“抄袭”和“引用”——对撰写军事历史稿件的一些感想

《文史资料选辑第81辑》是文史资料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前身）1982年出版的。书中有一篇宋瑞珂撰写的”陈诚及其军事集团的兴起和没落“，内有一节”在中原大战中的战绩“，是研究第11师参加中原大战的重要史料。笔者节选其中打出如下：

      1930年5月到10月的蒋、冯、阎大战。这是辛亥革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军阀混战。蒋介石以韩复榘为第一军团总指挥，驻济南，在津浦线上对付晋军；以刘峙为第二军团总指挥，驻陇海线上的豫东，陈诚第11师属于该军团战斗序列。以何成峻为第三军团总指挥，驻平汉线漯河。陈诚师于5月初由砀山向商丘前进。5月7日，64团驱逐刘堤圈、万选才的搜索部队。8日独立旅攻占马牧集。11师跟踪追击，占领朱集车站，并包围商丘城。与教导第1师协同攻击而占领之。冯军万选才部师长万殿尊被俘。继向宁陵前进，因刘茂恩投蒋，将万选才扣押，开城迎陈，于是宁陵、睢县为蒋军所有。蒋介石进驻朱集车站，刘峙驻柳河，督刘峙、顾祝同、陈继承、张治中等师向兰封攻击前进。原来晋军孙楚部关福安军前锋已到曹县近郊，被赶回兰封，损失颇大。蒋鼎文师和赵观涛师逼近杞县。陈诚师攻击兰封、杞县之间的杨崮集、柿园集，从5月下旬起激战多日。由于晋军在兰封、杞县构筑了坚固工事，使蒋军进攻伤亡很大。陈自告奋勇，用中间突破，企图在杨崮集打开缺口，以便左右席卷，猛攻两天，迄未得手。蒋见攻坚不利，先期在定陶、曹县、民权、尹店集、河阳集之线构筑防御工事，6月初撤到新阵地。抽出蒋鼎文、赵观涛、陈诚三个师向左翼扩展，遭到孙良诚、梁冠英、吉鸿昌等从杞县方面的攻击，连攻数日迄无进展。后又从杞县以南迂回，企图经通许、陈留奇袭开封，也遭到庞炳勋、梁冠英等的坚决抵抗，从6月21日到30日，在魏寨、陈庄一带展开了争夺战。

作者宋瑞珂当年任第64团团副（按宋自己的所说），这段文字记载了1930年5月到6月，第11师的作战情况。

《远逝的硝烟——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方靖亲历纪实》是华文出版社2006年6月出版的，作者方知今，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笔者将书中“蒋、冯、阎大战”一节中有关第11师1930年5月到6月的叙述打出如下：

      1930年4月到11月，蒋、冯、阎发生中原大战。这是辛亥革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军阀混战。蒋介石以韩复榘为第一军团总指挥，驻济南，在津浦线上对付阎锡山的晋军；以刘峙为第二军团总指挥，驻陇海路豫东；以何成峻为第三军团总指挥，驻平汉线漯河。
      第11师属第2军团战斗序列，5月初由砀山向商丘前进。
      激战发生在兰封、杞县之间的柿园集。从5月下旬起，激战多日，由于晋军构筑的工事十分坚固，蒋军在进攻中伤亡惨重。陈诚自告奋勇，用中间突破战术，企图在杨崮集打开缺口，再向左右席卷。然而，猛攻两天，仍未获进展。

与上面的宋文相比，这个要简单得多。但关于蒋军的军团序列完全吻合，第11师出兵时间吻合，晋军工事坚固吻合，陈诚中央突破不成功吻合。按照某些读者的说法，这算不算“没抄全”？？？

再比较几种参考史料中，对第11师第61团团长刘天铎伏法的叙述情况：

宋瑞珂撰写的“陈诚及其军事集团的兴起和没落”一文中叙述如下：

约在6月21日或24日，第61团陈庄阵地，被梁冠英部夜袭失守，次日，陈诚命李默庵旅长严令第61、第63团反攻，激战终日，伤亡很大，未能攻下。李默庵肾囊中弹受伤，对陈说：“失守陈庄，应由刘团长负责”，陈诚向蒋介石打电话汇报失守陈庄要地情况，并请示要枪决刘天铎。蒋介石同意了，陈既命罗伟连长执行。
李默庵负伤后，陈以副旅长吴良琛升师参谋长代旅长，以萧乾升副旅长兼61团团长，以第62团中校团副方靖升任团长。自6月21起，我在师部当参谋，这时陈又命我到62团任中校团副，我于7月1日在白庙到差。
6月底蒋介石发现冯军诱我深入，急命刘峙撤回睢县、河堤岭之线。7月1日，陈诚接蒋命令，率11师开往津浦线，参加对晋军作战。

