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牛逼全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8 15:39:01
 第一卷:天国叛徒石达开的出走与覆灭
      
       序·一将之智有余
      
      
       天京变乱,杨秀清、韦昌辉及其所部数万被杀,翼王石达开率翼殿将士精锐十万余出走,天国元气大伤。
      
       石达开出走时带走的部队,史学界向来有“精锐十万余”(罗尔纲)、“约二十万众”(胡绳)两说,孰料近年居然兴起石达开部止三四万,乃至石达开仅亲随数千等惊世奇谈。后一说无异智障呓语,不堪一驳,前一说则迷惑性极大。查其始作俑者,论据无非宝庆会战时,石达开全军齐出,部众七万,且“三分之二为新兵”。然详较史料,石达开寇掠湖南,仅南安入湘之长毛,已有众十余万, “南安大股贼匪络绎窜楚,人数之多,约十数万,号二十万”。骆秉章亦奏称,“石逆、张逆……除叠次剿败及免死解散外,人数当不止十数万之多”。方玉润《星烈日记》称,宝庆一战“盖贼数二十万外,林深菁密,较之九江地势更险也”。《零陵县志·事记·寇变》《新宁县志卷十六》也记载石达开有兵二十余万,足见石达开在宝庆会战全军仅六、七万人之说,纯属某史学流氓别有用心捏造的谎言。且石达开图湘前,于衢州、寿昌等地被福兴等清将击败多次,死伤惨重,不得不撤离浙江转战各地,部将杨辅清等又率数万人叛离,所以石达开衢州战败前有兵近三十万。
  
       太平军下武昌,已有五十万之众,定都南京,编成二百军,教徒二百余万,部队六十万。(见《贼情汇纂》)但除定都南京前扶老携幼攻城者约数十万外,太平天国历次用兵,均在十万以下。直至李秀成在江浙得势,方见“贼数十万”的官方记载。何哉?太平天国军队确实编成六十万,不过在李秀成入江浙前,天国财赋来源极少,故虽有六十万丁,却无六十万丁可操之军器,带甲者不足二十万。其他如北伐这样的远征,后勤消耗更是极大,所以天国虽兵多将广,却只能出师数万,财力不足也。李秀成占天下财赋之地,往往能武装数十万军队。叛徒石达开出走天京的部队,只按人头计,相比天国百万之众,九牛一毛,唯石部均齐装满员,等若带走天国十余万人的装备和补给,是以称石达开出走对天国伤害极大。
      
       石达开曾在西征战役数次打败曾剃头,迫其几度跳水未遂,何桂清亦称石达开为“贼中第一狡悍之徒”,曾胡等人却对其评价甚低,远不及李秀成陈玉成。自石达开出走后,曾国藩视其为“流贼”,出专力与李秀成、陈玉成争夺长江,而将他放到第二等的位置,与书生骆秉章统率的杂牌军争雄长。曾国藩称“在宝之贼,不甚善战,不逮陈狗”(《与彭九峰》),胡林翼亦评陈玉成“贼势较石逆为少,贼势较石逆为狡”。
      
       石达开用兵,机敏过人,尤善投机取巧,往往以诈力取胜,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之术运用得极为巧妙。正因石达开过于取巧,所以缺乏陈玉成那种一往无前拼力敢战的悍勇顽强之风,战事稍有不顺就连夜遁逃,既不敢攻坚,也无战略决心。石达开又缺乏战略眼光和统筹全局的能力,往往局促一地,贪图蝇头小利。最致命的是,石达开没有冯云山、杨秀清般杰出的驾御部属的能力,又不会洪秀全一样装神弄鬼,极度缺乏人格魅力,所以他的军队,凝聚力奇差,从出走到败亡,石达开部属逃亡不断。石达开西征时,咸丰帝统筹全局的能力远逊杨秀清,清军协调甚差,湘军初上战场,指挥不灵,由于清军诸多弱点,石达开侥幸得胜,竟被不明真相的人誉为天国头号名将。其实石达开用兵的短处,早在其可耻地丢失武汉时暴露无遗,到率众出走后,没有杨秀清的战略部署,没有太平天国诸王在后勤上的扶持,石达开真实的指挥水平就暴露出来了:也就是无头苍蝇般乱窜,和骆秉章杂牌军、西南土司部队一个级别。
      
       在了解石达开真实的水平后,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在后来的战争中,石达开“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下面笔者将以约十万字的篇幅,描述石达开这个天国叛徒走向末路的可耻下场。
      
  
    第一章 石达开在浙江的惨败
      
      1857年6月石达开出走之后,在江西盘桓四五个月,何去何从,始终举棋不定。石达开在江西数月,优柔寡断,完全不采取任何军事行动,部队锐气大挫,逃亡日众。石达开毫无退路,只好打一地算一地,流窜作战。他于4月14日率部攻克浙江江山县。此后数日,驻扎在广信府的石达开主力分为6队,陆续进入浙江。浙江境内兵力极其空虚,于是石达开兵分两路:亲率主力直捣重镇衢州,一路由石常吉率领攻打常州、开化,阻挡清军增援。
      
      石达开攻衢州,主持衢州防务的总兵饶廷选刚从江西玉山赶回,手下只有不到1万人。石达开亲领一军,攻击衢州大南门,分兵攻小南门和小西门。饶廷选毫不畏惧,分头迎击,与石达开激战正烈,恰好西安将军福兴援军5000赶到,两路夹击,在浮石渡一带大破石达开,斩杀数千人。石达开不得不率军退却,在龚家阜一带扎营数十座,围困衢州,但之后两次攻城均遭清军前后夹击,损失不小。太平军在杨秀清约束下,军纪严明,深得民心,但石达开缺乏约束部众的能力,又不如贫民杨秀清爱护百姓,他的部下在衢州四处抢掠乡民,乡民自发抵抗,将石达开铜钱岭一带营盘悉数烧毁(《晏端奏折》),清军见状,也奋力出师,将石达开据点全部拔除。
      
      衢州虽然兵力薄弱,但交通便利,苏、皖各省援军很快到达,周天受等人率兵二三千人来援,此时衢州兵力已达两万人,“以福兴节制金陵、江西清军,周天受节制徽州、浙江清军,饶廷选会同策应”,清军开浚城壕,密钉桩篾,架设火炮,斗志昂扬。25日,石达开重兵攻击衢州城,同时在樟树潭分三路包抄清军营垒。张腾蛟饶廷选合兵迎战,双方杀伤过当,清军冯日坤抄石达开后路,林保率队从旁冲入,石达开军被冲成几段,不得不收队。此后数日,石达开多次围攻衢州,都被周天受,江长贵所部清军战败。
      
    石达开围攻衢州不利,又把玩出分兵深入,寻敌弱点,攻敌必救的老掉牙招数。石达开派出部将石镇吉以精锐数千,直取龙游,以分衢州之兵。清军与石达开鏖战多年,周天受等宿将对石达开的流贼战术了如指掌,清军文书有“刻下衢州官兵云集,石逆不得逞志于衢州,必将潜窜金、严”句。可惜浙江省官兵甚少,周天受虽识破石达开计谋,却无兵将可调遣,勉强抽调沪勇400人驻扎安仁街,又调300民团驻守西龙寺。此时周天受、福兴兵力不及石达开五分之一,衢州之围未解,腹地已现长毛,清军捉襟见肘,呼告无门。浙江告急!
    
    与石达开主力师老于衢州城下相比,石镇吉显示出比其主帅更灵活多变的军事素养。周天受遣部将明安泰率2000兵勇先石镇吉数日入龙游,严阵以待,石镇吉见周天受、福清对石达开计划洞然于胸,临时改变石达开部署,在龙游佯攻数日,转偷袭空城遂昌,稍后,石镇吉轻取松阳、处州府城,兵锋所指,浙中一带无不惶恐。此后数日,石达开偏师又攻占常山、开化,与石镇吉呼应,咄咄逼人。清军被逼入绝境,飞檄衢州江长贵,九江李定太、文瑞等援浙,稍后湘军李元度也率平江勇赶至浒津岭救援。
  
    李元度文员出身,军事才略却不逊石镇吉等人。李元度大发团练助战,充实军力,终于在祈门遏止住常山、开化攻来的太平军。太平军进攻停顿后,不断遭到祈门知县林用光所率团勇的袭击,寝食难安,损失巨大。清廷与太平天国的战争,知县级官员屡建奇功,先是北伐军遭到六合知县温绍元惨痛打击,几乎全军覆没,后又有祈门知县林用光建立奇功。清朝上层官员尤其满洲贵族糜烂不堪,但科举出身的中下级官员中却人才济济,生机勃勃,救活满清一条小命。
  
    李元度驻扎屏风关关口,常山太平军全军尽出,两军爆发空前血战,长毛一改入浙来萎靡之风,“势如疯狗,抵死不退”,其时天降暴雨,李元度军火器无用武之地,太平军士气大振,猛攻童梅华营盘,童军精锐与4000太平军展开惨烈肉搏,尸横遍野,清军在生力军支援下惨胜。督战的耆龄一眼窥破石达开企图,奏称石达开攻取常山等地,不过欲分衢州清军兵力,建议清军主力钉死衢州,绝不可分周天受守衢州之兵,常山等地战事则应由各省派遣援军助战。清廷纳其议,调拨江南大营和春部将郭启举5000人增援常山开化,又调周天培等几路人马充实周天受,合其他各路清军,衢州附近与石达开激战清军精锐约二万七八千人,非但未分兵力,实力反更见雄厚,石达开的谋划全部落空。
  
