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小挫即退缩:太平天国缔造者并非洪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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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摘自《通天血路:太平天国往事》 作者:西风欺客梦 出版社:线装书局

核心提示:洪秀全锐气已挫,当皇帝的念头动摇。冯云山好相面之术,据说其相术之精,直迫曾国藩。冯云山给洪秀全相面,认为其“多异相”、“仪表不凡”、“有王者风”,当为九五之尊。冯云山因此打定主意,要辅洪秀全称帝,于是“历举古今成败事说秀全,教以起事”,洪秀全一颗拔凉拔凉的心,又重新振作起来。因此,冯云山不但在拜上帝教创立中贡献最大,甚至连设教反清的主意,也出自冯云山,而非洪秀全,如李秀成自述:“谋立创国者南王之谋,前做事者皆南王也”。清道咸年间,鸦片战争过后,清王朝日落西山,气息奄奄,不复有往日的光荣。这个畸形帝国病入膏肓的状况,正如道咸老少皇帝孱弱的身子骨一般——这是历史上所有改朝换代的英雄都梦寐的黎明时分。然而,由于高度中央集权的清廷,以高压政策维持了长达百年的统治,“多少英雄汉,困死在高床”(洪秀全诗),十九世纪的天下乱局,并没有出现一个李世民或是朱元璋式的英雄,在西方侵入的背景下,一个变形而混乱的中国社会,只发生了一场虽规模空前却终不免失败的农*动。这一次,前来领导中国农民的人,不是明王弥勒佛的转世,不是太上李老君的后人。这个叫洪秀全的不第塾师自称是一个叫耶和华的洋人神的“二胎”,这使得那些纯正的基督教徒为他强加给上帝的超生抓狂不已。



在洪秀全创立反封建的宗教组织拜上帝教之前,基督教在中国的处境是异常局促而尴尬的。鸦片战争打开中国大门后,传教士如同他们在美洲等地所干的勾当一样,手捧圣经,胸挂十字架,道貌岸然地跟在一身汗臭的大胡子粗鲁水手后面踏上中国领土。尽管基督教传教士一再对中国群众宣讲仁爱平等,多数中国群众总觉得洋教士居心叵测:一边用大炮和鸦片侵略一个国家,一边对该国国民宣讲仁爱平等,洋教士可能真的太低估中国人的智商了。中国人虽然在清朝的高压政治下显得有些麻木,但也仅是麻木,并不是愚蠢,或者说,正因为中国人见过太多的残忍和欺诈的手段,才变得沉默了。在数千年欺诈与反欺诈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中国人民,轻易地看穿了基督教教士的虚伪本质。

不可否认,在传教士中,也有一部分虔诚信徒,有着坚定信仰且本质善良。他们的传教仍然劳而无功。问题首先在于,基督教的教义讲原罪,不但自己有罪,自己在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是待赎的罪人。这对敬天法祖的中国人来说,实在难以接受,何况宣讲原罪的洋教士,太符合中国民间所描述的鬼的形象了。我们可以试想这么一个场景:一个金发碧眼,高鼻深目,脸色苍白而一身狐臭的怪人在街头拦住一个中国人,用扭曲的腔调说:“我来告诉你,你的祖先和你都是有罪的,此刻他们正在地狱受苦”。如果对象是陕西汉中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方会啐他一口,夺路而逃,如果是湖南邵阳一带霸蛮的汉子,洋教士大概性命堪忧。

中国人并没有很深的宗教情怀,也一般不做彼岸世界的哲学思考。中国人信奉现实主义,一切哲学、宗教都为俗世的利益服务。中国人对宗教的态度,大抵只是实用甚至利用,凡人给神佛烧香,神佛保佑凡人平安,活像一桩交易,很少有真正的信仰在里头。中国人参拜的神仙很多很杂,香火最盛莫过财神、观音、关帝、药王,无非是这几位神仙能给凡人招财进宝,消灾送子,斩妖除魔,驱除疾病。立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在宗教的“拯救”、“度人”的普世价值上境界极高,却少有人问津。

既然中国人拜神的目的不是要为神而献身,而是要获得神的保护,那所拜神佛的法力就是个重要问题,神佛的法力越大,给予的庇护就越大。可惜在讲奇幻故事的水平上,犹太人远远逊色于印度的悉达多王子和中国的张道陵天师。马克·吐温在《赤道环游记》中讲了一个很有趣的传教故事:美国人对印度农民宣传基督教,印度农民回答说,我们拜神,自然是要拜法力最大的神,你们的上帝远远不及印度和中国的神。你所说的力士参孙,得了上帝的加持,也不过是打烂一扇城门,用羊骨杀了千把人,可我们印度受到神加持的神猴哈奴曼,以及邻国的孙悟空,都有移山的力量,甚至比你们的上帝还牛。再说了,力士参孙打坏城门,只是口说而已,并没有证据,哈奴曼移动的山,你瞧,就在你眼前,这座八千多米的喜马拉雅山。还有,万一天上的神仙打起仗来,我们印度有几百万神灵,中国的也不少,你们基督教的一个上帝,绝对寡不敌众。传教士无言以对。

