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论清兵入关的文化背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9 18:09:46
论清兵入关的文化背景

张玉兴
    三百五十年前的清兵入关,简直是创造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当这年即顺治元年(1644年)的四月二十一日接受吴三桂迎降进入山海关的清军,次日于石河战败大顺军之后,便一路顺风,如入无人之境,刀不血刃地于五月二日,在“都民燃香拱手,至有呼万岁者”〔1 〕的欢迎声中,进入北京城。回顾历史人们会清楚地看到,明清对峙的二三十年间,后金一一清不要说进入北京,就连山海关门也未曾一入。它的每次用兵都受到了明朝军民的顽强抵抗。此次竟如此顺畅,不能不令人惊讶。对此,朝鲜君臣也感慨万端。他们曾有一段意味深长的对话。这年十一月,朝鲜仁祖大王接见大臣时说:“今观大明之事,不胜痛叹。人有自北京来者,皆云无一人为国家死节者。岂有二百年礼义之天朝,一朝覆亡而无一人死节之理乎?至如宋朝寄寓于岛屿之间而犹有忠君义士抗义树节者。国家虽亡而声名闻于千古。以此观之,人才岂不重欤!”大臣徐景雨说:“圣教诚然。岂知大明天下曾无一个男子提一旅奉朱氏耶?试以宁锦之事观之,如祖大寿、洪承畴辈亦皆甘心屈膝,其余不难知也。”朝鲜国王接着又说:“大明立国最为正大,建文之时,死节者甚多。而今乃不然,良可怪也。”〔2〕真是大惑不解。 已传国二百余年的礼义之邦的明朝一再倡导的忠孝大义,此刻果真扫地以尽,臣民士庶果真都甘心附“逆”了吗?非也。

    千百年来一脉相承的传统思想、观念,这时并未改变。而正是由于清统治者巧妙地靠拢了这一思想,因势乘变,出奇制胜。它紧紧抓住农民军推翻明王朝这一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当机立断,迅速出兵,打出为故明臣民复君父仇的旗号。顷刻之间清军的形象大变,立由凶残之旅而成忠义之师,俨然为文明的代表,而为汉族士庶所接受。这样,长时期以来汉满间巨大的思想文化差距,不仅突然间缩短,且找到了契合点而顺利接轨,形成了一个崭新的文化背景。这就为清兵入关创造了良好的思想环境。可以说清兵的顺利入关不仅是八旗武功的胜利,也是自皇太极以来锐意改革而形成的以儒学思想占统治地位的文化背景发挥积极作用的结果。

    当然,这一背景的形成是经历了复杂曲折的发展过程。其水到渠成的关键时刻则是满汉文化的顺利接轨。

    清朝开国进程中即从满族崛起至清兵入关,其文化背景大致经过了三个阶段:即努尔哈赤统治时期的文化探索阶段,皇太极统治时期的文化转型阶段和多尔衮摄政时期的满汉文化接轨阶段。谨分论如下。

            一、探索时期的文化

    清朝统一大业的奠基人努尔哈赤于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以十三副甲起兵时,也就揭开了清朝开国的序幕。这是以武功开端走上的统一之路。努尔哈赤最有成就的业绩就是统一女真各部乃至建立后金政权、挺进辽沈地区,扩大统一的辉煌局面。在这一历史的进程中,与赫赫武功相适应的是女真固有文化的强化和向中国传统文化靠拢的探索。反映了两种文化的交锋、冲突与矛盾。

    女真固有文化的强化,这是维系与凝聚本民族的团结的无形而巨大的精神力量。努尔哈赤正是借助于这种力量,而卓有成效地结束了女真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那种互相仇杀、互不相统的严重分裂局面,而实现了统一。这种文化最突出的表现形式之一是尚勇武、重财力。这是被全民族普遍认同的指导思想。努尔哈赤在创业过程中充分发展了这一思想。他鼓励与发扬女真民族的勇猛进取精神,坚持行之有效的奖勇罚怯的制度,这种金钱物质的刺激,极大地调动了人们奋勇参战的积极性。因而逐步形成了以多杀敌多缴获为荣、以无功无获为耻的社会风气,并成为生活中的普遍原则。进而出现“出征之时,无不欢跃,其妻子亦皆喜乐,惟以多得财物为愿。如军卒家有奴四、五人,皆争偕赴,专为抢掠财物故也”〔3〕的景象。 抢掠财物与奋勇杀敌顺理成章地结合在一起,民族成员个人积极性的充分发挥,有力地推动了民族统治者总体军事政治目标的顺利实现。

    重财力的观念更深刻影响着社会政治生活的各个方面。人们往往为追逐共同利益而联系在一起,结成利害相关的集团。这样,如何处理好财物的获得与分配,便成了关系社会稳定与发展的重大问题。努尔哈赤巧妙地以结盟、联姻等方式不断地吸纳各种集团与势力,以壮大自己的统治阵容。他对归附者、同盟者按其实力大小区别对待。实行均分财物、平养人口,乃至共议国政。最高统治集团内则实行八家共议国政的方针。其思想基础,便是对共同利益的追逐。

    这时社会道德的标准是以勇武为荣、以抢掠为荣。把抢掠“邻人”的财富视为当然,上上下下以一个“抢”字便可概括一切。这种文化心态、思想观念在满族初起阶段,对凝聚与统一内部力量及向外扩展时,无疑起了巨大的保证作用。可是当后金建国挺进辽沈地区,即广大汉人住地之后,便出现了尖锐的矛盾,产生了巨大的困惑。当女真人未进入辽沈地区之前的不断骚掠明边,抢掠人畜财物,已引起汉人的恐惧与仇恨,汉人视女真人为强盗。而后金挺入辽沈之后,对广大汉人实行残酷的奴役和高压统治,这种矛盾便激化了。广大汉人不仅难以容忍这种统治,更对其重财轻义,不注意辈份,不重伦理道德,不讲礼仪之情形视为野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4〕内心的反感极为强烈, 反抗斗争便不可避免。这不仅仅是政治上的矛盾,也是两种道德观、风俗观即两种文化的矛盾与对抗。面对严峻的社会现实,后金的最高统治者努尔哈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认为汉人,特别是汉族读书人最不可信,“谓种种可恶皆在此辈”,〔5 〕于是实行残酷统治和大肆屠戮儒生的政策,以强化其统治,表现出对汉族文化的强烈排斥心理。但长期以来以采集、狩猎为主的女真文化毕竟很落后,现实的发展向它提出一个最迫切的问题是文化建树该向谁靠拢?人们看到在女真——满族崛起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文化上的突出倾向是向蒙古族靠拢。接受蒙古族文化,诸如新文字的创制、国家制度及统治机构的设置,乃至许多名称的起用等等,均摹仿蒙古。对汉文化采取疏远、戒备甚至抵制的态度。但蒙古文化与延续数千年之久,丰富多彩、博大精深的汉文化是无法比拟的。汉文化的强烈感召力或巨大影响是客观存在。努尔哈赤在实践中也越来越发现汉族的体系完备的伦理道德观对维系统治与安定社会的巨大效能。于是便自觉与不自觉地向汉文化靠拢。其实,这一靠拢始自起兵初期。当然,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他喜欢《三国志传》与《水浒》,曾尊崇汉人谋士龚正陆,已接受了汉文化的熏陶,使他眼界大开。尽管由于种种原因,他对汉文化曾采取抵制的态度,但却摆脱不了汉文化对他的巨大影响。就在他于辽沈地区大肆屠戮汉人之时,却又在仰慕汉文化,甚至宣传汉文化。很有趣味地是,他于晚年竟大讲起礼仪伦理并身体力行起来。

    天命十年(1625年)正月,努尔哈赤对臣下说,宗室里有二兄曾与我作对,“惟知贻我之忧”。还有乌拉岳母及叶赫岳母这两位岳母,曾“唆其夫与我为仇”。他说,尽管这几个人对我没有一点好处,但毕竟是我的亲族或亲戚,所以“敬爱之礼亦不可废”。于是他特意遣人将二兄及二位岳母,还有皇姨(皇后之姊)等人请入宫中。“延二兄于上座,贺正旦,行家人礼。”随后又“拜四妪”。“礼毕设宴”。努尔哈赤“跪而酌酒,令人奉之。”“宴毕,仍赐二兄补服衣,送还。”〔6 〕大有克己复礼的味道。这种讲究礼仪伦常的举动(尽管有故意做作之嫌),在此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这年四月,努尔哈赤在一次大宴会上,训谕诸贝勒说:“语云‘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作乱者,未之有也。’吾后代子孙当世守孝弟之道,不可违也。”他又说:“其为长上者,居恒当和睦子弟。其为子弟者亦宜承顺关切可也。至于上待下,下事上,务以真心实意爱敬之,慎勿怀虚假之念。”〔7〕引经据典, 讲的完全是儒家的一套了。可见这时的努尔哈赤心目中,女真人固有的“德”的含义已经转变。

    当然,努尔哈赤的这些言行只是他生平中的部分行为,并未形成系统的概念,更未在全民族推广,形成全民族的共识。这时后金国里的大政方针,女真民族的文化生活习俗、道德观念等文化传统,并未发生变化,一切均照旧运行。后金国里存在的矛盾与问题依然如故。尽管如此,努尔哈赤的表现却也清楚地反映了女真族上层统治者的思想倾向,是努力适应新形势的文化探索,是文化转型的萌动。

            二、转型时期的文化

    所谓转型时期的文化是指由女真——满族的固有文化向汉文化,即中国传统文化的靠拢,并接受其文化的演变过程。这是皇太极统治时期的重要成就与 突出特点。

    皇太极继汗位后,清醒地看到了后金国所面临的严重问题,他以巨大的魄力,进行一系列重大政策的改变,其中着重点在于缓和满汉尖锐的对立与矛盾。对汉人的防范政策由严厉改变为宽松。他继位之初便做了惊人的宣布:凡以往潜逃明国与明国奸细往来而被讦告之人“概置不论”,而想逃未行被人讦告者也不予追究〔8〕。进而强调满汉一体,取消了强迫汉人充当满人之奴的满汉合住的做法,改为“分屯别居”,将相当多的一部分汉人从满洲直接奴役下解脱出来,编成有一定自由的“民户”。〔9〕重新修订《离主条例》,使已经沦为奴隶、 奴仆的汉人生命得到某种程度的保护。〔10〕这使尖锐的满汉矛盾得到某种程度的缓和,促进了社会的安定。尤为出色之举是大量招收和使用汉人知识分子。天聪三年(1629年),他下令考试儒生,从努尔哈赤残酷统治下幸存的三百余名生员中通过考试录用二百名,分别任用。其中一些人被安排到文馆任职,成为他日后时时咨询的秘书班子的成员而发挥重要作用。此举的重大意义更在于对满汉文化融合的昭示,清楚地表明了后金社会向传统文化的积极靠近。

    勇敢地大开言路。皇太极对招收的儒生特别是文馆秀才们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放松政策,广开言路,鼓励这些智谋之士大胆进谏,各抒所见,以为后金治国安邦的借鉴。由于较为宽松的政治环境的出现,这些儒士们直言无隐,纷纷向皇太极提出治国之方,强国之策。其中心内容是主张遵汉法,重礼教,行仁政,开一统之业。后金国中存在的几乎所有重大问题都被他们看到并坦率提出。仅就天聪六年至九年的《奏疏簿》即《天聪朝臣工奏议》所载的奏疏就足以说明问题。

    这些汉族谋士们认为后金日事抢掠是满汉矛盾加剧的重要原因,而抢掠成风是人们素质低下不知礼义廉耻所致,因而明确提出了后金形象必须重新塑造的问题。其途径则是重礼教,加强全民教育,改变人们的精神面貌。他们建议“当于八家立官学,凡有子弟者都要入学读书,使无退缩之辞。”因为“有好师傅,方教得出好子弟”,所以又建议慎选和优礼教师。经过教师的努力,“二三年必将人人知书达礼,郁郁乎而成文物之邦矣。”〔11〕这是为后金社会描绘的理想前景。在实施全民教育中,他们更认为当权者的思想认识来一番改观尤为重要。于是提出“勤学问以迪君心”的问题,认为只有通过必要的途径,塑造好后金汗的思想才是“务本”。儒臣王文奎说:“臣自入国以来,见上封事者多矣,而无一人劝汗勤学问者。臣每叹源之不清,而欲流之不浊,是何不务本而务末乎”!如何才能务本呢?他认为要读圣贤之书。他指出,“汗尝喜读三国志传,臣谓此一隅之见,偏而不全。”而“帝王治平之道,微妙者载在《四书》,明显者详诸史籍。”这是儒家的经典著作及传统史书。他建议选择“伶俐通文,老成明察”之人,于每天当汗“听政之暇”,向汗“进《四书》两段,《通鉴》一章”。通过讲解、翻译,请汗“观览默会,日知月积,身体力行,作之不止,乃成君子。”这样,“君心清而天下治。”〔12〕这完全是在用儒家思想塑造后金汗的灵魂。不久儒臣宁完我也提出了同样的建议,他认为《四书》、武经、《通鉴》之类的书,“实为最紧要大有益之书”。他建议“汗与贝勒及国中大人所当习闻明知,身体而力行者也。”为打通满汉语言的障碍,可令人翻译出来,“不时进呈,宜静览深思”,即细细体会其中的“美意良法”。〔13〕