《远逝的硝烟——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方靖亲历纪实》对次叙述如下：

6月下旬，11师61团刘天铎部的陈庄阵地被冯军梁冠英夜袭突破，使11师整个防线出现缺口。陈诚急令31旅旅长李默庵督61、63团反攻。激战终日，伤亡很大，却未能攻下。李默庵督战时肾囊中弹受伤，他对陈诚说：“失守陈庄，应由刘团长负责”。

李默庵负伤后，陈诚以副旅长吴良琛升师参谋长代31旅旅长，以62团团长萧乾升副旅长兼61团团长，方靖以中校副团长代理62团团长职务。

7月，11师奉命开往津浦线，参加对晋军作战。

《蒋介石的宠将陈诚》是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10月出版的，作者孙宅魏，江苏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江苏省中国现代史学会副会长、江苏省历史学会理事。对于刘天铎伏法的叙述如下：

6月下旬，陈诚下令，所有官兵必须死守归德以西阵地，违令者以军法处之。团长刘天铎丢失阵地，虽然是刘峙之侄，但陈诚持有蒋介石批准，即于战地枪决。并调整了各级军官。

三种史料因视角不同，对刘天铎伏法的叙述存在详细和简单。对李默庵负伤后，陈诚调整第11师军官，《蒋介石的宠将陈诚》一书作者只以“并调整了各级军官”盖之，在有些读者看来，是不是又属于“没抄全”？？？对于《远逝的硝烟——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方靖亲历纪实》和“陈诚及其军事集团的兴起和没落”中的各自叙述，是不是属于“全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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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历史事件的描述，既然不是作者亲历或者对比多种资料所作出的描述，那么，就应该是引用他人资料。引用他人资料不见的要处处注明，但最好在文前或文后列出自己所参考的资料名称。当然还有一种理解，就是军刊不是专业杂志，严谨性上要求不一样。

再来看第11师调往津浦线参战的情况：
“陈诚及其军事集团的兴起和没落”一文中叙述如下：

刘峙到兖州后，于7月31日下令开始总攻。11师31旅击溃石莱晋军丰玉玺部进占宫里、楼德镇，11师主力击溃李生达军进占莲花峪、华丰、磁窑，13师占领南驿。适下大雨，山洪暴发，晋军争趋大汶口铁桥上通过，受蒋军飞机队轰炸威胁，秩序大乱，损失很大。傅作义的四路军退到泰山红岭、界首、肥城之线占领阵地。约在8月7日，11师进至泰安西南地区，遂展开于红岭、界首、白马寺之线，激战两天多，攻占界首、白马寺。晋军撤至党家庄、归德镇之线。陈诚率领所部沿铁路线万德、张夏、崮山、党家庄向济南追击，于8月15日在蒋光鼐、蔡廷锴的第60师、第61师之后进入济南。
攻下济南后，蒋介石论功行赏，任命蒋光鼐为19路军总指挥，蔡廷锴为19路军军长，并奖给该军30万元，全军官兵增饷一个月；陈诚为18军军长，11师也领到奖金2万元。
陈诚提倡艰苦奋斗精神。在津浦线上的追击途中，11师独立旅一团迫击炮连连长韩应斌，很会鼓励士气，因为连夜行军，官兵饥渴，在小休息时，官兵十分疲劳，韩舀一碗冷水喝了，对全连说，大家喝碗冷水继续前进吧！士兵照样喝水跟着就走，一时传遍全师。陈诚在对官兵讲话时，经常提及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是军人的美德“，以勉励部下。

《远逝的硝烟——原国民党高级将领方靖亲历纪实》对次叙述如下：

7月，11师奉命开往津浦线，参加对晋军作战。31日下令总攻，31旅击溃石莱晋军丰玉玺部，进占宫里、楼德镇。适值天降大雨，山洪暴发，晋军秩序大乱。31旅旅长萧乾因与方靖交厚，行军打仗总是跟62团一起行动，他的脾气急噪，又十分骁勇。大汶口铁桥为晋军封锁，萧乾便亲率62团冒险涉水过河。晋军遭到蒋军的空袭及31旅的猛烈攻击，伤亡十分惨重。
8月15日攻占济南，蒋介石论功行赏，任命蒋光鼐为19路军总指挥，蔡廷锴为19路军军长，并奖给该军30万元，全军官兵增饷一个月；陈诚升任18军军长，11师也领到奖金2万元。不过，这新成立的18军是个空架子，因为所属部队只有11师