    浙江一省,天下财赋占其半,清王朝生死攸关之地,尚在家乡守制的曾国藩奉旨率萧启江、张运兰、王开化部入浙江。然湘军尚未抵达,石达开已在衢州城下遭张腾蛟、福兴等彻底战败,散兵上万,营垒尽毁。石达开移兵攻下寿昌,准备向杭州进发。然而他再次落入周天受算计,周天受命李定太率精选士卒7000人连夜偷袭石达开在寿昌的营垒,段光清也率黔勇来源,清军三路围攻石达开,“贼亦分股拒战,我军数路并进,连毙贼目多名,匪众败溃;各营追逐,该逆拼死回扑,万泰等奋勇力击,贼复大败狂奔”(耆龄语)。寿昌大败,石达开图杭、严道路彻底封死,石达开心灰意冷,决定从浙江全线撤退,转战福建,与杨辅清会师。
    
    石达开在浙江的彻底战败,充分暴露其低下的战术素养和统兵才干。石达开出走天京后,在江西等地驻留数月,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惨烈的攻城战进行任何准备,石达开部在衢州攻城所用吕公车为现场赶制,士卒也没有接受攻城甚至搭建营垒的训练。可见石达开在浙江战前,没有进行细致的战略谋划,究竟取浙江还是入福建,石达开没有清醒的认识,他对于将要爆发的战争全无预计和准备。石达开入浙江,大概只抱有摸石头过河,看菜吃饭,拣到清军兵力薄弱处就下手试试的投机想法,并无全局性战略部署。石达开比之宿敌曾国藩、上司杨秀清,战略眼光差距何止千里。石达开经略江西,图浙江,入福建,转战赣南,流窜湘楚,败退广西,最后入大渡河,看不到他有什么战略蓝图。石达开之所以取四川,居然想效法《三国演绎》,诸葛武侯隆中对,其人军事素养之可笑,由此可见。
  
    石达开用兵狡谲轻脱,从不与清军正面硬撼,专拣清军漏洞下手,石达开所率部队从来不作打硬仗的准备,也无打硬仗的坚强意志,这个军事投机家,一旦遇到周天受,李元度等完全不卖破绽的老辣将领,“结硬帐,打呆仗”,防御得滴水不漏,纵然用尽百般伎俩,终于还是无计可施。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形容石达开之类小聪明的投机者。石达开部队,号令不严,训练不精,攻城守寨技法极为粗劣,拣到清军软肋,一拥而上,士气如虹,战事稍见吃紧,则抱头鼠窜,所谓“蚁贼”是也。《袁子》论诸葛武侯用兵,虽败不溃,何故?“蜀人轻脱,武侯以坚重用之。”曾剃头用兵,得力处也在“坚重”二字,湘军士兵极为重视土工作业,挖沟修寨,阵法严谨,湘军进退有度,战斗意志十分坚决,动辄围城年余,士气不减。太平军拥趸议论天国是非,专好搬弄太平军兵多为新兵,曾文正所部皆百战精锐之说,为石达开等人开脱。较其实际,曾文正所部湘军,何尝不是边募边战的新兵?这些剿灭太平天国的湘省子弟,在追随他们的师长亲友出湘打仗前,又有几个是复员军人?他们不过宝庆,湘乡田间老实巴交的农家汉而已,湘军号为精锐,乃曾文正,左文襄教习得法耳。石达开等人号令不严,教习不得其法,岂怨曾文正乎?
  
     浙江一省,赋税天下其半,满清命脉所在,后李秀成入浙江,兵精粮足,旗鼓大盛,拥众百余万,洋枪2万杆,开花大炮无数,犹如蛟龙入海。若非洪秀全掣肘,李秀成无胆,清廷几不可制之。石达开不知浙江战略意义,虽入浙江,却无必取敢战之决心,战事不顺则率军远遁。石达开转战各地,均企图毫无损失即夺取名城,畏惧牺牲,怕打硬仗,“欲要马儿好,又欲马儿不吃草”,纯粹痴人说梦。衢州一地,清军实力薄弱,但衢州地处交通要到,四通八达,各省援军,朝发夕至,故取衢州战略可采两种战略,其一:绝不分兵,全军齐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强攻衢州城池,倚仗人数优势在援军来到前压倒周天受。取衢州城后,一面派得力干将据城固守,将各地援救清军歼于衢州城下,纵不能歼,亦要将清军钉于衢州城下,一面亲率劲卒直取杭州;其二,效法李世民洛阳围城打援,在衢州城外掘壕围困,利用壕沟阻挡清军来援马队,以逸待劳,将劳师远征的清军增援尽数诱歼于衢州城下,曾国荃围安庆,攻天京,都采用此种战法。而石达开所部训练奇差,凝聚力更是低下,根本无法完成任何复杂的军事行动,所以石达开无论采取何种措施,在浙江均难免一败。第一卷:天国叛徒石达开的出走与覆灭
      
       序·一将之智有余
      
      
       天京变乱,杨秀清、韦昌辉及其所部数万被杀,翼王石达开率翼殿将士精锐十万余出走,天国元气大伤。
      
       石达开出走时带走的部队,史学界向来有“精锐十万余”(罗尔纲)、“约二十万众”(胡绳)两说,孰料近年居然兴起石达开部止三四万,乃至石达开仅亲随数千等惊世奇谈。后一说无异智障呓语,不堪一驳,前一说则迷惑性极大。查其始作俑者,论据无非宝庆会战时,石达开全军齐出,部众七万,且“三分之二为新兵”。然详较史料,石达开寇掠湖南,仅南安入湘之长毛,已有众十余万, “南安大股贼匪络绎窜楚,人数之多,约十数万,号二十万”。骆秉章亦奏称,“石逆、张逆……除叠次剿败及免死解散外,人数当不止十数万之多”。方玉润《星烈日记》称,宝庆一战“盖贼数二十万外,林深菁密,较之九江地势更险也”。《零陵县志·事记·寇变》《新宁县志卷十六》也记载石达开有兵二十余万,足见石达开在宝庆会战全军仅六、七万人之说,纯属某史学流氓别有用心捏造的谎言。且石达开图湘前,于衢州、寿昌等地被福兴等清将击败多次,死伤惨重,不得不撤离浙江转战各地,部将杨辅清等又率数万人叛离,所以石达开衢州战败前有兵近三十万。
  
       太平军下武昌,已有五十万之众,定都南京,编成二百军,教徒二百余万,部队六十万。(见《贼情汇纂》)但除定都南京前扶老携幼攻城者约数十万外,太平天国历次用兵,均在十万以下。直至李秀成在江浙得势,方见“贼数十万”的官方记载。何哉?太平天国军队确实编成六十万,不过在李秀成入江浙前,天国财赋来源极少,故虽有六十万丁,却无六十万丁可操之军器,带甲者不足二十万。其他如北伐这样的远征,后勤消耗更是极大,所以天国虽兵多将广,却只能出师数万,财力不足也。李秀成占天下财赋之地,往往能武装数十万军队。叛徒石达开出走天京的部队,只按人头计,相比天国百万之众,九牛一毛,唯石部均齐装满员,等若带走天国十余万人的装备和补给,是以称石达开出走对天国伤害极大。
      
       石达开曾在西征战役数次打败曾剃头,迫其几度跳水未遂,何桂清亦称石达开为“贼中第一狡悍之徒”,曾胡等人却对其评价甚低,远不及李秀成陈玉成。自石达开出走后,曾国藩视其为“流贼”,出专力与李秀成、陈玉成争夺长江,而将他放到第二等的位置,与书生骆秉章统率的杂牌军争雄长。曾国藩称“在宝之贼,不甚善战,不逮陈狗”(《与彭九峰》),胡林翼亦评陈玉成“贼势较石逆为少,贼势较石逆为狡”。
      
       石达开用兵,机敏过人,尤善投机取巧,往往以诈力取胜,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之术运用得极为巧妙。正因石达开过于取巧,所以缺乏陈玉成那种一往无前拼力敢战的悍勇顽强之风,战事稍有不顺就连夜遁逃,既不敢攻坚,也无战略决心。石达开又缺乏战略眼光和统筹全局的能力,往往局促一地,贪图蝇头小利。最致命的是,石达开没有冯云山、杨秀清般杰出的驾御部属的能力,又不会洪秀全一样装神弄鬼,极度缺乏人格魅力,所以他的军队,凝聚力奇差,从出走到败亡,石达开部属逃亡不断。石达开西征时,咸丰帝统筹全局的能力远逊杨秀清,清军协调甚差,湘军初上战场,指挥不灵,由于清军诸多弱点,石达开侥幸得胜,竟被不明真相的人誉为天国头号名将。其实石达开用兵的短处,早在其可耻地丢失武汉时暴露无遗,到率众出走后,没有杨秀清的战略部署,没有太平天国诸王在后勤上的扶持,石达开真实的指挥水平就暴露出来了:也就是无头苍蝇般乱窜,和骆秉章杂牌军、西南土司部队一个级别。
      
       在了解石达开真实的水平后,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在后来的战争中,石达开“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下面笔者将以约十万字的篇幅,描述石达开这个天国叛徒走向末路的可耻下场。
      
  
    第一章 石达开在浙江的惨败
      
      1857年6月石达开出走之后,在江西盘桓四五个月,何去何从,始终举棋不定。石达开在江西数月,优柔寡断,完全不采取任何军事行动,部队锐气大挫,逃亡日众。石达开毫无退路,只好打一地算一地,流窜作战。他于4月14日率部攻克浙江江山县。此后数日,驻扎在广信府的石达开主力分为6队,陆续进入浙江。浙江境内兵力极其空虚,于是石达开兵分两路:亲率主力直捣重镇衢州,一路由石常吉率领攻打常州、开化,阻挡清军增援。
      
      石达开攻衢州,主持衢州防务的总兵饶廷选刚从江西玉山赶回,手下只有不到1万人。石达开亲领一军,攻击衢州大南门,分兵攻小南门和小西门。饶廷选毫不畏惧,分头迎击,与石达开激战正烈,恰好西安将军福兴援军5000赶到,两路夹击,在浮石渡一带大破石达开,斩杀数千人。石达开不得不率军退却,在龚家阜一带扎营数十座,围困衢州,但之后两次攻城均遭清军前后夹击,损失不小。太平军在杨秀清约束下,军纪严明,深得民心,但石达开缺乏约束部众的能力,又不如贫民杨秀清爱护百姓,他的部下在衢州四处抢掠乡民,乡民自发抵抗,将石达开铜钱岭一带营盘悉数烧毁(《晏端奏折》),清军见状,也奋力出师,将石达开据点全部拔除。
      
