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坦克战(1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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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静静的顿河”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最高统帅部  
在第48坦克军  
齐尔河畔的战斗  
对俄军战术的最初印象  






最高统帅部  
  九月,我从非洲回来以后,向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作了报告,并将隆美尔强调阿拉曼处境严重的信件交给他。哈尔德以他那惯常殷勤的态度接待了我,并以与其说是学究的方式,倒不如说是教授的方式向我询问了各样的问题。这次接见是在东普鲁士拉斯汀堡的希特勒总部进行的。当然,哈尔德的谈话涉及了西沙漠的形势,但我敢肯定,他的思想以及整个最高统帅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俄国战局上。  
  我们现在才知道,一九四二年九月,对于在斯大林格勒继续进攻是否明智的问题,哈尔德曾与希特勒有过激烈的争论。哈尔德提醒元首注意暴露而拖得很长的一翼的危险,这一翼的兵力是不足的,还提醒他注意俄军全力反攻可能造成的重压。哈尔德已经预见到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可能降临的灾难,然而他却由于坚持自己的看法被免了职。九月二十五日确定由屈希勒尔代替他的职务。希特勒在说明这件事的时候说道:“我撤掉了哈尔德将军,是因为他不能理解我的意图。”  
  十一月,我出了医院并经过一段短期的疗养。这时我想,我会得到一个“轻差事”,比方就在英吉利海峡沿岸。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我接到命令,让我到东普鲁士,向屈希勒尔将军报到。十一月二十七日,我又站在那间安静的房子里,就在这里,只在几个星期前曾跟哈尔德将军谈过话。屈希勒尔的作派,同他的前任迥然不同。他显得机警而粗鲁,但是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处事周密的参谋干才 [ 注 ] 。他通知我,我被任命为第48坦克军的参谋长,并向我说明了斯大林格勒附近的情况。给我的印象是,屈希勒尔并不认为,救援第6集团军是可能的,保卢斯的一线之机就是突围。我现在得知,他向希特勒也是这样建议的,但是这个建议遭到元首直截了当的反对,这是因为他听信了戈林答应从空中补充第6集团军的保证 [ 注 ] 。  
  我离开屈希勒尔后,在作战室更详细地了解了情况。十一月十九日,俄军三个坦克军、两个骑兵军和二十一个步兵师由克列缅斯卡亚登陆场发起进攻,突破了罗马尼亚军队的阵地,打开一个二十英里宽的突破口。第48坦克军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后面作为预备队,以其编成内的第13装甲师和罗马尼亚的坦克部队实施了反突击,但被俄军击退。军长哈姆将军和他的参谋长弗利比上校由于不够坚决而被撤了职。几天以后,我由第13装甲师奥佩恩上校那里得知,他的一个装甲团前进确曾受阻,原因是坦克里的照明电线被老鼠咬坏了。然而,不管是否有这样一回事,总之军部是要对行动的迟缓负责的。撤换了他们,我被任命为参谋长。  
  俄军的两个坦克军和九个步兵师由贝科托夫卡地域的登陆场向伏尔加河一线推进,并已于十一月二十二日与其卡拉契的友军会合,从而封闭了对第6集团军的合围圈。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俄军的六个坦克旅和二十个步兵师强有力地对第6集团军的北翼施加重压。  
  作战室里大张的情况图,看上去是不愉快的。我打算找找第48坦克军的位置,但是那么多标示突破和包围的箭头,找一个位置实在不容易。事实上,十一月二十七日,第48坦克军已经被围在卡拉契西北的所谓“小釜”之中了。  
  这就是十一月二十七日我在元首总部留下的印象。二十八日早晨,我坐飞机去罗斯托夫,去新组建的“顿河”集团军群司令部报到。我乘坐的是一架性能较好的老式Ju-52型飞机,从东普鲁士出发,象是没完没了地在飞行。我们飞越过已经被破坏了的华沙,尔后又飞越了没有道路的普里皮亚特河流域的沼泽地以及被雪覆盖了的乌克兰大平原。我们在波尔塔瓦作了暂短的停留,不由得勾起了关于查理十二世入侵的不祥的联想。傍晚才到了罗斯托夫。飞行了一千五百英里,俄国辽阔无垠的土地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那天晚上,我向曼斯坦元帅和他的参谋长沃勒尔将军报了到。曼斯坦于一九四O年在波兰视察过我们的师,现在比那时显老了一些,但是他的声望却与年俱增。他开始进军俄国的战绩以及随后征服克里米亚,使他的威望比东线任何一位指挥官都高。他作为一名攻坚战的能手,被派到列宁格勒方向,制定夺取俄国旧都的计划,从那儿又被紧急召回,去恢复顿河一线的态势,并打开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道路。曼斯坦被恰当地描绘成是一个“力求以冰冷的外表作掩护的易动感情的人”。他把我介绍给他的作战处长布塞上校。  
  由布塞那里,我得知了一些新情况,以补充我在最高统帅部作战室所掌握的情况。根据他提供的情况,编有二十个师的第6集团军,被大约六十个俄国师所包围。在厄利斯塔和斯大林格勒之间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被由伏尔加河一线开来的俄军打垮,已溃不成军。但是,在厄利斯塔到科捷尔尼科夫斯基一线,仍有霍特上将的第4坦克集团军的薄弱兵力进行掩护,其任务是掩护克列斯特元帅“A”集团军群的后方交通线。该集团军群正在高加索作战,其后方交通线直通罗斯托夫。支援第4坦克集团军的第一批加强兵力由高加索方面调过来。  
  显然,顿河以东敌军的主力仍与第6集团军对峙。这就使得德国空军和后勤人员能够在顿河大湾以西建立防御阵地,只是防守兵力非常薄弱。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正调头向西转移,多亏当时担任罗军第3集团军参谋长的温克上校采取了坚定的措施,才停止退却,并在奥布利夫斯卡亚地域直到北边顿河岸边的维辛斯卡亚一线,组织了防御(见图28)。于是,罗军即与一直受到攻击的意军第8集团军东翼部队会合起来。第48坦克军以及第13装甲师,还有罗马尼亚半个装甲师,在被围中杀出一条路,撤退出来,并在彼得罗夫斯卡以西齐尔河岸占领了阵地。  
  这时,“顿河”集团军群正在科捷里尼科夫斯基两侧集结兵力。这些援兵主要是来自高加索方面,用来加强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以使其能去援救斯大林格勒。如情况允许,第48坦克军即向顿河以南转移,支援第4坦克集团军实施决定性的反击。  
  十一月二十九日拂晓。我飞往第48坦克军的指挥所。我坐的是一架“斯图卡”飞机,飞行员和我都在注意观察。惟恐我们误落在敌人一边。飞机飞得只有树梢那么高,我获得了关于“俄罗斯”的真实印象。顿河两岸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有的地方有几条深谷,中间散落着一些村庄。这里的景色使人想起北非沙漠地,只是以白雪代替了黄沙。当我们在小型野战机场降落后,我自知已进入我的军队生涯的崭新而不祥的阶段。  


在第48坦克军  
  我来到第48坦克军司令部以后,顿时觉得,这里的情况是不能令人愉快的。因反击未获成功,军长和他的参谋长都被撤了职,他们的离职是如此的仓促,甚至都没有时间与他们的继任人见见面。不言而喻,这样处理事情是不行的,但这却是希特勒的癖性。在这种动乱的情况下,我唯一可以求援的,就是作战处长欧林少校。他在陆军总部当过参谋,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两人曾多次在一起跨栏赛马,这使我回想起欢乐的往日。  
  为了解到真实情况,我到第13装甲师的装甲团去。他们为夺回头天夜里丢失的阵地,正在准备实施反击。这次反击是成功的,又夺回了两个失守的村庄,俄军确实是狼狈逃窜了。这次成功是由于炮兵、装甲步兵和坦克组织了周密的协同。这次行动以及我后来所见的多次行动中,德军坦克部队是远远优于俄军的坦克部队的。但是,德军坦克部队象是茫茫大海中的孤礁,它们的左、右、前、后都有大量的俄军在东奔西跑。我也曾到我们指挥下的罗马尼亚部队去看过。在我视察期间,逐渐弄清楚的是,他们根本对付不了俄军那种令人生畏的进攻。罗马尼亚的炮兵没有能与德军相比的新式火炮,不幸的是,他们的火炮也不能与俄军的火炮相匹敌,他们的通信设备也不能保证在防御战中迅速而灵活地集中火力。他们的反坦克武器少得可怜,坦克还是当年由法国购买来的过了时的坦克。这些又把我的心思引到了北非,想起了那里的意军。象这种训练很差的部队,武器又陈旧,在危急时刻注定要失败。  
  十一月三十日,克拉莫尔将军暂时接替指挥第48坦克军。克拉莫尔后来在突尼斯指挥非洲军时被英军所俘。他是沙漠战的老手,在西迪拉杰格一战颇负盛名。但是,这时无暇沉溺于往事的回忆,前线的情况非常紧急,要求迅速采取行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所属最得力的一个兵团要算第48坦克军。该集团军虽然成功地沿齐尔河构成了一道防线,但是,至少我个人深感怀疑,它是否能顶得住俄军猛烈的进攻。预备队非常薄弱,由后勤部队临时抽调的人员和一些掉队的士兵拼凑的部队来占领这道防线。这时,我们只在领河左岸的下齐尔附近控制一块小的登陆场,距第6集团军在马利诺夫卡附近最近的部队只有二十五英里。但是,俄军清楚地知道,需要迫使我们继续向西退却。十二月初,俄军第5坦克集团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并在若干点渡过齐尔河。  
  当俄军发展进攻时,第48坦克军司令部还在彼得罗夫卡,十二月四日转移到了下齐尔,这里是齐尔河汇入顿河的地点。(第13装甲师和罗马尼亚的坦克留在后面,以支撑罗军第3集团军的防御。)预计将第11装甲师、第336步兵师以及德国空军的一个野战师转隶给第48坦克军,而这些师于十二月四日尚在开来前线的途中 [ 注 ] 。当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开始向斯大林格勒进攻时,第48坦克军则渡过顿河,与该集团军左翼会合。第6集团军司令部的阿达姆上校位于下齐尔,他在这里集中了一些东拼西凑的部队。  
  十二月四日,新任命的第48坦克军军长诺贝尔斯道夫将军来到我们司令部。以后在齐尔河、顿涅茨河,继而在哈尔科夫和库尔斯克的几乎是没完没了的防御和进攻作战中,我一直是他手下的参谋长。他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他机动灵活、气度宽宏,深受所有参谋人员的尊重,新军长刚一到任,顿时就觉得他被卷入危机之中了。  


齐尔河畔的战斗  
  十二月六日,第336步兵师在齐尔河畔的下齐尔和苏罗维吉诺之间占领了阵地。当天,第11装甲师师长巴尔克将军来到下齐尔,勘察该师渡过顿河的地段,以便与霍特第4坦克集团军进行协同。但是我们在解救斯大林格勒部队方面没有起什么作用。十二月七日,俄国第1坦克军在第336步兵师的左翼强渡齐尔河,并向我河岸防御阵地深远后方的第79国营农庄居民区推进。第11装甲师的部队还在由罗斯托夫前进中。他们奉命立即向国营农场转移,以恢复原态势。十二月七日下午,第15装甲团与俄军大批坦克部队在国营农场附近遭遇,并阻止俄军继续前进。  
  显然,我们不能容许俄军停在国营农庄,因此,巴尔克奉命把他们赶走。第一步,他把他的指挥所设在第336师指挥所的旁边,在上索洛诺夫斯基,这样即可使两个师密切协同。  

图29 第79国营农庄之战  
  第336步兵师师长要求巴尔克对国营农庄实施正面攻击,以便能尽快地解救他们的危急处境。巴尔克则认为,地形不便于坦克行动,而且任何情况下的正面攻击,只能把敌人击退,而不能歼灭敌人。他决定沿国营农庄以西和以北的高地实施主要突击,因为这里便于坦克通行;尔后令坦克插到俄军的后方,切断敌人退路(见图29)。第15装甲团担任主攻,由第111装甲步兵团支援,而第110装甲步兵团则由西南进行牵制性的进攻。巴尔克把高射炮和工兵营配置在国营农场以南,以防俄军向这个方向突破。第336师的炮兵负责支援由东北翼进攻的部队。  
  十二月七日夜里,第11装甲师根据巴尔克的命令调整了部署,各部队进入集结地域。十二月八日拂晓发起攻击时,俄军正准备向第336师后方实施突击,他们确信,德军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第15装甲团碰上了俄军由北面开来的摩托化步兵的长长的纵队并对这支纵队发起攻击,这使敌人完全出乎意外。当我们的坦克冲进纵队时,俄军惊慌失措,狼狈逃窜,运输车一辆跟一辆地起了火。整个纵队被我歼灭,巴尔克师的装甲团随即在装甲步兵和炮兵的直接支援下,向防守国营农庄的俄军坦克部队后方推进。  
  俄军打仗倒很勇敢,但是他们的坦克却落在我们的火网之中,想逃脱等于白费力气。当这个短短的冬日的白天过去的时候,俄军的坦克第1军彻底被打垮了,有五十一辆坦克被击毁。  

图30 齐尔河之战(1942年12月)
(未完)




[SOUND]http://mp3.baidu.com/r?url=http://www.hrb.hl.cninfo.net/movie/ysjq/166.mp3[/S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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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静静的顿河”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最高统帅部  
在第48坦克军  
齐尔河畔的战斗  
对俄军战术的最初印象  






最高统帅部  
  九月,我从非洲回来以后,向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作了报告,并将隆美尔强调阿拉曼处境严重的信件交给他。哈尔德以他那惯常殷勤的态度接待了我,并以与其说是学究的方式,倒不如说是教授的方式向我询问了各样的问题。这次接见是在东普鲁士拉斯汀堡的希特勒总部进行的。当然,哈尔德的谈话涉及了西沙漠的形势,但我敢肯定,他的思想以及整个最高统帅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俄国战局上。  
  我们现在才知道,一九四二年九月,对于在斯大林格勒继续进攻是否明智的问题,哈尔德曾与希特勒有过激烈的争论。哈尔德提醒元首注意暴露而拖得很长的一翼的危险,这一翼的兵力是不足的,还提醒他注意俄军全力反攻可能造成的重压。哈尔德已经预见到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可能降临的灾难,然而他却由于坚持自己的看法被免了职。九月二十五日确定由屈希勒尔代替他的职务。希特勒在说明这件事的时候说道:“我撤掉了哈尔德将军,是因为他不能理解我的意图。”  
  十一月,我出了医院并经过一段短期的疗养。这时我想,我会得到一个“轻差事”,比方就在英吉利海峡沿岸。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我接到命令,让我到东普鲁士,向屈希勒尔将军报到。十一月二十七日,我又站在那间安静的房子里,就在这里,只在几个星期前曾跟哈尔德将军谈过话。屈希勒尔的作派,同他的前任迥然不同。他显得机警而粗鲁,但是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处事周密的参谋干才 [ 注 ] 。他通知我,我被任命为第48坦克军的参谋长,并向我说明了斯大林格勒附近的情况。给我的印象是,屈希勒尔并不认为,救援第6集团军是可能的,保卢斯的一线之机就是突围。我现在得知,他向希特勒也是这样建议的,但是这个建议遭到元首直截了当的反对,这是因为他听信了戈林答应从空中补充第6集团军的保证 [ 注 ] 。  
  我离开屈希勒尔后,在作战室更详细地了解了情况。十一月十九日,俄军三个坦克军、两个骑兵军和二十一个步兵师由克列缅斯卡亚登陆场发起进攻,突破了罗马尼亚军队的阵地,打开一个二十英里宽的突破口。第48坦克军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后面作为预备队,以其编成内的第13装甲师和罗马尼亚的坦克部队实施了反突击,但被俄军击退。军长哈姆将军和他的参谋长弗利比上校由于不够坚决而被撤了职。几天以后,我由第13装甲师奥佩恩上校那里得知,他的一个装甲团前进确曾受阻,原因是坦克里的照明电线被老鼠咬坏了。然而,不管是否有这样一回事,总之军部是要对行动的迟缓负责的。撤换了他们,我被任命为参谋长。  
  俄军的两个坦克军和九个步兵师由贝科托夫卡地域的登陆场向伏尔加河一线推进,并已于十一月二十二日与其卡拉契的友军会合,从而封闭了对第6集团军的合围圈。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俄军的六个坦克旅和二十个步兵师强有力地对第6集团军的北翼施加重压。  
  作战室里大张的情况图,看上去是不愉快的。我打算找找第48坦克军的位置,但是那么多标示突破和包围的箭头,找一个位置实在不容易。事实上,十一月二十七日,第48坦克军已经被围在卡拉契西北的所谓“小釜”之中了。  
  这就是十一月二十七日我在元首总部留下的印象。二十八日早晨,我坐飞机去罗斯托夫,去新组建的“顿河”集团军群司令部报到。我乘坐的是一架性能较好的老式Ju-52型飞机,从东普鲁士出发,象是没完没了地在飞行。我们飞越过已经被破坏了的华沙,尔后又飞越了没有道路的普里皮亚特河流域的沼泽地以及被雪覆盖了的乌克兰大平原。我们在波尔塔瓦作了暂短的停留,不由得勾起了关于查理十二世入侵的不祥的联想。傍晚才到了罗斯托夫。飞行了一千五百英里,俄国辽阔无垠的土地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那天晚上,我向曼斯坦元帅和他的参谋长沃勒尔将军报了到。曼斯坦于一九四O年在波兰视察过我们的师,现在比那时显老了一些,但是他的声望却与年俱增。他开始进军俄国的战绩以及随后征服克里米亚,使他的威望比东线任何一位指挥官都高。他作为一名攻坚战的能手,被派到列宁格勒方向,制定夺取俄国旧都的计划,从那儿又被紧急召回,去恢复顿河一线的态势,并打开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道路。曼斯坦被恰当地描绘成是一个“力求以冰冷的外表作掩护的易动感情的人”。他把我介绍给他的作战处长布塞上校。  
  由布塞那里,我得知了一些新情况,以补充我在最高统帅部作战室所掌握的情况。根据他提供的情况,编有二十个师的第6集团军,被大约六十个俄国师所包围。在厄利斯塔和斯大林格勒之间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被由伏尔加河一线开来的俄军打垮,已溃不成军。但是,在厄利斯塔到科捷尔尼科夫斯基一线,仍有霍特上将的第4坦克集团军的薄弱兵力进行掩护,其任务是掩护克列斯特元帅“A”集团军群的后方交通线。该集团军群正在高加索作战,其后方交通线直通罗斯托夫。支援第4坦克集团军的第一批加强兵力由高加索方面调过来。  
  显然,顿河以东敌军的主力仍与第6集团军对峙。这就使得德国空军和后勤人员能够在顿河大湾以西建立防御阵地,只是防守兵力非常薄弱。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正调头向西转移,多亏当时担任罗军第3集团军参谋长的温克上校采取了坚定的措施,才停止退却,并在奥布利夫斯卡亚地域直到北边顿河岸边的维辛斯卡亚一线,组织了防御(见图28)。于是,罗军即与一直受到攻击的意军第8集团军东翼部队会合起来。第48坦克军以及第13装甲师,还有罗马尼亚半个装甲师,在被围中杀出一条路,撤退出来,并在彼得罗夫斯卡以西齐尔河岸占领了阵地。  
  这时,“顿河”集团军群正在科捷里尼科夫斯基两侧集结兵力。这些援兵主要是来自高加索方面,用来加强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以使其能去援救斯大林格勒。如情况允许,第48坦克军即向顿河以南转移,支援第4坦克集团军实施决定性的反击。  
  十一月二十九日拂晓。我飞往第48坦克军的指挥所。我坐的是一架“斯图卡”飞机,飞行员和我都在注意观察。惟恐我们误落在敌人一边。飞机飞得只有树梢那么高,我获得了关于“俄罗斯”的真实印象。顿河两岸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有的地方有几条深谷,中间散落着一些村庄。这里的景色使人想起北非沙漠地,只是以白雪代替了黄沙。当我们在小型野战机场降落后,我自知已进入我的军队生涯的崭新而不祥的阶段。  


在第48坦克军  
  我来到第48坦克军司令部以后,顿时觉得,这里的情况是不能令人愉快的。因反击未获成功,军长和他的参谋长都被撤了职,他们的离职是如此的仓促,甚至都没有时间与他们的继任人见见面。不言而喻,这样处理事情是不行的,但这却是希特勒的癖性。在这种动乱的情况下,我唯一可以求援的,就是作战处长欧林少校。他在陆军总部当过参谋,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两人曾多次在一起跨栏赛马,这使我回想起欢乐的往日。  
  为了解到真实情况,我到第13装甲师的装甲团去。他们为夺回头天夜里丢失的阵地,正在准备实施反击。这次反击是成功的,又夺回了两个失守的村庄,俄军确实是狼狈逃窜了。这次成功是由于炮兵、装甲步兵和坦克组织了周密的协同。这次行动以及我后来所见的多次行动中,德军坦克部队是远远优于俄军的坦克部队的。但是,德军坦克部队象是茫茫大海中的孤礁,它们的左、右、前、后都有大量的俄军在东奔西跑。我也曾到我们指挥下的罗马尼亚部队去看过。在我视察期间,逐渐弄清楚的是,他们根本对付不了俄军那种令人生畏的进攻。罗马尼亚的炮兵没有能与德军相比的新式火炮,不幸的是,他们的火炮也不能与俄军的火炮相匹敌,他们的通信设备也不能保证在防御战中迅速而灵活地集中火力。他们的反坦克武器少得可怜,坦克还是当年由法国购买来的过了时的坦克。这些又把我的心思引到了北非,想起了那里的意军。象这种训练很差的部队,武器又陈旧,在危急时刻注定要失败。  
  十一月三十日,克拉莫尔将军暂时接替指挥第48坦克军。克拉莫尔后来在突尼斯指挥非洲军时被英军所俘。他是沙漠战的老手,在西迪拉杰格一战颇负盛名。但是,这时无暇沉溺于往事的回忆,前线的情况非常紧急,要求迅速采取行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所属最得力的一个兵团要算第48坦克军。该集团军虽然成功地沿齐尔河构成了一道防线,但是,至少我个人深感怀疑,它是否能顶得住俄军猛烈的进攻。预备队非常薄弱,由后勤部队临时抽调的人员和一些掉队的士兵拼凑的部队来占领这道防线。这时,我们只在领河左岸的下齐尔附近控制一块小的登陆场,距第6集团军在马利诺夫卡附近最近的部队只有二十五英里。但是,俄军清楚地知道,需要迫使我们继续向西退却。十二月初,俄军第5坦克集团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并在若干点渡过齐尔河。  
  当俄军发展进攻时,第48坦克军司令部还在彼得罗夫卡,十二月四日转移到了下齐尔,这里是齐尔河汇入顿河的地点。(第13装甲师和罗马尼亚的坦克留在后面,以支撑罗军第3集团军的防御。)预计将第11装甲师、第336步兵师以及德国空军的一个野战师转隶给第48坦克军,而这些师于十二月四日尚在开来前线的途中 [ 注 ] 。当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开始向斯大林格勒进攻时,第48坦克军则渡过顿河,与该集团军左翼会合。第6集团军司令部的阿达姆上校位于下齐尔,他在这里集中了一些东拼西凑的部队。  
  十二月四日,新任命的第48坦克军军长诺贝尔斯道夫将军来到我们司令部。以后在齐尔河、顿涅茨河,继而在哈尔科夫和库尔斯克的几乎是没完没了的防御和进攻作战中,我一直是他手下的参谋长。他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他机动灵活、气度宽宏,深受所有参谋人员的尊重,新军长刚一到任,顿时就觉得他被卷入危机之中了。  


齐尔河畔的战斗  
  十二月六日,第336步兵师在齐尔河畔的下齐尔和苏罗维吉诺之间占领了阵地。当天,第11装甲师师长巴尔克将军来到下齐尔,勘察该师渡过顿河的地段,以便与霍特第4坦克集团军进行协同。但是我们在解救斯大林格勒部队方面没有起什么作用。十二月七日,俄国第1坦克军在第336步兵师的左翼强渡齐尔河,并向我河岸防御阵地深远后方的第79国营农庄居民区推进。第11装甲师的部队还在由罗斯托夫前进中。他们奉命立即向国营农场转移,以恢复原态势。十二月七日下午,第15装甲团与俄军大批坦克部队在国营农场附近遭遇,并阻止俄军继续前进。  
  显然,我们不能容许俄军停在国营农庄,因此,巴尔克奉命把他们赶走。第一步,他把他的指挥所设在第336师指挥所的旁边,在上索洛诺夫斯基,这样即可使两个师密切协同。  

图29 第79国营农庄之战  
  第336步兵师师长要求巴尔克对国营农庄实施正面攻击,以便能尽快地解救他们的危急处境。巴尔克则认为,地形不便于坦克行动,而且任何情况下的正面攻击,只能把敌人击退,而不能歼灭敌人。他决定沿国营农庄以西和以北的高地实施主要突击,因为这里便于坦克通行;尔后令坦克插到俄军的后方,切断敌人退路(见图29)。第15装甲团担任主攻,由第111装甲步兵团支援,而第110装甲步兵团则由西南进行牵制性的进攻。巴尔克把高射炮和工兵营配置在国营农场以南,以防俄军向这个方向突破。第336师的炮兵负责支援由东北翼进攻的部队。  
  十二月七日夜里,第11装甲师根据巴尔克的命令调整了部署,各部队进入集结地域。十二月八日拂晓发起攻击时,俄军正准备向第336师后方实施突击,他们确信,德军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第15装甲团碰上了俄军由北面开来的摩托化步兵的长长的纵队并对这支纵队发起攻击,这使敌人完全出乎意外。当我们的坦克冲进纵队时,俄军惊慌失措,狼狈逃窜,运输车一辆跟一辆地起了火。整个纵队被我歼灭,巴尔克师的装甲团随即在装甲步兵和炮兵的直接支援下,向防守国营农庄的俄军坦克部队后方推进。  
  俄军打仗倒很勇敢,但是他们的坦克却落在我们的火网之中,想逃脱等于白费力气。当这个短短的冬日的白天过去的时候,俄军的坦克第1军彻底被打垮了,有五十一辆坦克被击毁。  

图30 齐尔河之战(1942年12月)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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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九日至十三日,巴尔克师继续肃清齐尔河登陆场的俄军。空军野战师在第336师的左翼占领了防御,这两个师竭尽全力来防守第48坦克军所占领的齐尔河一线,该防线在奥布里夫斯卡亚和下齐尔之间,延伸四十英里。但是俄军不断施加重压,第11装甲师不得不一次再次地出击,以恢复防线。  
  十二月十一日晚,巴克尔将军收到了以下的通报:“敌在里辛斯基和下加里诺夫斯基两点突破,两个突破口之间的直线距离二十二公里。”第11装甲师长决定先对里辛斯基之敌实施反击。装甲团经过一夜行军,于十二月十二日拂晓到达里辛斯基附近,并歼灭已突入的俄军部队。巴尔克定下这个决心,是因为他认为,第336师的防地对第11装甲师的尔后行动至关重要,因此应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一阵地。第336师业已充分认识到它的任务的重要性。该师以坚强的意志来对付每一次敌人的威胁,并竭力以自己的力量去抵挡一切,以使巴尔克在不需以坦克去支援步兵时,能以全师的力量实施反击。第336师师长卢希特将军从来不张惶失措,也不吁请第11装甲师的兵力支援,甚至在最危急的时刻也不这样作。如果没有两个师司令部在一起协调地工作,作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另外,军长每天晚上都会见巴尔克,全面地来讨论当时的形势。  
  十二月十二日消灭里季斯基的俄军以后,第11装甲师向北转移。当天下午,该师行进十五英里以后,攻入下加里诺夫斯基的俄军登陆场,大大地压缩了俄军的阵地。  
  十二月十三日拂晓,当该师正要向下加里诺夫斯基发起最后一次攻击时,俄军向其右翼进行了猛烈的冲击,造成了一时间的危机。一个营被包围起来。第11装甲师停止了向登陆场的突击,调过头来对付进攻的敌人,于是给这个营解了围。这场战斗,勿庸置疑是以德军防御的胜利而告终。遗憾的是,没有能够彻底清除俄军在下加里诺夫斯基的登陆场,正是这一点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第11装甲师在八天当中,夜里行军,白天打仗,极需进行休整。  

图31 巴尔克的反击(1942年12月19日)  
  十二月十日,第4坦克集团军发起进攻,以援救斯大林格勒,第6集团军对这次进攻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期间,负责对被围军队进行空中补给的里希特霍芬上将来我们的指挥所视察。根据他的看法,斯大林格勒的补给状况自十二月初以来一直不好,那时还是按第6集团军最低限度的需要量,即每天五百吨来供应的,现在最多只能给被围军队空投一百吨物资,当时Ju-52运输机的数量,跟巨大的任务相比,显然是不足的,因此不得不使用He-3型轰炸机。这种飞机只能载弹一吨半,而且前线非常需要它们支援地面部队。  
  这时,霍特正在全力以赴地向斯大林格勒进攻。第48坦克军也要参加进攻,尽管齐尔河一线情况紧急也无法考虑。不幸的是,我们在下齐尔附近的顿河登陆场,在俄军不断攻击之下,已经失守,而在我们去执行任务并与第4坦克集团军会合以前,需要把这块登陆场夺回来。十二月十四日,齐尔河防线一天平静无事。十五日,第11装甲师从俄军加里诺夫斯基登陆场附近的阵地撤了下来,并向下齐尔转移,以便强渡半结冰的顿河,与霍特派的援兵会合。而对俄军加里诺夫斯基登陆场的地段,由空军野战师派出的应急部队 [ 注 ] 所占领。  
  十二月十六日,霍特的前卫已经到达阿克塞河岸,距第6集团军最近的部队不到四十英里。我们计划由第11装甲师于十七日打开一条渡过顿河的道路,继而向东南进攻,去支援霍特的左翼。(下一章里,我将详谈霍特集团军的行动。)就在这个时候,俄军统帅部对一些高级人员的任命表现出了它的战略远见。由朱可夫元帅统一指挥伏尔加-顿河前线的各集团军,华西列夫斯基将军任他的参谋长 [ 注 ] 。他们没有把预备队集中起来去抗击霍特的突击,而是对顿河中游运气不好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进攻的正面很宽,包括了霍里德战役群(该群在我们的左翼接替了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防地,而且还包括了齐尔河一线的第48坦克军的阵地。我军在这一防御地段的危机和意军的瓦解,不仅迫使第11装甲师放弃强渡顿河的进攻行动,而且还使得曼斯坦不得不大量收拢霍特第4坦克集团军的兵力,以便建立起掩护罗斯托夫的新防线,这就决定了第6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命运。  
  十二月十六日,第48坦克军当面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俄军第5坦克集团军停止了沿齐尔河一线的进攻,似乎有可能渡过顿河,迎击霍特集团军。由于天气不好,德国空军的飞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起飞,空中侦察没有进行。到了十七日,情况明朗化了。正当第11装甲师要强渡顿河时,俄军以猛烈的攻击,突破了下齐尔以北约六英里的第336师的阵地。这时,除了把第11装甲师投入战斗别无他法,该师把俄军击回到河岸。十八日,第11装甲师继续攻击,以期清除俄军渡过齐尔河的立足点。若不是有消息说,另一股俄军又在西北十二英里的下加里诺夫斯基登陆场发起进攻的话,第11装甲师的攻击是会取得成功的。俄军的一个机械化军在宽大正面上实施突破,我们的“应急”部队的抵抗没起什么作用。诺贝尔斯道夫将军被迫令第11装甲师去封闭突破口。巴尔克是不同意这样作的,他认为在这样作以前最好是先消灭第336师当面的敌人。  
  巴尔克受领命令后,决定即刻出发,经一夜的行军,于第二天拂晓,不等俄军出动即向敌人发起进攻。为此,第110装甲步兵团要由正面牵制敌人;第15装甲团攻击敌人的东翼;第111装甲步兵团则在右后方掩护翼侧,留作预备队。(见图31)  
  十二月十九日五时,一切均按计划行事,天蒙蒙亮,第15装甲团的先头分队看到,俄军展开成战斗队形的强大坦克部队正向南行进,由于德军装甲团荫蔽得很好,它仅有的二十五辆坦克就跟在俄军的后面,还没等俄军反应过来,就对俄军开了火,只几分钟击毁俄军坦克四十二辆。俄军这才明白原来象二梯队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德军的坦克,而不是他们自己的坦克。制高点148.8高地被我们夺了过来。在这个高地的另一边,也有展开成战斗队形的坦克在前进,它们的行动跟上边说的几乎一样。德军由莱斯特曼上尉指挥的坦克又一次由后边攻击了俄军,而在俄军还没弄清情况以前,已经被消灭了。就在这样短得出奇的时间内,二十五辆德国坦克消灭了俄军六十五辆坦克,自己却毫无损伤。这场战斗冲垮了俄军的进攻,其残部仓惶逃窜,没有敢再进行抵抗。  
  十九日晚,俄军第3坦克旅对德军第11装甲师的左翼实施牵制性攻击,并占领了第110装甲步兵团第1营的阵地。但第15装甲团很快又夺回了这块阵地。  
  十二月二十日,第11装甲师继续前进,以便将敌人驱赶到齐尔河的对岸。装甲师的进展起初很顺利,但到傍晚的时候,俄军对师的右翼进行了猛烈的反击,并突入第111装甲步兵团的后方。这一危急由装甲团给解除了,还击毁了俄军的十辆坦克。  
  由于俄军的猛烈进攻,巴尔克将军决定于二十一日巩固防御阵地,并令各团利用夜暗调整部署。这天凌晨二时,两个装甲步兵团都报称,他们的防御阵地被俄军突破。一轮明月照亮大地,俄军的坦克和步兵趁我们调整部署之际突入了我们的阵地。第15装甲团立即发起反击,不久就由装甲步兵团那里传来了捷报。巴尔克派出第61摩托车营在第110和第111装甲步兵团的接合部攻击俄军,这股俄军似是敌人的主力。到了白天,情况已明:第11装甲师取得了防御战的重大胜利,俄军在我们的阵地之前丢下数百具尸体,德军的损失也很大。  
  十二月二十二日,第48坦克军防地上一派宁静。事实上,我们在齐尔河一线的大规模防御战已告一段落。但是,由于意军第8集团军阵地的瓦解,这就在我们的左翼打开了一个口子,俄军近卫第1集团军的部队正通过这个口子源源而入。十二月二十二日,我军部接到命令:撤离齐尔防线。率第11装甲师转移到西面九十英里处的塔钦斯卡亚。除非我们飞快地行进,是解救不了罗斯托夫的。  
  在结束关于齐尔河战斗的叙述以前,我必须对这位天生坦克指挥官巴尔克将军赞颂几句。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他的装甲师简直是一支“消防队”,它在两个步兵师后边行进,熄灭一次“大火”,紧跟着再去熄灭另一次“大火”。遇到步兵不能对付的俄军登陆场,巴尔克就以坦克兵的全部力量去猛击敌人,他在遵守一句古老的格言:“不必吝惜,只管猛击。”他所以能取得辉煌的战果,是因为他能与两个步兵师和第48坦克军军部密切协同。巴尔克永远不让单一的坦克去直接支援步兵,因为他认为这样对十分需要的坦克是不利的,并且也是个浪费。而机动作战的战术常使形势转危为安,并使敌人遭到很大损失。这期间,在第48坦克军的行动地带内共消灭敌军坦克七百余辆。根据我的所见所闻,我认为,只要我们有沉着勇敢的士兵,有集中使用的坦克和火炮,就可以打败拥有大量兵力、兵器的俄军。  
  下面是巴尔克自己关于这次行动的记载:  
  第11装甲师以其决定性的英勇行动,在齐尔河一线取得了防御的胜利。如果该地段的防御被突破,俄军得以进军罗斯托夫,高加索集团军群的退路将被切断,这会使它遭到斯大林格勒德军集团军同样的厄运。这样,形势逼着第11装甲师要竭尽全力去完成受领的任务。  
  所幸的是,经过历次艰苦战斗以后,那些没有经得起考验的指挥官,统统都由有经验的人替换了。留下来的指挥官都是绝对可靠的。  
  连续几个星期,我师都是夜间转移,拂晓前到达最易攻击敌人的位置上,而在敌人出动的前一小时攻击。使用这种战术要求部队要消耗很大的精力和体力,但是伤亡却很小,因为这种作法常常出敌意外。我师的一句格言是“夜行军是救命星。”然而,人们要问,第11装甲师的军人究竟什么时间睡觉呢,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也得不到明确的答案。  
  命令毫无例外地都是口述的。师长于当晚定下次日的决心,并于现地给团长口头下达必要的命令。然后他回到司令部,再同第48坦克军参谋长商讨他的意图。如获批准,就给各团发电:“无变化”,于是一切均按计划行事。如有重要变化,师长即于当夜到各团去,重新下达口述命令。他由战场上的前进阵地指挥师的行动。师长的位置与实施主要突击的部队在一起,他每天都要到团里去好几次。师司令部稍靠后一点配置,在行动中一般不改变位置。司令部负责搜集和整理敌情材料,掌管部队的补给,并调动加强兵力。师长和司令部之间用无线电台保持通信联系,只在少数情况下才用电话联络。  
  由沉着而能干的卢希特将军指挥的第336步兵师,由于防备严重不足而处于不利状态。如果该师拥有大量的反坦克火炮,就不可能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在这方面,我们的编制是不合乎要求的。  
  双方都曾使新组建而装备很差的部队投入了战斗。如德军的空军野战师,尽管拥有较好的技术装备,只不多几天就垮台了。它的训练很差,另外也缺乏有经验的指挥官。这些师是戈林的创造,这种创造根本没有合理的军事上的依据,士兵们因为这种荒谬行径而送了命。  
  俄军方面,坦克乘员,特别是机械化军的坦克乘员,根本谈不上什么象样的训练。这个缺点正是德军12月19日取胜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这篇纪事里,关于炮兵谈得不多,在高度机动和情况多变的作战行动中,炮兵不能及时到来执行一项重要任务。但在夜间,炮兵常常用来以集火射击袭击敌人的宿营地。这种战术的效果究竟有多大,也很难说。但是,俄军为逃避冬日的严寒,常常躲在村庄里,这样就可以设想炮击的效果了。  
  齐尔河这一仗,由于俄军坦克第5集团军指挥部所采取的方法不当,使我们打起来并不吃力。他们投入战斗的各个军,发起攻击时在时间上并没有什么协同,大量的步兵师之间也没有协同好。这样,第11装甲师就能够打完一个军再打一个军,等到把这个坦克集团军削弱到一定程度,我装甲师甚至可以撤下来,再去对付俄军的另外一个坦克集团军。  