《蒋介石的宠将陈诚》叙述如下：

陈诚于7月1日接到蒋介石电令，率第11师开往津浦线，对付晋军。陈诚率师沿铁路线，车步兼行，赶至滕县，又急行军直奔曲阜。有一个团来不及吃饭，陈即令整队出发。这时，连长韩应斌取出饭碗在小河沟里取了一碗水，喝下即走，士兵们也跟着这样做了。陈诚对此大加鼓励。
各路蒋军于8月1日发起全线总攻击。陈诚指挥第31旅向东进击，将晋军丰玉玺部击溃，占领楼德、宫里；以第11师主力猛击李生达军，进占莲花峪、华丰、磁窑一线。败退的晋军，在陈诚所部的凌厉攻势下，本已溃不成军；加之适逢瓢泼大雨，山洪暴发，拥挤堵塞于大汶口铁桥上，秩序大乱，损失惨重。阎军于慌乱撤退中，不仅炮兵和辎重全部丢光，就是李生达等高级将领的小汽车，也尽为陈师所获。陈诚率师，经一周激战，即挺进至泰安以西地区，展开于红岭、界首、白马寺之线。（下略）
15日，陈诚继第60师蒋光鼐部、第61师蔡廷锴部之后，进入济南。晋军慌忙逃窜，连仅有之三架飞机，亦不及运走。因蒋介石在进军济南时，曾悬重赏，奖励首先入城的部队。于是，该三师部队均领得奖金；蒋光鼐提任第19路军总指挥，蔡廷锴任第19路军军长，陈诚升为第18军上将军长，仍兼第11师师长。

三种史料对第11师进入山东，击溃晋军，收复济南分别有着相对详细或简单的叙述。但读者可以发现，有关大雨、洪水，晋军在大汶口铁桥的混乱，韩连长的表率，第11师与第60师、第61师收复济南后获得的奖赏、主官升迁之类的内容均大同小异。那么，这在有些读者看来，又是“全抄“和”少抄“了吧？

笔者始终以为，军史题材写稿，首先要收集、删选史料，互相补充，在这个过程中，作者付出的财力与时间，可能是读者不为知晓的。其实也是写稿的一部分。其次是把枯燥的第一手史料（如回忆文章、原始战斗详报、战后检讨、将帅间的电报来往）吸收消化后，比较通俗地展现给读者，当然，这一部取决于作者的文笔和风格，有些作者喜欢诙谐些，有些作者喜欢严谨些。

就以第11师在中原大战的一些事实，笔者举例的几种出版物，因各自切入点不同（有写部队发展为主的，有写陈诚事迹为主的，有写方靖事迹为主的）存在叙述详细和叙述简单，但一般战况经过基本相同，详细与简单（或许一些读者认为是“全抄”和“节抄”）主要取决于作者所掌握的史料多少，而不是主观想象空间。因此掌握史料的多寡，是军史类题材的关键。至于“引用”和“抄袭”的标准，想来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就“新一军”而言，笔者已将样刊邮寄〈正面战场作战记〉中滇缅反攻的执笔者王楚英先生，在得到先生回信后，将会把信件扫描上传论坛，以让读者能看到亲历滇缅战场的老兵，对拙作的评价。

当然，笔者须完善的地方很多，以业余人士而言，笔者对自己十年来收集史料这方面，自以为还算满意。然在史料取舍、引用方面尚有许多不足，文笔也有待提高。自勉在将来的作品中，努力去做，在此也请读者见证。

原帖由 ILOVEJ6 于 2007-4-14 22:21 发表
自己上山下乡，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果实，那才是正道。“抄袭”和“引用”本是有违知识产权的精神的。就是“引用”按道理是要付知识产权费的！

一看就是文科生，对专利和版权了解太少了。
我国的普法事业有待进一步深入啊！

对于历史事实的叙述不引用还怎么写?莫非向壁虚造不成?知识产权的精神是保护独创性劳动.
小段引用用引号,严格讲要加注释.概述式略引也可以注释说明详见某某.此两者均需要列参考书目和文献.
大段引用注释+参考书目.
不过军刊一贯没这么严谨,但是俺觉得参考书目还是不可少的,许多时候这也是读者深入探究的门径.

这简直和抄论文是一样的啊

冯兄，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和你在进行学术的讨论和交流？
你以为他们真的不懂军事历史和文艺小说的不同？
你以为他们真的不懂引用和抄袭的区别？

他们就是打着所谓读者消费者的名义，借题发挥对战争艺术进行恶意的诋毁和污蔑！

这几天的风波，相信广大真正的读者，或者军迷朋友，都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

同时我也正告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必要时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来维护自身当权利，不要以为网络这个虚拟社会就可以逃避法律责任！

多谢光亭兄提醒啊，枉我在这里本着学术角度与他们讨论问题。还不如把这些时间花在史料搜集上。

光亭兄， 然作者来澄清下也有好处。
许多同好对此都有误区。
有必要花些时间。

说点题外话，我在写MBA作业时对于引用深有体会。回答问题是如果要用教科书上的字句都要写明。否则老外改作业会评为不及格，原因是抄袭。

原帖由 光亭 于 2007-4-15 17:37 发表
冯兄，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和你在进行学术的讨论和交流？
你以为他们真的不懂军事历史和文艺小说的不同？
你以为他们真的不懂引用和抄袭的区别？

他们就是打着所谓读者消费者的名义，借题发挥对战争艺术进行恶 ...

虽然观点与你不同，政治倾向与你相背，但在这件事情上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