      衢州虽然兵力薄弱,但交通便利,苏、皖各省援军很快到达,周天受等人率兵二三千人来援,此时衢州兵力已达两万人,“以福兴节制金陵、江西清军,周天受节制徽州、浙江清军,饶廷选会同策应”,清军开浚城壕,密钉桩篾,架设火炮,斗志昂扬。25日,石达开重兵攻击衢州城,同时在樟树潭分三路包抄清军营垒。张腾蛟饶廷选合兵迎战,双方杀伤过当,清军冯日坤抄石达开后路,林保率队从旁冲入,石达开军被冲成几段,不得不收队。此后数日,石达开多次围攻衢州,都被周天受,江长贵所部清军战败。
      
    石达开围攻衢州不利,又把玩出分兵深入,寻敌弱点,攻敌必救的老掉牙招数。石达开派出部将石镇吉以精锐数千,直取龙游,以分衢州之兵。清军与石达开鏖战多年,周天受等宿将对石达开的流贼战术了如指掌,清军文书有“刻下衢州官兵云集,石逆不得逞志于衢州,必将潜窜金、严”句。可惜浙江省官兵甚少,周天受虽识破石达开计谋,却无兵将可调遣,勉强抽调沪勇400人驻扎安仁街,又调300民团驻守西龙寺。此时周天受、福兴兵力不及石达开五分之一,衢州之围未解,腹地已现长毛,清军捉襟见肘,呼告无门。浙江告急!
    
    与石达开主力师老于衢州城下相比,石镇吉显示出比其主帅更灵活多变的军事素养。周天受遣部将明安泰率2000兵勇先石镇吉数日入龙游,严阵以待,石镇吉见周天受、福清对石达开计划洞然于胸,临时改变石达开部署,在龙游佯攻数日,转偷袭空城遂昌,稍后,石镇吉轻取松阳、处州府城,兵锋所指,浙中一带无不惶恐。此后数日,石达开偏师又攻占常山、开化,与石镇吉呼应,咄咄逼人。清军被逼入绝境,飞檄衢州江长贵,九江李定太、文瑞等援浙,稍后湘军李元度也率平江勇赶至浒津岭救援。
  
    李元度文员出身,军事才略却不逊石镇吉等人。李元度大发团练助战,充实军力,终于在祈门遏止住常山、开化攻来的太平军。太平军进攻停顿后,不断遭到祈门知县林用光所率团勇的袭击,寝食难安,损失巨大。清廷与太平天国的战争,知县级官员屡建奇功,先是北伐军遭到六合知县温绍元惨痛打击,几乎全军覆没,后又有祈门知县林用光建立奇功。清朝上层官员尤其满洲贵族糜烂不堪,但科举出身的中下级官员中却人才济济,生机勃勃,救活满清一条小命。
  
    李元度驻扎屏风关关口,常山太平军全军尽出,两军爆发空前血战,长毛一改入浙来萎靡之风,“势如疯狗,抵死不退”,其时天降暴雨,李元度军火器无用武之地,太平军士气大振,猛攻童梅华营盘,童军精锐与4000太平军展开惨烈肉搏,尸横遍野,清军在生力军支援下惨胜。督战的耆龄一眼窥破石达开企图,奏称石达开攻取常山等地,不过欲分衢州清军兵力,建议清军主力钉死衢州,绝不可分周天受守衢州之兵,常山等地战事则应由各省派遣援军助战。清廷纳其议,调拨江南大营和春部将郭启举5000人增援常山开化,又调周天培等几路人马充实周天受,合其他各路清军,衢州附近与石达开激战清军精锐约二万七八千人,非但未分兵力,实力反更见雄厚,石达开的谋划全部落空。
  
    浙江一省,天下财赋占其半,清王朝生死攸关之地,尚在家乡守制的曾国藩奉旨率萧启江、张运兰、王开化部入浙江。然湘军尚未抵达,石达开已在衢州城下遭张腾蛟、福兴等彻底战败,散兵上万,营垒尽毁。石达开移兵攻下寿昌,准备向杭州进发。然而他再次落入周天受算计,周天受命李定太率精选士卒7000人连夜偷袭石达开在寿昌的营垒,段光清也率黔勇来源,清军三路围攻石达开,“贼亦分股拒战,我军数路并进,连毙贼目多名,匪众败溃;各营追逐,该逆拼死回扑,万泰等奋勇力击,贼复大败狂奔”(耆龄语)。寿昌大败,石达开图杭、严道路彻底封死,石达开心灰意冷,决定从浙江全线撤退,转战福建,与杨辅清会师。
    
    石达开在浙江的彻底战败,充分暴露其低下的战术素养和统兵才干。石达开出走天京后,在江西等地驻留数月,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惨烈的攻城战进行任何准备,石达开部在衢州攻城所用吕公车为现场赶制,士卒也没有接受攻城甚至搭建营垒的训练。可见石达开在浙江战前,没有进行细致的战略谋划,究竟取浙江还是入福建,石达开没有清醒的认识,他对于将要爆发的战争全无预计和准备。石达开入浙江,大概只抱有摸石头过河,看菜吃饭,拣到清军兵力薄弱处就下手试试的投机想法,并无全局性战略部署。石达开比之宿敌曾国藩、上司杨秀清,战略眼光差距何止千里。石达开经略江西,图浙江,入福建,转战赣南,流窜湘楚,败退广西,最后入大渡河,看不到他有什么战略蓝图。石达开之所以取四川,居然想效法《三国演绎》,诸葛武侯隆中对,其人军事素养之可笑,由此可见。
  
    石达开用兵狡谲轻脱,从不与清军正面硬撼,专拣清军漏洞下手,石达开所率部队从来不作打硬仗的准备,也无打硬仗的坚强意志,这个军事投机家,一旦遇到周天受,李元度等完全不卖破绽的老辣将领,“结硬帐,打呆仗”,防御得滴水不漏,纵然用尽百般伎俩,终于还是无计可施。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形容石达开之类小聪明的投机者。石达开部队,号令不严,训练不精,攻城守寨技法极为粗劣,拣到清军软肋,一拥而上,士气如虹,战事稍见吃紧,则抱头鼠窜,所谓“蚁贼”是也。《袁子》论诸葛武侯用兵,虽败不溃,何故?“蜀人轻脱,武侯以坚重用之。”曾剃头用兵,得力处也在“坚重”二字,湘军士兵极为重视土工作业,挖沟修寨,阵法严谨,湘军进退有度,战斗意志十分坚决,动辄围城年余,士气不减。太平军拥趸议论天国是非,专好搬弄太平军兵多为新兵,曾文正所部皆百战精锐之说,为石达开等人开脱。较其实际,曾文正所部湘军,何尝不是边募边战的新兵?这些剿灭太平天国的湘省子弟,在追随他们的师长亲友出湘打仗前,又有几个是复员军人?他们不过宝庆,湘乡田间老实巴交的农家汉而已,湘军号为精锐,乃曾文正,左文襄教习得法耳。石达开等人号令不严,教习不得其法,岂怨曾文正乎?
  
     浙江一省,赋税天下其半,满清命脉所在,后李秀成入浙江,兵精粮足,旗鼓大盛,拥众百余万,洋枪2万杆,开花大炮无数,犹如蛟龙入海。若非洪秀全掣肘,李秀成无胆,清廷几不可制之。石达开不知浙江战略意义,虽入浙江,却无必取敢战之决心,战事不顺则率军远遁。石达开转战各地,均企图毫无损失即夺取名城,畏惧牺牲,怕打硬仗,“欲要马儿好,又欲马儿不吃草”,纯粹痴人说梦。衢州一地,清军实力薄弱,但衢州地处交通要到,四通八达,各省援军,朝发夕至,故取衢州战略可采两种战略,其一:绝不分兵,全军齐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强攻衢州城池,倚仗人数优势在援军来到前压倒周天受。取衢州城后,一面派得力干将据城固守,将各地援救清军歼于衢州城下,纵不能歼,亦要将清军钉于衢州城下,一面亲率劲卒直取杭州;其二,效法李世民洛阳围城打援,在衢州城外掘壕围困,利用壕沟阻挡清军来援马队,以逸待劳,将劳师远征的清军增援尽数诱歼于衢州城下,曾国荃围安庆,攻天京,都采用此种战法。而石达开所部训练奇差,凝聚力更是低下,根本无法完成任何复杂的军事行动,所以石达开无论采取何种措施,在浙江均难免一败。
第二章 杨辅清经略福建
  
   石达开在衢州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部下石镇吉正在处州混得风生水起;石达开在浙江屡屡碰壁的时候,部下杨辅清、杨宜清正在福建混得风生水起。
  
   石镇吉杨辅清均杨秀清旧部。石达开叛离天国时,在江西各地煽动如簧巧舌,蛊惑人心惶惶的天国部将叛离天京。石达开打仗不及陈玉成,组织不及冯云山,见识不及洪仁玕,统率不及杨秀清,连装神弄鬼的本事都比不上洪秀全,唯独一条舌头,甚是了得。石达开忽悠功力达到超一流水准,招兵本事天国唯李秀成堪与相比。石达开在江西骗取不少太平军中下层领导归附,如朱衣点、傅忠信等,其中最得力者,就是石镇吉和杨辅清。
  
   石镇吉、杨辅清才略过人,又甚得民心,才具不在李秀成陈玉成之下,杨辅清在福建,石镇吉在广西,用兵有方、治民有术,势力迅速壮大,战绩远胜石达开,只可惜二人跟了石达开这样一个器宇狭小、鼠目寸光的领袖,其努力经营的成果,最后都被石达开挥霍一空。
  