    文馆儒臣们还从不同的角度,多方面提出了遵汉法,即奉行中国传统制度之事。他们肯定后金“凡事都照《大明会典》行,极为得策”。〔14〕建议“举孝廉”,提倡忠孝,以为国家培养人才,〔15〕“正衣冠,辨等威”,〔16〕以严明封建等级制度。遵法先王,特别提出要向汉高祖那样在用人、养百姓、立法令、收拾人心等方面尽力,以成大事。〔17〕要行仁修德、延揽豪杰、收拾人心。〔18〕在完善政府,健全统治机构方面他们纷纷提出了许多具体可行的建议。如设内阁、设总理、开言路、立言官、设谏台、设督察之官、设通政司、设六科给事中,以及编修国史,等等。几乎完全都是搬照汉法行事,一切率由旧章。而宁完我提出的见解尤为深刻得体。他认为“有一代君臣必有一代制作”。后金治国确实应该照《明会典》即汉法行事,但不能完全照搬,而应有所思考取舍,应结合实际,看看“某一宗我国行得,某一宗我国且行不得,某一宗可增,某一宗可减”。这样“参汉酌金”,以“渐就中国之制”。而“必如此,庶后得了蛮子地方不致手忙脚乱。”〔19〕这是结合实际的改革建议,是为后金日后夺取全国、统治全国而提出的战略方针。

    文馆儒臣们对后金最敏感的有关抢掠的老问题反映强烈。他们尖锐指出,后金国“因地窄人稀,贡赋极少,全赖兵马出去抢些财物。”而抢来之后“必同八家平分之”。抢来的人口,“必八家平养之”。“这个陋习必当改之为贵。”〔20〕要想“大就王业,”必须“广开仁慈”。得到一城,应安定一城,对其人民、妻子、衣服财物,应做到“丝毫不动”〔21〕才是。而现在“出兵之际,人皆习惯,俱欣然相语曰‘去抢西边。’汉人闻我动兵,亦曰‘来抢我矣!’夫‘抢’一字岂可以为名哉!”〔22〕抢掠不停,人心难收。只有停止抢掠,对人民“秋毫无犯”,则“人心无不悦”。〔23〕他们认为后金这个“抢”的老传统危害极大,坚决主张改变。他们认为“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必须“修德行仁,延揽豪杰,收拾人心,为今日第一勾当。”〔24〕“诛人者诛心。”“凡得人心,以仁义得者必得恒久,以势力而得者,多必变更,此人情之必然也。”〔25〕

    汉官们的坦诚建议与入情入理的剖析,不啻一场中国传统文化与儒家学说的大说教、大宣传,对皇太极治国决策的形成乃至后金思想观念的更新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渐就中国之制”的重大思想文化改革措施。皇太极在扭转社会风气改变统治方式,创造良好顺畅的统治环境方面,进行了巨大的努力。他以“参汉酌金”的原则,从后金——清社会的实际情况出发,积极按着中国传统的思想和统治模式实行了许多重大改革措施,而收到良好的效果。加快了封建化的进程,也使后金——清政权的文化心理环境较之以前大为改观。人们看到皇太极在思想文化领域里进行了如下改革。

    办学校。天聪五年(1631年)闰十一月下令满洲诸贝勒大臣子弟“凡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者俱令读书。”这是后金国正式办学之始。这是皇太极针对满洲社会普遍认为教育无用,“不学习未尝误事”〔26〕而拒绝接受教育的传统习惯势力,而采取的坚决措施。而后,这种学校由贵族伸延到平民,并在全社会铺开,为培养人才,提高民族素质起了重要作用。

    开科举。这是广搜人才,通过考试以选任官员的一种制度。自隋唐以来为历代所坚持。完善的科举分文武两个途径及四级考试。清入关前只进行文考一途和童、乡两试。分别各进行三次,首次科举于天聪八年(1634年)三月举行。而在此五年之前的天聪三年(1629年)后金进行了一次考试儒生的举动。从三百名诸生中选二百名,共分三等分别赏赐,“俱免二丁差徭”。〔27〕其实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童试,只不过是从已获得诸生资格者中,又进行一次资格的认定与选拔,以供人才之急需。后金一清的三次童、乡试只分别录取生员335名及举人33名。 名额虽然不多,但在人才匮乏的当时来论已相当可观,且意义重大。值得注意的是崇德三年(1638年)八月,考取的10名举人,各授半个牛录章京品级、录取的61名生员各授护军校品级。以往品级多以军功获得。因科举而获品级是前所未有之举。这说明文臣在社会上地位的提高,它反映重武功而轻文治的传统观念有了某种程度的改变。论清兵入关的文化背景

张玉兴
    三百五十年前的清兵入关,简直是创造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奇迹。当这年即顺治元年(1644年)的四月二十一日接受吴三桂迎降进入山海关的清军,次日于石河战败大顺军之后,便一路顺风,如入无人之境,刀不血刃地于五月二日,在“都民燃香拱手,至有呼万岁者”〔1 〕的欢迎声中,进入北京城。回顾历史人们会清楚地看到,明清对峙的二三十年间,后金一一清不要说进入北京,就连山海关门也未曾一入。它的每次用兵都受到了明朝军民的顽强抵抗。此次竟如此顺畅,不能不令人惊讶。对此,朝鲜君臣也感慨万端。他们曾有一段意味深长的对话。这年十一月,朝鲜仁祖大王接见大臣时说:“今观大明之事,不胜痛叹。人有自北京来者,皆云无一人为国家死节者。岂有二百年礼义之天朝,一朝覆亡而无一人死节之理乎?至如宋朝寄寓于岛屿之间而犹有忠君义士抗义树节者。国家虽亡而声名闻于千古。以此观之,人才岂不重欤!”大臣徐景雨说:“圣教诚然。岂知大明天下曾无一个男子提一旅奉朱氏耶?试以宁锦之事观之,如祖大寿、洪承畴辈亦皆甘心屈膝,其余不难知也。”朝鲜国王接着又说:“大明立国最为正大,建文之时,死节者甚多。而今乃不然,良可怪也。”〔2〕真是大惑不解。 已传国二百余年的礼义之邦的明朝一再倡导的忠孝大义,此刻果真扫地以尽,臣民士庶果真都甘心附“逆”了吗?非也。

    千百年来一脉相承的传统思想、观念,这时并未改变。而正是由于清统治者巧妙地靠拢了这一思想,因势乘变,出奇制胜。它紧紧抓住农民军推翻明王朝这一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当机立断,迅速出兵,打出为故明臣民复君父仇的旗号。顷刻之间清军的形象大变,立由凶残之旅而成忠义之师,俨然为文明的代表,而为汉族士庶所接受。这样,长时期以来汉满间巨大的思想文化差距,不仅突然间缩短,且找到了契合点而顺利接轨,形成了一个崭新的文化背景。这就为清兵入关创造了良好的思想环境。可以说清兵的顺利入关不仅是八旗武功的胜利,也是自皇太极以来锐意改革而形成的以儒学思想占统治地位的文化背景发挥积极作用的结果。

    当然,这一背景的形成是经历了复杂曲折的发展过程。其水到渠成的关键时刻则是满汉文化的顺利接轨。

    清朝开国进程中即从满族崛起至清兵入关,其文化背景大致经过了三个阶段:即努尔哈赤统治时期的文化探索阶段,皇太极统治时期的文化转型阶段和多尔衮摄政时期的满汉文化接轨阶段。谨分论如下。

            一、探索时期的文化

    清朝统一大业的奠基人努尔哈赤于明万历十一年(1583年)以十三副甲起兵时,也就揭开了清朝开国的序幕。这是以武功开端走上的统一之路。努尔哈赤最有成就的业绩就是统一女真各部乃至建立后金政权、挺进辽沈地区,扩大统一的辉煌局面。在这一历史的进程中,与赫赫武功相适应的是女真固有文化的强化和向中国传统文化靠拢的探索。反映了两种文化的交锋、冲突与矛盾。

    女真固有文化的强化,这是维系与凝聚本民族的团结的无形而巨大的精神力量。努尔哈赤正是借助于这种力量,而卓有成效地结束了女真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那种互相仇杀、互不相统的严重分裂局面,而实现了统一。这种文化最突出的表现形式之一是尚勇武、重财力。这是被全民族普遍认同的指导思想。努尔哈赤在创业过程中充分发展了这一思想。他鼓励与发扬女真民族的勇猛进取精神,坚持行之有效的奖勇罚怯的制度,这种金钱物质的刺激,极大地调动了人们奋勇参战的积极性。因而逐步形成了以多杀敌多缴获为荣、以无功无获为耻的社会风气,并成为生活中的普遍原则。进而出现“出征之时,无不欢跃,其妻子亦皆喜乐,惟以多得财物为愿。如军卒家有奴四、五人,皆争偕赴,专为抢掠财物故也”〔3〕的景象。 抢掠财物与奋勇杀敌顺理成章地结合在一起,民族成员个人积极性的充分发挥,有力地推动了民族统治者总体军事政治目标的顺利实现。

    重财力的观念更深刻影响着社会政治生活的各个方面。人们往往为追逐共同利益而联系在一起,结成利害相关的集团。这样,如何处理好财物的获得与分配,便成了关系社会稳定与发展的重大问题。努尔哈赤巧妙地以结盟、联姻等方式不断地吸纳各种集团与势力,以壮大自己的统治阵容。他对归附者、同盟者按其实力大小区别对待。实行均分财物、平养人口,乃至共议国政。最高统治集团内则实行八家共议国政的方针。其思想基础,便是对共同利益的追逐。

    这时社会道德的标准是以勇武为荣、以抢掠为荣。把抢掠“邻人”的财富视为当然,上上下下以一个“抢”字便可概括一切。这种文化心态、思想观念在满族初起阶段,对凝聚与统一内部力量及向外扩展时,无疑起了巨大的保证作用。可是当后金建国挺进辽沈地区,即广大汉人住地之后,便出现了尖锐的矛盾,产生了巨大的困惑。当女真人未进入辽沈地区之前的不断骚掠明边,抢掠人畜财物,已引起汉人的恐惧与仇恨,汉人视女真人为强盗。而后金挺入辽沈之后,对广大汉人实行残酷的奴役和高压统治,这种矛盾便激化了。广大汉人不仅难以容忍这种统治,更对其重财轻义,不注意辈份,不重伦理道德,不讲礼仪之情形视为野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4〕内心的反感极为强烈, 反抗斗争便不可避免。这不仅仅是政治上的矛盾,也是两种道德观、风俗观即两种文化的矛盾与对抗。面对严峻的社会现实,后金的最高统治者努尔哈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认为汉人,特别是汉族读书人最不可信,“谓种种可恶皆在此辈”,〔5 〕于是实行残酷统治和大肆屠戮儒生的政策,以强化其统治,表现出对汉族文化的强烈排斥心理。但长期以来以采集、狩猎为主的女真文化毕竟很落后,现实的发展向它提出一个最迫切的问题是文化建树该向谁靠拢?人们看到在女真——满族崛起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文化上的突出倾向是向蒙古族靠拢。接受蒙古族文化,诸如新文字的创制、国家制度及统治机构的设置,乃至许多名称的起用等等,均摹仿蒙古。对汉文化采取疏远、戒备甚至抵制的态度。但蒙古文化与延续数千年之久,丰富多彩、博大精深的汉文化是无法比拟的。汉文化的强烈感召力或巨大影响是客观存在。努尔哈赤在实践中也越来越发现汉族的体系完备的伦理道德观对维系统治与安定社会的巨大效能。于是便自觉与不自觉地向汉文化靠拢。其实,这一靠拢始自起兵初期。当然,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他喜欢《三国志传》与《水浒》,曾尊崇汉人谋士龚正陆,已接受了汉文化的熏陶,使他眼界大开。尽管由于种种原因,他对汉文化曾采取抵制的态度,但却摆脱不了汉文化对他的巨大影响。就在他于辽沈地区大肆屠戮汉人之时,却又在仰慕汉文化,甚至宣传汉文化。很有趣味地是,他于晚年竟大讲起礼仪伦理并身体力行起来。

