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从入关前八旗军队“披重铠”的“前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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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领袖努儿哈赤在明朝万历四十三年将部队发展成八旗。当时的八旗已经是一支作战有分工的部队。”《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2记载八旗军临战时:“当兵刃相接之际,披重铠执利刃者,令为前锋,披短甲(即两截甲也),善射者自后冲击,精兵立于别地观望,勿令下马,势有不及处即接应之。”这并不意味着那时候的“前锋”、“精兵”独立成营,但是,已经开始逐渐成形。尽管,直到后来的崇祯七年(天聪八年),八旗的前锋才正式以独立的身份承担任务,[1]在此之前,八旗的前锋是努儿哈赤于明万历四十七年(天命四年)前后成立的“巴雅喇”中的一部分。换言之,“巴雅喇”的部分军队实际上早就起到了前锋的作用。(郑天挺先生在《清史语解》中指出:“巴牙喇又作巴雅喇、摆牙喇、摆呀喇、摆押拉,汉语精锐内兵,后来定汉字译名为护军。”巴雅喇即是八旗军中的精锐部队) <p></p><p>后金部队所谓的“前锋,”就是“披重铠”与敌人“兵刃相接”的军队,它在对手的眼中有时又被称之为“死兵。”与后金作战过的明将熊廷弼在描述后金军作战的情况称:“奴兵战法,死兵在前,锐兵在后。死兵披重甲,骑双马冲前,虽死而后乃复前,莫敢退亡,则锐兵从后杀之,待其冲动我阵,而后锐兵始乘其胜,一一效阿骨打、兀术等行事。”[2]在这里,熊廷弼明确宣称八旗“披重甲”的部队是仿效宋辽金战争时期金国将领“阿骨打、兀术等行事。”可见,“披重甲”的部队并非是八旗独创,它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中是有先例的。据《宋史·夏国传下》记载金军作战的情况:“敌又以铁骑分左右翼,号‘拐子马’,皆女真为之,号‘长胜军,’专以攻坚,战酣然后用之。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宋史·夏国传下》)。金军的“拐子马”部队与八旗的“前锋”部队虽然在历史上出现的时间有先有后,但却是同一个民族,同一类型的部队。</p><p>然而,披重甲的将士不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在作战时呈现出很多的缺点,这在宋金战争时已经暴露出来了。第一是“重甲”的重量比较重,使士兵的机动性受到了限制。就以宋军为例,在柘皋之战中,宋军大败金军,但宋将刘锜的军队“以步兵甲重,不能奔驰,下令无所取。故无俘获焉。”(《续资治通鉴&nbsp;》之宋纪一百二十四)宋军如此,金军亦一样,史载金军披重甲的士兵在攻城时曾经多次受挫,例如顺昌之战[3]及枣阳之战[4];人马皆重铠的骑兵也一样存在问题,宋将毕再遇在与金军作战之后积累了经验,便下令:“更造轻甲,长不过膝,披不过肘,兜鍪亦杀重为轻,马甲易以皮,车牌易以木而设转轴其下,使一人之力可推可擎,务便捷不使重迟。