   石达开进入浙江时,异想天开的创造出一个空前奇妙的战术,即分遣杨辅清部数万入闽,开辟一个与石达开完全分割开来的战场,以“互为应援”、“会同斩杀清妖”。翼王此战术之精妙,世所罕见,我煌煌华夏,三代以降,唯马谡、赵括二位不世奇才方望其项背,不才如我等,读史至此,直唬得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杨辅清颇有杨秀清遗风,戎陈整齐,赏罚肃而号令明。杨辅清注重占领区政权建设,善于处理协调与民众关系,在福建发展异常迅猛。闽浙总督王懿德惊恐万分,严令各地官兵增强防御,邵武知府匡开益更亲赴前线指挥,阻挡杨辅清精锐。杨辅清用兵灵活,在邵武、建宁虚晃一枪,掉头猛攻崇安县,清军无力抵御,杨辅清占领险隘岑阳关,站稳脚跟。此时福建清军大部已入浙江助剿石达开,兵力空虚到了惊人的地步,重镇建宁府守军居然仅200人。于是杨辅清轻易的攻克建宁府浦城、松溪,但很快遭到东乡联甲的狙击,杨辅清甚是轻敌,以为团练为全无战斗力之乡农,仓卒接战之下,被地形熟悉,神出鬼没的福建农民打花了眼,退回松溪。
  
   杨辅清整顿人马,集结万人大队,进一步扩大攻势,往福建纵深发展,清军只有1800人迎战,被杨辅清大破之。但杨辅清仍不断遭到福建地方民团偷袭,进展缓慢,福建民团组织严密,战法巧妙,给杨辅清造成不小的麻烦。但与民团遍地的同时,福建等地的农民起义也有声有色,他们大多得到了杨辅清的鼓舞,势力渐雄强,各地流贼土匪纷纷联络杨辅清,受其号令,杨辅清声势日益壮大,几万部众又从江西增援而至,杨辅清一军势力简直要超过石达开在浙江的主力了。
  
   杨辅清、杨宜清定计取邵武,集中大队人马强攻邵武,清军增援也至。杨辅清并不恋战,佯装败退,引清军退出层层设防的营垒,一拥而上,短兵相接,斩杀清军无数,夺取大量辎重,占据福建中权要地邵武府,控制建宁、延平等地局势。杨辅清在福建的成功,恰好映衬出石达开在浙江的失败,石达开气量极其狭小,因此暗恨杨辅清。
  
   闽浙总督王懿德陆续调兵,但他也只凑出了水师600名,金门镇标兵400名,勉力支持战局。夏季刚至,杨辅清联络当地农民起义军分路进攻建阳,水陆大军六七万人,旌旗蔽日,予建阳守军团练800人以全歼,擒其知县。至此,杨辅清已牢牢控制福建战局,王懿德要求的援军张运兰等人已优先调往浙江,寿山援军也迟迟不至,福建形式一片大好。
  
   杨辅清得志福建,石达开却在寿昌城下遭逢大败,清廷在浙江压力骤减,李定太、饶廷选等军纷纷离浙入闽援救,杨辅清的日子开始变得艰难。
  
   面对日益加强的清军,杨辅清只得收缩兵力,于浦城等的据险抗击清军。双方血战四个月,清军不能攻克。石达开艰难的突破清军封锁,进入福建境内,与杨辅清会师。会师之后两军兵力近二十万,形势正待回转,变乱却在此时突生。
  
   杨辅清得志福建,自命杨秀清继承者,承袭杨秀清封号“东殿”,遭石达开的嫉妒。加之石达开浙江惨败,杨辅清力量壮大,已有盖主之势,石达开欲加害杨辅清,杨辅清察觉后连夜遁去,带军六七万人,丢弃在福建的据点,脱离石达开,转战江西,回归天国。洪秀全册封五军主将,以杨辅清为中军主将,其余四将分别为陈玉成,李秀成,李侍贤,韦俊,杨辅清从此专心为洪秀全效力。
  
   杨辅清走后,石达开军力不足十万,且皆浙江败亡部众,早成惊弓之鸟,重要据点又被杨辅清放弃,福建局势恶化,“一夜回到解放前”。石达开狭小的器宇再度坏事,事实证明,石达开缺乏成就大事的度量和气质。
第三章 从福建到赣南:石达开众叛亲离
  
   “又据九江道沈宝桢、候选道李元度奏称:讯据贼供,伪国宗杨辅清与石逆共带贼党十余万,杨逆先据浦城,石逆自衢、处败窜入闽,窥犯延津等郡。本年正月内杨逆仍假杨秀清伪号自称东殿,石逆妒之,互相仇杀,杨逆遂带贼六七万弃蒲城而去,犯扰广丰、玉山,分道而驰。石逆尚有七八万众。”
  
   -----《钦定剿平粤匪方略》
  
   本来,石达开在浙江遭遇惨败,靠石镇吉等人拼力血战方侥幸逃出浙江,到达福建又靠杨辅清接济勉强栖身。若无石、杨二人,石达开早授首衢州城下,等不到流窜大渡河使书生骆秉章成就大功。石达开非但未存感激之情,反而妒恨石、杨二人,意欲加害,导致杨辅清返回天京,石镇吉则心生去意,“镇吉又与达开疏,达开欲杀之,镇吉知之,常为一军,不欲与达开合”。石达开叛离天京未久,属下已离心离德,其心胸之狭隘,政治水平之低下,与其野心之大恰成反比。唐文皇批曹孟德“一将之智有余,万乘之尊不足”,此语批石达开也极妥。
  
   杨辅清转战广丰,石达开军队数量骤减,但相对在闽清军,仍具极大数量优势。石达开整备兵马,试图收复杨辅清先前占据的松溪、政和两地,巩固基础。58年8月16日,石达开下令全军强攻松溪,松溪本地练勇勇猛异常,石达开攻城仅一日即放弃。石达开转攻政和,扎下营寨,为一字长蛇阵状,长二十余里,企图声势上压倒清军,当晚命士卒添备火把,连夜决战清军,清总兵池建功顽强抵抗,与石达开昼夜激战,原先与参与攻城的福建农民起义军因杨辅清离去,不愿与石达开合作,纷纷撤走。石达开怕打硬仗的投机心理驱使他下令放弃攻城,全线撤退。
  
   与杨辅清联合的福建农民起义军虽然撤走,但石达开仍有六七万人的实力,血战之后,必能破城,然石达开惯常捡漏的心理定势,使得昼夜激战,功败垂成:石达开因见杨辅清在福建进展顺利,以为福建清军均不堪一战,故定计入闽,但福建地方团练悍勇顽强的作风给予石达开当头一击,石达开心下胆怯,流贼脾性再度发作,下令各军整顿辎重马匹,准备窜回江西。
  
   石达开在江西根基雄厚,地形熟悉,江西民众多蓄发信教,石达开若能及时赶回江西,扎稳根基,整训军队,未尝不能裂土分茅。可惜石达开好谋无断,行事拖泥带水,正待撤回江西,却听闻江西瘟疫大作,曾国藩部在建昌“患病……十人而九,不复能军”。石达开因惧瘟疫,进退不定,又滞留福建月余,终于给清军赢得从容遣将时间,周天培,陈开选等人从浙江赶至福建浦城,与石达开遭遇。
  
   石达开对周天培甚为轻视,主动出击,结果为清军前锋杀败,全军惊恐,狂奔数十里,石达开杀部下数人,仍不能止。次日,石达开再度组织反击,周天培率清军主力迎战,石达开又为所破,偏将数人被杀,清军攻至距石达开老巢十里处。周天受马不停蹄,日行百里,从衢州赶到浦城参加会战,福建巡抚庆端也派闽军精锐八百往援,又大发当地团练抄石达开后路,石达开退至城内,准备长期抵抗,谁料守城才一日,城内百姓与清军郭启举相约里应外合,浦城失陷。
  
   与浙江的战斗毫无分别的是,石达开主力受挫于浦城之下,他的偏师却在建阳一带大破清军。清将林向荣险些被俘,食指被削。林向容先败至小湖,再败至徐敦仔,最后退回北津。太平军再攻建阳,素有能兵之称的邵武知府匡开益全军覆没,只身逃回北津。太平军在建阳收得流民五万,队伍扩大不少。但此后数月间,清军在回龙塘、老佛庵接连打败石达开,迫其率军撤至水吉镇。石达开正待在水吉整顿败军,清军却穷追不舍,未几日,再克水吉,石达开尽弃粮草辎重,与偏师会于建阳。清将饶廷选援军大至,携带大批器械,猛攻石达开据点,匡开益也收罗残部,会同团练,在饶廷选支援下,攻占建阳。
  
   石达开偏师再度发威,攻克宁化,知府雷瑞光败逃。石达开尚未及移师宁化,清朝又一七品县令建立奇功,代理知县刘润田使手下团练冒充长毛,星夜赚开宁化城门,迎雷瑞光入城。“敌军围困万千重”,石达开在福建据点被清军逐个清除,只余邵武孤城,四万大军困于城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屋漏偏逢连夜雨”,千呼万唤的暗黑boss曾剃头此时终于率湘军张运兰、朱品隆等赶到,石达开及部下魂飞魄散。石达开部下本皆天国骄兵悍将,这些老兵油子自蓄发追随洪、杨,从金田到永安,再从永安到天京,从来只有他们杀得清妖狼奔豕突,无路可逃,如今跟了这个牛逼烘烘的石达开,却落入此等绝境。石达开部下开始后悔误信其三寸不烂之舌,走上分裂路线的绝路。杨辅清返回天京,依然受到重用,这给了他们很大鼓舞,石达开的兵将开始大规模的出走:胡其相率大批精锐脱离石达开,欲转入江西,却被湘军张运兰部截杀,无奈投降,张运兰择胡其相部精壮全部杀害;杨再田与胡长佑、张运兰连日血战,不敌,遂脱离石达开连夜遁逃;林彩新也率花旗军三万脱离石达开;最为严重的是,石军头号骁将石镇吉兄弟遭湘军围攻,伤亡惨重,遂撤退至闽西南,自成一军,再不受石达开号令。
  
