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坦克战(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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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序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这本书是根据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写成的。我作为德军总参谋部的一名军官,曾在非洲、俄国和西线参加了一些较大的战役,并同德国许多著名的军人有过密切的往来。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曾在隆美尔元帅的司令部工作。  
  我不揣冒昧地谈谈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明我为什么敢于给浩瀚的战争文献再增添些内容。大战爆发的时候,我是入侵波兰的第3军司令部的一名上尉,战争结束时我是驻扎在鲁尔区的第5坦克集团军的参谋长,已晋升为少将。除因病曾暂时离队外,在整个战争中我都在服役,曾在波兰、法国、巴尔干、西沙漠、俄国,再回到波兰、法国,最后在阿登山区和莱茵河区担任军职。我结识了一些英勇而卓越的军人。我亲眼见到坦克在战争中的各种条件下作战,从俄国多雪的林区到西沙漠广阔无垠的大平原。  
  在着手编写此书时,我得到德军中一些和我友好的军官们的无私的帮助。特别是我过去的长官巴尔克将军把他个人积累的资料供我使用,是非常有益的。这些资料,尤其是涉及在俄国作战的资料,证明是十分可贵的。我的朋友,德军总参谋部的丁格拉上校,允许我随意摘取他的关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纪事,我非常感谢。我还必须感谢为我提供有关红军重要材料的冯·纳茨莫中将和我的兄弟霍斯特·冯·梅林津将军。  
  对我参加的那些战役,我尽量给予客观的叙述。虽然,这本书是按德国人的观点写成的,但我不局限于德军使用的资料。一些英、美人士编著的卓越史书已经出版,我充分地利用了它们。根据现有的材料,是可以对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五年的作战行动作出认真评价的。我确信,世界各国的军人都渴望弄清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史实,而避免得出基于个人偏见或爱国感作出的结论,这也正是我要力争作到的。  
   F·W·冯·梅林津  
  于南非约翰斯堡  






[SOUND]http://mp3.baidu.com/r?url=http://www.hrb.hl.cninfo.net/movie/ysjq/151.mp3[/S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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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序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这本书是根据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写成的。我作为德军总参谋部的一名军官,曾在非洲、俄国和西线参加了一些较大的战役,并同德国许多著名的军人有过密切的往来。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曾在隆美尔元帅的司令部工作。  
  我不揣冒昧地谈谈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明我为什么敢于给浩瀚的战争文献再增添些内容。大战爆发的时候,我是入侵波兰的第3军司令部的一名上尉,战争结束时我是驻扎在鲁尔区的第5坦克集团军的参谋长,已晋升为少将。除因病曾暂时离队外,在整个战争中我都在服役,曾在波兰、法国、巴尔干、西沙漠、俄国,再回到波兰、法国,最后在阿登山区和莱茵河区担任军职。我结识了一些英勇而卓越的军人。我亲眼见到坦克在战争中的各种条件下作战,从俄国多雪的林区到西沙漠广阔无垠的大平原。  
  在着手编写此书时,我得到德军中一些和我友好的军官们的无私的帮助。特别是我过去的长官巴尔克将军把他个人积累的资料供我使用,是非常有益的。这些资料,尤其是涉及在俄国作战的资料,证明是十分可贵的。我的朋友,德军总参谋部的丁格拉上校,允许我随意摘取他的关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纪事,我非常感谢。我还必须感谢为我提供有关红军重要材料的冯·纳茨莫中将和我的兄弟霍斯特·冯·梅林津将军。  
  对我参加的那些战役,我尽量给予客观的叙述。虽然,这本书是按德国人的观点写成的,但我不局限于德军使用的资料。一些英、美人士编著的卓越史书已经出版,我充分地利用了它们。根据现有的材料,是可以对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五年的作战行动作出认真评价的。我确信,世界各国的军人都渴望弄清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史实,而避免得出基于个人偏见或爱国感作出的结论,这也正是我要力争作到的。  
   F·W·冯·梅林津  
  于南非约翰斯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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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O四年八月三日,我出生在位于美丽的西里西亚中心的商业城市布雷斯劳。  
  一九二四年四月,我开始在第7骑兵团服役。一九二六年进步兵学校,随后又转入骑兵学校,学习了基础战术和骑术。  
  一九二八年二月,我获得了中尉军衔,我为此深感骄傲。当时德军总兵力不能超过十万人,军官只有四千人,当上军官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因为德军的总司令冯·西克特将军决定建立一支精干的军官队伍。直到一九三五年我一直是一名骑兵军官。  
  一九三五年十月我进了柏林的军事学院,这所学专门为总参谋部培养参谋人员。一九三七年毕业于该学院,被调到驻柏林的第3军司令部工作,当时的军长是维兹莱伯将军,他后来在法国战局中当了第1集团军司令,后晋升为元帅,并被任命为西线司令官,一九四二年一月退休。他是一九四四年“七二O”事件(指谋杀希特勒案)的主谋,被“盖世太保”绞死。我曾十分高兴地在这样一位卓越的军事家手下工作,我们所有参谋人员都很尊敬和爱戴他。  
  我在第3军当情报参谋,遇有一些盛大的欢迎仪式或阅兵式,我都要参加准备工作。我曾协助组织元首的各种检阅并参加了对墨索里尼和南斯拉夫保罗亲王欢迎仪式的组织工作。每当这样的帝国盛典结束以后,我总感到十分得意。我们所有的参谋人员永远记得在每一次检阅顺利进行完毕以后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三十年代,德军的机械化成了建军的首要问题。根据凡尔赛条约,德军不得把现代化兵器装备给军队,不允许装备一辆坦克。我清楚地记得,我们这些年轻的士兵曾怎样利用木制模型进行训练。一九三O年,我们的摩托化部队只装备有几辆陈旧的装甲侦察车和少数几个摩托车连。到了一九三二年,参加演习的摩托化分队还在使用模型坦克。从这些演习已经明显可以看出,在现代战争中坦克将起到的作用。  
  发展摩托化部队主要由古德里安负责。那几年,古德里安一直是摩托化部队的总监。一般认为,德军接受了英国利德尔·哈特和富勒的军事理论。我不否认英国这些军事家的著作对德军的影响,但事实终究是事实,德国一九二九年关于坦克战斗运用的理论是领先于英国的,实际上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已经采用这种理论,而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古德里安将军的《坦克指挥官》一书中的一段话可以说明这个问题:  
  一九二九年我已确信,坦克单独行动或协同步兵行动都不能取得决定性的成果。对军史的研究,在英国举行的演习和我们利用模型的演练都加深了我的如下认识:只有支援坦克的其它兵种具有与坦克相同的行驶速度和越野力时,坦克才能充分发挥其威力。在诸兵种合成兵团内,坦克应起主导作用,其它兵种则根据坦克的需要行动。因此。不要把坦克编在步兵师内,而要建立包括各兵种的装甲师,以使坦克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古德里安这一理论正是德军建立坦克集团军的基础。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嘲笑军事理论,轻蔑地批评所谓“纸上谈兵的人”,其实,近二十年的历史表明,基于清醒的思考和预见性而制定的军事理论是十分必要的。当然,理论家应与实际情况相结合,古德里安就是这样结合实际的理论家。如果事前没有理论上的探讨,盲目地去实践,每迈出一步都会遭到挫折,英国的军事家们确实懂得,坦克在未来战争中将起重大作用,这是康布雷和亚眠战役已经证明了的。但是,他们对装甲师内部诸兵种的协同是认识不足的。  
  正因为如此,在坦克战术发展方面,英国大约落后德国十年。利比亚的威尔逊元帅提到一九三九年至一九四O年在埃及训练第7装甲师的情况时谈到:“在训练第7装甲师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地强调诸兵种协同作战的重要性。必须反对近年来广为流行并受到一些文人作家支持的有害理论,根据这些理论,坦克部队没有其它兵种支援也能取得胜利……”。是德国人首先指出,我们的“博学之士”的这些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尽管利德尔·哈特早已指出坦克和炮兵协同的必要性,英国的坦克战理论还是倾向于“单纯坦克”的主张。正如威尔逊元帅指出的那样,这种理论给英军带来了不少的损失。直到一九四二年末,英国人才开始注意装甲师内坦克和炮兵的密切协同。  
  我军坦克兵的发展,与希特勒的支持是有很大关系的。古德里安关于军队机械化的建议,曾遭到一些高级将领的激烈反对,好在陆军司令弗里茨将军还是同意这一建议的。希特勒对此很感兴趣,他不仅深知有关摩托化和坦克方面的技术问题,而且明确表示支持古德里安的战略战术观点。一九三四年七月,成立了装甲兵监,并任命古德里安为总监,从此,德军装甲兵得到了迅速的发展,试验新型坦克时,希特勒都亲临现场,政府为发动机制造业的发展和公路干线的构筑也提供一切方便。这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德国发动机制造业的发展面临许多困难,要补偿过去的损失,还要做出大量的工作。  
  一九三五年三月,希特勒正式宣布废除凡尔赛条约的军事条款,当年就建立起三个装甲师。我所在的骑兵团就是被选定改编成坦克部队的部队之一。我们这些热情奔放的骑兵都为离开马匹而痛苦,但我们都决心保持骑兵的光荣传统,并把它带到坦克部队来。装甲师主要都是由原来的骑兵团改编而成的,这使我们引为自豪。  
  一九三五年至一九三七年间,关于坦克兵在未来战争中的作用,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总参谋长贝克将军追随法国的理论,把坦克的作用局限于直接支援步兵。一九四O年夏天,法国曾深受这种理论之害。古德里安、布伦堡和弗里茨坚决反对这种理论,终于获得这场斗争的胜利。一九三七年我们开始组建由装甲师和摩托化师组成的坦克军。古德里安看得更远,他预见要组建坦克集团军。  
  然而,政治形势越来越紧张了。军界对纳粹分子推行的内政,许多方面都不喜欢。德国国防军的创始人西克特将军提出了军队不干预政治事务的原则,这一观点得到军方的广泛支持。德国军官都厌恶纳粹党员的丑恶行径,他们想戏弄军人,只能引起嘲笑和轻蔑。但是希特勒并没有把突击队员大量塞到军队里来,而且把军队的指挥权集中在总参谋部手里。此外,他的对外政策也取得很大成功,特别是他的扩军决定受到国民的欢迎。把德国建设成为一个强国的政策,受到军界的有力支持。  
  这并不是说我们愿意打仗。总参谋部曾百般设法抑制希特勒,而在希特勒不顾劝告强行占领莱茵区以后,总参谋部的地位大大削弱了。一九三八年,总参谋部坚决反对对捷克斯洛伐克所采取的一切行动,因为这些行动可能导致全面的欧战,但是张伯伦和达拉第的绥靖政策鼓舞希特勒去进行新的冒险。我深知,国外对德军的总参谋部是深表怀疑的,对于我所说的我们不愿意打仗也是不相信的。因此,我别无他法,只得引用直到最近还在牛津大学任战史教授的著名的英国军事作家西里尔·福尔斯的一段话。福尔斯在戈尔里茨著《德国总参谋部》一书的英文版序言中写道:  
  我们英国人认为,德国发动一九一四年的战争,它的总参谋部是要负责的。有时人们也同样看待一九三九年德国发动的战争。我同意戈尔里茨先生的看法,这一回责难德国总参谋部是不公正的。可以责难希特勒、纳粹政府和纳粹党,甚至责难德国国民,但是总参谋部是不想同法、英打仗的,而在它被卷入对法英的战争以后,它是不想同俄国打仗的。  

  一九三八年十月和平解决苏台区危机,使军队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当时在第3军军部当情报参谋,该军就驻在西里西亚的希里施贝格。根据慕尼黑协议,我们能够和平地进入苏台区。当我们在坚固的捷克防御工事旁边通过时,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轻松感,因为避免了一场流血斗争,在这场斗争中苏台区的德国人将首当其冲。每个村庄都热烈欢迎我们的士兵,手执彩旗和鲜花表示庆贺。  
  有几个星期,我担任苏台区德国人的领袖康拉德·亨莱的联络军官,当时我得知了许多关于在文化和经济上受压迫的德国人的困苦状况。  
  对希特勒领导的信任大大加强了,而在一九三九年三月并吞波希米亚以后,国际形势的危机不断增长。这时我已返回柏林,埋头准备为庆祝希特勒五十大寿而举行的大规模阅兵仪式,这次检阅要显示我军的威力。受阅纵队的最前面是高举国防军各种战斗旗帜的旗手队伍。  
  我竭力想摆脱开这种生活方式,我讨厌这种不务正业的军事活动,我想回部队去。最后说妥,让我到第5装甲团工作一年,并令我于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一日去该团报到。然而,不久出现波兰危机,一切都要让路,我被派到总部参加作战准备工作。  
  尽管在东部边境在进行战争准备,德国同英法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我们仍然希望,我们对但泽(纯粹的德国城市)的要求不会引起世界冲突。提出这种要求,如果换一个时间和口气,是完全适当的。然而,在并吞捷克以后,随即提出移交但泽的要求,肯定会引起伦敦和巴黎方面的严重不安。一九四五年,我在战俘营的时候,原我国驻伦敦武官什维片堡将军对我说,希特勒确信,入侵波兰不会引起同西方大国的战争,他忽视本国武官关于英国会宣战的警告,而认为同俄国签定的互不侵犯条约会起决定作用。  
  一九三九年八月的最后几天,第3军的长长纵队浩浩荡荡地穿过柏林的街道,开向波兰国境。我们每一个人都沉默不语,都在思索着这次德国挺而走险,究竟是吉是凶?不过,象一九一四年我十岁时看到的那种军队出征的欢乐气氛,是一点也没有了。不管是居民还是士兵,都没有任何热情、愉快的表现。但是,誓死执行自己天职的德国士兵却在向前开进了。
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四时四十五分,德军开始进攻波兰。地面部队开进以前,德国空军对波兰机场、铁路枢纽和动员中心进行了破坏性轰炸。进攻一开始,我们就掌握了全面的制空权,从而使波军的展开受到严重干扰。我机械化部队急速越过国境线,很快就突入波境纵深。  
  我不想详述这一战局的经过,因为德军占有显著优势,研究战略战术的人对这次军事行动不会有特殊的兴趣。因此,我只想概括一下我们取胜的原因,并简要谈谈我个人在这一战局中的一些经验。  
  波军的规模是可观的,从表面上看,似能说明波兰政府和报刊的自我吹嘘是有根据的,即当今的波兰已进入强国之列。计划上,波兰可调集三十师、十个预备师和十一个骑兵旅。但是,根据我的观察,由于德国空军的轰炸,波兰的动员能力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甚至那些已经动员起来的部队,行动能力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而且它们的补给系统也瘫痪了。波兰只有几百架新式飞机,高射炮也不多,这就使它的众多的武装部队不能发挥作用。加之地面部队火力不足和装备的陈旧,波兰陆军师实际只相当于德军的团级单位。波军没有多少坦克和装甲车,反坦克火炮的数量也很有限,象意大利一样,多数装备还都有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产品。他们的精锐部队无疑是骑兵旅。这些骑兵旅倒能奋勇作战,有时骑兵扬刀策马,直向我们的装甲部队冲击。然而,波兰人靠他们固有的骁勇,并不能弥补新式武器的不足和缺乏严格的战术训练这样一些缺陷。  
  波军当局对一九三九年军队的状况是负有重大责任的。当然,军队武器和装备的好坏是会受经济因素的制约的,但军界没有充分看到火力对现代战术的影响,是不能辞其咎的。  
  另外,在战略方面也存在一些缺陷。波兰人指望法国陆军和英国皇家空军在西线牢牢地牵制住德军,这是无可非议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们的防御计划也缺乏现实性。由于波军的各个兵种都处于劣势,加之边界地形造成大片地区无法设防,因此谨慎从事是理所当然的。波军统帅部本该来个大踏步的战略退却,以赢得时间,但他们却偏偏要用重兵控制波斯尼亚和波兰“走廊”,徒劳地把他们现有的全部军队展开在从立陶宛到喀尔巴阡山的八百英里正面上。他们甚至组建了专门的突击群准备进占东普鲁士。这样,波军统帅部就使他们的军队全面铺开,分散了兵力。  
  德军刚好针对波军这样的部署使用了兵力。我们用了四十四个师和两千架飞机进攻波兰,只留下极少量的部队控制还未完工的“西部壁垒”。实际上,德军的全部突击力量都投到了波兰境内,确信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见图1)。  