对俄军战术的最初印象  
  在结束这一章的时候,我想谈谈俄军在齐尔河战斗中采用的战术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这些印象在以后的许多情况中进一步证明是正确的。  
  实际上,俄军每次发起进攻以前,先进行广泛的渗透活动,由一些分队和小组“渗入”到防御阵地中来。在掌握这种作战方法方面,还没有人能赶上俄国人。虽然外围地域都在监视之下,俄国人却突然间就在我们阵地的当中出现,谁也没看见他们来,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甚至在那些通行特别困难的地方,他们都可能成群地出现,而且很快就挖了掩体。诚然,单个士兵渗入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因为我们的阵地只有薄弱的兵力防守,支撑点中间的间隔也很大。师的防御正面宽达十二英里。但是一个令人惊异的事实是,尽管整个夜晚我们都在注视着,机警地张大眼睛望着,第二天早晨准还有整分队的俄军到我们的防御阵地里来,带来了全部武器和弹药,而且还挖了掩体。这种渗透的技巧是惊人的,几乎没有声音,一枪不发。这种渗透战术,俄军使用了数百次,取得了重大成果。对付这种行动的唯一办法是:加强守备力量,让那些值勤的机警士兵作纵深配量,并不断地进行巡逻,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足够的预备队随时作好准备,一有情况立即出动,赶走侵入的敌人。  
  俄军另一个行动特点是,不论在什么地方,不管什么时间,都要建立登陆场,以作为尔后进攻的基地。俄军控制的登陆场的确是很大的威胁。忽略这些登陆场,或者不及时清除这些登陆场,都是很错误的。俄军的登陆场,初建时可能很小,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危害,但是短时间内,他们就可以把它变成危害很大的阵地,不久就会成为难以克服的据点。晚间俄军一个连占领的登陆场,第二天早晨兵力至少要扩大到一个团,再一个夜晚就会变成一个装备了重武器的坚固据点,它可以具备所需要的一切,使它达到几乎坚不可摧的程度。俄军头天夜里建立了登陆场,用再猛烈、再集中的炮兵火力也不能把它赶走。最有效的办法是实施经周密组织的进攻。俄军“到处建立登陆场”的原则会构成非常严重的威胁,这是不能低估的。这里唯一可靠的,必须成为一条原则的办法是:若俄军正在建立登陆场,或者正在建立前进阵地,就向它发起冲击,而且立即冲击,猛烈地冲击,犹豫不决注定要失败。迟缓一个小时,冲击就可能受到挫折,迟缓两个小时就定然受挫折,迟缓一天就要召来大灾难。甚至是只有一个步兵排,只有一辆坦克,就要发起冲击!要在俄军立足未稳的时候,要在它刚被发现,好对付的时候,在它还没有时间组织防御的时候,要在它的重武器还没运到的时候,就对它发起冲击。推迟几个小时就太晚了。迟缓意味着失败;果断而及时的行动就会成功。  
  俄军的战术是一个奇怪的混合物。尽管他们精于渗透行动,并特别善于构筑野战工事,但俄军进攻行动的刻板也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有时俄军坦克部队也能打败较小的部队,这显然是例外)。愚蠢地对某一点反复地冲击,炮兵火力组织的公式化,以及不善于选择进攻的地形,都表现出在执行任务时缺乏创造性和思想上的僵化。我们的无线电侦听队曾多次听到这样急躁的提问:“现在我们干什么?”只有少数的下级指挥官在遇到情况变化时,能表示个人的看法。在许多情况下,本来是一次成功的冲击、突破或是已经完成了的合围,但却没有及时扩大战果,就是因为上级没有关照该怎么办。  
  尽管在指挥上是刻板的,但是俄军却善于迅速而频繁地调换前线的部队。一旦某师受了重创,一夜之间它就撤到后方,几天以后再在另一个地方出现时,却又是一个新锐师了。  
  所以说,与俄军的战斗,很象是海格立斯与九头蛇之间的古典式的斗争 。
第十二章 斯大林格勒的灾难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对第6集团军的严峻考验  
救援性进攻  
第6集团军的末日  






对第6集团军的严峻考验  
  顿河两岸的坦克大会战方兴未艾之际,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的处境越来越危急。困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的大批军队即将束手就擒,俄军业已稳操胜算。人们考虑到,有那样多的军队被围,而希特勒却反对任何的突围想法,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粗率。因为被围在斯大林格勒的不是一般的军队,第6集团军是最高统帅部的先锋突击部队,只要想到这一层,就该认为这里的战局是这场战争中的决定性战局。当时被围在斯大林格勒的军队有:  
  第6集团军司令部和所有的指挥官;  
  集团军属的5个军(第4、第8、第11军,第14坦克军和第51军)的司令部;  
   13个步兵师:第44、71、76、79、94、100(步枪兵)、113、295、305、371、376、389和397师;  
   3个装甲师:第14、16和24师;  
   3个摩托化师:第3、29和60师;  
   1个高炮师:第9师。  
  总计有德军20个师。  
  此外,还有两个罗马尼亚师(第1骑兵师和第20步兵师)的余部,以及一个“克罗特”团、勤务部队和“劳工”组织的成员。  
  根据陆军军需司令所属兵站提供的情报,到一九四二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已有二十七万人被围。这一集团如果被歼,定然要改变东线的整个兵力对比。  

图32 斯大林格勒会战的决定性阶段  
  这些军队曾得到过戈林的保证,戈林答应给他们空运补给品。这时,他们正处在俄国的寒冬之中,而且还在一千英里的战线上展开激战。Ju-52运输机的机群在斯大林格勒上空飞过就象是败兵的不祥预兆。在两个月后,我们终于举手投降时,总共损失了约五百架这样的飞机,这些飞机不是因天气不好坠毁了,就是被俄军的新式高速战斗机所击落。尽管损失了这样多的飞机,这在空战中如此紧急的阶段,对德国空军来说是很大的灾难,但是从运投的补给品数量来看,还远远满足不了保卢斯集团军最低限度的需要。当里希特霍芬上将早在十二月分视察第48坦克军的时候。我就提醒他注意不祥的预兆。他一定不会同他的总司令有一样的乐观看法。事实上,运投最低量的五百吨军需品,每天需要出动250架Ju-52飞机,如果要考虑飞机的损失、修理和飞行员的休息,要保证每天的运投量,需要有Ju-52运输机一千架,飞机的数量从来也没有达到这样的标准,只是有一天,充其量投过三百吨,平均每天大约只有一百吨。  
  关于因空投接应不上对第6集团军产生的影响,我的朋友丁格拉上校有过这样的描述:  
  我们夜复一夜地蹲在掩蔽部里倾听飞机的引擎声,试图猜测飞来了多少架德国飞机,给我们带来了什么补给品。从一开头,我们的补给情况就非常之差,但是我们也没想到,饥饿会成为常事。  

  我们缺少各种的军需品。我们缺少粮食,更缺炮弹,最缺的要算汽油。对我们来说,有了汽油就有了一切。只要我们有汽油,我们的补给品尽管很少,也能够维持。只要我们有汽油,我们就能取暖。因为在草原上到处找不木头,木柴要用卡车到斯大林格勒城内去运。由于我们的汽油太少,往返城市运木柴,就要限制到最低程度。因此,我们在掩蔽部里寒冷难熬。  

  直到一九四二年圣诞节,每人每日的口粮只有一百克。圣诞节以后,每日口粮减到五十克。后来,只是处于最前线的人每天才能得到五十克的口粮,团司令部以上机关根本就领不到面包,其他的人只能喝点清汤,为了使汤浓一些,把马骨用来熬汤。圣诞节这一天算是款待,集团军允许把现有的马杀掉四千匹。我们师是机械化部队,没有马匹,因而处境是很不利的。我们只能按严格的限额领到一些马肉。步兵部队情况要好些,因为他们可以“非法地”杀一些马匹。  

  在包围的最初阶段,俄军并不去积极地对付第6集团军,这是因为他们在别的地方还要牵涉许多精力。第6集团军所能作的,就是尽可能改善他们的阵地,准备抗击敌人必然要实施的进攻。然而,尽管有大量兵力处在合围圈里,但真正的战斗部队数量却很少。例如,防守“马利诺夫卡突出部”的第3摩托化师有两个步兵团,每团三个营。乍看起来,师的兵力也不算小,但实际上每营只有80人。这就是说,全师只有500名步兵防守着10英里宽的正面。炮兵团有36门炮,算是完整的。坦克营却只有25辆坦克,而应编60辆。预备队只有一个有150人的工兵营。  
  当然,缺少燃料对坦克行动是有很大影响的。我谈到齐尔河战斗时曾经说过,以坦克部队实施机动作战,对击退俄军的进攻是至关重要的。但是,由于缺少燃料,第6集团军的部队,甚至出动一辆坦克,都要三思而后行。结果是,大多数的坦克都要紧靠前沿配置,用于直接支援步兵。于是,当俄军突入我方阵地后,我们的反击是没有突击力的。  
  关于天气情况,丁格拉有以下的记载:  
  十二月初的几天,天气条件还算过得去。后来,由于下了大雪,天气变得非常冷,日子很不好过。由于地冻得很厉害,挖工事已经不行了,如果我们放弃一道防线,到了新地方就不可能再有掩体和堑壕。大雪使我们本来就少的补给中断了。卡车陷在了雪里,行车困难就要大量消耗汽油。天气越来越冷,气温一般都在零下十至三十度,来飞机越发困难了。  

  十二月九日,第6集团军正式得到通知,第4坦克集团军将于次日实施援救性的进攻。在那个星期之内,被围部队的信心大大提高,到了十二月十六日,合围圈里已经听到远程火炮的炮声了,每个人都确信,解放的时刻就在眼前。计划要求第6集团军由里边向外突围,与霍特的先头部队会合,但保卢斯将军决定,只有在由南面开来的援救部队接近到二十英里时,他的部队才能开始突围。由于汽油短缺和整个部队的虚弱,保卢斯所属各师的突击力是很有限的,他们只能以焦急的心情等待在南边战斗的部队赶紧前来接应。  


救援性进攻  
  十二月初,从高加索和奥廖尔调来的三个装甲师、一个步兵师以及三个空军野战师,统归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指挥,准备参加援救斯大林格勒的反攻。他们在科捷里尼科夫斯基地域集结,由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余部和几个德军战斗群担任掩护。  
  就在这一地域,俄军使德军的防线又后撤60多英里,离开斯大林格勒更远了。而位于齐尔河畔下齐尔的第48坦克军距被围的德军只有二十五英里。对整个战局负有重大责任的战略老手曼斯坦元帅,对这个问题曾作了周密的考虑。他不主张强渡顿河,因为这是一次冒险而艰难的行动,认为顿河东南的科捷里尼科夫斯基却是发起进攻的最合适的出发点。  
  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十日,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官,颇负盛名的霍特上将率军发起进攻,这是斯大林格勒被围军队早已等待的进攻。我已经说过,第6集团军要等霍特部队距其防御只有二十英里时才能突围。第48坦克军则在霍特到达阿克塞河两岸时,渡过顿河来支援他。根据一九四二年十二月所形成的条件,我认为,不会想出比这更好的计划。有人说,保卢斯过于悲观了,这是值得探讨的,不过,第6集团军应早一些安排突围的计划。  
  第4坦克集团军的第57坦克军实施主要突击。第23装甲步兵师在右翼,第17装甲师在左翼,第6装甲师留作预备队。霍特发起进攻后,就遇上了瓦杜丁将军指挥下的俄军坦克和步兵强大兵团的激烈抵抗。瓦杜丁是俄军最有才干的指挥官之一。俄军的抵抗猛烈而坚决,他们把守科捷里尼科夫斯基和阿克塞河之间三十英里的地段,一直坚持了一个星期。到了十二月十七日早晨,第23装甲步兵师以勇猛的突击夺得了阿克塞河的两个渡口。这样,分割两个集团军的最后一个大障碍已经克服,他们之间的实际距离已经缩小到四十五英里。  


图33 阿克塞河之战(一)  
  但是,正象我在前一章所说的那样,朱可夫元帅恰恰是要选择这个时机,对顿河中游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同时猛烈打击齐尔河沿岸的第48坦克军。俄军大批的坦克和步兵部队冲入意军防线,打开了一个六十英里宽的突破口,并通过这个突破口向南面的罗斯托夫推进。曼斯坦是一个有胆略的指挥官,如果他有可能保护第4坦克集团军不受损伤,他肯定会这样作的。但是,确是没有这种可能。罗斯托夫失守,对第48坦克军、对霍特集团军以及对高加索的克列斯特元帅的集团军群,都将是致命的打击。很有可能,具有卓越战略远见的朱可夫直到确信霍特的全部人马都已投入斯大林格勒方面的战斗,才会停止对意军的进攻。他采取这一步,是想使我们全部南方的集团军都落入他的圈套 [ 注 ] 。  
  曼斯坦带着沉重的心情,被迫将霍特集团军的第6装甲师调出,并派它以强行军向西北开进,打算堵住俄军的洪流。这是霍特属下的最好的一个师,齐装满员。如果能把它留在霍特部下,完全有可能突破重围去接应保卢斯。况且,第4坦克集团军的东翼是暴露的,不断地受到由草原上开来的俄军的攻击,而霍特属下的步兵师,主要是那几个不顶事的空军野战部队,它们还要用于防守阿克塞河与科捷里尼科夫斯基之间的铁路线。  
  尽管第57坦克军受到了很大的削弱,进攻一直勇猛顽强地坚持下去,每个人的心里都怀着一个热切的愿望,即援助斯大林格勒被围的军队。他们是否得到拯救,只剩下这一线希望了。下面的叙述是根据曾参加这场战斗的总参谋部一位军官的纪事整理的。他的纪事对于我很有价值,因为这篇纪事虽然强调,俄军中、下级的指挥官一般在行动上是缓慢而拖拉的,但是也看到,有些指挥官,特别是坦克部队的指挥官,常常能够迅速而果断地定下决心。  

图34 阿克塞河之战(二)  
  第4坦克集团军剩下的两个装甲师,加在一起也不超过35辆坦克,原来有的多数坦克都由于战场的地形条件不好和不断的激战而毁伤。为了不至于把这支小得可怜的兵力再分散使用,这35辆坦克都编给了第17装甲师。  
  这里的地形,虽然有无数狭窄的谷地,但在好多英里内都没有妨碍视线的障碍,因为草原地区几乎没有什么高地,当然也没有什么掩蔽地。由于季节的关系,地面因结冰有些滑,地上光秃秃的。阿克塞河宽25米,河谷较深。这里雪下得很小,但天气很冷,气温表上的温度总在零下许多度。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正在发生一场充满悲剧的事件,其历史意义确是难以估量的。可以不算夸张地说,这条不出名是小河两岸的交战,就是第三帝国命运中的危机点,就是希特勒建立帝国梦想的破灭,也是导致德国覆灭的一系列事件中的重要一环。  
  十二月十七日早晨,第23装甲步兵师的第128装甲步兵团在阿克塞河北岸,在通往斯大林格勒铁路干线上的科卢格利亚科夫和谢斯塔科夫之间占领防御阵地。谢斯塔科夫这里有一座通过该河的公路桥。(铁路桥和公路桥都已完好无损地夺了过来)。第17装甲师和它的全部35辆坦克在左翼的克里莫夫卡集结(见图33和34)。当天,由坦克支援的军步兵开始攻击科卢格利亚科夫的德军桥头阵地,俄军的15辆坦克在谢斯塔科夫附近投入战斗。谢斯塔科夫由第23装甲步兵师的工兵营防守。俄军的进攻被击退,遭受很大损失。这时,俄军第87步兵师和第13坦克旅也参加了战斗。  
  十二月十七日夜里,第128装甲步兵团在右翼成功地实施了一次冲击,并沿铁路线扩大了桥头阵地,直到铁路值勤楼。由于取得这样的战果,霍特将军感到继续向斯大林格勒推进是可行的。  
  十九日八时,左翼的第17装甲师向安东诺夫前进。侦察报称,俄军在一天当中又调来了新锐部队。中午,俄军约一个团在飞机和炮兵的有力支援下,在铁路值勤楼附近地域发起反击。这时另一股同样兵力的俄军由铁路值勤楼西北部的深谷地区向我装甲步兵实施反击,约有70辆俄国坦克支援进攻,主要是支援在铁路值勤楼一带实施反冲击的分队。于是,德军由安东诺夫地域开出来的坦克投入了战斗。在德军高炮、地炮和坦克的火力下,俄军不能展开,经9小时激战,他们被迫撤退。  

图35 阿克塞河之战(三)  
  十二月二十日,第57坦克军试图再次发起进攻,但是俄军的抵抗是那样的顽强,火力又是那样的猛烈,以致使它寸步难行。随后的两天,在铁路值勤楼附近展开更加激烈的战斗,双方都遭重大损失。俄军的多次进攻都被击退了。俄军受到损失还可以补充上,德军却无法补充。德军的兵力在减少,但毫无增援希望。二十三日,沿铁路线向东冲击的德军坦克,与俄军80辆坦克遭遇,经4小时激战,将俄军坦克击退 [ 注 ] 。  
  圣诞节前一天,俄军在全线大举进攻。德军丢掉了铁路值勤楼,第128装甲步兵团被赶回到铁路桥。在左翼的混成装甲团遭受很大损失,被迫退回到阿克塞河这一边的罗马什金村。天黑以后,20辆俄国坦克攻打谢斯塔科夫,在河畔的其它坦克则炮击罗马什金。一场炮战的火光把夜空照得通明,后来俄军似乎支撑不住了,退了下去。实际上,这是欺骗行为。拂晓,俄军30辆坦克以最高速度冲向谢斯塔科夫,粉碎了工兵营的抵抗。由安东诺夫地域的火力支援的俄军坦克试图冲过桥梁,第一辆坦克闯了过去,但在第二辆坦克的重压下,桥塌了。  
  显然,俄军是不会因夺得德军的桥头阵地而满足的。他们要寻机渡河,并歼灭在连续的战斗中显然已削弱的德军部队。然而,就在这个暗淡的圣诞节,俄军曾多次试图在阿克塞河南岸夺一个立足点,但都没有得逞。88毫米炮对付俄军坦克,证明是很有效的。俄军步兵在轰炸机和炮兵的有力支援下,向铁路桥实施了密集的冲击,但并没有攻下铁路桥。  
  十二月二十五日夜,俄军步兵在坦克近距离火力掩护下,闯过谢斯塔科夫的断桥,到达河的南岸,进攻部队在不断增援的情况下冲进了罗马什金。第128装甲步兵团的余部,在科卢格利亚科夫争夺铁路桥的夜战中被歼。二十六日早晨,俄军以50辆坦克发起冲击,终于夺得了这座桥梁。  
  早晨,俄军用两辆坦克在谢斯塔科夫临时架起了一座桥。这两辆坦克都是掉在河里的,一辆是俄军的,一辆是德军的。这两辆坦克承受住了坦克的压力,俄军的坦克源源地过了河。德军的抵抗终于被粉碎了,第57坦克军的余部向南退去。  
  这场戏剧性的战斗的特点,表现在双方部队的机动性、灵活反应和坚忍不拔的精神。坦克是交战的主要兵器,双方都认为,坦克的主要任务是消灭对方的坦克。  
  俄军直到天黑都没有停止进攻,他们毫不迟疑地迅速扩大每一个战果。有时,俄军的坦克以最大的速度前往冲击。应当承认,高速度和集中兵力是他们取胜的主要原因。根据情况的变化,俄军坦克不断改变其突击方向。我们不敢说,这是否瓦杜丁将军指挥的结果,但总的看,俄军的战术水平还是较高的。  
  至于第57坦克军的士兵为援救被围在斯大林格勒的战友,在这场白费力气的行动中的英勇精神,这里就不加赘述了。到十二月二十六日,该军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确实都是壮烈牺牲的。  


第6集团军的末日  
  第6集团军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如今什么也救不了保卢斯。即使出现什么奇迹,希特勒孤注一掷,下一道突围的命令,就算疲惫不堪、饥寒交迫的部队能够突破俄军的包围圈,也没有运输工具送他们通过冰冻的草原去罗斯托夫。部队在行军中就会被拖垮,这与当年拿破仑的士兵由莫斯科向贝列金纳河退却恰恰相似。  
  希特勒亲自指挥斯大林格勒地区的行动,确定这一地区为“最高统帅部控制下的战区”。他对涉及斯大林格勒的每桩事,都要亲自过问。他不在现场,却下达大量的具体命令,他远在1300英里之外的东普鲁士总部指挥斯大林格勒守军。  
  向顿河进攻的俄军占领了莫罗佐夫斯克和塔钦斯卡亚两地的机场,这是向斯大林格勒运投军需品的最近的两个机场。由这两个机场起飞的飞机,每天可以往返三次,这对第6集团军来说,还接近于正常的补给。如今战线拉长了好几百英里。从我们能使用的最近的机场到斯大林格勒,也要飞行2-3小时,这就是说,每天只能运投一次物资。再加天气条件的恶化,使军需品的补给就更没有指望了。

图36 斯大林格勒会战的最后阶段
(未完)
最困难的问题之一是对伤员的护理,在这方面的各种必需品,守军都很缺乏。后来想办法把伤员送到皮托姆尼克机场,从这儿再用飞机把他们运出去。然而,由于缺少汽油,汽车也开不出去了。伤员和冻伤人员的数量增长得非常之快,以致连运最重的伤员也不可能了。越来越少的飞机,多数都只能空投物资,着陆确实是非常困难的。有几天夜里,连一架飞机都没有来过。  
  丁格拉上校说道:  
  我必须强调一个事实,飞行员所作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凡的,至于关系到我们补给工作效率低的问题,确实不必去责难飞行员。  

  尽管每个人都清楚,我们的处境是多么困难和严重,但一点没有惊慌的表现。士兵们的精神状态是值得赞扬的。同胞间的友谊和忠诚以及随时准备帮助别人,已经不是什么例外,而是常情。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开始谈论,如果发生最坏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谈到被俘,也谈到自杀的问题,我们还谈论如何战斗到底,并为自己留下一颗子弹。当然,人多议论杂,但必须强调指出,上级对此没有任何形式的强迫。这些事情留待个人去作出决定。  

  一月八日,在前哨阵地飘起了白旗,俄军休战使者提出了投降条件。由罗科索夫斯基上将 [ 注 ] 和炮兵元帅沃罗诺夫签署的条件是“保证体面地投降,提供充足的口粮,保护伤员,军官要保管好武器,战后可遣回德国或到其它国家”最根本的一条是,所有的装备都不得破坏。他们用飞机空投了无数的传单,向部队宣传这些条件。  
  丁格拉写道:  
  俄军的劝降遭到了拒绝。这是全体官兵一致拒绝的,因为大家都不相信俄国人的保证,我们也可以认为俄国的“伊凡”不错,但是一点也不知道“伊凡”下一步怎么作,实现不实现他们的诺言。我们的士兵仍然抱有一线希望,指望能有什么人在这关键时刻把我们救出困境,这总比糊里糊涂去西伯利亚当俘虏强得多。  

  被围军队拒绝投降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我们得到消息说,我们高加索的部队可能要撤退。包围斯大林格勒的俄军有3个集团军,如果我们投降,这些集团军就可腾出手来到别的地区去作战。如果我们坚持下去,高加索我军就有可能按预定的计划有秩序地撤退。  

  一月十日,俄军全力以赴地开始进攻斯大林格勒,主攻方向是防线的南段和西段。在南段没有突破的情况下,由第3摩托化师防守的“马利诺夫卡突出部”就必须放弃,部队就得向新的“防线”撤退,所谓新“防线”,只是标在指挥部的图上的,实际并不存在,那里没有供步兵使用的堑壕和阵地,那些疲惫不堪、冻伤了四肢、濒于死亡的部队,就躺在雪地里。由于没有汽油,一些重装备和坦克都扔掉了。一开头就很明显,这些所谓的“阵地”是无法长期守下去的。  
  有些落入俄军手中的士兵,在弄到一些面包和咸肉以后又被放了回来。俄军以为,他们回来会煽动部队投降。但是,他们失算了,这些士兵仍旧回到自己人的阵地上,并没有讲一句抱怨的话。  
  一月十一日,俄军再次攻打西面的突出部,这次他们得逞了,因为我们的部队这时正在调整部署。第29摩托化师和第376师实际上已经被歼灭了,德军余部撤退下来,沿罗索什卡河占领了防御(见图36)。新防线越过一片深雪,没有堑壕和掩体。第6集团军司令部确定这道防线是“前进阵地”。  
  一月十六日,俄军重新向西和南部发起冲击,并无情地直捣被围困的守军的最后一个机场——古木拉克。俄军遇到猛烈的抵抗后停止了进攻,但在另外的地段展开冲击。一月十九日,对第6集团军的包围圈不断地在紧缩,保卢斯召集各军长开了会。当时郑重地提出,所有身在“要塞”的部队,都要在一月二十二日一起行动,分成小股兵力突围,拚命投奔顿河防线的德军。正如丁格拉所说,“这是垂死挣扎的计划。”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  
  在此期间,一些高级指挥官和参谋人员接到了飞出斯大林格勒包围圈的命令。其中也包括丁格拉上校。他那已经拖垮了的第3摩托化师当时正在守着沃罗波诺沃水塔附近的一小块地盘。他和第14坦克军军长胡比将军一起离开斯大林格勒,去想法改善被围军队的补给情况。他把他的士兵放下不管,他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他在决定走以前,先同他的师长和其它军官讨论了这个命令,他们对他去执行这一任务都抱有一线希望。全师剩下的唯一的输送工具——一辆三轮摩托车,把他送到古木拉克机场。一路上都是士兵的尸体、焚毁的坦克、遗弃的火炮以及一个集团军在最后垮台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废弃物品。机场上也同样是一派凄凉的景象:积雪的荒野上,散乱地放着飞机和一些车辆,到处都是德军的尸体,他们体力耗尽,动弹不得,就倒在雪地上死去了。  
  机场上的秩序是良好的,如果没有集团军参谋长亲自签署的通行证,谁也休想登上飞机。伤员享有优先权,不过,这个时候只有能自己走路或能爬行的人才能来到机场。一月十九日夜里,只有4架飞机在古木拉克降落。机场不断地遭到炮火的袭击,因为俄军离这里已经不超过两英里了。  
  丁格拉的飞机是在月夜起飞的,当时下着小雪。他谈到,古木拉克机场竟然又这样守了3天多,真是一个奇迹。一月二十三日,俄军占领了这个机场,我们失掉了最后一个机场,此后只能给被围部队空投物资了。  
  就这样,第6集团军又熬过去了一个星期。一月三十日,俄军夺得了斯大林格勒的南区,保卢斯和他的司令部人员被俘。两天以后,俄军又夺占了北区。二月三日,德国最高统帅部发布的公报称:  
  斯大林格勒战役已告结束。在保卢斯元帅的卓越领导下,忠于自己誓言,战斗到最后一息的第6集团军,终于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被优势之敌所击败。  

  官方公报远远没有反映希特勒的真实想法。战后的一些材料表明,保卢斯被俘激怒了希特勒,他指望他新提升的这位陆军元帅杀身成仁。希特勒对他的参谋人员说:  
  使我最为伤心的,是我亲自把他提升为陆军元帅。我以为,他获得这个高位本该倍加珍惜……哪知,这种人在最后的时刻玷污了不知多少人的荣誉。他本该抛开一切的悲痛,成为民族英雄而流芳百世,但他却宁肯去莫斯科。  

  俄军声称,我军被俘9万人;空运出来的有4万人。阵亡官兵14万人。德军遭到了灾难性的挫败。
第十三章 曼斯坦的伟大成就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向北顿涅茨河退却  
马内契斯卡亚的战斗  
曼斯坦的反击  
政治问题  






向北顿涅茨河退却  
  回想起来,那是十二月二十二日,第48坦克军军部和第11装甲师接到命令,要他们放弃齐尔河防线,加速向西边约九十英里的塔钦斯卡亚开进。这是因为意军在顿河中游被击溃,曼斯坦不得已方采取了这一步。俄军近卫第1集团军趁机冲入这个缺口,圣诞节那天,其先头部队距罗斯托夫只有八十英里了。(见图32)  
  我们受领的命令是指挥第6和第11装甲师,恢复塔钦斯卡亚以北和以西的防线,这里正有俄军一个近卫坦克军向北顿涅茨河开进。我带领军部的作战组急忙来到塔钦斯卡亚,并立即开设了指挥所。圣诞节前夕,俄军夺占了塔钦斯卡亚以西的一个大型机场,我们曾用这个机场给斯大林格勒守军运送补给品。这里发生了一场残酷的屠杀。在我们夺回这个机场以后,发现我们许多弟兄们的尸体,他们的眼睛被挖掉,耳朵和鼻子被割掉。  
  第6装甲师奉命在塔钦斯卡亚以北实施反击,封闭防线中的缺口,从而切断已经突进来的近卫坦克军的退路。第11装甲师则负责对付这支被分割的俄军。积了雪的平坦草原是坦克自由行动的理想地形,两个装甲师以老骑兵团的勇猛精神疾驰前进,去执行受领的任务。第11装甲师包围了近卫坦克军,该军发出急电求救,多数电文都是明语。它们的呼唤完全是白费力气。巴尔克将军和他的部队算是尽到责任,被围敌军全部被歼或被俘。  
  取得这样的胜利以后,罗斯托夫东北的燃眉之急总算是解除了。哪知,在这宽广战线的其它地段又出现威胁我们的新危机。由于第11装甲师的撤退,齐尔河畔的阵地就守不住了,十二月的最后几天,抵抗终于瓦解。霍里德战役群在齐尔河以西三十英里的齐姆利亚河一线建立了一道临时防线,俄军有3个集团军投到这里来对付这道防线。在顿河以南,霍特将军的第4坦克集团军的余部被赶出科捷里尼科夫斯基,退到萨尔河一线。俄军在该方向的前进,从南面威胁着罗斯托夫。这样就大有切断克列斯特元帅集团军群的退路之势,这时该群正在设法从东南约400公里的高加索解脱出来。  
  曼斯坦面前摆着的是历史上极少见的复杂战略问题。他镇定自若而又极富判断力地掌握着情况,机智地估计每一个危机,根据情况的变化,把他的兵力微薄的预备队调来调去。要找出同类防御战略的另一个例子,我们必须追溯到1864年李将军在弗吉尼亚指挥的一次战役。  
  一月,高加索各集团军的处境仍然十分危急。第17集团军退到了库班登陆场,而第1坦克集团军开始向罗斯托夫推进。与此同时,第48坦克军和霍里德战役群已被俄军推到伏罗希洛夫格勒东南的北顿涅茨河一线。归第48坦克军指挥的,有第6和第17装甲师,以及刚从法国调来的第302步兵师,该师于几个月前曾在第培经受了炮火洗礼。  
  我们使用这些部队,在一月的后半月成功地抗击了俄军沿北顿涅茨河的进攻。  
  第11装甲师已经由第48坦克军调出,被派到顿河以南,去支援第4坦克集团军掩护德军由高加索退却。就在这一地域打的一场饶有趣味的仗,很值得详细加以叙述。  


马内契斯卡亚的战斗  
  一月间,第4坦克集团军被赶出萨尔河两岸的阵地,退到罗斯托夫东南的马内契河一线。叶列缅科将军指挥的俄军部队扫荡该河两岸我军阵地,直推进到该河与顿河的汇合点,这里距罗斯托夫约二十英里。不仅如此,他们还在马内契斯卡亚强渡马内契河,并占领了位于河西岸的这个村镇。尔后,他们又向罗斯托夫疾进,并切断了第1坦克集团军的退路。  
  恢复原态势是很重要的。一月二十二日,曼斯坦把第11装甲师调到顿河的南岸,去支援第4坦克集团军的反击。下面的情况是根据巴尔克将军个人提供的材料写成的。  

图37 马内契河之战(1943年1月25日)  
  一月二十三日,第11装甲师协同第16步兵师向进攻的俄军部队实施突击,并把它们击退到马内契斯卡亚的桥头阵地。二十四日,德军攻击了该村,但被击退。把这个地方和马内契河的公路桥攻下来是很重要的。因为如果攻不下来,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攻打罗斯托夫。一月二十五日,第11装甲师奉命不惜任何代价清除该桥头阵地,因为第4坦克集团军的右翼再次出现危机情况,急需该师去支援。  
  桥头阵地上构筑了坚固的工事,房子之间许多不动的坦克发射点,既难发现,又难对付。在他们这种压制不了的火力之下,我们的第一次冲击没有成功。不过,我们的损失不大,因为部队反应很快,见势不妙就收拢了回来。  
  要进行第二次冲击,必须设法把主要是隐蔽在村落南面的俄国坦克从窝里引诱出来,为达此目的,把全部炮兵火力都集中在村镇的东北部,并以装甲车和半履带式车辆在烟幕掩护下对该点实施佯攻。尔后再突然将师炮兵火力引向村镇的南部,并集中猛烈火力打击我们准备突破的地段。射击的速度提到了最高的程度,只留下一个炮兵连使用烟幕弹继续支援佯攻。  
  炮轰还在继续的时候,第15装甲团的坦克由南面冲向村镇,夺取了防御阵地。转移到村镇北部的俄军坦克,遭到我从后方的攻击,经一场激战,俄军坦克被我军坦克击毁。俄军步兵逃过了马内契河,甚至没有来得及破坏掉桥梁。村镇内还在进行激烈的坦克战,第61摩托车营前去截击这股步兵。  
  起初,师部在马内契斯卡亚以南的高地指挥战斗,尔后即跟随先头坦克进行指挥。德军的损失是亡1人,伤14人;俄军方面损失20辆坦克,伤亡五、六百人。这场战斗清楚地表明,如果进攻部队之间能周密协同,并善于因势利导,就可以用最小的损失去夺取胜利。在这种情况下,巴尔克将军决定还在原来攻击失败的地段进行突破,这样一来他指挥的佯攻完全愚弄了俄军。  
  至于俄军的行动,最好不要把坦克配置在第一线作为不动的发射点,而把它们集中在预备队里,用于实施反击。  
  第11装甲师周密计划的这次进攻,对粉碎俄军从南面向罗斯托夫的进攻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曼斯坦的反击  
  一月十五日,俄军最高统帅部发动了另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这次进攻是针对沃罗涅日以南匈牙利第2集团军的。整个进攻行动由华西列夫斯基元帅负责来协调,瓦杜丁元帅 [ 注 ] 也调到了这一地区。匈牙利的军队在质量上优于罗马尼亚和意大利的军队,但是他们也顶不住俄军进攻的洪流。俄军纵队拥进了175英里宽的突破口,于一月末占领库尔斯克,并在哈尔科夫东南渡过北顿涅茨河。尽管高加索各集团军已顺利撤出,但在曼斯坦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斯大林格勒的阴影。俄军的矛头不祥地指向第聂伯河的扎波罗日渡口,扎波罗日是“顿河”集团军群的主要补给中心。(见图38)  
  曼斯坦的这种处境对他是很不利的,但是他觉得,如果他能获准根据需要机动兵力,甚至必要时放弃一块地盘,那么,他就完全可以对付形势。不过这也恰恰是希特勒永远不会妥协的一点。希特勒想的是1914年至1918年西线作战的那种防御战形式,强调固守阵地,寸土不让。而在1941年冬天对俄军作战时他在战略上的成功,使他的上述信念更加强了。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他拒绝了大规模撤退的请求,而后来的事态表明他是正确的。曼斯坦当时已将第1和第4坦克集团军调到顿河北岸,他有这些突击部队,如果能将部队从北顿涅茨河防线撤下来,并撤离罗斯托夫,而沿缪斯河一线占领防御,这一线正是一九四二年发起进攻时的出发线,正面不要铺得太宽,就有充分信心阻止住俄军的进攻。希特勒断然拒绝了这种作法,但是形势逼人,随便处置是不行的,于是,曼斯坦就要求希特勒接见他。二月六日,希特勒来到扎波罗日附近曼斯坦的司令部,他们进行了长时间的紧张商谈。  
  或许6天前保卢斯的投降,使得元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不管怎么说,他是同意了曼斯坦的请求,于是,曼斯坦可以毫无干扰地来制定自己的计划。  

图38 北顿涅茨河之战  
  二月的上半月,一切对俄军似乎都很有利。“霍里德”战役群在北顿涅茨河下游放弃了阵地,并通过罗斯托夫和塔甘罗格撤退到缪斯河沿线的防御阵地。二月十日,第48坦克军击退敌人几次的冲击以后,从北顿涅茨河一线撤下来,并在顿涅茨工业区的心脏斯大林诺以北集结,等待新的行动。  
  二月十六日,“凯木甫”战役群被迫撤离哈尔科夫,因其北翼受到贝尔果罗德方向敌军的包围。这时,在“凯木甫”战役群和位于北顿涅茨河沿岸的伊玖姆附近的“弗利特皮科”战役群左翼之间造成了一个缺口。俄军利用这一有利形势从巴尔文科沃向南,并通过洛佐瓦亚向西南推进。二月二十一日,俄军坦克抵达第聂伯河一线,甚至由扎波罗日的曼斯坦司令部管界内就可以观察到俄军坦克了。  
  曼斯坦镇定自若,他甚至是以得意的心情来注视着俄军的前进。二月十七日,希特勒再次来到他这里,催他赶快收复哈尔科夫。曼斯坦辩解说,俄军重兵越继续向西和西南开进,越有利于我们对他们进行反击。他把俄军诱进一个对他们最危险的口袋里,因为这时的“凯木甫”战役群由于得到了包括“大日耳曼”师在内的兵力加强,已经在克拉斯诺格拉德站稳脚跟。  
  二月二十一日,“霍里德”战役群和第1坦克集团军已牢固占领缪斯河及斯大林诺东北的两防线。在该城西北,第4坦克集团军已作好反击的准备;第48坦克军在右翼,编有第6、第11和第17装甲师;党卫军坦克军在左翼,编有“莱什坦达特”装甲师和“莱赫”装甲师 [ 注 ] 。  
  二月二十二日,这5个装甲师开始向西北进攻。这是一次向心突击,是在严格的协同指挥之下进行的。第48坦克军向巴尔文科沃实施突击,它的快速推进,完全出乎俄军的意料。几天以后,在右翼进攻的第17装甲师占领了北顿涅茨河沿岸的伊玖姆至普罗托波夫卡一线,而党卫军坦克军则夺得了洛佐瓦亚,并与从西面发起进攻的“凯木甫”战役群建立了联系。  
  地形几乎是完全开阔的,略有起伏,有几条小溪纵横其间,当时已经完全冻结了。这里很象斯大林格勒以西那一带,也很象北非沙漠地。向北倒流的俄军纵队,看上去相距也就是8-12英里,已经在我炮兵有效火力的控制之下,有些俄军部队得以逃脱罗网,而近卫第1集团军和波波夫坦克群,在兵力兵器方面都遭到严重损失。三月六日,俄军几支较大的坦克兵团和一个骑兵军,完全被第4坦克集团军的“凯木甫”战役群所分割,俄军损失坦克615辆,火炮1000余门。第48坦克军在哈尔科夫以东向前推进。三月中旬,我军重新在北顿涅茨河一线巩固下来,防御正面仍然朝东。党卫军坦克军继续胜利进军,三月十五日,德军的战旗再次飘扬在哈尔科夫中心广场上。  
  在里西强斯克和伊玖姆之间的第1坦克集团军地带内,俄军也被击退,并且退过了北顿涅茨河。这样,在几星期之内,曼斯坦得以顺利撤退,并大举反击,消除了被围的威胁,使胜利在望的敌人遭到惨重损失,并重建了由塔干罗格到贝尔果罗德的南部绵密防线。师的数量对比是八比一,俄军占优势。这些行动再次表明,只要有能正确运用战术原则的指挥官,而放弃那种束缚手脚的“拚命死守”的刻板原则,德军部队是能够干得很好的。  
   1942年12月至1943年2月,曼斯坦面临的问题是很复杂的,可以认为,他能把德军从高加索撤出并向哈尔科夫反戈一击,这一胜利是伟大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位将领取得这样的成就。德国军事评论家里特·冯·施莱姆说这是“北顿涅茨的奇迹”,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奇迹,胜利是由于指挥官善于判断和深思熟虑才取得的。  
  第4坦克集团军在二、三月的反击中,值得提出的有以下几点:  
   1.高级指挥官没有限制坦克兵团的行动,而给它们赋予了“大纵深的任务”。  
   2.坦克兵团对于它们的翼侧没有顾虑,因为上级指挥部掌握有现代化的步兵,可以保障翼侧。  
   3.包括坦克军在内的所有坦克兵团指挥官都在第一线指挥战斗。  
   4.实施的攻击无论在时间和地点上都是出敌不意的。  
  下面不妨看看,俄军对这次出乎意外的攻击是怎样反应的。俄国军人在性情上是不稳定的,他们打仗是靠大家的一股冲劲,因此从胜利前进一下子变成仓卒的退却,他们是受不了的。在反攻期间,我们亲眼看到俄军中那种无比惊慌的情景,但是俄军却善于在有计划、有组织的防御中进行顽强、甚至是疯狂的抵抗,这一点是令人惊异的。确实,俄军防御上很细密,在集中兵力的进攻上却不讲究,一旦遇到突如其来的、没有预料的情况,就很容易陷入混乱。曼斯坦的这次行动表明,要用机动作战对付俄军集中兵力的进攻,而不能采取阵地防御的办法。俄军的弱点在于不能应付突然情况,这是他们最虚弱的一面。曼斯坦认清了他们的弱点,他还认识到我们的强点在于所属的指挥官都训练有素,而且能够独立行动并善于指挥。这就使得他所属的师顺利撤退几百英里,随后又用这些师进行了有力的反击;致使手足无措的对手遭到沉重的打击。  