    天命十年(1625年)正月,努尔哈赤对臣下说,宗室里有二兄曾与我作对,“惟知贻我之忧”。还有乌拉岳母及叶赫岳母这两位岳母,曾“唆其夫与我为仇”。他说,尽管这几个人对我没有一点好处,但毕竟是我的亲族或亲戚,所以“敬爱之礼亦不可废”。于是他特意遣人将二兄及二位岳母,还有皇姨(皇后之姊)等人请入宫中。“延二兄于上座,贺正旦,行家人礼。”随后又“拜四妪”。“礼毕设宴”。努尔哈赤“跪而酌酒,令人奉之。”“宴毕,仍赐二兄补服衣,送还。”〔6 〕大有克己复礼的味道。这种讲究礼仪伦常的举动(尽管有故意做作之嫌),在此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这年四月,努尔哈赤在一次大宴会上,训谕诸贝勒说:“语云‘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作乱者,未之有也。’吾后代子孙当世守孝弟之道,不可违也。”他又说:“其为长上者,居恒当和睦子弟。其为子弟者亦宜承顺关切可也。至于上待下,下事上,务以真心实意爱敬之,慎勿怀虚假之念。”〔7〕引经据典, 讲的完全是儒家的一套了。可见这时的努尔哈赤心目中,女真人固有的“德”的含义已经转变。

    当然,努尔哈赤的这些言行只是他生平中的部分行为,并未形成系统的概念,更未在全民族推广,形成全民族的共识。这时后金国里的大政方针,女真民族的文化生活习俗、道德观念等文化传统,并未发生变化,一切均照旧运行。后金国里存在的矛盾与问题依然如故。尽管如此,努尔哈赤的表现却也清楚地反映了女真族上层统治者的思想倾向,是努力适应新形势的文化探索,是文化转型的萌动。

            二、转型时期的文化

    所谓转型时期的文化是指由女真——满族的固有文化向汉文化,即中国传统文化的靠拢,并接受其文化的演变过程。这是皇太极统治时期的重要成就与 突出特点。

    皇太极继汗位后,清醒地看到了后金国所面临的严重问题,他以巨大的魄力,进行一系列重大政策的改变,其中着重点在于缓和满汉尖锐的对立与矛盾。对汉人的防范政策由严厉改变为宽松。他继位之初便做了惊人的宣布:凡以往潜逃明国与明国奸细往来而被讦告之人“概置不论”,而想逃未行被人讦告者也不予追究〔8〕。进而强调满汉一体,取消了强迫汉人充当满人之奴的满汉合住的做法,改为“分屯别居”,将相当多的一部分汉人从满洲直接奴役下解脱出来,编成有一定自由的“民户”。〔9〕重新修订《离主条例》,使已经沦为奴隶、 奴仆的汉人生命得到某种程度的保护。〔10〕这使尖锐的满汉矛盾得到某种程度的缓和,促进了社会的安定。尤为出色之举是大量招收和使用汉人知识分子。天聪三年(1629年),他下令考试儒生,从努尔哈赤残酷统治下幸存的三百余名生员中通过考试录用二百名,分别任用。其中一些人被安排到文馆任职,成为他日后时时咨询的秘书班子的成员而发挥重要作用。此举的重大意义更在于对满汉文化融合的昭示,清楚地表明了后金社会向传统文化的积极靠近。

    勇敢地大开言路。皇太极对招收的儒生特别是文馆秀才们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放松政策,广开言路,鼓励这些智谋之士大胆进谏,各抒所见,以为后金治国安邦的借鉴。由于较为宽松的政治环境的出现,这些儒士们直言无隐,纷纷向皇太极提出治国之方,强国之策。其中心内容是主张遵汉法,重礼教,行仁政,开一统之业。后金国中存在的几乎所有重大问题都被他们看到并坦率提出。仅就天聪六年至九年的《奏疏簿》即《天聪朝臣工奏议》所载的奏疏就足以说明问题。

    这些汉族谋士们认为后金日事抢掠是满汉矛盾加剧的重要原因,而抢掠成风是人们素质低下不知礼义廉耻所致,因而明确提出了后金形象必须重新塑造的问题。其途径则是重礼教,加强全民教育,改变人们的精神面貌。他们建议“当于八家立官学,凡有子弟者都要入学读书,使无退缩之辞。”因为“有好师傅,方教得出好子弟”,所以又建议慎选和优礼教师。经过教师的努力,“二三年必将人人知书达礼,郁郁乎而成文物之邦矣。”〔11〕这是为后金社会描绘的理想前景。在实施全民教育中,他们更认为当权者的思想认识来一番改观尤为重要。于是提出“勤学问以迪君心”的问题,认为只有通过必要的途径,塑造好后金汗的思想才是“务本”。儒臣王文奎说:“臣自入国以来,见上封事者多矣,而无一人劝汗勤学问者。臣每叹源之不清,而欲流之不浊,是何不务本而务末乎”!如何才能务本呢?他认为要读圣贤之书。他指出,“汗尝喜读三国志传,臣谓此一隅之见,偏而不全。”而“帝王治平之道,微妙者载在《四书》,明显者详诸史籍。”这是儒家的经典著作及传统史书。他建议选择“伶俐通文,老成明察”之人,于每天当汗“听政之暇”,向汗“进《四书》两段,《通鉴》一章”。通过讲解、翻译,请汗“观览默会,日知月积,身体力行,作之不止,乃成君子。”这样,“君心清而天下治。”〔12〕这完全是在用儒家思想塑造后金汗的灵魂。不久儒臣宁完我也提出了同样的建议,他认为《四书》、武经、《通鉴》之类的书,“实为最紧要大有益之书”。他建议“汗与贝勒及国中大人所当习闻明知,身体而力行者也。”为打通满汉语言的障碍,可令人翻译出来,“不时进呈,宜静览深思”,即细细体会其中的“美意良法”。〔13〕

    文馆儒臣们还从不同的角度,多方面提出了遵汉法,即奉行中国传统制度之事。他们肯定后金“凡事都照《大明会典》行,极为得策”。〔14〕建议“举孝廉”,提倡忠孝,以为国家培养人才,〔15〕“正衣冠,辨等威”,〔16〕以严明封建等级制度。遵法先王,特别提出要向汉高祖那样在用人、养百姓、立法令、收拾人心等方面尽力,以成大事。〔17〕要行仁修德、延揽豪杰、收拾人心。〔18〕在完善政府,健全统治机构方面他们纷纷提出了许多具体可行的建议。如设内阁、设总理、开言路、立言官、设谏台、设督察之官、设通政司、设六科给事中,以及编修国史,等等。几乎完全都是搬照汉法行事,一切率由旧章。而宁完我提出的见解尤为深刻得体。他认为“有一代君臣必有一代制作”。后金治国确实应该照《明会典》即汉法行事,但不能完全照搬,而应有所思考取舍,应结合实际,看看“某一宗我国行得,某一宗我国且行不得,某一宗可增,某一宗可减”。这样“参汉酌金”,以“渐就中国之制”。而“必如此,庶后得了蛮子地方不致手忙脚乱。”〔19〕这是结合实际的改革建议,是为后金日后夺取全国、统治全国而提出的战略方针。

    文馆儒臣们对后金最敏感的有关抢掠的老问题反映强烈。他们尖锐指出,后金国“因地窄人稀,贡赋极少,全赖兵马出去抢些财物。”而抢来之后“必同八家平分之”。抢来的人口,“必八家平养之”。“这个陋习必当改之为贵。”〔20〕要想“大就王业,”必须“广开仁慈”。得到一城,应安定一城,对其人民、妻子、衣服财物,应做到“丝毫不动”〔21〕才是。而现在“出兵之际,人皆习惯,俱欣然相语曰‘去抢西边。’汉人闻我动兵,亦曰‘来抢我矣!’夫‘抢’一字岂可以为名哉!”〔22〕抢掠不停,人心难收。只有停止抢掠,对人民“秋毫无犯”,则“人心无不悦”。〔23〕他们认为后金这个“抢”的老传统危害极大,坚决主张改变。他们认为“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必须“修德行仁,延揽豪杰,收拾人心,为今日第一勾当。”〔24〕“诛人者诛心。”“凡得人心,以仁义得者必得恒久,以势力而得者,多必变更,此人情之必然也。”〔25〕

    汉官们的坦诚建议与入情入理的剖析,不啻一场中国传统文化与儒家学说的大说教、大宣传,对皇太极治国决策的形成乃至后金思想观念的更新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渐就中国之制”的重大思想文化改革措施。皇太极在扭转社会风气改变统治方式,创造良好顺畅的统治环境方面,进行了巨大的努力。他以“参汉酌金”的原则,从后金——清社会的实际情况出发,积极按着中国传统的思想和统治模式实行了许多重大改革措施,而收到良好的效果。加快了封建化的进程,也使后金——清政权的文化心理环境较之以前大为改观。人们看到皇太极在思想文化领域里进行了如下改革。

    办学校。天聪五年(1631年)闰十一月下令满洲诸贝勒大臣子弟“凡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者俱令读书。”这是后金国正式办学之始。这是皇太极针对满洲社会普遍认为教育无用,“不学习未尝误事”〔26〕而拒绝接受教育的传统习惯势力,而采取的坚决措施。而后,这种学校由贵族伸延到平民,并在全社会铺开,为培养人才,提高民族素质起了重要作用。

    开科举。这是广搜人才,通过考试以选任官员的一种制度。自隋唐以来为历代所坚持。完善的科举分文武两个途径及四级考试。清入关前只进行文考一途和童、乡两试。分别各进行三次,首次科举于天聪八年(1634年)三月举行。而在此五年之前的天聪三年(1629年)后金进行了一次考试儒生的举动。从三百名诸生中选二百名,共分三等分别赏赐,“俱免二丁差徭”。〔27〕其实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童试,只不过是从已获得诸生资格者中,又进行一次资格的认定与选拔,以供人才之急需。后金一清的三次童、乡试只分别录取生员335名及举人33名。 名额虽然不多,但在人才匮乏的当时来论已相当可观,且意义重大。值得注意的是崇德三年(1638年)八月,考取的10名举人,各授半个牛录章京品级、录取的61名生员各授护军校品级。以往品级多以军功获得。因科举而获品级是前所未有之举。这说明文臣在社会上地位的提高,它反映重武功而轻文治的传统观念有了某种程度的改变。
提倡伦理道德,移风易俗,加强道德规范。皇太极从社会实践中看到了儒家思想中的忠孝节义等伦理道德观对维护封建统治的巨大作用后,便坚决、自觉地加以提倡。当天聪五年他下令诸贝勒大臣送子弟入学时,就明确宣布其目的是使受教育者,能象明人那样“习于学问,讲明义理,忠君亲上。”〔28〕而儒家的道德观同满洲固有的习俗多相抵触,所以倡导儒家伦理道德的过程便是移风易俗的过程。对此皇太极的态度明确而又坚定。当后金改国号为大清、崇德改元、皇太极称帝之际,更以立法的手段坚决弃旧俗立新风。他说:“自今以后,凡人不许娶庶母及族中的伯母、婶母、嫂子、媳妇。”并将此写进《会典》之中,成为全社会必须遵守的法令。他还说:“若不遵法,同族相娶者,与奸淫之事一例问罪。”“凡人既生为人,若娶族中妇女,与禽兽何异!”〔29〕而前此满洲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则是“婚嫁则不择族类,父死而子妻其母”,〔30〕不重辈份,伦理观念淡漠。与此同时,皇太极在登极颁诏大赦时,将“犯上,烧毁宗庙”,“杀伤祖父母、父母、兄卖弟,妻告夫”列入“十恶”,为不赦之罪。〔31〕显然这是将汉族的伦理道德观念即所谓三纲五常,以法律的形式确定下来。这是对满族道德习俗的一次深刻革命。这种变革的后果在很大程度改变了满族在汉人心目中的形象。

    加速进行满译汉籍的工作。这项工作在皇太极继位不久便已展开。具有儒家思想的满洲圣人、大翻译家达海奉命而首开其端。他生前共翻译完成的有《万宝全书》、《三略》、《刑部会典》、《素书》、《国语》。未完成而后继者赓续而成的有《通鉴》、《六韬》、《孟子》、《三国演义》等。中国传统的封建统治大法、封建等级观念、儒家的伦理道德观念具载其中。皇太极组织人员进行此项工作便是在全民族中进行儒家观念的教育,这是移风易俗、改变民族思想精神风貌工作的重要一环。

    尊孔。孔子是儒家思想的创始者,中国封建社会的圣人。被历代尊崇,已成为中国传统道德、传统思想的最高代表。尊孔即是尊崇、接受中国传统的思想文化。早在天聪三年皇太极即下令改建沈阳孔庙,开始崇祀孔子。他登极改元的崇德元年八月上丁日,遣大学士范文程祭孔子,祭文赞颂孔子“德配天地,道贯古今,删述六经,垂宪万世,昭宣文治,历代尊崇”。〔32〕首开祭孔之典。祭孔的同时又崇祀关公。即三国蜀汉名将关羽。于崇德八年敕建关帝庙,题其扁额为“义高千古”。〔33〕把关公视为忠义的化身,这是倡导忠义,向全民进行儒家思想的教育。