图1 波兰战局(1939年)  
  包克上将指挥的“北方”集团军群编有第3和第4集团军。第4集团军在但泽(即格但斯克)和波兰“走廊”当面展开,第3集团军则配置在东普鲁士,以期直向华沙进军。第4集团军的任务是,夺取“走廊”与第3集团军会合,共同攻打波兰首都。  
  伦斯德上将指挥的“南方”集团军群,编有第8、第10和第14集团军,配置在西里西亚和斯洛伐克,进攻的总方向也是华沙。这是对波军构成钳形攻势的第二支力量,其行动企图是将波军围堵在波斯尼亚地区,也就是围堵在维斯瓦河以西的整个波兰境内。两个集团军群之间仅由一些轻装的牵制部队联系。这些部队在波兹南当面展开,掩护通往柏林的要道。这种虚其中心,实其两翼的作法,是德国的传统战略,它来源于施里芬伯爵对汉尼拔在坎尼之战取胜经验的研究成果 [ 注 ] 。  
  德军有六装甲师和四个轻装师。每个装甲师编一个装甲旅和一个步兵旅。装甲旅编两个团,每团一百二十五辆坦克。步兵旅编两个步兵团和一个摩托车营。轻装师 [ 注 ] 编两个步兵团,每团编三个营和一个坦克中队。  
  在波兰战局中,我们的装备远不理想。我们只有为数不多的、装有75毫米低速火炮的T-IV型坦克,还有一些装有不够理想的37毫米火炮 [ 注 ] 的T-III型坦克。我装甲部队主要是只装有一挺重机枪的T-II型坦克。此外,装甲兵的战略和战术还处于试验阶段。所幸在“北方”集团军群中有古德里安将军指挥机械化部队。他通过战前的研究和实验,对坦克的能力以及与此同等重要的装甲师内步、坦、炮的协同问题,颇有些真知灼见。  
  古德里安预见到,最终总要建立坦克集团军。在波兰战局中,他把“北方”集团军群中的两个装甲师和两个轻装师集中起来使用。他认为,如果装甲部队过分密切地与步兵集团军或步兵军纠缠在一起,它的主要优点——机动性,就不可能得到充分发挥。但是,他的观点在“南方”集团军群可吃不开,那里的装甲部队是被分割配属给各个集团军和军的。  
  波兰战局开始时,我在哈斯将军的第3军当情报参谋。第3军即柏林军,战前我一直在该军任职。该军隶属于第4集团军,编有第50和第208步兵师。军的任务是由波美拉尼亚向布隆堡以东维斯瓦河一线开进,切断控制波兰“走廊”的波军的退路。古德里安的第19军在我们的北翼进攻,取得了神速的成功,我当面之敌的抵抗很快就被粉碎了。在攻入波兰的开头几天,我们就捉了几百名俘虏,而我们自己的部队却损失甚微。  
  这次行动对部队来说是很有价值的,我们的部队取得了实战经验,并领会到,真枪实弹的打仗跟平素的演习确有差别。还在战局刚刚开始时我就意识到,打起仗来,甚至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也会手忙脚乱。当时有一架低空飞行的飞机在军部上空盘旋,于是每个人顺手拿起一件武器就胡乱向飞机射击。一位空军联络军官赶忙跑来,制止这种胡乱放枪的行为,并大声对惊慌失措的部队说,这是德军的指挥机(一架老式的、但性能很好的“鹤”式飞机)。  
  不一会儿,飞机着了陆,从飞机里走出来的是一位德国空军将军,他负责直接对我们提供空中支援。他对我们这种作法真是啼笑皆非。  
  九月五日,军的前卫抵达布隆堡,我们没有预料到在这里会遇到激烈的抵抗。我随先头部队前进,部队都急于进城,以解救住在那里的大批德国人。但是,我们却遭到了波军后卫猛烈而顽强的抵抗,而且波军还有许多武装民众的支援。当我们冲进城里以后,发现居住在这里的我国数百同胞已惨遭波兰人屠杀,尸横街巷。  
  与此同时,德军各集团军已在全线发起进攻。九月七日,“南方”集团军群占领了克拉科夫,并向吉尔斯和罗兹挺进,波兰“走廊”打通了,第3和第4集团军业已会合。第4集团军主力沿维斯瓦河右岸进军华沙。九月十一日,第3军转隶给第8集团军,并受命在维斯瓦河以西向库特诺前进。我奉命乘一架“鹤”式飞机前往位于罗兹附近的第8集团军指挥部,报告我们部队的情况,并受领任务。  
  我们起飞时天气晴朗,先是在开进中的先头部队上空飞过,尔后飞越波兰境内的一片辽阔地带。向下面望去,道路上是密密麻麻的队伍和东逃的难民。过一会儿,我们已经看到第8集团军前卫。我历来对飞机抱有某种怀疑态度,所以,当我们飞越不知属于何方的地区时,飞机引擎开始发生故障,我并不感到意外。此时别无他法,只有迫降。当飞行员和我走出飞机时,看到离我们不远处有一群身着橄揽绿色军服的人,我们认定他们是波兰人。当我们刚要开枪,就听到有人用德语说,他们是“劳工武装”的先遣队,正在修桥补路。  
  我向第8集团军司令官报告以后,参谋长费伯将军给我介绍了情况。他告诉我,第8集团军刚刚解救了在北翼出现的危急情况。在布祖拉河一线宽大正面上占领阵地的步兵第30师,遭到了由波斯尼亚向华沙退却的优势波兰部队的攻击。这股波军有四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旅,还得到聚集在华沙以西的一些波兰军队的支援。为避免使部队招致严重损失,第8集团军不得不停止向华沙进军,以援救第30师。波军的进攻被粉碎了,现在该轮到第8集团军进攻了。他们强渡布祖拉河后,将一股兵力雄厚的波军围歼在库特诺地域。第3军则负责封闭西部的缺口。  
  在这一个星期当中,我们紧缩了对库特诺的合围圈,并粉碎了被围波军拼死突围的企图。这一情况在许多方面颇象一九一四年在坦能堡围困俄军的情况。九月十九日,波军十九个师和三个骑兵旅的残部,约十万人,向第8集团军投降。  
  这一天,波兰战局实际上已告结束。古德里安的坦克军远离“北方”集团军群的步兵兵团,迅猛前进,强渡了那累夫河,于九月十四日突破了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的筑垒地域。九月十七日,古德里安与“南方”集团军群的前卫装甲部队在布格河畔的伏洛达瓦会师。至此,我军的钳形攻势已经形成,包围了几乎是全部的波军。一些据点还有待清除,华沙守军一直顽抗到九月二十七日。  
  根据八月二十六日在莫斯科签定的协议,俄军于九月十七日开进波兰,我军则放弃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和列姆堡,并退到商定的边境线。虽然我们在波兰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我们许多人对于俄军这样大举向西扩张都很担心。
在西线  
  波兰战局还没有结束,第3军就调到了西线。十月初,我们来到了特里尔以北地区。我的一个弟弟当时在萨尔布吕肯附近的一个预备师当排长(和平时期他是林业部的高级官员),我顺便去看望他。这使我有幸亲眼看到了著名的“西部壁垒”,也就是所谓的“齐格菲”防线。  
  我很快就明白了,波兰战局是怎样一个赌局,我们的最高当局是冒了何等的风险。驻守“西部壁垒”的二级部队装备很差,而且训练也不行。整个防御阵地远远不像我们宣传机构所描绘的那样,什么有着牢不可破的工事。混凝土防护壁垒,厚度超过三英尺的很少。所有的阵地都经受不住重炮的轰击。几乎所有的支撑点都不能进行纵向射击,而进攻者无需冒什么风险就可以用直射火力将多数的支撑点摧垮。“西部壁垒”是仓促中筑成的,甚至有许多阵地构筑在向敌斜面上。反坦克障碍物也无济于事。对于这样的防御情况,我越看越不理解法国的那种全然消极的态度。  
  法国人只是向萨尔布吕肯的外围(最外边的“外围”)地域派出一些直接巡逻哨,其他方面毫无动静,对“西部壁垒”也不去触动。这种消极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他们部队的斗志,这比我们的宣传鼓动还厉害,尽管我们的宣传也是有效的。  
  一九三九年十月,希特勒的和平建议遭到拒绝以后,他立即想再一次以闪击战强行达到预期的目的。他担心每拖一个月,同盟国的力量都会有所增强;况且,没有一个人真会相信,我们同俄国的和约能维持下去。俄国在进驻波兰以后占领了一些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十一月,红军进驻芬兰。这个东方的危险幽灵就成了希特勒在西方谋取胜利的另一个诱因。  
  我们原计划于十一月发起进攻。由于天气不好,飞机不能出动,因而不得不一再推迟D日 [ 注 ] 。军队在紧张的训练和大规模的演习中度过了这个冬天。这时我被调到第197步兵师当参谋长。我师在波兹南地区的严寒条件下进行了训练。尽管是零下二、三十度的气候,我们仍坚持演习和野外射击练习,不间断地进行了从排到师规模的训练。  
  一九四O年三月,当时担任军长而颇负盛名的曼斯坦将军来我师视察。实际上是曼斯坦拟制了西线进攻计划,这个计划获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 [ 注 ] 。曼斯坦是德军总参谋部里脑筋最灵的人,但他的方法生硬。他怎么想就怎么说,从来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哪怕这些观点不能取悦于他的长官。因此,他曾被“打入冷宫”,在他精心策划的战役中只充当一名配角。  
  我对法兰西战局的经验只局限于洛林高原。我没有参加从法国北部直到英吉利海峡的大进军,但我想有必要探讨一下这个重要的战局,因为它对坦克兵作战使用的发展是有重要意义的。  


计划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德国的西线进攻计划,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著名的施里芬计划非常相似,主攻点都是选在右翼上,只是行动范围比一九一四年略大一些,它囊括了荷兰。包克上将的“B”集团军群奉命执行这一行动计划。该群辖有我们全部的十个装甲师,向列日两侧实施主要突击。伦斯德上将的“A”集团军群通过阿登地区支援进攻,把步兵推进到缪斯河一线。里博上将的“C”集团军群则在马其诺防线当面进行防御。  
  这个计划是否得当,有人产生了怀疑。当时的“A”集团军群参谋长曼斯坦将军特别反对把主攻点放在右翼。他认为,这样作会使我们的坦克同布鲁塞尔地域的英法精锐部队正好顶牛。简单地重复我们一九一四年的打法,会丧失行动的突然性,而突然性历来是夺取胜利的最可靠的保证。曼斯坦提出了一个狡猾而别出心裁的计划:主攻方向仍选在右翼,“B”集团军群率三个装甲师和所有的空降部队进军荷兰和比利时。“B”集团军群要故意兴师动众地向前推进;同时伞兵部队要在比利时和荷兰的要点降落。敌人无疑会把这一行动看成是主攻,并且会迅速越过法比边界,进至缪斯河一线,掩护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他们越是往这一地区调动兵力,就越会加剧他们覆灭的命运。  
   “A”集团军群担任主攻,它编有三个集团军,即第4、第12和第16集团军,以及克列斯特坦克群。编有霍特坦克军的第4集团军向缪斯河以南前进,并在迪南强渡该河。在我第12集团军方向上,以克列斯特坦克群实施主要突击。该群编有雷哈德坦克军(第6和第8装甲师)、古德里安坦克军(第1、第2和第10装甲师)和维特希姆摩托化军(五个摩托化师)。它们要通过极不便坦克通行但防守并不算严的阿登山区,并在色当强渡缪斯河;尔后,迅速向西推进,深深插入比利时境内守军的侧后。它们的左翼先由第16集团军掩护。


图2 法国战局(1940年)  
  这就是根据曼斯坦的神机妙算拟出的计划,后被德军最高统帅部所采用。必须承认,曼斯坦的建议曾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哪知,由于一桩偶然的事情,天平却朝着有利于曼斯坦这一边倾斜过来。一九四O年一月,德军一架军邮班机迷了航,在比利时境内迫降,机上一名军官的皮包里有一份原先制定的作战计划,我们当时拿不准,这份计划是否已经毁掉了。这才决定采用曼斯坦的计划。曼斯坦计划既富独创性又雄心勃勃,因而颇得希特勒的赏识。  


色当  
   1940年5月10日5时35分,德军先头部队越过比利时、卢森堡和荷兰的边境。象进攻波兰一样,我方享有制空权,但是我们并没有打算同向比利时和荷兰南部开进的英法军队直接冲突。德军最高统帅部倒是先要看看敌人对我们这场预先周密策划的进攻有些什么反应。  
  这次进攻成败的关键在于克列斯特坦克群的行动。它已闯入阿登山林地区,正在向缪斯河挺进。我要强调一点,一九四O年五月德军的胜利,主要是因为巧妙地运用了两条重要的军事原则——出敌不意和集中兵力。德军不仅是师的数量,而特别是坦克的数量,实际上都劣于同盟军。英法联军共有坦克约四千辆,德军只有两千八百辆;就是在质量上,我们也不占上风。同盟军的坦克,尤其是英国的“马蒂尔达”坦克,装甲要比德国坦克的强。德军的主要战斗坦克T-III式,装有37毫米火炮,不如英国发射二磅重炮弹的火炮。但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却是,我们为在色当和那慕尔之间打开一个口子,集中了全部十个装甲师中的七个师,而且又把其中的五个师集中用在色当地段。同盟军,特别是法军的将领们,仍然沿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线式战术,把他们的坦克分割配属给步兵师。英国的第1装甲师还没有来到法国,而法国的四个装甲师还刚刚在组建。法军也从来没有打算集中使用他们的装甲师。法军统帅部把坦克分布在从瑞士边界到英吉利海峡的整个战线上,这种部署对我们是有利的。他们后来惨遭失败,真是咎由自取 [ 注 ] 。  
  克列斯特坦克群在卢森堡没有遇到抵抗。在阿登地区,法军骑兵和比利时轻骑兵的抵抗很快就被粉碎。地形确是难以通行,但是,由于交通调整勤务组织得好,再加上司令部工作颇有预见性,使装甲师和摩托化部队能成梯队顺利地挺进六十英里。对我军在这一地区实施兵力密集的突击,敌人毫无准备,它那微弱的抵抗实在不堪一击。到了五月十二日晚上,古德里安坦克军的前卫已进至缪斯河一线,并攻占了色当城。克列斯特决定,于十三日下午以其坦克军先头部队强渡缪斯河。照理说,派出步兵师会更合适些,但重要的是乘敌混乱夺取主动权,而不给敌人以喘息时机。强大的航空兵编队支援了强渡谬斯河的行动。  
  关于这次战斗,我有幸获得了第1装甲师所属第1步兵团团长巴尔克上校 [ 注 ] 所写的第一手材料。该团于五月十二日晚到达弗洛茵以南缪斯河一线,并作好进攻准备。官兵们都晓得是重任在肩,几个月来都在演练这场进攻,研究这一地区的地形图和照片。我们的情报机关已获得法军阵地的详细情况,甚至对每一掩体都一清二楚。  
  然而,就在五月十三日早晨,情况对第1步兵团来说似乎不妙。法军炮兵已进入戒备状态,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招致了敌人炮火的袭击。这时,德军的炮兵还在被堵塞的道路上,不能按时进入阵地。无论是工程兵,还是大部分工程器材,都没有运到河边。所幸载有折叠式橡皮舟的汽车已来到了步兵团,尽管部队不得不在没有工程兵支援的情况下自己使用这些器材 [ 注 ] 。巴尔克上校派一名联络军官到军部请求航空兵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援,并且指出,如果不消灭法军炮兵,进攻则无成功希望。敌军的火力正力图干扰我军的一切行动。  
  约莫中午时分,空军出动达一千架飞机,以密集的编队发起突击。“斯图卡”轰炸机的猛轰使法军炮兵完全沉默下来,再也恢复不了元气。巴尔克上校留下的印象是,炮手们弃炮而逃,简直无法再把他们召回到炮位上来。法军全面停止射击,对德军步兵团的士气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几分钟以前,大家还设法躲避在狭长的堑壕里,现在呢,没有一个人再想去隐蔽,这时想把士兵们收拢反而不可能了。折叠舟已经拖到岸边,士兵们上了船,这时能清楚看到五十码以外的法军掩体。部队在航空兵掩护下渡河。航空兵突击十分猛烈,甚至没有人理会到,他们是在没有炮兵支援的情况下渡河的。渡河以后,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日落时,步兵团已在缪斯河南岸占领了若干制高点。法军在我航空兵袭击下早已晕头转向,抵抗是很无力的。而为了这一仗,巴尔克属下的每个分队都进行了好几个月的演练。  
  当晚,巴尔克上校决定扩大桥头阵地,并继续向缪斯河以南六英里以外的谢沃什挺进。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无论是炮兵、坦克,还是反坦克火炮,都还没有调上来。在持续不断的、猛烈的航空兵袭扰之下,缪斯河上架桥工作进展缓慢。巴尔克担心,小小的桥头阵地难以守住,于是,他不顾士兵的疲劳,毅然决定向法境纵深推进。经过六英里的夜行军,未遇抵抗就拿下了谢沃什。  
(未完)

图3 色当(1940年5月13日-14日)  
  五月十四日早晨,出现了一场危机,这是巴尔克自找的。法军的一个装甲旅在低空飞行的飞机支援下进行了反冲击。所幸的是,法军仓促发起这样的反冲击,也并不那么得心应手。他们的坦克行动缓慢又笨拙,而当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我们的反坦克炮也已经随第1装甲旅的先头部队到达了。这次交战短促而激烈。法军的反击真是有勇无谋,没多久,他们的近五十辆坦克就毁在战场上了。法军装甲旅的通信设备是很差劲的,而我们的坦克部队却拥有新式的无线电设备,这在机动作战中是一种显然的优势。法军陈旧的飞机在我步兵团机枪火力打击下,损失惨重。  
  在战斗过程中,以及在强渡缪斯河和渡河前的几天里,古德里安将军一直和先头部队在一起,巴尔克可以随时亲自向他请教。  
  色当之战在坦克战的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当时,人们习惯于在步兵部队和坦克部队之间划一明显界线,这种理论证明是站不住脚的。如果在强渡缪斯河时,巴尔克上校属下配有坦克的话,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了。五月十三日夜里就可以只让坦克渡河,不必让步兵在没有坦克的支援下渡河。若法军的反击行动稍微快一些,步兵团的处境就很危急了。然而,当时人们认为把坦克配属给步兵是不明智的,坦克旅应当完整地保留下来用于实施决定性的突击。色当之战以后,坦克和步兵开始用在混编的战斗群内。编成战斗群的作法,体现了自有战争以来就有的一条古老的作战原则,即将各兵种集中使用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法军在缪斯河一线的抵抗被粉碎了。他们的河岸阵地由只有少量反坦克炮的二线部队防守。在飞机的俯冲轰炸之下,法军士气涣散。雷哈德将军的两个装甲师在梅济埃尔以北的几个地方渡过缪斯河;霍特的坦克军在迪南渡河,完全出乎法军的意外。五月十四日,古德里安的坦克军在色当以西和以南扩大了桥头阵地,并击退了法军第3装甲师的多次反击。战斗异常激烈,一些重要制高点都多次易手。  
  五月十五日,德国最高统帅部发了“神经”,令各坦克军停止前进,直到在克列斯特坦克群后边慢慢跟进的第12集团军的各步兵师作好对南翼掩护的准备以后再继续前进。但在前线对情况了如指掌的坦克军、师的指挥官们却认为,如我们继续西进,敌人就来不及采取对策,我们即可稳操胜算。由于前线指挥官们反应强烈,上边才允许他们“扩大桥头阵地”。五月十六日,克列斯特坦克群突破了缪斯河以西的防线,开始向海岸进军。  