政治问题  
  哈尔科夫反攻以后,有三个月的时间是相对平静的。我利用这一间歇时间,直接研究了一下俄国共产主义问题。我得机会就去访问斯大林诺和哈尔科夫的工厂,并尽我的可能去了解城乡居民的生活条件。这些活动有它轻松的一面,我学会了许多欢快而喧闹的乌克兰农民舞蹈。  
  我还算走运,没有碰上游击队员。游击队有时就在紧靠前线的地区活动,乌克兰大草原不适于游击队活动。然而,俄国中部和北部的密林区,是很便于游击队活动的。至于对待游击队问题,我们军队所采取的原则,当然这也是各国军队所公认的原则,那就是不择手段地保护自己部队不受游击队的侵犯。自从十七世纪开始,就制定了交战双方都应遵守的法规和惯例,但这些不适用于游击队活动。对此,那些蓄意组织和支持这种恐怖作战形式的政府应负重大责任。苏联在平时就全面训练和组织游击队。然而他们的成功,主要是依靠当地居民的支持,而这种支持在乌克兰肯定是找不到的。  
  一九四三年春天,我亲眼看到,德军受到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人友好的迎接,教堂重新开放了,已经加入集体农庄当了工人的农民在期望收回他们自己的农庄。居民们再没有秘密警察的监视,也不要经常害怕被送到西伯利亚的强迫劳动集中营了。经过对数千战俘的询问和长时间跟他们谈话,使我深信,一般俄国人都不信任共产党,许多人非常怀恨它,特别是怀恨共产党的官员,有成千的乌克兰人和白俄罗斯人,甚至在德军于一九四二年冬天遭受惨重的、灾难性的挫折以后,还拿起武器,要把俄罗斯从共产主义的桎梏下解放出来。  
  希特勒把俄罗斯从共产主义桎梏之下解放出来,而给它建立起帝国制度。乌克兰人特别厌恶那些臭名远扬的省长,俄国人希望有一个反对斯大林及其一伙的俄罗斯政府。但是这些都没有实现。集体农庄还继续存在,只是改了名字,叫做“公产”;没有建立起俄罗斯军队,因为如果这样做了,希特勒就要被迫承担某种与他的政治计划相对立的责任,只是勉强同意建立一些哥萨克人和乌克兰人的地方师。俄国人只能成为“自愿提供支援者”,这已经是恩赐了。这样我们的政界领袖们就不要承担什么责任,成千的俄国男女,不送西伯利亚了,但却派到德国来,被称为“东方劳工”,他们实际上是奴隶。  
  这就是对俄国人民的“解放”,而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是把德军作为朋友和恩人来欢迎的。  
  苏联的宣传机构,很快就利用了希特勒及其帝国政府所犯下的这种惊人的心理错误。斯大林却非常巧妙地利用了俄国人对“俄罗斯祖国”固有的爱,他们的宣传机器不久就成功地灌输一种思想,即战争乃是为“祖国”而斗争。过去沙皇军队的传统作法全部复活了。不久,在我们眼前出现了近卫师和近卫旅。军官们骄傲地炫耀着他们那闪光的肩章,而那些共产党员老战士把这都看成是极端保守的象征。这时甚至还同教堂签订了协议。  
  德国政治是使游击战强化的主要原因之一,德国军人都为此身受其害。大量的有爱国热情的俄国人,由于德国政治机关无情地对待他们而感到失望,被迫参加了游击队。终于,到了一九四四年九月,当德军都已离开了俄国国土,才允许弗拉索夫将军建立一支俄罗斯军队,但已为时过晚。  
  德国政界领袖们把借用俄国军队的力量消除俄国共产主义这样一个天赐良机给失掉了。
第十四章 库尔斯克会战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不能失败”  
进攻准备  
进攻  
“堡垒”战役中的坦克战术  
俄军对轰炸的反应  






“不能失败”  
  一九四三年三月末,东线天气转暖,开始解冻,“冬帅”让位给更加专横的“泥神”,双方作战行动都有所收敛。全部的装甲师和一些步兵师从前线撤了下来,哈尔科夫地域的坦克兵团都集中在第48坦克军。第3、第6和第11装甲师以及“大日耳曼”装甲步兵师统归第48坦克军指挥。战场上的这段间歇时期,我们用来按周密拟定的计划训练部队。  
  训练先是从排、连级开始,很快就发展为师规模的演习;演习是在接近实战的条件下进行的,实弹射击也在正规地实施。我打算成为一名掌握“虎”型坦克的专家。于是,我学习驾驶这种重型车辆,并用它的88毫米炮练习射击。“虎”型坦克由于它有威力很大的火炮和坚固的装甲,一直到大战结束都是世界上最成功、最有效的坦克。哈尔科夫的反攻已经说明,它具有很好的战斗性能。一九四四年俄军的斯大林号坦克是很难对付的敌手,但我并不认为它能与“虎”型相匹敌。  
  三月三十一日,著名的古德里安将军视察我部。他曾因一九四一年攻打莫斯科失利而蒙受耻辱。但是他的卓越才能是不会长久被忽视的,希特勒再次起用他担任装甲兵总监。古德里安特别想研究一下“大日耳曼”装甲步兵师的“虎”型坦克营在最近的进攻行动中的经验。这个坦克营隶属于什特拉赫维茨伯爵指挥的装甲团,这位伯爵给古德里安介绍了有关这种新坦克的特点和局限性的详细情况。古德里安经过这样的视察后,即下令加速生产“虎”型和“豹”型坦克 [ 注 ] 。  
  我们都在关心由整个战略形势所决定的下一个战役。到了一九四三年春天,德国的军事态势急剧恶化。曼斯坦在俄国的新胜利并不能掩盖这样的事实:整个军事力量对比已经起了变化,我们面对的是拥有无比丰富资源的冷酷敌人。迅速结束对俄战争的希望,还在一九四二年的秋冬就已经破灭了。往好处想,也只能期待出现对峙状态,然而由于其他战场的失利,使这一前景也暗淡了。潜艇战越来越没有起色,突尼斯很快就会成为另一个斯大林格勒。英美的战略轰炸对整个德国的居民和工业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日本业已难能为力,意大利危在旦夕。  
  这时,德国不得不把重兵驻在意大利和西欧,以防可能的、甚至是不可避免的入侵。此外,我们要把很大一部分作战飞机从俄国调到西线,以对付同盟国日益增强的轰炸航空兵。红军的空军已经发展为一支难以对付的力量:英美的援助产生了实效,俄国飞机在战场上空越来越多。所幸的是,飞机的效能同它的数量相比是很不相称的。因此我们还能在一段时间内,在局部地区掌握制空权。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方面的巨大优势已经不存在了。  
  德国最高统帅部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必须立即作出抉择:我们究竟是在东线全面转入防御呢,还是只进行有限目的的进攻,以求削弱俄国的进攻力量呢?不久,我参加了高层人物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四月初,我暂时离队,被召到总参谋部,向总参谋长屈希勒尔将军报告情况。陆军总部当时就设在东普鲁士马祖里湖区的勒俊城堡,这使人们想起1914年兴登堡大捷的情况。我向屈希勒尔报告了第48坦克军在最近的战斗中所起的作用,并得知,他计划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我们在这次进攻中充当重要角色。  
  实在说,根据几年来遭受损失的情况根本谈不上发动什么决定性的进攻。屈希勒尔的目标是有限的,他是想消除俄军包围了库尔斯克并且伸入我方阵地七十五英里的大突出部,如果这次进攻成功,就可以歼灭大量的俄国师,并大大削弱红军的进攻力量。第48坦克军在第4坦克集团军编成内行动,担任南路进攻主力的先锋。我同意这一计划,我们这些久经锻炼的装甲师,在攻打哈尔科夫的时候没有受多大损失,现已作好了准备,一旦道路情况允许车辆行动,就可以参加新的战斗。此外,这时俄军在库尔斯克附近的防御工事根本经不住一次猛烈的进攻。  
  屈希勒尔补充说,希特勒要求取得更大的战果,因此想把进攻开始时问推迟到“豹”式坦克旅到来以后。我对此持怀疑态度,报告说,根据最新情报判断,俄军经受了我们的几次打击,还没有恢复过来,他们由于从哈尔科夫仓惶撤退而遭到的损失还没有很好地得到补充。如果我们推迟一两个月发动攻势,完成任务就要困难得多。  
  这就是我们最初了解到的东线最后一次大规模进攻——决定命运的库尔斯克会战的情况。

图39 “堡垒”战役  
  屈希勒尔制定了这次新战役的计划,代号叫“堡垒”。我们所有的坦克部队都集中使用在钳形攻势的两个钳臂上——莫德尔上将的第9集团军由北面进攻,霍特上将的第4坦克集团军由南面进攻。在第一梯队,霍特拥有8个装甲师,莫德尔有5个装甲师。一些步兵师也要参加这次进攻,为此把友邻的部队几乎都调光了。从战略观点看,“堡垒”战役纯属“盲人瞎马”,为了这次战役,要使用全部的战役预备队。  
  赌注越大,疑心越增。在刚刚提出这个进攻计划时,曼斯坦元帅坚决赞成,并且相信,如果我们很快就动手,定可获得大捷 [ 注 ] 。但是,希特勒一再推迟进攻日,部分原因是想集结更雄厚的兵力,另外的原因是对我们取胜的希望也抱有很大的怀疑。五月初,希特勒在慕尼黑召集会议,听取高级指挥官们的意见。“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官克鲁格元帅表示坚决赞同,曼斯坦表示疑义,莫德尔拿出一些航空照片,从照片上看,俄国人在突出部两翼筑有坚固工事,并且由库尔斯克以西地域撤出了机动部队。这说明,俄国人对我即将发起的进攻已有所警觉,为对付这场进攻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古德里安上将直言不讳地指出,对库尔斯克的进攻是“没便宜可占的”,坦克将遭受很大损失,他的改编装甲兵的计划也将破产。他对过高评价“豹”式坦克提出警告说,“参谋总长所器重的这种坦克,也象一切新装备一样,将遇到会在初用期出现的缺陷。”但是屈希勒尔仍对胜利确信不疑。这些行家们的意见分歧使希特勒心绪不宁,下不了决心,只好推迟发起进攻的时间。  
  在这次讨论“堡垒”的会议上,希特勒有一个非常重要而正确的提法,即“不能失败”。五月十日,古德里安再次见到希特勒,并劝阻他发动这次进攻。希特勒回答说,“你完全正确。自从我开始考虑这次进攻,我一直心情不好。”然而,在凯特尔和屈希勒尔的压力下,他最后让了步,同意进行这次大规模的进攻战役。从南面进攻的有10个装甲师、1个装甲步兵师和7个步兵师;北面有7个装甲师、两个装甲步兵师和9个步兵师 [ 注 ] ,这是战争史上最大的一次坦克大会战。  


进攻准备  
  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堡垒”的阴影笼罩着东线,它影响着我们的整个思绪和工作计划。当大家知道,我们的部队进行了全面的战斗训练以后,德军总参谋部却不顾过去一年吃过的苦头,把最后的预备队作孤注一掷的冒险,实在是令人不安的。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过去了,我们越来越清楚,我们在这次战役中必然是得不偿失。希特勒还在推迟进攻日,表面的原因是“豹”式坦克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从古德里安的回忆录看,元首对整个“堡垒”战役企图是有怀疑的。这回他的预感还是没错的。  
  事实上,计划和准备这样大规模的行动,要想长期保密也是不可能的。俄国人正象我们预料的那样,对我们的行动作了实际的准备。他们在我们可能突破的方向加强了防御,构筑了好几道防御地区。把战术上重要的居民地都变成了坚固的抵抗基点。整个地域布设了地雷场,强大的坦克和步兵预备队集结在突出部的基部。如果说,“堡垒”战役在四、五月实施,结果可能是很理想的。到了六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俄国人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把库尔斯克变成了今天的凡尔登。即使我们能通过地雷场,拿下突出部,战果也将是微乎其微的。但损失会是很巨大的。况且我们也未必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俄国师。至于说要挫败俄军的预备队,从而阻止他们的夏季攻势,那将会使我军的预备队冒被歼之险。这里可以想起一九一七年四月,麦西米将军在尼维尔发动进攻以前说的一段话:“你可以缴获大炮,俘虏人员,占领地盘,只是代价极高,而且毫无战略价值。”  
  德军最高统帅部事实上犯了象一年以前的错误。那时我们攻打的是斯大林格勒,现在我们又来攻打变成了堡垒的库尔斯克突出部。这两种情况,德军都丧失了发挥机动作战特点的条件,而在俄军选好的地点与其交锋。一九四一和一九四二年的战役已经证明,如果让我们的坦克部队在俄国的辽阔大地上纵横驰骋,事实上是所向无敌的。本来应当实施战略退却,或在一些有把握取胜的地段实施突然袭击,为机动作战创造条件,但德军最高统帅部却想出了个绝招,让我们这些精锐的装甲师去硬攻已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的库尔斯克。  
  六月中旬,曼斯坦元帅和他的全部高级指挥官都已看出,进行“堡垒”战役是愚蠢的。曼斯坦曾十分强烈地要求,要放弃这次进攻。但他的话没有人听。最后定于七月四日发起进攻。这一天正好是美国的独立日,也是德国末日的开端。  
  总的说来,计划是很简单的:第4坦克集团军由南面,第9集团军由北面实施对进突击,于库尔斯克以东会合。第4坦克集团军向托马罗夫卡两侧实施主要突击,第48坦克军居左,党卫军坦克军居右。党卫军坦克军编有3个装甲师:“莱布什坦达德”、“骷髅”和“莱赫”。“凯木甫”战役群编有一个坦克军和两个步兵军,由贝尔果罗德向东北进攻,掩护主攻军队的翼侧,第48坦克军编有第3和第11装甲师以及“大日耳曼”装甲步兵师。  
   “大日耳曼”师是兵力很强的特编师。它拥有180辆坦克,其中80辆编成“豹”式坦克营,由劳赫特中校指挥,其余的坦克编在装甲团里。该师还有两个装甲步兵团,一个叫装甲掷弹兵团,另一个叫摩托步兵团 [ 注 ] 。师还有一个编4个炮兵营的炮兵团 [ 注 ] 、一个自行火炮营、一个反坦克炮兵营、一个工兵营以及一些必要的通信和勤务保障分队。在俄国作战中,这些师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进攻以前获得了几个星期的休整,而且配备了人员和武器装备。第11和第3装甲师,各有一个编80辆坦克的装甲团,每个师都有按编制配齐的炮兵。这样,第48坦克军约有60门自行火炮和300多辆坦克,如此的突击力量是前所未有的。  
  当面的地形是广阔的平原,有许多谷地、小树丛,还有一些散落的村庄,以及几条河流和小溪,其中的彼纳河堤岸陡峭,水流急湍。整个地势北面略高,对防者有利。道路是乡村土路,一下雨,所有的汽车都不能通行。大片的麦田妨碍观察。总之,不能说这里的地形便于坦克通行,也不能说坦克完全不能通行。在发起进攻以前还有充分的时间可以作好准备。  
  步兵已经在将要发起进攻的阵地上呆了几个星期,他们对俄军防御做了周密的侦察,也了解了地形的特点。包括连长在内的所有指挥进攻部队的军官都守在阵地上,以便熟悉地形和敌情。采取了一切防范措施,没有一个坦克兵穿着坦克兵的黑色军服,以防被对方视破。周密地拟制了火力计划和步、炮协同计划。库尔斯克突出部的每一块地方都拍摄了航空照片。然而,尽管这些照片反映出了俄军阵地纵深和轮廓,但并不能揭示其详细情况,对其兵力情况还是摸不清,俄军是很善于伪装的,因此,我们大大低估了俄军的兵力 。  
  为保障地面部队和航空兵的密切协同,进行了非常认真的准备。的确,没有任何一次的进攻进行了这样周密的准备。一切活动都不允许在白天进行。要想把这么多的坦克和摩托步兵部队调集起来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考虑到适用的道路不多,就越发不容易了。负责调动部队和运输军需品的参谋人员整夜地在道边和路口忙碌,以保证部队通行无阻,由于下了大雨,不能全面按时间表工作,但部队全部在规定时限内集结起来,而且俄军没有任何干扰。  
  我们一反常态,发起进攻的时间不是在拂晓,而是在中午。七月四日这一天,天气闷热,战场上一派紧张气氛,进攻部队的士气无比高涨,他们准备不惜任何牺牲,去完成受领的任务。不幸的是,赋予他们的任务是错误的。  
进攻  
  七月四日十五时,库尔斯克会战开始。经过短促而猛烈的炮火准备和航空兵突击以后,我军即向俄军前沿发起冲击。第48坦克军当面,俄军前沿在卢哈尼诺、阿列克谢夫卡和萨维道夫卡以南一线,当天傍晚由自行火炮和工兵支援的装甲步兵和步兵突入了俄军的防御。夜间,坦克开始出动,“大日耳曼”师则奉命于次日早晨,在隋尔采夫和卢哈尼诺之间的地段发起进攻(图40)。第3和第11装甲师在其两翼进攻。但是,天不作美,那天晚上下起了倾盆大雨,隋尔采夫和萨维道夫卡之间的小河两岸变成了一片沼泽。这对小河以北俄军的二线部队非常有利,使他们已经很可观的防御力量又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图40 库尔斯克会战(一)  
  进攻第二日,我们初遇挫折,不管我军怎样卖力,都不能继续前进。“大日耳曼”师成密集队形集结在一起,在它的正前方是一片沼泽,这时遭到俄军炮火的猛烈袭击。我们的工兵没有开辟好通路,许多坦克成了红军空军的牺牲品。战斗中,尽管德军握有制空权,俄军飞机仍进行了猛烈的袭击,即便是在德军第一日占领的地域,也会突然有俄军出现,“大日耳曼”师的侦察部队不得不同他们周旋。到了七月五日夜里,也没有能够渡过小河和沼泽地。左翼,第3装甲师向查维道夫卡的进攻,象“大日耳曼”师向阿列克谢夫卡和卢哈尼诺进攻一样,都没有获得成功。整个地域布满了地雷,全线的俄军防御都由占据较高地势的坦克支援。我突出部遭受很大损失,第3装甲师还不得不抗击敌人的反冲击。尽管我空军对敌炮兵阵地进行几次的密集的突击,俄军防御的火力并不见减弱。  
  七月七日,即“堡垒”战役第四日,我军终于获得一些战果。“大日耳曼”师在隋尔采夫两侧突破,俄军退到格列木契和隋尔采夫一线。逃敌遭我炮火截击,遭受重大损失。我坦克部队乘势向西北开进。但是,到了下午,到达隋尔采夫的坦克部队遭到猛烈的防御火力的拦击,俄军坦克部队发起反冲击。然而在右翼,我们似乎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大日耳曼”师的装甲步兵团已经抵达维尔霍彼尼耶(图41)。“大日耳曼”师的右翼编组了一个战斗群,用于发展战果。这个战斗群编有一个侦察支队,一个自行火炮营,受领的任务是攻打诺沃谢洛夫卡以南的260.8高地。当这个战斗群到达格列木契的时候,发现已有装甲步兵团在那里。这些装甲步兵误认为,他们是在诺沃谢洛夫卡,根本不相信他们是在格列木契。因此,装甲步兵所报的战果原来是假的。其实,这种现象在战争中是常发生的,特别是在俄国更是经常发生。  
(未完)
经过晚间的激战,夺得了格列木契以北的高地,装甲团击退了230.1高地的俄军坦克。天黑以后,战斗停了下来。部队早已筋疲力尽,第3装甲师没有前进多远就停了下来。第11装甲师已经达到与“大日耳曼”师先头部队平行之线,但由于左翼敌人的火力和反冲击十分猛烈,未能继续前进。第3装甲师已在此受阻。  
  七月八日,“大日耳曼”师的战斗群(由侦察支队和自行火炮营编成),沿主要道路前进,到达260.8高地后调头向西行进,以便支援由东面迂回维尔霍彼尼耶的师属装甲团和装甲步兵团。这个居民点正由一支相当兵力的敌军占领,装甲步兵团从南面向它进行了冲击。在该地以北的243.0高地上有俄军坦克防守,这些坦克居高临下,视界和射界都很开阔。坦克和装甲步兵向高地冲击均告失败。俄国坦克仿佛到处都是,不断袭击“大日耳曼”师的先头部队。  

图41 库尔斯克会战(二)  
  那天下午,战斗群在“大日耳曼”师右翼击退俄军坦克的七次冲击,击毁T-34坦克31辆。第48坦克军军长令“大日耳曼”师的主力向西进攻,以援助第3装甲师,该师左翼情况是很严重的。这一天,243.0高地和维尔霍彼尼耶的西缘都没有拿下来。无疑,德军已经丧失进攻锐势,进攻算是失败了。  
  然而,到了七月九日,第3装甲师终于在拉科沃-克鲁格里克公路的左侧前进了,并准备从翼侧对贝列索夫卡实施突击。七月九日夜,第3装甲师的坦克由西面攻入贝列佐夫卡,但该师继续向北进攻时,被贝列索夫卡以北的小林所阻。  
  第11装甲师没有前进很远。这时,在我右翼行动的党卫军坦克军被迫抗击敌坦克部队的猛烈反冲击,跟我们的情况一样,他们的进展也不大。  
  我们南翼进展缓慢是令人失望的,但是,实在说,比突出部北翼的友军还强得多,古德里安将军提到他对第9集团军的视察情况时说道:  
  在莫德尔集团军编成内行动的90辆“虎”型坦克根本不能近战,这是因为车上没有机枪,只能靠火炮消灭敌人。一旦陷入敌人步兵的防御阵地之内,就只能用火炮打步兵,根本不能歼灭和压制敌人,因此也不能掩护步兵前进。坦克接近敌人炮兵阵地时,步兵也跟不上。魏德林师的步兵,尽管表现了最大的勇敢,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不能去扩大坦克的战果。莫德尔的进攻,只前进了6英里就停顿下来了。

图42 库尔斯克会战(三)  
  经过一星期连续不断的艰苦战斗,“大日耳曼”师损失较重,实力大为削弱。七月十日,该师受命向南和西南转移,歼灭左翼之敌。装甲团、侦察队和装甲步兵团则向243.0高地及其以北方向进攻,尔后占领克鲁格里克以南的247.0高地,再向南,进至贝列索夫卡以北小林一线,俄军已将第3装甲师阻止在这里。这些行动预计要有强大兵力的航空兵支援。  
  飞机的轰炸非常奏效。侦察支队的战时日记写道:  
  我们用赞赏的眼光观看着“斯图卡”轰炸机对俄军坦克进行连续不断的俯冲轰炸,而且轰炸得异常准确。“斯图卡”飞机一个中队接一个中队把致命的炸弹投向俄军坦克,一团明晃晃的火光,又一辆敌军坦克“报销”了。这种景象接连地出现。
   “大日耳曼”师在航空兵的大力支援下,进展非常顺利,夺得了243.0和247.0高地。俄军步兵和坦克在我坦克到达以前就溜掉了,退到贝列索夫卡以北的小林里,龟缩在“大日耳曼”师和第3装甲师之间。看来,左翼之敌已被歼,我军即可继续北进。七月十一日,第48坦克军军长令第3装甲师于夜间把“大日耳曼”师的部队替换下来。“大日耳曼”师集结在260.8高地以南的公路两侧,待机北进,由于莫德尔部进攻失利,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北进的成功。  
  七月十一日夜,“大日耳曼”师的部队按计划由第3装甲师替换。最后的一些分队是在敌人的猛烈炮击下撤离的。“大日耳曼”师的步兵是在俄军反冲击威胁之下,带着不安的心情撤离堑壕的。就在当天夜里,第3装甲师被迫放弃了阵地。  
  七月十二日晨,“大日耳曼”师在诺沃谢洛夫卡以南公路两侧集结,等待在七月十三日拂晓向北进攻(见图42)。七月十二日,是唯一没有战斗的一天。这一间歇时间用于补充弹药和燃料,并完成一些在战场能够进行的修理任务。向北派出的侦察报告称,诺沃谢洛夫卡似乎仅有小部队占领,这是不确实的。这时从西面传来隆隆的炮声。第3装甲师方面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七月十三日,对北面的侦察加强了。期待的进攻命令没有下达,但却传来了关于友邻部队的不好消息。俄军向党卫军坦克军和第11装甲师发起了猛烈的反冲击。俄军全线坦克的损失是很大的,但是总有新的坦克替补损失的坦克。俄国人忠于他们的原则,他们经常把新锐部队投入战斗,他们的预备队仿佛是总也用不完。七月十三日下午,军长诺贝尔斯道夫将军到“大日耳曼”师指挥所,并下了一道命令。从这道命令看出,北进是无望了。事实上,该师还要向西进攻。七月十四日实施的这次进攻,实际与七月十日、十一日的进攻是一样的:目标是进至拉科沃-克鲁格里克公路一线。北翼的情况的确越来越坏,向北进攻已成为不可能。七月十二、十三日,第3装甲师放弃了贝列索夫卡,撤离了拉科沃-克鲁格里克公路,在俄军坦克猛攻之下被迫撤出247.0高地。敌军兵力不断加强,第3装甲师难以顶住俄军从西面的进攻。  
  七月十四日晨六时,“大日耳曼”师开始第二次向西进攻。为夺取247.0高地,在右翼组成一个战斗群,编有一个侦察支队、一个自行火炮营,一个步兵连和一个坦克连;中路,加强有步兵的装甲团向243.0高地进攻;左翼的装甲步兵团在维尔霍彼尼耶以北进攻,以夺占贝列索夫卡以北的小林(见图43)。该师一开始行动就遭到猛烈的炮击,整个早晨击退了敌人从北面和西面实施的好几次反冲击。虽然这时第3装甲师全无消息,进攻仍按计划进行,重新攻占了243.0高地。在右翼,战斗群的进展缓慢。这是因为它要抗击俄军的反冲击。在中路和左翼,许多俄军坦克被击毁,而且敌人的步兵也遭受重大损失,向西退去,这时又遭到德军炮兵的迎头痛击,被打得四处逃窜。  

图43 库尔斯克会战(四)  
  那天下午,终于与贝列索夫卡附近的第3装甲师取得了联系,并一起夺回了北面的小林。但未能击退克鲁格里克以南高地上的俄军坦克,敌人由这里实施了猛烈的反冲击。到了夜晚,俄军已遭受很大损失,我们又夺回了一块重要的地盘。所有这一切总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战果,左翼的紧张状态解除了,第3装甲师得到了支援。然而,“大日耳曼”师在经过十天的激战以后大大的削弱了。俄军的突击力并没有明显减弱,事实上似乎还有所加强。  
  七月十四日傍晚,情况已经十分清楚,德军的进攻彻底破产了。进攻刚开始时,突破俄军有绵密的地雷场掩护的阵地远比我们设想的困难得多。俄军使用大量兵力兵器实施的猛烈反冲击更使我们不知所措。德军人员伤亡倒不算太大,而我们的坦克损失是惊人的。“豹”式坦克大失众望,它很容易被打燃,它的燃、滑油料系统没有可靠的防护,乘员训练也不好。当时参战的80辆坦克,到了七月十四日所剩已寥寥无几。党卫军坦克军的情况也不算好。当时北翼的第9集团军突入俄军防线还不到7英里,就完全停顿下来了。第4坦克集团军突破纵深达到了12英里,但是要与莫德尔的部队会合,还要前进60英里。  
  七月十三日,曼斯坦和克鲁格元帅被召到东普鲁士,希特勒告诉他们,由于盟军已经在西西里岛登陆,“堡垒”战役必须马上停止,要把部队紧急从东线调到那里。曼斯坦还没有把全部部队投入战斗,他希望把进攻继续下去,以消耗敌人。只有我们能把库尔斯克突出部的俄军坦克预备队消灭掉,才能阻止住俄军在其它地区的大举进攻。这一情况本应在发动“堡垒”战役以前就预见到。我们当时的处境,就象是一个人抓住了狼的耳朵,而不敢松开手。然而,希特勒却坚持立刻停止进攻。  
  俄军最高统帅部指挥库尔斯克会战是很高明的,他们先巧妙地撤出部队,然后以雷场和反坦克障碍物相结合的防御配系来对付德军的进攻。俄军不只是在突出部实施反冲击,而且还在奥廖尔和勃良斯克之间实施猛烈突击,深深突入我方阵地。根据希特勒的决心转入防御以后,东线的形势出现了危机。这时,第4坦克集团军接到命令,要立即把党卫军坦克军撤下来,调到意大利,而第48坦克军得到的命令是,把“大日耳曼”师撤下来,去支援克鲁格元帅的“中央”集团军群。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军在库尔斯克突出部就无法守住已占的地区。七月二十三日,第4坦克集团军被迫撤回到原来的进攻出发阵地。  
   “堡垒”战役彻底地失败了。俄军要比德军的损失大,这是事实,但这场战斗从战术上看还难分高低。第4坦克集团军俘获俄军32000人,缴获或击毁敌坦克2000余辆,火炮近2000门。我们这些装备极好的装甲师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俄军却在英美的援助下,很快就弥补了巨大的损失。 [ 注 ]  
  我们付出了最大的努力而终告失败,战略上的主动权由此转入俄军之手。  


“堡垒”战役中的坦克战术  
  战争头3年中使用的轻、中型坦克当时是创造了辉煌的业绩。然而,俄军的反坦克武器越来越厉害,俄军坦克的重量和威力都提高了。我们在战争开始时使用的一些型号的坦克已过时了。重型和超重型坦克运到了前线,坦克战术必然要随之变化。坦克兵指挥官十分重视车辆的发展,因为他们必须使他们的战术适应于新型的技术兵器。  
  德军在一九四一年采用的同坦克作斗争的方法已经不适用了,因为俄军已开始大量集中使用坦克。这时单独地使用一门或数门反坦克炮,很快就会被对方发现而被击毁。因此德军采用了一种群炮打坦克的新方法,叫做“反坦克阵”,办法是编成一些火炮组,每组约10门反坦克火炮,统一由一人指挥。他负责把火力集中到一个目标上。若干反坦克火炮组编成一个火炮群,各火炮组作纵深配置,分布整个防御地域,力求以侧射火力消灭进攻的坦克。射击纪律至关紧要,如果过早地开火,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俄国人模仿了这种战术,从“堡垒”战役的过程看,他们早就成了使用这种战术的能手。俄军还用地雷场和反坦克壕沟来加强这种“反坦克阵”,而且在雷带之间还布有散雷。俄军布雷的速度是相当可观的,他们两三昼夜就可以布设3万多枚地雷。在德军一个军的行动地带内,一天之内常常要排除4万枚地雷。我们在库尔斯克会战中实施进攻时,虽然突入纵深只有12英里,但却完全处在地雷场的包围之中,到处都得对付“反坦克阵”。值得注意的是,俄军的伪装是搞得很巧妙的。如果没有一辆坦克被炸坏或者不是俄军的反坦克炮开了火,简直就发现不了他们的地雷场和“反坦克阵”。  
  那么,德军坦克又怎么能够在俄军的对坦克防御中打通一条道路呢?回答这个问题是困难的。究竟采取什么方法,这要根据当时具体情况和作战的兵力而定。“堡垒”战役能够取得一些战果,是由于准备工作十分周密,地空部队的协同组织得好。在“堡垒”战役中德军坦克部队成“楔”形队形行动。这种队形事实证明是很有效的。“楔”的顶部是重坦克,“虎”型坦克对付俄军纵深配置地对坦克防御是很得力的。“虎”型坦克的88毫米炮优于俄式各型坦克的火炮,但是,据我所知,“豹”式坦克还处在发展期,是不成熟的。我们的T-IV坦克对突破俄军纵深配置的反坦克防御还没有把握。我们所以能占领许多俄军阵地,是由于我们能够很好地配合使用所有的重武器。  
   “堡垒”战役和其他一些战役都能证明,进攻的坦克如能集中火力,而且指挥得当,就能压制反坦克防御的火力。这样的理论付诸实施,就引起了坦克队形和战术的变化。坦克的“楔”形队形被“钟”形队形所代替。“钟”形队形.就是超重型坦克在中央,中型坦克在左右侧后成八字形,轻型坦克在重坦克后边,随时准备实施追击。这种队形对压制反坦克的宽正面火力是最为有效的。坦克指挥官,同所有重武器的观察员一起,在“钟”形队形内紧随先头的中型坦克行进。他利用无线电台与战斗轰炸机和支援地面部队的其它飞机进行联系。乘坐装甲输送车的工程兵在“钟”形队形中先头坦克之后跟进,随时准备在地雷场开辟通路。编成这种队形实施进攻,如能组织好各兵种的密切协同,一般都能获得成功。  
  夜间进攻是经常带有某些恐怖感的。为能在夜间突破纵深梯次配置的对坦克防御,采取了其它一些办法。夜间要选择便于坦克行动的地形,天候条件要好,最好是月夜。进攻部队的指挥官应在白天勘察地形。由于我们的坦克上没有适用的罗盘,夜间应沿易于辨别的公路或乡间土路行进。即使在夜间进攻,“钟”形队形也是适用的。前进时的队形要稍密集一些,坦克的间隔也要缩小。夜暗对防御的火炮影响很大,经周密准备的夜间进攻,一般也不会遭受很大损失。当然,在夜间条件下,需要有训练有素的军官和熟练的坦克驾驶员。  
  坦克成功地对付纵深梯次配置的反坦克防御,要作到以下几点: [ 注 ]  
   (1)利用一切可能进行空中和地面侦察。  
   (2)进攻的坦克部队应尽量多编一些超重坦克,使用在主要突击方向上。  
   (3)火力的集中要迅速而有效,坦克除进行射击外,一般不得停顿。  
   (4)支援进攻的所有重武器的观察员都要坦克跟进,坦克指挥官和空军之间要保持无线电联络。  
   (5)乘坐装甲输送车的工程兵必须尾随坦克跟进。  
   (6)轻型坦克应随时准备发展战果。  
   (7)在整个战斗过程中,应利用专门的装甲车辆为坦克补给油料和弹药。这是一项艰巨任务,需要有很多的经验。  
   (8)坦克应配有烟幕罐,以迷盲敌人反坦克武器的射手。分队和部队指挥官还要有彩色发烟信号弹,以便于指示目标。  
   (9)夜间进攻时,坦克要配有测向器材。  


俄军对轰炸的反应  
  经验表明,俄军的士兵有一种惊人的经受猛烈炮击和轰炸的能力,俄军指挥部在受到炮兵和航空兵的轰击而遭受惨重损失时,竟然能够无动于衷地坚持执行其预定计划。俄军对即使是非常猛烈的轰击也没有什么反应,这一点当然不是在“堡垒”战役中才表露出来的。这个问题是值得思考的。促使他这样作,可能有以下一些原因。  
  多数俄军士兵的禁欲主义以及他们对事物反应的呆笨,使他们对于损失麻木不仁。俄军士兵对他们自己的生命并不比对同志的生命更珍惜。他们可以泰然自若地踏过战友们的尸体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顽强地继续进攻,或坚守上级令他们防守的阵地。再艰苦对他们也不会产生影响,甚至是对此毫不在乎,不管是炸弹还是炮弹的爆炸都对他们不起作用。  
  俄国的士兵在性格上比较柔顺,但是,他们训练有素,可以一丝不苟、毫不迟疑地去执行命令。俄军中有铁一般的纪律,指挥官和政委们所给予的惩罚是很严峻的。无条件执行命令是他们军队制度的特征。  
  据我所知,在这次大战中士兵们对共产主义的理想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热忱。然而,可以预料,将来打仗,俄国士兵在他们对“主义”信仰的驱使之下,还会去执行最无意义、最愚蠢的命令。俄军对炮轰无动于衷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这一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明显表露出来了。考兰科特在描述1812年博罗季诺之战时也提到了这一点。他描写俄国人如何“在猛烈的炮火轰击之下坚定不移”,并且提到:“俄军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尽管队伍被炮火打乱,仍旧能够不断地收拢部队坚持下去。”他接着写道,“使人非常迷惑不解的是,俄军对夺得的碉堡和阵地竟能如此地死守不放,最后我们只抓了寥寥无几的俘虏。”最后,他引拿破仑的话说,“这些俄国人宁愿去死,也不愿忍辱求生,这使我们毫无办法。”  
  关于俄军指挥官的情况,可以归纳这样几点:  
   (1)几乎在所有的情况下,他们都坚决而严格地执行命令或预先定下的决心。他们不管情况有什么变化,也不管敌方有什么反应,更不管己方部队的损失,一成不变地执行命令。当然,这种作法是有严重缺陷的,但是它也有很大的好处。  
   (2)他们拥有几乎是取之不尽的人力资源去弥补伤亡。俄军能经得起重大损失,因此对于损失是毫不在意的。  
  在计划作战行动时,对俄军的反应加以考虑是很必要的、战术上的时间计算,战果的估计以及使用武器的数量,在很大程度上都决定于这个因素。然而,必须指出,有的时候,战斗坚强的俄军在不很厉害的炮火之下却惊慌失措起来或表现神经过敏。但是,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如果侧重考虑这一点,就会犯大错误。把俄军的顽强性估计高一点总要好一些。他们的软弱只是一种例外,永远也不要认为俄军经受不住艰苦的考验。
第十五章 退回第聂伯河一线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俄军的夏季攻势  
退却问题  
第聂伯河防御  