   石达开部众离散,灰心丧气,邵武为湘军攻陷,至此,石达开在福建遭到全面失败,仅剩三四万部队。
第四章 战场如赌场:石达开在赣南赢取一线生机
  
   江西瑞金,地势偏僻,民风强悍敢斗,自古瑞金人即以敢于杀官抗税闻名全国,革命传统由来已久,是革命政权发展阶段理想的基地,直到上世纪还成为中国红色政权大本营。石达开在福建连遭痛击,于万千敌军困难之中,痛定思痛,定计突围转战赣南。“置之死地而后生”,石部太平军在存亡关头,迸发出了远超曾国藩预计的战斗力。战场如赌场,石达开在多次失算后,终于搏得先手。石达开佯攻上杨、顺昌,准备虚晃一枪,即取道转入江西。孰料顺昌清军久已乏食,力不能战,捡漏大师石达开见状,毫不客气,变佯攻为实打,以地雷轰城,攻入城中,杀死守城道员袁绩懋,游击张积高投水自杀。
  
   猛将周天培星夜驰援,石达开不敢恋战,直扑汀洲。汀洲守将皆无能之辈,士卒久不习战,石达开顺势连下数城,久已低落的石军士气大振,清将无人敢掠其锋,王懿德惊呼“全汀糜烂”,火速求援曾国藩。曾国藩反应不及,石达开善窜本事大显,一日一夜挺进江西石县,其后虽攻城不利,又连遭清军攻击,但总算胜利转到瑞金,脱离清军重重围困。
  
   石达开脱离江西基地已有年余,由于在浙江、福建连吃败仗,石达开在江西号召力下降,当地长毛多剃发隐匿乡间,不复与清军为敌。江西抚建等地已为湘军牢牢控制,同时江西瘟疫盛行,征集粮草困难,石达开一边招降纳叛,扩充军队,一边大量收编天地会乱党,一边将占领地壮丁悉数强编入伍,伺机找清军弱旅下手。
  
   石达开最擅征兵,居江西不久,部队复增至“十万九千有奇”,但部队质量近一步下降,组织力更差,战斗力非但没有提高,反背上沉重的后勤包袱。但在赣南转战的数月间,石达开灵光忽现,演绎了他征战生涯中最后的辉煌。
  
   石达开部先在麻州、西冈等地被清将瑞林击败,石达开大怒,亲临前线督战,石军士气复振,稍却敌军。石达开率大队人马围攻会昌,会昌守军纷纷逃窜,唯知县刘松屏率团练死守城,石达开急切未能得手,兵退数十里,寻机再战。清军赵济川偷袭石达开营地,石达开军向来不习土工作业,所扎营帐甚为粗陋,被赵济川纵火焚烧,烟炎张天,石达开只能退回瑞金。石达开此时对清将脾性已十分了解,于是设伏于鸡公滩,然后派兵攻城,赵济川果率兵出战,石达开诈败而回,清军追至鸡公滩,石达开伏兵四起,围赵济川数重,赵济川虽力战突围,但手下士卒被歼殆尽,石达开取得大胜。
  
   赵济川被杀破了胆,紧急收罗当地团练助阵,紧闭城门,坚守不出。石达开见赵济川守城,十分得法,放弃攻坚,转战安远。石达开虽在会昌大胜赵济川,但始终没有攻占会昌城池,基地瑞金反而为知县章澍(又一七品牛人)袭破。此战,石达开虽完成一次精彩绝伦的伏击战表演,但于战略上却是失败了。
  
   石达开会战安远,先前脱离石达开自成一军的林彩新为湘军所迫,退回江西,重归石达开旗下,石达开命其率本部花旗军攻打信丰县城,以分清军兵势。石达开分兵战术,屡战屡用,已成石氏招牌战术,清军上下官员,无不烂熟于胸。江西巡抚飞调瑞林黔勇1000援救安远,赣州知府周汝筠援救信丰,但周汝筠手下无兵,只能临时搜罗团勇4000人参战。
  
   石达开地雷攻城,突入安远城中,安远知县周仁法奉命率军堵击石达开,周仁法身先士卒,带团练数百,以身躯筑成血肉之墙,将石达开攻势遏制(不得不说,清廷七品中人才太多了),徐用石块再垒城墙。石达开转开挖地道,但为周仁法察觉,周仁法在城内开掘壕沟,阻挡石达开地道入城,然后命令当地壮丁由内向外挖地道,与石达开地道相连,倾入滚油热粥,石军工兵死伤惨重。石达开赶制攻城器械,强攻安远,又被周仁义法炮火尽屠于城下。周仁法率部与石达开酣战许久,精神倍长,乘石达开“苦经数月,势已疲倦”,与黄顺领壮丁700人偷袭石达开营帐,大有斩获。石达开见清军援军旦夕将至,不欲与周仁法苦战,遂撤军专攻重石。周仁法数战石达开,大呼痛快,见石军撤去,尚未尽性,又率团勇追击,但没有赶上。(周仁法真好汉子)
  
   咸丰皇帝也许该重赏江西学政官员,为他培养出这许多能战的文员。重石知县钱兰,力战之能,不下周仁法,钱兰统率本县团练,与石达开激战十几日,斩杀石部千人。石达开经年老将,不意在江西居然遭到两个七品知县连番击败,羞恨撤退。钱兰胆气粗豪,率部追击,再败石达开于金鸡岭。石达开兵退数十里,钱兰继续追击,终于为石达开伏击,部众溃散,只得退回重石。
  
   石达开脱离两个七品冤家,急忙整顿兵马,猛攻南安府,清军调集大批增援,石达开佯装退却,却在密林设伏,打败清军,然后马不停蹄,连攻数县,南安兵将,均非石达开之敌,石达开兵分五队,兵力七八万人,号二十万,重重围困清军。尤为难得的是,石达开此次居然开壕列栅,扎下坚实营帐,并设望塔百所,部队层层密密,稳打稳扎,犹如曾剃头附身,一改“流贼”作风。石达开大兴土木,修筑城池,命悍将傅忠信守之,自统大军为后援,准备与清军打一场硬仗。清军驰援南安的部队均为石达开层层工事所阻,被其各个击破,而当地流民纷纷来附,石达开大军军威大盛,一扫满天阴翳,吐气扬眉。
  
   石达开乘士气可用,先以地雷轰城,稍后以重兵强攻,清军不能抵挡,石达开攻占南安,杀南安知府叶球、知县黄荣庚,参将卓尔欢,千总黄瑞兰(非淮军黄瑞兰)等。石达开得志赣南,咸丰帝下诏曾国藩统湘军入赣救援,曾国藩虚以委蛇,并不真心救援,石达开在江西迅猛发展,势大难制:石达开攻陷南安的同时,其偏师也在赣县,长宁,崇义、南雄等地发展迅猛,石军总数,再度达到二十万人。
  
   石达开部将猛攻广东要地南雄,总督黄宗汉亲领军队增援南雄。石达开陆续从南安抽调部队会攻南雄,南雄长毛,众约二万,“以中站、里东为大营,以石塘、塘东、湖口等处为散巢,距州城均不过三四十里,计图死斗”。石达开再次设伏于二塘,清军中伏,清将被俘多人,死伤过半。但石达开军仍短于攻坚,屡攻南雄不下,反连遭清军劫营,营垒大多被毁,石达开一度再难发起攻势。
  
   湘军萧启江部终于以老牛拉破车的速度赶到赣州,此时石达开军已成强弩之末,势难再战,为萧启江连连击破。同时,湘军大多出省作战,石达开见湘省空虚,遂定计撤离江西,攻打湖南。江西大好局势,为石达开尽弃。
  
   “惟楚有才”,湖南不光出才子,也出蛮子。湖省人大多朴实厚道,踏实肯干甚至蛮干,湘省子弟又最为团结,家族,乡里荣誉极重,湖南人堪称中国最为抱团的人群。如湖南人自述:“湘人呷得苦,耐得烦,扮得蛮”。汉唐极盛时,中国扬威沙漠,骑兵塞外数千里奔袭,多选狡黠机灵、侠气与贵族气并称的所谓边塞“良家子”从军,湖南兵未有突出表现。到了太平天国时代,在河网密布的中国内地驱使步兵作战,这一群踏实、勇悍,听话、团结的湖南农民,简直就是雄师的代名词。湖南才子统率大队湖南蛮子出湘,几无敌于天下,以至有“无湘不成军”之说。打下湖南,就等于获得数十万精锐士卒和大批粮食,最重要的是,打下湖南就等于截断了出省湘军的财源、兵源,湘军士卒家眷若都控制在石达开手中,就等于抽去了曾剃头的的肋骨。三国时,吕蒙袭取荆州,刘备议东征,武侯并不谏止,诸葛武侯之睿智神武,千载少有其比,何故赞襄刘备东征?以刘备部将家眷皆陷荆州故也。所以湖南乃当时最为重要的战略后方,石达开入湖南,必将激起惊涛骇浪。
第五章 左宗棠华丽登场:湘南血战
  
   “我生或在万古前,不见开天见补天;我生或在万古后,因与造化小儿同腐朽。不前不后生今时,已往不可见,未来不可知,块然七尺空尔为。将欲为仙乎?蓬岛阆苑境有无;将欲为佛乎?摩诃般若语模糊;将欲为圣为贤为师儒?前有孔孟后有程朱;将欲为农为圃为樵渔?手胼足胝无完肤。无何我生天地间,天生我才岂徒然。胡为身未通籍名未显,落落寞寞三十年。日与龙骧百万虎贲三千,嘲风弄月,挥云扫烟,不琴不酒不博弈,如痴如醉如狂癫。吁嗟乎!凤凰高飞负穹苍,藩篱之鴳乌能量;鲲鱼扬鳍掀波浪,尺泽之鲵何敢望。丈夫怀抱在四海,挑灯且自问真宰。龙泉必在腰,棨戟杂旌旄;桓圭衮裳累累印,是诚有命不可邀。乘风破浪浪倒流,拔剑倚天天亦愁;元龙意气吞湖海,谪仙笑傲凌沧洲;眼前有景我欲道,看我一拳打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手拔云雾开,大呼海鹏来,骑我飞腾一日九万里,看他九州以外风景如何佳!”
  