崩溃  
  正当法国中部防线在色当被突破之际,五月十三、十四日,在比利时境内展开了激烈的坦克战。在缪斯河以北开进的胡普纳坦克军在日昂布卢附近,与优势兵力的法军坦克部队遭遇。但是,由于胡普纳的坦克兵训练有素,而且通信联络组织得很好,打败了法军,把它赶过了代尔河。胡普纳得到的命令,是避免对布鲁塞尔实施正面突击,主力沿桑布勒河一线推进,以便与在河以南开进的坦克军保持密切联系。  
  古德里安率部沿松姆河一线神速前进。十八日晚,到达圣康坦;十九日,通过前次大战的松姆河战场;二十日,其前卫抵达阿布维尔和英吉利海峡,从而将同盟军一分为二。这样快速前进免不了要担风险,最大的顾虑是南翼的安全。第10装甲师、维特希姆的摩托化军和第16集团军的各步兵师,顺利地沿安纳河和松姆河构筑起防线。五月十九日曾出现危急情况,戴高乐将军指挥的法军第4装甲师对拉昂实施反击,几次均被击退。把坦克如此分散使用,是法军的典型战法:他们的第3装甲师于五月十四、十五日败于色当,第4装甲师于十九日在拉昂遭到同样命运。甚至在我们突破色当防线以后,如果法军最高统帅部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暂缓实施反击,等到把所有的坦克部队集中起来能进行决定性的一击时再动手,法军还是不会失去战机的 。  
  驻比利时的同盟军在“B”集团军群的重压下,从布鲁塞尔退守谢尔德河一线,其南翼部队位于阿腊斯附近,距松姆河沿岸的佩龙讷仅二十五英里。如果同盟军能封闭阿腊斯至佩龙讷的缺口,他们就可以分割我们已经插到海岸的装甲师。五月二十日,英远征军司令戈特勋爵下令于二十一日对阿腊斯实施局部反击;还企图在这次大规模行动中得到法军支援,以封闭这一致命的缺口。法军宣称,他们到二十二日才能参加反击。但英军第50师和第1集团军的坦克旅却于二十一日早晨,就在阿腊斯以南开始了行动。由于使用的兵力太小,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但却使隆美尔的第7装甲师遭到重创。我们的37毫米坦克炮火力太弱,抵挡不住英军的重型“马蒂尔达”坦克。直到隆美尔把他全部炮兵都用上,特别是还使用了88毫米重型高炮,才挡住了英军的进攻。  
  松姆河以南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因为为实施反击而集结起来的法军遭到了德国空军的连续轰炸。据英国官方史书记载:“在这关键时刻,证明法军最高统帅部是指挥无方的。” [ 注 ] 他们开了不少的会,进行过多次磋商,下达了一道道的命令,但却不见什么积极行动。我第4集团军猛击其背后,占领了阿腊斯,迫使英军节节北退。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同盟军业已大难临头。  
  古德里安由阿布维尔向北推进,五月二十二日攻打布隆;在他翼侧行动的雷哈德的坦克军于二十三日攻占了圣沃梅尔。这时先头装甲师距敦刻尔克仅十八英里,这要比驻比利时的英法军队主力离这个港口近得多。五月二十三日晚,“A”集团军群司令官伦斯德将军令其装甲师于二十四日封锁圣沃梅尔与贝顿之间运河一线。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将军认为,对北部同盟军的作战行动应统归一位司令官指挥,而且对同盟军的合围攻击要继续下去。据此,他于五月二十四日下令,将伦斯德的第4集团军(“A”集团军的全部装甲师编在该集团军内)转隶给包克将军的“B”集团军群,该群正由东面攻击同盟军的突出部。五月二十四日,希特勒视察伦斯德司令部,并撤销了勃劳希契的命令。在他离去以后,伦斯德下了一道命令:“元首谕……不得越过郎斯-贝顿-埃尔-圣沃梅尔-格腊夫林之线(即运河一线)”。当希特勒令伦斯德于二十六日重新发起进攻时,要想取得决定性战果,已为时过晚。英军已乘隙退到敦刻尔克海岸。  
  把英军打退到敦刻尔克,即使不是德军所期望的那种胜利,但对同盟军来说却依然是一次惨败。在比利时,法军丢了它的大部装甲部队和摩托化部队,只剩下六十个师防守由瑞士国界到英吉利海峡的漫长战线。英国远征军丢掉了全部的火炮、坦克和运输车辆,对松姆河一线的法军只能给以微弱援助。五月末,我装甲师开始向南推进,准备尽快地对所谓的“魏刚”防线发动一场新的攻势。  
  德军最高统帅部对法兰西战局最后阶段的计划,重点放在三个主要进攻方向上。编有六个装甲师的“B”集团军群在瓦兹河至海岸之间的地区实施突破,并进至塞纳河下游的卢昂地域。几天以后,编有四个装甲师的“A”集团军群在勒太耳两侧实施进攻,并向法国腹地突破,其目标是攻占朗格勒高原。当这两个方向上的进攻正在顺利进行的时候,“C”集团军群即开始向马其诺防线突击,以期在梅斯和莱茵河之间实施突破。  
  六月初,德军装甲兵的编组情况是这样的:霍特的坦克军在第4集团军编成内,编有第5和第1装甲师,配置在阿布维尔地域;克列斯特坦克群编有维特希姆的坦克军(第9和第11装甲师)和胡普纳的坦克军(第3和第4装甲师),位于亚眠和佩龙讷之间。勒太耳地域的装甲师组成一个新的坦克群,由古德里安指挥。该群编有施密特的坦克军(第1、第2甲师和第29摩托化师)和雷哈德的坦克军(第6、第8装甲师和第20摩托化师)。  
  六月开头的几天,敌人对我们阿布维尔和亚眠的桥头阵地进行了几次失策的攻击,其坦克部队进一步削弱了。六月五日,“B”集团军群发起进攻,霍特的坦克军深深地突入了敌军的阵地。敌人要把我们控制在阿布维尔桥头阵地上已无能为力。隆美尔将军的第7装甲师迅速进至塞纳河一线,六月八日进驻卢昂,并趁敌混乱之际,直向海岸挺进,分割了英军的苏格兰师和集结在圣瓦列尔切的大量法军。  
  然而,靠东边进攻的德军,进展可不象这样顺利。克列斯特坦克群想冲出亚眠和佩龙讷的桥头阵地,却徒劳无益。这一地区的法军战斗非常顽强,使德军蒙受很大损失。六月九日,“A”集团军群发起进攻,其首要目标是夺占埃纳河以南的桥头阵地。这个任务赋予了第12集团军的步兵。虽然步兵未能在勒太耳附近强渡埃纳河,但他们却在勒太耳以西占领了三个桥头阵地。六月九日夜,架设起了一座桥梁,施密特坦克军的坦克渡过了埃纳河。六月十日的战斗非常激烈。这个地区村庄多,还有许多小林,地形复杂,法军防守坚固。这块地方交给步兵团来解决,坦克部队则绕过抵抗的敌人,竭尽全力向南推进。十日下午,包括有一个新建装甲师的法军预备队,由朱尼维尔向我坦克部队的翼侧反击。经两小对的坦克激战,该敌被击退。六月十日夜,古德里安将雷哈德的坦克军投入纵深已达十二英里的桥头阵地。十一日,雷哈德击退了法军装甲旅和机械化旅的几次反击。  
  古德里安之所以成功,克列斯特之所以失败,是由于采取的方法不同。克列斯特由亚眠和佩龙讷桥头阵地的出击,就是让坦克部队去攻打敌人预设的防御阵地,而敌人正好盼望这一进攻,并决心击退德军出击部队。这种出击是有害而无益的。与此相反,古德里安的坦克是等步兵先渡过了埃纳河,而且站稳了脚跟以后才出动。  
  克列斯特在松姆河一战失利以后,德军最高统帅部精心策划,把坦克群调到拉昂地域。克列斯特在这里立见成功。他的先头部队只遭到敌人微弱的抵抗,于六月十一日进至马恩河岸的提埃里堡。第二天,古德里安的坦克抵达河岸的夏龙。指挥得当的八个装甲师,在兰斯两侧挺进,势如破竹。  
  同一九一四年相比,这回德军占领巴黎是无关战略大局的。这座城市早已不算什么坚固要塞,驻守城市的预备队不能出来攻击我们的交通线。法军最高统帅部宣布巴黎为不设防的城市,德国最高统帅部实际认为,这块地盘是无足轻重的。德军于六月十四日进驻巴黎,这在整个法兰西战局中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件。这时,霍特的坦克军开进了诺曼底和布列塔尼;克列斯特的坦克群正向朗格勒高原和罗内河流域前进;古德里安的坦克群则向东推进,进入洛林高原,以便由背后攻击马其诺防线。  
  六月十四日,隶属于“C”集团军群的第1集团军在萨尔布吕肯以南突破了马其诺防线。法军在全线的抵抗陷于崩溃。德军前进的速度,就是要看装甲师每天能开进多远。步兵却远远地落在后面,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缓缓而进。六月十六日,克列斯特的坦克开进第戎;十七日,古德里安的前卫抵达瑞士边境的篷塔尔利埃,完成了对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法军几个集团军的包围。六月十八日,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在慕尼黑会晤,商讨法国请求停战的问题。  
  战局的最后阶段,德国的坦克冲到了瑟堡、布勒斯特和里昂,这很容易让人回忆起当年法国骑兵追过耶拿,横扫德国北部平原的情景。我们的坦克打到战局结束时,正象一八O六年十一月莫莱特给拿破仑的信中描绘的那样:“陛下,战斗已成过去,这里已是片甲无存。”  


在洛林  
  我已经说过,在这一战局中,我仅亲身参加了洛林之战,当时我担任第197步兵师参谋长。我师归德军第1集团军建制。该集团军于六月十四日在萨尔布吕肯以南的普特林格对著名的马其诺防线进行攻击。虽然我师仅有炮兵部队和一个工兵营参加了实际的突破,但我却幸获良机,亲眼看到这场战斗。  
  马其诺防线公认是牢不可破的。尽我所知,至今还会有人认为,那里的筑垒工事可以抵御任何的进攻。然而,值得点破的是,少数步兵部队在没有任何坦克支援的情况下,只用了几小时就突破了马其诺防线。德国的步兵在强大的航空兵和炮兵火力掩护下发起进攻,这当中曾过多地使用了烟幕弹。德军很快就发现,法军许多支撑点都经不住炮弹和炸弹,许多阵地都不能进行环形防御,只要用手榴弹和喷火器攻它的薄弱点,就很容易把它攻破。马其诺防线纵深过浅,整个防线的阵地,同大战后期的许多防御阵地相比,是颇为逊色的。在现代战争中,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依靠固定的防御是不行的,而就马其诺防线而言,它只能起到局部作用。  
  突破以后,第197步兵师以强行军追击退却之敌。我们的部队情绪高昂,每天走三十五英里,每个人都想“追上敌人”。我们到达萨林堡以后,奉命调头向左,挺进孚日山,目标是该山的北部顶峰多农。六月二十二日拂晓,我们穿过了因受重创而停止前进的某师的战斗队形,继续奋力前进,通过遍布密林的山区。敌人用砍倒的树木封锁了道路,他们的炮兵、狙击手和机枪手充分利用荫蔽条件良好的地形。我师在行动缓慢而艰苦的战斗中继续向多农推进。二十二日傍晚,我们距顶峰只剩下一英里了。  
  六月二十二日晚,我们接到军参谋长斯培德尔上校的电话。他告诉我说,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法军第3、第5和第8集团军已经无条件投降。他命令派一名军事谈判代表到敌人那里磋商停火事宜。二十三日拂晓,我们的一位情报参谋在我军前沿与法军接触。上午,我陪同师长麦尔拉宾根将军到法军第43军军部。通过我军前进阵地后,我们还必须再走半英里,才到达法军前哨阵地,他们已经把路障移开了。法军完全按和平时期的方式迎接了我们。身着短皮夹克的法国宪兵给我们放行,法军的警卫向我们举枪致敬。我们到达列斯康纳将军司令部所在地“谢努”别墅。这位军长约莫六十岁。他在参谋人员的陪同下接待了我们。这位上了年纪的人确已精疲力竭,但他彬彬有礼。我们象军官和绅士们谈话一样,平心静气地讨论投降条件。列斯康纳和他的参谋们充分享受了军人应受的礼遇。  
  六月二十四日,由福勒司令部发出的公报说,被围在孚日山的敌人已在多农峰投降。公报声称,俘虏有二万二千人,包括军长一人,师长三人;有十二个炮兵营缴了械,我方还缴获大量补给品和装备。  


结论  
  法国很快垮台的原因是什么呢?在我叙述作战行动的过程中,这些原因多已涉及到了。然而,这里再把突出的几点提示一下,也许是有价值的。尽管政治和精神因素具有重大意义,但我想专门谈谈法国垮台的军事方面的因素。  
  得到空军大力支援的德国装甲兵对战局起了决定作用,这一点几乎是勿庸置疑的。这种看法并不是要贬低我们的步兵师。步兵师后来在俄国的一些大规模战役中充分发挥了威力,但在对法国的闪击战中,他们却无用武之地。  
  整个战局决定于对装甲兵的运用,这实质上是互相对立的两种流派在运用装甲兵的原则上的斗争。同盟国的军事首脑还是沿袭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原则,他们把坦克平均分配在整个战线上使用,尽管他们的精锐师参加了向比利时的进军。我们的坦克指挥官们则认为,坦克应当集中使用。据此,我们在色当这个主攻方向集中了两个坦克军和一个摩托化军。我们的坦克战理论对同盟军来说绝不是什么秘密。马克斯韦尔曾于一九三八年指出,“德国的军事理论认为坦克只有一种用法,即大规模集中使用。” 法国和英国的将领们不但不理会我们的理论,而且没有积极采取对策。  
  甚至在我们突破缪斯河防线以后,法军将领们看来仍然没有能够集中他们的坦克。在战场上,法军的坦克战术也实在过于死板,而且流于形式。我们的坦克军和装甲师不只是训练有素,拥有上等的通信器材,而且各级指挥官都充分理解到,必须在前线直接指挥坦克部队。这样,他们就可以及时利用坦克战所带来的多变的情况和有利战机。  
  我还想强调一点,虽然我们十分器重坦克,但我们认为,坦克没有摩托化步兵和炮兵的积极支援是寸步难行的。我们的装甲师是一支诸兵种合成的兵团。这一经验,英国直到一九四二年才接受。  
  我们获胜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巧施妙算,出敌不意。为达成突然性,克列斯特不待炮兵到达,便在五月十三日强渡了缪斯河。航空兵和坦克军之间这样成功的协同,曾反复运用于后来在法国中部和南部的追击战中。我坦克部队的快速行动和对它的灵活指挥,屡屡使敌人摸不着头脑。我们在荷兰使用伞兵部队,也说明突然袭击足以使敌人瘫痪。  
  德军最高统帅部在这一战局中崭露了头角。总的来说,他们对装甲兵的战略运用是大胆而自信的。我统帅部在指挥上只有两个严重缺点:其一是,在色当建立桥头阵地以后,曾令坦克踏步不前;其二是,在敦刻尔克垂手可得的情况下,定下了一个十分可悲的决心,即令装甲师停止前进。  
  总之,德军统帅部之所以取得了法国战局的胜利,是因为在作战中重新运用了机动性这一决定性因素。为发挥机动性,他们把火力、集中兵力和突然性很好地结合起来,同时还纯熟地使用了现代化军(兵)种——空军、伞兵和装甲兵。随后几年接踵而来的灾难,不能抹杀这样的事实:一九四O年德军总参谋部创造了军事上的杰作,这一杰作可以同历史名将进行的著名战役相媲美。这一重大胜利的果实被粗暴地摒弃掉,不是我们的过失。
两个战局之间  
   1940年夏天对德军来说,是战争中最痛快的时日,因为我们赢得了自拿破仑时代以来没有先例的一连串的胜利。凡尔赛之辱总算是洗雪掉了。我们看到的前景,是无忧无虑的、兴盛的和平时期。我们的占领军在法国和荷兰驻下来,开始过着和平时期平静的军中生活。骑马、打猎活动也搞起来了,还传说,我们的家属还可以来队探亲。  
  最高统帅部实际已在着手准备解散大量的陆军师,一些重要的武器订货也取消了。然而,英国拒绝了希特勒的建议,邱吉尔宣布了他的国家要把战争继续打下去的不可动摇的决心。这时我们才如梦初醒。德军在匆忙中拟制了“海狮”作战计划 [ 注 ] 。德国空军奉命在英吉利海峡以及大不列颠和爱尔兰之间的海峡夺得制空权。我们的空军在对法国进行的闪击战中曾建立卓越战功,但那时主要是支援地面作战。不久就清楚了,从我空军实力来看,对拥有优越雷达设备的英皇家空军进行艰苦作战,难以维持几个星期。那时,随着我军损失的不断增加,横渡海峡的前景是不妙的。  
  这年夏天,我获良机来研究法国和荷兰的情况。战局结束时,我师调到布雷达地区,德军在那里有礼貌的行为举止,给荷兰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被安排在一所前荷兰殖民军军官的房子里住下。我回想起在这个殷勤好客、有教养的家庭里渡过的几周恬静的生活,总是心怀感激之情。遗憾的是,盖世太保的官员和党阀们不久就在占领军和居民之间制造了障碍。他们那种无头无脑、冷酷无情的行为,使许多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同我们疏远了。可悲的是,这些官僚们缺乏在国外顺利开展工作应具备的最起码的文明和教养。  
  我在荷兰呆了几个星期以后,又被调到驻在洛林的第1集团军司令部当情报处长。我们在南锡的哥德式古城堡里有一座营舍。我在柏林服役时的老军长冯·维兹莱伯元帅,这时是第1集团军司令官。又能在他手下工作,我深感荣幸。  
  因工作关系,我常接触法国政界和商界的许多要人。我发现,对于在绝对平等的原则下建立统一的欧洲,他们有进行合作的真诚愿望。这种合作精神,由于德国占领军的良好纪律和温和态度而得到进一步加强和鼓舞。但是,希特勒对法国实行明确的缓和政策却一直举棋不定。比如,我们不让曾居住在松姆河以北地区的法国难民回到他们的家乡,而法国的整个北部和比利时还在军政府管制之下。从这些措施中,我们还能嗅到“大佛兰德主义”的味道。  
   1940年秋天,第1集团军司令部拟制了迅速占领法国其余地区的计划。拟制这个计划,除了因为同波坦因政权有摩擦以外,还因为我们预定要通过西班牙全境去占领直布罗陀。然而,佛朗哥并不认为英国已处于绝境。因此,他大耍外交手腕,对希特勒敬而远之。  
   1940年11月,我作为热那亚团的客人在罗马呆了几天。这个团是个颇负盛名的老牌骑兵部队。我感觉这里是一派宁静的和平气氛。意大利骑兵军官非常殷勤好客,他们带我到了托德昆特的马术学校。他们问我是否乐意骑马跳几个障碍,我同意了,他们就交给我一匹膘壮的纯种马。我看得出,他们在用怀疑眼光看我作试跳准备。确实,他们对一名德国军官的马术指望不那么高,这是很难责怪的,因为我没有讲过,我还干过多年的骑兵,而且还参加过一百五十次赛马会。当我利索地跳过了所有障碍以后,看见他们那种惊奇的样子,我感到很得意。  
  我在意大利停留期问,还同我国驻罗马的那位精干的武官伦特林将军讨论了形势。后来我在隆美尔麾下服役时,曾遇到他好几次。他对形势的看法是暗淡的。在北非,迪腊济亚的进攻已经完全停止。在他看来,对整个战役的指挥是缺乏魄力和决心的。一九四O年十月,墨索里尼对希腊的进攻,使用兵力之不足,达到可悲的程度。只经过一个星期的战斗,希腊人就夺得了主动权,而在阿尔巴尼亚的意军,不久也处境很不妙了。  
  希腊事态的发展使德国最高统帅部非常不快。英军已获得在希腊登陆的权利,而对德军至关重要的罗马尼亚的普洛耶什特油田,也已在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的控制之下。我们一直不想让巴尔干卷入战争,但在十二月初。最高统帅部却不得不准备在希腊作战。  
   1941年1月,我回到南锡的第1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卢里赫特上校告诉我,希特勒和莫洛托夫十一月份的柏林会谈彻底失败了。希特勒所瞩望的三国条约不但没有签成,据说,莫洛托夫还耍了个敲诈的花招,而且有关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土耳其的问题,还提出一些根本办不到的要求。希特勒的对策是,令德军为推行入侵俄国的“巴巴罗萨”作战计划而作好准备。进攻开始之日最后确定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把进攻日推迟,是因为先要征服希腊,尔后再把装甲师由巴尔干调到俄国。  
  德国最高统帅部计划于四月初拿下希腊。一九四一年一月,德军开始在罗马尼亚集结。罗马尼亚和匈牙利都在几个月以前参加了三国条约。三月一日,保加利亚也成为缔约国之一。德军当即进驻保加利亚,此举使南斯拉夫在战略上的处境十分不利。于是,保罗亲王的政府决定于三月二十日加入三国条约。但是,西蒙维克将军三月二十七日的政变导致了南斯拉夫政策的大转变。因此,希特勒下令在向希腊进攻的同时入侵南斯拉夫。  