敢死一军,本乌合亡命,再遇能驾驭得其用。”[5]在这里,毕再遇的“敢死一军”为了恢复机动性已经放弃了笨重的铠甲,而采用了轻甲及皮甲。第二是宋金元战争时期已经开始使用火药武器,而铁甲及皮甲都很难防御火药武器。《金史.赤盏合喜传》记载了金军在保卫京城之战时,使用了火药武器“震天雷”打击攻城的蒙古军:“其守城之具有火砲名‘震天雷’者,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砲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大兵又为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为龛,间可容人,则城上不可奈何矣。人有献策者,以铁绳悬‘震天雷’者,顺城而下,至掘处火发,人与牛皮皆碎迸无迹。又飞火枪,注药以火发之,辄前烧十余步,人亦不敢近。大兵惟畏此二物云。”</p><p>在明朝与后金作战时情况也一样,下面这段文字摘自金庸的历史名著《袁崇焕评传》,非常精彩的描述了铁甲及皮甲难以防御火药武器的情况,让人回味无穷:<br/>“......成千成万的辫子兵冲到了城边,突然之间,城头举起千千万万火把,矢石如雨般投下城去。战事越来越激烈,明军忽然从城头的每一个石堞间推出一个又长又大的木柜,这些大木柜一半在堞内,一半探出城外,大柜中伏有甲士,俯身射箭投石,投完了便将大本柜拉进来,再装矢石出去投掷。跟着地雷爆发,土石飞扬,无数清兵和马匹被震上半空。(原注:据日人稻叶君山《清朝全史》中所引述朝鲜使者当时在宁远城头的目睹记)攻城清兵的先锋部队是铁甲军,每人身上都披两层铁甲,称为‘铁头子’。清兵以坚车攻城,车顶以生牛皮蒙住,矢石不能伤。城内架起西洋大炮十一门,在城头轮流轰击,每一炮打出去,破坏杀伤及于数里。[原注:据《胪天颂笔》]<br/>......通判金启倧(浙江人)临时想出了几件新式武器,将火药撒在芦花褥子和被单上,纷纷投到城下去。他将这件新式武器取名为‘万人敌’。当时是正月,气候酷寒,攻城清兵见到被褥,就都来抢夺,城上将火箭、硝磺等引火物投下去,‘万人敌’立即燃烧,烧死了无数清兵。另有一种‘万人敌’是将火药放在空心的大泥团中,外面围以木框,点燃了药引投下城去,泥团不断旋转喷火,烧死敌兵。那位通判在赶制‘万人敌’之时,火药碰到火星,不幸被烧死了。(原注:据计六奇《明季北略》中引宁远围城时在鼓楼前开店的一名花椒商人所述。)......血战三日,清兵损失惨重,终于不得不下令退兵。......”</p><p>可见,八旗军虽然有每人身上披两层铁甲,称为“铁头子”的士兵攻城,但在守军的火药武器面前,仍然伤亡惨重。</p><p>与后金的八旗军队相似的是,明军也有使用“铁骑”的纪录。就以明未为例,明军和“流寇”作战时双方都使用了铁骑,据《明史尤世威传》记载:“会流贼躏河南,诏世威充为事官,与副将张外嘉统关门铁骑五千往剿”就是一个例子。而“流寇”方面是怎样使用铁骑的呢?就以李自成歼灭明军孙传庭部之战为例:“贼阵五重,饥民处外,次步卒,次马军,又次骁骑,老营家口处内。战破其三重。贼骁骑殊死斗,我师阵稍动,广恩军将火车者呼曰:“师败矣!”脱挽辂而奔,车倾塞道,马挂于衡不得前,贼之铁骑凌而腾之,步贼手白棓遮击,中者首兜鍪俱碎。自成空壁蹑我,一日夜,官兵狂奔四百里,至于孟津,死者四万余,失亡兵器辎重数十万。”