   笔者故乡离石达开最后覆灭之地大渡河百里之遥,自幼即听得许多老人讲石达开掌故。其中有一著名右派,博闻强识,自比刘基伯温,最崇拜翼王石达开,与人会必吟石达开反诗下酒,笔者自幼于酒席间将这首反诗记得烂熟。石达开反诗,文理颇有不通之处(后间又一版本题为作清人萧龙光所作,于文理不通处尽改之),但气魄极大,其志远超李少荃之“三千里外欲封侯”。以石达开勃勃野心,必不能久居洪秀全之下,纵无天京变乱,石达开也必将与洪秀全分裂,自树旗帜,逐鹿中原。石达开出走天京,东走西顾,唯有在宝庆,离其毕生追求的颠峰,仅一步之遥。
  
   石达开江西转战半年,连挫清军,军容大盛,石达开决策“由南安窜湖南,下趋鄂省,以取上游之势”(骆秉章语)。此时湘桂边境,乱党林立,悍匪如云,客家人与本地人又在进行着以村寨为单位的无休止的仇杀,这一切使得当地农村迅速军事化,村村修碉堡,寨寨养精兵,犹如今日之伊拉克,暴乱稍触即发。石达开入湖南,一旦用太平军的旗帜将这些凶悍之徒统一起来,清廷纵得韩白卫霍为将,也不复能制。
  
   1859年二月,石达开率大队人马从南安入湘,众十余万,旬日之间,石达开前锋打败骆秉章部将刘培元,连克湘东南三大要塞桂阳、宜章、兴宁,衡阳、郴州、永州等地天地会乱党起义响应,湘中一日数惊,吏民纷纷逃窜。湖南“频年内固封守,外援四邻,财力既殚,人材亦尽,精兵良将援剿外省者率为外省羁留”,巡抚骆秉章上奏朝廷,“兹大股逆贼乘虚窜突,倘不能迅速剿除,不但本省生灵遭其涂炭,即绅民之出境援剿者,皆不免有内顾之忧,而东南大局且将不复可闻。”口气已近威胁,但朝廷援救甚是吝啬,犹如杯水车薪,骆秉章手下兵微将寡,几欲再效武侯空城之计。
  
   骆秉章同光中兴名臣,然其人实为一白面书生,才略不过中人以上,远逊同僚曾国藩、罗泽南、江忠源等人。但骆秉章颇知人善任,帐中人材济济,如刘坤一、刘长佑、江忠义、周宽世等。骆秉章又具容人雅量,时左宗棠为骆秉章幕僚,自恃才高,眼空无物,见骆秉章部下精兵悍将,常呵斥而教训之,骆秉章不以为忤。左宗棠自号“今亮”,以为诸葛武侯之后,千古唯己一人,郭嵩焘弟鲲焘也在骆秉章幕中,亦自比孔明,骆秉章并不以二人为狂徒,反呼左宗棠为“老亮”,鲲焘为“新亮”,骆秉章尤为信任左宗棠,抚湖南期间,政令奏折,均出左季高之手,其为人气度如此。
  
   骆秉章自知行伍阵仗,非己所长,于是全权委托幕僚左宗棠,左宗棠初临大任,意气风发,欲大逞其平生之志。唐初议取薛延陀,唐文皇有“胡弱汉强,以我徒兵一千,可敌胡骑数万”豪言,千年后,“今亮”也在长沙放言,“但借勇五千,书生何惧长毛十万”。左宗棠一面征集各地团练整训成军,一面勒令返乡的原湘军士兵到长沙听令。乡土危急,湖南人骨子里的血性惊人爆发,省内壮丁纷纷报名从军,以江忠源、江忠义兄弟家乡宝庆府新宁县最为积极。江忠源早已殉于庐州之役,江忠义兄弟征战在外,江母一小脚妇人,竟将家产全部变卖,纠合乡亲数千成军助守崀山一线。妇人如此,男儿更无论也,仅一月之间,左季高就添募成军四万有余。赵焕联、刘坤一、江忠义紧急纠合原湘军士兵5000赴茶陵阻击石达开,王勋选募得乡中壮士2000驻防衡阳。曾国藩星夜调救火队长萧启江部湘军8营援湘,官文也派湖北马队200随行。左宗棠又令各地士绅整顿团练,严密设防,迟滞石达开攻势。
  
   左宗棠严防石达开控制湘中水道,由湘入蜀、鄂之地,调重兵驻扎今衡阳常宁县城,修筑大量碉堡,开浚壕沟,欲将石达开主力尽歼城下。石达开窥破左宗棠谋划,以偏师佯攻常宁防线,主力却由西向东转进,迂回永州、祁阳,意绕过衡阳直取湘中重镇宝庆府。石达开部将赖裕新攻克嘉禾,同时威胁新田和临武。新田抵抗异常激烈,知府袁荣渭亲自督战,城中男丁纷纷上城助攻,石军阵亡千人,多名将领被俘,石达开不欲攻坚,又转攻临武,临武团练在三山沿河一带挖掘壕沟多条,层层阻击,迟滞石达开军队进攻速度,知府王承顺率团勇袭石达开后路,石达开败退,再转攻宁远。石达开虽然在几处均无收获,但清军主力皆被石达开钳制在衡阳,石达开西征时的胜仗,有望重演。
  
   左宗棠连夜审讯在新田所获俘虏,得知石达开主力实在宁远,即将取道祁阳进攻宝庆,“今亮”如遭雷击,若“古亮”闻马谡失街亭之时。左宗棠急令刘长佑驰援祁阳,刘长佑率部狂奔,沿路因饥累减员无数,然刘长佑终于在祁阳失陷前一刹那冲进祁阳。石达开素闻刘长佑之能,此时志在宝庆,不欲与刘激战,遂移师攻打永州。刘长佑尚未及回复力气,立即出城追击,刘长佑部太过疲惫,故令江忠义挑选2000善跑有长力士兵先行,自率1500人殿后。
  
   1859年4月6日,永州血战爆发。江忠义率湘军前锋2000赶到永州,未能入城,驻扎西门一带湘水边。石达开八万大军,将永州三面围困,扎下营帐,修筑工事,并派出游击骑兵,阻断永州一切对外联系,石达开匆匆建成的水师也牢牢控制湘江。永州守将侯光裕负隅抵抗,又派锐卒杀出重围,求救于刘长佑。刘长佑再次夺命狂奔,于4月8日与江忠义会师永州西门。刘长佑、江忠义分两路,以钳形攻势,夹击石达开,石达开也分兵迎战。但其右翼被刘长佑部扼于秀山岭,两军失去配合,被江忠义、刘长佑合力击破。石达开欲从水路调集援军,为江忠义查觉,将石达开援军尽屠潇湘合流之处。石达开自恃兵多,五路进军,铺天盖地而来,刘长佑也分五路,各数千人,迎战石达开。刘长佑石达开酣战许久,胜负不分。左宗棠令清将余星元渡江增援,余星元先击破石达开第二波增援部队,兵分三路,抄袭石达开之后,石达开腹背受敌,永州城清军奋力杀出,石达开不能抵挡,率队撤退。恰在此时,宁远清军也力透重围,赶赴永州增援,石达开被宁远清军一路追杀,将领萧华、萧高战死。次日,石达开再度兴兵为二萧报仇,又在永州城外被刘长佑击败。刘长佑斩杀石达开部精壮万人,俘虏二万有余,均就地遣散。
  
   永州血战,石达开成就左宗棠生平第一次大胜。平心而论,石达开入湖南以来,算无遗策,处处抢占左宗棠先手,为其出走天京后军事才略发挥得最出神入化的一次。然左宗棠最终击败石达开,法宝有二:据城固守、抄袭后路。石达开虽在赣南整顿部队,士气大为提高,但石达开短于治戎,部队攻坚能力没有根本性提高,十万大军常被地方团练以坚城阻挡;石部号令不严,湘军一抄袭后方,即大败奔逃。反观湘军,虽仓促招募,但行伍整齐有法,刘长佑、江忠义部亡命狂奔,士气丝毫不减,左季高实晚清治军一等一的奇才。另外,湖南人对乡土有着炽热的感情,为守卫乡土,踊跃投军参战,一月间竟达到四万人,湖南人的精神,有力支撑了战斗。而石达开出走天京之后,部队已丧失宗教信仰,毫无战斗热情,与湘人的战斗意志恰好形成鲜明对比。历史学家蒋廷黻说,论组织训练,太平军实在平常;论将才,太平军始终未出大将;论军器,太平军尚不如官军,前期之所以能闹出诺大声势,因其为一新兴势力,具有狂热的宗教信仰,俱备进取精神和牺牲精神。石达开出走后,部众已经不为拜上帝教的宗教说教鼓动,自然失去了战斗力。
第六章 血火交织:石达开左宗棠宝庆外围二度对决
  
  永州战役虽然侥幸得胜,湖南巡抚骆秉章已被石达开吓破了胆,拼命搜集境内所有可用之兵卒。在湖北被裁撤的何绍彩部1000人复被录用,刘坤一、王勋带大队湘军6000人从衡阳赶到祁阳,与驻防祁阳的700团练会师。左宗棠畏惧石达开水师偷渡湘江,调集赵焕联水师船队20艘,巡防湘江,阻石达开渡江。石达开果落入左宗棠的算计,于祁阳下游观音滩扎筏偷渡湘江,被赵焕联尽焚于江上。清军陆续开到观音滩对岸,与石达开相持。石达开早有准备,待其大队与清军激战多时,清军精疲力竭之时,率伏兵从树林杀出,包抄清军。谁知左宗棠也早设有伏兵,永州清军藏匿于观音滩5里处,清军伏兵也于此时大起,双方混战一场,清军惨胜。石达开阵亡数千人,多名将领被杀。
  