入侵南斯拉夫  
  一九四一年三月末,我被任命为第2集团军情报处长。该集团军当时驻在奥地利南部的克拉根富特和格拉次之间。我马不停蹄地穿过整个巴伐利亚,来到格拉次,向集团军司令霍维赫斯将军、参谋长维兹莱伯上校报到后,马上进入了情况。  
  南斯拉夫军队编成三个集团军群。第1集团军群驻扎格列布,沿国境一线与我对峙;第2集团军群守卫与匈牙利之间的国境线;第3集团军群的主力配置在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阿尔巴尼亚边境一带。南斯拉夫所处战略位置极其不利。交战开始时,他们的二十八个师和三个骑兵师,只动员起了三分之二。他们没有什么现代化装备,根本就没有坦克,空军只有三百架飞机。  
  南斯拉夫在政治、宗教、民族方面存在的分歧,使其军事上的弱点更加突出了。在民族方面,除了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人这两大种族以外,还有数百万的斯拉夫人、日耳曼人以及意大利人,各有各的民族愿望。只有塞尔维亚人是敌视我们的。我们的宣传方针是给予其他民族以自由,特别要照顾克罗地亚人。集团军司令部成立了一个宣传队,由我主管,队里编了一些熟悉各种语言的人。我们听说,我们当面的敌军主要是克罗地亚人,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名义上服从动员令。宣传队从速进行工作,准备了小册子,并录制了便于播放的唱片,以鼓动敌人投降。  
  德国入侵计划是这样的:第2集团军向扎格列布前进,尔后进入波斯尼亚高原,直指塞拉热沃;同时,以一个突击坦克群经由匈牙利向贝尔格莱德实施突击。为了从保加利亚实施主要突击,集结了第12集团军和克列斯特坦克群。坦克群通过尼什,由南面攻打贝尔格莱德;第12集团军同时突入希腊以北和塞尔维亚以南地区。由于第2集团军尚未完全展开,第12集团军于四月六日开始行动。我们从北面开始行动的时间是四月八日。  

图4 巴尔干战局(1941年)
(未完)
第12集团军的进展很快,于四月十日攻入斯科普里,一个装甲师向西南挺进,不久即与意军在阿尔巴尼亚会师。第12集团军的左翼胜利地攻进了希腊,而克列斯特的坦克于进攻第一日就冲进了南斯拉夫军的阵地。克列斯特全然不顾威胁其翼侧的南军,于四月九日攻入尼什,这时南军已处于全面的瓦解状态。克列斯特的坦克沿摩拉瓦河河谷,迅猛向贝尔格莱德实施突击。四月十一日,坦克群距南首都只剩下六十英里了。  
  第2集团军的第46坦克军由西北面攻打贝尔格莱德,所遇抵抗微弱,进展很快。该军遇到的主要是克罗地亚人。这些人很容易接受我们的宣传,有些部队倒戈了,象对“解放者”那样对待我们。第46坦克军的主力于四月十二日进入贝尔格莱德。这时,该军的另一个装甲师占领扎格列布,受到居民的热情迎接。与此同时,第2集团军的步兵师由北面在宽大正面上前进,只遇到南军的微弱抵抗,这股南军部队很快就被打散了。  
  第46坦克军继续向塞拉热沃进攻,于四月十三日粉碎了敌人最后的有组织的抵抗。四月十一日,我们的集团军司令部进驻扎格列布。我们发现这里的居民对德国人都很友好,这无疑是一九一四年以前奥帝国有效统治的结果。遗憾的是,我们的一些政界要人却迎合墨索里尼的野心,认为应当把这一地区转让给意大利。意大利人则筹建起一个完全依附他们自己的克罗地亚国家,不久,使我们的一些好朋友同我们疏远了。  
  四月十四日,第2集团军司令部移驻贝尔格莱德。南斯拉夫的政局非常不稳,西蒙维克将军已经辞职,新政府则呼吁停战。第2集团军司令官奉命拟制停战条款,草拟工作由我担任。但此事并无先例可循,所幸我临时拟就的草案却被司令部所接受。  
  停战日确定在四月十七日。我们煞费心机地安排在漂亮的保罗王宫举行一个仪式。南军所有的将军都聚集在王官的大厅里。一切就绪以后,维赫斯将军步入大厅,在无数蜡烛的照明下宣读了停战条件。在签署文件以后,由“大德意志”团的乐队在官外奏起了礼乐。  
  德国人认为,征服南斯拉夫只不过是一次阅兵式。而在希腊,战斗就有些艰苦了。不过在希腊的一些行动,从军事上看是颇有教益的。  


希腊战役  
  我们的部队于四月六日越过希腊国境线时,意军当面敌军的部署是:配置在阿尔巴尼亚的希腊军队有十四个师,只有七个半希腊师掩护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亚的国境线。这七个半师中,有三个半师扼守斯特鲁马河和土耳其边界之间的所谓梅塔克萨斯防线;有两个师占领斯特鲁马河和瓦达河之间的阵地;有两个师在瓦达河以西,试图掩护英军沿阿利亚克芒河一线集结。英军包括新西兰第2师、澳大利亚第6师和英国一个装甲旅,统一由威尔逊将军指挥。  
  从整个战争中英国的多次出征情况来看,出师希腊远征,用纯军事观点难以说明它是正确的。希腊人在阿尔巴尼亚,仗打得很好;但在冬季战役中,他们损失惨重,的确没有条件去抵抗德军的全面进攻。英军派兵去支援他们,这可使韦维尔丧失了夺取的黎波里的绝好机会。英军的支援兵力从陆战标准来看,只能算是沧海一粟。回顾起来,似乎不可思议的是,英军拟制作战计划的人竟然设想,以四个联军师在希腊对拥有无限资源的德军进行持久的对垒。在这一点上,我完全赞同古茵甘德少将在《战役的胜利》一书中所作的批评。  
  实际上,英军部队还在没有深深卷入战斗以前就处境不妙了。四月六日,我第12集团军越过边界。该集团军拥有十个师,其中有两个装甲师。四月七日,在几处同时突破梅塔克萨斯防线;四月九日,第2装甲师占领萨洛尼卡,分割了斯特鲁马河以东的所有希腊部队。四月十日,第12集团军的右翼占领了塞尔维亚南部地区,在莫纳斯提尔以南越过国界。希军在这一地区的抵抗很快就被粉碎了。我军继续前进,通过弗洛里纳,直指品都斯山,大有使阿尔巴尼亚战场的所有希腊师陷入罗网之势。四月十三日,希军开始由阿尔巴尼亚撤退,但为时已晚,我军装甲部队很快就切断了它的所有退路。正当这些决定性的行动顺利发展的时候,英军则在通往奥林匹斯山的接近地上构筑防御阵地。  
  四月十六日,一切情况已经明朗,希腊军队面临的灾难已成必然。英军指挥部下令向塞莫皮莱防线撤退。希腊政府急于解救无辜的国民,赞同英军在塞莫皮莱建立桥头阵地,并尽量使他们的部队上船。后卫部队的行动,会使愿意研究山地坦克战的人大感兴趣,下面我就详细谈谈这个问题(见图5)。  


图5 奥林匹斯山战斗  
  占领萨洛尼卡以后,我第18军军长毕麦将军奉命在奥林匹斯山的两侧进攻,并占领拉里萨,从而切断马其顿中部地区英军和希军的退路。毕麦将军决定展开第2装甲师和第6山地师,其部署如下:  
  右翼为第2装甲师的一个战斗群,在奥林匹斯山以北,向埃拉松前进。防守埃拉松的是澳大利亚部队。左翼为该师的另一个战斗群,沿山和海之间的铁路线进攻,力争穿过坦姆培山的峡谷,攻打拉里萨。中路是第6山地师,该师直接翻过奥林匹斯山,插到防守坦姆培峡谷之敌的后方。谈到随后发生的事,我利用了巴尔克将军提供的材料。巴尔克当时是第2装甲师所属第3装甲团的团长。  
  四月十五日,巴尔克接任第2装甲师左翼战斗群的指挥。战斗群通过了卡特里尼,但被横在奥林匹斯山与海之间的山脊挡住了去路。有炮火支援的敌军占领着山脊,我第2摩托车营已被阻于英军阵地前的浓密灌木林中。敌人伪装得很好,我们的支援炮兵根本找不到目标 [ 注 ] 。德军的增援部队已经调上来,它们是第3装甲团的第1营、第304步兵团的第2营和一个工兵连。这里是大起伏地,到处是茂密的灌木丛,极不便于坦克通行,坦克只能沿道路行进,而侦察得知,道路早已布了雷。  
  经过详细侦察以后,巴尔克判定,只有以步兵实施深远的迂回才有成功希望。奥林匹斯山山坡上的地形简直坏极了,步兵都会望而生畏。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敌人的防御也未必很坚固。据此,坦克只是虚张声势,并不出动,以火力掩护步兵行动。在坦克火力掩护下,第2摩托车营编好队形,没有乘车,徒步出发了,准备完成深远的迂回行动。随后跟进的是第304步兵团的第2营。该营向更右边插过去,在到处是灌木丛、乱石,并被沟壑隔绝的生疏地形上,进行艰苦卓绝的行军。在夜暗中,只留下一个工兵连守卫火炮和坦克。  
  四月十六日早晨,我步兵平素一丝不苟的训练和强壮的体魄显示出了力量。这时,当面敌人出现了要撤退的征候。巴尔克立即令坦克前进,不顾地形艰险,追歼敌人。我摩托车分队攻打新西兰部队的左翼,步兵则由右边绕到敌人阵地后面,出敌不意地攻占了这块阵地。敌人仓惶向南逃窜,抛下了重武器、运输车辆和装备。  
  步兵一夜的行军,已经筋疲力尽,追击成了问题。眼下又不能让坦克和汽车去走那些马拉大车走过的小路。那些还有点体力的人,被派去侦察由东面接近坦姆培峡谷的路线。这时工兵已开始大规模的爆破,以便为坦克开辟一条道路。  
  四月十七日中午,两个坦克连抵达坦姆培峡谷的谷口。这是一个非常狭窄的峡谷,两边峭壁参天,皮尼斯河在当中奔流而下。河的北岸是萨洛尼卡到雅典的铁路,南岸有一条公路,但很难过河,因为没有桥梁,而且架桥器材还没有运到。  
  一个坦克连沿着铁路线细心地寻找能过河的地方。他们被告知说,千万不能一个紧挨一个地穿过狭窄的通路,否则只要英军打几发炮弹,就可以给他们造成很大的损失。起初,沿着路轨走,还算顺利,因为第一个隧道完整无损。第二个隧道中问部分已经被炸塌,坦克不能继续前进。侦察发现,皮尼斯河中问有个地方露出一块小土地,估计坦克可以在这里徒涉渡河。  
  巴尔克决定,好歹先派一辆坦克试试看,真的过去了。随后又有两辆渡了过去。但这种徒涉毕竟是很艰险的,每辆坦克渡河都需要半小时到一小时。有的坦克,发动机灌进了水,当时修复不了。尽管如此,第一批三辆坦克渡河后仍沿公路前进了,不久,前面出现了被敌人破坏了的地段,有澳大利亚部队防守着。由于澳军没有反坦克火炮,他们一见到坦克就逃跑了。步兵团派出几个小组,到前边去修筑道路。虽然敌军于四月十七日夜以炮火猛轰峡谷,但我损失甚微。  
  日以继夜地在抢渡皮尼斯河。四月十八日下午,巴尔克在坦姆培峡谷的西谷口已经集结了一个坦克营和一个步兵营。轮式车辆都不能过河。但是有四门100毫米火炮被履带牵引车拖过河去。对具有巴尔克这样脾气的人来说,这已经很够了。于是,他就派这些分队去攻击掩护坦姆培峡谷西谷口的澳军。  
  澳军第16旅在防守通往拉里萨的接近地。翻过奥林区斯山群峦的第6山地师和位于埃拉松的第2装甲师右翼战斗群,对该旅不断施加重压。巴尔克部下通过了貌似不能通过的地形,给这次行动定了局。坦克很快就开到了开阔地,迅速向拉里萨挺进,直到天黑才不得不停下来。澳军当夜就撤退了。四月十九日拂晓,巴尔克的战斗群攻入拉里萨。  
  落到我们手中的一份英军情报是这样说的:“德军第3装甲团不怕艰险,它能够通过被看成是坦克绝对不能通过的地形。” [ 注 ] 此外,巴尔克的成功还要归结于,他大胆地使步兵脱离他们的运输车辆,派他们去实施深远的迂回行动,而这种任务照理应当交给训练有素的山地部队来执行。巴尔克在他的报告中指出,只有坦克和履带式牵引车才通过了如此难行的地形。他的结论是,装甲师里所有的轮式车辆都应当淘汰,甚至后勤运输车辆也应当是履带式或半履带式的 [ 注 ] 。他说,在占领拉里萨之前,后送伤员和前送汽油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只是利用小船渡过皮尼斯河运了几桶汽油,后来还用牛和驴运送了燃料。所幸我们不久就占领了拉里萨机场,最高统帅部派了几架运输燃料的飞机,这才使部队能够继续进攻。  
  希腊战局很快就要结束了。四月十六日,由马其顿向前开进的德军坦克部队到达品都斯山的山口,切断了由阿尔巴尼亚撤出来的希腊师的退路。他们继续抵抗已是徒劳无益,四月二十三日在萨洛尼卡签署了投降书。  
  然而,我们未能歼灭英国远征军。地形极不便于坦克行动,而在奥林匹斯山区以及后来在塞莫皮莱阵地的英军后卫部队,在指挥上也是很高明的。德军伞兵部队夺取科林夫地峡非常成功,但没能阻止住英军由雅典和伯罗奔尼撒半岛撤出四万三千人。毙、伤和被俘的英军共约一万二千人。他们的船只损失很大,但是他们不顾飞机的猛烈轰炸,总算把部队的主力撤走了。驻亚历山大港的英皇家海军舰只,不顾损伤地抢运部队,他们在占压倒优势的德国空军面前采取的这一行动,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新的使命  
  当时,我正在贝尔格莱德,留在维赫斯将军的司令部里。维赫斯将军那时已被任命为南斯拉夫军政府的首脑。我们参加了同意大利第2集团军司令部关于划分德意管界问题的会谈。意方分得了包括萨格勒布在内的克罗地亚和整个达耳马提亚滨海地区。从意军在南斯拉夫战役中所起到的微不足道的作用来看,分得这样的地盘,实在是意大利政治上的重大胜利 [ 注 ] 。  
  德军的管制纵然未必很得人心,但总还算是得力的。然而,意大利的统治却被巴尔干国家看成是耻辱,主要原因是意军被人看不起,这一点无疑就助长了游击活动。  
  四月末,维赫斯将军率部下,乘保罗亲王的专列进行了一次非常愉快的巡视。我们经过尼什和斯科普里直到萨洛尼卡。在贝尔格莱德,建筑物和一些市民风习,都打上了土耳其长期统治的深深烙印;而在斯科普里,当我们看到那么多的清真寺,男人们戴着土耳其帽,女人们戴着面纱,真好象是来到了东方。而在爱琴海心旷神怡地游泳和在奥林匹斯山观赏风景,真使我们一时间忘却了战争。  
  五月初,我被任命为驻在里耶卡的意大利第2集团军的德军联络处主任。我和司机在没有警卫的情况下,驱车通过一片乡野,过了几个月就在这块地方展开了游击战。到了里耶卡,我向意大利第2集团军司令官安布罗秀将军报了到。这位将军在墨索里尼辞职后当上了意军总司令。随后的几个星期,我和意军一起参加演习,对他们有了很好的了解。使我惊奇的是,他们的武器和装备都很陈旧,他们的下级军官素质也很差。兵员质量很不一样。那些阿尔卑斯师与意大利南部的部队相比,给人留下的印象是顶好的。在一次野外演习以后,安布罗秀将军独自和我去观光伊宗佐河畔的烈士公墓,这是安葬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死难的德意军人的地方。他表示希望说,但愿我们彼此永远不再打仗。  
  在同意大利人共同渡过的这段时间里,有时去达耳马提亚海滨游览一番,并多次到“蓝色的亚德里亚海”去洗澡。到了五月末,我奉召即刻去慕尼黑,这段生活就这样结束了。我被任命为“非洲”坦克群司令部的情报处长。该群当时正在巴伐利亚组建。我乘一架功率很大的“摩西得”飞机,经威尼斯、波尔萨诺和因斯布鲁克到达慕尼黑。在威尼斯一家旅馆用餐的时候,我和司机同桌,这使意大利人惊异不已。一般来说,军官和士兵们是分开进餐的。然而,象这次这样,官兵共同执行一个任务,在一起用餐应是理所当然的。现在跟一九一二年可不相同了,军官和士兵应该是一致的,这已经成了我们的信条,而且从来还没有破坏过。直到一九四五年,在德军中也未见有恢复腐朽制度的征候。  
  我由因斯布鲁克去了一下米屯瓦德,我的妻子和五个孩子为逃避对柏林的轰炸来这里暂住。  
  在慕尼黑,我会见了“非洲”坦克群的作战处长维斯佛尔中校。不几天,坦克群司令部人员都到齐了。大家对我们的新式热带军服都感到有些新奇。六月十日,维斯特佛尔和我乘火车去罗马,会见坦克群参谋长高斯少将。伦特林将军向我们介绍了北非情况。次日,我们乘意大利飞机飞往西西里,随后去的黎波里。  
  在这次飞行中,我们深切地体会到,地中海并不完全是“我们的海”。英国的战斗机曾数次出现在地平线上,迫使我们的飞机贴着海面飞行,以防不测。  
  在的黎波里,我们下塌在一个漂亮的旅馆里。不过,难以习惯的热带炎热使我们很难受,简直难以入睡。但是,以后这些豪华的旅馆也就成了记忆中的事。如今我们住的却是帐篷和装甲车辆,我们投身在西沙漠的怀抱里,而且久久没有离去。
隆美尔  
  一九三八年夏天,我在驻柏林的第3军司令部工作。当时我还是一名年轻的骑兵上尉,从军事学院直接调到这里,这是第一次担任参谋工作。一天,一位上校来到我的办公室,这人很结实,机警而精力充沛,他的脖子上系一枚令人羡慕的普鲁士最高十字勋章 [ 注 ] 。人们都称呼他埃尔温·隆美尔上校。他刚刚被指派为希特勒青年团的军训监督。他常参加关于柏林区行政管理和纪律方面的一些琐事的讨论。这就是我乍一见到这位指挥官时的情形。后来我跟他在非洲共同艰苦作战的15个月当中,建立了非常亲密的关系。在我眼里他是当代的一位杰出将领,我爱戴他,尊敬他。他是坦克兵的塞得利兹 [ 注 ] ,也许是德国军史上一位最有胆略、最能干的指挥官。  
  一九三八年,隆美尔在德军中就很有名望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作为一个团职军官的卓越领导才能,就预示他将在最高统帅部有所建树。他发表的关于步兵战术的一本颇有价值的小册子,引起了希特勒的重视。他被任命为希特勒青年团的军训监督,显然是他尔后担任指挥要职的进身之阶。后来我听说,他被任命为军训监督曾大为不悦,他跟帝国青年团的领导人施拉赫不断地争吵。这个人从来不是一个军人。他主张由年轻人来领导年轻人。正如隆美尔所形容的那样,十六岁的傲慢青年,摆出一付军长的架子,坐着大型的、明光光的“摩西得”汽车指挥他们的团队。不久,隆美尔好歹算是卸了任,原因是看不惯施拉赫那种令人不能容忍的态度。  
  一九四一年六月,我到了非洲。当时我是在德国组建起来的坦克群司令部的成员。后来这个司令部的全体人员都到了利比亚,为隆美尔组成了一个庞大的作战指挥部。那时,隆美尔仅仅是德国非洲军的军长。他一九四一年四月的赫赫战功,使他肩负的责任越来越大,因此拥有一个象样的指挥部,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起初,隆美尔把这件事看得无足轻重,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在甘布特接见我们的时候那种缄默而冷淡的表情。我们差不多都是总部的军官,对于非洲,我们是新来乍到。隆美尔这位前线指挥官,是用怀疑的眼光看待我们的,加之,他没在总部呆过,显然会担心,我们可能要监督他,甚或要排挤他。隆美尔在他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一天,高斯将军带着许多参谋人员来到非洲。他奉命来此检验一下在非洲使用庞大兵力的可能性,并作好向埃及进攻的准备。高斯将军从德军最高统帅部受领的命令,虽然明确规定他不受我指挥,但当我告诉他,我奉命统管德国在非洲的驻军时,他还是愿意归我指挥”。 [ 注 ]  
  事实上,这里根本不存在我们怀疑隆美尔的指挥权问题;我们来到非洲,就是要帮他干事情的,不久,他也明白了,没有我们的协助,他也不能指挥这样庞大的军队 [ 注 ] 。  
  我们到非洲的时候,军事形势是这样的:在迪腊济亚的军队垮台以后,英国韦维尔发动进攻以前,德军最高统帅部不得不介入非洲。一九四一年二、三月间,第5轻装师(后改为第21装甲师)被调到利比亚,随后又调去了第15装甲师。但隆美尔并没有等到它到来,也不顾意大利最高统帅的反对,于三月末即发起了进攻。隆美尔在卜雷加港打进了利比亚的“瓶口”,这完全出乎英军的意外,并压制住了昔兰尼加西部的英军。四月四日德军装甲车辆开进班加西,隆美尔继续麾师前进。他常常乘坐一架能在网球场降落的小型“鹤”式飞机视察部队。有一次,部队正开进的时候,他在飞机上看见一支队伍无故停在那里,他下令说“要不赶紧给我走,我就要降落了!隆美尔。”  
  隆美尔经由梅西里古城堡,穿过沙漠,又夺回了昔兰尼加,生俘好几名将军并官兵两千多人。这次进军绕过了“昔兰尼加凸出部”和阿克达山,这里的地势是无法阻挡来自东面和西面的进攻的,因为进攻者常常可以穿过沙漠取捷径前进。四月十日,我军占领了巴尔迪亚,并在塞卢姆越过埃及国境线。托卜鲁克还在坚守着,守军于四、五月间击退了几次猛烈的攻击。德军虽说是兵力薄弱,但再次攻占昔兰尼加全境达十二天之久。  
  这一辉煌胜利使非洲战况出现新的局面。然而,隆美尔于五月三日攻打托卜鲁克失败以后,就只得转入防御了。五月末,韦维尔攻击我们卡普措和哈勒法附近的阵地,被我击退。六月中旬,他发动了一个野心更大的所谓“战斧”行动,结果在卡普措和西迪奥马尔附近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坦克战,致使非洲军的坦克遭受很大损失,但在隆美尔的果断指挥之下,又使第7装甲师拜了下风,非洲军取得赫赫战果。这以后西沙漠在较长的一段时间是平静的,六月到十一月没有发生什么激战。  
  在“十字军”和贾扎拉这些规模较大的战役中,以及在我们由托卜鲁克向阿拉曼进军的整个过程中,出现了坦克战史中一些最富戏剧性和启示性的事件。在叙述这段经历以前,我先谈谈我对隆美尔的印象和在他的指挥部中的一段生活,还要谈谈有关沙漠战的一般情况。  