基督教的所谓拯救和末日审判,对中国人来说,太缥缈太难兑现了,以至于像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这个我们可以从中国教徒最众的净土宗和正一道得到启示。净土宗僧人修炼很简单,并不需要苦行,也不需要研究哲学思想,只需要进行冥想,冥想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集中精神地去想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反复地想,不停地想,据说最快的连续冥想六日夜即可得证大道。这个我们很好理解,因为人如果反复地思索同一个问题,很快就会精神错乱精神失常,严重的会成为“理性的神经病”,轻微的也落得精神恍惚,极容易自我催眠。精神病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是无所不能的,自然,要仙境就有仙境,要圆满就能圆满,修炼效果极佳。正一道的修炼方法则更进一步,不光要教徒在空房冥想,苦思己过,还设计了一大套热闹非常的宗教仪式,心理暗示效果更胜净土宗。对于高级教徒,还要配合服食丹药,那些以迷幻药物为成分的丹药吃下去,真是让人瞬间就爽到修道的顶峰。基督教拿什么玩意和正一道的道士竞争?他们根本没有吸引教徒的能力。直到洪秀全的出现,上帝耶和华才在中国享受了一点香火——如果神甫们也烧香的话。

洪秀全原名洪火秀,又叫洪仁坤,广东花县人,出生于嘉庆十八年十二月初十(1814年1月1日)。关于洪秀全的出身,一些老专家考据说洪家是赤贫的农民,又说洪秀全读得满腹经纶,是文学大师,这大概是中国比较主流的提法。笔者则认为洪秀全应该是一个家道殷实的自耕农子弟,受过一些普及性教育。据洪仁玕自述,早年的洪秀全除了偶尔会神经错乱,说一些神神鬼鬼的“天话”外,并没有出奇的表现。洪秀全和当时乡村的大多数读书人一样,一面做塾师补贴家用,一面参加科举,希望入仕清廷。

洪秀全执教的私塾,设在一个残破的佛堂,墙上的白粉刷了一层又一层,神像的狰狞被岁月侵蚀得斑斑驳驳,阳光照不到的时候,佛堂就显得辽远而幽暗。许多年,洪秀全就在这个破落的地方教书,读书,还在学堂后山的石墙上涂满诗人的梦想。洪秀全早期的诗多不可见,留下来的大概以赝品居多,不过我们仍可以从洪秀全当政后留下的诏书文告,领略到诗人洪秀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佳句:“贵贱皆由己,为人当自强”, “真神能造山河海,任那妖魔一面来。天罗地网重围住,尔们兵将把心开。”如此才情,实在没辱没了乡村塾师这个光荣伟大的职业。

洪秀全的诗文,气魄和意境都有,但是遣词造句的功夫很烂。他考了很多次科举,连秀才都没有考上。我们阅读洪秀全留下的书稿后,基本可以肯定广州府的主考官是有眼光的,也是公正的。问题比较恶劣的是,广州府的学政官员实在太有恶作剧精神,洪秀全县考(初试)时每试必高列十名内,但到院考(复试)时却无一例外地落选,“至三十一岁,每场榜名高列,惟道试不售,多有抱恨”(杨家骆《太平天国史料汇编二》诸王自述之《洪仁自述》)。如此大起大落的戏弄,洪秀全难免会精神错乱。

洪秀全在道光十六年(1836年),在广州应试时得到一本《劝世良言》。《劝世良言》是一个叫梁发的华人基督徒写的普及性的小册子,全书分九篇,集中讲述了伊甸园的传说,诺亚方舟的故事,还翻译了《马太福音》和《启示录》中的一些佳句,比如著名的耶稣山顶宝训。洪秀全在回忆中,提到他拿到小册子后并没有仔细阅读,只是“草览其目录”(韩山文《太平天国起义记》)。洪秀全注意到的只是,他的名字洪火秀多次在书中出现,如淹没世界的“洪”水,燃烧的“火”焰,上帝的名讳“爷火华”等。事实上,任何人随便拿起任何一本出版物,都能发现自己名讳中某些字出现其中,并没有值得惊讶的。洪秀全特别注意这一点,并联想起启示一类,大概此时他的精神错乱已经颇为严重了。

道光十七年(1837年)二月,洪秀全已经考到二十五岁了。这年他又去广州府应试,广州府学政官员再次发挥其恶搞作风,洪秀全初考时榜上还有名,到了复试又落选。洪秀全大概再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二重天”,颓然病倒,据说死去七日才复苏。洪秀全在昏迷期间,一直处于梦境之中,守护他的家人看见他时而沉睡,时而跃起高呼“斩妖”,还不时用手指指点点,仿佛他身边真有许多妖魔。