[6]《明史流贼传》指李自成的骑兵:“绵甲厚百层,矢炮不能入。一兵倅马三四匹,冬则以茵褥籍其蹄。”这表明,由于铁甲难以防御火药武器,到了明朝的时候,骑兵已经普遍使用绵甲了。绵甲的材料可能是用丝绸、棉、麻、布等材料制成。特别是在中国普及种棉之后,由于棉花价格变得低廉,因此绵甲亦主要由棉花制成。“流寇”使用绵甲防御矢、炮,明军也一样会使用绵甲防御矢、炮。早在元未明太祖朱元璋起义时就已经使用棉甲了,据明史专家吴晗著的《朱元璋传》转引《国初事迹》称:“(朱元璋军队)攻城系拖地棉裙,取其虚胖,箭不能入。”[7]既然棉甲能防御矢、炮,那么,已经开始使用火药武器的宋金战争时期为什么不使用棉甲呢?这是因为,棉布尽管在南北朝时已经从南洋传入中国了,然而直到经过元代黄道婆、王祯等人的改良、总结制棉工具和技术之后,迟至明初才在全国规模内普遍种植。宋金战争时期尚未在中国普及种棉,因此那时候的军队也没有普及棉甲。</p><p>明军穿着棉甲与八旗军队进行野战,最著名的一役是在沈阳城外的浑河,在这一场激烈的战斗中,“(明军)渡浑河来援(沈阳),长矛大刀,铠冒重棉,气甚锐。”[8]“建州以铁骑四面扑攻,(明军)诸将奋勇迎击,败白标兵、又败黄标兵,击斩落马者二三千人,却而复前而是者三”,真正有点宋军大破“拐子马”的味道。可惜明军寡不敌众,残部后退,“建州兵追围之数重,浙兵用火器拒之,击死甚众,后火器尽,复接战良久乃败。”[9]八旗军队的铁骑在此战被明军用火器打死了很多,假如八旗军队骑兵都是穿棉甲的,其伤亡可能会少一些吧?对于明军在此战的表现,时人评论日:“自奴虏发难,我兵率望风先逃,未闻有婴其锋者。独此战,以万余人当虏数万,杀数千人,虽力屈而死,至今凛凛有生气。”[10]</p><p>明军铁骑是穿着很厚的棉甲的(或者是在铁甲的外面套上一件棉甲),而八旗军队铁骑则是“披重铠”的。这是明军铁骑与八旗军铁骑的区别之一。事实上八旗军也有穿棉甲的将士,据《清史稿.舒賽传》记载:“舒賽善战,攻城辄被棉甲先登,太祖嘉其勇,又虑其轻进,溫诫止之。”不过,努儿哈赤却并没有让他精锐的“前锋”穿上棉甲。根据《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三所载辽阳之战:“(天命六年三月)十八日……率大兵乘势长驱以取辽阳,……遂令(右四固山)绵甲军排车进战东门敌兵,其营中连放枪炮,我兵遂出战车外,渡濠水呐喊而进,两军酣战不退。有红号摆押拉二百杀入,又二白旗兵一千亦杀入,大明骑兵遂走。各王部下白号摆押拉俱杀入夹攻之,其步兵亦败。”八旗军以绵甲军抵抗明军的“枪炮”,而“摆押拉”则乘机杀入明阵,击败明军。(前文已经提及:八旗军所谓的“摆押拉”即是“护军”,“披重铠”的前锋当时是从属于“摆押拉”的一部分。直到后金天聪八年&lt;崇祯七年&gt;,清太宗才下令:“巴雅喇&lt;即护军&gt;哨兵为葛布什贤超哈&lt;即前锋&gt;。”正式把护军和前锋一分为二。[11])八旗军在此一战中以绵甲军抵抗明军的“枪炮”,充分表明后金领导者已经意识到了绵甲防御火药武器的作用。可是,同样在此一战中,八旗军的“前锋”仍然是“披重铠”在明军的矢炮下冒险。关于辽阳之战中八旗军“披重铠”的铁骑的作用,《明史纪事本未》之《熊王功罪》则记载得比较清楚:“建州兵结阵,前一层用板约五六寸,用机转动如战车,以避枪炮,次一层用弓箭手,次一阵用小车载泥填沟堑,最后一层仍用铁骑,人马皆重铠,俟火炮既发,突而出,左右翼殊死战,人莫克当者,官兵不能支。”