图6 托卜鲁克接近地  
  隆美尔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人。他要求他周围的人象要求他自己那样严格。跟他一起工作需要有一付钢筋铁骨和坚韧的意志。但是,我必须着重说一下,虽然隆美尔有时候由于心直口快而使他的下级指挥官为难,只要他一旦领悟到他跟前的一些人确有才能而且忠心耿耿,他永远也不会对他们口出不逊的 [ 注 ] 。  
  隆美尔对司令部工作原则有些奇怪的想法。本来是参谋长负责的具体事情,他也要过问,他这种作法特别令人厌烦。通常,隆美尔愿意让参谋长陪同他一起到前线去视察,还经常到战斗的最前方去。这和总参谋部的规定可不一样。总参谋部要求在司令官外出时由参谋长代理他。但是,隆美尔却喜欢让他的参谋长在跟前,作他的主要助手,一旦他负了伤,以便就地代替他 [ 注 ] 。  
  在战斗紧张时节,隆美尔和他的参谋长何止是一天,有时甚至是好几天都不在司令部,这时属下的参谋们,特别是作战处长,就要肩负重担了。我们倒也乐于承担,因为我们知道,隆美尔总是支持我们觉得应当作出的任何决定的。最令人着急的一次,是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十字军”战斗打得正紧张的时刻,他不在位,十一月二十三到二十八日,坦克群司令部的工作完全由作战处长维斯特佛尔和我(情报处处长)负责。维斯特佛尔为收回隆美尔的一个最重要的命令而感到为难。但当司令官回来的时候,虽然明知道这种作法是违背他原先的命令的,但他却表现了宽宏大量,保证让维斯特佛尔继续实现自己的意图 [ 注 ] 。  
  一九四一年八月到十一月这一期问,我对隆美尔有了更深的了解,虽然前线的战斗停了下来,但这并没使司令部和部队缓口气。隆美尔令部队拚命加固国境线一带的阵地,在西迪奥马尔和塞卢姆之问布设了最难对付的地雷场,并为攻取托卜鲁克进行准备。就在这几个所谓平静的星期里,隆美尔每天早晨五点钟就到作战处长的装甲指挥车里了解最新的情况报告,尔后他给司令部下达命令,并由一名参谋陪同到塞卢姆或托卜鲁克前线去,他在这里一呆就是一天。  
  通常,陪同的参谋是可以当向导的。但是,隆美尔对方向和地形的辨认是惊人的,因此总是自任向导。在他到前线视察期问,他要滴水不漏地过问每一件事情。一门炮伪装不够周密,布设地雷的数量不足,甚或一个警戒哨的弹药不足,隆美尔都要过问。每到之处,他都要亲自了解,他的命令是否在准确无误地贯彻执行。虽然,他同士兵和军士们的关系都很好,可以跟他们大开玩笑,但是如果他们的做法使他不顺意的话,他就会开诚布公地对他们的指挥官加以训斥。但事过之后,他又平心静气地听听随行参谋人员为不幸遭到责备的人的辩护。如果指责真是不公正的,隆美尔就在下一次视察时加以纠正。  
  隆美尔的精力是令人惊异的。他常常整天在下面视察,对于酷热毫不在意。夏天的月份,有时荫暗处的温度都达到华氏一百一十度。午餐就在汽车里吃几块夹心面包,喝一口装在瓶子里的茶水。晚餐跟斯巴达人没有什么两样。隆美尔时常独自吃晚饭,或跟几个亲近的参谋一起吃。晚饭时,他才喝杯葡萄酒。他要求,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参谋人员,饮食标准都要同部队一样。在北非,可没有很顺口的饮食。常常几个月吃不到新鲜蔬菜,只能吃点罐头,另外,水总带咸味,甚至咖啡和茶也带咸味。我们有许多人因得英国人所称的“吉波肚”病(系热带的一种腹疾)而死亡,我也因得了阿米巴痢疾而于一九四二年九月离开非洲。  
  隆美尔不总是严厉的指挥官,当他休息的时候,他是一个招人喜欢的伙伴。《隆美尔战时文件》中,他给妻子的一封信里有这样一段话:  
   “一九四一年九月十日。昨天晚上,我同冯·梅林津少校和施密特少尉(随从副官)去打猎。这是最令人兴奋的事情。终于我从车里打到一只奔跑的小羚羊,我们取它的肝作晚餐,是很美味的”。  
  我对这位战地将军隆美尔的印象,在以后几章中还要提到。我认为,他是沙漠战的一位理想的指挥官。他亲临前线指挥的习惯,偶尔也收到相反的效果:涉及整个军队的决心,有时过份受到局部胜利或失败的影响。另外,他有一种令人吃惊的本领,他常在关键的时刻和地点出现。他亲临危急地点,就可以使他的计划适应新的情况,而在西沙漠情况瞬变的条件下,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在计划一次行动时,他考虑非常周全。他在战地定下决心时,敏锐而果断,善于机敏地选择在战斗起伏之中进行大胆攻击的时机。我最赞赏他的胆略和智谋,以及在最不利的情况下那种永操胜算的决心。一九四二年一月,他向阿杰达比亚成功的回师一击,就表现了他的这些特长。这意外的一击,使胜利在握的第8集团军乱了阵脚。他的特长还表现在随后的六月里,他陷入“釜”中眼看被击败时而镇静自若,也表现在一九四二年七月阿拉曼之战中,预备队和弹药都消耗殆尽时,他仍持有坚定的信心。  
  隆美尔和他的部队之间,存在着无需加以解释的互相了解,这是一种天赐之缘。隆美尔引到哪里,非洲军就跟到哪里,他兢兢业业地统率着这支军队。这支军队始终就是那个拥有三个师的非洲军,无论是在西迪拉杰格和阿杰这比亚,还是在骑士桥和阿拉曼。官兵们公认,隆美尔严于责己,并总是和士兵们在一起。他们感到,“这是我们自己的长官”。  


战斗中的一天  
  我在这里详述一下,隆美尔指挥部在激战期间怎样渡过一个昼夜,或许是很有意思的。我选的是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五日十八时到六月十六日十八时这二十四小时。这一天的情况大体上是这样的:  
  非洲军于六月十二日在骑士桥和阿德姆之间的坦克大战中取得决定性胜利以后,向北实施突击,于六月十三日粉碎了骑士桥地域英军的抵抗,六月十四日,里奇决定由贾扎拉阵地撤退其军队;这一天,非洲军继续向托卜鲁克以西推进,并爬上能俯视巴尔比亚公路和大海的高岭。六月十五日晨,隆美尔判断,切断南非第1师的主力已为时过晚,因该师已由贾扎拉沿巴尔比亚公路向扎卜鲁克撤退。他令第15装甲师下岭,抵近海岸,分割南非师的后卫,而让第21装甲师向阿德姆方向实施深远迂回。阿德姆有印度第29旅占领工事坚固的支撑点。隆美尔认为,不让英军趁机在托卜鲁克以南构筑新的阵地至关重要,因此他令第21装甲师和第90轻装师夺取阿德姆和贝尔哈迈德,尔后夺取甘布特,从东面断绝托卜鲁克与外界联系,这就是我要谈的二十四小时的背景。  
  时间是十八点十五分,地点是位于雷法井的战斗指挥部。总司令隆美尔上将和参谋长拜尔林上校从前线巡视后回来,走进我的装甲战斗车 [ 注 ] ,跟我在一起的是沃司中尉。  
  总司令从第15装甲师驻地(巴尔比亚公路附近)回来谈到,虽然南非第1师后卫的一部已被我俘获,但贾扎拉守军的主力得以逃脱。因此,第21装甲师于当日中午受命,调头向托卜鲁克以东追击敌人。  
  我报告情况如下:第21装甲师先头部队已进至埃德杜达以西地域,在这里遭到敌人由埃尔杜达和贝尔哈迈德筑垒地域防御部队的猛烈射击。第90轻装师的报告称,虽然该师在阿德姆据点以东和以西都有局部突破,但并没有粉碎敌人的全面抵抗。德军的三支侦察队报告称,在阿德姆以南和东南地域,击退了敌侦察分队,意大利第20(摩托化)军集结于骑士桥附近,意大利第10和第21军正通过贾扎拉向东推进。  
  敌情:敌军避开了我军的钳形攻击,从贾扎拉阵地撤退。这股兵力(南非第1师和英军第50师)和属于第1和第7装甲师的那些已经没有战斗力的装甲旅,集结在利比亚和埃及国境线一带;空中侦察得知,敌军正在由托卜鲁克向东运动;无线电截获的情报称,南非第1师和英军第50师以及两个装甲师位于国境线附近 [ 注 ] 。因此,在托卜鲁克地域,数得出来的,只有南非第2师,印度的第11和第29旅位于要塞的远接近地上。  
  总司令示:“我意以强攻夺取托卜鲁克,为此目的,应立即占领托卜鲁克的外围地域,即该要塞以南和以东地域,迫使英军第8集团军再向东移。”  
   “六月十六日,我命令(隆美尔在作战地图上划出几条线,以说明他的意图):  
  德国非洲军以第21装甲师夺取埃尔杜达和贝尔哈迈德,位于托卜鲁克以西的第15装甲师由意军(“的里雅斯特”师)替换,并开到阿德姆地域,“阿里埃特”装甲师在阿德姆西南地域掩护南翼,第90轻装师夺取阿德姆据点,意大利第10军向前推进,由西南围攻托卜鲁克,意大利第20军则在西面围攻该要塞。  
   “请求驻非空军于六月十六日对阿德姆-埃尔杜达地域进行主要突击。”  
(未完)
(这些命令内容以单独命令形式,用飞机分送给有关各军。那几天没有下达统一的作战命令,只有六月十八日那天,下达了强攻托卜鲁克的命令)  
  十九时三十分,总司令在他的大篷车里吃晚饭,并邀请参谋长和我作陪(通常隆美尔独自进餐,或同他的副官一起进餐)。先是说些有关维也纳新城守备部队生活的旧话,也谈到隆美尔所热衷的滑雪活动。但不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托卜鲁克。对隆美尔来说,就是一个心思:攻下托卜鲁克。同一九四一年十一月的计划一样,这回还是从东南面攻打托卜鲁克。参谋长开始判断可能出现的情况,并估计着敌人的对策。正说着,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隆美尔已经坐在椅子上进入梦乡了。原来这样一位久经锻炼的人,也要受自然规律的制约。这也难怪,他从早上五点钟就开始在阵地上跑来跑去了。  
  到了午夜,各军的晚报告才逐渐汇齐,由沃司中尉校核以后,把一份综合报告用无线电发给德国陆军总部。设在坦克集团军的意军联络处也收到一份综合报告,以便转给罗马的意军最高统帅部。  
  六月十六日四时三十分,值班的作战参谋把早报告标在作战地图上。  
  四时五十分,司令官来到作战处长的装甲战斗车里。我报告早晨的情况。这时请来了坦克集团军的炮兵司令克劳斯少将,令他午间集中炮兵主力支援第90轻装师的进攻。随着就是司令官和工程兵主任亥科上校交谈,令他查明托卜鲁克东南接近地上的地雷场。  
  行政处长舒尔特-休豪斯上校奉命在紧靠阿德姆西北地域内勘察一个新的指挥部驻地。  
  六时,司令官和参谋长到第90轻装师指挥所去。他的路线是从那里到非洲军前进指挥所,再到第21装甲师指挥所。他随带几名无线电员,以便随时收听非洲军通信线路来往文电情况,并同所有的军、师保持联系。  
  八时四十五分,非洲军报称,第21装甲师夺占了坚固支撑点埃尔杜达。  
  九时,敌人战斗轰炸机在非洲军和第90轻装师驻地上空频繁活动,坦克集团军的指挥部曾数次遭到敌机袭击。  
  十时十五分,集团军军需主任奥托少校来见我,我给他介绍了情况,并将向托卜鲁克进攻的计划告诉他。他抱怨说,上星期为德军运输补给品的船只大大减少了,因为意军最高统帅部正把意军“里托利奥”装甲师用船运来非洲,因此,补给情况是极其严重的,尤其是燃料十分不足(随后几天,在甘布特附近缴获大量汽油以后,这种情况才大见好转)。  
  十时三十分,无线电侦听队报告,截获了敌印度第29旅和第7装甲师之间的明语对话,得知阿德姆据点的守军正准备于六月十六日夜里突围,这一情况立即报告给了隆美尔和第90轻装师。  
  十一时三十分,隆美尔下令给第90轻装师:“立即停止进攻,力求合围阿德姆据点,并令集团军的炮兵对该据点增强火力。”  
  十一时三十分,情报处长佐林少校同我研究情况。经进一步证实,第8集团军的主力已经退到边境。南非第2师还留在托卜鲁克,这说明,这个要塞还要继续防守下去。  
  十二时十五分,集团军通信主任毕赫廷上校报告称,新的战斗指挥所的通信联络将于十五时三十分接通,届时指挥所即开始工作。  
  十二时四十分,意军联络处处长巴拜斯蒂将军同我讨论形势,他报告说,“里托利奥”装甲师正在途中,其先头部队将于当夜到达贾扎拉。但是,意军最高统帅部还没有正式命令该师参加战斗。  
  十二时五十分,意大利第21军用无线电报告称,滨海地域的第15装甲师所属部队已全部换班。  
  十三时十五分到十三时五十分,接到意大利“阿利埃特”装甲师和第3、第580侦察队的几份报告称,英军第7摩托化旅在阿德姆以南和东南的几次骚扰性攻击都被击退了。  
  十五时,我同作战处部分参谋去新开设的指挥所。途中,受到来自南方的炮击,还受到敌机几次低空袭击。  
   (情报处长和作战处其余参谋留在原来的指挥部,直到我通知他们,新指挥所已开设好,他们才能离开)  
  十五时四十五分,我到了新指挥所,发现司令官已经先我到来了。  
  十六时十五分,司令官和凯塞林元帅在我的装甲战斗车里研究情况。隆美尔报告了情况,并说明了他打算从东南攻打托卜鲁克的意图。凯塞林答应用他控制下的所有飞机支援这次进攻。他解释说,昨天,甚至是今天,他的飞机要同正在去马耳他途中的英军护航队作战,不能支援坦克集团军。  
  十八时十五分,第21装甲师攻占了西迪拉杰格。  
  十九时,我向隆美尔报告情况。他下达了六月十七日的命令:“继续扫荡托卜鲁克外围守敌,完成对该要塞的合围,并在东面和南面堵截敌人。”  