俄军的夏季攻势  
  军事评论家们研究德国于一九一八年突然失败的原因时。得出的结论是:这是鲁登道夫大举进攻失败的结果。另外的原因就是,“当军队知道,最后的兵力正在消耗掉,而且是白白消耗掉的,因而士气非常之低落。”  
  一九四三年的情况与此很相仿,德军之花已在库尔斯克会战中凋谢。在这次会战中,我们的部队以不顾一切的决心实施进攻,准备决一死战。他们投入这场战斗时的决断精神,并不比一九一八年的进攻部队差。也许有人认为,如果我们从库尔斯克这个倒霉的突出部撤退下来,一定会大伤士气,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我们的队伍确实削弱了许多,但是战斗部队的坚定决心却没有动摇。这里不是详细探讨这个问题的场合,但是有一点很明显,即我军的顽强精神确实使敌人大伤脑筋。邱吉尔和罗斯福要求“无条件投降”,使我们在西线绝了望。而在俄国战场战斗的士兵们也清楚地知道,若红军侵占我们国家,悲惨的命运就会降临到东德身上。因此,尽管库尔斯克会战的战略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但这不会使我军的决心和士气有所减弱。  
  德军在库尔斯克的进攻还在进行的时候,俄军在勃良斯克和奥廖尔之间展开猛烈突击,并且已经把这一突击发展为大规模的进攻行动。第9集团军在“堡垒”战役期间大为削弱,已无力坚守奥廖尔突出部。非常令人吃惊的是,希特勒不仅同意第9集团军的大规模退却,而且要求要快。 [ 注 ] 他采取这种异常措施的原因是,他担忧意大利的形势。他要求把尽量多的部队从俄国调出,以恢复南欧的态势。于是,第9集团军于八月五日放弃了奥廖尔,退到了迭斯纳河的彼岸。俄军继续疯狂进攻,并强使克鲁格元帅的“中央”集团军群退向斯摩棱斯克。可惜,希特勒却一味要“南方”集团军群死守其前进阵地,并抗击俄军于八月三日向哈尔科夫和贝尔果罗德发起的进攻。  
  由于我进攻失利和党卫军坦克军撤到意大利,我们的防线被削弱了。此外,预备队也已调到南面的北顿涅茨河一线,在托马罗夫卡东南,俄军突破了第52步兵军的防线,于八月四日占领贝尔果罗德,军部被俄军坦克冲垮。第48坦克军奉命去控制我们右翼的受威胁地区。在随后的两个星期内,我军被迫逐渐向苏梅-哈尔科夫铁路线收拢。俄军的进攻规模很大,“大日耳曼”装甲步兵师被从“中央”集团军群调回给我们,以便能使我们对付俄军这次进攻。在我们右翼的德军第8集团军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但是,尽管俄军渡过了北顿涅茨河,并于八月十四日抵达哈尔科夫郊区,我们还是把这座城市守了一个星期。  


图44 向第聂伯河撤退  
  这一阶段的作战行动,再次说明我们机动作战的优越性。八月二十日,俄军一个坦克军和一个步兵师突破了“大日耳曼”师右翼的德军第8集团军的防线。当时“大日耳曼”师正防守阿赫提尔卡附近地区。该师奉命采取紧急行动恢复原态势。为此组建了一个由“大日耳曼”师的作战科长纳兹梅尔上校指挥的突击群,其编成如下:  
  一个坦克营,约有20辆坦克;  
  一个侦察连;  
  一个乘坐装甲车的步兵营;  
  一个自行火炮营。  
  这个群同当面的俄军相比是小得可怜的,但是它却在12小时内完成了任务。取得胜利的关键在于行动的出敌不意和灵活地使用了仅有的几辆坦克。俄军认为,第48坦克军还在防守阿赫提尔卡防线。因此,当我们坦克出现以后,并立刻攻打俄军的翼侧,这使俄军完全没有预料到。一开始俄军的抵抗就是无力的,这是我们第一次没有遇到激烈的反抗。俄军丢下了大量的装备仓惶撤退,几乎是未经战斗即弃地而逃。经审询俘虏得知,敌人过高估计了德军的兵力,认为它的兵力要比实有兵力大好几倍。  

图45 向第聂伯河之战(1943年10月)  
  俄军如此行动确实是罕见的,不过这却可以说明,当向俄军的翼侧进攻时,特别是这次进攻来得突然,而且是由坦克实施的,就会使俄军不知所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我们认为,巧妙地使用几辆坦克,或者以坦克进行袭击,常常要比重炮火力和航空兵的密集突击还要厉害。对付俄军,轻剑要比重棒强得多。  
  纳兹梅尔上校指挥的这次行动,只不过是从苏梅到北顿涅茨河100英里长的防线上绝无仅有的一次成功。科涅夫所辖的各集团军继续猛烈进攻,于八月二十二日占领哈尔科夫 。不过,我们总算阻止了其主力向波尔塔瓦的推进。八月末,俄军对第8集团军和第4坦克集团军防线的突击停止下来。我们利用这个间歇令装甲师暂时退出战斗并进行必要的休整和补充兵力。  
  在此以南,马利诺夫斯基和托尔布辛将军的军队突破了德军在北顿涅茨河和缪斯河一线的防御。八月末,我第29军被围在塔干罗格,简直无法突围。九月三日,曼斯坦飞到希特勒总部,告知他,“南方”集团军群正面临灾难,并要求改变行动计划。这是一次激烈的会谈,没有什么结果,前线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了。九月初,俄军占领了斯大林诺,并开始了在顿巴斯地区内的进攻。同时,科涅夫在第4坦克集团军地带内再次发起了进攻。第48坦克军受到猛烈的攻击。而且俄军已经在左翼突破我军防御,并直接威胁着我坦克军右侧的第8集团军的北翼。  
  直到“南方”集团军群有被分割成几部分的危险时,希特勒才允许向第聂伯河彼岸撤退。但是希特勒不让在河岸构筑任何工事,原因是,如果他的将军们知道这里构设了阵地,他们立刻会退到这里来。这样我们几乎无法把俄军阻止在第聂伯河一线。我们总共才掌握五个渡口,这就更不好办了。因此,我们只有阻滞住俄军的前进,才能控制住形势。  
  如众所知,俄军掌握的运送补给品的车辆是很少的,他们主要是利用当地物资来补充部队。他们的这种作法并不新鲜,它同成吉思汗的蒙古人和拿破仑军队的作法是很相象的。阻挡这类军队前进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破坏其驻地和可能利用的补给品。一九四三年秋天,德军就是有意地采取了这种作法。《曼斯坦》一书的作者培盖特恰如其分地指出:“约在五年以后,法学家们曾辩论关于德军撤退时所进行的爆破和征用物资的合法性问题,但是,我怕是,同军队保存自己的本能相冲突的法律,永远也不会有什么效力。”  
  我们确实不喜欢破坏所有的给养和在我们与俄军之间造成一个“焦土地带”的思想。但是,这是关系整个集团军群的存亡问题。如果我们不采取这样的措施,成千上万的部队永远也到不了第聂伯河,也不可能建立起一道有这条河流作屏护的防线。那时,“南方”集团军群就会被歼,从而失掉了尔后作战的能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们使乌克兰的军民所遭受的苦难,与同盟国在德国城市杀戮和蹂躏成千上万平民的情况相比,还算是很平常的。曼斯坦元帅因执行最高统帅部的“焦土政策”而被定罪,就是“败者受祸”这一古老原则的明显例证。  
  九月间,第4坦克集团军经普里卢基向西面的基辅退却。这时的第1坦克集团军则退到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附近的第聂伯河大湾地区。这次撤退是事先安排好的,并有燃烧的大面积农作物作为掩护。当时在第8集团军编成内的第48坦克军很不走运。我们连续不断地受到俄军快速部队的跟踪袭扰,这给我们在克列缅丘格桥头阵地集结造成了很大困难,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好几天,以掩护第8集军渡过第聂伯河。  
九月末,第4坦克集团军在基辅两侧建立了一道薄弱的防线。第8集团军和第1坦克集团军则沿河展开,直到扎波罗日。曼斯坦仍在坚守麦里托波尔,并掩护克里米亚接近路。北面,俄军正向“中央”集团军群实施猛烈的进攻。九月十七日勃良斯克陷落,二十三日斯摩棱斯克失守。克鲁格仍在戈麦尔地域控制着一块登陆场。但总的看来,德军各集团军已被迫撤退到占整个1400英里的防线很大部分的第聂伯河一线,这时,我军还在控制着德涅斯特河这一最后天然屏障、控制着喀尔巴歼山脉以及帝国的外围防御阵地。 (未完)
退却问题  
  在所有的作战行动中,处于敌人重压之下的退却要算是最艰难、最危险的了。人们常常颂扬杰出的将领毛奇 [ 注 ] 对普法战争的指挥才能。当赞扬他的人对他说,你的名声可与拿破仑、弗里德里克、图林等名将相提并论时,他回答说:“不对,因为我从来没有指挥过退却。”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作战顺利时,德国最高统帅部从来没有事先考虑过进行一次退却。结果决心不是下得太迟,就是在我们的军队不退不行、已经开始全面退却的时候,才下决心。这种执拗作法的后果,对指挥官和部队来说,通常都是灾难性的。在这一节里,我想谈谈在东线退却时遇到的几个问题。  
  一九四三年三月,当希特勒认识到,必须把“中央”集团军群由维亚兹马-尔热夫地域的危险突出部撤出时,曾经组织了一次退却,这次退却计划周密,行动顺利,堪称退却行动的典范。这次行动的代号叫“水牛”,值得详细介绍一下。因为这次退却对那些愿意研究怎样组织一次复杂的退却的参谋人员来说,是很有教益的。  
  首先进行了非常周密的准备工作。道路、桥梁、行进路线和河流渡口都进行了修补和加强;部队的集结地域选好后进行了伪装;决定要运走什么装备和器材,需要多少运输车辆,都经过详细的计算。电话设备全部撤除(这是一项重要的准备工作),各级指挥所和观察所在退却行动开始以前一直开设在后方。并根据每一道抵抗线阻滞行动的计划,作好爆破、设制路障和布雷等计划,以便更好地配合阻滞行动。  
  最复杂的问题是撤出居民。在“水牛”行动中,确定要把所有居民都一起撤走,不管是老少强弱,也不管是农民还是市民。俄国的士兵和民政人员在心情上是很恐惧的。当然,这样大量人员的迁居,德国军事当局是没有预料到的,为此需要临时采取专门的措施。这里主要的事情是协调整个行动,要组织好居民的转移,防止他们妨碍军队的退却。工程兵分队派出去修桥补路,以使大队人马能按规定的线路行进。还组织了补给品和给养的供应站、卫生站和兽医站等。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组织好交通指挥勤务。因为这样庞杂的队伍必须严密加以控制。离开前线不远时,要组织夜间行动,如必须在白天行动,就要让队伍采取隐蔽措施,特别要教育难民,避免挤成一团,要分散行进,以防俄军飞机袭击。他们的飞机对任何活动目标都要攻击,不管是平民,还是军队。  
  广阔的原野和大片的森林,对这次大规模撤迁居民非常有利。这次撤迁没有遭到重大损失,也没有怎么干扰军队的退却。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一次冒险的行动。在现代战争中,要撤迁居民,必须安排好长距离行动计划,并作好周密的准备工作,否则,军队的行动就会受阻。  
  法国政府组织的一次撤退,也说明了这一行动的重要性。1940年5月,法国政府令其东北部的居民全部撤离。一次空前规模的大转移开始了。那里有密集的道路网,只要能够组织得当,就能保证正常的转移。但是因为没有组织好,混乱的人群拥上了所有的干线和大道,使法军的补给纵队调不上来,预备队的转移也受到很大干扰。  
  除了交通指挥勤务以外,红军的空军专门袭击难民。这是很成问题的。只要他们把炸弹乱丢下来,当即瓦砾塞道,道路上充斥着狂喊乱叫、丧魂落魄的难民,要想给军队打开一条通路,真是难上加难 [ 注 ] 。遇到开进的俄军,所有的难民都必须避开,想挡住俄军是不可能的。在现代战争中,没有什么单纯的军事撤退,平民的转移也要列入退却计划之内。  
  现在再来谈谈军队的行动。首先要强调对撤退的意图保守秘密。而在退却开始以后也要尽量长时间地隐蔽退却行动,预备队的撤退不算复杂,因为它在夜间占领在后方给它划定的阵地,也是比较容易作到的。真正困难的是由前沿撤出第一梯队,它应在天黑后开始撤退,而且应当无声无响。“第一次转移”的距离要尽量远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每个纵队的编成都不要超过一个营的兵力,每个连都要作为一个独立分队来行动。侦察飞机可以发现行进的纵队,只要照明弹一投下来,所有的运动都要停止。这时不能向掩蔽地奔跑,而要就地不动。拂晓以前,所有的部队都应进入新的阵地。  
  必须尽一切努力防止敌人使用机场或临时降落场。要设法使己方飞机能利用这些场地,只要我们不能再用了,就要把它彻底炸毁。这一点不适用于建筑物,只适用于能临时起落飞机的场地。完成全部爆破任务,通常只需要几枚炸弹(一千磅或千磅以上)。准备工作,特别是埋设炸弹,需要时间。在最后时刻,飞机在布满地雷的跑道上起飞和降落,是有冒险性的。当最后一架飞机离开时,即开始爆破,所能剩下的是一片大弹坑,这使人联想到月亮表面的图象。  
  当然,我们常常不能进行有步骤的退却,因为部队在战斗失利后,急于脱开追击的敌人。譬如一九四三年九月,第48坦克军处于非常危急的境地:已经不存在什么绵亘的防线,俄军的快速部队已经深入到我军的后方。我们必须尽快地退回到第聂伯河一线,眼前是莫测的危险和可能出现的重大牺牲。白天也不能停止后退。红军的空军使我们担忧,我们的处境十分危险,掉了队的或遭到俄军飞机袭击的人们只能自行其是。  
  即使在敌人这种重压之下仓卒组织退却时,指挥官也不能放弃维持秩序和维护纪律的职责。退却组织得好坏,常常要看军官能否以身作则和善于指挥,也要看他们能否保持镇静,是否仍能按计划行事。甚至是在仓卒的退却中,需要作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工兵必须守卫所有的桥梁,使它保持完好无损,并随时准备炸掉它。筑路队应随时准备补修道路。装备有拖拉机的抢救队要适当地配置在沿途,以使车辆和火炮能顺利前进,并把被击毁的车辆和装备拖到路旁。高射炮应掩护道路交叉点、重要的桥梁和隘路等。  
  如果有飞机,则应掩护退却的主要路线。必须设立大量的交通调整哨,在道路交叉点、桥梁和隘路附近调整运动。要指定包括资深军官在内的一些军官,负责交通调整勤务。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因为军士们在这种退却行动中不能发挥多大作用。  
  有时,不能把所有的武器、车辆和装备统统都带走。也许有人乐意帮助别人携带个人武器。这时,为防止混乱,负责的指挥官必须下达明确的命令,说明哪些部队可以毁掉他们的重武器和车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要看司令部水平的高低了。  
  我们在东线撤退的过程中,时常遭到游击队的袭扰,特别是在战线的中段和北段游击队活动更厉害。不过,还算幸运,红军的空军还不够机动灵活,也没有高明的地面指挥机构,因此它们不能及时使用新的机场或降落场。这样,我们就常常利用飞机袭扰的停歇时间使装得满满的运输队“溜走”。运输队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前进,这是飞机的最好目标。道路坎坷不平、大雨、粘糊糊的泥泞地,有时还下起大雪,都给转移造成很大困难。  
  总之,俄国的辽阔原野还是有利于实施退却的,但是必须加以周密组织。的确,如果军队有良好的纪律性,并受过一定的训练,组织一次战略退却,可能成为突然打击敌人并使自己重新获得主动权的绝好手段。  


第聂伯河防御  
  九月二十七日,第48坦克军放弃了克列缅丘格登陆场,顺利地渡到第聂伯河南岸。这条河对敌人来说,是很大的障碍,在这一带有400米宽,我们占领的这一岸要比对岸高得多。但是,浓密的芦苇一直长到河面上,俄军可以利用它隐蔽自己的船支并借以掩护他们的渡河准备工作。不过,一般可都认为,“拥有优势兵力的敌人进攻时,竟被一条河阻挡住,历史上这种例子是少见的。” [ 注 ]  
  的确,九月二十七日,我们听说,俄军已在基辅以南的贝列亚斯拉夫渡过第聂伯河,并夺得了一个立足点。我们奉命立即去清除这个登陆场,为此目的,第7装甲师和第20装甲步兵师调归我们指挥。我们迅速沿第聂伯河向俄军登陆场开进,途中与南进的俄军遭遇。我们的坦克没等展开就直接投入战斗。俄军纵队当即乱作一团,被迫向河湾一带退去。他们在河湾一带巩固下来,我们没有能够把他们赶走。  
  随后的两个星期,我们的防线平静无事。“焦土战术”已结出了果实,俄军还没有力量在这一地区大举进攻。第48坦克军在第8集团军编成内行动。该集团军的防线由克列缅丘格至基辅以南约200余英里。集团军司令官是福勒尔将军,参谋长是颇有才干的斯培德尔将军。在第8集团军地带内,俄军唯一的一个登陆场,就是第48坦克军当面的贝列亚斯拉夫以南的登陆场。毫无疑问,俄军将再次在这一带发起进攻。侦察和情报部门报称,俄军在源源不断地向该登陆场增援,俄军已在第聂伯河上构筑了若干渡口,他们在水面之下架起了浮桥,部队和牲畜都可以利用这样的桥渡河,这是他们野战工程作业的杰作。  
  德军方面,正在紧张地进行抗击敌人进攻的准备工作。这时,第7装甲师已经由我们军调出,但是,我们还有第20装甲步兵师,而第19装甲师和第1步兵师正在调来的途中。在第48坦克军炮兵司令的督促之下,制定了火力计划,以保证各师的火炮能对任何一个有威胁的地段或敌人的集结地域进行集火射击。  
  高射炮在整个火力计划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我们采取的原则是,打坦克是所有的武器和每个单兵的任务。反坦克壕、路障、各种可以利用的天然障碍和地雷场等等,都准备用来对付预期的俄军坦克洪流,并设法把它们引入我们事先安排的“渠道”。所有的障碍物都有火力掩护,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战术措施,但却往往被忽视。  
  俄军以相当的兵力不只一次地进行了战斗侦察,这说明,俄军很快就要发起进攻了。他们在尽量前移堑壕,以便于步兵跃出堑壕很快就能冲击我们的前沿。这时有大量逃兵渗入到我们这边来。夜间空中侦察报称,有许多摩托化纵队正向登陆场开进。从航空照片上又发现了许多新的炮兵阵地。最好、最可靠的情报来源,是我们的无线电监听队。然而,我们炮兵观测分队的声光测位组,在俄军发起进攻前夕的最后阶段,即当俄军炮手开始其测距试射的时候,获得了有价值的情报 [ 注 ] 。  
  十月十六日六时三十分,俄军向第48坦克军的阵地发起进攻。我当时正好在第19装甲师的一个前进观察所里,我不得不在这里整整呆了两个小时。炮火准备确实是很猛烈,我们一点也动弹不得。他们用各种口径的290门火炮对我们一公里的正面进行了猛烈射击。在两个小时之内,俄军把他们一天半定额的炮弹都打光了。向我纵深的炮击达到了我们的师指挥所。在第一梯队防守的两个师遭到了非常猛烈的轰击,以致于他们都无法判定敌人的主突方向。俄军的一些火炮就在暴露的阵地上进行直接瞄准射击。经两个小时的轰击,我们的防御阵地就象是刚刚耕过的田地,尽管我们的重武器和反坦克火炮都进了挖得很好的掩体,但仍然有许多被击毁。  
  突然间,成密集队形的俄军步兵和坦克在火力掩护下,在狭窄正面上发起了冲击,而且是一波一波地冲杀过来。大量低空飞行的飞机不断地攻击尚存的支撑点。俄军步兵的冲击,是一个令人畏惧的场面。那种一波一波的茫茫长阵猛烈地冲击过来,伴着喧嚣的喊叫,防御者要经得住这些,必须有健全的神经。对付这样的冲击,射击纪律是至关重要的。  
  俄军的猛攻取得了一些进展。下午的时候,我们留作预备队的坦克突击部队发起反击,夺回了一些阵地,我们只丢失了约一英里纵深的阵地。  
  最后的几天内,俄军以不见减弱的兵力不断进行冲击,被我火力大量杀伤的俄军退了下去。新上来的兵团又投入了战斗。他们再次一波一波地发起冲击,遭受惨重损失后又一波一波地下去。但是,俄军并没有放弃他们那种死板的,墨守陈规的冲击方法。我们这方面,炮兵和坦克承担了主要的战斗任务。我们的火力计划是灵活的,考虑到在最需要的地方集中火力,并计划在俄军发起冲击以前将其纵队打乱。一旦出现向纵深突破的情况,就迅速设法将其堵住,几小时以后,以坦克实施反冲击,攻击突入之敌的翼侧。这样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第48坦克军的兵力在逐渐削弱。这时,第8集团军把最后一支预备队——第3装甲师调到了受威胁最大的地段。  
  这时,第48坦克军军长诺贝尔斯道夫将军离职,由霍尔提茨将军接替了他。新军长每天都把大部时间消耗在前进阵地上,哪里的情况最危急,他就到哪里去亲自指挥战斗。在一个生命攸关的晚上,他同我谈论当前的情况,他对敌人给我们防线越来越大的压力表示了忧虑,当时他预测着未来。他看到,苏联的士兵象海洋的巨浪冲压着我们,为了阻挡他们而建起的一道道的堤坝都被冲垮了,俄军还要不断的冲压,终于会把德国淹没。他要亲自去见希特勒,要告诉他关于这场力量悬殊的斗争的真相,以及前线的不稳定的形势。他声称,他要辞职,也许他的离任能促使希特勒作出新的决定。  
  我援引了一些不加渲染的数字尽力说服将军,我说,俄军的洪流总归要有穷尽的。我指出,俄军在同我们坦克军交锋中也遭受了惊人的损失,而我们军打仗无比英勇。我告诉他,总有一天,俄军会再没有力量发动进攻了。我的劝说对他的影响不大,他的决心毫无动摇。他不敢说我们的防线能否维持到下一天。他想不让他的部队再受这种可怕的折磨。部队越来越弱了,根本没有得到替换和增援的希望。第二天早晨,他离开军部,决定把他的看法报告给希特勒。  
  霍尔提茨将军走后过了两天,俄军对第48坦克军的进攻停止了下来。看来,将军是过于悲观了。但是到了一九四五年冬天,当成群的苏联兵占领我们的国家时,我常回想起这次难忘的谈话。
第十六章 基辅突出部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日托米尔的胜利  
拉道梅什尔的胜利  
在麦列尼形成合围  






日托米尔的胜利  
  俄军沿第聂伯河大举进攻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第48坦克军在贝列亚斯拉夫以南击退了俄军的多次进攻。但在我们的两翼,情况可不算怎么好。十月中旬,科涅夫将军在克列缅丘格以东夺占了三个登陆场,尔后向克里维罗格的重要工业中心发动猛攻,该地以铁矿而著称,就象尼科波尔以锰矿而出名一样。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于十月二十五日失守,这似乎是表明,我们很快就要丢掉第聂伯河的整个湾部。如果在这期间真的放弃这块地方,退却只会对我们有利。希特勒却坚持认为,守住尼科波尔和克里维罗格对德国工业至关重要,因此强令“南方”集团军群作了从战略上看非常愚蠢的部署。  
  在扎波罗日以南,托尔布辛将军占领了麦里托波尔,并通过贝列科普地峡挺进第聂伯河河口。曼斯坦提出要撤出河流大湾地区,但希特勒却坚持要他实施反击,以援救尼科波尔和克里维罗格。曼斯坦于十一月二日进行反击,取得了一定的战术成果。科涅夫军队的一翼受到攻击,便被迫退到第聂伯河一线。然而,在西北三百英里的瓦杜丁元帅的军队却以强大兵力在基辅两侧渡过第聂伯河。十一月三日,30个步兵师、24个坦克旅和10个摩托化旅由占领的登陆场投入战斗。德军的防御崩溃了。十一月六日,斯大林元帅在一次每日特别命令中宣布已经占领基辅。  
  俄军在迅猛地扩大战果。十一月七日,他们的先头部队已到达基辅西南四十英里的法斯托夫;十一日抵达第聂伯河以西五十五英里的拉道梅什尔;十三日,他们的坦克已经来到日托米尔这座重镇的郊区。宽正面,大纵深楔入的部队大有将“中央”集团军群与“南方”集团军群分割之势。因此,当时应当立即采取对策。(见图46)  

图46 基辅突出部  
  十一月六日,曼斯坦决定将所有的装甲师都集中在法斯托夫-日托米尔地域,以便向基辅实施突击。第48坦克军奉命,毫不迟疑地将指挥所转移到法斯托夫以南。十一月七日,我来到设在白教堂的指挥所,它在法斯托夫以南大约十五英里处。我们当时归第4坦克集团军指挥。我们打算通过法斯托夫建立一道防御地区,以掩护各装甲师的集结,但俄军却不给我们时间。法斯托夫由两个后方警卫营 [ 注 ] 和一个由散兵游勇组成的营防守,到七日晚上就失守了。  
  可惜,第25装甲师过早地被投入了法斯托夫战斗,这个师有一段不走运的经历。它于一九四三年八月建于挪威,在法国受过训练,还远远不适于参加战斗。当时的装甲兵总监古德里安将军不同意让它参加战斗,但是这个师还是被派到了乌克兰,并被投入战斗。使事情更坏的是,“南方”集团军群安排师的全部轮式车辆在贝尔吉切夫地域下火车,而坦克则在东南一百二十五英里的基洛夫格勒下车。由于基辅以西情况紧急,“南方”集团军群又令轮式车辆一下火车就开往战斗地域。十一月六日晚,第4坦克集团军令该师以最大速度向法斯托夫开进,并协同党卫军“莱赫”装甲师的一个团以全力占领它。师的装甲团过了几天以后才到达这里。  
  象这样的命令和部署,如果是让有丰富经验的师和司令部去执行,也够他们紧张的了,而让这样没有经过怎么训练的部队去执行,后果真是灾难性的。十一月七日中午,第146装甲步兵团的前卫在法斯托夫以南与俄军的T-34坦克遭遇,当即仓惶逃窜。部队还没有打一仗,早已混乱不堪地溃散了,师长谢尔将军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它们重新集合起来,逃脱了俄军的攻击。俄军击毁了它们几乎是全部的运输车辆。十一月八日下午,谢尔将军来到我们设在白教堂的指挥所,从此他的师归我军指挥。  
  十一月九日,该师的装甲团由基洛夫格勒来到这里。师的作战科长皮科勒尔少校一起来到,他是我在第7骑兵团时的老朋友。这时,第25装甲师奉命以全力阻止俄军继续向西南和南推进。由于有谢尔将军的卓越指挥,该师已经开进到法斯托夫的东郊,在此被优势兵力的俄军所阻。该师的这一行动,使我们得到了一个喘息时机,以便集结坦克,实施一次猛烈的反击。但是,遗憾的是,第25装甲师在兵力兵器方面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甚至几个星期内都不能参加进攻行动。第25装甲师的经验再一次证明,经过实战锻炼的部队还能对付俄军,没怎么受过训练的部队挫败俄军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这时,德军最高统帅部对基辅方向的形势作了估计,并连忙由意大利和西线调来增援兵力。古德里安将军对这期间的战略形势作了清楚的叙述:“希特勒决定反攻。根据他平素的怪脾气,要使用数量不足的部队进行这次反攻。我在同陆军总参谋长商讨此事以后,我趁着于一九四三年十一月九日召开研究坦克使用问题的会议的机会,向希特勒建议,请他放弃实施那些在时间和地点上都很分散的小规模反击,而集中基辅以南现有的所有装甲师,参加通过贝尔吉切夫去攻打基辅的预计的行动。我还建议,将尼科波尔登陆场上的装甲师调回来,该登陆场由舒尔尼尔将军率部扼守。同时将在科尔松地域扼守第聂伯河防线的‘克列斯特’集团军群的各装甲师也一起调回来。我用了我最喜爱的一句老话:要用它,就不要褒贬它。希特勒注意到了我所说的话,但是他并没有据此作出什么安排” [ 注 ]  
  十一月八日至十五日,第48坦克军在基辅突出部以南集结了大量的坦克。我很高兴,就在我们发起反击以前,巴尔克将军被任命为我军军长。他是我军最卓越的坦克指挥官之一。如果说曼斯坦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最伟大的战略家,那么,我想,巴尔克最有资格被誉为最好的战斗指挥官。他深谙战术,并具有很高的指挥才能。他当过各级的指挥官;1940年在法国当过步兵团长;1941年在希腊当过装甲团团长;1942-1943年在俄国当过装甲师师长。后来他又戴上一顶顶新的桂冠:在波兰、法国和匈牙利当了集团军司令官和集团军群司令官。  
  巴尔克在齐尔河作战期间担任第11装甲师师长时,我作为第48坦克军参谋长同他一道工作严感到非常荣幸。同他工作效率很高,而且非常愉快。从那以后,我在第48坦克军、第4坦克集团军以及后来在西线的“G”集团军群,一直高兴地在他的属下工作。我们之间无比信赖融洽,对于一个司令官和一个参谋长来说,是不能再比这更好的了。我们共同对情况作出判断,共同得出一致的结论,这是因为我们两人都来自骑兵,对坦克兵的运用,有着相同的看法。巴尔克总能作出明确的决定,究竟是谁的意见占上风,那是无关紧要的。巴尔克从来不插手司令部的具体工作,因为这类事他要求参谋长个人负起责任。巴尔克将军因他个人的胆略而全军闻名,我特别要感谢他,因为他让他的参谋长每隔一两天就要到第一线部队去看看,这就使我同部队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而这种联系正是司令机关和战斗部队之间必须保持的。 [ 注 ]  
  为向基辅突出部实施反击,第48坦克军至少拥有六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我自豪地得知,我们的军被誉为“精锐军”,而我们的司令部常常受命去执行具有特殊困难或具有特殊意义的作战行动。我们军所辖的部队有:第1装甲师、第7装甲师、“阿道夫·希特勒”党卫军装甲师、第19装甲师(十一月十八日调来)、第25装甲师(因损失而削弱)、“莱赫”党卫军装甲师(兵力上相当于一个较弱的战斗群)以及第68步兵师。  
  我们的计划是以这些强有力的部队,由法斯托夫直向基辅进攻,并插至这个大突出部的基部,阻止俄军继续向西前进,如获成功,即可围歼大股敌军。不幸的是,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官劳斯上将把这个计划看成是过于野心勃勃的计划。他认为,重要的是收回日托米尔,并趁俄军向基辅转移之前,把它消灭在这里。关于深入俄军后方进行闪电攻击的想法被放弃了,他赞成采用具有传统特点的作战方法。劳斯是一位顶好的军人,但在随后几周的事态表明,尽管在战术上可以取得很大的成功,但从西面进行正面攻击,想消除基辅附近这块大登陆场是不可能的。我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坦克战的历史以及以前骑兵作战的历史都表明,只有靠速度、勇气和机动才能赢得重大的胜利。将军们当中的“稳健”派在一九一四至一九一八年的西线作战中,一切都很顺利,但在今天大规模使用坦克和飞机的时代,“稳健”派的理论就吃不开了 [ 注 ] 。  
  根据第4坦克集团军的命令,第48坦克军修改了进攻计划,当时兵力部署如下:第25装甲师和“莱赫”党卫军装甲师保障军的右翼,第68步兵师和第7装甲师则在左翼进攻。中路为主攻,这里部署有兵力较强的两个老牌部队,即第1装甲师和“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它们由切尔诺鲁德卡向基辅-日托米尔铁路线实施突击。十一月十五日,它们开始进攻,集中打击俄军的左翼,这使俄军完全出乎意外。十一月十七日,第1装甲师和“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抵达铁路一线,迫使俄军向东北撤退。(见图47)  

图47 布鲁西洛夫之战(1943年11月15-24日)  
  根据受领的命令,我们应转向日托米尔进攻。“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则留在原阵地上,由东面掩护我们的行动;第1装甲师协同第7装甲师和第68步兵师(这两个师都已疲惫不堪,但士气尚高,而且对它们指挥得很好)向日托米尔开进。十一月十七日夜,第1和第7装甲师攻入日托米尔,这是一座典型的俄式古城,有一些漂亮的圆顶房屋和旧式的教堂。  
  当时,俄军已经收拢了部队,把重兵集团集中在布鲁西洛夫附近。十一月十七、十八日,俄军以其近卫骑兵第1军和近卫坦克第5、第8军,对科罗斯提谢夫和布鲁西洛夫进行了猛烈的反击,但未获成功。巴尔克将军决定以钳形攻击歼灭这个俄军坦克集团军。新调来的第19装甲师由南面攻击,“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从西面攻击布鲁希洛夫,第1装甲师则沿日托米尔-基辅铁路线实施突击,第7装甲师迂回拉道米什,正面朝北组织防御。虽然以很大的努力作了准备工作,但也要到十一月二十日以后才能发起进攻。  
   “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对布鲁西洛夫实施的正面突击失败了,这是这个著名的师在战争中第一次没有完成受领的任务,但在两翼却进展顺利。第7装甲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第1装甲师深深地插入俄军的后方,第19装甲师虽然因一直作战,没有解除疲劳,但已在右翼突破了敌人防御,击毁了16辆坦克和36门反坦克火炮,自己只有4人被击毙。  
  照理说,第1装甲师和第19装甲师应当继续进攻,封闭对这3个近卫军的合围圈。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进一步扩大他们所取得的重大战果,他们在十一月二十日夜夺占的地区停顿下来,没有继续前进。当巴尔克听说部队停滞不前,使俄军得到机会建立新的防线时,曾大发脾气。他没有考虑任何不同的看法,责令两个师于十一月二十一日晚继续进攻,其先头部队于21时会合起来,封闭对俄军的合围圈。下一步就该歼灭被围之敌了。到了十一月二十四日,我们已经抓了许多俘虏,缴获了153辆坦克、70门火炮和250门反坦克炮。俄军被击毙3000人,横尸遍野。  
(未完)
我们并没有取得彻底的胜利,因为俄军采取了十分巧妙的办法,从这个合围圈里转移出去很大一部分兵力,在这个黑暗而漫长的冬夜里,即便是较大的部队悄悄地摸过德军的封锁线,也是难以避免的,因为我们的合围圈本身也有许多缺口。俄军的作法是,首先要使司令部、军官和一些专业分队突围出去,大量的士兵就听天由命了。在整个布鲁西洛夫地域,没有俘获一个司令机构,尸体里边也没有发现高级军官。俄军这样作,是要保存骨干,以便组建新部队。把这些骨干送到后方,他们又可以得到新的部队和装备。因此,红军似乎是拥有无穷无尽的补充力量。  
  我们的胜利不是在关键时刻赢得的。十一月二十六日,天气骤然变冷,那种雪泥浆地,简直无法行动。这样,我们进攻基辅的计划不得不撤销。损失在增加,因为在这样可怕的泥泞地里,都不愿意为躲避敌人的射击而爬在地上。  
  我们在布鲁西洛夫的战术成果是可观的,但是我们没有赢得巨大的胜利,这是值得我们认真考虑的。为迂回前往日托米尔浪费了许多的时间,因此俄军得到喘息时机。这一错误是不可弥补的。  


拉道梅什尔的胜利  
  十一月二十四日我们得胜后的情况如下:俄军已在布鲁西洛夫以东建立起了坚固的新防线,泥泞期只要这样拖下去,我们就不能对它实施突击。而且,俄军还在那一地带集结了强大的预备队。另一方面,被我们赶出日托米尔的俄军,已经在日托米尔-拉道梅什尔公路以北不远的地方占领了新的阵地,而且还作了周密的准备,如果俄军要从布鲁西洛夫向基辅实施突击,他们就攻打我们的左翼,俄军第60集团军司令部就设在这个地域内。  
   “南方”集团军群决定消除这一威胁。十一月三十日,第48坦克军接到命令,要对日托米尔-拉道梅什尔公路一线的俄军右翼进行突然的攻击,从西向东卷击敌军并夺占其阵地。这一行动纸上谈兵容易,做起来是很困难的。如果说由德军第13军几个疲劳的步兵师和警卫师防守的日托米尔-拉道梅什尔一带的情况是十分清楚的,那么日托米尔以北和以西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谁也不知道俄军右翼的边缘。俄军的防线可能没有什么间隙,绵亘的防线一直向北延伸过去;也许防线中的间隙是由游击队掩护的。空中侦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地面侦察又不能派出,因为怕俄军判断出我们要发起进攻。科罗斯佃和日托米尔一带的桥梁被破坏了,这又增加了我们行动的困难。  


图48 拉道梅什尔之战(1943年12月6-15日)  
  第48坦克军决定,在突然的攻击开始以前,部队各就各位。第68步兵师的任务是由日托米尔攻击俄军的右翼,步兵师的左边是“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也向俄军的一翼实施突击;再左边是第1装甲师,任务是插入敌军防御的后方。第13军也参加进攻,以其左翼实施主要突击。进攻开始时,两个装甲师的先头部队于六时穿过日托米尔-科罗斯佃公路。不允许派出侦察,各师趁夜暗占领出发阵地。  
  我们的一张王牌是齐装满员的第7装甲师。第48坦克军打算派出第7装甲师,在第1装甲师的左边,迂回俄军的阵地,尔后向俄军后方实施深远的突击。这个复杂的计划要顺利实现,必须在行动上完全出敌不意。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因为装甲师必须通过难行的地形,沿途还会有许多游击队出没,再加上没有一座桥梁。但是,巴尔克将军认为第7装甲师的大胆机动,对整个进攻行动将具有决定意义。  
  进攻的前一天,派出了一些装甲车和工兵,到日托米尔以北抢修桥梁和道路,以便第7装甲师能顺利通过。他们受领了严格的命令,即不准接近日托米尔-科罗斯佃公路,也不许战斗分队跟随他们。我们希望工兵的行动不要引起俄军的注意,但是对桥梁、道路加以修补确实是很重要的。第7装甲师预计在夜间出动,沿指定路线不停留地直接到达预定地区,通过日托米尔-科罗斯佃公路的时间为十二月六日六时。  
  第7装甲师的“虎”型坦克营,沿师的行军路线行进是很困难的,因此,在行动开始时,把它转隶给了“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该营的任务是沿日托米尔-科罗斯佃公路前进,尔后调头向右,突破敌人的防御,与第7装甲师会合。该师完成这样的任务,要求指挥官有高超的指挥艺术,能机断行事,并且有一定魄力。这个师的师长曼提费尔将军是具有这些特点的。另外他个人表现也很勇敢,足以鼓舞他的士兵去完成这一艰巨危险的任务。  
  根据预报,发起进攻那天夜晚将有月光并开始霜冻。所有的命令都以口头下达,并在各师指挥所详细加以明确。为保密起见,各师师长和参谋人员没有集合在一起听取命令,否则俄军会根据集合情况来作出判断。进攻的前夕,我们把第48坦克军的指挥所转移到紧靠前沿的皮襄卡。  
  十二月六日六时整,三个装甲师的先头部队越过了日托米尔-科罗斯佃公路。我们没有料到,敌军沿该公路设有一道防线,有些工事还正在构筑。由于俄军根本没想到我军会实施侧翼机动,因而当我们发起攻击时,使俄军完全出乎意外。兵力很强的守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行动不够协调,因此俄军的抵抗,特别是在第7装甲师进攻地带内,很快就被粉碎了。此后我军的进攻一直是很顺利的,并且深深地突入了敌军的阵地,行动中没有什么大的阻碍。  
  这些天,我们成功地截获了俄军的无线电通话,对敌人的电报,我们也能随时破译,并及时通报给坦克军。我们还能及时得知敌人对我军行动的反应,可能采取的措施,我们据此修改了我们的计划 [ 注 ] 。起初,俄军低估了德军进攻的重要性,随后有几门反坦克火炮投入了战斗。后来俄军指挥部开始焦虑起来,无线电呼唤已经陷入紊乱,比如:“立即报告敌人从何而来,你们的报告是不可靠的”,回答:“见鬼去吧,我怎么会知道敌人从何而来!”(只要俄军一开始骂街,就说明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了。)到了中午,俄军第60集团军被击退,我军坦克很快就开进了该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地域。  
  傍晚,俄军防御被突破的纵深已达20英里,我军的进攻由塞得曼将军的飞机积极支援。塞得曼就把他的指挥所设在第48坦克军指挥所附近 [ 注 ] 。第8航空军同地面联络的军官乘坐一辆装甲车,随先头坦克前进,与空军中队保持直接的无线电联系。  
  进攻在顺利地发展。十二月七日夜间,“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深深突入俄军防御。遗憾的是,不能继续扩大战果,因为坦克燃料用完了,装甲师整天都在忙着抢修损坏的坦克。第1装甲师粉碎了敌军的抵抗,一直打到了帖切列夫河。第7装甲师经激战消灭了伊尔沙河沿岸马林登陆场之敌,十二月九日肃清两河之问的敌人。第7装甲师清除了马林以南的登陆场,这时,第13军的各师在我装甲部队的后面占领了阵地。  
  所取得的成果是令人满意的。俄军第60集团军已彻底垮台。他们那些庞大的弹药堆积站和已经建起来的错综复杂的道路网,可以清楚地说明,我们制止了敌人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我们在第48坦克军的指挥所研究情况后认为,当前要取得更大的进展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向第4坦克集团军建议,把坦克部队撤下来,为实施另一次突击调整部署。我们的想法是调头向西,通过科罗斯佃,迂回马林的俄军。  
  第48坦克军在执行一项新任务以前,还要掩护第13军,该军这时已占领了新的阵地。巴尔克决定采取进攻行动来掩护该军。在帖切列夫河以西的拉道梅什尔地域还有俄军一个相当规模的登陆场,第1装甲师和“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对它实施了突击,消灭了该登陆场的敌人。这两个师协同动作组织得很好。军部对它们的指挥也有方。随后的几天,俄军的三个半师被围歼,我军还使前来援救被围之敌的部队受到重创。缴获的战利品中包括36辆坦克和204门反坦克炮。  
  十二月十四日,我们又向相反的方向实施了突击,消除了拉道梅什尔以北俄军的另一个登陆场。随后,装甲部队即撤出,编入预备队。第13军的步兵沿帖切列夫河和伊尔沙河建立了新的防御阵地。俄军面对这些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发起的突击,简直是目瞪口呆,在无线电通话中也充分暴露了他们迷惑不解和焦虑的心情。十二月十五日,我们已经稳定了防线,第48坦克军已经作好再战的准备。  