    皇太极这种对中国传统思想即儒家思想的认同,在思想文化领域进行的全面改革,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社会全体成员主要是满族的文化素质,更在某种程度上协调了满汉思想文化上的关系,使满族与汉族在文化心理上的差距有所缩短,出现了某些契合点与共同点。

    难除的障碍。皇太极以高瞻远瞩的政治家气魄,希望消除满汉间的矛盾与对立,达到“满汉一体”,“毋致异同”的境界,而出现治平的盛世。为此,他把儒学做为满汉认同的思想基础,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水已到而渠未成。直到他逝世前满汉两个民族根深蒂固的尖锐矛盾仍然存在,满汉文化心理上的差距仍然很大。这里有个关键的问题尚未解决,就是汉官们曾一再吁请、痛言立革的抢掠之风未除,八旗制下八家均分、八家平养的制度未变。因为皇太极不想改变。

    皇太极在许多领域、许多方面都有除旧布新之举,唯在这点上毫不动摇。早在皇太极即位之初,开始进行改革之时,生员岳起鸾曾提出应与明朝议和并将俘获的汉人“速行放还”给明朝,“否则亦当归其绅士,不可迟疑也”的建议时,皇太极断然拒绝。他说俘获之士民,乃“天之所与。岂可复还敌国”。最后竟以“蓄谋向敌”〔34〕之罪将岳杀掉。而当改革步伐加快的崇德三年(1638年)八月,礼部承政、甲喇章京祝世昌在上疏言事中,因提出“俘获敌人之妻不可令其为娼妓”的建议时,又一次惹怒了皇太极。被下旨“切责”,并追究其上疏的背景与同伙,结果株连多人。祝世昌被革职流放黑龙江锡伯地方,而协助其修改奏疏字句的启心郎孙应时却被正法处死。〔35〕皇太极口口声声要求群臣直言进谏,此时竟然冒诛杀进谏者的风险,是因为进谏者触犯了满洲抢掠、八家均分这一根本问题。可见在后金——清,其它问题可以讨论,唯独这个问题不可讨论,不可触动。这种抢掠之风不除,反映了一种思想倾向,即入关前的清统治者的根本思维方式与价值观念未变。这距儒家思想观念所应达到的要求仍有很大的距离。正如天聪六年(1633年)贝勒岳托所说,满洲的这种作风已使汉人“人怀疑惧”,“纵极力抚谕,人亦不信。”〔36〕这是坦诚的大实话。因为只要满洲的烧杀抢掠之风一日不除,汉人与之对抗的心理便一日不消,满汉间尖锐的矛盾与对立便不会缓解。

    当清于明清松锦大战中获得全胜之时,大臣们曾建议皇太极直取北京,夺取天下。皇太极却以伐大树为喻,说:“取燕京如伐大树,须先从两旁斫削,则大树自仆。”以为此刻尚未达到明朝自仆的程度,故臣下之议“不可”,〔37〕加以拒绝。这里固然有军事力量尚待进一步加强的因素,但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思想文化上的准备不足。满洲仍是不受欢迎的人,满汉严重对立的思想障碍的存在,皇太极心中是有数的。所以他对夺取天下仍然信心不足。只能在关外徘徊而难君临天下。满洲的形象不变,是难以被天下接受的。要天下还是要旧观,问题已尖锐地提到了清统治者的面前。这已是进一步改革不可回避的问题。

            三、接轨时期的文化

    就在清政权接连取得军事、政治的大胜利,就在社会心理与民族性格亟须调整与重塑之时,皇太极以暴疾溘然长逝。掌握清国实权的摄政王多尔衮,并未在已逝者开创的伟业之上驻足,而当千载难逢的良机来临之时,没有放过这一稍纵即逝的历史瞬间,在根本问题上立做决断,改弦易辙,基本上完成了满洲自我形象的塑造,终于开创出新的局面,从而顺利实现满汉文化的接轨,为清兵入关创造了水到渠成的良好文化环境,并顺利挥师入关,入主中原,使皇太极多年来苦心改革终结硕果。多尔衮决策的做出、满汉文化的顺利接轨是一个过程之后的结果。

    皇太极逝世不久,中国全国形势发生急剧变化。顺治元年,即崇祯十七年初农民起义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北京发起进攻,明王朝已处于土崩瓦解的危急状态之中。形势的最新变化消息传到盛京,极大地刺激了清统治者多掠财物的欲望。四月初,清国统治集团决定趁此机会再次统兵入关劫掠。其实此时北京已于十多天前被农民军攻破,明王朝已经覆亡,不过他们尚未得知。摄政王多尔衮为顺利实现军事目标而紧急召见正在盖州温泉疗养的大学士范文程回盛京征询意见。四月四日回到盛京的范文程上书多尔衮,他指出明朝已四面受敌,不可救药,灭亡在即。所以此时正是“摄政诸王建功立业之会也。成丕业以垂休万祀者此时,失机会而贻悔将来者亦此时。”而“中原百姓蹇罹丧乱,荼苦已极,黔首无依,思择令主,以图乐业。”百姓的向背关系重大,黄河以北的土地不患得不到,恐怕的是收拢不住百姓之心得而复失。原来我国是与明朝争天下,现在则是与“流寇”即农民军较量。为了同当前这个主要敌人斗争获胜,夺取天下,必须争取人心。“为今之计,我当任贤以抚众,使近悦远来”,必须改变方针,不可再走入关抢掠,“惟金帛子女是图”的老路。否则将“徒劳我国之力反为流寇驱民也”。他提出这次入关一定要堂堂正正,“当申严纪律,秋毫无犯。”并大力宣传以往之所以“不守内地之由及今日进取中原之意”。为安定人心,入关后要坚决实行“官仍其爵,民复其业,录其贤能,恤厥无告”的政策。这样“大河以北可传檄而定也”。〔38〕这篇准确深刻的形势分析与苦口婆心的进谏震动了清廷。五天后,即四月初九日,多尔衮奉朝廷之命,以大将军的身份,统领满洲、蒙古兵三分之二及汉军全部,在礼炮声中离盛京启行,“往定中原”。〔1〕这与以前毁边入内地的“征明”、 “伐明”,已迥然不同。这是自满洲崛起、清朝开国的几十年来第一次战略方针的改变,意义重大。

    四月十三日,师次辽河边上,接到了北京已为农民军攻下的消息。为应付最新变化的形势。多尔衮再次以军事向随军的智谋之士咨询意见。三年前于松山战场上战败被俘投降,一直被清豢养的原明军统帅洪承畴,首次露面,他奉命上启多尔衮。一针见血地指出要首先明确出师名义问题。他说:“今宜先遣官宣布王令,示以此行特扫除乱逆,期于灭贼。”即旗帜鲜明地打出灭“贼”的旗号。并宣布此行“不屠人民,不焚庐舍,不掠财物之意”。这是争取人心的最好办法。洪承畴同时提出:“军民秋毫无犯”,“百姓仍予安全”〔39〕等安定社会的政策措施。

    与此同时,范文程也上书多尔衮说:夺取中原的大好机会来到了。现在我们的打击目标只有一个,即攻陷北京、逼死皇帝的天下“必讨之贼”“闯寇”。他分析说此贼存在着“天怒”、“士忿”、“民恨”三个必败因素。又“行之以骄,可一战破也。”因此应该“声罪以临之”。即鲜明地打出讨贼的旗号,“恤其士夫,拯厥黎庶,兵以义动,何功不成?”他进一步说:“好生者天之德也。兵者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自古未有嗜杀而得天下者。国家止欲帝关东,当攻掠兼施;倘思混一区夏,非ㄨ安百姓不可。”〔40〕这不啻激将法,再次强调抢掠杀戮行径必须收场。

    多尔衮不愧英明的统帅,他审时度势,完全采纳了范文程、洪承畴等人的建议,立即改变行军路线,由原来打算奔赴墙子岭,毁长城入内地,改为直趋山海关,接受明将吴三桂的投降。在复吴三桂书中说:此次所“率仁义之师”是“底定国家,与民休息”,“期必灭贼,出民水火”。〔41〕出兵的旗号完全改变。吴三桂接书后再次遣人致书说:“接王来书,知大军已至宁远,救民伐暴,扶弱除强,义声震天地”。〔42〕战略方针的改变立即产生了积极效果。二十一日于山海关一片石击败农民军后,清兵大举进关。二十三日,多尔衮向八旗将士发布指示说:“此次出师所以除暴救民,灭流寇以安天下也。今入关西征,勿杀无辜,勿掠财物,勿焚庐舍,不如约者罪之。”〔43〕在向北京进发途中又以大学士范文程的名义向官民人等发布告示:“义兵之来为尔等复君父仇,非杀百姓也。今所诛者惟闯贼。官来归者复其官,民来归者复其业。师律素严,必不汝害。”〔44〕因而反响强烈,“凡百姓逃窜山谷者,莫不大悦,各还乡里,剃发迎降。”〔45〕于是,便出现了如本文开头所记录的那样清兵在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反抗的情况下,在欢迎声中长驱直入北京城的奇迹。

    奇迹的产生完全是由于清统治者战略方针的重大改变而导致出现的崭新文化环境,这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政治氛围发挥作用的结果。多尔衮于紧要关头权衡利弊,终于认识到要想夺取天下,必须停止抢掠,而夺得天下要比满足八旗将士的一时贪欲合算得多的道理。何况夺取天下正是努尔哈赤、皇太极生前曾梦寐以求而难以实现的理想。于是从谏如流,一改几十年来坚奉不移的抢掠方针,变抄掠之暴为吊伐之仁,下坚决之令停止抢掠,打出为故明臣民报君父仇的讨贼复仇的旗号。这就等于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十分有利的文化政治环境,而重新塑造了自我形象,由既往烧杀抢掠被汉人恨之入骨的强盗一跃而成出民于水火的救世主,这样,清兵便以新的面孔出现在广大汉人面前。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自然而然地为广大汉族士庶所接受和欢迎。这是清朝政策的一个伟大胜利。当然这个重大政策的改变并非一时的权宜之计,多尔衮也并未就此止步。而是以此为契机,进一步发展和完善这个业已形成的良好环境。

    清兵进占北京后除坚决落实与兑现入关之际禁止抢掠及“复官”、“复业”的许诺之外,又采取了一系列安定社会,赢得汉族士庶人心的措施和行动。清廷下令百姓各安本分禁止互相告讦,下令为被农民军逼死的崇祯帝发丧、下令免除明末以来的弊政三饷加派、宣布地亩钱粮按明万历会计簿征收、招山林隐逸之士,开科取士、开经筵、提倡尊孔读经祭孔形成定制、大力表彰明末殉难诸臣及忠孝节烈,以及隆重举行告祭天地,即皇帝位的登极大典,等等。这表明以满族为统治民族的清朝已完全接受了以儒家学说为主要内容的中国传统思想,用儒家的思想意识、道德观念去规范国家和民族的行动,再塑了满洲民族的性格。至此,皇太极时期文馆诸臣的诸多建议已全部变成现实。显然,这是清入关前长期努力倡导儒学的积累的结果,是逐步发展的系统工程。它由努尔哈赤发其端,皇太极全面更张、大力提倡,至多尔衮最后冲刺而水到渠成。由于准备充分而接轨顺利,满汉双方均未出现重大的障碍,不存在“抗药性”、排它性的问题。这一接轨竟使原有的抗清势力一时之间措手不及,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使清兵入关、入主中原这一震天撼地的大举动,犹如在一次从容不迫的典礼中完成。这一事实不仅震惊了朝鲜,也使清统治集团本身大为吃惊。他们看到事情竟如此之顺畅,以为一切都可传檄而定,进而多方俯顺舆情,甚至发出“天下臣民,照旧束发,息从其便”〔46〕的政令。

    良好的文化政治环境的出现对清兵入关的积极促进的事实,告诉了人们这样的问题:那就是文化上比较落后甚至“野蛮”的民族如何去统治高度文明的民族并为其接受,只有首先自身去接受与适应先进和文明,通过自身完善,因势乘便,而反客为主,主宰天下。而武功与文治总是相辅相承、互为表里的。文化战线上的成就,往往会产生巨大的能动作用,收到武功难以达到的奇效,而且会有力地推动武功的进展,促进总体政治目标的实现。清兵入关之际的文化背景,即满汉文化的顺利接轨所产生的奇特功效便是明证。