那么为什么八旗军队的铁骑不使用棉甲呢?我认为很可能是八旗军队领导者故步自封的守旧思想在作怪。他们重视“骑射”超过火药武器。八旗军中的红衣大炮是专门由八旗汉军(即所谓的“乌珍超哈”)使用的,而防御火药武器的绵甲,当时可能主要也是由八旗汉军穿着。《清史稿太宗本纪》记载天聪七年扩编的汉军基本上都是穿棉甲的:“谕满洲各户有汉人十丁者授棉甲一(即十丁抽一),以旧汉军额真马光远统之。”</p><p><br/>八旗军入关之后,“争夺天下和巩固天下的嫡系军队的由盛转衰过程来得特别迅速”,“在关键战役中也大抵是让绿营兵和汉军打前阵”[12]但仍然有一些满人穿着厚厚的铁甲在作战,满清将领阿克善就是一个好例子,他在永历十年(顺治十三年)在与明将郑成功作战时被击毙,郑成功竟然模仿阿克善全身披挂的铁甲而制造了包括铁盔、铁铠、两臂、裙围、铁鞋、铁面在内的铁甲装备。组建了一支有一千二百人的铁甲兵,编入“虎镇卫。”由左先锋陈魁等人统领。[13]郑成功模仿满清制造铁甲兵应该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行为。这支铁甲兵也没有创造出什么娇人的战绩。后来在郑成功北伐时,陈魁一镇在南京城下全军覆灭。</p><p>历史学家顾诚在他的名著《南明史》中指出:“明朝末年军事装备已经由冷兵器为主逐渐向铳炮等热兵器为主过渡。这是中国军事史上的一大进步。由于当时火器性能较差,装药填弹费时,在一些场合下不如使用弓箭刀枪等冷兵器的骑兵机动灵活。清朝统治者虽然继承了明代的部分火器,但总的来说是开倒车,更重视传统的骑马射箭。”[14]事实正是如此,八旗军队的“前锋”(基本都是由满族人、蒙古人担任)“披重铠”、“执利刃”;而穿棉甲、使用红衣大炮的则是八旗汉军,从这一点来看,满清统治者显然是更加重视“骑马射箭”。顾诚先生称满清统治者“开倒车”的评论是非常中肯的</p>女真领袖努儿哈赤在明朝万历四十三年将部队发展成八旗。当时的八旗已经是一支作战有分工的部队。”《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2记载八旗军临战时:“当兵刃相接之际,披重铠执利刃者,令为前锋,披短甲(即两截甲也),善射者自后冲击,精兵立于别地观望,勿令下马,势有不及处即接应之。”这并不意味着那时候的“前锋”、“精兵”独立成营,但是,已经开始逐渐成形。尽管,直到后来的崇祯七年(天聪八年),八旗的前锋才正式以独立的身份承担任务,[1]在此之前,八旗的前锋是努儿哈赤于明万历四十七年(天命四年)前后成立的“巴雅喇”中的一部分。换言之,“巴雅喇”的部分军队实际上早就起到了前锋的作用。(郑天挺先生在《清史语解》中指出:“巴牙喇又作巴雅喇、摆牙喇、摆呀喇、摆押拉,汉语精锐内兵,后来定汉字译名为护军。”巴雅喇即是八旗军中的精锐部队) <p></p><p>后金部队所谓的“前锋,”就是“披重铠”与敌人“兵刃相接”的军队,它在对手的眼中有时又被称之为“死兵。”与后金作战过的明将熊廷弼在描述后金军作战的情况称:“奴兵战法,死兵在前,锐兵在后。死兵披重甲,骑双马冲前,虽死而后乃复前,莫敢退亡,则锐兵从后杀之,待其冲动我阵,而后锐兵始乘其胜,一一效阿骨打、兀术等行事。”[2]在这里,熊廷弼明确宣称八旗“披重甲”的部队是仿效宋辽金战争时期金国将领“阿骨打、兀术等行事。”