洪秀全苏醒后,依然精神错乱,满嘴鬼话,乱说乱跳。他自称上了天堂,受命斩妖除魔,为人间太平天子。“其姊洪辛英来探望,洪秀全说:‘姊,朕是太平天子’,以手书太平天子四字与姊看”(杨家骆《太平天国史料汇编二》之《太平天日》)。洪秀全又将其本名洪火秀改称为洪秀全,据说因为原名中“火”字犯上帝之讳(上帝名讳耶和华当时翻译为爷火华)。据简又文先生在洪秀全家乡搜集的史料,洪秀全自述上帝对他讲“尔名为全矣,尔从前凡间名头一字犯朕本名,当除去。尔下去凡间,时或称洪秀,时或称洪全,时或称洪秀全”(杨家骆《太平天国史料汇编二》之《太平天日》)。洪秀全疯疯癫癫,自称皇帝,又书写据说是上帝给他的封号“天王大道君王全”的横幅挂于中堂。洪秀全拒不承认是父亲的儿子,又与兄长激辩,不时对客人唱颂他“从天上学来的高天之音”。http://news.ifeng.com/history/zh ... 3/25/405349_0.shtml


文章摘自《通天血路:太平天国往事》 作者:西风欺客梦 出版社:线装书局

核心提示:洪秀全锐气已挫,当皇帝的念头动摇。冯云山好相面之术,据说其相术之精,直迫曾国藩。冯云山给洪秀全相面,认为其“多异相”、“仪表不凡”、“有王者风”,当为九五之尊。冯云山因此打定主意,要辅洪秀全称帝,于是“历举古今成败事说秀全,教以起事”,洪秀全一颗拔凉拔凉的心,又重新振作起来。因此,冯云山不但在拜上帝教创立中贡献最大,甚至连设教反清的主意,也出自冯云山,而非洪秀全,如李秀成自述:“谋立创国者南王之谋,前做事者皆南王也”。清道咸年间,鸦片战争过后,清王朝日落西山,气息奄奄,不复有往日的光荣。这个畸形帝国病入膏肓的状况,正如道咸老少皇帝孱弱的身子骨一般——这是历史上所有改朝换代的英雄都梦寐的黎明时分。然而,由于高度中央集权的清廷,以高压政策维持了长达百年的统治,“多少英雄汉,困死在高床”(洪秀全诗),十九世纪的天下乱局,并没有出现一个李世民或是朱元璋式的英雄,在西方侵入的背景下,一个变形而混乱的中国社会,只发生了一场虽规模空前却终不免失败的农*动。这一次,前来领导中国农民的人,不是明王弥勒佛的转世,不是太上李老君的后人。这个叫洪秀全的不第塾师自称是一个叫耶和华的洋人神的“二胎”,这使得那些纯正的基督教徒为他强加给上帝的超生抓狂不已。



在洪秀全创立反封建的宗教组织拜上帝教之前,基督教在中国的处境是异常局促而尴尬的。鸦片战争打开中国大门后,传教士如同他们在美洲等地所干的勾当一样,手捧圣经,胸挂十字架,道貌岸然地跟在一身汗臭的大胡子粗鲁水手后面踏上中国领土。尽管基督教传教士一再对中国群众宣讲仁爱平等,多数中国群众总觉得洋教士居心叵测:一边用大炮和鸦片侵略一个国家,一边对该国国民宣讲仁爱平等,洋教士可能真的太低估中国人的智商了。中国人虽然在清朝的高压政治下显得有些麻木,但也仅是麻木,并不是愚蠢,或者说,正因为中国人见过太多的残忍和欺诈的手段,才变得沉默了。在数千年欺诈与反欺诈的斗争中成长起来的中国人民,轻易地看穿了基督教教士的虚伪本质。

不可否认,在传教士中,也有一部分虔诚信徒,有着坚定信仰且本质善良。他们的传教仍然劳而无功。问题首先在于,基督教的教义讲原罪,不但自己有罪,自己在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是待赎的罪人。这对敬天法祖的中国人来说,实在难以接受,何况宣讲原罪的洋教士,太符合中国民间所描述的鬼的形象了。我们可以试想这么一个场景:一个金发碧眼,高鼻深目,脸色苍白而一身狐臭的怪人在街头拦住一个中国人,用扭曲的腔调说:“我来告诉你,你的祖先和你都是有罪的,此刻他们正在地狱受苦”。如果对象是陕西汉中老实巴交的农民,对方会啐他一口,夺路而逃,如果是湖南邵阳一带霸蛮的汉子,洋教士大概性命堪忧。

中国人并没有很深的宗教情怀,也一般不做彼岸世界的哲学思考。中国人信奉现实主义,一切哲学、宗教都为俗世的利益服务。中国人对宗教的态度,大抵只是实用甚至利用,凡人给神佛烧香,神佛保佑凡人平安,活像一桩交易,很少有真正的信仰在里头。中国人参拜的神仙很多很杂,香火最盛莫过财神、观音、关帝、药王,无非是这几位神仙能给凡人招财进宝,消灾送子,斩妖除魔,驱除疾病。立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萨,在宗教的“拯救”、“度人”的普世价值上境界极高,却少有人问津。