满汉文化接轨推动了清兵入关这一重大政治事变的胜利,尽管能否巩固这个胜利成果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满汉文化的接轨也仅仅是事情的开端,但事实证明,这却是影响清朝一代历史进程的重要开端。有远见有魄力的清朝统治者不仅巩固而且发展了这个胜利。它的标志是顺康以后儒学统治地位的最终确立与完善,进而促进了清朝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发展和繁荣。当然这是后话,且已不属本文的论述范围。*



(文章来源:《清史研究》1995年04期)



    〔1〕〔朝鲜〕《李朝实录》仁祖二十二年五月庚戌。

    〔2〕〔朝鲜〕《李朝实录》二十二年十一月丁丑。

    〔3〕〔朝鲜〕李民(原字为宀加奂,上下结构):《建州闻见录》。

    〔4〕《左传》成公四年。

    〔5〕〔27〕《清太宗实录》卷5,页20。

    〔6〕〔7〕《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4。

    〔8〕〔9〕《清太宗实录》卷1,页9;11。

    〔10〕《清太宗实录》卷9,页13。

    〔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天聪朝臣工奏议》卷上,辽宁大学历史系本,页11;21;62—63;1;11;18;28;4;71;10;44;16;56;4;65。

    〔26〕〔28〕《清太宗实录》卷10,页28。

    〔29〕《清太宗实录稿本》第14卷。

    〔31〕《清太宗实录》卷28。

    〔32〕《清太宗实录》卷30,页25。

    〔33〕《奉天通志》卷92。

    〔34〕《清太宗实录》卷2,页7—8。

    〔35〕《清太宗实录》卷43。

    〔36〕《清太宗实录》卷11。

    〔37〕《清太宗实录》卷62,页14—15。

    〔38〕〔39〕《清世祖实录》卷4,页4—6;12。

    〔40〕李wēi(原字为雨加尉,上下结构):《范文肃公墓志铭》,载《碑传集》卷4。

    〔41〕〔42〕《清世祖实录》卷4,页15。

    〔43〕〔45〕《清世祖实录》卷4,页17—18。

    〔46〕《清世祖实录》卷5;页10。
文章不错。:b
努尔哈赤在处理和汉族的关系上,晚年的错误很严重;皇太极比较稳妥;顺治、康熙、雍正,民族矛盾实际是不断缓和的。

到了乾隆时期又有了反复,不过多数是乾隆捕风捉影了。
皇太极确是个很大气的人物!!!!
新朝初立,风气都是比较好的!
入关后清军屠的少吗,完全无视入关后圈地 逃人法 无视关内相当长反清战争。这样的文章除了制造黄汉还有什么作用
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实在是毫无必要,清入关不是他要不要的问题而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不入关就是等死,一旦新的王朝建立起来女真连作野人的机会都没有
:kiss: :kiss: :kiss: :kiss:
都是中原观念惹的祸!

在远古的时候人类会随着寒暑季节变化迁徙,这是为了生存和食物,因为兽群也是迁徙的。因此中原就成了比较适合当时东亚人类居住的中心区域,再往北就冷了,往南水网沼泽传虫蛇蚂蟥染病就多了,中原就成了南北人类迁徙的中心地带,估计远古时代就有了这个中原观念。何谓逐鹿中原,现代似乎解释为为中原而打仗,但是我更怀疑它描述的是远古时代人类循着四不像迁徙的路线迁徙追逐四不像呐!因为据考古证据表明商代以前的考古遗迹中,四不像的残骸比比皆是。
原帖由 xcxy 于 2007-12-8 22:25 发表
都是中原观念惹的祸!

在远古的时候人类会随着寒暑季节变化迁徙,这是为了生存和食物,因为兽群也是迁徙的。因此中原就成了比较适合当时东亚人类居住的中心区域,再往北就冷了,往南水网沼泽传虫蛇蚂蟥染病就多了 ...

北方不破墙难道中原就不会出塞,在正常情况下是中原压着北方打而不是相反。
第一部分:满清官方屠杀文告
  
  首先,满清自己发布过大量屠杀文告,其中最著名的,是满清官方资料《清世祖实录》卷十七 顺治二年六月丙寅中的记录:
  
  “自今布告之后,京城内外,直隶各省,限旬日尽行剃完。若规避惜发,巧词争辩,决不轻贷”。并宣称:
  
  “所过州县地方,有能削发投顺,开城纳款,即与爵禄,世守富贵。如有抗拒不遵,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尽行屠戮。”(爝火錄卷四)
  
  满清在四川1649年的另一份文告,口气也非常类似:
  
  “民贼相混,玉石难分。或屠全城,或屠男而留女”。
  
  满清另一份官方史料,《东华录》卷五顺治元年条,则记载:“不随本朝制度剃发易衣冠者,杀无赦。”
  
  镇江知府告示则是:“一人不剃发全家斩,一家不剃全村斩”! 并将反抗者的人头,集中起来恐吓人民。
  
  顺治二年(弘光元年1645年),江宁巡抚土国宝宣布:“剃发、改装是新朝第一严令,通行天下,法在必行者,不论绅士军民人等,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南山可移,此令不可动! ”
  
  在以上满清官方的宣告中,充斥了大量“屠全城”、“尽行屠戮”、“杀无赦”、“全家斩”、“全村斩”的凶恶威胁。而下面列举的资料,则证明,满清的公开威胁,绝不仅仅停留在口头。
  
  第二部分:满清(后金)入关前的大屠杀
  
  首先,满清入关前,其对辽东汉人的大屠杀,也大量见诸于原始文献,以下列举诺干:
  
  天命九年正月,努尔哈赤下九次汗谕,清查所谓“无谷之人”(每人有谷不及五金斗的汉人),并谕令八旗官兵“应将无谷之人视为仇敌”,“捕之送来”,最后于正月二十七日下令:“杀了从各处查出送来之无谷之尼堪(满语之谓汉人)”。这是公开的种族灭绝!
          
  天命十年十月初三日,努尔哈赤又指责汉民“窝藏奸细,接受札付,叛逃不绝”,命令八旗贝勒和总兵官以下备御以上官将,带领士卒对村庄的汉人, “分路去,逢村堡,即下马斩杀”。
  
  作为第三方的朝鲜史料,《李朝实录》光海君十三年五月,也记载了辽东汉人的悲惨遭遇:
  
  “时奴贼既得辽阳,辽东八站军民不乐从胡者,多至江边…… 其后,贼大至,义民不肯剃头者,皆投鸭水(鸭绿江)以死。”
  
  
  第三部分:满清入后的大屠杀
  
  1、满清官方资料和第三方资料
  
  满清入关后,对自己大屠杀最赤裸裸的供认,就是顺治七年十二月清宣大山西总督佟养亮揭贴
  
  “大同、朔州、浑源三城,已经王师屠戮,人民不存”!
  
  满清档案:顺治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宣大巡按金志远题本《明清档案》第十一册,A11- 20中,更是由于“城破尽屠”,只好请求释放剩下的5个“无凭究拟”的犯人。《朔州志》也承认:“城破,悉遭屠戮”。
  
  广州大屠杀,得到中立的第三方资料证实。意大利籍耶酥会士卫匡国(Martin Martini,1614~1661)在《鞑靼战纪》中记述:“大屠杀从11月24日一直进行到12月5日。他们不论男女老幼一 律残酷地杀死,他们不说别的,只说:‘杀!杀死这些反叛的蛮子!” (杜文凯:《清代西人见闻录》53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5年6月版) 。
  
  荷兰使臣约翰纽霍夫(John Nieuhoff)在其《在联合省的东印度公司出师中国鞑靼大汗皇帝朝廷》一书记述:“鞑靼全军入城之后,全城顿时是一片凄惨景象,每个士兵开始破坏, 抢走?切可以到手的东西;妇女、儿童和老人哭声震天;从11月26日到12月15日,各处街道 所听到的,全是拷打、杀戮反叛蛮子的声音;全城到处是哀号、屠杀、劫掠;凡有足够财力者,都不 惜代价以赎命,然后逃脱这些惨无人道的屠夫之手。”(司徒琳著,李荣庆等译《南明史》131页,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12月版)。
  
  远离世俗的出家人,则记载了这次大屠杀的具体规模。
  
  《廣州市宗教志》:“清順治七年(1650),清軍攻廣州,‘死難70萬人。’在東郊烏龍岡真修和尚雇人收拾屍骸,‘聚而殮之,埋其餘燼’合葬立碑”。
  
  
  值得注意的是,广州70万人遇害这个数据,应该是由当年负责收尸的和尚们记载下来的,可是说是直接记录,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数字,至今还记录在广州大佛寺的网页上。我佛慈悲,出家人果真不打妄语。
  
  
  
  http://www.fayin.cn/news/news_de ... s=5&news_id=611
  
  经过满清的大规模屠杀后,“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
  
  官方档案中记载如下:
  
  直隶“一望极目,田地荒凉”(卫周元,痛陈民苦疏,皇清凑议,卷1),河南是“满目榛荒,人丁稀少”(李人龙,垦荒宜宽民力疏,皇清凑议,卷4),湖广“弥望千里,绝无人烟”(刘余谟,垦荒兴屯疏,皇朝经世文编卷34)。
  
  满清最高统治者参与大屠杀的铁证:
  
  顺治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扬州十日的大刽子手豫亲王多铎,将屠杀中掠夺的“才貌超群汉女人一百零三”,奉献给满清最高酋长。
  
  顺治帝获得十名,摄政王多尔衮获得三名,辅政郑亲王济尔哈朗三名,肃亲王豪格等各二名,英郡王阿济格等各一名。
  
  (《清初内国史院满文档案译编》中册,第一九七页。)
  
  2、各种时人笔记和地方志的记载。
  
  昆山大屠杀,“总计城中人被屠戮者十之四,沉河堕井投缳者十之二,被俘者十之二,以逸者十之一,藏匿幸免者十之一。”(《昆新两县续修合志》卷五一兵纪),“杀戮一空,其逃出城门践溺死者,妇女、婴孩无算。昆山顶上僧寮中,匿妇女千人,小儿一声,搜戮殆尽,血流奔泻,如涧水暴下”!(《研堂见闻杂记罚?lt;/FONT>
  
  南昌大屠杀,“妇女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嬲无昼夜。三伏溽炎,或旬月不得一盥拭。除所杀及道死、水死、自经死,而在营者亦十余万,所食牛豕皆沸汤微 集而已。饱食湿卧,自愿在营而死者,亦十七八。而先至之兵已各私载卤获连轲而下,所掠男女一并斤卖。其初有不愿死者,望城破或胜,庶几生还;至是知见掠转卖,长与乡里辞也,莫不悲号动天,奋身决赴。浮尸蔽江,天为厉霾。”(徐世溥《江变纪略》)
  
  广州大屠杀,“甲申更姓,七年讨殛。何辜生民,再遭六极。 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 北风牛溲,堆积髑髅。或如宝塔,或如山邱。 五行共尽,无智无愚,无贵无贱,同为一区。”(《祭共冢文》 王鸣雷),“可喜屠广州,孑遗无留;逸出城者,挤之海中。”(倪在田《续明纪事本末》)
  
  南雄大屠杀,“ 家家燕子巢空林,伏尸如山莽充斥。....死者无头生被掳,有头还与无头伍。血泚焦土掩红颜,孤孩尚探娘怀乳。(清军文书陈殿桂,《雄州店家歌》)
  
  嘉定大屠杀,“市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 清兵“悉从屋上奔驰,通行无阻。城内难民因街上砖石阻塞,不得逃生,皆纷纷投河死,水为之不流。”“日昼街坊当众奸淫。”有不从者,“用长钉钉其两手于板,仍逼淫之。”,“兵丁每遇一人,辄呼蛮子献宝,其入悉取腰缠奉之,意满方释。遇他兵,勒取如前。所献不多,辄砍三刀。至物尽则杀。”(《嘉定乙酉纪事》)
  
  潮州大屠杀,“纵兵屠掠,遗骸十余万”,揭阳县观音堂海德和尚等收尸聚焚于西湖山,将骨灰葬在西湖南岩。福建同安县屠城死难5万余人,梵天寺主持释无疑收尸合葬于寺东北一里之地,建亭“无祠亭”,墓碑上则刻“万善同归所”。
  
  常熟大屠杀,“通衢小巷,桥畔河干,败屋眢井,皆积尸累累,通记不下五千余人,而男女之被掳去者不计焉。”“沿塘树木,人头悬累累,皆全发乡民也。”(《海角遗编》)
  
  扬州大屠杀,这个就不多说了。除了著名的《扬州十日记》外,还有《揚州城守紀略》(“初,高傑兵之至揚也,士民皆遷湖瀦以避之;多為賊所害,有舉室淪喪者。及北警戒嚴,郊外人謂城可恃,皆相扶攜入城;不得入者,稽首長號,哀聲震地。公輒令開城納之。至是城破,豫王下令屠之,凡七日乃止。”“亟收公(史可法)遺骸,而天暑眾屍皆蒸變,不能辨識,得威哭而去”)、《明季南略》(“廿五日丁丑,可法开门出战,清兵破城入,屠杀甚惨”)等资料。
  