可见,“披重甲”的部队并非是八旗独创,它在中国古代战争史中是有先例的。据《宋史·夏国传下》记载金军作战的情况:“敌又以铁骑分左右翼,号‘拐子马’,皆女真为之,号‘长胜军,’专以攻坚,战酣然后用之。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宋史·夏国传下》)。金军的“拐子马”部队与八旗的“前锋”部队虽然在历史上出现的时间有先有后,但却是同一个民族,同一类型的部队。</p><p>然而,披重甲的将士不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在作战时呈现出很多的缺点,这在宋金战争时已经暴露出来了。第一是“重甲”的重量比较重,使士兵的机动性受到了限制。就以宋军为例,在柘皋之战中,宋军大败金军,但宋将刘锜的军队“以步兵甲重,不能奔驰,下令无所取。故无俘获焉。”(《续资治通鉴&nbsp;》之宋纪一百二十四)宋军如此,金军亦一样,史载金军披重甲的士兵在攻城时曾经多次受挫,例如顺昌之战[3]及枣阳之战[4];人马皆重铠的骑兵也一样存在问题,宋将毕再遇在与金军作战之后积累了经验,便下令:“更造轻甲,长不过膝,披不过肘,兜鍪亦杀重为轻,马甲易以皮,车牌易以木而设转轴其下,使一人之力可推可擎,务便捷不使重迟。敢死一军,本乌合亡命,再遇能驾驭得其用。”[5]在这里,毕再遇的“敢死一军”为了恢复机动性已经放弃了笨重的铠甲,而采用了轻甲及皮甲。第二是宋金元战争时期已经开始使用火药武器,而铁甲及皮甲都很难防御火药武器。《金史.赤盏合喜传》记载了金军在保卫京城之战时,使用了火药武器“震天雷”打击攻城的蒙古军:“其守城之具有火砲名‘震天雷’者,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砲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著甲铁皆透。大兵又为牛皮洞,直至城下,掘城为龛,间可容人,则城上不可奈何矣。人有献策者,以铁绳悬‘震天雷’者,顺城而下,至掘处火发,人与牛皮皆碎迸无迹。又飞火枪,注药以火发之,辄前烧十余步,人亦不敢近。大兵惟畏此二物云。”</p><p>在明朝与后金作战时情况也一样,下面这段文字摘自金庸的历史名著《袁崇焕评传》,非常精彩的描述了铁甲及皮甲难以防御火药武器的情况,让人回味无穷:<br/>“......成千成万的辫子兵冲到了城边,突然之间,城头举起千千万万火把,矢石如雨般投下城去。战事越来越激烈,明军忽然从城头的每一个石堞间推出一个又长又大的木柜,这些大木柜一半在堞内,一半探出城外,大柜中伏有甲士,俯身射箭投石,投完了便将大本柜拉进来,再装矢石出去投掷。跟着地雷爆发,土石飞扬,无数清兵和马匹被震上半空。(原注:据日人稻叶君山《清朝全史》中所引述朝鲜使者当时在宁远城头的目睹记)攻城清兵的先锋部队是铁甲军,每人身上都披两层铁甲,称为‘铁头子’。清兵以坚车攻城,车顶以生牛皮蒙住,矢石不能伤。城内架起西洋大炮十一门,在城头轮流轰击,每一炮打出去,破坏杀伤及于数里。[原注:据《胪天颂笔》]<br/>......通判金启倧(浙江人)临时想出了几件新式武器,将火药撒在芦花褥子和被单上,纷纷投到城下去。他将这件新式武器取名为‘万人敌’。