既然中国人拜神的目的不是要为神而献身,而是要获得神的保护,那所拜神佛的法力就是个重要问题,神佛的法力越大,给予的庇护就越大。可惜在讲奇幻故事的水平上,犹太人远远逊色于印度的悉达多王子和中国的张道陵天师。马克·吐温在《赤道环游记》中讲了一个很有趣的传教故事:美国人对印度农民宣传基督教,印度农民回答说,我们拜神,自然是要拜法力最大的神,你们的上帝远远不及印度和中国的神。你所说的力士参孙,得了上帝的加持,也不过是打烂一扇城门,用羊骨杀了千把人,可我们印度受到神加持的神猴哈奴曼,以及邻国的孙悟空,都有移山的力量,甚至比你们的上帝还牛。再说了,力士参孙打坏城门,只是口说而已,并没有证据,哈奴曼移动的山,你瞧,就在你眼前,这座八千多米的喜马拉雅山。还有,万一天上的神仙打起仗来,我们印度有几百万神灵,中国的也不少,你们基督教的一个上帝,绝对寡不敌众。传教士无言以对。

基督教的所谓拯救和末日审判,对中国人来说,太缥缈太难兑现了,以至于像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这个我们可以从中国教徒最众的净土宗和正一道得到启示。净土宗僧人修炼很简单,并不需要苦行,也不需要研究哲学思想,只需要进行冥想,冥想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集中精神地去想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反复地想,不停地想,据说最快的连续冥想六日夜即可得证大道。这个我们很好理解,因为人如果反复地思索同一个问题,很快就会精神错乱精神失常,严重的会成为“理性的神经病”,轻微的也落得精神恍惚,极容易自我催眠。精神病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是无所不能的,自然,要仙境就有仙境,要圆满就能圆满,修炼效果极佳。正一道的修炼方法则更进一步,不光要教徒在空房冥想,苦思己过,还设计了一大套热闹非常的宗教仪式,心理暗示效果更胜净土宗。对于高级教徒,还要配合服食丹药,那些以迷幻药物为成分的丹药吃下去,真是让人瞬间就爽到修道的顶峰。基督教拿什么玩意和正一道的道士竞争?他们根本没有吸引教徒的能力。直到洪秀全的出现,上帝耶和华才在中国享受了一点香火——如果神甫们也烧香的话。

洪秀全原名洪火秀,又叫洪仁坤,广东花县人,出生于嘉庆十八年十二月初十(1814年1月1日)。关于洪秀全的出身,一些老专家考据说洪家是赤贫的农民,又说洪秀全读得满腹经纶,是文学大师,这大概是中国比较主流的提法。笔者则认为洪秀全应该是一个家道殷实的自耕农子弟,受过一些普及性教育。据洪仁玕自述,早年的洪秀全除了偶尔会神经错乱,说一些神神鬼鬼的“天话”外,并没有出奇的表现。洪秀全和当时乡村的大多数读书人一样,一面做塾师补贴家用,一面参加科举,希望入仕清廷。

洪秀全执教的私塾,设在一个残破的佛堂,墙上的白粉刷了一层又一层,神像的狰狞被岁月侵蚀得斑斑驳驳,阳光照不到的时候,佛堂就显得辽远而幽暗。许多年,洪秀全就在这个破落的地方教书,读书,还在学堂后山的石墙上涂满诗人的梦想。洪秀全早期的诗多不可见,留下来的大概以赝品居多,不过我们仍可以从洪秀全当政后留下的诏书文告,领略到诗人洪秀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佳句:“贵贱皆由己,为人当自强”, “真神能造山河海,任那妖魔一面来。天罗地网重围住,尔们兵将把心开。”如此才情,实在没辱没了乡村塾师这个光荣伟大的职业。

洪秀全的诗文,气魄和意境都有,但是遣词造句的功夫很烂。他考了很多次科举,连秀才都没有考上。我们阅读洪秀全留下的书稿后,基本可以肯定广州府的主考官是有眼光的,也是公正的。问题比较恶劣的是,广州府的学政官员实在太有恶作剧精神,洪秀全县考(初试)时每试必高列十名内,但到院考(复试)时却无一例外地落选,“至三十一岁,每场榜名高列,惟道试不售,多有抱恨”(杨家骆《太平天国史料汇编二》诸王自述之《洪仁自述》)。如此大起大落的戏弄,洪秀全难免会精神错乱。

洪秀全在道光十六年(1836年),在广州应试时得到一本《劝世良言》。《劝世良言》是一个叫梁发的华人基督徒写的普及性的小册子,全书分九篇,集中讲述了伊甸园的传说,诺亚方舟的故事,还翻译了《马太福音》和《启示录》中的一些佳句,比如著名的耶稣山顶宝训。洪秀全在回忆中,提到他拿到小册子后并没有仔细阅读,只是“草览其目录”(韩山文《太平天国起义记》)。洪秀全注意到的只是,他的名字洪火秀多次在书中出现,如淹没世界的“洪”水,燃烧的“火”焰,上帝的名讳“爷火华”等。事实上,任何人随便拿起任何一本出版物,都能发现自己名讳中某些字出现其中,并没有值得惊讶的。洪秀全特别注意这一点,并联想起启示一类,大概此时他的精神错乱已经颇为严重了。

道光十七年(1837年)二月,洪秀全已经考到二十五岁了。这年他又去广州府应试,广州府学政官员再次发挥其恶搞作风,洪秀全初考时榜上还有名,到了复试又落选。洪秀全大概再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二重天”,颓然病倒,据说死去七日才复苏。洪秀全在昏迷期间,一直处于梦境之中,守护他的家人看见他时而沉睡,时而跃起高呼“斩妖”,还不时用手指指点点,仿佛他身边真有许多妖魔。