武器和装备  
  隆美尔在他的回忆录里说:  
   “有充分理由证明,北非是以最新形式进行战争的适宜战场……战前从理论上探讨的坦克作战原则,只有在沙漠地才能充分运用和全面发展。只有在沙漠地才能展开有大兵团参加的真正的坦克战”。  
  如果不弄清双方武器和装备情况,就不能很好地了解西沙漠大规模坦克战的实质。同一般所认为的情况相反,德军的坦克同其对手相比,在质量上不占什么上风,数量上也经常处于劣势。英军在一九四一年十一月的“十字军”进攻作战中,参战坦克有748辆,其中“马蒂尔达”和“范伦泰”坦克213辆,“克鲁塞德”坦克220辆,比“克鲁塞德”老一些的巡洋坦克150辆,还有美国“斯图亚特”坦克165辆。抵御这次进攻的我坦克群拥有德国坦克249辆,意大利坦克146辆。意大利坦克装甲薄,装有初速低的47毫米火炮,远远比不上英方任何一种坦克,而且在技术性能方面也是不可靠的。  
  德国坦克有70辆是T-II型,它只装有一挺重机枪,在坦克战中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当侦察车使用。我方的坦克主力是35辆T-IV型坦克和139辆T-III型(还有五辆英国的“马蒂尔达”,我们对这几辆车是很重视的)。T-IV型坦克在英军当中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名声,主要是由于它装有一门75毫米火炮。然而,这种炮是初速较低的火炮,穿甲能力差。尽管如此,我们在坦克战中还是使用了T-IV型坦克。它发射榴弹支援步兵是比较有效的 。我坦克群在“十字军”战斗中所使用的T-III型坦克只装有低速的50毫米火炮。英国专家们认为,这种火炮还不如他们的发射两磅炮弹的火炮。在装甲厚度方面我们的坦克也不占什么优势。英国的重型步兵坦克“马蒂尔达”和“范伦泰”在这方面都超过了我们。甚至“克鲁塞德”和“斯图亚特”在防护方面也比我们的T-III型强。比如,我方参加“十字军”战斗的T-III型坦克装甲最大厚度为30毫米,而“克鲁塞德”炮塔和车体的前装甲厚47毫米,“斯图亚特”也有44毫米。  
  那么非洲军的辉煌胜利又是怎样得来的呢?我认为,我方的胜利决定于三个因素:第一,我们的反坦克火炮在质量上占优势;第二,我们系统地采用了诸兵种协同作战的原则;第三(当然重要性不是第三位),就是我们有高明的战术手段。英军用他们的威力很大的3.7英寸高炮,只局限于打飞机,而我们使用88毫米高炮,既打飞机,又打坦克。一九四一年十一月我们只有35门88毫米高炮,但是由于能与坦克密切协同,这些火炮对付英军坦克起了很大作用。不仅如此,我们的初速较高的50毫米反坦克炮,大大超过了英军发射两磅炮弹的火炮。装备这些反坦克火炮的炮兵连,常常伴随我们的坦克作战。我们的野战炮兵也进行了与坦克协同的训练。简而言之,德军装甲师是高度机动的诸兵种合成兵团,无论是进攻或防御,都要依赖于炮兵。与此相反,英军把反坦克炮看成是防御性武器,而且没有能够充分利用他们强有力的野战炮兵,本来野战炮兵是可以用来消灭我方的反坦克炮的。  
  我们的坦克战术是由古德里安将军在战前的年代里发展起来的。隆美尔对古德里安的原则心领神会,并把它用于沙漠作战之中。这些战术原则的价值,已经在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十八日展开的大规模作战中充分得到证实。
1941年11月19日至23日,第8集团军和非洲坦克群展开了一场在战争史篇中占据独特一页的坦克战。这场战斗进展速度之快,双方胜负变化之大,是从来没有过的,在大量飞机和火炮支援下的1000多辆坦克参加了这场有充分机动自由的旋风式的战斗。指挥这些坦克的指挥官也横下一条心,准备投进他们最后的预备队,以夺取胜利。情况变化之快,以致难以掌握自己部队的行踪,更不要说了解敌军的行踪了。冲锋的坦克和行进的纵队扬起的烟尘,使得战场景物越发昏暗,正如奥金莱克所说:“战争的迷雾沉重地笼罩着战场。” [ 注 ]  
  这次战斗对指挥才能和司令部工作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因此我相信,这场战斗直到今天还是值得详加研究,我们喜欢研究沙漠地大规模机动作战的经验,远远胜过于研究后来的几次战役,原因是后来的战役往往是以兵力兵器的多少来决定战局。所以我想详细谈谈这次战斗。为便于研究,我先把当时的战略背景交代一下。  


战略背景  
   1941年夏末和整个秋天,德军北非作战全部计划能否实现决定于补给问题。德军和意军统帅部都意识到,如果隆美尔拿不下托卜鲁克,在非洲就不会取得很大的战果。隆美尔奉命于7月份开始准备向托卜鲁克要塞进攻。但是由于向非洲补给物资的舰只不断地被击沉,我们不得不一再推迟发起进攻的时间。最后确定的时间是11月21日。  
  由于英军占领了马耳他岛,我们在欧洲和非洲之间的交通运输直接遇到了阻碍。干脆说,这个岛对沙漠战争的进程是有着决定性的影响的。1941年4月,海军上将雷德尔就已估计到了这一情况,他曾竭力劝西特勒在进攻俄国以前占领马耳他岛。由于他的这个建议没被采纳,我们在兵力、兵器和舰只方面,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也就使我们的最后失败成为必然。还在“十字军”战役开始之前,以马耳他为基地的英国战舰和飞机就展开了积极活动。请看下面的一些数字:1941年7月,运往非洲的物资损失了17%,8月又损失35%。9月,非洲航线运输船只的损失增加到38%,其中被击沉的约四万九千吨,损伤约为一万四千吨。10月份运往利比亚的五万吨军需物资,运达目的地的只有一万八千五百吨。11月8日夜,由意大利巡洋舰和驱逐舰护航的,以7艘商船组成的舰队,被英军歼灭,而英舰毫无损失。不用说,这些损失对非洲的补给状况产生了极其严重的影响,这对第8集团军在“十字军”战役中取得最后胜利起了重要作用。 [ 注 ]  
  隆美尔初到非洲,对补给问题不很感兴趣,他后来才明白补给问题真是举足轻重的大问题。  
  当我们在托卜鲁克要塞外围无精打采地等待着缺之即无法发起进攻的补给品和加强兵力时,驻中东的英军兵力已迅速等到加强。奥金莱克能够不断地为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做好准备,以期把我们赶出昔兰尼加,并按英帝国把主要兵力放在中东的设想,来计划整个行动。我们身在坦克群司令部,已经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我作为司令部的情报处长应对敌人兵力和企图作出详细的判断。  
  
图7 轴心国军队态势(1941年11月17日)  
   10月中旬,我给所有的部队分发了一份情况判断材料。在这份材料中,我强调了英军在近期将大举进攻的迹象。几个星期来,我们的空中侦察报告称,从马特鲁港到国境的铁路正在修建。9月,工作颇有起色的无线电侦听队获悉,南非第1师和新西兰第2师从尼罗河三角洲向马特鲁港移动,远程空中侦察证明,许多船队正在从红海向苏伊士运河开去。  
  这些情况的出现,使我们的处境非常困难。我们的最大麻烦只有在先拿下托卜鲁克才能消除。10月26日,隆美尔确有把握地提出进攻计划并下达了命令。我们的准备工作预计在11月15日完成,但是为了等待月夜,进攻开始时间不能早于11月20日。这时最怕的是,第8集团军先发制人发起进攻,或者在我们的部队已深深陷入争夺要塞的战斗时,他们来攻击我们,那时我们的处境就万分危急了。  
  不过,使隆美尔忧心忡忡的,倒是意大利人的态度。隆美尔的名义上级,意大利北非军司令巴斯蒂科将军认为,英军正在计划进攻。他说,敌人的进攻不止是牵制性的,而是一种决战性的大举进攻。他确信,这一行动将与我们攻打托卜鲁克同时进行。据此,他极力主张,让隆美尔打消攻打这个要塞的计划。隆美尔对此置若罔闻。从多方面来看,我想他是正确的。战争中常常有冒险的因素,如果取消攻打托卜鲁克的计划,老老实实地进行防御,就等于把主动权转交给敌人。夺取托卜鲁克可以大大改善我们的态势,但隆美尔为此要下一个大担风险的赌注。  
  隆美尔为了减少意大利人的忧虑,免得干扰他的计划,他告诉手下参谋人员,在同意大利军官谈论这一问题时,要拿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腔调。到了11月,我们的进攻日期已经临近了,每当我跟意军人员谈话的时候,都尽量把英军进攻的可能性说得微乎其微。当隆美尔于11月访问罗马,同意军总参谋长卡瓦列罗会谈时,也采取了同样的态度,卡瓦列罗在他的回忆录中说:  
  我问隆美尔,是否敌人会来一次大规模的围攻,隆美尔认为这种可能性是非常之小的,因为敌人害怕德意部队切断他的退路。他只预料在敌人一翼有小股兵力可能活动,并有敌人飞机进行支援。  

  意大利官方史书也有一段类似的记载:“德国情报机关由于难以说清的理由,对敌人要发动进攻这样一种看法总是持反对的态度,把我们情报机关获得的情报说成是一种过度的拉丁人的神经过敏。11月十一日,德国情报部门的负责人 [ 注 ] 同一位意大利联络军官交谈,当这位联络军官说英国要发动进攻时,他说莱维奇少校(意军情报官)过于神经质了,告诉他不要担心,英军是不会进攻的。”  
  实际上,我们确实因英军可能进攻而忐忑不安,隆美尔为对付这场进攻,采取了一切的必要措施。我们在国境的阵地,从塞垆坶到西迪奥马尔延伸25英里。这些阵地都有一道道的地雷场掩护,由意大利“萨沃纳”师的各营防守,并由德军的88毫米炮分队加强。有了这些阵地,英军只要一进攻,就必须在沙漠中进行广泛的迂回。这样拖得很长的一条补给线,就要遭到我们的攻击。  
  隆美尔经过长时间的考虑,决定不让第21装甲师去攻打托卜鲁克,而把它配置在甘布特以南,准备对付英军为破坏我们的计划而采取的任何行动。隆美尔所以决定采取这一步,是因为我们所获情报表明,英军的进攻是极为可能的。第15装甲师和新组建的“非洲师”用于攻打托卜鲁克,但在做计划时还要考虑到,第15装甲师随时都可能抽出来去支援第21装甲师。意大利坦克军 [ 注 ] 则用于扼守比尔哈凯姆和古比井,并负责掩护托卜鲁克以南的接近地。  
  德军的两个侦察分队,即第3和第33侦察队,掩护古比井和西迪奥马尔之间的缺口,我们的侦察飞机则深入敌境实施侦察。敌军的主力配置在马特鲁港地域,我在11月11日提出的敌情判断材料中说道:“在主力从马特鲁港-埃尔达巴地域转移到塞垆坶附近集结地域以前,不会为解救托卜鲁克而发动猛烈进攻。”我判断,若英军以发起进攻作为对我们攻打托卜鲁克的反应,他们没有3天的时间,就不可能对托卜鲁克地域的态势有重大影响。而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或许可以拿下这个要塞了。  


坦克会战  
   11月16日,第15装甲师的炮兵开始进入托卜鲁克东南的阵地,“非洲师” [ 注 ] 的部队已作好向要塞进攻的准备。狂风暴雨持续了一天,接着雨又不停的下了一昼夜,前所未有的大雨冲刷了昔兰尼加。桥梁被冲跑了,道路变成了河川,我们所有的机场都被水淹没。连续几天飞机都不能起飞,我们的空中侦察活动简直是中断了 [ 注 ] 。  
   11月15日,我们的无线电监听队报告称,南非第1师似由马特鲁港向西移动,这一报告于16日得到证实。11月17日,第21装甲师师长拉文斯坦将军决定,以一个反坦克连加强我们的侦察掩护队,那天晚上,我们的每日敌情简报称:“英军无线电全部静默。” [ 注 ]  
   11月18日晨,我们再一次得知,英军继续保持“几乎是全部的无线电静默”,我方的空中侦察不能进行,因为降落场到处是泥泞,干枯的河道也是一片汪洋。不过,从中午开始我们得到第21装甲师侦察支队的报告,得知英军方面有大量的装甲车向北面的阿卜得小道进行广泛的侦察活动。隆美尔认为,这只不过是威力侦察。这一整天,坦克司令部都在为攻打托卜鲁克作准备。  
  
图8 1941年11月19日坦克战  
  那天晚上,非洲军军长克鲁维尔将军来看望隆美尔。他说,拉文斯坦处境困难,要求在19日晨派一个强大的战斗群去贾卜尔萨莱勒。克鲁维尔告知隆美尔,他已通知第15装甲师。准备由托卜鲁克地域去支援甘布特以南的第21装甲师。隆美尔被克鲁维尔的做法所激怒,他不愿意放弃他所欣赏的攻打托卜鲁克计划,他说:“我们不必惊慌失措”,他不让派战斗群去贾布尔萨莱勒,“以免过早惊动敌人”。然而,他却警告意大利坦克军要对古比井以东和以南保持“高度警惕”。  
   11月19日早晨,克鲁维尔又来到设在甘布特的司令部,同隆美尔进行了一次长谈。他说,情况是严重的,我们的侦察分队已被敌军强大的坦克部队赶回阿卜得小道,敌人坦克部队正在向北猛烈地扑过来。这可不是侦察行动,而是主力在进攻,因此迫切需要采取对策。隆美尔同意,让第21装甲师向贾卜尔萨莱勒前进,第15装甲师则在当天晚上进入甘布特以南的集结地域。午饭后,隆美尔驱车前往第21装甲师,去监督他的坦克发起攻击——一场大的坦克战就要开始了。  
  回忆当时的情况,我觉得,投入第21装甲师未免太仓促了。等整个非洲军集中起来以后,再让这个师参加战斗,会更好些。到了11月19日中午,情况仍然不明。我们只知道,强大的英军坦克部队已在马达累纳堡越过国境正向北突击,同时敌军另一支部队已与我防守边境阵地的部队接火。既然情况不明,照理应该集结待命。但隆美尔却依然认定,英军不过是正在进行威力侦察,只要以第21装甲师实施猛烈突击,就可以击退敌人。  
  决定让第21装甲师投入战斗,所担的风险实际上要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11月19日早晨,英军第7装甲师在贾卜尔萨莱勒地域集结,如果集中使用这个师,本来会给尚在分散中的第21装甲师以沉重的打击,但是,第8集团军司令坎宁安将军却对我们大施仁慈,他决定分割使用他的坦克。这一天当中,他把第7装甲师的各部队派到了不同的方向 [ 注 ] ,把第22装甲旅用于向北部的西迪拉杰格机场突击,由师属支援群支援 [ 注 ] 。只有第4装甲旅留在贾卜尔萨莱勒,其任务是与我边境阵地当面的英军第13军(新西兰第2师、印度第4师和第1集团军属坦克旅)的左翼保持联系。  
  非洲军军长令第21装甲师组成一个战斗群实施攻击。该群由第5装甲团编成,加强有12门野炮和4门88毫米火炮,统由团长斯缔凡上校指挥。他是一位勇敢而果断的军官,后来在这次战斗中阵亡。大约15时30分,他在贾卜尔萨莱勒东北约五英里的地方碰上了强大的英军坦克部队。激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把英军赶过了阿卜得小道,我军损失轻微,只损失两辆T-III和一辆T-II型坦克,而英军有23辆坦克被击毁 [ 注 ] 。  
   11月19日晚,坦克群司令部对情况还很不清楚。下午,英军坦克和南非的装甲汽车占领了西迪拉杰格机场,这个机场实际上没有守兵。“阿里艾特”师报称,古比井有英军50辆坦克被击毁,这些坦克曾轻率地攻击意军的防地;另据报,一支强大的敌军集群已把我第3侦察队赶过西迪阿扎伊兹附近的卡普措小道。还有的报告说,敌军一些部队正由吉拉布勃向西运动 [ 注 ] 。  
  这天晚上,拉文斯坦将军用电话向克鲁维尔作了报告。他要求把这个装甲师集中起来,但在我们弄清敌人的部署和企图以前,先不展开大规模的行动。他这样谨慎从事是完全对头的,因为,整个战斗进程都要看隆美尔和克鲁维尔是否能定下正确的决心。克鲁韦尔的参谋长拜尔莱茵上校打电话询问坦克群司令部,他该做些什么。隆美尔给了克鲁韦尔自由机动的余地,命令他“歼灭巴尔迪亚、托卜鲁克、西迪奥马尔地域的敌军集群,以防对托卜鲁克造成严重威胁。”  
  克鲁韦尔判定,当面之敌有三股主要兵力:一股在贾卜尔萨莱勒附近,与斯提凡上校的部队对峙;一股经西迪拉杰格直向托卜鲁克推进;第三股居于东翼,该敌曾越过卡普措小道追击我第3侦察队。  
  克鲁威尔决定在西迪奥马尔方向集中兵力,已期歼灭威胁第3侦察队的敌军,其实这股敌军并没呆多久。11月19日下午,第3皇家坦克团曾在这一带活动,但后来撤走了,去与第4装甲旅会合。尽管如此,整个非洲军在11月20日还是向东边的西迪阿扎伊兹前进,而且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追击所想象的敌人。第21装甲师用完了汽油,“搁浅”在西迪奥马尔以北六英里的沙漠上。他们急切请求坦克群司令部给他们空运汽油。他们尽一切力量组织运输油料,但直到天黑以后才把油料运来。  
  