当时是正月,气候酷寒,攻城清兵见到被褥,就都来抢夺,城上将火箭、硝磺等引火物投下去,‘万人敌’立即燃烧,烧死了无数清兵。另有一种‘万人敌’是将火药放在空心的大泥团中,外面围以木框,点燃了药引投下城去,泥团不断旋转喷火,烧死敌兵。那位通判在赶制‘万人敌’之时,火药碰到火星,不幸被烧死了。(原注:据计六奇《明季北略》中引宁远围城时在鼓楼前开店的一名花椒商人所述。)......血战三日,清兵损失惨重,终于不得不下令退兵。......”</p><p>可见,八旗军虽然有每人身上披两层铁甲,称为“铁头子”的士兵攻城,但在守军的火药武器面前,仍然伤亡惨重。</p><p>与后金的八旗军队相似的是,明军也有使用“铁骑”的纪录。就以明未为例,明军和“流寇”作战时双方都使用了铁骑,据《明史尤世威传》记载:“会流贼躏河南,诏世威充为事官,与副将张外嘉统关门铁骑五千往剿”就是一个例子。而“流寇”方面是怎样使用铁骑的呢?就以李自成歼灭明军孙传庭部之战为例:“贼阵五重,饥民处外,次步卒,次马军,又次骁骑,老营家口处内。战破其三重。贼骁骑殊死斗,我师阵稍动,广恩军将火车者呼曰:“师败矣!”脱挽辂而奔,车倾塞道,马挂于衡不得前,贼之铁骑凌而腾之,步贼手白棓遮击,中者首兜鍪俱碎。自成空壁蹑我,一日夜,官兵狂奔四百里,至于孟津,死者四万余,失亡兵器辎重数十万。”[6]《明史流贼传》指李自成的骑兵:“绵甲厚百层,矢炮不能入。一兵倅马三四匹,冬则以茵褥籍其蹄。”这表明,由于铁甲难以防御火药武器,到了明朝的时候,骑兵已经普遍使用绵甲了。绵甲的材料可能是用丝绸、棉、麻、布等材料制成。特别是在中国普及种棉之后,由于棉花价格变得低廉,因此绵甲亦主要由棉花制成。“流寇”使用绵甲防御矢、炮,明军也一样会使用绵甲防御矢、炮。早在元未明太祖朱元璋起义时就已经使用棉甲了,据明史专家吴晗著的《朱元璋传》转引《国初事迹》称:“(朱元璋军队)攻城系拖地棉裙,取其虚胖,箭不能入。”[7]既然棉甲能防御矢、炮,那么,已经开始使用火药武器的宋金战争时期为什么不使用棉甲呢?这是因为,棉布尽管在南北朝时已经从南洋传入中国了,然而直到经过元代黄道婆、王祯等人的改良、总结制棉工具和技术之后,迟至明初才在全国规模内普遍种植。宋金战争时期尚未在中国普及种棉,因此那时候的军队也没有普及棉甲。</p><p>明军穿着棉甲与八旗军队进行野战,最著名的一役是在沈阳城外的浑河,在这一场激烈的战斗中,“(明军)渡浑河来援(沈阳),长矛大刀,铠冒重棉,气甚锐。”[8]“建州以铁骑四面扑攻,(明军)诸将奋勇迎击,败白标兵、又败黄标兵,击斩落马者二三千人,却而复前而是者三”,真正有点宋军大破“拐子马”的味道。可惜明军寡不敌众,残部后退,“建州兵追围之数重,浙兵用火器拒之,击死甚众,后火器尽,复接战良久乃败。”[9]八旗军队的铁骑在此战被明军用火器打死了很多,假如八旗军队骑兵都是穿棉甲的,其伤亡可能会少一些吧?对于明军在此战的表现,时人评论日:“自奴虏发难,我兵率望风先逃,未闻有婴其锋者。独此战,以万余人当虏数万,杀数千人,虽力屈而死,至今凛凛有生气。”[10]</p><p>明军铁骑是穿着很厚的棉甲的(或者是在铁甲的外面套上一件棉甲),而八旗军队铁骑则是“披重铠”的。这是明军铁骑与八旗军铁骑的区别之一。事实上八旗军也有穿棉甲的将士,据《清史稿.舒賽传》记载:“舒賽善战,攻城辄被棉甲先登,太祖嘉其勇,又虑其轻进,溫诫止之。”不过,努儿哈赤却并没有让他精锐的“前锋”穿上棉甲。