洪秀全苏醒后,依然精神错乱,满嘴鬼话,乱说乱跳。他自称上了天堂,受命斩妖除魔,为人间太平天子。“其姊洪辛英来探望,洪秀全说:‘姊,朕是太平天子’,以手书太平天子四字与姊看”(杨家骆《太平天国史料汇编二》之《太平天日》)。洪秀全又将其本名洪火秀改称为洪秀全,据说因为原名中“火”字犯上帝之讳(上帝名讳耶和华当时翻译为爷火华)。据简又文先生在洪秀全家乡搜集的史料,洪秀全自述上帝对他讲“尔名为全矣,尔从前凡间名头一字犯朕本名,当除去。尔下去凡间,时或称洪秀,时或称洪全,时或称洪秀全”(杨家骆《太平天国史料汇编二》之《太平天日》)。洪秀全疯疯癫癫,自称皇帝,又书写据说是上帝给他的封号“天王大道君王全”的横幅挂于中堂。洪秀全拒不承认是父亲的儿子,又与兄长激辩,不时对客人唱颂他“从天上学来的高天之音”。
洪秀全家人极其惶恐,村里的人也议论洪秀全疯掉了。洪秀全的兄长开始严密地监护他,时常把洪秀全锁于家中,防止疯癫的洪秀全外出伤人,据说其兄长还因为洪秀全发癫不止而毒打洪秀全。闹腾二十几天后,洪秀全平静下来,开始拿起儒家的经典阅读,再也不提斩妖除魔的话,专心准备次年科考。后来他的妻子赖氏又为他生了个女儿,人们也习惯了他的新名字,一切恢复平静。再没有人提起那个古怪的梦,似乎这只是科举失败后洪秀全的一次发泄。

从太平天国文献中的记载来看,洪秀全病倒后所做的梦,情节完整丰富,像是一部华丽的奇幻电影脚本。这本来不过是洪秀全在患上精神病后的臆想,经后来冯云山等人对基督教神话的附会,这个故事成了洪秀全承天受命的所谓天启。世间大小宗教,教主们都自称为神或者神的使者,据笔者恶毒的猜测,这中间很有一部分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剩下的一部分,估计都是精神病患者。

现存文献对洪秀全这个梦以及梦后改名等经历的记载,基本上可以断言是后来冯云山的写作班子根据圣经加工的,因为洪秀全做梦的时候对基督教毫无理解,更不可能知道上帝名耶和华,撒旦会化蛇诱惑人类等圣经故事。这些文献中,记载得最为有趣的要算美国人史景迁了。据史景迁的整理,洪秀全在梦里,先是看到一龙一虎一雄鸡至床前相迎,然后被黄衣童子在鼓乐声中用轿子抬到了天堂(韩山文《太平天国起义记》)。光明而华贵的天堂里,身着龙袍的威严长者命人将他的肚腹剖开,把污秽的内脏洗涤后重新缝入。一个华贵的妇人自称是他的母亲,告知洪秀全,他的心肺在下界受到了污染,于是为他在天河洗净,好去见他的父亲。

洪秀全见到他的父亲身材高大,手按膝盖巍然坐在最高宝座上,身穿乌龙袍,头戴高沿帽盔,长着浓密修长拖至腹部的金色胡须,一见到洪秀全就流下悲愤交加的眼泪。他父亲说,“你回来啦?细听我所言。全世界全人类均我所生,我所养。人人食我的粮食,穿我的衣服,但并无一人有心纪念和尊敬我。其尤甚者,以我所赐的品物去礼拜魔鬼,好像是这些魔鬼生养了他们。人们丝毫不觉得魔鬼将要引诱他们,戕害他们,完全不能明白我是多么愤怒和怜悯”。洪秀全的父亲带他俯视了魔鬼在人间祸害百姓的种种行径,洪秀全注意到父亲不忍目睹,悲伤地转过头去。

洪秀全为他父亲的悲哀所感动,他问他的父亲为什么不铲除魔鬼,父亲回答说,魔鬼不仅遍布尘世,甚至也冲入了三十三重天。洪秀全又问他的父亲,他的权力如此之大,能令欲其生者生,欲其死者死,为何允许魔鬼到天堂作恶,老人回答说时机未到。洪秀全则表示愤怒不平,认为听任妖魔横行,世上人只能受苦了。父亲批准洪秀全为世人做点事情。

洪秀全欲与妖魔决战,父亲给了他一颗金印和一把名叫“云中雪”的宝剑,于是他在兄长的协助下杀出三十三层天界。洪秀全挥舞着宝剑,他的兄长则手捧金印立于身后,发出火光,令妖魔丧胆。当洪秀全停下来休息时,会有天女围拢来保护他,给他吃黄色的果子恢复体力。妖魔的首领阎罗,极是妖邪,最作怪多变,时而现身为蛇,时而为狗背上的虱子,时而为一群鸟,时而为一只狮子。这些妖魔慢慢被压下天界,最后落到地下,洪秀全和兄长率大队天兵穷追不舍。有一次洪秀全抓住了阎罗,但他父亲命他放走这妖魔,因为阎罗妖是杀不死的,留下这样一个俘虏将污染天界,且会化成蛇继续骗人。洪秀全服从父命,饶过了魔王。至于阎罗手下的小妖,父亲命令他有多少杀多少(洪仁玕《太平天日》)。