在麦列尼形成合围  
  这个时候,第57军已经占领了科罗斯佃,并继续向东推进。有迹象表明,俄军打算插入我第13军和第57军的接合部。于是,我们接到命令,要先敌行动。巴尔克决定对俄军再来一次迂回机动,这种行动已经证实使许多俄军师、军受到损失。至于指挥这种迂回机动,对巴尔克来说是得心应手的。作为预先行动,第7装甲师奉命在马林以北渡过伊尔沙河,并在此建立一个较大的登陆场。这一行动完成后,巴尔克计划以两次夜间行军将第1装甲师和“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调到科罗斯佃以南地域。他设想,这两个师就从这里向麦列尼以北地域发起突然攻击,这时第7装甲师则从马林登陆场实施突击。这样一来,俄军在麦列尼附近集结的重兵集团,就会被装进“口袋”。(见图49)  

图49 围攻麦列尼(1943年12月16-23日)  
  第1装甲师和“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部队的集结,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不允许进行侦察。我们对这两个师的素质是很了解的,相信他们能够在麦列尼以西出敌不意地突破俄军防线。计划发起进攻的时间为十二月十六日九时,两个师几乎是准时占领了出发位置。  
  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发起进攻。30个炮兵连和1个迫击炮旅集中火力攻击“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当面之敌,随后该师在第1装甲师的坦克的协同下前出。当“莱布什坦达特”师已在顺利前进时,炮兵和迫击炮的火力即转移到第1装甲师地带内。该师的装甲步兵对俄军实施正面冲击,它派出去配属给“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的坦克,调头向西,攻击敌人的侧后。这样复杂的冲击方法,只有具有很好的素质的部队才能采用,而这两个师确实属于国防军中的精锐师。它们突破了俄军阵地后,即向深远后方发展进攻。曼提费尔的第7装甲师进展也很顺利。十六日傍晚,我们希望能在麦列尼地域出现一个小规模的坦能堡之战。  
  随后的几天,我们竭力封闭钳口,把这一大批尚不知确切数量的敌军围在这个麦列尼“口袋”里。第7装甲师与敌人展开激战,“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击毁了敌人坦克46辆;俄军的抵抗在逐渐加强,十二月二十一日,被关在口袋里的俄军实施了反冲击,其规模颇使我军震惊,我们英勇的部队对合围圈内外的俄军作战,摆脱了一切险境。俄军在兵力上要比我们设想的强大得多。  
  二十一日中午,由一名被击毙的俄军少校身上搜出的一张地图交来我司令部。这可是一份耸人听闻的文件。从这张图上看,我们打算给装进“口袋”的俄军,竟然至少有3个坦克军和4个步兵军。俄军指挥部实际上正在集中兵力,准备由麦列尼向日托米尔大举进攻。而我们用3个装甲师发起进攻,在他们看来,确属鲁莽之举。  
  那天下午十五时,我们听说,俄军许多高级军官在一起开了会。这一事实和我军当面的情况说明,敌人正在改变计划。很可能,敌人要放弃预计向日托米尔的进攻,而是集中兵力消灭我第48坦克军。鉴于此,我们决定转入防御,放弃合围在兵力上占很大优势的敌军的计划。然而,“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却奉命去攻占麦列尼,并与处在被半包围的俄军以南的第7装甲师会合。  
  十二月二十二日,“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没有攻下任何阵地,第1装甲师却击退了两个坦克军的进攻,并击毁68辆坦克。十二月二十三日,我们收拢了向两翼实施包围的部队,全部进行防御作战,并设法防止敌人分割我各师。第48坦克军满意地得知,因我军先敌行动,敌军的又一次大规模进攻破产了。而这次进攻很可能使第13军遭到被歼的命运。  
  我们开始退却的时机恰到好处。俄军在南边50英里的地方,也正是我们十一月二十二至二十四日进行了战斗的地方,再次攻打布鲁西洛夫。在这里的第24坦克军彻底被击败,第4坦克集团军已经没有了预备队,于是发出急电,要第48坦克军放弃麦列尼一带的阵地,即刻率所属3个装甲师南下,以恢复被突破地段的态势。这一时期,我们已经成了“南方”集团军群的“消防队”,我们已经习惯于由一个危急地区调到另一个危急地区。  
  第48坦克军在基辅突出部的进攻战就这样结束了。从战术方面看,作战指挥是很漂亮的,巴尔克将军以非常高超的手段指挥了坦克军。他的行动表明,他洞悉发挥机动性和造成突然性这样的传统原则,也表现出他是机智、灵活的,他对战术问题有深邃的见解,其指挥才能堪与历史名将相媲美。  
  巴尔克为自身的荣誉作出了巨大贡献,而为乌克兰地区的德军作出了更大的贡献。应当承认,夺占基辅这项主要任务,对我们来说是力不从心的。俄军认为,我们第一次攻打布鲁西洛夫,具有最大的威胁性。假如能够实行巴尔克原来的计划,我们就很有可能收复第聂伯河河畔的这座圣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可以分割俄军的重兵集团;从而使南线的形势来个根本的转变。  
  不过,我们还是使俄军遭受了惨重损失。以第48坦克军为前卫的第4坦克集团军,在这期间缴获了700余辆坦克和668门火炮。已经在十一月渡过第聂伯河的三个俄军集团中的第一个集团在布鲁西洛夫已被打得溃不成军;第二个集团在日托米尔-拉道梅什尔地域被全歼,第三个集团在科罗斯佃以东也受了重创,也不能参加进攻行动。  
  确实,俄军能够源源不断地由基辅方面得到增援,被打垮的军队还可以重新组建起来。但是,新征集的兵员的质量是不怎么高的。我们在十二月抓来的俘虏当中,有百分之五十是十五到十八岁的青年人,有的才仅是十三岁的孩子。而另外的一半大部分都是从苏维埃帝国的大后方拉来的亚洲人,还有一些年纪大的士兵,他们更适合在炉边烤火,而不宜在战场打仗。他们的队伍中没有什么青壮年士兵。  
  毫无疑问,到了战争的这一阶段,俄国人给他们的普通步兵师随便召来一些人,不管训练水平,不管年龄,不管健康情况,有时甚至不管男女,无情地把他们投入战斗。那些够格的士兵都编入近卫军和突击师。当某部队被打垮时,他们就尽一切力量保存军官和军士,以使他们成为编组新部队的骨干。然而,在这一九四三年可怖的十二月里,身在乌克兰的德军似乎已感觉到一种模糊的希望,因为情况已逐渐清楚,苏联的人力限度已经显现出来了,俄军已经不能再这样无限期地遭受这样巨大的损失,可以说是已经能够看到“桶底”了。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这说明,如果德国最高统帅部是由曼斯坦代替希特勒来指挥,在东线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在我们的一九四一至一九四二年的进攻受挫以后,决不等于同俄国打的整个战争失败了,如果我们的战略水平较高,还远远不能肯定,我们将会失败。关键的一个月,是一九四二年十月,那时第6集团军本可以轻而易举地从斯大林格勒突出部解脱出来。采取小心而慎重的策略,使战略退却和战术上的进攻相结合,就可以使俄军陷入极大的混乱,从而保存了我们自己的兵力和兵器。俄军不顾损失而强行进攻的原则,会使他们自食恶果。我想,我们若能在东线争得战略上的相持,而一九一七年失败的重演,也不是不可能的。  
  甚至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以后,如果希特勒不同意向库尔斯克发动这场决定命运的进攻,还会有些希望的。他正好应了这样一句话:“让这个恶人用自己的力量毁灭他自己吧”。
第十七章 由乌克兰撤退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乌克兰的圣诞节  
防御战问题  
“不许撤退”  






乌克兰的圣诞节  
  一九四三年圣诞节前夕,“南方”集团军群又处于十分危急的状态。我们得知,第24坦克军受了重创,俄军已在布鲁西洛夫地域突破。据报称,俄军正向日托米尔开进。第48坦克军奉命阻止他们的前进。圣诞节这一天,我们军部来到日托米尔,这里已经挤满了运输车辆和后勤分队,包括第13和第24坦克军的后勤分队。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穿过了挤满人群的街道,把我们的指挥部开设在城南。第24坦克军的装甲师(第8、第19和“莱赫”党卫军装甲师)归我们指挥,但是,这些师在哪里,他们的损失情况怎么样,我们却毫无所知。我们设想,他们可能是在日托米尔以东的森林里。无论如何,我们有责任解救这些遭遇不幸的师,并重建防线。  
  由于日托米尔拥挤不堪,使我们的处境复杂化了,这里的形势包含着一切混乱和骚动的因素。除了补给部队以外,还有第4坦克集团军的一个炮兵师驻在城内。结果,有两万多人和上千的车辆聚集在街道上。这个地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捕鼠器”,由于没有其它的道路,从北边开来的我3个装甲师(第1、第7和“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也不得不穿过日托米尔,这使事情更加糟糕。  
  第1装甲师只是在巴尔克将军采取了一些严厉措施以后,才勉强通过了市区,并向东推进,以便同第24坦克军的余部会合,最后,第1装甲师报告称,它已突破重重障碍,与“莱赫”党卫军师以及第8装甲师师部接上了头。而第19装甲师和第8装甲师的一部被兵力很强的俄军分割在南部地区,经过一段时间,我们的军部同第19装甲师取得了无线电联系,并命令它向日托米尔以南地域实施突破,“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将在这里接应它。遗憾的是,日托米尔被挤得水泄不通,“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象爬行一样地挤了过去。  
  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那个非凡的圣诞节。第19装甲师用无线电台报告说,“我受到敌人30辆坦克的攻击,已经没有燃料。援助,援助,援助!”尔后是静默。巴尔克将军坚决不同意派遣“莱布什坦达特”师前去支援,尽管这将使第19装甲师遭到致命的打击。最后,经过6小时的焦急等待,第19装甲师终于发来了非常可喜的电报:“我们保持一定的队形向西撤退。”  
  十二月二十六日,第19装甲师和第8装甲师一部,在沃利查地域与“莱布什坦达特”装甲师会合。它们的退却,是由考尔尼勒将军和拉多维查上校精心组织实施的。他们几乎没有损失什么装备,而且还击毁了敌人大量坦克。他们也象俄军时常作的那样,即脱离开公路,沿林间道路行进。  
  侦察报称,强大兵力的俄军正在向日托米尔开进。我们焦虑地预料到,他们将于十二月二十七日发起猛烈的进攻,但是,俄军并没有这样作。他们是因为曾受到第1装甲师的勇猛的突击而谨慎小心了呢,还是因为他们有许多部队都要走一条道路,或者是因为他们要包围我们而自己陷入了混乱状态呢?我说不清,但事实是,他们并没有进攻,这就使我们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第一阶段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已经解救了第24坦克军的各师,并在日托米尔以东建立了一道新防线。第4坦克集团军决定利用这一形势,令第48坦克军继续向南推进,以掩护卡扎廷至贝尔吉切夫这一地区(见图50)。担心俄军在这一地区实施突击,这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俄军突击成功,就会切断铁路干线,而第聂伯河湾部的德军要靠这条干线供应物资。俄军这时已经占领了卡扎廷,我们奉命迅速集中起来,准备实施反击。  
  十二月二十七日,“莱布什坦达特”师占领贝尔吉切夫以东地域,二十八日,第1装甲师通过该地域,以期收复卡扎廷(从北面调来的第7装甲师还正在途中)。第48坦克军总共有100-150辆坦克,而俄军在这一地域却拥有500辆坦克。  
  十二月二十九日展开激战。防守二十英里正面的“莱布什坦达特”师遭到敌人140辆坦克的攻击。这时,第1装甲师夺占了一些阵地,但是遇到了占很大优势的敌军的猛烈抵抗。“莱布什坦达特”师的部队击毁了敌人68辆坦克,但师的阵地也被突破了好几处,有40辆坦克已经突入师的后方。为对付这一威胁,巴尔克决定缩短防线,并将他们两个师撤到贝尔吉切夫两侧地域,十二月三十日早晨,我们处境危急。当时因地面结冰,道路很滑,对第1装甲师和撤退是很大的阻碍。“莱布什坦达特”师要在兵力强大的俄军纵队之中打通一条道路。不但如此,第7装甲师的前进也受阻。尽管如此,我们在这一天中击毁敌人坦克32辆,中午时分,建立起了绵密的防线。  
  十二月三十一日,大批的俄军发起猛烈冲击,损失了67辆坦克。在这次战斗中,我们再一次发现,俄军坦克的后面已经没有密集的步兵在跟随。大批的俘虏中,大部分都是十六岁左右的青年人,中间还有一些十三岁的少年。屠杀孩子们,甚至使东线那些坚强的老兵都下不了手。我们的士兵说这是在“屠杀无罪的人”。  

图50 由第聂伯河向德涅斯特河进攻(1944年3-4月)  
   “莱布什坦达特”师俘虏的一名俄军坦克指挥官,原是乌拉尔一个工厂的工人。他说,斯大林于十一月十七日发表了一个公告,号召凡是会开坦克的人都要到前线去。他应召参军,刚一个月他就参加了战斗,根本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因此,说俄国的兵源已经枯竭,是可以令人相信的。这就增强了我们“坚持到底”的信心。  
  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官劳斯上将是一位沉着冷静而有才华的指挥官。在他的指挥下,成功地挽救了危险局面。诚然,俄军已于十二月三十一日占领了日托米尔,并于一月三日称心如意地跨越了一九三九年划定的波兰国界。但是,事实上,他们的进攻力已经消耗差不多了,而德军在西乌克兰的防线仍比较巩固,我们的军心同过去一样,没有什么动摇。  
  在贝尔吉切夫防御战取得胜利以后,会出现几个星期的相对平静的阶段。我患的阿米巴痢疾还没有痊愈,这是非洲战役给我的留念。巴尔克将军对我说,这是去疗养一下的好机会,还是到加米什的医院去彻底治愈这个病。等我痊愈归来以后,正好可以赶上将在一九四四年展开的一场恶战。  


防御战问题  
  总的看来,西乌克兰地区的防御战是成功的,因为这里没有固定防线,而只是一种“只能弯不能折”的非固定防线。因此,敌人永远也歼灭不了德军的大部队,而我们的下级指挥官都利用一切可乘之机实施反击,以便歼灭尽可能多的俄军。  
  从另外一方面看,固定战线的防御配系,就象第24坦克军在布鲁西洛夫以东所建立的那样的防御,很快就会被分割成好几块。这样的部署,只能怪罪现场的指挥官。坦克集中用于实施出敌意外的突出,几乎可以突破任何的防御,而在俄国辽阔的国土上,任何一道防御地区,都只能起到临时的掩护作用。防御战成功的诀窍,还在于灵活地使用预备队和实施决定性的反击。  
  由于德国战时编制上的缺陷,更增添了我们的困难。我们没有反坦克炮兵师(即主要由反坦克炮兵组成的师),虽然这种兵团在现代战争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交战刚开始时,这种师应留作预备队,只有在受到突破的严重威胁时,才动用它们。在战线稳定下来以后,再由坦克师发起反击。我们没有反坦克炮兵师,给我们造成许多损失,其实建立起这种师并不算费事。第48坦克军坚决主张建立这种师。但是我们的要求却被置之不理,理由是没有那么多装备。这种解释是不能自圆其说的,因为仅第48坦克军在一九四三年十二月就缴获了俄军反坦克火炮五、六百门。这些火炮足够装备一个师,况且俄军坦克火炮质量较高,还可以使用德国的炮弹。  
  我们没有反坦克炮兵师,因此在日托米尔战斗中只使用了一个炮兵师。该师编有若干个炮兵团,一个自行火炮分队和一个重炮营。这个师根本不适合打仗,除了堵塞道路,遗弃火炮之外,别的什么也干不了。上边有种思想认为,这种师可以当作坦克师使用。但是事实证明,它无论在进攻或防御中都用不上,要想完全守住日托米尔是无能为力的。如果它所属的团纯粹当炮兵使用,那么它在军的控制下,还可以发挥一些作用。  
  防御战的重大问题之一,是后方地域和交通线的组织。我已经提到过日托米尔这个重要交通枢纽的交通阻塞的严重情况,在贝尔吉切夫和其它城镇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糟糕的是所有前线部队的后勤单位都集中在道路枢纽上。在俄军进攻期间,那些非战斗人员都挤在这些地方,成堆的车辆也疏散不出去。如果俄军突破过来,数以千百计的车辆都要丢掉或焚毁。而且,事关紧要的坦克也将寸步难行,陷入人群和车辆的泥潭。造成这种麻烦的原因是,城镇里生活方便而舒适,而城外多半是由游击队控制着。所有的后勤单位都挤在交通枢纽,这或许是游击战所造成的后果。  
  第48坦克军后来在其它城镇作战时接受了日托米尔的教训。我们要求所有的部队都要脱离开这样的道路枢纽,都要严格执行这个命令。后勤单位都在农村驻下来,并展开了补给工作,就使得游击战无法施展了。此外,俄军飞机对这些交通枢纽实施突击也不会收到什么效果。后勤单位必然会感到有些不便之处,特别是,他们要派出更多的警戒和采取更多的安全措施。结果,第48坦克军司令部常常收到关于后勤单位要安排在大城镇的申请,申请中也举出了许多有力的理由,并且声称,后勤单位设在乡村,是不能使部队得到正常而有效的供应的。然而,巴尔克将军仍坚持他的看法。应当指出,我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困难,恰恰相反,实行新办法以后,我们的后勤补给工作反而较以前更有组织了。  


“不许撤退”  
  一九四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在希特勒总部召开了非常重要的会议。会议的主题是讨论曼斯坦提出的建议:将部分军队由第聂伯河大湾处撤出,并撤离尼科波尔。采纳曼斯坦这个建议可以使防线缩短125英里,但希特勒拒绝考虑这项建议。他反对的理由是,只要我们由第聂伯河大湾处撤兵,就会使俄军能集中兵力去对付克里米亚,而丢掉克里米亚,在对罗马尼亚和土耳其的关系上就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这当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在战争中却时常需要在两害中择其小害。屈希勒尔曾指出:“不管怎么样,克里米亚不久也会丢掉。”但这也是无济于事的。  
  希特勒说,俄军“总归要兵力枯竭的”,这是正确的。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疲惫俄军最好的办法是采取灵活的战略,而且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让俄军将德军歼灭在危险的突出部。然而,同希特勒是无可争辩的。在屈希勒尔的压力下,希特勒作出了一个含糊的判断,并且说:“就等着瞧吧。过去也曾有过这种情况,人们都说,事态发展是没有出路的。结果呢,并不是那样,主要是不要惊慌失措” [ 注 ] 。这就是在形势要求作出冷静的判断并需要正确运用策略时,德军领导层的状况。  
  十二月二十七日的会议,可以说明德军在随后的三个月内,在乌克兰所遭到的挫败的根源。正是俄军的人力已经接近枯竭的时候,希特勒却坚持要守住在战略上看不应该防守的防线。由于我离职去养病,四月中旬才回来,我不能详述战斗的经过,不过这些战斗对研究战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可以说明,战争是一门科学,战争原则是不得任意违背的。  
  一月中旬,红军重新发起进攻。第48坦克军继续固守防线。俄军在乌克兰进展不大。俄军在东部地区却获得重大战果。尼科波尔于二月八日失守。这时,我们的第8集团军正在防守最危险的突出部,这个突出部包括了科尔松-谢夫琴科夫斯基,直延伸到第聂伯河。希特勒坚持要守住这个突出部,结果是又出现了一个斯大林格勒,只不过是规模小些罢了。瓦杜丁元帅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和科涅夫元帅的乌克兰第2方面军,在科尔松-谢夫琴科夫斯基两侧突破我防线,将德军五万余人包围起来。曼斯坦费了很大的劲才救出来三万五千人,损失不小,特别是炮兵损失很大。大部分的火炮都丢在泥沼里。  
  瓦杜丁得了病 [ 注 ] ,朱可夫元帅接替他的指挥职务。三月,该方面军发动新的攻势。共实施两个主要突击,一个指向波兰南部,而在占领罗夫诺和卢茨克以后,扼守利沃夫和提尔诺波尔之间的地区。第二个突击威胁性较大,直指第聂伯河上游和喀尔巴阡山山脚。同时,科涅夫的乌克兰第2方面军已进至南布格河一线,并继续向西南推进,与朱可夫的先头部队会合。(见图50)  
  第48坦克军继续固守贝尔吉切夫以南地区,处于受敌两翼包围的威胁之中。该军获准向提尔诺波尔撤退。执行这项任务,需要有相当的胆略和高超的指挥才能。巴尔克将军写道:“主要之点是坚定必胜信心,沉着冷静,不要造成这次退却可能失败的印象”。  
  在这次富有冒险性的行军中,德军要横穿朱可夫部队的开进路线。第48坦克军采取的行动原则是:白天打,晚上走。巴尔克将军特别注意军部的位置,因为在退却过程中保持正常指挥是至关紧要的。巴尔克毫不犹豫地把军部设在距前线较远的位置,因为这样它可以在一个位置呆上几天,直到进行下一步长距离后撤时,再准备转移。由于采取了这些措施,从来没有出现各师与军部失掉无线电联络的情况。  
  由于俄军每次进攻的目标都是大城镇(也许是斯大林的特别命令中要求这样作的),因此要尽量避开这些地方。在与俄军作战中,多次挫败都是由于把高级司令部设在大城镇里,或者是由于要故意虚张声势把司令部设在距前线很近的地方。其结果常常是把司令部“卷入”战斗,完全失掉对部队的指挥和控制。巴尔克避免了这些错误,他谨慎地把司令部设在距公路和大居民地很远的地方。  
  在撤退过程中,第48坦克军总是注意提前发出预先号令,以便让各师有充裕的时间作好准备,部队对这种考虑周到的作法是很赞赏的。比如,“莱布什坦达特”党卫军装甲师脱离第48坦克军6星期以后又归还建制,当该师收到军部明确告诉它今后48小时要干些什么的预先号令时回电说,“好!我们领会了上级的精神。”  
  后来第48坦克军集结在提尔诺波尔以西,在这里参与建立一道坚固的防线。这时,第1坦克集团军被朱可夫围在提尔诺波尔东南斯卡拉-波道尔斯卡亚地域。三月初,该集团军在“南方”集团军群的右翼,防守基洛夫格勒附近的阵地。当朱可夫所部发起进攻后,第1坦克集团军以强行军向西推进,试图堵住俄军的洪流,哪知却被围在斯卡拉-波道尔斯卡亚地域。该集团军被隔绝了几个星期,只得靠空中补给。然而,它的顽强抵抗牵制了俄军的强大兵力。结果,使朱可夫向罗马尼亚北部的突击没有达到目的,不得不停顿下来。四月九日,第1坦克集团军向西突围成功,与加里西亚的德军主要集团会合。该集团军立了卓越的战功,因为它的所有重装备都保全了下来。  
  第1坦克集团军在斯卡拉-波道尔斯卡亚被围,使希特勒和曼斯坦元帅之间的关系最后破裂了。希特勒起初不同意令该集团军突围。三月二十五日,曼斯坦带着绝望的心情飞到东普鲁士,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他提出辞职。最后希特勒同意让第1坦克集团军作突围的准备。他飞回他的司令部,不出一个星期就被撤销了指挥职务。  
  四月十日,俄军占领敖得萨,克列斯特元帅的“A”集团军群退过德涅斯特河,进入罗马尼亚境内。事情越来越糟,四月十一日,托尔布辛的军队向我彼列科普地峡的守军发起猛烈的突击,终于突入了克里米亚。德国和罗马尼亚的各师损失了3万人,余部被驱赶到塞瓦斯托波尔。这座要塞到五月九日也陷落了。又一个集团军为“拼命死守”的策略作了牺牲品。  
  如果说“南方”集团军和“A”集团军群在一九四四年开头的几个月没有被歼灭,那也要归功于德军的官兵,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而从毫无出路的处境中找出了一条出路。哪知,这一局势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古德里安将军写道:“在艰苦的冬季作战中所遭受的严重损失,早已使陆军总部大惊失色。”他指出,这些损失将对在西线组织兵力以对抗英美军队入侵的计划造成严重破坏,而众所周知,美英军于一九四四年上半年就开始入侵了。  
  春天解冻时期的到来,使东线的战事暂告停息,但是我们仍然心神不定地等待着未来的战斗。大势已去,从施里芬时代的德国战略家们就害怕的两线作战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决定命运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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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半月,第48坦克军正准备向俄军发动一次突击,但是由于莫德尔元帅的不妥协态度,我们的任务复杂化了。“北乌克兰”集团军群的行动原则是:“前方阵地要竭力固守,炮兵和坦克配置在防御纵深,而且是在全线均匀地部署,敌人无论从哪里突进来,都会遇到阻击。”  
  巴尔克将军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前方阵地只需派一些战斗警戒,主要防御地带要远离前方阵地,设在敌人炮兵有效射程以外。把步兵的主力部署在前沿阵地上,就会遭到俄军炮兵猛烈火力的袭击。“北乌克兰”集团军群的命令则要求,在整个夜间,所有的部队都配置在前沿,拂晓再把步兵主力撤到后方。执行这一命令的结果,只能是在战斗打响前,部队的实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此外,巴尔克还认为,把炮兵和反坦克武器分散配置在漫长的防线上是错误的,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集中火力了。我们建议建立一些炮兵群,把自行火炮和反坦克火炮编成快速的预备队使用。然而,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应当建立纵深梯次配置的战斗警戒阵地,而主要防御地带设在距离三、四英里的后方,并要周密地加以伪装。  
  关于这些问题,我们都同“北乌克兰”集团军群指挥部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最后还是我们把他们说服了。在俄军进攻开始以前,我们已顺利地把步兵配置在所需要的地方,但是没有来得及把所有的炮兵和反坦克火炮编组好。编有第1和第8装甲师的第3坦克军作为预备队使用。它们的开进和反击路线,都经过周密的勘察,而且对可能的行动方案,都作了详细的研究。我们在战斗警戒线后面布设了地雷场,以使俄军不能事先发现这些地雷场。在发起进攻前的几个星期内,俄军曾多次试图夺占制高点,但它每次突进来,都被我炮兵大力支援下的反击部队所击退。  
  七月十四日八时二十分,开始大举进攻。红军使用的兵力规模是空前的,特别是他们使用了数千架飞机,这是他们在战争中首次享有制空权。火力准备只持续了一小时,但是却非常猛烈。随后俄军兵分两路发起密集的冲击。九时三十分得知,我两个步兵师遭受重创,以他们自己的兵力已经控制不住形势,于是我们令第1和第8装甲师实施反击。  
  巴尔克面对这一新危机泰然自若。这两个装甲师都调归我们指挥;我们深信,他们能够恢复原态势。第1装甲师的行动非常顺利。七月十五日,它向奥列耶夫之敌实施反击,经过一番激战,阻住了俄军。第8装甲师的情况可不妙,敌军在我们预料的地点实施了突破,第8装甲师本该按命令行事,沿着预先安排的路线穿过森林(见图53)。然而遗憾的是,师长决定不按命令行事,为争取时间,走上了佐洛切夫-耶杰尔纳公路。巴尔克将军还专门嘱咐,不准任何部队走这条公路。结果,该师违背命令,自食恶果。第8装甲师长长的纵队遭到俄军飞机的截击,损失惨重。许多坦克和汽车被炸燃。这次反击就这样告吹了。“加里西亚”党卫军师没能进行有力的抵抗,俄军在第48坦克军的左翼实施了深远的突破。

图53 第48坦克军的行动(1944年7月14日)  
  与此同时,我们的左邻第13军处境十分困难。俄军先是迂回,尔后合围了第13军。所幸,七月十五、十六日,第48坦克军恢复了防线,这样我们还可以给他们一些援助。七月十七日,第13军试图在利沃夫东北突围,我们也决定组成一个突击群,策应突围部队。为此目的,巴尔克将军要我来指挥第8装甲师。  
  七月十七日傍晚,我试图与第13军取得无线电联系,以便与它协商,要它于七月十八日向南冲击,同时,第8装甲师则向北实施突击,但通信联络没有沟通。于是我召集各团团长,说明我的计划,我特别强调了这次出击在道义上的重大意义,因为这一行动将决定被围的4万战友的命运。我们完成这个任务是不那么容易的!强大的俄军坦克部队已经在布罗迪以南突入了我们的阵地,并在第13军和第48坦克军之间部署了配有反坦克火炮的步兵。  
  为了不致在指挥上发生混乱,我令前沿的步兵部队在夜间归装甲团指挥。途中,使我感到吃惊的是,我们的步兵再过半小时就要发起冲击了,却向南撤了下来。当我问到装甲团团长时,他坦率地说,是他命令撤退的,因为他想在发起冲击以前调整一下部署。我立即撤了他的职,这种自行其是的作法,使我们遭到不可弥补的损失。宝贵的时光浪费掉了,更糟的是,俄军察觉到了我方的活动,他们以惊人的速度布设了新的地雷场,并集中了坦克和炮兵。在这种情况下,我已没有选择余地,只好取消这次计划中的冲击。我们别无他法,只有集中坦克部队实施出敌不意的快速冲击。根据以往的惨痛教训,我懂得,如果让俄军有时间组织防御,我们成功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两天以后,由拉什和兰格将军指挥的第13军主力,来到了我们的阵地跟前。在夜间收拢在一起的人群成密集队形,一边呐喊着“杀呀”,一边向敌人冲击。这些挺而走险的人群的冲击,是一场生死搏斗,许多人冲过了俄军的封锁线,就这样得救了。但是,所有的火炮和重武器都只好丢掉。这样,在俄军的正面打开了一个大的缺口,科涅夫元帅的坦克由这个缺口一冲而入,在加里西亚南部的整个德军阵地是守不住了。  
  七月二十七日,我们放弃了利沃夫。八月一日,科涅夫的军队占领了留布林,并在华沙以南宽大正面上进至维斯瓦河一线。第4坦克集团军被赶过了维斯瓦河,第1坦克集团军连同第48坦克军被迫退到喀尔巴阡山一线。谁也不得而知,这种可怕的退却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时,巴尔克将军被任命为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官。两个星期以后,我当了这个集团军的参谋长。  


巴拉奴夫登陆场  
  一九四四年八月初,德国面临着全面崩溃的威胁。诺曼底的美军已在阿弗朗什突破。巴顿的第3集团军即将开始向布列塔尼和昂儒大举进军。在意大利,同盟国军队已抵达阿尔诺河一线,佛罗伦萨即将陷落。在德国,七月二十日在希特勒总部发生炸弹爆炸事件以后,对最高统帅部的许多人进行了屠杀,严重地影响了整个军队的指挥。东线更是灾难重重,整个东线都要瓦解了。  
  希特勒在八月三十一日的会议上说:“我相信,再没有比东线这一年的情况更坏的了。当莫德尔元帅到职的时候,‘中央’集团军群已经处于无可挽救的境地。”七月末,波罗的海第1方面军司令官巴格拉缅元帅在德维纳河以南突破我防线,抵达里加湾,分割了“北方”集团军群。八月二日,波兰地下军举行起义,并占领了华沙的大部地区,此外,科涅夫元帅的方面军在宽大正面上进至维斯瓦河一线,构成分割第1和第4坦克集团军的威胁。  


图54 巴拉奴夫登陆场  
  当巴尔克将军和我到达第4坦克集团军时,总的情况就是这样的。该集团军曾试图在维斯瓦河与桑河汇合点附近的维斯瓦河大湾一线建立一道防线。这时,俄军重兵集团已在巴拉奴夫渡过维斯瓦河,并大有由南向北摧毁我防御之势。我第56军防守索列获至皮里查河一线,俄军在该地带内已经建立了两个登陆场——在科泽尼采和伊瓦果罗德附近。从索列茨往西到奥斯特罗维茨是我第42军的防线。该军右翼是暴露的。第3坦克军仓卒开来,以便向第42军右翼靠拢(见图54)。在维斯瓦河以南,第17集团军正在克拉科夫地域由火车卸载,其任务是掩护第1和第4坦克集团军之间的缺口。这时,在贝列梅什尔以西渡过桑河的俄军,被我第24装甲师所阻。  
  八月五日至九日,巴拉奴夫的形势非常危急。第42军处于俄军强大坦克部队的重压之下,所幸它是一支精锐部队,有着出色的指挥官。防御是纵深梯次配置的,后面由后勤分队的人员组成了“坦克歼击队”,以对付突进来的俄军坦克。在第42军进行防御的时候,巴尔克派出第3坦克军攻击俄军的左翼。结果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并阻止了俄军的进攻。这时,第48坦克军,已经开到了这里,在该军的支援下,使敌军在巴拉奴夫的登陆场大大缩小。古德里安在《坦克指挥官》一书中说,“在这一地域内一场大灾难终于得以避免,要感谢精力充沛而富有指挥才能的巴尔克将军。”  
  当我们发觉,我们不能彻底消除巴拉奴夫登陆场时(我已经着重指出过,俄军建立登陆场的速度是惊人的,他们可以很快地使登陆场牢不可破),巴尔克决定清除第56军当面的两个登陆场。为此他决定使用压倒优势的技术装备和最低限度的兵力。对俄军两、三个师防守的科泽尼采登陆场实施突击时,我们只用了六个营的兵力,但支援他们的炮兵却有120门自行火炮,第42军的炮兵,3个装甲师的全部炮兵,另外还调来了两个迫击炮旅。特别是第42军集中炮兵的作法是很大胆的,因为我们在巴拉奴夫附近的炮兵连的每个发射阵地上只留了一门火炮。火炮都在夜间拖到科泽尼采地域,发射以后立即返回原阵地。  
  炮火准备是短促的,但火力很猛。自行火炮都集中使用。在这样的猛烈火力下,俄军的抵抗被粉碎了,尽管他们的一些士兵和分队表现无比勇敢,但也无济于事。下面是他们的一段无线电通话内容,是我们在炮火准备时节截听到的:  
   A:“守住你的阵地!”  
   B:“我完蛋了。”  
   A:“援兵马上就到!”  
   B:“让你的援兵见鬼去吧,我们早给打散了,你的援兵再也找不到我了。”  
   A:“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用无线电讲明语,你最好把你手下的人枪毙掉,总比给敌人杀死强。”  
   B:“54号,同志,如你愿意了解情况,我可以告诉你,我身边只有一名报务员,再没有谁可枪毙的了。”  
  在这同时,波兰总的形势有很大改善。华沙起义看来威胁性是很大的,但由于俄军没有能够与暴动的波兰人接上头,紧张形势有所缓和。在这一地带战斗的德国第9集团军的看法是,俄军汽油和弹药储备已经用完,想突破我军防线已无能为力。这样,红军就不能援助波兰人,于是他们的抵抗被一次次地压制下去了。波罗的海沿岸的形势也有所改善。新任总参谋长古德里安将军说服希特勒下令撤出爱沙尼亚和拉托维亚。九月十六日,德军由库尔兰德向里加突破,使“北方”集团军群能再次与“中央”集团军会合。在这场战斗中,我的老朋友斯特拉赫维茨表现非常出色。  
  不幸的是,罗马尼亚的形势却出现了灾难性的变化。安东尼斯库是德国的忠诚朋友,对军事形势也有清醒的认识。他建议放弃摩尔达维亚和比萨拉比亚,沿喀尔巴阡山建立一道牢固的防线,一直延伸到加拉茨和多瑙河河口。这一设想当时是很重要的,因为德军预备队已被调到北面,去恢复波兰的态势。另外,还出现了将在罗马尼亚发生背叛行为的可怕谣传。因此,在瓦拉西亚集结德军部队是十分必要的。结果一样也没有办到,当红军于八月二十日发动进攻时,罗马尼亚师都倒向了俄军,并且调转炮口打击退却的德军。我们原来的盟军占领了多瑙河和普鲁特河的渡口。结果,德军的16个师全部被歼。我们在巴尔干的阵地丢掉了,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均被俄军占领。九月,俄军又侵入匈牙利。  
  这时,第4坦克集团军还在固守维斯瓦河一线,但巴尔克将军和我都认为,在这相对平静的地区不会再坚持多久了。诺曼底战役以莫尔泰因和法莱斯的惨败而告终,巴黎于八月二十五日陷落。巴顿第3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向东已插到德国的国境一线。九月,巴尔克将军应召去希特勒总部,他被任命为西线“G”集团军群司令,我则随他去当参谋长。我终于和俄国战场永别了,出发到另一个战场去。
第十九章 红军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俄国军人的精神状态  
俄军的战术  
各兵种的特点  
没有辎重的军队  
红军的空军  
红军是不能战胜的吗?  