  “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天下士人,无不对左宗棠寄予厚望,此时“今亮”却在湖南数遭石达开算计,被动挨打。
  
  由于左宗棠战略部署棋差一着,被石达开夺得主动,虽湘军局部战场胜利不断,仍未能阻挡石达开兵围宝庆的图谋。广西天地会乱党数万赶赴东安,听候石达开调遣,石达开兵力雄大,宝庆府危在旦夕。
  
  石达开声东击西和分兵深入的战术在浙江、福建屡为周天受等人所破,但在湖南却频频得手。究其原因,在于左宗棠自命绝代将才,“今亮或胜古亮”,以为石达开断不敢在自己面前玩弄此等粗浅戏法,对石达开惯用计谋,毫不防备。左宗棠虽负雄才,然此时终究骆秉章幕府下属文员,其于沙场老将石达开眼中不过一大言欺人的黄口小儿,故石达开只以寻常战术应对。左宗棠高估自己在石达开眼中份量,所以为敌所趁。
  
  石达开再度分兵,自统大军攻击祁阳,分遣赖裕新,傅忠信等袭击东安,互为应援。清军措不及防,刘长佑,刘坤一应援不及,被赖裕新突入城中,守军全部战死。赖裕新等占领东安,挺进宝庆门户新宁。江忠义母亲先前尽出家资所武装的团练千人,牢牢守卫高地摩诃岭,赖裕新攻坚不利,将新宁县城外民房尽数烧毁,居民全部杀害。江忠义率军2000赶到,在新宁城郊大战傅忠信,江忠义部众都是新宁县人,人人欲杀傅忠信报仇,江忠义军以一敌十,大破傅忠信部将余子安,尸横十里。先前叛离石达开而逃入广西的何名标部队前锋出现在新宁,傅忠信派遣部将与何名标厮杀,江忠义趁机发动急攻,在新宁木山一带与傅忠信大战,刘长佑也率部来援助。清军前后夹击傅忠信,但傅忠信分兵万人抄袭江忠义营垒,湘军大败,退回新宁县城固守,眼睁睁看着傅忠信数万大军北上合围宝庆。
  
  石达开虽然拟定很好的作战方针,但总体部署仍然混乱,诸军配合很差,战术呆板,机动性较差,左宗棠很快打破被动局面,重新部署兵力,湘中名将云集宝庆,严阵以待。5月中旬,傅忠信率兵万人攻击来援黔军田兴恕,田兴恕大军忽分忽合,变换不定,傅忠信不敢恋战,率军撤退。次日,傅忠信添兵三万,再战田兴恕,田兴恕前军诈败,诱傅忠信至七架坡,以重炮轰击,然后马队冲出,傅忠信伤亡数千,后撤三十里,尚未安营,又遭田兴恕趁黑偷袭,损失近半,只得坚守营帐,等待与石达开主力会合。
  
  石达开部将萧寿璜,朱衣点,陈亨荣,收广西会党数万,分路攻击道州,宁远,武冈,均被刘坤一击破。但刘坤一部损失极大,就地修整,已不能赶赴祁阳设防。石达开在祁阳压力大减,战斗再度在祁阳打响。石达开大军满山遍野,将祁阳围得水泄不通。石军数败祁阳守军,但左宗棠很快抽调何绍彩、周宽世数千人,水陆并进,正面迎战石达开,又调赵焕联、陈世杰偷袭石达开后路,石达开军队被分割在近百里的战场上,虽彼此相望,但消息不通,各自为战。祁阳之战,精彩异常,石达开激战多日,使尽浑身本事:分兵,迂回,偷袭,设伏,三十六计全数用出,但均在左宗棠算计之中,石达开既无力突围,左宗棠也无力吃掉石达开,双方相持不下,直至5月21日,天降暴雨,石达开趁乱冲开缺口,脱离左宗棠包围圈,直趋宝庆,祁阳大战结束。此战,石达开谋划精细,准备充足,动员主力十万,仍只能与左宗棠军相持不下,足见石达开临敌机变,不下“今亮”,但抚民练兵,战略协调,不逮左季高远甚。左宗棠二战祁阳,仅动用何绍彩、周宽世、陈世杰、赵焕联部六七千人,真应验其狂言,但借勇五千,书生何惧长毛十万。
  
  宝庆外围战,石达开战略先行,用兵灵活多变,屡屡算计左宗棠。但石达开执行计划过于呆板,其部将协同配合能力也差,给予左宗棠亡羊补牢的机会。石达开水师草创,战斗力低下,而左宗棠手中握有一只强大的水师部队,水陆并发,神出鬼没。左宗棠修改战略部署的速度极快,随时按敌情调整部署,故虽落入石达开算计,仍能及时夺回主动。左宗棠局部战场多次大胜石达开,然石达开部队实力并未遭到湘军歼灭性打击,左宗棠也未能破坏石达开数路合围宝庆的战略企图。宝庆外围之战,石达开指挥水平重新达到西征时颠峰状态,与左宗棠棋逢对手。左宗棠,石达开用兵风格极其相似,既不同曾国藩胡林翼等战略高手,先以高超的战略洞察力料敌先机,然后派遣部将围追堵击,又不同于李续宾、鲍超、江忠源等悍将,一往无前拼力死战,石、左二人,用兵轻灵、狡诈,奇谋层出不穷,用兵变幻莫测,宝庆外围之战,堪称太平军军兴以来,最有表演性的精彩战斗。石达开左宗棠这一场华丽的出演,为惨烈的宝庆会战,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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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浴血宝庆府(下)
  
   石达开连遭李续宜打击,“围城打援”计划失败,不得已收缩兵力,变进攻为防御。石达开将主力部队尽屯城东,利用崎岖的山岭,层层设防,构架一个纵深防御阵地。李续宜连攻数日,发现石达开阵地坚固,阵地纵深过宽,李续宜兵力不足,在东面甚难发展。李续宜转攻石达开兵力薄弱的西面,以图在石达开漫长的防线打开缺口。石达开因大军在半边街、高家冲等地刘长佑防区惨遭痛击,集中优势兵力在半边街与刘长佑、李续宜激战。李续宜派遣少数部队助刘长佑守营,牵制石达开,自率精兵乘夜色再渡资水。石达开没有察觉李续宜动向,未派兵拦截,李续宜攻占资水要冲田家渡。田家渡已在石达开包围圈之外,李续宜神出鬼没,竟绕到了石达开防线之后。李续宜于七月二十七日黎明时分,对石达开二线守备部队发动攻击,石达开布置在第二线的战斗兵力约二万,与李续宜在资水东岸激战。李续宜步兵5000,分四队,轮流出战,两军战至天黑,石达开军队疲惫不堪,李续宜此时派上由长夫组成的预备队,死死咬住太平军,其马队则绕道攻击太平军营垒、关卡。石达开部队见后方营垒火起,阵脚大乱,李续宜马队尽焚资水一带石达开营垒后回击,前后夹攻,石军阵亡数千人。赖裕新率部驰援,又在田家渡中伏,损失惨重。此战,石达开在西面的防线被李续宜完全摧毁,宝庆合围态势被突破,宝庆府内外文报粮道打通,宝庆局势逆转,极利于湘军。
  
   石达开此时仍占有兵力优势,倘若从容布置,未必没有翻本机会。但石达开痛恨李续宜、刘长佑,丧失理智,放下宝庆出城驻扎的新兵弱旅不打,反而死咬湘军精锐。石达开亲自挑选最得力的部队,由赖裕新、傅忠信统率,以“裹”字决,围攻李续宜,欲以兵力优势,将李续宜逐步向中心地带压缩,最后一举突破。李续宜挖掘壕沟,拼力抵挡石达开的压迫。李续宜部为湘军最善长壕沟战的部队,在城外不数日,即挖成战壕数条,环绕营垒,防石达开推进。李续宜按湘军成法,成内外两壕,其外壕广六尺,深八尺,内壕规模则半之。内外壕沟间又作城墙,主墙高七尺,子墙半之,墙厚六尺。石达开推进不利,忽想起《三国演义》,诸葛武侯安居平五路,令魏延左出右入,右出左入,以诈兵吓退南蛮兵故事,特命其前部“老贼”三万,分为百股,来回穿梭迂回宝庆城外山道间,忽分忽合,时进时退,制造大军压境之势,吸引李续宜注意,石达开自统大队抄李续宜营寨。李续宜饱读诗书,岂能为《三国演义》中说书人杜撰的计策迷惑,李续宜将计就计,分兵五队,一队弱兵,出西路拦截石达开抄袭大军,示敌以弱,诱其深入,一队精锐,埋伏营垒后一里处,又一队精壮步兵与马队埋伏于山坳,预备从旁杀出,截断石达开军。所余部队,留二营守营,其他则多设旗帜,虚张声势,佯充大队,随李续宜出战石达开前锋。李续宜野心极大,不但要在营垒伏击石达开大队,甚至欲亲将石达开“诱饵”三万斩杀。
  
   石达开攻至李续宜营垒,清兵伏兵四起,缠住石达开,其马队从旁杀入,石达开首尾不得顾,指挥大乱,仅靠亲兵数百拼力死斗。李续宜前队击破石达开疑兵,乘虚攻打石达开大营,石达开大营空虚,尽为李续宜所攻占。石达开力战突围,收束部队撤退,欲渡资水扎营,此时左宗棠早预备下水师,恭候石达开大驾,石达开撤退大军遭湘军水师突击,损失惨重,戴振声、邱禧太、高玉如等将领48人被水师活捉,士兵战死8000,投降者万人,此外还有不少依附石达开,尚未及蓄发的会党部队脱去军衣,冒充难民逃散。
  