洪秀全很快就忘记了原来的世界,和他在天界的妻子住在天堂东边,他温柔美丽的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们居住的天堂到处是悦耳的乐声,父亲耐心地教导洪秀全阅读劝善教德的经文,等待他改变,当他毫无变化时,他的父亲便和蔼地逐字逐句教他,他的兄长则对他的愚顽很恼火。此时他的嫂子便居间调停,劝抚丈夫安慰洪秀全,洪秀全逐渐视她为第二母亲(迈克尔、张仲礼编《太平叛乱:历史与档案》)。

尽管洪秀全如此欢快地研习经文,他的父亲却要他回到下界,因为地上的妖魔依然很强大,芸芸众生还是*不羁,必须要洪秀全下去改化他们。洪秀全的妻儿都呆在天上等候他的凯旋。他的父亲给了他两首诗赠别:

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眼通西北江山外,声震江南日月边。

手提三尺定山河,四海民家共饮和。擒尽妖魔归地纲,摧残奸尻落天网。

一个宗教的传播,除了尹梦飞先生所言,需要一个脱离尘世的宇宙级教主,以其精深的教义和精神影响力召唤追随者,还需要一个政治和俗务上极具才干的人,把教众的力量组织起来。宗教的理想是超现实的,宗教的传播却是世俗的。耶稣基督虽然创立了辉煌的基督教教义,也以其伟大的人格力量吸引了众多的追随者,但基督教真正成为西方的国教,拥有可与国家匹敌的力量,关键在于圣彼得非凡的组织才干。他把基督教徒用严格的组织和严密的教规约束起来,使得力量空前强大的宗教有能力与*他们的国家政权抗衡。*教的创始人穆罕默德则是一个在宗教和军政上都极富才华的奇人。拜上帝教的传播与基督教类似:洪秀全有许多附会的神异事件,也能编写传播教义的文书,在宗教的形而上体,具备作为一个教主的资格。但洪秀全本人的组织才干相当逊色,在太平天国的领导人里,洪秀全的军政才华并不特别出色,如果不是他的同乡奇才冯云山,洪秀全大概只能永远待在花县教书。

洪秀全虽然时时梦想要推翻清朝,做一个太平天子,但也只限于梦想,他似乎没有把梦想变成努力追求的志向的野心。在梦到天父之后,洪秀全重新回到了儒教统治的俗世,继续准备科举。数年中,广州的学政依然不厌其烦地用老把戏戏弄洪秀全。多行不义必遭报应,终于在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春天,对多年考试落选的旧恨,转化为当前国家社会不满的新仇,洪秀全愤恨地把笔墨掷在地上大叫道:“等老子自己来开科取天下士吧!”平地一声惊雷,刚遭到英国人羞辱的道光皇帝在宫里打了一个冷战。

洪秀全开始仔细研读几年前弄到的《劝世良言》小册子,越看越觉相见恨晚。与当初的梦境一印证,他越发认定梁发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劝世良言》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天书。自从读懂了这本小书后,洪秀全认定自己肩负着上帝的使命,准备用上帝的教义来改造这个社会——当然,顺带做个教主也是不错的选择。于是洪秀全开始联合他的同乡好友冯云山,准备着手建立拜上帝教。

冯云山生于嘉庆二十年公元(1815年),他的家庭应该比洪秀全要富裕一点,读书也更多,据说二人少时是同学,又都以塾师为职业,彼此可能意气相投。冯云山和疯疯癫癫的洪秀全并不太一样,冯云山是个有坚强意志的人,读书做事,脚踏实地,并不像洪秀全般有打油诗人的浪漫气质。洪秀全好作诗,冯云山的志趣则是诵读经史,博览百家,他积累了丰富的历史政治知识。冯云山很有政治头脑,组织才干堪称举世无双,在后来的太平天国运动中,这个乡村教师表现出来的眼光和干练,几乎可以和中国历史上那些最杰出的人物相媲美。曾经有人钦叹:“如此奇才,向非天生,何以至此”(谢炳《金陵癸甲纪事略·冯云山传》),大概冯云山读书如同诸葛武侯,“观其大略”而已,并不深究辞章考据,在钻牛角尖的八股文时代,冯云山的考试成绩还不如洪秀全。冯云山有一首反诗,传为其打短工时之作:“孤寒到此把身藏,举目无亲也着忙。执粪生涯来度日,他日得志姓名扬。”这几句诗与笔者私下所作的歪诗“争胜毫厘,俱是劣品”,实难让人相信出自奇才冯云山之手。