  在这一章里,我想总的谈谈对红军的印象。自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军在同俄军打仗时所获得的经验,在价值上将逐渐降低,这就需要对俄军的能力有新的估价。然而,俄国军人的特点和素质以及其作战方法,未必有什么本质的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经验,对正确估价俄国的军事力量,是一个可靠的根据。  


俄国军人的精神状态  
  西方文明人士,可以说没有一个人会了解俄国人的性格和灵魂。其实,只有了解俄国人的性格,才能真正了解俄国军人的素质以及他们在作战中表现出的各种优点和战斗方法。战士的坚强性和他们的精神状态,永远是作战中的首要因素,常常比兵力兵器的数量都重要。自古如此,第二次世界大战也不能例外,我想,将来打仗恐怕也会是这样的。  
  永远也不能事先猜出,俄国人要干什么!他们往往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根据经验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出,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人将作些什么,但是对于俄国军人可是例外。俄国人的天性不寻常、而且是复杂的,就象他们的辽阔的、难以捉摸的国家一样。很难想象,他们有多大的忍耐力,他们无比英勇顽强,但有时又表现十分懦弱。竟有过这样的情况,俄军部队不怕流血牺牲一次又一次地击退德军的冲击,但是遇到对方一个小小的突击群,却突然逃窜。有时,俄军的步兵部队刚听到枪响就慌了神,但第二天同是这个部队又勇猛顽强地投入了战斗。俄国人是反复无常的,今天他可能根本不考虑翼侧的安全,明天他可能又害怕翼侧受到威胁。他们对一般战术原则采取玩忽的态度,对他们的条令则字字信守。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不善于独立思考,对自己的行为也并不检点,只是根据他们的情绪来行事,这是西方人所不能理解的。从本质上看,俄国人生性骁勇,但是又受着一定的感情和本能的制约。他们的个性是不稳定的,很容易受群众的影响,而他们的吃苦耐劳却是从长年累月的病苦和穷困中磨练出来的。由于具有这些固有的特点,俄国军人在许多方面都优于更有觉悟的西方军人;而西方军人只能以智力和精神上的优越性来弥补这些方面的不足。  
  俄国军人的另一特点是,他们置生死于度外,这对西方人来说是很不理解的,俄国人踏过他们许多同志的尸体时,可以无动于衷,他们常常以漠不关心的态度埋葬他们死去的同胞,而对待他们自己的死,也并不动心。对他们来说,生命没有什么特殊价值,象一件普通的东西,可以随便抛掉。  
  俄国军人以同样冷漠的态度忍受寒暑和饥渴的痛苦。天大的困难也不会对他们的精神产生影响,他们缺乏虔诚的宗教式的稳定情绪,他们喜怒无常,时而象野兽一样残酷,时而又出现了纯朴的仁慈,他们有同伙在一起时,对敌人表现出满腔仇恨和无比的残忍,但在同他们个别相处时,他们又表现出友好和宽厚。具有这些特点的俄国人,多半是他们国家亚洲部分的俄罗斯人、蒙古人、土库曼人、乌兹别克人以及乌拉尔山以西的斯拉夫人。  
  俄国军人有一种“狭隘俄罗斯祖国”观念,因此,他们可以为共产主义制度而战,但是,一般说来,他们并不是热心于政治的人。我审问俘虏时常常发现他们对共产党和它的官员们意味深长地不信任,有时甚至是抑制不住地憎恨。但是,事实仍然是,党和它的机构在红军中却享有全权。政委几乎无例外地都是城里人,出身于工人阶级。他们的勇敢接近于卤莽,他们明智而果断。他们在红军中维护了铁一般的纪律,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是没有的。我相信他们的军纪是任何国家的军队都忍受不了的。他们可以利用纪律把无组织的人群变成不寻常的强大战斗力量。纪律是共产主义的一张王牌,是军队的动力,也是斯大林取得巨大政治和军事成就的决定性因素。  
  俄国军人不受季节或周围环境的影响,无论在什么地方和任何条件下都是好兵。他们是指挥官手下的驯服工具,指挥官可以毫不踌躇地让他们经受欧洲人所远远不能忍受的痛苦。这在原子战争时代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俄军的主要优点之一,就是他们经受得住大规模的破坏和屠杀,军队可以向当地居民和作战部队提出苛刻的要求。  
  对俄军指挥部来说,给养问题是很次要的,因为他们的士兵实际上不依赖于军队的食物供给。别国军队几乎把野炊车奉为神明,对俄国士兵来说,如果它偶然看到炊事车,也表示欢迎,但是如果没有它,也可以几天、几周地过去,他们有一把玉米或大米就很满足了,甚至说大自然能提供给他们什么,他们就享用什么。他们是非常能适应自然条件的。俄国军人是进行伪装、掘坑、挖洞等土工作业的能手。在一般短得出奇的时间内,他完全可以藏到地里去,采取挖洞或巧妙利用地形地物的方法,使你几乎找不到他的阵地。俄国军人非常善于掩蔽,适应大地的环境并进行周密的伪装,从这方面看,俄军是加倍危险的敌人。有时甚至经过长时间的仔细搜查,都发现不了他们的阵地。因此,甚至在已经没有敌人的地面上,也要倍加小心。  
  由于苏联大力实现工业化,红军获得了大批新式装备和高水平的技术人员。俄国人很快就掌握了新式武器,而且事实证明,他们很善于使用复杂的技术装备作战。他们把精心挑选的技术人员分配到士兵中间去,教他们使用最复杂的武器和装备。他们取得了显著成绩,特别是在掌握通信设备方面。战争拖的时间越长,俄军掌握电台的能力就越强,他们在无线电窃听、干扰和欺骗等方面的水平就越高。  
  在某种程度上,俄国人的良好军事素质,被思想僵化和天生的懒惰所抵销。但是,在战争期间,他们一直在提高自己,高级指挥官和司令机关,从德国人那里和自己的经验中学得了许多东西,他们变得适应性很强,精力旺盛而坚决果断。俄国拥有象朱可夫、科涅夫、瓦杜丁和华西列夫斯基这样高水平的集团军和方面军指挥官。初级军官和许多中级军官仍然是笨拙的,还不善于定下决心,因为有严厉的军纪,他们都怕担负责任。单纯、刻板的训练强使这些低级指挥官去顺从条令和教范,剥夺了他们对于运用战术至关重要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士兵中间,群居的本性是很浓厚的,单兵总离不开“同伙”。俄军士兵和低级指挥官本能地认识到,如果他们离开集体,他们就会被遗弃。根据这样的群居本性,就可以找出他们失群就惊慌的根源,也可以明白他们那种非凡的英雄主义和自我牺牲精神是从哪里来的。  
  然而,尽管有这些缺点,俄国人能够训练出色的士兵,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些士兵在卓越的指挥官掌握之下,是我们非常危险的敌人。即使他们还不很适应由现代军队打的现代战争,但低估他们将是严重的错误。西方军人士兵的力量,决定于他们个人的素养,他们高度智力和精神境界,他们的独立行动能力以及他们丰富的文化知识。要求一个俄国士兵有独立活动的能力,这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兵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但是,俄国人的行为举止是充满矛盾的,也可能他们有一种潜在的能力未得发挥,如果不去考虑他们这些素质,也是错误的。自从一九一七年以来,共产主义的巧妙而能坚持下去的方法已经使俄国出现了令人吃惊的变化。毫无疑问,俄国人已经变得更加清醒了,他们的教养在稳定地提高。完全有可能,经过长期的和平时期的训练,俄国人也会发挥出主动精神。  
  军事当局对这样的进步必然会十分重视,使其进一步得到发展。俄军最高统帅部当然最了解自己军队的情况,他们深知红军的弱点,他们要尽一切努力克服这些弱点。据说,他们的训练方法目前是针对提高单兵的个人战术动作和鼓励低级军官能机断行事。对共产主义制度来说,提高个人动作和发展自由思想,被认为是真正的危险;因此,这种倾向同他们那种要无条件执行的纪律是格格不入的。但是,如果有一个较长的和平时期,红军就会找出一种妥协的解决办法。  


俄军的战术  
  俄军作战,特别是进攻,特点是大量集中使用兵力兵器。俄军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大量兵力兵器投入战斗。而且还往往取得一定战果。俄国人常把生死问题置之度外,共产主义制度正好利用了这个特性。俄军集中兵力的冲击,目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见效。已经发起了两次冲击,还要不顾损失地发起第三、第四次冲击,而且第三和第四次,还跟第一或第二次一样,呆头呆脑,不顾一切地向前冲。这种方法是非常残酷无情的,同时也是消耗最大的作战方法。  
  直到大战结束,俄军都没有放弃他们的波浪式进攻的方法,他们一直让士兵们几乎是肩并肩地去冲击。由于他们群居的本能,再加上下级指挥官不会机断行事,只得采取密集队形实施冲击。多亏他们占有数量优势,因此也能取得多次的胜利。但是,经验表明,如果防御一方的军队训练有素,拥有大量的武器,而且指挥官也果断,那么,这种密集队形的进攻,是完全可以摧垮的。  
  俄军编制人数很多的师,常常在狭窄的正面上实施进攻。防者阵地的前面,很快就会出现黑压压的俄军,他们象是从地里钻出来一样,形如潮涌,势不可挡,我们用炮火打开的大缺口,刹时间就封闭住了。他们后浪推前浪地前进,直到兵力接济不上为止。或许也有退潮现象。但是,在许多情况下,他们是不后退的,而是以不可抑制的锐势冲向前去。要想击退这种进攻,不光是兵的问题,更重要的是精神因素的作用。只有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才能克服紧扣心弦的恐惧心理;只有意识到本身职责和有自信心的士兵,那些善于掌握自己行动的士兵,才能抵挡得住俄军密集队形进攻的势头。有时,俄军的突击部队领到一些伏特加酒,在进攻的前夜,常常听到他们阵地上野兽般地一片吼叫。  
  一九四一年以后,俄军给集群的士兵增添了集群的坦克。这样的进攻就越发难以对付了,面对这种进攻,也越发使人精神紧张。  
  虽然,俄军并不善于随时整编部队,但是他们懂得应经常掌握有新部队,以便能及时替换那些在战斗中被击溃或消耗殆尽的部队。他们常以惊人的速度替换已经消耗差不多了的部队。但是他们的作法是残酷无情的,典型地反映了俄国人的思想。有时,俄军竟然征召整个街区或整个城镇的男性居民参军,不管他们的年龄、民族或职业。只经过几天的训练或全然不训练,就把他们投入战斗。这些人没有军装,有时甚至都没有武器。他们学习在战斗中需要的一切,他们在战场上捡起倒下去的战友的枪。俄军的军官们也深知,这些人的军事价值是微乎其微的,但是他们可以用于堵口子,这样也就算达到了使用他们的目的。  
  我已经说到过俄军渗透的天才。渗透是一种作战形式,搞这种活动,谁也比不过俄国人。我还强调过,他们对建立桥头阵地和其它的前进阵地,都有强烈的兴趣。我必须着重指出,俄军一个登陆场并不止起一次作用。一个登陆场将不断地接受新部队、新坦克、新火炮,直到它完全没用了为止。  
  俄军喜欢让部队夜间转移,而且行动起来很高明。但是,他们不喜欢在夜间进行大规模的进攻,这似乎是因为,他们的下级军官还没有受过充分的夜间训练。不过,他们有时也进行有限目的夜间进攻,或者是为了收复失地,或者是为了更好地实施昼间进攻。  
  跟俄国人打仗,必须惯于采用新的作战方法。仗要打得无所顾忌,而且要灵活。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麻痹大意,必须准备随时应付突然的袭击,不要光靠众所周知的战术原则去战斗,因为谁也不得而知俄军会作出何种反应。面对包围,突然袭击和欺骗行动,说不上俄军会有什么反应。在许多情况下,俄军都是靠本能的反应,而不是靠战术原则。必须承认,他们的本能的反应,经常比军事学院教出来的那些东西对他们还有用。乍看起来,他们采取的办法似乎是难以理解的,但是却经常证明是完全正确的。  
  俄军有一个战术上的错误,但是尽管有惨痛的教训,他们也不愿意纠正这个错误,我指的是他们一味地相信高地的重要性。他们拚死拚活地去攻打高地,扼守高地,根本不管这块高地是否重要。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占领某高地在战术上并不是有利的,但是俄军却理解不了这一层,拚命去夺高地,以致遭到很大损失。  


各兵种的特点  
  我前面所说的,主要涉及到俄军的步兵。他们的步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全面地保持了苏沃洛夫和斯科贝列夫的伟大传统。尽管在战争中使用的技术装备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俄国步兵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支军事力量,他们之所以那样难以对付,是因为他们最能适应自然环境。天然障碍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们在密林里、沼泽湿洼地以及在没有路的大草原活动就象在家里一样。他们用最简单的就便器材就可以渡过宽阔的河流。他们到处都能修筑道路,几天的功夫,他们就可以在难以通过的沼泽地修筑几英里的木排路。冬天,他们用横十人,纵百人的方队到积雪的森林里去开路,这一千人在半小时内就可以踏出路的痕迹来,然后再派一千人换班踏路,几小时后,就出现了一条道路。而根据任何西方的标准,这一地段似乎是不能通过的。他们有无数的人力,不要任何运输车辆,就可以在各种地形上拖运大炮和其它武器。此外,俄军的装备是非常适应他们的需要的。他们的汽车是最轻型的车辆,体积也很小,他们的马匹能吃苦耐劳,不需要多少照料,他们不受辎重的拖累,使西方国家军队受到拖累的那些物资,他们根本就不携带。  
  (未完)
俄军步兵装备有很好的武器。俄国人和他的反坦克武器是分不开的。有时,好象每一个步兵都随身携带一支反坦克枪,或掌握一门反坦克炮,他们使用反坦克武器得心应手,并且带到各处使用。俄军具有低伸弹道和高精度的反坦克火炮,是便于在各种战斗中使用的武器。  
  这里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俄军步兵不善于调查情况,他们的侦察一般是很弱的。即使是专业的侦察分队发挥作用也不大。原因多半是他们不愿意独立行动,另外他们也不能把侦察结果以情报形式反映出来。  
  俄军的炮兵,象步兵一样,也是集中使用的。步兵很少不经炮火准备就发起冲击,但是为达成突然性,他们对短促的火力急袭是不很重视的。他们有的是火炮和炮弹,他们喜欢浪费炮弹。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中,俄军在每半英里的正面上,就有200门火炮,如果认为需要,可以增加到300门,但是总不会少于150门。炮火准备一般持续两小时,炮手们得到的命令是,在整个炮火准备阶段,可以消耗一至一日半用量的弹药。另一日份的弹药则准备用于突击的第一阶段。弹药储备则控制在后方。经这样集中的射击,薄弱的德军阵地在短时间内就会被打得乱七八糟。重武器,特别是反坦克火炮,不久就对残存的兵器进行射击,不管是精心配置的,还是进入掩体的兵器,都在被打击之列。随后集群的士兵和坦克就冲入被压制了的阵地。如果防者拥有机动的预备队,还可以不费多大力气恢复原态势,但德军一般是没有预备队的。全要靠幸存的前沿部队来承受这样的战斗重担。  
  俄军的炮兵还能消灭我们防御纵深的司令部和指挥所。他们常常不专门集中火力,也没有明确的重点目标,对整个防线都进行同一强度的炮击。俄军射击计划的死板,有时是惊人的,炮兵在配合前进的步兵和坦克行动上,也不够灵活。火炮跟进缓慢,常常是原地不动,因此,一波一波的冲击部队,在完成深远突破以后,在一段长时间内没有炮兵的支援。  
  因此,德军坚持扼守大规模楔入的俄军的两翼的办法,是很大的错误,而且常会使防御者遭到失败。我军经常接到的命令是拼命死守翼侧,以便仓促调上来的预备队能直接攻击突入之敌的翼侧,并将楔入部队从根部切断。显然,集中在敌人突破部队翼侧的预备队就会完全暴露给俄军,成为俄军火炮攻击的重点,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垮。因为德军战术上的错误,不够机动灵活的俄军炮兵反而占了上风。看来对楔入的俄军翼侧的攻击,应尽量靠后一些,而且要在俄军火炮射程以外。同时,要将配置到俄军这些“边角石”翼侧的部队收拢回来,而不让它们去参加损失很大的战斗。有的时候,不按上级的坚守翼侧的命令办,一切都很顺利。这时就会有可能阻止没有炮兵支援的俄军步兵和坦克的前进,并建立起新的防线,这时,俄军会被迫拟制新的火力计划,并寻找新的炮兵发射阵地,这就使防御者获得了喘息时机。  
  对付俄军密集炮火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惜弹药立即实施炮火反击。俄军展开这样规模的炮兵并储备大量的弹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有时要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尽管他们伪装得很好,我们的空中侦察和空中照像通常可以发现他们的准备情况,并查出其展开情况。每天夜里,俄军都要构筑新的发射阵地,但是几天之内这些阵地一直是空的。不一定哪天早晨,你会发现有几个阵地上已经有了火炮,进攻以前的两个夜晚,他们的火炮全部进入阵地。少数情况下,当我们拥有足够的火炮和弹药时,趁俄军开始配置火炮之机,进行有组织的炮火反准备,这样会取得极好的效果。对其实施空中突击,证明也是非常有效的办法。有时,空中突击能全面破坏俄军炮兵的展开。  
  俄军炮兵采用的进攻战术,在整个战争过程中有了很大改进,出现了许多新的特点,他们的炮火准备形成了真正破坏性的急袭火力。特别是,他们采用了在非常狭窄的地带内进行间断射击的技术,这一狭窄地段有时宽不超过一百米。同时,还对其余整个防御正面进行猛烈的射击,这就给对方造成一种印象,即炮火准备还正在全线进行,而实际上,他们的步兵已经在这一狭窄地段发起了冲击。  
  俄军炮兵尽管有许多缺点,但不失为强大的兵种,斯大林对它的称赞还是恰如其分的。战争期间,红军在战场上使用的重型火炮比任何敌国都多。  
  下面谈谈俄军的坦克兵。俄军拥有的T-34坦克大大优于德军任一型号的坦克,因此坦克兵在一开战时就占有很大优势。对他们一九四二年使用的“KB”重型坦克也不应低估。后来又生产了T-34改进型坦克,最后,到了一九四四年,又生产了斯大林号重型坦克,这给我们的“虎”型坦克增添了新的麻烦。俄国的坦克设计师精通他们的坦克事业,他们集中精力解决几个主要问题:火炮威力,装甲防护力和越野能力。战争期间,他们坦克的避震系统比德国和其它西方国家都先进。  
  一九四一、一九四二年,俄军的坦克战术是很死板的。坦克以小分队为单位分散使用在宽大正面上,到了一九四二年夏天,俄军统帅部吸取了前段作战中的教训,开始组建编有坦克军和机械化军的坦克集团军。坦克军在摩托化步兵和炮兵方面力量是不很强的,其任务是协助实施突破的步兵师。机械化军的作用则是向纵深发展突破并追击敌人,据此,它拥有与坦克军同样数量的坦克,只是没有重型坦克。此外,机械化军编有大量的摩托化步兵、炮兵和工程兵。俄军坦克兵就是自从这样的改编以后才发展壮大起来的。一九四四年,坦克兵已经成为俄军在战争中最强大的进攻力量。  
  俄军的坦克集团军,由于缺乏经验,起初曾遭受重大损失,特别是他们的中下级指挥官不甚懂得,也不甚适应坦克战。他们在使用坦克方面不够大胆,缺乏战术眼光,不善于迅速定下决心。坦克集团军最初的一些战役是完全失败的。他们把坦克密集地使用在德军的防御正面上,他们的行动迟疑不决,完全没有计划。成群的坦克互相干扰,常常碰上我们的反坦克炮;在突破我们的防御阵地以后,本来应当继续发展胜利,它们却停顿下来。这可正是德军单个的反坦克火炮和88毫米炮大显身手的好时机。有时,一门火炮一小时之内就能毁伤30多辆坦克。我们曾经想过,俄国人既然自己制造了这种武器,为什么又不去学会使用它。直到一九四二年冬天,俄军的坦克战术才有所改进。  
  对于俄军坦克兵来说,一九四三年仍然是见学的一年。德军在东线的惨败,不是由于俄军战术的高明,而是由于德军最高统帅部战略上的错误,以及俄军在兵力兵器上的巨大优势。直到一九四四年,这些坦克和机械化大兵团才发挥了高度的快速力和突击力,并成为勇敢而有才能的指挥官手中的强大力量。甚至下级军官也起了变化,他们已能机断行事,而且愿意承担责任。我“中央”集团军群的覆灭,罗特米斯特罗夫元帅的坦克由第聂伯河向维斯瓦河的进军,标志着红军历史中一个新时期的开始,这也是对西方的严重警告。后来,在一九四五年一月俄军的大举进攻中,我们再次领教了俄军坦克的迅猛行动。  
  俄军坦克兵突飞猛进的发展,值得研究战争的人予以重视。没有人会怀疑,俄国能造就象塞得里茨、穆拉特或隆美尔这样的人。他们一九四一至一九四五年间的几位将领就达到了这样的水平。然而还不只是成长起来几个有才华的人。在这过程中俄军中一群冷漠而无知的人,既没有经过训练,也没有什么本领,却成了有头脑、有才干的人。经过战争的严峻考验,红军的坦克乘员比原来的水平提高了许多。这样的发展要求有高标准的组织和计划工作。当然,这样的发展也反映在其它方面。例如,他们的空军和潜艇舰队等都在发展,俄军最高统帅部将采取各种可能的手段促进其发展。  
  从彼得大帝到一九一七年革命,沙皇军队是一支庞大的、装备笨重、行动迟缓的军队。在芬兰战役和一九四一至一九四二年的作战行动中,对于红军可以作出同样的评价。俄军坦克兵的兴起改变了所有这些情况。现时,任何涉及欧洲防务的计划,都必须设想到,苏联的强大机群和坦克集团军袭击我们,其速度和猛烈程度将使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闪击战大为逊色。  


没有辎重的军队  
  俄军的一个特点是,即使是他们的坦克师,所拥有的车辆也要比西方军队少得多。如果把这归咎于俄国汽车工业的生产能力差,那是错误的,因为即使是装备有马拉运输车辆的步兵师,其牲畜和四轮货车的装备数量也是很少的。而且,俄军任何一个团或师在人数上,都大大低于西方军队的同级单位。但是,俄军任何部队中的战斗分队的人数,却同西方的水平差不多。这是因为他们的后勤和行政管理机构的人员要少得多。俄军除注意保持军官、军士和专业人员的额定标准外,不会为争别的人员名额而伤脑筋。当部队需要补充时,往往要补充大量的士兵。红军的后勤机关不要担心服装、帐篷和毯子以及西方军队认为十分重要的其它物资。在部队开进中,他们可以丢开给养不管,因为部队是“就地取食”的。补给部队的主要任务是运送油料和弹药。甚至这些物资也时常用战斗车辆来运送。在俄军的摩托化师里,士兵除了他自身携带的东西以外,再没有别的行李。但是,士兵却常常挤到运送油料或弹药的车上,聊以代步。  
  缺乏运输汽车有双重的影响:战术上的和精神上的。由于摩托化师的车辆比西方军队少得多,因而它行动起来更加灵活,而且便于指挥、伪装和铁路输送。精神方面的影响也值得注意。每个西方士兵都与后勤休戚相关,因为后勤可以给他们带来食物和使他们得到安慰的东西,这样就使他们的艰苦生活能够过得去。若某部队在战斗中被歼了,幸存者常常聚集在野炊车或载有辎重的火车周围,一方面躲进一下,再者可以找些安慰物。甚至开小差的和患弹震休克的人通常也会以某种借口出现在这些地方。这一点跟俄军士兵是不一样的。俄军士兵只有他的武器,后方没有什么吸引物,没有野炊车,也没有行李车,能保护他的只有他的火炮、坦克或机枪,如果他失掉这些,就等于失掉了一切。如果是负伤到了后方,迟早也要再次被召上战场。  
  这就是俄军装备车辆少给他们带来的重要好处。俄军最高统帅部深明其士兵的心理,并正在设法变其弱点为强点。  


红军的空军  
  一九四一年六、七月间,红军空军遭受了破坏性的挫败,损失惨重,看上去似乎再不能崛起了。但是,随着这场灾难而来的却是意想不到的大规模的复兴,只有这样辽阔的国家取之不尽的资源才能使这成为可能。  
  苏联空军所克服的困难,要比陆军大得多。飞机工厂遭到很大破坏,在德军的进攻之下彻底垮台了。把这些工厂转移到乌拉尔和西伯利亚,就大大耽误了生产。有经验的空、地勤人员的伤亡非常严重,以至于为培养飞行员和技术人员而临时制定训练大纲都有很大的困难。但是,苏联却完全成功地完成了这一巨大任务,当然英美两国在这方面所给予的援助也是很重要的。  
  苏联空军从来没有完全从空中消失,甚至在一九四一年冬天,他们也实施了几次有效的突击。一九四二年,德国空军仍享有制空权,但是他们并不能控制广阔战场的所有地段,俄军时常握有局部的制空权。到了一九四三年,形势开始有所变化,到了秋天,德军第一线飞机有1500架,俄军却有14000架,后来的数量对比就更不利于德军了。  
  应当指出,红军空军的作战效力同它的兵力数量相比是不相称的。在战争初期的几个月,他们损失的空勤人员一直没有补充起来,另外,他们成批生产的飞机要比我们的逊色得多。高级军官看来还没有很好地掌握现代条件下的空军作战原则。  
  俄军实际上没有战略空军。俄军远程航空兵所实施的突击,没有使我们遭受多大损失。有时,侦察飞机可以飞越我们的防线30-60英里,但轰炸机和歼击机飞越我军防线超过20英里都是少见的,这对德军十分有利,因为即使是在战争最艰苦的阶段,我们的部队和后勤补给单位都可以顺利地在后方地域内活动。  
  俄军的飞机在战场上只执行战术任务。自从一九四三年夏天以来,在战场上空从早到晚都有他们成群的飞机飞过。他们装有厚厚装甲的强击飞机专门用于低空袭击,他们的飞行员都表现非常英勇。他们的夜间轰炸机通常单独出来活动,其主要目的是扰乱我们部队的休息。他们的地空协同在不断地改进,他们技术上的劣势也逐渐消失,而在战术上,他们总属于劣势,他们的飞行员是比不过我们的飞行员的。  
  俄国是尝试大规模空降和伞降作战的第一个国家。他们的“苏联国防航空化学后援会”在战前培养了成千上万的伞兵。尽管出现了一些有利时机,特别是一九四四至一九四五年,他们从没有进行一次空降着陆。然而,他们却常常用飞机补给和加强游击队。  
  红军空军在未来战争中的作用是很难预料的。看来,地面作战仍然是主要的,而地面作战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进行反坦克作战。无论如何,过低估计他们的空军力量是不明智的。一九四一到一九四五年间,他们的空军还在不断地改进。从中国人在朝鲜使用的飞机的质量来看,红军空军还是有很大潜力的。当前,他们已把注意力放在发展战略空军方面,对他们的远程轰炸机切不可等闲视之。  


红军是不能战胜的吗?  
  德军在俄国取得的战果清楚地证明,俄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一九四一年秋末,尽管俄国有辽阔的国土,泥泞的大地和冬季半融的冰雪,而我们装备又不足,兵力数量上也属劣势,但德军确曾胜利在望。即使在危急的一九四四年和一九四五年,我们的士兵从来也没有感到比俄军差。但是,虚弱的德军,就象海洋里的礁石,被无穷无尽的士兵和坦克的浪涛包围着,冲撞着,最后被它们淹没掉了。对于俄军,自然是不能低估的,对它们的强、弱点要慎重而冷静地加以分析。就他们的作战能力而言,如果认为兵力对比悬殊,俄军就是不可战胜的,这种看法是错误的。  
  战争经验表明,德军曾以一比五的劣势兵力取得胜利,当然我们参战的部队必须是接近于齐装满员的。有时,在兵力对比更加悬殊的情况下,我们也取得了胜利。在这方面,其它西方国家军队未必能比我们强。  
  俄军的地面作战能力最强,海空军不算怎样强。尽管战后取得一些成就,俄国空军要达到西方国家空军的水平还不是那么容易的。毫无疑问,俄国海军还需要学习许多东西。未来战争中,俄国的主力军仍然是地面部队,特别是数量最多的坦克部队。我们预期他们要以闪电般的速度实施深远的进攻,并与西欧国家共产党同情者培养的叛军相配合。至于原子战会对他们这样的行动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不能预料。但是,假如真的到了互掷原子弹的地步,俄国的辽阔国土和掩蔽它的活动的秘密屏幕,将使俄国成为西方的强大敌手。  
  不管多么强大的空军也不能阻止俄军的进军。西方世界的军队最迫切需要的是出生入死的步兵,它们应准备以反坦克武器阻止俄军的突击,西方也需要有强大的坦克和机械化部队,以对入侵的俄军实施反击,并将其击退。  
  西方军队的士兵应为这场决定命运的战斗而进行认真而系统的训练。不仅战术上,而且体力上的训练都安排计划好,以使我们的部队能在对等的条件下与俄军交锋。我们必须考虑俄军战斗方法的特点,并作好相应准备。重要之点在于有勇气,善于机断行事,并准备担负重大责任。同俄国人打仗,严格的纪律也是很重要的。而正在加强的体力的训练,还不足以使士兵去应付十分激烈的斗争。  
  最重要的因素是精神因素。我们需要有不屈不挠的意志,以保护西方文明不致遭到苏联人的破坏。
第二十章 西线的危机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指挥职务的变更  
“G”集团军群的情况  
圣萨林之战  
十月的暂时平静  






指挥职务的变更  
  一九四四年九月二十日,巴尔克将军和我来到“G”集团军群司令部,该司令部当时驻在阿尔萨斯的莫尔谢姆。解除集团军群司令官布拉斯科维茨将军及其参谋长吉尔登费尔德中将的职务,是件不愉快的事情。当我们在树木成荫的孚日山旁经过时,我想起了上次到这一地区时的情景,想起了当年怎样突破马其诺防线,怎样风驰电掣般地向多农进军,怎样冲进法军第43军司令部以及列斯堪尼将军又是怎样率其司令部正式投降的。当时,在取得辉煌胜利的战局结束时,我在一个师里当作战科长。现在我已当了集团军群的参谋长。这个集团军群总算逃避了被歼的命运,但却面临着难以对付的危机。  
  布拉斯科维茨将军是旧军校出身,具有东普鲁士人那种坚强的特点。他刚刚把他的集团军群从法国南部的困境中解救出来,但是由于他第一次在波兰,这回又在阿尔萨斯,跟希姆莱争吵,冒犯了上司。象其他的许多人一样,他成了希特勒及其助手们的替罪羊。后来,他在荷兰指挥部队时,曾取得很好的成绩,最后在纽伦堡自杀惨死。  
  巴尔克在上任以前,先到希特勒那里,听他长时间讲述了军事形势。元首认为,英美军队将被阻于以下之线:由斯凯尔特河口开始,沿“西部壁垒”至梅斯直到孚日山。由于补给的困难,敌人必将停止前进。希特勒宣称,他要利用这一停歇时间,向比利时发动一次反攻。他说十一月中旬就是执行这一行动的合适时间,实际上这一时间推迟了约四个星期。随后讨论了“G”集团军群的情况。希特勒怒气冲冲地责难了布拉斯科维茨指挥部队的方法,他斥责他胆子太小,缺乏进攻精神。事实上,他是想让布拉斯科维茨攻击巴顿第3集团军的翼侧,并把它击退到兰斯(我们不久就证明,希特勒的这一指责是荒谬的)。最后,希特勒正式下令:巴尔克应竭尽全力守住阿尔萨斯-洛林一线,因为政治形势要求守住旧帝国的省分。巴尔克还应为赢得时间而进行战斗,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指望调动在阿登地区进攻的部队来支援“G”集团军群。  

图55 “G”集团军群(1944年9月15日)  
  九月初,伦斯德元帅重任西线德军总司令,我的老友维斯特佛尔中将给他当参谋长 。原来的总司令莫德尔元帅调去指挥驻荷兰和比利时的“B”集团军群,他顺利地把曾在诺曼底浴血作战的残余部队解救了出来,不久,由于坚守荷兰南部而使他的声望提高。九月末,由于在阿纳姆取得胜利,情况有所好转。  
  我们同伦斯德及其司令部的关系非常融洽,这在随后的三个月中证明是至关紧要的。还在和平时期,我就认得这位元帅。他是一个受人尊重和敬佩的人,他和曼斯坦同被认为是德国第一流的战略家。维斯特佛尔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之一,我们在非洲共事的时候就互相了解,而且工作配合得非常好。这种人事关系是很有用的,因为伦斯德对巴尔克的任命开始曾表示异议,理由是巴尔克没有同西方军队作战的经验。巴尔克是个性很强的指挥官,他从来不隐瞒自己的观点。他在过去的一年里真是飞黄腾达,已由一个师长提升为集团军群司令官。伦斯德很少了解东线作战的情况,其实巴尔克在东线曾表现了卓越的战术才能。因此,老元帅开始对这一新任命有些怀疑,是不足为奇的。不久,这一怀疑就消除了,我们愉快地在一起共事,这可能与我同伦斯德和维斯特佛尔相识有很大关系 。  


“G”集团军群的情况  
   “G”集团军群在巴尔克于九月二十一日接替指挥时的部署情况如下:  
  诺贝尔斯道夫将军的第1集团军位于梅斯-圣萨林地域;  
  曼提费尔将军的第5坦克集团军在吕内维尔和埃皮纳尔之间掩护孚日山;  
  维斯将军的第19集团军掩护南孚日山和贝尔弗特山口。  
  诺贝尔斯道夫在第48坦克军时是我的老军长,以后他一直在东线作战,于九月六日接任第1集团军司令官。曼提费尔也是直接由东线调来的,于九月十一日接任新职。他也是我们熟悉的人,他在基辅突出部作战中曾起过卓越作用。维斯是一位有经验的步兵将领,他于一九四四年六月开始指挥第19集团军,那还是在地中海沿岸作战的时候。在沿罗纳河谷撤退时,他发挥了很高的指挥才能。  
  巴尔克是在危急时刻接任指挥的,要想了解这一情况,必须从九月初谈起。那时,美军巴顿将军的第3集团军于八月二十五日占领巴黎,并继续挺进,通过兰斯直取凡尔登,但因汽油供应不上被迫停止在莫泽尔河西岸。艾森豪威尔决定,主要的军需品优先供应英国第2集团军和美国第1集团军,以便向比利时进军。于是,暴躁的巴顿,在这眼看就要耀武扬威地打进德国的时刻,只得先停止下来。  
  九月四日,巴顿的汽油供应有了好转,经集团军群司令官布莱德雷同意,美军第3集团军重新发起进攻,打击的对象是德国第1集团军,该集团军到八月底为止,只有9个步兵营、两个炮兵营、10辆坦克,后来由意大利调来了第3和第15装甲步兵师,还有已经消耗很大的党卫军第17装甲步兵师,兵力上有所加强。此外,还从德国调来了几个警察营和两个新编的“国民掷弹兵”师,支援第1集团军。  
  在莫松地带进攻的美军第12军,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九月五日至十日在莫泽尔河一线展开激战。美军曾设想迅速挺进莱茵河一线,但此时不得不改变计划,规规矩矩地打一场突破德军预有准备防御的战斗。然而,九月十二日,美军在南锡南北建立了莫泽尔河登陆场,并以钳形攻势直取洛林的旧都南锡。这一行动取得了成功,南锡于九月十五日陷落。但是,美军没有利用这个大好时机迅速向萨尔开进。第12军军长埃第将军拒绝了第4装甲师师长伍德将军的建议。伍德认为,我们的第1集团军没有预备队,不能抵抗沿马恩-莱茵运河向萨尔堡实施的猛烈突击。  
  九月十六日,巴顿将军令美军第12军立即向东北进攻,在达姆施塔特地域进抵莱茵河一线,并在东岸建立登陆场。从这道命令看,巴顿是从大局出发考虑问题的,他透彻地了解坦克战的特点。对这样的命令,不该有什么误解或曲解。然而,第12军却把进攻的时间推迟到九月十八日,原因是要清除南锡附近的几个孤立的德军集群,这就使我们的第1集团军赢得时间在圣萨林地域集结。  
  与此同时,在吕内维尔也展开激战,该城多次易手;在梅斯以南也有激战,美军在这里建立了一个莫泽尔河小型登陆场。九月十八、十九日,我第5坦克集团军在吕内维尔附近参加战斗。该集团军集结起来,准备向美军后方实施一次深远突击,但由于莫泽尔河一带情况非常危急,曼提费尔将军奉命立即参加战斗。  
  第5坦克集团军于九月十八日发起进攻。曼提费尔当时辖有第15装甲步兵师、第111、112、113装甲旅、第11和第21装甲师,他可以通过第47和第58坦克军司令部指挥这些部队。从战斗序列上看,倒很象回事,但是,真正的突击兵力是很小的。第21装甲师实际上没有坦克,当时只有一个二流的步兵旅;第11装甲师从第19集团军调出来,这时还正在途中,它从法国南部撤出来时,已被打得肢离破碎了;第15装甲步兵师在浴血作战中也已被削弱;第112装甲旅只有少量的坦克;第113装甲旅还正从萨尔堡下火车的地域向前开进。根据西线总部给布拉斯科维茨的命令(实际是希特勒的命令),第5坦克集团军应对美军第4装甲师的翼侧实施突击,收复吕内维尔,清除美军在莫泽尔河的登陆场。希特勒的错误,主要在于还没有把所有的兵力调集起来就发起了反击。  
(未完)
九月十八日,第15装甲步兵师和第111装甲旅经艰苦奋战突入吕内维尔;九月十九日,第113装甲旅猛烈攻击了马恩-莱茵运河以北阿拉库尔的第4装甲师的“A”战斗指挥部 。我军“豹”式坦克优于美军“谢尔曼”坦克,但是敌人有强大的炮兵和反坦克武器的支援。雾散以后,他们的制空权也发挥了作用。德军在进攻中损失了约50辆坦克,而一无所获 。(见图56)  
  尽管曼提费尔反对,布拉斯科维茨还是命令他于二十日重新发起进攻。曼提费尔只好执行命令。但是,由于美军在阿拉库尔的兵力实在强大,第111和113装甲旅只能处于守势。当时真正的危险是,第12军眼看就要在第1集团军和第5坦克集团军之间楔入,美军先头部队很快就要插至莱茵河一线。  
  这就是巴尔克将军和我刚到“G”集团军群时的情况。  


圣萨林之战  
  九月二十一日,巴尔克下令发起大规模进攻。不惜任何代价要将第12军阻止于圣萨林一线。这时,希特勒还在坚持要清除莫泽尔河岸美军的登陆场。第1集团军应以其左翼实施突击,第5坦克集团军则奉命向阿拉库尔地域的第4装甲师进攻。第58坦克军以第111装甲旅的兵力实施进攻,同时,由第19集团军所辖的第11装甲师进行支援。  
  九月二十二日早晨下起了雾,这使我们的坦克有了掩护,不至于受到控制着整个西线战场的敌军战斗轰炸机的攻击。起初,第111装甲旅向朱维里兹的进攻尚且顺利,但不久天就放了晴,敌军的歼击轰炸机蜂拥而至,攻击我们的坦克。美军的炮兵继续进行猛烈射击,他们的坦克发起了强有力的反击。结果,第111装甲族实际上是被歼了,日末时,全旅只剩下7辆坦克和80人。