图9 集中于西迪拉杰格(1941年11月21日)  
  第15装甲师沿卡普措小道推进,直到西迪阿扎伊兹,而后向西南。傍晚,该师与一直守在贾卜尔萨莱勒的第4装甲旅接触,激战直持续到黑夜。英军坦克损失惨重,被迫再次越过阿卜得小道。但是我们并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对非洲军来说,11月20日等于是白白浪费了一天。这时,英军第7装甲旅和第7支援炮兵群正在固守西迪拉杰格机场,并击退“非洲”师的反冲击。英军第22装甲旅由古比井出动,去支援第4装甲旅,但直到快天黑时才到达。  
  无疑,11月20日这一天,我们是坐失了良机。坎宁安毫不吝啬地把第7装甲师散布在大片的沙漠上,可惜我们没有领受这种慷慨之情。如果非洲军于20日早晨去攻击贾卜尔萨莱勒,就可以歼灭第4装甲旅;如果它能前出到西迪拉杰格,也可给英军以歼灭性打击。这样,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打赢“十字军”战役。因为那时整个第8集团军分散在由塞垆坶到古比井漫长的弧型地带上 [ 注 ] 。这次作战行动表明,必须慎重行事,每当需要主要的坦克部队投入大规模的机动作战时,都先要仔细研究所有的敌情报告。  


击败第7装甲师  
   11月20日晚,克鲁韦尔去见隆美尔。隆美尔已充分意识到他处境的严重性。隆美尔决定,非洲军于21日向西迪拉杰格前出,“攻歼向托卜鲁克开进之敌”。21日4时,隆美尔电告克说“整个战区的情况是很危险的,非洲军必须准时出动”。  
  这个命令不是那么容易执行的,因为第15和第21装甲师必须先与贾卜尔萨莱勒地域的英军第4和第22装甲旅脱离接触。非洲军组织了兵力强大的后卫,由88毫米炮和反坦克炮支援,这使试图干扰我向北转移的英军遭受很大的损失。尽管如此,一些英军坦克还是冲进了我摩托化部队的纵队,击毁了我们一些卡车。中午,两个英军旅不再追击,停下来加油。  
  在我后卫拦住英军追击部队的同时,第15和第21装甲师的坦克同伴随炮兵一起,迅速向西迪拉杰格前进。英第7装甲旅旅长决定留下第6皇家坦克团和炮兵支援群守卫西迪拉杰格机场,而由第7轻骑兵团和第2皇家坦克团迎击开进的我坦克部队。这是当时典型的英军战术,他们的指挥官不善把坦克和火炮集中起来进行协同作战。十时,第7轻骑兵团的多数坦克被击毁,第15和第21装甲师占领了由南面控制西迪拉杰格机场的制高点。  
  随后非洲军又由东南发起攻击,以夺取西迪拉杰格机场,但未获成功。部分原因是弹药奇缺,另一方面是由于炮兵支援群在康拜尔准将卓越指挥下进行了激烈的抵抗。英军的炮兵是英陆军中训练有素、指挥有方的部队。11月21日,在西迪拉杰格的激战中,充分证明英军炮兵的射手们具有较好的素质。黄昏时,第4装甲旅由东南面攻击非洲军的后方,被反坦克掩护队所阻,第22装甲旅则转向西南,攻击第15装甲师的左翼部队。  
  隆美尔没有参加这次战斗。21日拂晓,托卜鲁克的守军——英军第70师和第32坦克旅,在城防外围的东南部出击,经激战突破了“非洲”师和“波伦亚”师部队的阵地。我军处境非常危险,隆美尔急促赶到现场。他直接指挥加强有88毫米炮的第3侦察队,并亲自率领他们去迎击敌人。若干辆英军坦克被击毁,英军被击退到原阵地。  
  这时,从国境线地区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报告:新西兰师在开进。21日过午,它在我们边境阵地的背后发起攻击,并在西迪阿扎伊兹的两侧越过卡普措小道。此举直接威胁着我驻在甘布特的坦克群司令部。隆美尔命令我们连夜向阿德姆转移。  
   21日晚,隆美尔致电克鲁韦尔,令他设法阻止托卜鲁克守军与英军第30军(第7装甲师,南非第1师和第22警卫旅)会合。为此,“非洲”师主力转由克鲁韦尔指挥。  
  尽管没有能够把炮兵支援群赶出西迪拉杰格机场,但非洲军于11月21日晚已经处于有利的态势。非洲军在支援群与英军第4和第22装甲旅之间占领了有利阵地,可以轮番向这两股敌军进行攻击。但在21日下午,克鲁韦尔在与第15装甲师师长纽曼西尔科交谈时曾表示,他打算取得“完全的机动自由”,令非洲军于当夜向东转移,到甘布特地域重新编组 [ 注 ] 。克鲁韦尔于22时40分接到隆美尔的命令,并据此修改了他的计划。第15装甲师撤出战斗,在甘布特以南重新编组,第21装甲师则向北转移,由控制卡普措小道的高地下来,在贝尔哈迈德地域集结。这道命令的后果是使英军自11月19日以来又重新把第7装甲师集中起来,而非洲军的两个师却相隔约18英里。  
  装甲师的主力于当夜由西迪拉杰格机场以南的战场撤出来。就在11月22日的早晨,英军袭击了我们的后卫。我们的反坦克炮和88毫米炮又一次显了威风,使得英军坦克不敢靠前,这天上午和中午不久,两个装甲师的后卫都跟了上来。这时第15装甲师在甘布特以南,第21装甲师则在贝尔哈迈德和扎法兰之间。中午,英军第4和第22装甲旅已与炮兵群和守备西迪拉杰格机场的第7装甲旅的余部会合起来。这时英军处于非常有利的态势:第7装甲师已经将各旅集中起来,能够参战的坦克还有约180辆。南非第1师奉命在西迪拉杰格集中,而南非第5旅已在该地域集结,任务是歼灭178高地以西的高岭南坡的敌人 [ 注 ] 。22日下午,新西兰第6旅开始沿卡普措小道向西迪拉杰格移动,托卜鲁克守军11月21日的出击,虽被击退,但该守军还远远没有被粉碎。若第7装甲师能在11月22日下午击退我们的攻击,西迪拉杰格的兵力对比就会大大不利于我。  
  
图10 隆美尔的反击(1941年11月22日)  
  约莫中午时分,隆美尔去见拉文斯坦,确定了一个大胆而积极的计划,改变了我们的不利态势。第21装甲师的步兵和炮兵主力,奉命由北面攻击西迪拉杰格高地。这时,88毫米炮支援的第5装甲团由北面迂回贝尔哈迈德,踏上了通往杜达的旁支公路,绕过西迪拉杰格高地,从西面攻击机场。坦克群的重炮集中在贝尔哈迈德,以猛烈的火力支援第21装甲师。  
  这次攻击完全出乎英军的意料,英军有大量的装甲车 [ 注 ] ,但是看来他们对我们的攻击毫无警觉。尽管英军炮兵支援群向我们猛烈射击,第5装甲团还是无所顾忌的攻击了飞机场。英军第22装甲旅穿过英军的炮兵阵地进行了反冲击,但第4装甲旅却不知何故裹足不前。南北两个高地上的88毫米火炮和反坦克炮向第22装甲旅开了火。使它遭受很大损失,折兵半数,只得撤退。第1皇家步枪营占领了西迪拉杰格沙丘的北高地;德军坦克兵由后方攻击了这个营,第21装甲师的步兵则从正面攻击。结果步枪营的大部分人员当了俘虏。黄昏时,第4装甲旅投入战斗,但已不能挽回局势,第21装甲师在北高地和机场以西继续扼守阵地。  
  第7装甲师师长戈特将军判定,机场是守不住的,于是,他在天黑时把他的那些散乱的部队撤到南高地以南的新阵地上。下午,南非第5旅的苏格兰“德兰士瓦”第3团攻击了我178高地附近的阵地,受了很大损失。  
  这时,第15装甲师在另一翼参加了战斗,这一行动与第21装甲师的行动没有取得协同。克鲁韦尔机断行事,决定令其所属部队攻击第7装甲师的侧翼。英军乘坐装甲车的侦察兵没有能预报这一险情。第15装甲师在平坦的沙地上迅速开进,黄昏以后还在继续前进,担任前卫的第8装甲团在先头行进,十九时左右在西迪拉杰格机场东南约四英里的地方,碰上了一大群车辆。  
  第8装甲团立即展开,包抄了这股英军,坦克前灯大开,车长探身车外用手枪射击。英军完全出乎意料而不知所措,有几辆坦克想溜走,但立刻被击中了,熊熊的火焰照耀着整个战场,如同白昼。  
  
图11 西迪拉杰格战役(1941年11月23日)  
  这就是第8装甲团聚歼第4装甲旅旅部及其第8轻骑兵团大部的情景,这是对第7装甲师一支精锐部队的致命打击 [ 注 ] 。非洲军赢得了一次出奇的胜利,再次主宰了战场。  


亡者的礼拜日  
   11月23日 [ 注 ] ,隆美尔计划实施一次集中兵力的进攻,以歼灭第7装甲师的余部,并击溃南非第1和第5步兵旅。为此目的,他征得了甘巴拉的支援。甘巴拉同意率“阿里艾特”师由古比井向东进攻,而第15和第21装甲师则向意军方面挤压英军。隆美尔令非洲军“围歼敌人”。  
  克鲁韦尔没有能够按坦克群司令部的命令行事,因为他收到命令已经太迟了。他把第21装甲师的步兵和炮兵留下来,防守西迪拉杰格机场以南的高地,并命令以第5装甲团加强的第15装甲师向西南实施深远迂回,插到第7装甲师和南非第5旅的后方。第15装甲师在与“阿里艾特”师会合后,即与意军共同实施攻击,把英军推向扼守高地的我步兵和炮兵一方。  
   11月23日晨,浓雾弥漫。雾刚一散,克鲁韦尔就下令发起进攻。于是,坦克、卡车和火炮的纵队,又浩浩荡荡的南进了。不久,他们碰上了一支夹杂有火炮和坦克的“庞大的补给纵队”。第15装甲师向西横扫过来,英军顿时慌乱不堪,第7装甲师和南非第5旅的汽车在沙漠地乱窜,纽曼西尔科将军向克鲁韦尔建议不要再南进了,第15装甲师应趁敌混乱之际,攻击南非第5旅的主力,把他们赶向高地一方。克鲁韦尔承认,当前的行动是“有诱惑力的”,但他认为,与“阿里艾特”师协同更加重要,因此决定暂停南进,令第15装甲师转向西南,与“阿里艾特”师会合。第5装甲团因前出太慢,直到中午才赶上第15装甲师。  
  显然我们在这里错过了一个有利战机。在南非军和英军还未协同组织防御以前,我们如继续进攻,就再好不过了。结果却让南非军趁我拖延之隙将大部分的炮兵机动到第5旅的南翼,其西翼得到了第22装甲旅混成团的掩护,东翼得到了支援群余部的掩护 [ 注 ] 。然而,第15装甲师的行动,使得南非第1旅未能从南面突过来同它的友军会合。  
   23日凌晨,隆美尔离开坦克群司令部,到非洲军那里去,但是他没有去成,因为新西兰第6旅已从东面发起进攻,该旅是在11月22日夜前出的,23日拂晓突然攻占了什莱塔井附近非洲军的基本指挥所,而后向175高地推进,并对我“非洲”第361团实施了猛烈的攻击,当时该团正在防守西迪拉杰格机场东面的接近地。隆美尔自己陷进了这场战斗之中,不能拔身与克鲁韦尔和非洲军主力联系。  
  克鲁韦尔所部于15时向南非第5旅发起了攻击,他令坦克摆成一条长蛇阵,要步兵乘卡车跟在后面。在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发出了冲击信号,坦克、卡车和火炮一起向敌军冲去 [ 注 ] 。这样的攻击形式在德军战术中尚属创举,确实是一次代价高昂的尝试。南非军经十分激烈的抵抗,尽管还有第22装甲旅的坦克大力支援,但终于败北。不过,我们的摩托化步兵也损失惨重,大部分军官和军士非亡即伤,各装甲团的150辆坦克损失了70辆。这是我们在“十字军”战役中一日之中损失最大的一次,从而大大削弱了我们的坦克实力。  
  尽管我们有所损失,11月23日傍晚,我们仍处于有利地位。可以认为,我们已经打赢了西迪拉杰格战斗。第7装甲师的坦克已经所剩无几,南非第5旅业已被歼,托卜鲁克守军的突围也未得逞,11月23日晚,隆美尔回到坦克群司令部,以便安排计划和下达命令。他心情欢快,但无庸质疑,这确实是整个沙漠战争中最担风险的一次行动。
第六章 隆美尔的失败和崛起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冲向铁丝网  
第二次西迪拉杰格战斗  
从昔兰尼加撤退  
隆美尔的反击  






冲向铁丝网  
   11月23日战斗结束后,非洲军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用拜尔莱茵将军的话来说,“西递拉杰格以南的大片地区,成了尘云烟火之海” [ 注 ] 他谈到,天黑时,“数以百计的燃烧着的汽车、坦克和火炮把战场照得通明,”他还说,“直到午夜才得以估计战果,整顿部队,清点损失和缴获的物资,判断整个形势。”确实,在这样的条件下,不可能进行冷静和准确的估计。非洲军遭受重大损失,坦克群司令部许多天都没有弄清这次损失的程度。11月24日,能够参战的坦克已不足100辆,而各步兵团在南非军火力袭击下,兵力也消耗过半。  
  遗憾的是,隆美尔过高的估计了我方的战果,并且认为发起总追击的时机已经成熟。隆美尔一整天都不在司令部,一直在175高地附近参加对新西兰第6旅的战斗,他了解西迪拉杰格以南的整个情况自然是有限的,而且,他见到了南非军运输车辆被我火力击中的情况,就轻信了关于打了“歼灭战”的只言片语的报告。当夜他回到阿德姆,心情激奋,立刻开始下达改变“十字军”战役整个进程的命令。隆美尔于午夜发给柏林的电报称,“11月24日行动企图:(1)彻底歼灭第7装甲师;(2)部分兵力调往西迪奥马尔,以攻击塞垆坶防线的敌人。”  
  隆美尔在坦克群司令部得到可靠的情报称,新西兰第2师的主力正沿着卡普措小道前进;而且托卜鲁克方面的情况对我们也有很大威胁。维斯特佛尔和我都提醒隆美尔,如把非洲军调离托卜鲁克会是很危险的,而且我们将坐失歼灭新西兰师的良机,该师是分股前来的。老实说,如果我们把非洲军留在西迪拉杰格地域,我深信会打赢“十字军”战役。第8集团军指挥官定会墨守陈规,把他的部队分批的投进来,我们正好把他们各个歼灭。然而,隆美尔却向国境线的铁丝网开进,这一行动尽管大大地打乱了坎宁安将军的计划,但只不过是把第8集团军吓跑了。  
  我从未听说隆美尔对第8集团军的军需站感兴趣,我们从缴获的文件中得知了这些兵站的位置,然而隆美尔的目标不是缴获英军的补给品,而是歼灭它的野战部队。为此,他计划切断第30军的退却路线,并将印度第4师诱入塞垆坶地雷场。我总是拿不准,是否破坏掉一些军需兵站就会使英军的进攻告吹。英军是长于组织军需补给的,他们的军需品源源不断。  
  