在冯云山和洪秀全会合之前,洪秀全还有一个最早的信徒叫李敬芳。二人一起研读《劝世良言》,还打造了两口“斩妖宝剑”,洪秀全看着宝剑,诗兴大发,又题诗其上:“手提三尺定山河,四海民家共饮和。虎啸龙吟光世界,太平一统乐如何”(杨家骆《太平天国史料汇编一》)。洪秀全开始向周围的人讲述自己的教义,人们觉得洪秀全可能疯病再度发作,议论纷纷,李敬芳大概也觉得不光彩,虽然持有“皇上帝”赐予的斩妖锈铁剑,还是退出了洪秀全的团体。
冯云山赶到后,局势有一点好转,二人成功地让自己的亲人都接受了洪秀全的洗礼。也许梁发也不知道正统的洗礼仪式(梁发只是为外国传教士装订书籍的工人),《劝世良言》中没有叙述洗礼的程序,冯云山创造了一套交互水洗后再进小河沟浸泡的二重洗礼仪式。冯云山是个政治宣传的高手,计议要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以扩大拜上帝教的影响。根据上帝打破偶像,独奉真神的教导,也由于洪秀全科举屡次不第对儒教经典产生的愤恨,二人决定拿私塾里“大成至圣先师孔子文宣王之位”开刀。冯云山要扩大影响的基本目的达到,破坏孔子牌位圣像的行为引起极强烈的反应,童生纷纷从私塾退学,私塾几乎没了收入。县里的秀才们大概可怜这两个疯狂的读书人,组织了一个辩论团来教导二人。洪秀全至交的一个秀才发动秀才们研究《劝世良言》,希望找出谬误,拯救洪秀全,洪秀全立刻与其断交。在秀才教导团失败后,家乡的父老也出来“挽救”二人,一个初通文墨的老者写了一首诗给洪秀全:“老拙无能望后生,谁知今日不相关。经纶满腹由人用,听信谗言执一般。”诗句很粗浅,洪秀全用另一首更粗浅的诗作答(为避免破坏本文的严肃性,笔者不录此诗,有兴趣者可自行查阅韩山文先生《太平天国起义记》),表示决不回头。于是这年春天,他和冯云山都丢掉了饭碗,被迫外出谋生。冯云山生平第一次的谋划以失败告终。

此时洪秀全锐气已挫,当皇帝的念头动摇。冯云山好相面之术,据说其相术之精,直迫曾国藩。冯云山给洪秀全相面,认为其“多异相”、“仪表不凡”、“有王者风”,当为九五之尊。冯云山因此打定主意,要辅洪秀全称帝,于是“历举古今成败事说秀全,教以起事”,洪秀全一颗拔凉拔凉的心,又重新振作起来。因此,冯云山不但在拜上帝教创立中贡献最大,甚至连设教反清的主意,也出自冯云山,而非洪秀全,如李秀成自述:“谋立创国者南王之谋,前做事者皆南王也”。

洪秀全与冯云山及几个教徒先去广州南边的顺德,随即折回,深入粤北,直到阳山、连山等处。他们沿途宣讲,知音寥寥,只在清远招到几个李姓的教徒。到连山厅*墟后,他们进入八排山区向瑶人宣传,可惜语言不通,只吸收到一个江姓老塾师入会,就出山到蔡江,这里已经是粤、桂交界的地方了。于是二人定计奔广西贵县,投奔洪秀全的亲戚黄盛均。在广西,洪秀全阴差阳错,展示了几次神迹,拜上帝教获得了当地迷信群众的支持。

广西向来有男女和歌自由恋爱的遗俗,在贵县赐谷村有一间六乌庙,奉祀一双唱恋歌而死的男女。广西客家妇女地位甚高,当地人并不注重男女大防,谈恋爱自由奔放,所以这是民间的一桩关于追求爱情的美谈,洪秀全对男女关系的态度有点类似后人所说的“道学先生”,他将男女自行和歌择偶视为淫邪。他问道:“这两人是夫妇吗?”本地人说:“不是的,当初两人在这里六乌山上和歌相恋而死,后人传闻得道,所以立像奉祀。”洪教主听了,生气说:“真怪事!世人何愚蠢如此,淫奔苟合,天所必诛,反说得道,且问究竟得的是什么道啊!”他认为广西山乡男女和歌的陋习,都从这对妖妄淫邪之物而起,于是作他最拿手的打油诗加以斥责,诗如下:

“与(御)笔题诗斥六乌,该诛该灭两妖魔。

满山人类归禽类,到处男歌和女歌。

坏道竟然传得道,龟婆无怪作家婆。

一朝霹雳遭雷打,天不容时可若何!”