图56 圣萨林之战(1944年9月19-30日)  
  这对“G”集团军群来说,真是出师不利。显然,在美国空军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我们的坦克是毫无办法的。坦克战的一般原则在这个战场是不适用的。九月二十二日白天,在朱维里兹附近继续展开激战。法国第2装甲师向埃皮纳尔以北施加重压。与此同时,美国第7集团军由罗纳河谷向北开进,直取贝尔弗特山口,威胁着我第19集团军的左翼。  
  九月二十二日,希特勒重申他的命令,即必须歼灭马恩-莱茵运河以北的美军,并于九月二十四日,以第559国民掷弹兵师的两个团,在第106装甲旅的支援下,向圣萨林以西发起进攻。开始又取得了一些胜利,到了十点钟,美军的歼击轰炸机飞来进行猛烈的轰击,情况立刻起了变化。在这样的条件下继续进攻简直等于把部队白白送礼,但是没有办法说服希特勒。尽管伦斯德元帅亲自呈请希特勒停止进攻,希特勒却坚持让第11装甲师去攻击阿拉库尔附近的美军。这个师有两个装甲步兵团,但只有16辆坦克,再加上第58坦克军的余部,曼提费尔将军发起反击只有50辆坦克。  
  哪知,九月二十五日,曼提费尔却收获不小。他先派出侦察查明,阿拉库尔以北是美军防御的薄弱点,于是他令第11装甲师攻打这里,获得了出敌不意的效果。另外一个有利条件是,正好下起了雨,还有云,歼击轰炸机来不了。在第11装甲师进行深远突破时,曼提费尔把第58坦克军的余部也投入战斗。二十五日天黑时,他的先头部队离阿拉库尔已不足两英里了。  
  九月二十六日,曼提费尔调整了部署,第二天继续进攻阿拉库尔附近的激战持续了三天。下雨对我们有利,装甲步兵为了击退伍德少将指挥的第4装甲师而尽了最大的努力。九月二十九日,歼击轰炸机又出现了,曼提费尔的进攻受阻。这时,巴尔克将军亲自到伦斯德司令部去,强调指出,要把进攻继续下去,至少还需要3个师,而且要有足够的支援兵器。西线德军总部已经没有预备队可以给他了,因为这时美军第1集团军正在向亚探挺进,伦斯德承认,“G”集团军群的突击力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尽管希特勒有令,我们的进攻也不能再坚持下去。第58坦克军军长克鲁格将军在关于这次行动的报告中,把他的失败归咎于敌人拥有压倒优势的空军和炮兵。  
  九月二十七至二十九日,第559国民掷弹兵师攻击圣萨林以西的格莱米塞林区,美军第35师被迫后退。巴尔克根据与伦斯德商谈的结果,于九月二十九日停止进攻,这使美军指挥部非常不安,第12军军长埃第将军同意退过塞列河。这个命令激怒了巴顿将军,他非常正确地撤销了这道命令,并令美军第6装甲师实施反击。  
  我们完全撇开了希特勒的命令,向格莱米塞和阿拉库尔攻击第12军,证明是正确的。当巴尔克于九月二十一日接替指挥“G”集团军群时,就已看出,美军决心打通一条去萨尔河和莱茵河的道路,而且只要给予巴顿以行动的自由,他就可以完成这项任务。这时,“西部壁垒”仍然没有部队,根本谈不上建立坚固的防御。根据我们的观点,对第12军的先头部队实施反击,是很有利的,因为这使美军丧失了在尔后进攻中取胜的信心。虽然我们的攻击代价很高,但是它很及时,事实证明这一举是正确的,而且真正阻住了美军第3集团军。  
  我们现在才知道,当时巴顿是根据艾森豪威尔九月二十二日的命令停止前进的。这位盟军总司令决定采纳蒙哥马利的建议,主攻选在北翼,扫清安特卫普的接近地,以期在冬天到来以前占领鲁尔区。因此,令美军第3集团军无条件地转入防御。这一步棋的对错姑且不论,但是它确实使“G”集团军群松了一口气。我们获得了几个星期的宽限,以便重整我们已经垮了的部队,并作好抗击敌人尔后突击的准备。  


十月的暂时平静  
  十月是非常平静地渡过的,只是在我们当面的梅斯以南以及在第19集团军地带内的孚日山西坡有过几次局部的行动。由于亚琛附近的情况危急,我们只得让第3和第15装甲步兵师调出,换给我们的却只有一个警卫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谈不上什么进攻行动的,一切精力都集中在加固防御上。  
  俄国战场的德军部队还有相当的战斗力,从那里来的人看到我们西线部队的情况都深为震惊。装备的损失大得惊人,例如,第19集团军原来拥有1480门火炮,而在从法国南部撤退时就损失了1316门。我们所辖的部队是个杂牌军,有空军人员,有警察,有老有少,特种营的成员不是有胃病就是有耳疾,甚至从德国调来的装备很好的部队,实际上都没有经过训练,从演兵场直接送到战场,有的装甲旅还没有进行过连级规模的训练,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损失那样多坦克的原因。  
  我们部队的条件说明,“G”集团军群要作大量的司令部工作。我们要使每一个人都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把新来的装甲旅送到第11和第21装甲师去受训,这两个师属于德国国防军中第一流的部队,他们曾在俄国和非洲长期作战,屡建战功。遗憾的是,德军最高统帅部采取了错误的作法,即继续组建新的装甲部队,主要是编入党卫军序列,忽视给老的装甲师增补人员和装备。  
  十月末,当伦斯德元帅来到我们司令部,说他是去参加隆美尔元帅的国葬途经这里,我当即大惊失色。他说,凯特尔打电话告诉他,隆美尔在诺曼底遭到空袭而负伤,健康正在恢复的时候,因旧病复发逝世;并说,这次他是作为希特勒的代表去参加葬礼的。当时伦斯德元帅的确一点也不知道隆美尔是怎样被谋杀的。后来,我被关在战俘营里的时候,才得知隆美尔之死的可怕真象。  
  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也常常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一些事情的真象。根据希特勒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得知道份外的事情。指挥官也不掌握什么情况,他们为提高士气,只得讲一些什么非凡的新式武器,什么正在发展潜艇战,什么敌军内部分歧在增长之类的话,要么就是传播戈培尔的宣传机器里制造出来的一些鬼话。本书是以研究军事问题为目的的,因此对这些伤脑筋的问题不拟赘述。  
  我们预料,美军下一次的突击将通过梅斯和孚日山之间的“洛林大门”,这是历史上德国和法国入侵别国时都曾走过的地方。一九一四年,法军总参谋部选择这一地域作为实现其著名的第17号计划的场所,在圣萨林和莫兰什之间,卡斯特瑙第2集团军在巴伐利亚皇太子茹普列希特手下遭到惨败。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我们在同一地域也面临着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象一九一四年一样,我们也要重视贝尔弗特山口,美军大有可能通过该山口从南面突入阿尔萨斯。但是,我们确信,主要突击方向还是指向洛林,因为向阿尔萨斯的进攻必然会在莱茵河两岸停止下来,至少暂时是这样。  
  因此,第1集团军优先得到了换班部队的加强和军需品的补充。第11装甲师从前线调了下来,到圣阿沃尔德编入集团军预备队。由我们这里调走了第5坦克集团军司令部和第47、第58坦克军的司令部,调换给我们的只有一个第89军司令部。总的看来,第1集团军掩护“洛林大门”,第19集团军则负责防守孚日山一线。  
  在作战准备中,我们着重进行夜间战斗的训练,因为美军享有制空权,我们无法在白天进攻。我们的行动计划是以弹性防御原则为基础的,其价值已经在俄国的历次会战中得以证实。配置在前进阵地的部队肯定会遭到敌人炮兵和航空兵火力的袭击,因此我们下令,在发现敌人即将发起进攻时,前边的部队就要后撤若干英里,在前沿只留下一些警戒分队。这样,敌人只是向一片空堑壕进行破坏性射击,我们的部队就可以保存实力,以应付主要的战斗。  
  在我们的后方,成立了专门的指挥机构和劳工勤务机构,以从事加固“西部壁垒”的工作,我们自己又在这些防御工事之前构筑了几道防御地区。行政勤务部门和居民都参加挖掘掩蔽部。时间是短促的,当美军发起进攻时,防御工事还远远没有构筑完毕。但是,尽管如此,这些工事在尔后的激烈战斗中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此外,还布设了许多地雷。  十一月初,我们的防线较之一个月以前是坚固了许多。此外,我们指望遍地泥泞会阻挡美军坦克的前进。不过,我们的防御确是无固可守,在日以继夜的轰炸下,我们不能正常得到补给,而且弹药奇缺。我们几乎没有什么自行火炮,有些师一门也没有。不错,我们有相当可观的野战炮兵,但是其中大部分是缴获的火炮,只有不多的炮弹。我们有各型坦克140辆,其中100辆编给了第1集团军。  
  巴尔克被说成是“出名的乐天派”,但是他对集团军群的部队的突击力从来不抱幻想。他在给约德尔写信,请求增援时承认,他从来没有指挥过“装备这样差的杂牌部队”。
第二十一章 阿尔萨斯-洛林之战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巴顿进攻  
梅斯陷落  
施特拉斯堡的陷落  
“西部壁垒”的防御  






巴顿进攻  
  十月十八日,艾森豪威尔、布莱德雷和蒙哥马利在布鲁塞尔开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会上同意再次攻打鲁尔区。主要任务分配给了美军第1和第9集团军,其行动由布莱德雷将军协调。巴顿的第3集团军则在“后勤补给允许的情况下”,向萨尔进攻。十月二十一日,布莱德雷给这三个集团军下达了命令:第1和第9集团军于十一月五日发起进攻;巴顿于五天以后投入战斗。然而,十一月二日,第3集团军即接到命令,一旦天气放晴,即发起进攻。  
  巴顿当时向布莱德雷保证,他只用三天就可以打到萨尔,并“轻而易举地突破‘西部壁垒’”。第3集团军编有6个步兵师和3个装甲师,再加上两个机械化兵群(即旅),拥有官兵号称25万人。它的对手,德军第1集团军总共有8万6千人,8个师中有7个师一线配置在75英里的正面上,唯一的预备队是仅有69辆坦克的第11装甲师。在德军分散进行防御的情况下,巴顿却拥有制空权和充分的地面机动兵力,能够在他选择的任意一点集中优势兵力。从实力总的对比看,巴顿在兵力上拥有3:1的优势,坦克是8:1,而在“炮兵方面也占有很大的优势”。  十月下旬,我已明显看出,对我防线的又一次大举进攻即将来临。我们后撤了莫泽尔河西岸的前进哨所,这时美军的火炮在持续不断地进行测距射击。在莫松东南展开小规模激战,并有在梅斯以北蒂翁维尔地域集结重兵的迹象。我们判断,美军的突击,一路即可能自蒂翁维尔发起,预料另一路大规模突击可能在圣萨林地域发起,目的是直取萨尔布吕肯。这两路突击的共同目标是攻占梅斯要塞。  
  虽然,我们没有空中侦察,但是情报还是很灵的。根据侦察的报告,我们能清楚地知道美军的准备情况。我们的无线电侦听队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因为美军在有线通话和无线电保密方面都是不很注意的。但是,他们十一月八日发起进攻时,对我们第一线部队来说仍然是突然的。这是因为天气对我观察很不利,我们没有能了解到敌人的最后准备情况。  
  十一月五日,一场暴雨使地面一片泥泞,使一些小河和溪流涨成了大河。即使履带车辆行驶起来也非常困难。而且莫泽尔河的所有桥梁几乎都给冲垮了。美军第20军预计在梅斯地带进攻,其第12军则在30英里宽的地段强渡塞列河,直取萨尔布吕肯。第12军军长埃第将军具有很站得住脚的理由来推迟他的进攻,但是,巴顿不听这一套。第12军的步兵于十一月八日拂晓,在猛烈的火力支援下发起进攻。
  

图57 美军第12军的进攻(1944年11月8-16日)  
  我已经说过,这次进攻对我们的第一线部队来说是很突然的。这些部队没有能执行巴尔克的计划,这个计划规定要进行弹性防御,并把第一线部队撤到后方阵地。美军第12军攻击了我第48和第559师,以及第361师的右翼。这几个师在敌人炮击下遭到重创,美军在若干地点渡过塞列河。埃第将军以第26、35和80步兵师实施突击,把第4和第6装甲师留作预备队,用于发展胜利。  
  十一月九日,美军坦克投入战斗,但是条件是很不适于使用坦克的。坦克离不开公路,其中一部分坦克被我88毫米炮击毁。不管怎么说,我认为装甲师投入战斗为时过早。埃第将军如能等他的步兵更深地突入我主要防御地带再使坦克进入战斗,那会更好些。然而,美军第4装甲师是一支顽强而有经验的部队,尽管天气十分恶劣,他们的“B”战斗群指挥部得以插入第48师的左翼,夺取了安诺库尔和威维尔斯。  
  十一月十日,我们唯一的坦克预备队第11装甲师实施反击,夺回了威维尔斯。雨雪交加,美军飞机不能起飞,他们的车辆和坦克也不能行动。这时我们富有经验的装甲部队完全处于有利地位,一天之内就击毁美军30辆坦克。十一月十一、十二日,第11装甲师掩护大大削弱的第559师撤退,并在莫兰什附近的高地上占领了新的阵地。第4装甲师的“A”战斗群指挥部在圣萨林以东投入战斗,于十一月十一日抵达罗达尔布,在这里被反坦克炮兵火力和地雷场所阻。美军第6装甲师行动也很顺利,十一日下午在挺进中夺占了汉苏尔尼德附近的桥梁。  
  十一月十二日,第11装甲师由莫兰什对第4装甲师的“A”战斗群指挥部进行反击。我们的坦克兵已习惯于泥泞地和雪地的战斗,于十三日夺回罗达尔布,并俘获美军一个整营。于是,我们争取了时间,可以重新调整部署,并调来预备队。  
  美军继续挺进,决心很大。“B”战斗群指挥部和第35步兵师由西面攻击莫兰什,第6装甲师则力图通过福尔克芒直取萨尔布吕肯。我们把第21装甲师和第36师调到这个地带 [ 注 ] ,这时,第11装甲师正坚守莫兰什附近的高地。十一月十五日,我们撤下了第48师和第559师的余部,把他们编成一个战斗群。  
  十五日晨,我们的部队由处于危险境地的莫兰什撤出。这时,美军的顺利前进暂告一段落。这一天,美军第12军被迫暂停前进,除了损失惨重和地形条件太差这些原因以外,还由于美军第20军前去包围梅斯,而使第12军的北翼暴露。  


梅斯陷落  
  十一月八日夜,第20军向梅斯发起进攻。美军第90师的部队乘突击艇在蒂翁维尔以北强渡莫泽尔河,使德守军完全出乎意外。九日傍晚,该师的8个营都过了河,并建立起坚固的登陆场。在这一地域我们有两个师,第416步兵师和第19国民掷弹兵师,抵抗是微弱的。他们的战斗力不强,而且他们的展开正面也太宽。  我们身在“G”集团军群指挥部,对蒂翁维尔登陆场的迅速扩大深感不安。第1集团军当时没有预备队,我们只得向伦斯德再要一个装甲师。但是这位西线德军司令官却无权决定此事,他把这个问题提请希特勒解决。与最高统帅部的商谈持续了一天多,最后把第25装甲步兵师调给我们。该师这时在特里夫斯以东,等待补充,由于没有汽油,直到十一月十二日以后才参加战斗。贻误战机是顶糟糕的事。由于莫泽尔河水流急湍,再加上德军炮兵的精确射击,使得美军第90师直到十一日傍晚才架了一座桥,而且三天当中,美军步兵都没有坦克和重型反坦克火炮支援。尽管如此,他们的抵抗是顽强的,打退了我们步兵(我们没有一辆坦克)的反击,并于十一日下午以强攻夺得麦特里赫和柯尼斯马赫两要塞。  
  十一月十二日拂晓,第25装甲步兵师以10辆坦克和两个装甲步兵营实施反击。当他们与头天夜里渡过莫泽尔河的美军坦克和步兵遭遇时,打得还不错。这时,位于河西岸的美军炮兵进行了猛烈的射击,我反击部队遭受很大损失,停止了反击。十一月十二日下午和十三日一整天,都在进行艰苦的战斗,有些居民地曾多次易手。  
  十一月十四日下午,美军第10装甲师渡过莫泽尔河,它的“B”战斗群指挥部向萨尔河畔的麦尔吉格实施突击,而“A”战斗群指挥部则向保宗维尔进攻,以期切断通往梅斯的公路和铁路。梅斯城受到了美军第95师和第5师的直接威胁。第95师正在莫泽尔河以西前进;第5师正从南面接近该城,遇到了党卫军第17装甲步兵师的强烈抵抗。我们已经意识到,梅斯城很快就会被合围。  
  伦斯德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在十月间就曾建议放弃梅斯突出部。巴尔克的看法是,只好让美军来攻打梅斯,而守军则及时放弃该城。十一月七日,希特勒强调梅斯是座要塞,必须坚守,直战斗到最后一人。我们的作法是,尽量使这道命令造成最小的损失,于是,我们只把二流部队留在梅斯,而且没有给他们一辆坦克和一门突击火炮。  
  十一月十六日傍晚,巴尔克和我讨论了“G”集团军群当面的形势。我们决定,不能让第1集团军为防守梅斯而作出更多的牺牲,要准备一直退到尼德河一线。我们的决定受到了我第19集团军危急情况的影响,该集团军从十一月十一日起就受到巴卡拉地域内美军第7集团军的重压,并且还要对付法军第1集团军于十四日向贝尔弗特山口发起的进攻。
  

图58 “G”集团军群(1944年11月)  
  梅斯是一座古城堡,大部份的防御工事还都是一九一四年以前修建的。要塞中大部份炮兵都移到了“大西洋壁垒”,只有30门火炮还留在要塞炮台上。我们让第462国民掷弹兵师留守梅斯,兵力约有1万人,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士兵,根本不能适应这样艰苦的现代战斗。他们没有一辆坦克,只有一个反坦克炮营和一个高射炮兵营,弹药也很少,但粮食倒充足,可以用四个星期。德国居民已于十一月十一日撤离梅斯。  
  十一月十七日夜,第1集团军把守军留在要塞,退到尼德河一线。这一行动伪装较好,高度保守了秘密,封锁梅斯的美军第20军没有能够干扰撤退。十一月十九日,美军部队多路突入梅斯城,十一月二十一日占领了要塞指挥部 。守军大部退入内堡,坚持抵抗。  
  美军的目的就是封锁住整个要塞,等待守军弹尽粮绝自动投降。十二月十三日,最后的金尼阿克堡守军投降,从而结束了对梅斯的围攻。  
  梅斯守军兵力虽弱,但他们抵抗非常顽强,牵制了美军的大股兵力。  
(未完)
施特拉斯堡的陷落  
  十一月十一日,美军第7集团的第15军在马恩-莱茵运河以南的巴卡拉地域发起进攻。这一新攻势的目标是北孚日山脉的萨维恩山口。这个山口是通向施特拉斯堡的大门。这次打击的对象是第553和第708国民掷弹兵师,前者进行了激烈的抵抗,而后者还没有打过仗,刚调到前线来。况且,美军是向第1集团军和第19集团军的接合部实施突击的。根据我们吃过的苦头,我们懂得,在两个集团军的接合部实施突击,这对防者来说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十一月十三日,我们把第553师调归第19集团军指挥,形势仍然是很紧张的。第15军继续向布拉蒙实施猛烈进攻;与此同时,法军第1集团军于十一月十四日发起的进攻,大有突破贝尔弗特山口打进阿尔萨斯南部之势。  
  十一月十四日,我们令第19集团军的右翼撤进北孚日山区;撤退工作组织得很周密,美军的追击显得犹豫不决而且过于谨慎。十一月十六日夜,集团军的左翼部队也同样进行撤退。不幸的是,第338师师长在贝尔弗特山口阵亡,因而对退却部队的指挥有些紊乱。后卫的兵力过于薄弱,法军机动部队几乎与第338师主力同时抵达新的地区。法军坦克进行了非常勇猛的冲击,这正反映了他们的集团军司令官塔西格尼将军的暴躁性格。十一月十九日,法军坦克共前进25英里,突入上阿尔萨斯,在巴塞尔以北进至莱茵河一线。  
  十一月二十一日,经一场激战后,贝尔弗特被攻占;同一天,法军坦克开进了默卢兹。第19集团军已经没有机动预备队,在阿尔萨斯南部的第53军则把各种闲杂部队收拢在一起,其中也包括党卫军第30师的俄国人,在莱茵河和孚日山之间临时组织了一道防线。以突击火炮加强的第198步兵师,奉命由阿尔吉尔赫实施反击,进抵瑞士边境的德列,从而分割默卢兹的法军。与此同时,第106装甲旅则由洛林前往加强第53军。十一月二十日,我们在“G”集团军群指挥部判明,敌人正在发动大规模的钳形攻势,目的是歼灭第19集团军。正当法军第1集团军由南面突入阿尔萨斯的时候,美军第7集团军则准备强行攻占萨维恩山口,并由北面进攻施特拉斯堡。  
  由于洛林方面情况的恶化,我们的处境愈加困难了。美军第3集团军右翼的第12军于十一月十八日重新发起进攻,第7集团军的第15军继续向萨维恩山口方向施加重压。这时天气转睛,美国空军加强活动。尽管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第553国民掷弹兵师还是被一步一步地赶回到萨尔堡。十一月二十日,100多辆坦克突破了进来,包围了这个久经考验的师。看来这个师已陷于绝境,但在十一月二十日夜里,布隆将军趁夜暗和大雨,率领他的部下穿过美军封锁线,占领了一道新防线,截断敌人去萨维恩的道路。然而,美军占领萨尔堡后,继续向我第1和第19集团军之间楔入。这样,“G”集团军群就有被一分为二的危险。  
  我们认为,敌人进攻萨维恩是最危险的。十一月二十日,我们向伦斯德建议,第19集团军应集中在默卢兹以北,并放弃一切在莱茵河上游合围法军的打算。这就是说,第198师和第106装甲旅北调,加强萨维恩山口的防御。这一计划提交给了希特勒,他断然否定了这个计划。他命令,萨维恩方面“寸步不让”,并要求以第198师的兵力由阿尔吉尔赫向瑞士边境实施反击。我们别无他法,只得按这个精神下达命令。  
  作为一种安慰,伦斯德让我们以一个装甲教练师由北面向萨尔堡实施反击,但这只能到十一月二十三日才能开始行动。无论怎么说,想恢复萨维恩地域的态势已为时过晚,因为十一月二十一日法军第2装甲师(属美军第7集团军,师长是莱克拉克将军)突破了我萨维恩南北兵力薄弱的掩护部队阵地。十一月二十二日,第15军的法军和美军部队包围了萨维恩。他们突入该地后合围了第553师和第89军军部。然而,我守军士兵没有丧失信心。十一月二十二日夜,他们以小群突围,并在比特什地域集结起来。  
  这时,第11装甲师猛烈抗击了第12军由莫兰什向萨盖明的进攻。该师扼守15英里宽的防御正面,掩护部队很薄弱。在掩护阵地以后,配置有集群坦克和装甲步兵,准备从侧后抗击前进的美军。美军的第35和第26步兵师在中路进攻,左翼为第6装甲师,右翼为第4装甲师。在这样优势兵力面前,第11装甲师挡住了敌人的突破,并使敌遭到很大损失。第4装甲师向萨尔运河开进,只遇到第361国民掷弹兵师微弱的抵抗,于十一月二十二日强渡了运河。第4装甲师受领的命令是,渡过运河后向北推进,但是由于这里没有能通行的道路,地形也不利于坦克行动,师长伍德将军便决定继续东进,强渡萨尔河,尔后调头向北,继续前进。十一月二十四日,该师在费涅特兰什渡过该河。  
  法军第2装甲师在萨维恩毫无耽搁,继续发展胜利,并直向施特拉斯堡开进。我方只有第256国民掷弹兵师的一些部队还能抵挡一阵。这些部队刚从荷兰调来阿尔萨斯北部;施特拉斯堡城防司令官所属的一些高炮分队和混编部队也参加抗击法军。但是要进行象样的城防准备,既无时间,也无兵力。法军坦克于十一月二十四日晨进入施特拉斯堡。  


图59 施特拉斯堡的失陷(1944年11月)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决定撤销计划之中的以装甲教练师向萨尔堡实施的反击,令该师通过法尔斯堡直取萨维恩山口。如此举成功,我们就能够分割法军的第2装甲师。我们这个装甲教练师经诺曼底一战已有很大削弱,十一月初曾进行整编,准备参加阿登地区的进攻。全师尚有30辆T-IV型坦克和35辆“豹”式坦克,还有两个兵力不足的装甲步兵团。当我们发现这个师如此之弱,认为必须得到新的加强,才能取得反击的胜利。第25装甲步兵师的一个战斗群奉命由第1集团军的右翼转移到萨尔茵昂,但直到十一月二十五日才到达。  
  装甲教练师于十一月二十三日在萨尔茵昂集结。该师由拜尔林将军指挥。他在西沙漠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尽管还有两个营的步兵和两个连的突击火炮没有到达,该师于当天下午十六时开始进攻。十一月二十四日晨,装甲教练师在萨尔堡东北对第15军的翼侧掩护部队实施突击。这支掩护部队由侦察部队和美军第44师之一部组成。拜尔林本可以插向萨尔堡-萨维恩公路,但遗憾的是,它的翼侧遭到美军第4装甲师的攻击。我已经说过,该师在费涅特兰什渡过了萨尔河。十一月二十四至二十五日展开激战。艾森豪威尔将军正好在十一月二十四日视察前线部队,他同意了巴顿的建议,即令第15军停止向东开进,调头向北,支援萨尔河一线巴顿部队的行动。这就是说,拜尔林左翼的美军部队得到很大的加强,实际上,装甲教练师受到了两翼包围的威胁。  
  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我亲自到拜尔林的指挥所,我亲眼看到他的处境危急到何等地步。美军第44师集中的炮兵射击,使我们遭受很大损失,第4装甲师的“B”战斗群指挥部猛烈攻打贝兰道夫村。拜尔林建议停止进攻,我完全赞同这一建议。但最高统帅部则坚持要装甲教练师继续执行没有获胜希望的任务。不管怎样,拜尔林于十一月二十六日也只能转入防御,所幸他有第25装甲步兵师的战斗群来保障他的东翼。十一月二十七日,美军把装甲教练师击退到萨尔茵昂以东的出发线。这时,最高统帅部又令该师去参加阿登战役。二十七日夜,由第25装甲步兵师把它替换下来。  
  这样,我们在阿尔萨斯北部恢复原态势的一线之机也不存在了。很明显,我们面对在炮兵、坦克、飞机方面都占有压倒优势的美军,已没有什么获胜的希望。但正在这时,艾森豪威尔却下令,让第15军调头向北,去支援巴顿,这使阿尔萨斯南部的我军减轻了负担,使得我第19集团军能够在科尔马突出部巩固下来。艾森豪威尔在他的报告中说,这个登陆场将对他的尔后行动产生“意义深远的、不利的影响”。  


“西部壁垒”的防御  
   “G”集团军群整个防线不断地受到敌军的攻击。敌军已经取得重大战果,但是我军的主力还总算保全了下来,并缓慢地向“西部壁垒”退却。必须强调指出,我们整个行动的目的是争取时间,以使最高统帅部能够集结预备队,在比利时大举反攻。我认为,如果巴顿能把第4和第6装甲师编在一个军里,并以法军第2装甲师予以加强,结果会更好些。这些师都是富有战斗经验的部队,它们的指挥官也很有才能。第4装甲师师长伍德将军是坦克战术专家;法军第2装甲师师长莱克拉克将军在向施特拉斯堡进军中表现非常勇敢。我想,美军的一个大错误,是过于把坦克和步兵拴在一起。如果把3个装甲师编在一个集团军里,统一由一个指挥官指挥,他们可以更有把握地突破我们的防御。  
  当一场大战正在洛林中部激烈展开的时候,第20军则由蒂翁维尔向萨尔河下游开进,后在“奥肖尔兹屏障”一带受阻,这个“屏障”是由反坦克壕和混凝土工事构成的坚固防御阵地。美军侦察机构对此屏障几乎一无所知,因此他们企图突破我军防御实施的首次冲击,被轻而易举地击退了。担任快速预备队的第21装甲师成功地实施了反击。十一月二十五日,第20军停止向“奥肖尔兹屏障”进攻,令其第10装甲师在麦尔吉格进至萨尔河一线。美军将该师分割使用,在军的整个正面上分头出击,这是很错误的,后来又令他们集中起来,攻打麦尔吉格已为时过晚,没有什么重大的突破。  
  十一月二十八日,我们向伦斯德建议,“G”集团军群应得到大力加强,以便由第1和第19集团军向萨维恩山口实施兵力集中的反击,夺回施特拉斯堡,消除敌在这一地域的突出部。如果我们能有3个装甲师和两个步兵师,上述行动看来是可以实现的,但是最高统帅部驳回了这个建议,这是因为每一个行动都要从属于阿登这场大战。  
  十一月二十八日至十二月一日,在萨尔隆以西展开激战。美军第95师正竭力向前推进,前进中不断抗击我第21装甲师的反击。十二月一日,第95师的部队由西面突入萨尔隆,第21装甲师主力向萨尔河东岸退去,我们的一些步兵在西岸只占有一块小登陆场,还有一座桥梁完整地保留下来,已作好了炸桥的准备,一有信号,工兵立刻就可以把桥炸掉。  
  十二月二日下午,美军的一架侦察机报称,萨尔河上的这座桥梁仍完整无损。这时第95师便准备以突然袭击夺占该桥。三日凌晨,美军步兵和工程兵乘坐突击船,在雾和雨的掩护下,开始强渡该河。我们的守军与敌兵力悬殊,这座没来得及炸毁的桥梁被敌人夺占。敌人立即利用了这一战果。美军第379团利用这座桥渡了河,当晚,夺得了“西部壁垒”的第一批地堡。  
  这件事对高层人士触动很大。希特勒盛怒之下,要求给他一个全面的报告。他弄不明白,他十分重视的“西部壁垒”怎么会让敌人吃掉一块。最高统帅部已经完全忘记,“西部壁垒”并不比倒霉的“大西洋壁垒”好多少,它的工事已经过时了。反坦克障碍是紧靠主要防御阵地前面设置的,那些炮台对于新式的重型反坦克火炮来说显得太小了。没有铁丝网,有线通信也不顺畅,而且复杂的火力计划并没有什么用场,因为大部分的部队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元首要求人们作出牺牲,很有才能的第1集团军司令官诺贝尔斯道夫当了牺牲品。我个人深感悲痛,因为我很尊敬这位果敢而卓越的指挥官。在俄国作战时,我们曾共同经受了许多艰苦考验。  
  这时,我的“G”集团军群参谋长的职位已经当到了头。十二月五日,我奉命把这个职务交给斯泰德克少将。让我离开长期愉快相处的巴尔克将军,对我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当我得知他对我的调动无能为力时,就越发地痛苦。事实上,到了战争的这一阶段,希特勒及其亲信们在实行真正的政治迫害,他们在为最高统帅部铸成大错的人们寻找替罪羊。  
  我非常悲伤地离开了“G”集团军群。但当我听说,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在几个月的过程中,一直牵制了敌人向“西部壁垒”进攻的兵力,我又心安理得了。十二月初,我们许多师的处境都是很悲惨的,但美军也遭到重大损失,没有取得什么重大胜利。德国最高统帅部的战役预备队保全了下来,如果运用得当,仍能对整个作战的进程产生重要影响。  
  巴尔克将军在“G”集团军群也没有比我多呆很久。先是元首下令,把第19集团军调归希姆莱直接指挥,随后就是一系列令人生厌的阴谋,最后到十二月中旬把巴尔克革了职。所幸的是,古德里安插手了这件事,把巴尔克重新作了安排,担任驻匈牙利的第6集团军的司令官;但是,十分明显,希特勒认为,洛林战役在指挥上是很糟糕的,为此他撤了所有高级军官的职,以发泄他的不满。希特勒的非难并无损于巴尔克的威望。
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战斗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阿登地区的进攻  
东线的灾难  
莱茵河之战  
鲁尔区  






阿登地区的进攻  
  我不想详述我离开“G”集团军群参谋长职位以后,紧跟着发生的一些情况。我不但失去了参谋长的职务,而且也被正式免除了在总参谋部的职务。这一事件是一九四四年末处于黑暗而不讲法治的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事件。在这种情况下,我回到居住在瓦塔岗的家里,跟家里人度过了圣诞节,但是一点也没有心思取乐。我对东线的形势十分担忧,因为情况已明,俄军已集结了压倒优势的兵力,以便进行一次歼灭性的打击。我把家留在德国东部简直放心不下,于是便利用这次休假之机,安排家里人到柏林以北的朋友家暂时躲避一下。其实,我的去职是因祸得福,因为不出三个星期,一场风暴冲过了维斯瓦河,俄军潮涌般地拥入西里西亚,他们所到之处,数不清的恐怖接踵而来。  
  虽然,古德里安将军未能正式恢复我在总参谋部的职务,但终于获准重新起用我。圣诞节后的一天,我接到命令,让我到阿登地区的第9装甲师去,并立即到驻在科隆以西的“B”集团军群司令部报到。我到达那里是十二月二十八日,当时去见了莫德尔元帅的参谋长科列布斯将军 。当我想到,经过多年参谋工作,又要指挥战斗部队了,心情十分激动。但是,当我听到科列布斯讲到阿登地区发生的真实情况时,我的热情顿时消失了。  
  几个月以前,我就知道在准备阿登战役。我们在阿尔萨斯-洛林的一切行动,目的是为阿登地区的进攻争取时间。当时在“G”集团军群只有巴尔克和我两个人知道这一行动企图。根据希特勒的命令,每个知道内情的军官都要签署一个文件,保证如稍有泄漏机密,甘受严厉惩处。这一严格的措施确实产生了效果,当十二月十六日我们发起进攻时,使敌人完全出乎意外。德军所达成的突然性,同1940年5月在同一地域的行动,几乎是一样的,而在一般的条件下,在兵力大致相等时,我们会取得很大的胜利。从战术上讲,在阿登地区的突破是德军总部最后的一次重大胜利,也是发扬格内森瑙、毛奇和施里芬优良传统的一次突击。  
  当然,从战略眼光看,这次进攻是孤注一掷,结果证明是一次严重的错误。战后,我在俘虏营的时候,维斯特佛尔将军对我说,伦斯德和莫德尔都强烈反对希特勒的宏伟计划:强渡缪斯河并大举进攻安特卫普。他们提醒希特勒,我们的现有力量实在不足以完成这样的行动,并提出了一个所谓“有限决心”的计划,目的是消除美军在亚琛的突出部。这样的进攻行动,可以把敌人15个师包围起来,从而我们可以把强有力的预备队转移到东线,希特勒把这个解决办法称为“胆小鬼的作法”,不管我们怎样谴责希特勒这位战略家,但是也必须承认,他的意志力和决断是根据他的宏伟设想产生出来的。

图60 阿登的进攻  
  希特勒把现有的师都收拢起来,让它们作最后一次的强大突击,以突破由美军第1集团军防守的、从艾弗尔山到蒙绍的纵深不大的防御阵地。党卫军第6坦克集团军在右翼,第5坦克集团军在左翼实施这次突击,第7集团军则进军卢森堡,以掩护南翼。希特勒的企图,不仅是占领安特卫普,而且要歼灭四个集团军——加拿大第1集团军、英国第2集团军、美军第1和第9集团军。  
  十二月十六日,浓雾掩护了进攻行动,而且使盟军的强大的航空兵不能出动。曼提费尔的第5坦克集团军进行了非常周密的进攻准备,各级指挥官都很精干,部队士气高涨。先头部队迅猛地穿过不知所措的美军的阵地,沿阿登地区的难行道路前进,十二月二十日占领豪法莱兹,尔后向缪斯河渡口挺进,并于迪南强渡该河。如果曼提费尔由北面得到有力的支援,那就很难说,美军将会处于什么状态。然而,党卫军第6坦克集团军并没有取得什么重大胜利。党卫军第1装甲师进展较快,头两天突破纵深达20英里,但提特利赫集团军的各师都进展缓慢。十分遗憾的是,希特勒让党卫军第6坦克集团军担任了主攻。这个集团军的司令官是一个非常英勇的军人,但是对坦克战的特点却一无所知。而且,美军第101空降师和第10装甲师的“B”战斗指挥部在巴斯托尼附近抵抗顽强,使曼提费尔的部队无法前进。  
  当我来到“B”集团军群报到时,克列布斯将军说,尽管我们开头取得很大胜利,但是伦斯德元帅早就预料到,甚至到不了十二月二十二日进攻就要失败,莫德尔同意他的看法。巴顿的第3集团军在南翼投入战斗,该集团军强有力的攻击,迫使曼提费尔转移兵力,去支援我第7集团军。这样就削弱了对迪南的主要突击。在冰冻而狭窄的山间道路上,挤满了运输车辆。美军第9集团军的部队在北翼实施了反击。
  十二月二十二日,伦斯德向希特勒建议停止进攻,因为不久就要把重兵集团由该防线撤下来,调去对付东线的俄军。希特勒对这类建议根本听不进去。因此,猛烈的进攻又持续了好几天。到了十二月二十六日,巴顿进占了巴斯托尼,这时阿登地区天气转睛,盟军空军开始大显身手。十二月二十八日,正是我向克列布斯报到的这一天,希特勒同意暂停进攻,但是他不许撤退。  
  十二月二十九日,我到了第9装甲师。该师配置在豪法莱兹西北的山林区。冰封的道路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我亲眼看到敌人的飞机对我交通线和补给站是怎样地进行不断的袭击。空中没有德国一架飞机。许多车辆被击毁,其残骸乱堆了一路。当我到了师司令部,才知道我们这个师防守着第5坦克集团军防御地带内最前边的阵地。我看了作战情况图以后,得知美军在两翼实施进攻,突出部端部我装甲师所受威胁最大。但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让我们原地不动。我们按命令行事,同时注意在防御中采取机动战术。  
  我的士兵多数是奥地利人,尽管损失惨重,但士气尚高。师的装甲团还剩下20辆坦克;两个装甲步兵团,每团约有400人。唯有炮兵团实力很强,且素质较好。我们一直在抗击美军的进攻,直到一月五日才接到了命令,要我们撤出这些没有价值的阵地,并向东撤退。我奉命指挥第5坦克集团军的后卫,我在俄国作战取得的经验对我很有好处,在冰雪地如何行动,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但这对美国人来说还是一个需要学习的新课题。白天,我们的坦克群依托选择好的阵地进行抵抗;一切活动都在夜间进行,以防战斗轰炸机的袭扰。即使如此,由于敌人集中炮火攻击我们的翼侧,也使我们遭到很大损失。一月中旬,第9装甲师已抵达奥尔河一线,德军曾在这里发起阿登地区的进攻。  
  阿登进攻的结果是很令人扫兴的,我们在兵力兵器方面损失都很大,只是争得了几个星期的喘息时机。的确,美军部队由洛林调出,从而减轻了对“G”集团军群的压力 ,但是这种减轻压力只是暂时的。如果以小得多的兵力对亚琛实施进攻,也可以收到同样的效果。尔后就可以把我们的战役预备队转移到波兰去。阿登之战再一次证明一条原则,即在敌人拥有制空权的情况下,集中坦克实施大规模进攻,是无成功之望的。我们的这些宝贵的预备队给消耗掉了,要想消除面临东线的灾难,早已无能为力了。  