  
  
  
  
  
  各地为剃发的分散屠杀:“去秋新令:不剃发者以违制论斩。令发后,吏诇不剃发者至军门,朝至朝斩,夕至夕斩。”(《陈确集》卷三十)
  
  还有著名的《江阴城守紀》:
  
  “滿城殺盡,然後封刀。……城中所存無幾,躲在寺觀塔上隱僻處及僧印白等,共計大小五十三人。是役也,守城八十一日,城內死者九萬七千餘人,城外死者七萬五千餘人。”
  
  3、清军的性暴行(扬州十日和江变记略中的常见资料,以下不列入)
  
  顺治二年7月30日,清军至沙镇,“见者即逼索金银,索金讫,即挥刀下斩,女人或拥之行淫,讫,即掳之入舟。”“遇男女,则牵颈而发其地中之藏,少或支吾,即剖腹刳肠。”(《研堂见闻杂录》)
  
  顺治二年,清军实施扬州大屠杀后,至无锡时,“舟中俱有妇人,自扬州掠来者,装饰俱罗绮珠翠,粉白黛绿。”(《明季南略》卷4)
  
  顺治元年(1644)4月,清兵到达盩厔县境内,生员孙文光的妻子费氏被掠去,“计无可托,因绐之曰:‘我有金帛藏眢井中,幸取从之。’兵喜,与俱至井旁,氏探身窥井,即倒股而下。兵恨无金又兼失妇,遂连下巨石击之而去。”(民国《盩厔县志》卷6)
  
  清兴安总兵抢夺妇女达100多人,“淫欲无厌”。制作长押床,裸姬妾数十人于床,“次第就押床淫之。复植木桩于地,锐其表,将众姬一一签木桩上,刀剜其阴,以线贯之为玩弄,抛其尸于江上。”(《平寇志》卷12)
  
  清军江阴大屠杀,抗拒清军奸淫被害妇女,按照满清地方志统计为101人。(道光《江阴县志》卷20《烈女》)
  
  清军扬州大屠杀,抗拒清军奸淫被害妇女,按照满清地方志统计为100多人。( 雍正《扬州府志》卷34 )
  
  清军围困嘉定城时,在城外,“选美妇室女数十人,……悉去衣裙,淫蛊毒虐。”
  
  嘉定沦陷后,清军抢掠“大家闺彦及民间妇女有美色者生虏,白昼于街坊当众奸淫;……有不从者,用长钉钉其两手于板,仍逼淫之。”“妇女不胜其嬲,毙者七人。”(《嘉定屠城纪略》)
  
  清兵在江阴的观音寺“掠妇女淫污地上,僧恶其秽,密于后屋放火。兵大怒,大杀百余人,僧尽死。”(《明季北略》卷11)
  
  顺治二年(1645)江阴城陷时,有母子3人,“一母一子,一女十四岁。兵淫其女,哀号不忍闻”,后兵杀其子,释母,“抱女马上去”。又有一兵“挟一妇人走,后随两小儿,大可八岁,小可六岁”,兵杀二子,抱其母走。(《明季南略》卷4)
  
  顺治二年(1645)5月9 日,南京失陷时,当涂孙陶氏被清兵所掠,“缚其手,介刃于两指之间,曰:从我则完,不从则裂。陶曰:义不以身辱,速尽为惠。兵稍创其指,血流竟手。曰:从乎?曰:不从。卒怒,裂其手而下,且剜其胸,寸磔死。”(《明史》卷303)
  
  昆山县庠生胡泓时遇害,其妻陆氏21岁抱着三岁的儿子,欲跳井,被一清兵所执。“氏徒跣被发,解佩刀自破其面,……氏骂不绝口,至维亭挥刀剖腹而死。”( 光绪六年《昆新两县续修合志》卷36)
  4、满清掠夺虐杀汉族奴隶
  
  
  
  崇祯十一年冬至十二年春,清军在畿辅、山东一带掠去汉民四十六万二千三百余人,崇祯十五年冬至十六年夏,清军又“俘获人民三十六万九千名口”。(《清太宗实录》)
  
  满清入关后,继续劫掠人口。 顺治二年八月辛巳日谕兵部“俘获人口,照例给赏登城被伤之人。”(《清世祖实录》)
  
  汉人奴隶遭受非人的虐待,大量自杀。康熙初年,“八旗家丁每岁以自尽报部者不下二千人”(《清史稿》),由此推算,仅自杀的汉人,在满清入关前后几十年间,就不下10万人。被虐待致死的,更不在少数。
  
  由于满清的疯狂虐待,大量汉人奴隶逃亡,“只此数月之间,逃人已几数万。”(《清世祖实录》)
  
  满清统治者为了制止逃往,强化其1626年颁布的《逃人法》,顺治皇帝,“有隐匿逃人者斩,其邻佑及十家长、百家长不行举首,地方官不能觉察者,俱为连坐”。顺治六年又改为“隐匿逃人者免死,流徙”、“再行申饬,自此谕颁发之日为始,凡章奏中再有干涉逃人者,定置重罪,决不轻恕”(《清世祖实录》)
  
  甚至投靠满清的大汉奸靖南王耿仲明,由于收留了逃亡汉人奴隶,也被迫自杀。
  
  5、满清迁海暴行:
  
  康熙三年(1664)三月初六,清军大队兵船入东山,“尽驱沿海居民入内地,筑墙为界,纵军士大淫掠,杀人山积,海水殷然”(《台湾郑氏始末》)
  
  “一时人民失业,号泣之声载道,乡井流离颠沛之惨非常,背夫弃子,失父离妻,老稚填于沟壑,骸骨白于荒野”(《台湾外志》)
  
  福宁州, “州地以大路为界,南路以州前岭为界,松山、后港、赤俺、石坝近城亦在界外。道旁木栅,牛马不许出入。每处悬一碑曰:敢出界者斩!”“越界数步,即行枭首”(乾隆二十七年福宁府志卷四十三)
  
  莆田县,“着附海居民搬入离城二十里内居住,二十里外筑土墙为界,寸板不许下海,界外不许闲行,出界以违旨立杀。武兵不时巡界。间有越界,一遇巡兵,顿时斩首”“每出界巡哨只代刀,逢人必杀。……截界十余年,杀人以千记” ”(《清初莆变小乘》
  
  (广东香山县)“初,(广东香山县)黄凉都民奉迁时。民多恋土。都地山深谷邃,藏匿者众,平藩左翼班际盛诱之曰点阅,抱大府即许复业。愚民信其然。际盛乃勒兵长连埔,按名令民自前营入,后营出。入即杀,无一人幸脱者。复界后,枯骨遍地,土民丛葬一埠,树碣曰木龙岁冢,木龙者,甲辰隐语也”(道光七年《香山县志》卷八)
  
  四、对于屠杀规模的估计
  
  笔者对明清之际,人口变迁的一些看法,仅供参考。
  
  明代中国人口,最后的全国官方统计,为5,165.5459人,时间为明光宗泰昌元年。(明熹宗实录卷4)
  
  满清最初的全国人口统计,为1,063.3326人(减少了4000多万),时间为清世祖顺治八年(清实录世祖卷61)。
  
  而在满清控制全国后的清圣祖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入关后第48年),全国人口也只有1,943.2753人。仅相当于明光宗泰昌元年人口的36%!
  
  以上人口数字,当然是不完整。因为当时是按人口缴税,因此人口被大量隐瞒。很多学者认为,明代实际人口,大约在1亿到2亿。即使说清初也存在同样的人口瞒报现象,估计满清入关后,人口的减少,最少也有5000万人(这是一个极端保守的估计)!如果再考虑人口出生的因素,在满清入关后,中国人口损失的总数,很可能是一个大大超过5000万的惊人的天文数字!!人口减员超过1亿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因此,推定有几千万,遭到了满清的屠杀,是有充分依据的。
捣乱者,亦有之~~
原帖由 福建老刘 于 2007-12-11 12:14 发表
很多学者认为,明代实际人口,大约在1亿到2亿。即使说清初也存在同样的人口瞒报现象,估计满清入关后,人口的减少,最少也有5000万人(这是一个极端保守的估计)!如果再考虑人口出生的因素,在满清入关后,中国人口损失的总数,很可能是一个大大超过5000万的惊人的天文数字!!人口减员超过1亿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因此,推定有几千万,遭到了满清的屠杀,是有充分依据的。


明朝人口的最高估计值,偶看到的是一亿左右,至于两亿,很好,很强大的说法,大仙能给个出处好么。

另外,明末关内战乱灾荒的死亡人口貌似被大仙华丽地无视鸟,也很强大:$

大仙还是表到超大这种小庙里来吧,这里的人很难领会大仙的逻辑。
五千万我觉得夸张了
五百万可能会有
其实我更不理解的是,在攻打南明时候,真正的满蒙八旗数量也是有限的,还有大量的南明降军和汉军,这些人有的投降的时间还十分的短,为什么他们在屠戮一些地方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原帖由 中国sunyan 于 2007-12-11 17:29 发表
其实我更不理解的是,在攻打南明时候,真正的满蒙八旗数量也是有限的,还有大量的南明降军和汉军,这些人有的投降的时间还十分的短,为什么他们在屠戮一些地方的时候却毫不留情?
急于立功表忠心嘛,再有就是兵匪不分家的传统了
  相同点:都是侵略中国的外寇,本质上都是侵略者;
  不同点:满清成功了,日本战败了。
  结局:日本人人痛恨,视为仇敌(少数哈日汉 奸除外);满清却受到推崇,歌功颂德。真是成王败寇啊!
驳:侵略之前,都是两个国家,侵略者吞并了被侵略国,当然合并为一个国家了。如果日本吞并了中国,那么也将是一个国家了,那时能说抗日战争是内战吗?
驳:满清屠杀的中国人不比日本人杀的少。
  请看下列资料:在入关前,努尔哈赤就残杀了100多万辽东汉人;清军占领南京之后,屠城三日;扬州被屠十日,史称“扬州十日”,屠杀人数八十多万;嘉定因剃发被屠杀三次,史称“嘉定三屠”;还有屠江阴,屠昆山、屠嘉兴、屠常熟、屠广州、屠赣州、屠湘潭,屠大同、屠四川等等;此外还有济南之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海宁之屠、金华之屠、厦门之屠、潮州之屠,沅江之屠、舟山之屠、南雄之屠、泾县之屠、汾州、太谷、泌州、泽州等等;满清政府甚至勾结荷兰殖民者,攻屠思明州(厦门)
  从满清入关到平定三藩,三十七年之多的屠杀,全国南北皆成废墟,即使抗战时期日寇实行“三光”政策最惨烈的华北地区也未出现过这种凄惨的景象。许多繁华的大都市尽毁于清军之手,著名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都是在几乎杀绝之后才下令“封刀”。三十七年的野蛮屠杀,使全国总人口估计减少了近一半。日寇侵华二千五百万人惨遭屠杀,但总人口未减少。可见,清寇的野蛮凶残连国人切齿痛恨的日寇也望尘莫及!
驳:首先要尊重历史!尊重其他民族,不等于就要作践自己的民族。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怎么要别人看的起你?只有汉族强大了,才能形成强大的向心力,只会促进团结而决不会造成分裂。
驳:历史已经过去了三百年,民族之间也不该继续存有仇恨。但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隐瞒历史,则意味着犯罪!
  战争,可以原谅,但不可以遗忘!今天忘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明天就会忘了南京大屠杀!
驳:满 清的领土确实很大,但那是满清的,不是中国的。自己的国土被划入了别国的版图,应该感到耻辱!如果日本吞并了中国,那么中国的领土也将扩大,因为包括了日本的领土,那时能说日本是扩大了中国领土的功臣吗?
驳:康乾盛世的人均布匹和铁产量都仅为明朝的零头,连满清最重视的人均粮食也低于明朝。人民生活如此困苦,到底盛在何处? 套用古人形容蒙元“贫在江南,富极塞北”的说法,我以为满清也不过是贫在中华,富极八旗而已。所谓的康乾盛世其实是八旗的盛世,整个满 族都是寄生虫,食我汉人膏血,寄生虫越肥,对寄主的危害越大。
驳:终清一朝,满 族统治者从没有自认为是中国人,出身满 族的清宫女作家德龄在其《清宫两年记》(珠海出版社31~33页)一书中提到:她父亲告诉她,他们不是中国人,但却是中国人的主人。注意,整个满清时期,清统治者不称中国为“中国”,而是“满清国”!满清统治者,完全是一幅外族征服者殖民者的心态。
  当西方列强侵略中国的时候,满清的统治者们却说:“宁卖国予外人,不轻易与家奴”;当外国侵略者们掠夺中国财富的时候,慈禧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当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满清的皇帝溥仪却投靠日本,建立伪满洲国,分裂中国领土,与中国人民对立;完全是强盗与强盗之间分赃的心态。
  至于满 族被同 化为中国的一个少 数 民族,那是后来他们无法抗拒,无可奈何的事,如同满清的覆灭一样。
  新中国建立之前,中国人也从未把满 族人当做过中国人。从早期的农民起义的口号:“灭满兴汉”,到后期的民主革命的思想:“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都是将满清与中华区分开来的。
  当时的满 族统治者们不惜以杀人上千万这样极端邪恶凶残的手段强迫汉人接受满 族的习俗,“剃发易服”,“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毁灭汉民族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发式和服饰。满清入关之后,其定之为第一国语的,是满语,而非汉语。这些重大措施,哪是“归化”的表现,完全是实实在在的要灭亡中国的野心的表现!
结语:我们是汉族人,热爱汉民族,更热爱中国。但是团结兄弟民族,不表示就要抹杀历史,扭曲历史!那些影视剧中满清的所谓“英君明主”,其实是双手沾汉满人的鲜血的侵略者!
  为满清统治者们歌功颂德,隐瞒满清对汉族及其他少 数 民族残暴统治的历史,和日本右翼篡改教科书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篡改教科书事件是侵略者们为自己开脱罪责,而抹杀满清残暴统治历史的,却是被侵略的汉族人自己!
原帖由 满遗先锋邢天 于 2007-12-11 20:36 发表
  相同点:都是侵略中国的外寇,本质上都是侵略者;
  不同点:满清成功了,日本战败了。
  结局:日本人人痛恨,视为仇敌(少数哈日汉 奸除外);满清却受到推崇,歌功颂德。真是成王败寇啊!