   石达开西路惨败,部队损失极大,资水一战,损失多半为部队中坚,“经年老长毛”,数十万大军,此时已只余八九万人,面对清军四、五万人,完全丧失优势。石达开并不肯接受失败,绝定孤注一掷,与李续宜再决死战。石达开对李续宜在贺家坳的营地发起连番攻击,战斗决心极其坚决,虽败不退。石达开连攻十余日,遭李续宜抄袭后路,部将陈丽江等数人被湘军抓获,部众四散逃奔。石达开部队都是善窜高手,犹如数万神行太保,石军溃逃极神速,李续宜马队竟追之不及。自然,石达开本人也追之不及。石达开溃散部队一路逃奔,被李续宜赶至资水,淹死甚众。“贼众胆寒交加,未久,即已纷溃,其奔窜之速虽马队不能追及。故是役溺死者多,而擒斩者反少”。(骆秉章奏)
  
   石达开眼见宝庆坚不可破,意图从郴州、永安撤退。左宗棠得知石达开意图,派军追击,田兴恕在九巩桥击破石军一部,石军将领黄立英、陈明友战死,蔡光远等十余人被俘。田兴恕马不停蹄,再败石达开部于白杨铺,俘其将领多人。刘长佑部众皆新宁人,深恨石达开军在新宁暴行,穷追不舍,于祁阳、东安等地,击败太平军数次,最后在东安追及石达开亲率主力万人,两军交战,石达开一败涂地,仅率数百人逃奔,刘长佑部连番血战,损失极大,所余者十之三四,不得不停止追击。
  
   石达开既撤退,宝庆会战结束。湘军也损失惨重,“寇既引去,诸军各相让,莫有言追截者”。
  
   检点宝庆会战得失,石达开战败原因甚多,石达开政治水平低劣,极大影响其指挥艺术的发挥。石达开用兵,虽不及左宗棠、江忠源等超世之杰,但应不在刘长佑、李续宜之下,其屡为刘、李所破,以其政治才华低劣故也。石达开流窜各地,虽连遭挫败,攻陷城池却也不在少数,但石达开破城后往往将城内补给掠夺一空,然后撤退,并没有打算建立一个长期占领的根据地。其大军流窜各地,长途奔波,没有后勤基地可以修整,也不能安置随军家眷,更不能存放细软财物。石达开大军携带大量粮草辎重、金银细软,行动力低下,家眷随军,其士兵皆被女眷掣肘,又极大影响了军队作战效率。由于家眷财物俱随军,石达开部将士兵不愿意进行惨烈的血战,唯恐家眷、财物为湘军所掳,一意避战,战事稍有不利,则全军尽退,保其妻子儿女,成为一支庞大但无用的摆设大军。军中十万非战斗人员随行,不但影响部队战斗力,而且“徒耗粮秣”,给石达开背上沉重的后勤负担。
  
   没有根据地对石达开的影响并不仅此而已,由于没有根据地,石达开的部队一直处于清军的攻击中,并没有机会进行挑选、整编、训练,也没有机会制造装备。故石达开军队良莠掺杂其中,训练不精,号令不严,装备低劣。若石达开能占领一个后勤基地,建立政权,收罗人才,征收赋税,训练壮丁,打造装备,其部队不但战斗力大为提高,而且将拥有源源不断的人力、财力补给,战斗亦无后顾之忧。湘军屡创石达开,水师作用极大,但建造水师,训练水手,旷日持久,石达开没有稳定的后方,虽善用水师,却无水师可用。
  
   石达开并不重视后勤补给,大军已动,粮草不行,石达开围宝庆,“每日需食米千石,需子药数千斤,渠全无来源”,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石达开军队犹分兵攻打附近村寨,搜刮米粮,实在可笑之极。
  
   石达开在战略策划上,也远非俱备深厚历史文化知识、战略眼光高明的左宗棠的对手。本来石达开巧妙算计左宗棠,入湖南屡占先机。但由于部队机动性太差,战略意图为左宗棠知晓。左宗棠改变部署,在宝庆重兵相迎,石达开呆板执行战略计划,无怨无悔地往湘军枪口上撞,实在愚蠢之至。石达开过湖南,本为借道,并无久驻之意,正确的战略应该是选取清军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过路,迅速挺进湖北,左宗棠既加强宝庆防御,石达开应避其主力,转战衡阳,石达开算不及此,集重兵攻打宝庆数月,损兵折将不说,其入鄂计划也胎死腹中,诚为可叹。
  
   石达开用兵,运智过巧,每以诈术欺人,并不注重攻防战术,战事一旦旷日持久,石达开部队低下的军事素养就全面暴露。石达开初围宝庆,清军守城军只三万新兵,但石达开不集中兵力实施迅速突破,反而长期围困,使得湘军名将李续宜率军赶到,反为所败。可见一味以诈术将兵,终非王道。若石达开对宝庆守军重点攻击,正面强行突破,大概李续宜赶到时,石达开已尽掳宝庆财物壮丁,扬长而去了。
  
   石达开在具体的战术布置上,也存在诸多问题。石达开攻击新宁、武冈,态度并不坚决,以至于后路均被清军封锁,骑虎难下。包围宝庆,石达开视野狭窄,只关注宝庆战场,却不派兵阻挡湖北援军。而左宗棠部署明显高出一筹,其先布置刘长佑诸军,牢牢控制宝庆附近城市,封锁石达开后勤、补给、援军,并占据水路要冲,多线扼制石达开,从局部上看,石达开数十万大军重重围困宝庆,从大局上看,却是石达开孤军被湘军牢牢包围于宝庆山区,内外夹攻,四面合围。左宗棠战略部署先已胜出,李续宜前敌指挥,又屡趁石达开,石达开焉能不败?
  
   宝庆会战有一个战争史上的奇观,即石达开名虽围城,但几乎没有大规模的攻击宝庆府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与宝庆外围守军激战,反倒是宝庆府守城士兵屡屡出城痛击石达开,甚至干脆驻扎城外,与石达开相持。石达开非不愿意直接攻击宝庆府城,但石达开连番血战,竟然不能把孤军悬于城外的赵焕联等人歼灭。石达开部队的战斗力之低下,实在惊人,居然远不及左宗棠临时招募新兵。
  
   曾国藩总结宝庆防御战术,极其精辟:石达开部队大部分是在江西强征入伍的百姓,既不能打仗,也不愿意打仗,湘军一旦抄袭后路,马上四散奔逃,石达开部队中久经战阵的老兵,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石达开管束不严,两广士兵均吸食鸦片,初上阵战斗力极强,战事一久,则烟瘾大发,不复再战。曾国藩指示在湘清军,坚持搔扰敌后和久战疲敌战法,“用罗山之法,我军人人箕踞,如登厕者之状,与之相持一时之久,则万无不胜之理”,“江西百姓全不能战,见人抄后立败,广东粤匪不能久战,与之久持则必败”。(曾国藩《于彭九峰》)
  
   石达开军队素质败坏如此,虽人多势众,但“究系裹胁者多,久战者少”,故曾国藩称石达开“不甚善战,不逮陈狗远甚”。与石达开军队低下的素质相比,湘军即使是左宗棠的新兵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大。王闿运论晚清军情,说“观将能否,但于列队时,号三吹,军士肃肃,蚁缀而出,则胜负可见矣。是故兵法不可言,而营制不可诬也”。此论极高,点出湘军胜因,笔者读后甚为叹服。
  
   宝庆会战为湘军空前的胜利,骆秉章、左宗棠书生建立不世奇勋,骆、左仅动员留省老兵万人,合新兵三万,大胜石达开。太平天国久经战阵的精兵悍将,尽被歼于宝庆城下,自此后,北伐西征时强悍敢战“老长毛”被湘军消灭殆尽,李秀成、陈玉成、石达开诸将只得驱市人作战,不复有往日的光荣。石达开宝庆战败,部队损失重大,由湘趋鄂、转战四川战略遭到破坏,已成流贼之相。
有人说现在对天国的评价过高。据说洪天王挺会玩女人的。:D
期待继续,对这一段历史还真是不了解。
湘军也算一个奇迹,一群湖南书生带兵,居然能带出一支精锐之师,百余年后,又是一个湖南书生,又带出一支精锐之师;P
石达开虽然出走,但并没有投降满清,不能算叛徒,最多也就是个异见分子。
原帖由 孙大炮 于 2007-3-20 18:28 发表
湘军也算一个奇迹,一群湖南书生带兵,居然能带出一支精锐之师,百余年后,又是一个湖南书生,又带出一支精锐之师;P

中国若为德意志,湖南当做普鲁士。:victory:
原帖由 孙大炮 于 2007-3-20 18:28 发表
湘军也算一个奇迹,一群湖南书生带兵,居然能带出一支精锐之师,百余年后,又是一个湖南书生,又带出一支精锐之师;P


两者差别太大了.前者是英雄,后者是罪人.

前者消灭了中国历史上势力最大的轮子,避免中国退化到中世纪;

后者足足耽误了中国20年的宝贵时间(不是我说的,是亲共反蒋的李敖说的)
在中国历史上势力最大的轮子前

中国已经退化到中世纪了~~~~~~~~~
原帖由 t72t80 于 2007-3-20 17:33 发表
有人说现在对天国的评价过高。据说洪天王挺会玩女人的。:D


有人说现在对XX的评价过高。据说某万岁挺会玩女人的。:D
在中国历史上势力最大的轮子前

中国已经退化到中世纪了~~~~~~~~~
说的好
原帖由 zhuzhou2002 于 2007-3-20 20:28 发表


两者差别太大了.前者是英雄,后者是罪人.

前者消灭了中国历史上势力最大的轮子,避免中国退化到中世纪;

后者足足耽误了中国20年的宝贵时间(不是我说的,是亲共反蒋的李敖说的)

中国已经耽误了上千年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