东线的灾难  
  一月十二日,等待已久的俄军的进攻终于开始了。科涅夫的军队由巴拉奴夫登陆场发起进攻。42个步兵师、6个坦克军、4个机械化旅攻入波兰南部,矛头指向上西里西亚的重要工业区。我对俄军的这个登陆场记忆犹新,因为巴尔克在一九四四年八月指挥第4坦克集团军的时候,曾竭尽全力压缩这块登陆场,连续不断地对俄军这个最危险的立脚点进行了反击。巴尔克预见到,如果敌人在这里突破,将摧垮我们在波兰南部的整个防线,而在我们把兵调到西线以后,俄军即可渡过维斯瓦河,并巩固这里的阵地。  
  一月九日,古德里安提醒希特勒说,“东线就象用纸牌搭成的房子”,但元首却一味地认为,俄军行动不过是虚张声势,他硬要扼守既占阵地,并把坦克预备队由波兰调到匈牙利,妄图支援布达佩斯地域的军队。其结果是,维斯瓦河防线在几天之内就被分割成若干段;一月十七日华沙陷落,十八日,俄军占领罗兹和克拉科夫,二十日,朱可夫的前进纵队越过西里西亚边界。已经上冻了的地面,使俄军能够快速前进,其进攻的兵力和猛烈程度都是战争中所没有过的。显然,俄军最高统帅部完全掌握了指挥强大机械化兵团的方法,而且斯大林已经下了决心,要首先攻入柏林。一月二十五日,俄军已进至我的家乡布雷斯劳一线。二月五日,朱可夫已进至凯斯特林附近奥得河一线,距德国首都只有50英里了。朱可夫在这里被亨利斯将军巧妙部署的部队阻住了一段时间。在东普鲁士,罗科索夫斯基方面军直冲到波罗的海沿岸,切断了德军25个师的后路,于是,西里西亚和匈牙利的我军即处在俄军的重压之下。  
  象许多人一样,我也以十分焦虑的心情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大家都看出了我们居住在东部地区的眷属岌岌可危的处境。过了几个星期,我听说我的妻子和孩子们已经逃离苏军的魔掌,他们总算比别人走运,但是他们除了一条命和背上的衣服包以外已一无所有。一九四五年冬天,这冰冷的二、三月间,千百万的德国人死于非命,真是无与伦比的一场悲剧,在东普鲁士、波美拉尼亚和西里西亚那些德国的旧有省份里,俄军对待居民象野兽一样残酷无情。一九四五年头几个月,在维斯瓦河和奥得河之间发生的事情是难以尽数的。自从罗马帝国崩溃以后,在欧洲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莱茵河之战  
  二月八日,西线盟军最后一次进攻开始时,首先由加拿大第1集团军向莱茵河和荷兰边境之间三角地带的雷赫斯瓦德森林发起攻击。这是艾森豪威尔全面进攻计划的第一阶段,按他们计划要以英、美军各集团军实施一系列的突击,沿莱茵河一直打到施特拉斯堡。在加拿大第1集团军编成内行动的英军第30军,在西线从未见过的猛烈炮火掩护下向雷赫斯瓦德迅猛突击。我们的第1伞兵集团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敌人在这森林沼泽地带花了两周的时间,进展不大。这场战斗使人们回忆起一九一六、一九一七年的西线战斗,正象松姆河战斗和帕斯申达列战斗,英军的猛烈炮击破坏了德军防御地带内的所有道路和后方设施,从而妨碍了英军自己部队的前进。  
  二月二十三日,美军辛普逊第9集团军(当时归蒙哥马利指挥)强渡鲁尔河向迪塞尔多夫和克列费尔德方向实施突击。当时我是曼提费尔第5坦克集团军的参谋长,我们正去接收第15集团军由都兰至鲁尔蒙特的防地。在这样的紧急时刻换防,是莫德尔元帅的拿手好戏,他常常要求把他最得力的将领用在关键的地点。然而,这样作却是很大的错误。一个集团军司令部,特别是通信部门,要想发挥它的应有作用,必须有一段时间了解情况。
  

图61 莱茵之战(1945年2-3月)  
  美军第9集团军达成了初战的突然性,在它进攻的头两天,在鲁尔河岸夺得了好几个登陆场。二月二十五日,由林尼赫登陆场实施的强大坦克突击,切断了我们右翼的党卫军第12军和中路第81军之间的一切联系。党卫军第12军遭受巨大损失;第338步兵师试图封闭缺口,遭到美军坦克的迎击,并被击退到莱茵河一线。第1伞兵集团军的装甲教练师被调到格拉德巴赫城。三月一日,美军以强大兵力攻击该地。当晚该城即失守,三月二日曾试图由翼侧攻击美军的突出部,但未获成功。三月三日,美军坦克继续向前挺进,抵达迪塞尔多夫以南莱茵河一线。  
(未完)
党卫军第12军被迫退到第1伞兵集团军地带内,该军即归伞兵集团军指挥。这时,在第5坦克集团军的中央和左翼展开激战。起初,美军打算由朱里西和都兰之间的登陆场攻打科隆,但未得逞。美军第1集团军在霍杰斯将军指挥下,继续在这一地域内以强大兵力施加压力,我军实在没有力量,抵挡不住连续的冲击,而拜尔林坦克群(第9和第11装甲师、第3装甲步兵师)也只能用于掩护退却。三月一日,我第81军的大部和第58坦克军被击退到艾弗特河一线。  
  三月的第一周内,莱茵河全线的形势显著恶化。三月四日,美军第1集团军渡过文弗特河,并向科隆开进。显然,第5坦克集团军已无力在莱茵河以西进行猛烈的抵抗,如果它在那里停留过久,很有被歼的危险。然而,三月五日,最高统帅部却令我们就地固守,并不许我们的任何重装备或司令机关渡河。这时我们所能办到的,就是令第81军进入科隆,并让它尽力而为。拜尔林的坦克群被隔绝在科隆以北大约12英里处的多马根这块不大的登陆场上,它获准在三月五日夜晚渡河。  
  正在科隆进行逐屋争夺战的时候,第58坦克军徒劳地想守住该城以南的登陆场。三月八日,我军在莱茵河以西的抵抗彻底被粉碎,我们两个军的余部逃过了河,希特勒这一道愚蠢的命令,使我们损失了许多火炮和坦克,由于属下指挥官的机断行事,才使大部步兵和一些重装备得救。我集团军在迪塞尔多夫和齐格河之间尽一切努力调整了部署。所幸的是,美国空军在这期间没有进行积极活动。  
  与此同时,我们两翼的集团军也在撤退,第1伞兵集团军被迫撤退到杜伊斯堡地域莱茵河一线,而我们左翼的第15集团军则非常不幸,于三月九日放弃了雷马根桥。这件事的重要性曾被过分地夸大。美军最高统帅部没有立即下令在这里扩大战果,起初只是让4个师进占并固守登陆场。其实,这对美军第9集团军在迪塞尔多夫以北强渡该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蒙哥马利却不让这样干,而且艾森豪威尔也支持他 [ 注 ] 。毫无疑问,盟军在战争这一阶段的战略水平是不高的。他们的作战方法是缺乏灵活性,受着预先拟定的计划的束缚。德军在莱茵河下游的整个防线已经瓦解,但盟军指挥部却不让他们的部属去发展胜利,一直要等到蒙哥马利精心策划的进攻准备停当,并根据计划作好渡河的准备以后,才能开始行动。这样就给了莫德尔元帅的“B”集团军群一个喘息时机,从而也就使西线的苦难日子又拖延了几个星期。  
  然而,莱茵河中游的情况可大不一样。由于布莱德雷和巴顿将军的机断行事,盟军的进展要快得多。美军这个集团军群的司令官对艾森豪威尔严格的控制十分恼火,便授权巴顿可以机断行事。三月五日,美军第3集团军在艾弗尔山区发起进攻,首战告捷,取得辉煌的胜利。三月七日,巴顿抵达科布伦茨附近的莱茵河一线。一星期后,他渡过莫塞尔河,并越过洪斯吕克山进入帕拉廷内特地域。巴顿的进攻正好与帕特奇的美军第7集团军在莫塞尔河和莱茵河之间对“西部壁垒”的进攻在时间上是互相呼应的。这两个美军集团军将我们的第1集团军击溃在美因茨以南的开阔地上,只有少数部队幸免于难,渡过了莱茵河。三月二十二日夜,巴顿在美因茨以南,河的右岸夺占了第一块登陆场。  
  在此期间,第5坦克集团军已在准备还击敌人即将向鲁尔实施的进攻。我们预料敌人可能发动一次钳形攻势,以强大兵力在杜伊斯堡和迪塞尔多夫之间渡过莱茵河,同时由雷马根登陆场实施突击。我集团军在迪塞尔多夫(含)至齐格堡一线进行防御,党卫军第12军居右,第81军居中,第58坦克军居左。这些军都遭到了惨重的损失,党卫军第12军几乎把所有的重装备都丢在河那边了。这时,竭尽全力来弥补步兵的损失,兵员由已经打散的民防队来补充,武器由高炮团和炮兵团来补充。我们在兵力上的损失,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补偿,但是新补进来的兵员不愿意当步兵,而且一般都没有受过名副其实的训练。阿登地区进攻的失败和俄军侵入德国东部,对我军士气产生了不利的影响,但是大部分人尚能继续忠于职守,而且直到最后投降,纪律也不涣散。  
  曼提费尔奉命到东线去指挥一个集团军,由哈普上将接替他的职务。我们尽了最大努力来利用这两周的战斗间歇期。除了补充兵员以外,所有的后勤单位、司令部和高炮部队都补充了武器。司令部门只剩下了几支手枪。我们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加强右翼的防御,因为我们判断,敌人可能要在迪塞尔多夫地域渡河。党卫军第12军各师的防御都尽量压缩在狭窄的正面内,装甲教练师的余部则控制在各师的后方作为预备队。我们也注意到了左翼的西格堡,因为我们预料,敌人可能由雷马根登陆场对我实施突击。在这一翼,第3装甲步兵师作为机动的预备队,但是该师于三月十五日调出。在组织防御时,我们没有作纵深梯次配置,以便能把所有武器都配置在莱茵河岸边。人人皆知,这个江河障碍,可以最后再为我们发挥一次作用。我们防线的主要地段都有轻、中型高射炮掩护,这些火炮是由鲁尔区撤下来的,用来执行地面作战任务。这些高射炮都配有英勇的炮手和充足的弹药,成了我们火力计划的主要力量。  
  第二防御地带沿迪塞尔多夫-科隆公路建立。我们为了解莱茵河彼岸敌人的情况,派出了侦察群。侦察得知,美军正由科隆向波恩和雷马根登陆场转移兵力。第15集团军打算清除雷马根登陆场,但未获成功,美军却在不断地扩大这块登陆场。还发现,敌人在迪塞尔多夫地域集结了重兵集团。三月八日至二十三日,我们失掉了4个师和装甲教练师的一个战斗群,这就使我们每个师的正面加宽了,我们的全部计划都要重新考虑。实际上,我们几乎把全部的快速部队都调给了第15集团军,因为该集团军正好需要这些部队来对付雷马根登陆场的敌军。这时战场上总的说是平静的,只是有一些零星的炮声。  
  在这令人心碎的时期,我为第5坦克集团军所作的努力而感到自豪。尽管东线作战已告失败,从战略形势上看已无取胜希望,而且正常的运输补给系统也遭到了破坏,各级司令部和参谋人员仍在冷静而有效地履行职责,这与在这些艰苦的日子里德军统帅部的情形可完全不一样。我们确信,我们能守住防线,但是两翼的形势却十分令人担忧。第5坦克集团军属下已经没有几辆坦克,掩护翼侧的预备队实际上已经没有了。  
  三月十日,凯塞林元帅接替了伦斯德西线总司令这一名义职位,他在会见他的参谋人员时说,“好了,先生们,我成了新的V-3。”

鲁尔区  
  三月二十三日晚,敌人对第1伞兵集团军阵地进行了猛烈的航空兵和炮兵突击。英国第2集团军在维塞尔打开了一条通路,美军第9集团军在维塞尔和杜伊斯堡之间渡河。架桥速度很快,两个集团军都顺利地渡过了莱茵河。他们的前进的确没有什么阻挡,只是他们自己火力轰击的破坏对他们有些妨碍。  
  在第5坦克集团军当面,敌人没有发起进攻。三月二十三日,美军霍吉斯将军的第1集团军由雷马根发起攻击,并于齐格堡两侧抵达齐格河一线。二十四日,美军没有继续北进,而调头向东攻打阿尔腾吉尔辛。我们奉命由第12国民掷弹兵师派出一个步兵团去援助第15集团军,而在兵力上占优势的美军第1集团军则稳步向东挺进。与此同时,巴顿的第3集团军在霍吉斯的右翼向前挺进。艾森豪威尔充分估计到了这一地域的重要性,二十八日,第1集团军转向东北攻打卡塞尔和帕德博恩,以便将鲁尔区与德国中部分割开来。当日,蒙哥马利的装甲部队突入了威斯特伐利亚平原。  
  敌人在杜伊斯堡和齐格之间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十分清楚,他们很希望第5坦克集团军和第1伞兵集团军的左翼部队能留在这一地域。据此,我们向莫德尔元帅建议,只需要把一些掩护部队留在莱茵河一线,主力部队应尽快撤退,以恢复齐格河河谷一带的阵地。莫德尔同意,令第5坦克集团军派出一部兵力加强当时在齐格河南岸艾托弗地域的第53军,同时,令我们去援救在杜伊斯堡以南一线的第1伞兵集团军,但此举并未见成效。美军第1集团军的各装甲师,在指挥上非常果断而自信,一天之内前进55英里,于四月一日占领帕德博恩。当日下午,第1和第9集团军会合起来,从而对鲁尔区完成了合围。包括了“B”集团军群大部的30万余人被团团围住。  
  我们向莫德尔指出,我们只有不到三个星期的补给品,并建议以全力向东南突围。但是元帅受着希特勒命令的束缚,元首吩咐他要把鲁尔看成要塞。在四月份的第一周内,我们调整了部署。党卫军第12军与第3伞兵师和宪兵、警卫营防守由杜伊斯堡至齐格堡的莱茵河一线。第58坦克军与7个师的余部防守齐格河一线。莱茵河一线一切平静,美军则一再努力在齐格河北岸建立阵地。四月三日,他们在贝茨多夫建立了登陆场,而在齐根附近,第12国民掷弹兵师又把敌人打回到对岸,并俘虏了数百人。  
   “B”集团军群的大部被围困在鲁尔河和齐格河之间,这时的情况简直是无法再坏了。冬日的浓雾和严寒笼罩着大地。鲁尔区那些被破坏了的萧条城市,构成了这场悲剧最后一幕的战斗场景。大堆的煤和矿渣,倒塌的建筑物,扭曲的铁轨,毁坏了的桥梁,都成了这座阴暗的舞台的道具。我曾见到过许多战场,但是从未见到过“B”集团军群最后垮台时,象鲁尔这样的大工业区被破坏得这样可怕。  
  四月六日五时,美军第18空降军发起攻击,准备强渡齐格河。我们的抵抗非常顽强,美军被阻于河北岸几英里的地段,这是因为第12国民掷弹兵师又显了身手。但在东翼,美军第3军则迅速前进,以对付第15集团军已经损耗的部队。不久,我们与左翼部队失掉了联系。敌人以重兵攻击了鲁尔区的北部,杜伊斯堡于四月十日陷落。  
  四月九日下午,美军开进齐格堡。十一日,美军第13装甲师由该城向北实施突击。第3伞兵师进行了英勇的抵抗,科隆以东阵地上的高炮约击毁美军30辆坦克 。十一日傍晚,美军抵达贝尔格拉得巴赫郊区。四月十三日,鲁尔区东南部的抵抗被粉碎,第18步兵师的余部被围困在古默斯巴赫。美军第3军迅猛通过吕顿昔德,向哈根实施突击,并于四月十四日把鲁尔区分割成两部分,第5坦克集团军和第63军被隔绝在西半部。我们只占领着一些孤立的城镇和据点,已经不可能进行有组织的抵抗了。  
  战斗的最后几天,我曾跟莫德尔元帅进行多次私人谈话。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坚强而乖僻,善于打孤注一掷的战斗。确实,他是因具有与众不同的机断行事的才能而出名的。他一再挽救显然已无望的局势而获得成功。他在一九四四年六、七月间的惨败以后,曾使东线军队继续协力奋战,而在诺曼底登陆以后,他又同样使西线军队协力奋战。四月间,他多次来到我们司令部,我觉得,他是在尽力寻找解决一些内部冲突的办法。他同所有的高级指挥官一样,已处于难以挽救的窘境。他作为一个有很高素养的军事专家,已经看出继续抵抗是无望的。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要对上级和属下负责,要维护荣誉。德国军人要以无与伦比的纪律约束自己,尽职到底。这期间,我视察了许多部队,我从未见到溃散现象和叛变行为。虽然,最恭顺的士兵也会看出,不出几天,一切就都完了。  
  莫德尔在执行军纪方面是从不越轨一步的,但是他作为德国忠实的仆人,他尽量使那些上边来的无意义的指令免生祸害,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损伤。希特勒下令实行“焦土”政策,让我们毁掉鲁尔区的所有工厂和矿场。但是莫德尔却只局限于破坏与军事有关联的目标。他决定保护德国的工业中心。他不再逐屋顽抗,也没有执行元首这个破坏狂最后大发作时所下的命令。  
  莫德尔不知是否应当开始同敌人谈判,他坦率地询问我的看法。我们俩人都是根据军事上的理由反对这样作的。对于全面情况的了解,莫德尔比集团军群内最下级的尉官也多知道不了多少。他的闭塞,是由于有1940年1月13日的“元首一号命令”。这道命令规定,“任何官长不得多知份外的事情。”莫德尔不了解,政治谈判是否已在进行。他十分关心的是西线军队是否能够作战到底,以便保障我东线战友的后方,而这些战友们正在进行殊死斗争,以掩护千百万德国的妇女和儿童逃脱开俄军。  
  四月十五日傍晚,上级命令组织起一些不大的战斗群,由经过挑选的军官来指挥,以便向东突围。凡是没有武器和弹药的士兵可以自行逃走。四月十七日,“B”集团军群指挥部下令,老、弱的士兵可自行脱离军队,并要求属下停止抵抗。十八日,莫德尔元帅自杀身死。  
  终于,21个师的余部在鲁尔区被俘。美军声称,生俘我官兵31万7千人,其中将军24人,海军上将1人。除了一九四一年九月在基辅附近布琼尼元帅的方面军曾经大批投降以外,这次投降要算是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了。  
  我很怕被扎在“口袋”里,于是我在一些军官的伴随下一直向东走,我们夜行晓宿,跑了250英里,但与东线军队会合的希望终成泡影。五月三日,我们走到胡克斯特维塞尔时,被美军所俘。  
  我不愿回想我一生中这段十分悲惨的遭遇,我所为之斗争和战斗的一切均化为乌有。瞻望前途是阴郁而无望的,但现在我已经认识到,埃尔兹伯格在贡比涅的火车车厢里对福煦说的一段话是真切的:“一个7千万人的国家虽灾难深重,但并没有灭亡。”
第二十三章 回顾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结束语  




  德军总部的军官被监禁了两年半,但是,铁丝网中的生活并不是完全无聊的。在俘虏营期间,我结识了一些人,象凯特尔在最高统帅部的代表瓦利蒙特将军,财政部长施威林勋爵,粮食供应国务秘书巴克以及重工业部门的代表和海、空军高级军官等。我曾和滑翔机驾驶员安娜·雷西进行了长谈。她曾驾驶“斯图卡”飞机把格雷姆将军送进柏林,当时柏林的大部已被俄军占领,她对希特勒在德国元首府地下室渡过的最后几天作了戏剧性的描述。我还和希特勒的私人医务顾问哈塞巴赫教授进行了谈话,也得知许多关于元首的私人生活情况。我在这些谈话之后,当即把所有的要点都记录了下来。  
  我们直到被关在铁丝网里,才听说最高元首的罪行。这种罪行使我们深为震惊,也正是这期间,我听到了关于隆美尔惨死的真相。  
  由于我同希特勒身边的人和在军事、工业和经济部门占有重要职位的人多次接触和交谈,我对斗争的全过程有了清晰的了解。我获释以后,又读了一些英、美的资料,使我的认识就更加深刻、更加全面了。  
  在监禁期间,总有人提出并反复谈论一个问题,那就是德国失败的原因。许多人的看法是,德国所以失败是由于高层人物的叛变行为,我们为了已经死去的战友和那些浴血奋战到底的人们,应当把这个问题认真加以澄清。我们必须弄清楚,德国是否真有打赢这场战争的可能,叛变行为是否破坏了这种可能性。  
  有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要把希特勒个人性格的因素考虑进去,因为他作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要负主要责任,他在军事方面常常亲自调动一个师、团甚至是一个营。  
  无论是把希特勒美化成一贯正确的天才,说他的宏伟计划是被叛变行为给葬送了,或者是把希特勒谴责为罪魁祸首,都是不负责任和粗率的。  
  不可否认,希特勒是一个机敏异常的人,有超人的记忆力,而且具有非常的意志力和冷酷无情的性格。他是一个卓越的演说家,他的话对他身边的人能产生一种迷人的影响。在政治和外交方面,他对敌手的弱点有非凡的鉴别力,并善于充分利用对方的疏漏之处。他素来身体健康,喜素食,不抽烟,不喝酒,但是他却常用安眠药和兴奋剂来毁坏他的身体,特别是战争的最后几年更是如此。虽然他的身体越来越坏,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到死都很机警而活跃。本书不想详述他战前在政治上取得胜利的原因,他的成功是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盟国实行了错误的政策。盟国从凡尔赛和约和占领鲁尔区起直到莫名其妙和缺乏远见的慕尼黑,犯了一系列的大错误。重大的政治上的胜利完全冲昏了希特勒的头脑,使他失去了判断力。他不曾想起俾斯麦的格言:“历史告诉人们,谨慎从事会取得更多的成果。”  
   1939年,希特勒决定同波兰打仗,因为他认为,这场战争是局部性的。这里低估了英国对波兰的保证,诚然,这件事从来没有被重视。鲍尔·施密特博士曾描述了英国宣战时希特勒的反映:“希特勒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过一会儿他向里宾特洛普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呢?’”在宣战以前,同我们唯一的盟国——意大利,没有进行过认真的会谈。施密特博士援引墨索里尼1939年八月二十五日写给希特勒的一封信的内容说,墨索里尼指出,意大利没有作好战争准备,意大利空军只有三个月的燃料。  
  战争就这样根据一时的决心爆发了。希特勒被初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而且他的那些非职业外交家们又对国际形势作了错误的估计。从各方面看,德国无论在陆军、海军和经济方面,远远没有作好全面战争的准备 。  
  虽然德国陆军能够应付1939和1940年的任务,但德国空军的准备情况是不能令人放心的。1939年,德国空军只有供前线作战的飞机,各种飞机都没有储备,甚至各种配件供应也不足。在空军只执行有限任务的时候,这些缺点还不算明显,虽然遭到一些损失,补充也困难,但工厂还可以给补充起来。在对英作战开始以后,德国空军不得不进行两线作战,形势的严重性就突出了。  
   1939年末,德国政治地位是稳固的。同意大利结盟,同俄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保障了我们翼侧和后方的安全。然而,英、法很可能要求援于美国。另外,绝大多数国家都已不大愿意听命于希特勒。德国的经济形势也显著恶化。  
   1940年末,德国在军事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这对政治前景并没带来什么好处。德、意、日三国条约确实表明具有世界范围联盟的性质,但是我们从两个盟友这里得到的实际援助是很小的。意大利的参战对我们是不幸的。从战略上看,它是牵制了美国;但从经济上看,它却提出许多要求,这是德国所不能满足的。不属于三国条约国的俄国,自从吞并了波兰东部、比萨拉比亚、布科维纳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以来,越来越强盛了,它的势力范围在危险地扩大。1940年7月,希特勒向英国提出的和平建议遭到了拒绝,因为他的诺言和保障,西方国家已不再相信。相反地,英国抵抗到底的决心却由于不列颠战役的胜利和德国入侵的惨败而无限增强。美国的援助已经成了欧战中非常重要的因素,并且这还预示着美国的参战。  
  从纯军事观点看,1940年是德国的胜利年。我们占领了丹麦和挪威,这对英国来说,我们是捷足先登,从而使我们的北翼获得充分的保障。而且德国经济上急需的生铁和镍也有了保障,向法国大举进攻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使我最高统帅部头脑发胀起来。但是,五月二十四日,希特勒却干扰了勃劳希契的命令,使德军装甲部队在敦刻尔克当面停止下来,纵使英军21万5千人,法军12万人得以逃脱。维尔莫特说得很对;“德国的失败是从敦刻尔克开始的”。 [ 注 ]  
  入侵英国,先是定了下来,作了准备,又推迟了,再定下来,最后取消了。放弃“海狮”行动的原因是英国海军的绝对优势和不列颠战役的失利。在该战役中,1940年7月10日至10月31日,德国飞机就损失1733架。德国空军再也不能从这次巨大的损失中恢复元气。使人焦虑的是,我们的失败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英国在雷达方面占有技术上的优势。在这方面,我们赶不上他们。1943年潜艇作战的失败,也是由于同样的原因。  
  但是,甚至在1940年以后,如果希特勒准备作出一些牺牲,或有真诚的和平愿望,结束战争还是可能的。哪知,希特勒却在拟定“巴巴罗萨”计划,开始准备进攻俄国。如果,当时不进攻俄国,而全力以赴地对付地中海地域,即对付马耳他和非洲,事态的发展会是完全两样的。然而,希特勒征服大陆的观点是与此格格不入的。  
  从1941年的政治形势来看,德国的处境是很不利的。当俄国和南斯拉夫签订不利于德国的友好条约以后,事情已经很清楚,德俄友好关系的建立,已无任何基础可言。西班牙拒绝站到德国一边来,向直布罗陀的进攻计划破产了。大西洋公约的公布,表明美英在进行紧密合作。日本和美国参战以后,战争即扩大到了世界范围,一切把战争局限在欧洲的希望都破灭了。  
  虽然德军在1941年取得了一些战术上的胜利,但战略形势却显著恶化了。这些军事上的胜利,包括隆美尔在非洲的胜利,以及由于对南斯拉夫和希腊取得的胜利,得以迅速解决了巴尔干问题。德军占领克里特岛,使英国在地中海的影响减到自1797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我们的潜艇破坏对英伦三岛的补给,也取得了效果。  
  根据英国官方的海军史书 [ 注 ] ,被击沉的主要作战舰艇的数字如下:  
   1939年:222艘,合755,397吨;  
   1940年:1059艘,合3,991,641吨;  
   1941年:1299艘,合4,328,558吨。  
  潜艇和飞机的联合行动使德国完全能够打垮英国,但是希特勒对于这样的战争是缺乏耐性的。1941年6月22日,德军入侵俄国。从这一天起,斗争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们开始在两线作战,执行一项力不从心的任务。  
  诚然,这些宏伟的作战行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实行起来也卓有成效。俄军在波罗的海到黑海的全线遭到惨重失败。在初战中吃了败仗的红军已经无力在漫长的战线上守住所有的要点。俄军重兵集团集中在莫斯科地域,以保卫俄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中心。多数的德军首脑人物都认为,进攻莫斯科并歼灭这一地域的俄军集团军,是具有决定的重要意义的。然而,又是在这关键的时刻,希特勒插了一手,就象在敦刻尔克的作法一样,他下令要先打基辅战役,消灭布琼尼元帅的方面军。这个目的是达到了,但继续向莫斯科进攻,却被拖延了好几个星期。再向莫斯科进攻时,已为时过晚。秋季的泥泞和冬季过早的到来,给受挫的朱可夫军队带来了好处。克里姆林官的尖塔已经遥遥在望,但进攻行动到此被阻住了。德军全然没有冬季作战的装备,遭受了惨重的、不可弥补的损失。  
  这是战争的转折点,从此以后,我军已无望获胜了。  
  攻打莫斯科的悲剧发生以后,随之而来的种种事件,带来了严重的后果。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元帅被撤了职,希特勒自任总司令。从这以后,集团军群和集团军司令官就没有再收到一项综合性的指令。却常常接到包括一些细节的命令。  
   1941年末,德军在经济上处于严重困境。我们不能为进行世界规模的战争而保证必要的石油供应。东线作战要求补充大量的汽车、坦克、反坦克炮和各种备件。然而,《租借法案》也造成了严重的影响。俄国已经由英、美的无穷资源中,获得了武器和装备。  
   1941年末,德国打赢这场战争已经是不可能了。不过,利用外交手腕和灵活的战略还可以把这场战争打成平局。到了1942年“闪击战”已经是时过境迁,机不再来。年末,主动权已经操在敌人手里,德军被迫转入防御。  
  军事上的失败,使我们的国际地位大为降低。即便再能取得一些军事胜利也不能挽救德国的命运。隆美尔进攻非洲失败于阿拉曼之战。盟军在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登陆,由德国手里夺过了主动权。1943年5月,我们丢掉了北非。  
  在俄国,如果希特勒不是在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这两个主要方向上分散兵力,德军1942年的夏季攻势是可以取得重大战果的。结果是,德军到达了高加索,但是没有拿下油田,到了伏尔加河畔的斯大林格勒,却没有占领这座城市。俄军不但没有被击败,而且能够以前所未有的优势兵力和兵器实施反击。  
   1943年初,在斯大林格勒的悲剧中葬送了第6集团军。对库尔斯克发起的夏季攻势遭到失败,盟军在西西里岛登陆。俄军的反攻把我们南部的各集团军赶过了第聂伯河。德军在激烈的防御战中大大削弱了。盟国在卡萨布兰卡提出了无条件投降的要求,外交不再发挥作用,而代之以蛮横的实力政策。  
   1944年,德国的危机日趋严重,盟国在全线取得了更大的胜利。6月,盟军在诺曼底登陆以后,德国的命运已经注定。东线德军在向西败退。战争已跨过了德国国界,只是由于艾森豪威尔的慎重策略和斯大林的政治奢望,才使战争结局推延到1945年的5月。到了1944、1945年,我们打赢战争的一线希望也不存在了。  
  希特勒直接指挥的办法,加速了德国的失败。“为争夺每寸土地而战”的命令具有灾难性的后果。但是,除了战略以外,他的控制措施也影响着整个战争机器。在民主国家里,各军、兵种与军事经济和工业各部门之间是互相协调的,但在德国,它们却是各成独立体系的。陆军、海军、空军、党卫军、劳工组织、民社党、军粮供应部门以及许多经济部门都是各行其是,但是又都直接按希特勒的手令办事。  
  不管在后方和前方,这些部门都不协调工作,按自己的意志行事,根本不考虑其它部门的需要。产生这种怪诞的现象,无疑是由于希特勒的权欲心理和对各种势力的不信任。按“分而治之”这句老话行事,简直是荒谬之极,为控制住军队,专门成立了党卫军。  
  德国要打一场世界大战,兵力显然是不足的。陆军实力自1941年冬季开始逐渐减弱。人员补充弥补不了损失。  
   1941年12月至1942年9月,东线各集团军群的损失和补充情况见下表。  
集团军群  损失  补充  
“南方”集团军群  547,300人  415,100人  
“中央”集团军群  765,000人  481,400人  
“北方”集团车群  375,800人  272,800人  
总计  1,688,100人  1,169,300人  

  这样看来,补充只是需要量的69%。1943年的补充能力就更差了。从7月到9月底这3个月中,东线各集团军的损失和补充情况如下:  
月份  损失  补充  
7月  197,000  90,000  
8月  225,000  77,000  
9月  232,000  112,000  
总计  654,000  279,000  

  这几个月,补充数只占损失数的43%。1941年6月东线的兵力约为300万人,战争结束时只剩下150万人。  
  德国的军事工业对于我们的失败是没有责任的。尽管敌人飞机于1942年开始进行大规模轰炸,而且越来越厉害,直到大战结束,但由于军工部门非凡的努力,直到1944年秋天产量一直在增长。不过,我们的军工生产是实验的多,定型的少。在某些方面,德国的科学成就在世界处于领先的地位,如在发展高速潜艇和喷气式飞机方面是领先的,但由于缺乏协作,而且上层思想混乱,使我们失掉了优势。  
  德国当时的军工部长斯皮尔在向纽伦堡国际法庭作证时,当问到什么时候他认为战争注定失败了,他回答说:  
  就武器、弹药的保障情况而言,1944年秋天以前还看不出一定失败,因为尽管飞机在轰炸,军工生产还在继续上升。如果用数字来说,军工生产是很可观的。就拿1944年来说,我可以装备130个步兵师和40个装甲师。就是说,可以使200万人得到新的武器装备。如果没有飞机轰炸,产量还可以提高30%。整个战争中,我们弹药生产的最高峰是在1944年8月,飞机产量的最高峰是1944年9月;火炮和新潜艇的生产是在1944年12月。几个月以后,即在1945年2月或3月,又可以出现新式的武器。关于新式武器,我这里只提出已经公开报道的喷气飞机、新潜艇、新的防空设施等等。然而,飞机轰炸是非常影响这些新武器的生产的,这些新武器在战争最后阶段本来是可以改变形势的,但是,由于轰炸干扰,生产不了那么多,也就不足以对付敌人。自从1944年5月12日开始,一切打算都破产了,因为我们的燃料工厂已成了空中集中攻击的目标。  
  从这以后,失掉了90%的燃料,这对我们真是个大灾难。敌人飞机的轰炸使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武器生产再多也无济于事,因为新式坦克和喷气飞机没有燃料是没有用的。 [ 注 ]  
  斯皮尔的另一次作证也是颇有意味的:  
  问:海尔·斯皮尔,假如这里不谈对形势的估计,你和希特勒的部下们仍尽一切努力继续把战争打下去,可能产生怎样的后果呢?  
  斯皮尔:在战争的这一阶段,希特勒把我们全都骗了。自从1944年夏天以来,他通过外交部的海威尔大使散布说,我们已开始与敌国谈判。我来到法庭后约德尔才向我证实了这件事。日本大使曾几次拜访了希特勒,这就被说成是我们通过日本大使在同莫斯科谈判。还传说,在这里作证的纽巴奇部长曾受命在巴尔干同美国会谈。也有的说:原苏联驻柏林大使受命在斯德哥尔摩准备进行初步的会谈。  
  直到1944年秋天,军工生产在持续增长,确实是令人惊异的事实。但是这并不能满足前线的需要,每一个前方士兵都能证明这一糟糕的事实。在俄国和诺曼底的激烈战斗和1944年夏天灾难性的退却所造成的损失,是后方所不能弥补的。据斯皮尔供认,油料供应终止,而交通线又被英美军的空袭破坏以后,就一切都完了。即便德国拥有武器和弹药,也无法运到前线,至少是不能把足够数量的武器和弹药运到前线。  
  另一方面,盟国却拥有所需要的一切物资,而且英、美还控制着大量的储备品,可以把无限的作战物资提供给俄国。况且,俄国在生产火炮和坦克方面,已经超过了它的西方盟国。  
  敌人在经济上占有压倒的优势,我们又不能对付他们的空袭,这就使我们丧失了打赢这场战争的任何可能性。我这里并不责怪德国的工业,它的成绩是可观的,但是这些成绩与美、英、苏合起来的实力相比,就不足挂齿了。一个德国同时与三强对抗,确属鲁莽之举,只能是死路一条。  
  至于说如果没有叛国行为和内部的破坏,我们就能够打赢战争,这种说法从上述一些情况来看是不能成立的。即便我们真的认为内部破坏起了作用,我们必须承认,所谓的破坏只能加速了战争的失败,而决不是我们失败的主要原因。有人说抵抗运动一方的破坏者作了大量的坏事,造成了德国的失败;还有的说他们破坏军工生产,制造假命令,同敌人保持接触,阻挠给前线部队运送补给品等。但是,包括敌方作家写的作品在内的全部关于抵抗运动的材料,没有提供一条证据,说明他们曾在前线造成破坏。在大战开始前不久,在法兰西战局开始时和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抵抗运动的一些成员曾与敌人进行政治接触,以便达到某种目的,但这只是一些个别的情况而已。  
  关于这个问题,哈尔德将军说:  
  当我的总司令和我认为希特勒的决定不利于德国和军队时,为阻碍他的决心的实行,我们曾同他进行斗争。但是,战斗部队完成其艰巨的任务所必需的物资我们一定设法给他们运到前线。凡是可能危害前线士兵的事情,我们从来不跟着希特勒去作。  有人说,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部队没有得到什么补充,步兵装备被运到了装甲师,而步兵却收到了装甲部队所需要的燃料。凡是在前线服役的人都清楚地知道发生这些情况的原因。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里,交通线完全被破坏了,要想把补给品送到预期的地点,简直是不可能的。战斗群指挥官把经过他们驻地的东西统统抓到手,并且都控制了许多火车车皮。更有甚者,我们还清楚地知道,为前线运送的补给品、武器和燃料被地方长官截了去,给国民突击纵队使用。  
  下面再谈谈我们对谋杀希特勒的1944年7月20日事件的态度。我是在激烈的利沃夫战斗中由广播听到这个消息的。前线的反应是明确的,当我们听说一个德国军官竟然有谋杀的企图,特别是东线士兵正为阻挡俄军的前进而拼死战斗的时候,真有些惊呆了。我们熟知纳粹党员、特别是“帝国”政工人员的陋习,以及这些人们的傲慢行为和党卫军突击队的罪行,不过这些事情在前线是很难感受到的。党阀们在前线是不受欢迎的。在战斗间隙期间,大家对这些“先生们”大发牢骚,而每个人都认为,象这些事情战后要立即加以澄清。然而,前方士兵(当然我们总参谋部的军官也荣幸地属于前方士兵),听到谋杀希特勒的消息,是愤慨的。士兵的态度是奋战到底。  
  直到我们被关在集中营内,才更多地听到一些关于谋杀希特勒的缘由。我们必须承认,肇事人员是胸怀最高理想和为国家命运着想才走这条路的。施陶芬堡上校和他在最高统帅部的同事们认为,希特勒的制度会把德国引向灭亡。他们深信,杀死希特勒就可以使德国不致再流血牺牲。但是,若谋杀希特勒成功,其结果还会导致同党卫军的一场血腥的搏斗。在外交方面也不会取得任何成功。敌人提出了“无条件投降”的政策,根本不管德国是否有一个民族社会主义的政府。罗斯福宣布这一政策以后,加强了每一个德国人反抗的意志,这象德国的政界领袖在俄国所犯的错误是一模一样的。因为这些德国人把共产主义和俄国人民不加区分。如果谋杀希特勒成功,所有的德国人都会因德国战败而归罪于德国的军官们,特别是德军的总参谋部。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忘记,这场战争并不是因1944年7月20日事件而输掉的。  


结束语  
  这是从头到尾谈论战事的一本书。我作为一名德国军官,深切地关心德国的荣誉和威望。对纳粹德国不管作了怎样的历史裁决,都必须承认,德国国防军是有很大功绩的,称得起是坚持了德国民族的伟大传统。但是,我不想颂扬这场战争,也不想鼓励复仇的思想。相反,摆在西欧各国面前的严重问题,是要求现实地去解决和平与战争问题。  
  我在这本书里试图提出1939-1945年战争中暴露的一些主要战术问题,特别想强调摆在我们面前的庞大而组织严密的苏联军队的危险性。该是认真思索欧洲形势的时候了。的确,如果我们要维护我们的文明,作为我们过去的敌人的西方列强必须忘掉过去,而着眼于未来。我真诚地希望,我的这本书会对欧洲的防务和互相谅解作出一些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