驳:无理论证明,只是结论.余下部分建立在无证据的结论上,属于无效推论.
每个跟贴都在一分钟之内的,可以鉴定为有目的、有预谋、有资金、有技术支援,破坏中国民族关系的非法组织的人员!
原帖由 成都乱 于 2007-12-11 19:11 发表
急于立功表忠心嘛,再有就是兵匪不分家的传统了

 最让我不解的是,清朝似乎对满八旗屠杀汉人处罚还是比较重的,多次重申不能擅杀或者擅扰(当然于实际确实有所出入)

比如阿敏十六条罪状,十三条,就是扰害汉族人,毁坏基业,第十六条,是屠永平迁安官民.

如果说是皇太极欲加之罪,也完全没必要在这上面连找2条罪证.倒是清朝后来对很多明降军屠杀南明百姓显得没兴趣去追究.:L
原帖由 成都乱 于 2007-12-11 19:11 发表
急于立功表忠心嘛,再有就是兵匪不分家的传统了

----------------------------------------------------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人质在人家手里.不知道明军投降李自成时是否也要送人质,有人知道吗?
人质在他们手里,打仗卖力就算了,完全没必要屠城那么起劲.
原帖由 中国sunyan 于 2007-12-12 18:55 发表
人质在他们手里,打仗卖力就算了,完全没必要屠城那么起劲.


屠城应该还有有意放纵士兵劫掠然后屠城消灭证据的原因吧。用抢劫激励士气也是老办法了
原帖由 中国sunyan 于 2007-12-12 18:55 发表
人质在他们手里,打仗卖力就算了,完全没必要屠城那么起劲.

----------------------------------
难道是破罐子破摔?
原帖由 中国sunyan 于 2007-12-11 22:29 发表

 最让我不解的是,清朝似乎对满八旗屠杀汉人处罚还是比较重的,多次重申不能擅杀或者擅扰(当然于实际确实有所出入)

比如阿敏十六条罪状,十三条,就是扰害汉族人,毁坏基业,第十六条,是屠永平迁安官民.
...


阿敏那个时候,第一,皇太极找茬;

第二,那个时候还没入关,需要维持对汉人的吸引力,屠杀汉人当然要严打;

到了入关,过江之后,汉族官僚和军阀们大多已经倒戈了,那么为了拉拢这些人,对他们的劫掠屠戮也就尽可能睁一眼闭一眼。

我觉得,劫掠之后灭迹是屠杀的重要原因。
原帖由 巡阅使 于 2007-12-12 19:29 发表

----------------------------------
难道是破罐子破摔?

也不至于,象李成栋,一些屠城都有他部队的影子,但他居然后来反清了.:L
原帖由 zhser 于 2007-12-12 19:31 发表


阿敏那个时候,第一,皇太极找茬;

第二,那个时候还没入关,需要维持对汉人的吸引力,屠杀汉人当然要严打;

到了入关,过江之后,汉族官僚和军阀们大多已经倒戈了,那么为了拉拢这些人,对他们的劫掠屠戮 ...

恩,杀阿敏皇太极确实是搜罗证据,只要对其不利的,一律都翻上来.努尔哈赤末期对汉族人的打压对后金经济影响很大,皇太极上台也开始发展经济生产,对汉族人的态度开始转变.

在江南下南京时候,在扬州不算的话,多铎的部队纪律倒还好,倒是后来江阴嘉定等地投降的南明军队杀人杀的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满洲八旗参与其中,我还可以解释为道德水准低的原因,这些南明军队本是当地部队,竟然屠起来也毫不手软,真是让人可叹.
原帖由 中国sunyan 于 2007-12-11 22:29 发表

 最让我不解的是,清朝似乎对满八旗屠杀汉人处罚还是比较重的,多次重申不能擅杀或者擅扰(当然于实际确实有所出入)

比如阿敏十六条罪状,十三条,就是扰害汉族人,毁坏基业,第十六条,是屠永平迁安官民.
...

不奇怪,清朝处罚旗人屠杀汉人是为了笼络人心,缓解民族矛盾,
不追究或少追究明降人的罪行也是在笼络人心,缓解民族矛盾嘛.:D
蒙古大军围攻特威尔公国,亚历山大决心拼死抵抗,可转天往城下一观,竟然多是他的同胞,作战却比蒙古人还勇猛,入城后烧杀抢掠,无所不为__俄罗斯民风豪爽,如是也.
法国的法奸''柔软缠绵'',一场二次大战下来,人没牺牲几个,本5000万人口,却莫名其妙的多出20万纳粹私生子_法国民风浪漫,如是也.
罗马的罗奸无情,无论日耳曼人暴动,还是西歌特人攻打拉文那,罗奸都跟在屁股后头,就连汉尼拔入主国都,也有罗奸拔撞,罗马民风冷酷,如是也.
                                                                                                                        摘自某网友的话。呵呵,真实性我不知道,但是这很能说明一些人性上的问题了。
 葛剑雄主编的六卷本《中国人口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是当代中国研究人口史最权威的著作,其中四、五卷讨论明清时期,为著名学者曹树基先生撰,兹引用其中关于明末清初人口锐减问题的相关论述,以供参考。其结论一定会令不少人震惊。种种不经之谈,污蔑之论,可以休矣。
  
  该文很长,约3万字。拟分明、清两篇分别刊出。为提纲挈领,在此先给出以下内容的摘要:
  明万历末年,中国人口达到顶峰,约1。9亿人。
  崇祯年间,北方旱灾和鼠疫爆发,导致大量人口死亡,也导致李自成,张献忠等部农民起义。农民军攻城略地,大肆屠杀平民,而政府军也劣迹斑斑,斩杀平民以邀功。在清兵入关前,由于上述原因导致的北方人口(含四川)非正常死亡共4000万人。
  清兵入关后,北方抵抗较少,人口损失可不记。在南方一些大中城市遭遇抵抗,屡有屠杀。南明军队和清军在一些省份的反复争夺,也导致大量人口死亡,加上康熙初年的迁海政策,导致人口非正常死亡共700万人(注意是700万,不是7000万!)。
  后来爆发三藩之乱,又导致1000多万人口死亡。故从清兵入关到三藩平定,大规模战乱结束,共损失人口约2000万。
  经此损失,中国人口一度下降到1。4亿多,康熙中期起回升到1。6亿,并由此开始稳步增长。
  
  二、崇祯年间北方人口的锐减
   崇祯灾情要比万历灾情严重得多。与万历年间相比,崇祯年
  间北方旱情延续时间长,覆盖范围大,与旱灾同时发生的还有波及
  北方及长江流域的大蝗灾。此外,崇祯年间的鼠疫的流行范围和
  为害程度也大大超过了万历年间,再加上明代末年的大战乱,北方
  人口的死亡也就大大超过万历年间了。
   1.北直隶
   崇祯十三年,顺德府、河间府均有大疫①。虽没有患者临床症
  状的记载,但大名府的资料显示,此年的瘟疫可能是烈性传染病的
  流行,“十一月大荒,斗粟价至一千四百文,瘟疫传染,人死八
  九”㈤。崇祯十四年,疫情进一步发展。在大名府滑县,“春无雨,
  蝗蝻食麦尽,瘟疫大行,人死十之五六,岁大凶。时斗米一千七百
  文,草木树皮无有存者,人食菜子,苟活旦夕,骨肉相食,遍野榛莽,
  有数村不见一人者”③,人口死亡的比率相当高。又有记载说这一
  年大名府:“大旱,飞蝗食麦,瘟疫,人死大半,互相杀食。”④在广平
  府,“大饥疫,人相食”⑤;该府曲周县,“十四年自春至秋乃雨,无麦
  禾,斗米至银一两三钱,大饥。瘟疫大行,人死大半”。顺德府,
  “连岁荒旱,人饥,瘟疫盛行,死者无数”⑦;该府南和县,“人相食,
  瘟疫大行,死者枕藉”⑧。在真定府,“正定大旱,民饥,夏大疫”⑨;
  该府安平县,“大旱,瘟疫大作,人相食,盗贼充斥’⑩。在保定府,
  崇祯十七年“秋大瘟,自东乡及城内,人多疫死”⑾。顺天府的良乡
  ①《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120《顺德府部纪事》;康熙《阜志》卷下。
  ②同上书卷148《大名府部纪事(三)》。
  ③顺治《滑县志》卷10《纪事》。
  ④《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148《大名府部纪事》。
  ⑤乾隆《广平府志》卷23。
  ⑥顺治《曲周县志》卷1《户口》。
  ⑦乾隆《顺德府志》卷16《祥异》。
  ⑧康熙《南和县志》卷l《灾祥》。
  ⑨乾隆《正定府志》卷7。
  ⑩康熙《安平县志》卷10《灾祥》。
  ⑾康熙《定兴县志》卷1《机祥》。
  
  县,“瘟疫,岁饥”,第二年则“大瘟”①;“崇祯十四年七月,京师大
  疫”②;疫情向北京城中发展。
   这些简单记载的后面其实隐藏着人世间最凄惨、最残酷的图
  景。如在衡水县,时人谓:“崇祯十四年大旱,斗米千文,民益困,妇
  女之无赖者,插标于市,人莫之顾。炊骨啖肉,民多以速死。为幸
  衣锦币,每饿于荒烟断垣之中。至有因盗正法,群逐如膻,相屠而
  食者;有暮行饿于街巷,晓视之则骨者;有诱之于家掩杀而食者;有
  死而不葬,葬而盗发而烹食者。比邻隐一敌国。甚则妇食其夫,父
  食其子,人而禽兽残止矣。”③
   灾荒和社会动乱引起乡居人口向城市集中,城市成为疫病的
  易发区和高传染区。如滑县,“崇祯十三年春,雨上多风,麦尽枯,
  岁大凶,四境寇生……秋大荒,乡民……多避居城内,乡民畏盗,多
  携资粮避居城内者数千人,房一楹赁银数两,多有疾病而死者。冬
  土寇窃发,各乡烽火相接,人相食”④。虽然滑县的鼠疫流行始于
  崇祯十四年,但县城中环境恶劣,人口密集,一旦流行鼠疫,后果就
  是灾难性的。
   北京城的情况就是如此。崇祯十六年二月,北京城中“大疫,
  人鬼错杂。薄暮人屏不行。贸易者多得纸钱,置水投之,有声则
  钱,无声则纸。甚至白日成阵,墙上及屋脊行走,揶揄居人。每夜
  则痛哭咆哮,闻有声而逐有影”⑤。北京城已成一座疫城。骆养性
  在天津督理军务,就提到崇祯十六年北京城的大疫情:“昨年京师
  瘟疫大作,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崇
  祯十七年天津爆发肺鼠疫流行,“上天降灾,瘟疫流行,自八月至今
  (九月十五日),传染至盛。有一二日亡者,有朝染夕亡者,日每不
  下数百人,甚有全家全亡不留一人者,排门逐户,无一保全……一
  人染疫,传及阖家,两月丧亡,至今转炽,城外遍地皆然,而城中尤
  ①康熙《良乡县志》卷8《灾异》。
  ②光绪《顺天府志》卷69。
  ③康熙《衡水县志》卷6《事纪》。
  ④顺治《滑县志》卷10《纪事》。
  ⑤抱阳生《甲申朝事小记》卷6。
  