洪秀全的诗很通俗,所以流传很快,惹得本地人极为愤怒,纷纷诅咒说要六乌神显圣杀死洪秀全。但他竟安然无恙,此时白蚁恰巧出现六乌庙,把神庙和神像都蛀蚀坏。这使村民相信洪秀全所传的道确为真理,且信他乃上天特派到来传真理给他们的(以上内容参见韩山文《太平天国起义记》及罗尔纲《太平天国史》卷四十二)。洪秀全打倒六乌神的行为,在*时期,得到史学界一致的称颂。

黄盛均家中贫困,洪秀全住不下去了,“见表兄家苦,甚难过意”,于是和冯云山计议回广东,洪秀全因亲戚下狱滞留贵县,冯云山则独自前往。冯云山政治嗅觉敏锐,到了桂平县紫荆山区,发现这是发展拜上帝教的绝佳地点,于是停下来独自传播教义。冯云山刚到时,在老监生曾槐英家打短工帮割禾维持生计,“一个大热天,冯云山担禾回来,他放下担子,揩了额上汗珠,一阵阵南风吹来,他一时高兴,不觉迎风高歌道:‘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曾槐英正睡在南窗下的竹榻上乘凉,听了十分诧异,他问云山道:‘你读过书吗?因何来此做雇工?’云山回答说:‘曾读书应试,在敝乡教蒙馆为生。久慕紫荆山奇水秀,想来观光,只因人地生疏,不做雇工,便无缘前来’。两人就在门前倾谈。云山经史烂熟,言谈风生,把这个老监生惊呆了”(原文见罗尔纲著《洪秀全洪天贵福合传》)。如果不数黄论黑,寻章摘句,冯云山的学问实有过人之处。曾槐英很敬重冯云山,把他推荐到大冲显贵曾玉珍家去做塾师。(本项内容为罗尔纲先生1942年到当地采访,根据《曾氏族谱》整理参照《太平天日》整理得出。)

冯云山在紫荆山区扎下根来,由于洪秀全不在身边,极利冯云山宣传洪秀全的神迹。他以紫荆山区平顶山为基地,大量收“烧炭佬”入教。太平天国的早期领导,如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等,都是这一时期冯云山发掘出来的。

冯云山在紫荆山发展迅速,力量不断壮大,开始筹划将拜上帝教作为反清的组织。冯云山才略过人,根据客观环境,从当地人的思想觉悟入手,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做传教工作。他深知以中国山区农民的愚昧和迷信,给他们讲反清复汉、平等自由的道理并不容易,于是他把拜上帝教的整个宣传和组织形式庸俗化,搞得如同唱戏跳大神的草台戏班子一样神神道道,这套庸俗而落后的组织和宣传,在吸引迷信农民上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冯云山尤其注重策略的运用,他吸取上次捣毁孔子神像的教训,为避免刺激当地读书人,给传教减少阻力,冯云山用儒家的经典生搬硬套地解释拜上帝教的精神,便于当地读书人接受拜上帝教的传播。冯云山依靠和当地望族曾玉珍的关系,周旋于当地富人和知识分子之间,争取获得他们的中立或支持。冯云山在紫荆山两年,约束教徒不得冲击神庙和捣毁神像,赢得读书人好感。

由于冯云山的天才擘画,一年间,拜上帝教就拥有三千多忠实教徒。冯云山诚可谓熟知人性,善用谋略的政治大师。冯云山虽然用一套神神道道的鬼把戏糊弄群众,但他也深知,要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反清运动,必须逐步抛弃装神弄鬼的草台班子,转变成一个高效而正规的军政组织,同时也要逐渐将教徒的思想意识从斩妖除魔转变到反清夺权上来,教徒入教的宗旨,应该从信奉上帝,剪除妖魔改为武装暴动,争取生存权利。冯云山预先为拜上帝教的转型埋下伏笔,他在“披着宗教外衣的里面慢慢地灌输着一些简单的概念和政治意识,使他们对现存的制度发生憎恨”(罗尔纲《冯云山传》)。冯云山拟订的教义,往往表面是宗教训条,实际上却是政治制度,他定教规,严格管理教徒,使拜上帝教成为一个有组织有效率的高动员力的准军事团体。冯云山模仿摩西十诫,结合中国的民俗,拟订十款天条,并编成歌诀,方便教徒记忆,又诈称天条为皇上帝所授,成为拜上帝会内部的法律。

十款天条前四条崇拜皇上帝、不拜邪神、不妄呼皇上帝之名、七日礼拜颂赞皇上帝,都是属于宗教方面例行公事的教条。而第五条孝顺父母,第六条不杀人害人,第七条不奸邪*,第八条不偷窃劫抢,第九条不讲谎话,第十条不起贪心,这六条都是根据中国社会情况尤其是中国传统习俗和道德观念对摩西十诫进行的修改和增加,属于对教徒世俗道德的约束,平时作为教徒的生活规则,战时就变为军律(十款天条详细内容见本卷附录)。

冯云山还制定了礼拜制度、洗礼仪式甚至历法,形成一整套完备的政教合一的制度。中国人本无宗教情怀,汉天师张鲁在汉中实行的那个半成品的政教合一制度实验被曹操摧毁后,中国再没有政教合一的实践基础。冯云山以其天才,创立拜上帝教全般制度,更为拜上帝教转化为国家组织留下伏笔,落笔极为辽远。使其取洪秀全而代之,成就当不在穆罕默德之下。

又据称,冯云山因见夏历气朔交争,岁年错乱,四季失位,算数烦琐,于是潜心研究历法,创造以四季划分一年、用立春为岁首、合于自然、算数整齐的新历法——天历,这是中国行阳历之始,也是世界用四季历法的首创。笔者不通天文,无法判别此说真假,现录于此,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