根据《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三所载辽阳之战:“(天命六年三月)十八日……率大兵乘势长驱以取辽阳,……遂令(右四固山)绵甲军排车进战东门敌兵,其营中连放枪炮,我兵遂出战车外,渡濠水呐喊而进,两军酣战不退。有红号摆押拉二百杀入,又二白旗兵一千亦杀入,大明骑兵遂走。各王部下白号摆押拉俱杀入夹攻之,其步兵亦败。”八旗军以绵甲军抵抗明军的“枪炮”,而“摆押拉”则乘机杀入明阵,击败明军。(前文已经提及:八旗军所谓的“摆押拉”即是“护军”,“披重铠”的前锋当时是从属于“摆押拉”的一部分。直到后金天聪八年&lt;崇祯七年&gt;,清太宗才下令:“巴雅喇&lt;即护军&gt;哨兵为葛布什贤超哈&lt;即前锋&gt;。”正式把护军和前锋一分为二。[11])八旗军在此一战中以绵甲军抵抗明军的“枪炮”,充分表明后金领导者已经意识到了绵甲防御火药武器的作用。可是,同样在此一战中,八旗军的“前锋”仍然是“披重铠”在明军的矢炮下冒险。关于辽阳之战中八旗军“披重铠”的铁骑的作用,《明史纪事本未》之《熊王功罪》则记载得比较清楚:“建州兵结阵,前一层用板约五六寸,用机转动如战车,以避枪炮,次一层用弓箭手,次一阵用小车载泥填沟堑,最后一层仍用铁骑,人马皆重铠,俟火炮既发,突而出,左右翼殊死战,人莫克当者,官兵不能支。”那么为什么八旗军队的铁骑不使用棉甲呢?我认为很可能是八旗军队领导者故步自封的守旧思想在作怪。他们重视“骑射”超过火药武器。八旗军中的红衣大炮是专门由八旗汉军(即所谓的“乌珍超哈”)使用的,而防御火药武器的绵甲,当时可能主要也是由八旗汉军穿着。《清史稿太宗本纪》记载天聪七年扩编的汉军基本上都是穿棉甲的:“谕满洲各户有汉人十丁者授棉甲一(即十丁抽一),以旧汉军额真马光远统之。”</p><p><br/>八旗军入关之后,“争夺天下和巩固天下的嫡系军队的由盛转衰过程来得特别迅速”,“在关键战役中也大抵是让绿营兵和汉军打前阵”[12]但仍然有一些满人穿着厚厚的铁甲在作战,满清将领阿克善就是一个好例子,他在永历十年(顺治十三年)在与明将郑成功作战时被击毙,郑成功竟然模仿阿克善全身披挂的铁甲而制造了包括铁盔、铁铠、两臂、裙围、铁鞋、铁面在内的铁甲装备。组建了一支有一千二百人的铁甲兵,编入“虎镇卫。”由左先锋陈魁等人统领。[13]郑成功模仿满清制造铁甲兵应该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行为。这支铁甲兵也没有创造出什么娇人的战绩。后来在郑成功北伐时,陈魁一镇在南京城下全军覆灭。</p><p>历史学家顾诚在他的名著《南明史》中指出:“明朝末年军事装备已经由冷兵器为主逐渐向铳炮等热兵器为主过渡。这是中国军事史上的一大进步。由于当时火器性能较差,装药填弹费时,在一些场合下不如使用弓箭刀枪等冷兵器的骑兵机动灵活。清朝统治者虽然继承了明代的部分火器,但总的来说是开倒车,更重视传统的骑马射箭。”[14]事实正是如此,八旗军队的“前锋”(基本都是由满族人、蒙古人担任)“披重铠”、“执利刃”;而穿棉甲、使用红衣大炮的则是八旗汉军,从这一点来看,满清统治者显然是更加重视“骑马射箭”。顾诚先生称满清统治者“开倒车”的评论是非常中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