  甚,以致棺蒿充途,哀号满路”,一片悲惨凄惶。骆养性将天津的鼠
  疫流行归结为李自成部队的活动,他说:“该职看得灾异流行,史不
  绝书,往往人所召致”,天津之疫正发生在李自成部经过之后,“斯
  民甫遭闯逆蹂躏之后,孑遗几何,宁再堪此灾疹也耶?”①李自成部
  进人北京是在崇祯十七年三月,北京城的鼠疫不是李部带人的。
   所以,当李自成的一支部队从山西、经河南再经大名府北上
  时,北直隶各县备受鼠疫困扰,政府在北直隶境内根本组织不起稍
  具规模的围剿或抵抗了。在北直隶疫区各地,关于“人死八九”、
  “人死过半”和“人死大半”的记载要比万历时期多得多。具体地
  说,在广平府曲周县,“崇祯兵荒大疫之后,千家之村,人不能以百
  计,数十家之村,直比屋而尽耳”②。人口死亡的比率高达十分之
  九以上,这就是前引文中所说的“人死大半”之真实含义,不能将此
  视作夸大事实的空语。在河问府阜县,崇祯十三年、十五年连续遭
  到灾荒、瘟疫的袭击后,“死亡枕藉”,“又十五年兵变屠掠,虽地册
  粗存,其实田地已太半荒芜,无人承种矣”③。人口的死亡肯定超
  过了半数。
   再以北京为例,明朝首都的居民至少有半数死于瘟疫,时人
  称:“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赘肉隆起,数刻立死,谓之疙瘩瘟。都人
  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间又有呕血病,亦半日死,或一家数人并
  死。”④所以在时人的笔下,北京也就可能成为一座“鬼城”。再如
  天津,鼠疫传人后,“排门逐户,无一保全”,甚至有“全家全亡不留
  一人者”,据此可以推测,天津的人口死亡也有可能超过了总人口
  的50%。因此,依前例,即使考虑到北直隶可能有部分地区没有
  遭受鼠疫的袭击,我们仍然可以认为崇祯年间鼠疫对北直隶的危
  害要比万历年问严重得多。鼠疫至少造成了北直隶的疫区内
  40%以上的人口死亡。
   如前所述,在经历了万历鼠疫的侵袭后,在此后的几十年中,
  ①台湾《历史语言所现存清代内阁大库原藏明清档案》B383A1—162。
  ②顺治《曲周县志》卷1《户口》。
  ③康熙《阜志》下卷《田赋》。
  ④刘尚友《定思小计》。
  
  北直隶人口经历了恢复和发展。崇祯年间,清兵入关,对华北数省
  有过几次大规模的人口掠夺和扫荡。除了战争中死亡的人口外。
  北直隶、山西和山东三省大约有100万以上的人口被掳北上,其中
  北直隶地区的人口至少达50万人以上。清兵入境主要涉及北直
  隶的北部地区,且不发生于同一年份,若以一个标准时点进行计
  算,所造成的损失可能并不很大。因此,对于这类人口损失暂不考
  虑。本卷第七章证明崇祯三年北直隶人口多达1095万,人口损失
  三分之一,剩余人口约为730万。清代北直隶地区的人口发展,就
  是从这一基础上开始的。
   2.山西
   崇祯年间山西地区的鼠疫流行多发生于大荒或大乱之后,如
  沁州沁源县,崇祯六年“岁荒,斗米钱半千,复遭瘟疫,死者不计其
  数”①。如辽州,“崇祯五年流贼陷城,杀戮尸积如山,灭绝者数百
  家。六年大疫”②。如太原府,“崇祯六年平定州流寇乱,村落烧
  毁,百姓逃亡八千余户。乐平县流寇攻陷城,杀伤人民三十余口。
  后瘟疫伤亡大半”③。瘟疫造成的人口死亡要多于战乱。
   上引资料说,崇祯“七年、八年,兴县盗贼杀伤人民,岁馑日甚。
  天行瘟疫,朝发夕死。至一夜之内,一家尽死孑遗。百姓惊逃,城
  为之空”。这是典型的肺鼠疫流行,也与战争有关。崇祯十年以
  后,大同府也开始爆发瘟疫。如在大同浑源,“崇祯十六年浑源大
  疫,甚有死灭门者”④;在灵邱,“崇祯十七年瘟疫盛作,死者过
  半”⑤。这两条资料揭示的高死亡率,都可以看作是鼠疫流行的结
  果。据此亦可知,崇祯年间的鼠疫已经扩散到了大同府与北直隶
  毗邻的地区,且是疫区人口死亡的主要原因。
   上引顺治《潞安府志》卷15说崇祯十七年“秋大疫”,患者“吐
  淡血而死”,是腺鼠疫转为肺鼠疫所致,也表明鼠疫已经从山西中
  ①雍正《沁源县志》卷9《灾祥》。
  ②康熙《辽州志》卷7《祥异》。
  ③《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306《太原府部纪事》。
  ④同上书卷350《大同府部纪事》。
  ⑤康熙《灵邱县志》卷l。
  
   部流传到南部。在传统时代,鼠疫几乎是不可救治的。所谓“虽亲
   友不敢问吊”,是民间避疫的最常见的方式。在高传染率和高死亡
   率的威胁下,民间人情往来的一切礼仪都被废除了。
   除了瘟疫外,饥荒仍是人口死亡的主要原因。在平阳府荣河
   县,“崇祯十三年大饥,草根木皮俱尽,人相食,死者十之六七。
   僵尸横野·皆取而食之,斗粟值一两余,六畜绝种。从来未有之奇
   荒也”①。另一资料则称:“崇祯十三年岁大荒,民人相食,饿毙者
   过半,流离散亡,几乎丁倒户绝。后又加以闯寇蹂躏,兵变杀戮,
   户之存者十之七,计口仅三之一矣。”②整个山西,“自十三年大
   饥,到处木皮草根,剥捌既尽,复食人,至有父子、夫妇、兄弟相食
   者”③。
   很显然,即使我们不认为山西全省都像荣河等县一样有十分
   之七的人口死亡,但至少可以肯定山西全省有40%的人口在鼠
   疫、饥荒和战乱中死去。在本书第五卷《清时期》的有关章节中,我
   们推算光绪大灾造成的山西人口死亡比例即为当时全省人口的半
   数左右,而光绪大灾的发生,尚未有战争和瘟疫伴随。本卷第七章
  ’证明崇祯三年山西人口约有1024万,经历大疫和战乱以后,山西
  人口只剩620万左右。
   3.河南
   河南是崇祯年间的重灾区。《豫变纪略》卷3对此有详尽的描
  述。崇祯十二年大旱,“川泽皆竭”,“禾之未收者半,民间遂歉……
  岁乃大饥,人益不敢粜谷,谷以踊贵,米、麦斗值钱三千,禾二千七
  百。人相食,有父食子,妻食夫者。道路无独行之客,虽东西村亦
  不敢往来。其颠顿死于沟壑者,群聚而到割之,顷刻而骨骸相撑
  矣”。河内县知县王汉上《灾伤图》说:“臣以崇祯十二年六月初十
  日,自高平县调任河内,未数日,水夺民稼,又数日,蝗夺民稼。自
  去年六月至今,十一阅月不雨,水、蝗、旱,一岁之灾民者三。旱既
  ①康熙《荣河县志》卷8《灾祥》。
  ②同上书卷3。
  ③康熙《山西通志》卷30《祥异》。康熙《荣河县志》卷8《灾祥》。
  
  太甚,不得种麦,而蝗虫乃已种子,亡虑万顷。冬,无雪,蝻子计日
  而出。去年无秋,今年又无麦,穷民食树皮尽,至食草根,甚至父子
  夫妻相食,皆黄腮肿颊,眼如猪胆,饿尸累累。”灵宝县,“崇祯十一、
  十二、十三年天道亢旱,赤地千里,寸粒不收,民饥死者十之四
  五”①。地方官于是失去对地方的控制,民变汹涌,“其桀黠不逞
  者,遂相率为盗。于是鼠窃狗偷千百为群者不可胜数”;所谓“土寇
  大起如猬毛,黄河南岸上下千里中,营头不下百余”。再加上李自
  成、张献忠部与政府军的拉锯作战,河南愈发变得残破不堪了。
   在明代末年的华北各省中,河南经历的战争最多,战况最惨
  烈,屠城的记载也最多。仅据郑廉《豫变纪略》卷4、卷5的记载,
  就可知之大概:
   崇祯十四年四月,“张(献忠)、罗(汝才)贼方至,又大焚杀,信
  阳之民几歼焉……先是贼尝围信阳,其坊厢焚杀甚惨……”。
   崇祯十四年五月张献忠破商城,“屠之三日而后去。贼既去,
  巷无烟矣,沟中伏尸犹有活者,止一人焉”。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李自成部破许州,“杀掠甚惨”。
   李自成、张献忠以外其他起义者亦占地为王,如在南阳府,“土
  贼周加礼据南召。攻劫焚杀,杀人为食,南阳几无孑遗”。
   崇祯十五年正月,李自成陷襄城县,“阖城屠戮”。
   又破陈州,“贼尽锐攻三日,多所杀伤。城破,民犹战于巷。贼
  怒而屠之,几无存者”。
   继而屠太康,又屠归德府城。“是时多盗,百姓皆人保,内外城
  无隙地,居民数万人,守最坚”。城破后,“乃俘数万人于城西,不论
  贵贱,尽杀之”。
   又据彭孙贻《流寇志》,崇祯八年底,李自成等部破光州后,“屠
  戮官民无算”;崇祯十四年,李自成部围洛阳,破城后,“士民被戮数
  十万”。同年又屠项城、商水、扶沟、临颍等城。
   地方志中关于屠城的记载也很详细,如商水县城,崇祯十四年
  “十月初四日夜,闯贼自项(城)抵商……乡民死义者甚众,男女数
  ①光绪《灵宝县志》卷8《视祥》。
  万,尸骸枕集,血流成渠”①。同一资料还记载,在屠城之前一年,
  商水县已是“百姓壮者皆从贼套,其余老弱相食,甚有父子、兄弟、
  夫妇自相啖者”;“崇祯十四年春大疫,抵秋方止,死者无数,初犹棺
  敛,继买薄卷,后则阖门皆死,竞无一人能敛者。至六月间,街少人
  迹,但闻蝇声,薨薨而已”。再如禹州县城,崇祯十四年十二月“闯
  寇克城……良民被杀以万数”;十六年十月“土贼”继而屠之,“杀人
  为粮,折屋充薪。凡晏会脍炙,无不以人为之烹调,割切一如猪羊
  肉式,居六十三日始去,城中白骨成堆,瓦砾满地,晡时即闻鬼哭,
  三十余日无一人迹,为旷古未有之变”②。如长葛县,崇祯十四年
  十二月初八日,“贼前锋寇葛……贼复人城,大肆屠烧,其惨古今罕
  有”③。如太康县,崇祯十五年三月,闯王李自成破城,“男妇被屠
  十余万人,尸填街巷,城内外井水尽赤,屠戮之惨世所罕见”④。如
  陈州,崇祯十五年,“李自成同曹寇共百余万众攻,陷陈城,屠戮殆
  尽,焚毁房屋百不存一”⑤。
   所以,个别城市未被屠戮,反倒成为奇观。崇祯十五年四月,
  李自成别部数百骑至兰阳县(今兰考县),“自南门入围梁宦宅。梁
  宦之家盖亦先走河朔矣。宅中虚无人,贼至围之,阒如也,乃纵火
  焚之而去,未尝血刃”。郑廉于是评论道:“世以为流贼在中原所经
  城邑,盖未有如此行事者。而不知是役乃牛金星所遣,特甘心于梁
  氏一家者。梁氏既不可得,彼区区白屋苍生,固不足以辱其牛刀
  也……论者遂谓流贼亦有不杀人之时,岂其然乎!”对于河南人来
  说,城破未屠者何其少。偶有一城未屠,也足以令人感慨不已。崇
  祯十六年,河南巡抚秦所式奏:“闯、曹蹂躏中原,中州五郡八十余
  城尽为瓦砾。”⑥到崇祯十六年,在巡抚秦所式看来,已经不存在未
  被屠过的城市。战争之残酷,于此可见。
  ①顺治《商水县志》卷8《纪事志》。
  ②顺洽《禹州志》卷末《灾祥》。
  ③ 民国《长葛县志》卷3《政务志》。
  ④ 民国《太康县志》卷3《政务志》。
  ⑤ 民国《淮阳县志》卷8《杂志》。
  ⑥彭孙贻《流寇志》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