图12 隆美尔的反击(1941年11月25日态势)  
   11月24日清晨,隆美尔和高斯离开坦克群司令部,作战处长维斯特佛尔作为资深军官留下来负责司令部工作。我们没想到,隆美尔这一去就是几天,我们只能模模糊糊的了解到隆美尔在哪儿或他在干什么。越是在这种时候,健全的参谋机构的重要性才能显示出来。德国总参谋部的军官不仅仅是指挥官的喉舌和文书,而且能够对重大决心承担责任,因此他们是受到应有的重视的,与此相反,英军的作战指挥官往往瞧不起参谋人员,他们特别不愿意委派有才能的参谋人员去参加作战指挥。  
   24日,大约十点三十分,隆美尔亲自率领第21装甲师驱车疾驶。傍晚,他抵达国境的铁丝网一线。整个非洲军跟在他的后面,长长的队伍在沙漠里延伸四十英里。而第7装甲师和南非第1师则一窝蜂似地向四面八方溃逃。隆美尔的大胆挺进,使得第30军溃不成军。根据英方资料,这时坎宁安将军急切地要退入埃及境内。也该着英军走运,这时奥金莱克将军来到第8集团军司令部。他不同意坎宁安将军的作法,命令继续组织进攻。这确属非洲战争中重大决策之一。奥金莱克的战斗精神和敏锐的战略眼光挽救了“十字军”战役,同时也挽救了随后的一些战役。 [ 注 ]  
  隆美尔对塞垆坶方面的态势产生了错觉。其实,那里只有一个印度第7旅 [ 注 ] 。该旅刚占了西迪奥马尔,而且我们的阵地有我们设置的地雷场的掩护。11月24日夜,隆美尔和克鲁韦尔带了一些贴身的参谋,没头没脑的跑到国境线铁丝网的埃及一侧,结果落进了英军炮兵阵地,英军部队不断通过这个阵地。后来他们奇迹般地得以逃脱。11月25日早晨,隆美尔并没有充分掌握敌军部署情况,仓促地定下了决心。被派出去攻打西迪奥马尔的第5装甲团,在对有陆军第1和第25野战炮兵团支援的印度第7旅进行徒劳的攻击时,兵力损伤了一半。第21装甲师的余部则在哈勒法亚山口以南地域徘徊,没有遇到什么敌人。第15装甲师在塞垆坶阵地以西构成防线,下午,清除了英军第1坦克旅的坦克修理场。意大利的“阿里埃特”师在泰布埃塞姆附近,被南非第1旅和英军第4装甲旅所阻,没有能够按命令规定到达国境线 [ 注 ] ,这一整天,非洲军遭到连续不断地空袭,损失严重,可是,象塞垆坶这样的地方,我们的战斗机却掩护不上。简而言之,11月25日是倒霉的一天,我方损失甚大,但所得甚少。  
   11月25日,新西兰第2师全部开到了西迪拉杰格地域。留在这里的我“非洲”师立刻处于危急的境地,维斯特佛尔给隆美尔发了一个急电,要他注意这一事态的发展和托卜鲁克守军集中兵力突围的苗头。隆美尔直到11月26日早晨才收到这个电报 [ 注 ] ,但由于非洲军的燃料已消耗殆尽,不管怎么说也是难能为力的。在阿德姆,我们的司令部设在一个木棚子里,维斯特佛尔和我紧紧的裹着大衣,面对当前形势,越来越感到焦虑。  


第二次西迪拉杰格战斗  
   11月26日,托卜鲁克守军突破了我们的封锁线,抢占了埃得杜达旁边的高地。头天夜里,新西兰部队经过激战夺占了贝尔哈迈德。这就使敌人在新西兰部队和托卜鲁克守军之间打通了一条走廊,并且能够用炮兵和重坦克加强贝尔哈迈德和埃得杜达的阵地。  
  在这危机关头,维斯特佛尔无法与隆美尔和非洲军司令部联系,这时他直接给第21装甲师发了一个电报,撤消了所有追击的命令,令该师向托卜鲁克开进,以攻击新西兰部队的后方。第21装甲师从塞垆坶地雷场以北穿插过去,于11月26日傍晚攻击并扫荡了卡普措堡附近新西兰第5旅的阵地,从而与第15装甲师会合。该师正企图向巴尔迪亚靠拢,以便补充燃料和弹药。  
  隆美尔根本不顾托卜鲁克方面发生的危急情况,一味坚持他在塞垆坶方面采取的行动。11月27日,他令第21装甲师向托卜鲁克推进,但却让第15装甲师向巴尔迪亚以南开进,以歼灭西迪奥马尔至卡普措一线之敌。27日清晨,第8装甲团突然袭击了西迪阿扎伊兹的新西兰第5旅司令部,我第15装甲师生俘该旅旅长以下八百余人,并缴获火炮六门及大批辎重。这一赫赫战果使隆美尔喜出望外,于是他决定丢开塞垆坶,令第15装甲师向西推进,直奔托卜鲁克。  
   11月27日,隆美尔重新发动了西迪拉杰格战斗,但条件同三天以前相比可差得多了。新西兰部队同托卜鲁克守军已经连为一体,而这一地区我军部队已大为削弱。非洲军在国境线上并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只不过是给11月18日进入战斗的大部队助了一臂之力。英军的坦克部队得到了暂时的休整,许多坦克已经恢复,同时还由埃及调来了强大的坦克预备队,第4和22装甲旅又变成了有实力的战斗部队。英皇家空军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我们这些没有掩护的纵队不断遭到袭击。  
   11月27日下午,第15装甲师在什来塔井地域对第4和第22装甲旅作战中,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 注 ] 。第21装甲师曾被阻于巴尔比亚公路,随后即调头向南,以便在卡普措小道一线与第15装甲师会合。虽然我们的装甲师大为削弱,但兵力还是集中的,英军部队则分散在宽大正面上,而且协同也不很好。  
   11月27日晚,隆美尔到了甘布特,与我们设在阿德姆的司令部取得了无线电联系。维斯特佛尔向他报告说,托卜鲁克一线已处在崩溃的边缘,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制止了意军指挥官下达总退却的命令 [ 注 ] 。隆美尔这时已充分了解处境的危险,但他那好斗的性格,却促使他再作转败为胜的一试,于是做了攻歼新西兰第2师的准备。28日晨,他飞到阿德姆,以便在这里更好地指挥整个战斗。他的到来,对我们是很大的宽慰。特别是对维斯特佛尔来说更是如释重负,因为他一直不得不以一个中校的身份去指挥意军的高级指挥官。  
   11月28日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从东面进攻的第15装甲师,正奋力向西迪拉杰格高地推进,并击退了由南面向西迪拉杰格开进的英军坦克部队。11月28日晚,克鲁韦尔将军令非洲军于次日发起攻击,将新西兰部队赶出托卜鲁克,第21装甲师经扎法兰向贝尔哈迈德进攻;第15装甲师经西迪拉杰格向埃德杜达进攻;同时令“阿里埃特”师由南面掩护进攻部队。他把这个计划用无线电报告了我们。  
  
图13 合围新西兰师(1941年11月27-29日)  
  隆美尔不同意克鲁韦尔的计划,他要非洲军切断新西兰部队向托卜鲁克的道路,而不要把他们赶进这个要塞。据此,克鲁韦尔于29日中午令第15装甲师由西南迂回西迪拉杰格,随后继续向埃德杜达进攻。第21装甲师和“阿里埃特”师未能完成规定的任务,因为他们遭到了英军坦克的猛烈攻击 [ 注 ] 。第15装甲师经29日下午的艰苦奋战占领了埃德杜达,但在天黑后,敌人进行了反击,并迫使师的步兵团退出这一要点。白天,隆美尔亲自到非洲军司令部去,他执意要把新西兰师歼灭在开阔地上,不要把他赶进托卜鲁克。  
  这时的情况非常复杂而混乱,双方几乎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部队作战条件很糟,天气寒冷而无水,正常的供应实际上已经中断了。新西兰第2师已被我装甲部队合围,第15装甲师在西面,第21装甲师在东面,“阿里埃特”师在南面。这时一支实力很强的英军装甲部队向我南翼掩护部队直奔过来,而且南非第1旅前来正在加强他们。托卜鲁克守军虽已遭受巨大损失,但仍保持相当可观的兵力。在这样的情况下,隆美尔仍决定继续战斗,直到歼灭新西兰部队为止,这是他的意志力和决心的突出表现。  
   30日早晨,第15装甲师被兵力甚强的埃德杜达守军击退,占领了新的阵地,以便同非洲师的混编战斗群协同,从南面攻击西迪拉杰格高地。尽管有人要求延缓这一行动,隆美尔仍坚持于当天下午发起进攻,他的这一决定,事实证明是正确的。傍晚,我们占领了西迪拉杰格新西兰守军的阵地,生俘敌人600人,缴获火炮12门。第21装甲师和“阿里埃特”师击退了由南和东南面来援的新西兰坦克部队。当夜,南非第1旅在175高地附近来了一次试探性攻击,被我轻而易举地打退了。  
  我11月30日的胜利,使新西兰部队的阵地守不住了。12月1日,他们那位倔强的指挥官弗雷贝格将军下达了向东南突围的命令。尽管我军在白天又生俘了他们1000多人,缴获火炮26门,但他们在第4装甲旅的支援下,仍千方百计想把师的部分兵力解救出来。第7装甲师、新西兰第2师和南非第1旅这时从西迪拉杰格地域突围出来,向南逃去,以便重整旗鼓。托卜鲁克又变成了一座孤城。表面上看,我们是打赢了“十字军”战役。但是我们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坦克群已经疲惫不堪。不久情况就明朗了,我们的唯一出路,就是全面从昔兰尼加撤退。  


从昔兰尼加撤退  
  隆美尔具有在及其不利的情况下也不屈服的特点。12月3、4日,他令非洲军的一支部队去巴尔迪亚,目的是想给防守这座要塞的部队运送些补给品。他还想把在塞垆坶一带活动的敌军诱入地雷场。他把非洲军的主力留在了西迪拉杰格地域进行整顿。因此,去巴尔迪亚的部队未免有些单薄,终于被迫退回。12月四日晨,第21装甲师试图占领埃德杜达,但托卜鲁克守军在这里构筑有坚固的战壕工事。这次攻击也没有成功。  
   12月4日,我们得到报告,印度第4师在古比井集结,南非第2师在塞垆坶接防;还有报告称,比尔哈凯姆和阿德姆发现有几支兵力很强的敌军纵队。那一天,设在阿德姆的我军司令部,也受到了从南面开来的敌军装甲车和炮兵的骚扰。补给情况也实在令人发愁。另外,在制空权方面,我们也处于难以改变的劣势。因此,隆美尔于12月四日决定,撤消对托卜鲁克的封锁,退到要塞西南新的阵地。  
  要使托卜鲁克东部地区的我军部队和装备解脱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为掩护撤退,非洲军于12月5日向古比井前出。在12月5-7日的一场混战中,非洲军坚守阵地,抗击了占很大优势的英军——主要是第7装甲师和印度第4师的进攻,并为继续向贾扎拉一线退却争取了时间 [ 注 ] 。12月7日夜,非洲军摆脱开敌人,退下来去掩护贾扎拉阵地的南翼。12月9日,“非洲”师 [ 注 ] 被派到班加西以南100英里的阿杰达比亚,以防印军第29旅进犯这一地区,因该旅已占领了扎洛,大有切断我与的黎波里之间的交通线的势头。这时,隆美尔仍想把第8集团军控制在贾扎拉防线。  
  贾扎拉战斗在12月11日开始,一直持续到15日。虽然英军的进攻被打退了,但我们的情况不妙,意军的战斗力已经降低到惊人的程度;我军的弹药储备眼看就要消耗完了,已无法抗击敌人强有力的坦克部队对我南翼的突击。12月15日,隆美尔同希特勒新任命的南部军队总司令陆军元帅凯塞林 [ 注 ] ,意军总参谋长卡瓦列罗将军,以及北非司令巴斯蒂科将军一起开了会。  
  会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隆美尔强调了他的困难和损失,并且说,他要把军队由昔兰尼加撤出,并在卜雷加港的狭口一带加以整顿。这对意军将领们简直是青天霹雳,甚至凯塞林也为之大吃一惊。巴斯帝科怒气冲冲,坚决反对继续撤退。最后隆美尔还是自行其是,这两位将军互相进行了有伤尊严的指责。  
  撤退是在强有力的后卫掩护下巧妙的进行的。此时,英国皇家空军是我们的主要敌人,因为第8集团军已经打得筋疲力尽。隆美尔的主要顾虑是,害怕敌人越过沙漠进行一次强大的坦克突击,切断我们的退却路线。好在这种威胁并没有出现,12月20日晚,第15装甲师进到了班加西以南,这对隆美尔是极大的宽慰,于是他下令在阿杰达比亚集结。令人庆幸的是,一支坦克输送船于12月17日来到班加西,这使第15装甲师的实力增加到40辆坦克。  
   12月23日,英军第7装甲师的先头部队试图切断班加西和阿杰达比亚之间的巴尔比亚公路,但未获成功。英军把坦克分编在好几个纵队里,纵队彼此相距很远,这就使我第15装甲师能够将其各个歼灭。12月24日,我们撤离了班加西。  
   12月26日,英军攻击我阿杰达比亚阵地。这时非洲军拥有70辆坦克,毫不费力地击退了敌军的头几次冲击。英军坦克部队试图由东南发起攻击,以包围我阿杰达比亚阵地,但是,非洲军却于12月28日进行了非常有效的反冲击,击毁敌人大量坦克,英军仓皇逃窜。这时,我们的补给状况有了很大改善,而且可以得到越来越多的空中支援。英军第7装甲师可处境不妙,它伤亡了大部分有经验的坦克成员,迫切需要休整,已无力进攻。从当时情况看,似乎不必从阿杰达比亚向卜雷加港撤退,但隆美尔在1月5日夜里却这样做了。后来的事态发展表明,这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隆美尔的反击  
   1942年1月11日,我坦克群在卜雷加阵地集结;尽管在过去的7个星期里遭到很大损失,但隆美尔所处的战略地位还比较有利。第2航空队又由俄国前线调到了西西里和意大利,不仅能够同英国空中优势进行挑战,而且还可以对地面部队进行广泛的直接支援。这时的补给情况显著好转;12月18日和1月5日两个运输船队在意大利战舰的掩护下驶进非洲,运来了大量的燃料和弹药。同时运来了4个坦克连,大大提高了非洲军的突击力。凯塞林派飞机猛烈袭击马耳他岛,这使开往的黎波里的船只的毁伤总数显著下降。  
  与此相反,第8集团军这时战线却拉得很长,它的部队一直在国境线上为夺取我们的阵地而战斗。1月2日攻下了巴尔迪亚,用了两个多星期的时间通过了我军防守的哈勒法亚山口,这些行动牵制着南非第2师以及英军中型炮兵和重型坦克部队。而迟迟打不开哈勒法亚山口,又给英军补给品的运输增添了额外的负担。  
   1月12日,在坦克群司令部研究情况时,由我做出详细的情况判断。这我要感谢无线电侦听连,由于他们的出色工作,我不但能清楚地说明英军的部署和企图,而且还可以提出实施反击的有利时机。此时,久经沙场而颇富经验的英军第7装甲师,由于在前几个星期内受到很大的损伤,不得不退到托卜鲁克以南地域,它在阿杰达比亚附近的阵地已由第1装甲师接防,该师最近才从英国调来,对沙漠地作战一点也不熟悉。另外,印度第4师仍在班加西地域,它所属的一些部队已经到达了阿杰达比亚 [ 注 ] 。关于南非第1师、新西兰第2师和英军第70师的情况,我们没有掌握,但是可以肯定他们没有在前方地域。  
  我的判断表明,我坦克群在昔兰尼加西部,直到1月25日仍处于一定的优势;而后就会出现均势,进而会变得有利于英军 [ 注 ] 。正如隆美尔乘飞机视察前线时指出的那样,卜雷加阵地有一些严重的弱点。意大利师再有一次艰苦的防御战斗就经受不住了。总的来说,如果我们只顾防御而放任敌人聚集兵力那是危险的。  
  隆美尔十分理解这些观点的正确性,但是他总有些怀疑,如果发起一次进攻,我们运输队伍是否能够跟得上?当他把这个情况弄清以后,就把全部精力投到准备进攻的工作中去了,但他强调,只有完全出敌不意,才能获得进攻的成功。于是他决定,既不把他的意图报告给北非意军总部,也不报告德军最高统帅部。我军部队的编组是在短距离的夜行军中进行的。所有的侦察,特别是坦克侦察,都在禁止之中,参战的坦克部队伪装成卡车。摩托车辆一律禁止在白天向前线行驶 [ 注 ] 。直到1月16日,非洲军军长才知道行动计划。19日才将任务口头传达给各师长。发起进攻的时间定为1月21日18时30分。  
  
图14 1942年1月隆美尔的反击  
   1月20日夜晚,放火烧了卜雷加港的村镇和在港口搁浅的一只货船,以便造成一种假象,让敌人误认为我们为继续撤退而焚毁了储备的军需品。  
  我军使用两个主要突击群进攻。马科斯群由第90轻装师的机动部队和第21装甲师的部分坦克编成,沿巴尔比亚公路前进;非洲军则穿过沙漠向瓦迪法雷格以北开进。起初,部队前进得很顺利,但不久,装甲师开进了沙漠地区,结果既耽误了许多时间,又消耗了大量的燃料。但我先头坦克却缴获了一些英国大炮和许多机动车辆。这些大炮和车辆是想避开我们的进攻部队而陷在沙漠里的。在北翼,马科斯群打退了兵力不强的敌人掩护部队,但因道路两侧的沼泽地而迟滞了行动。  
   1月21日晚,空中侦察和无线电侦听队报称,英军正向东北撤退,第1装甲师的主力正在阿杰达比亚以东和东南集结。我们的行动完全出敌意外。不过我们的装甲团由于缺乏燃料丧失了机动性。为了不给敌人集聚兵力的机会,隆美尔不顾我们的大部分坦克落在后面,决定亲自到马科斯群的先头,率领部队向阿杰达比亚挺进,这种行动表现了隆美尔的特长:机敏、大胆和执行计划的灵活性。  
  马科斯群沿阿杰达比亚公路挺进中,只遇到一些微弱的抵抗,于22日11时进入阿杰达比亚。隆美尔在纵队的先头,命令部队继续向安特拉特和绍努前进。马科斯群的前卫部队冲进了英军的运输补给纵队,英军四处逃窜,我们轻而易举地就缴获了许多机动车辆。我前进纵队于15时30分到达安特拉特,尽管天黑下来了,也未做停留,继续向绍努挺进。经短促突击,于19时30分拿下绍努,但部队停下来后发现四处都是敌人,使人心神不定。第15装甲师的前卫天黑后到达安特拉特。两个装甲师试图靠拢起来,但因交通阻塞而迟滞了行动。  
   1月22日夜,隆美尔命令,对被分割在阿杰达比亚以东的英军第1装甲师开始包围,意大利坦克军扼守阿杰达比亚地域;非洲军沿阿杰达比亚-安特拉特-绍努建立一道封锁线;马科斯群向绍努东南进攻,以便能在东翼封闭合围圈。  
  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但是,由于非洲军司令部工作上的严重疏漏,在马科斯群离开绍努以后,第21装甲师没有能够占领绍努。而敌人正好利用这个空隙援救了第1装甲师的主力。遗憾的是,直到24日我们还没有发现,敌人的主力已经溜掉了,我们为打扫战场白白消耗了许多时间。我们虽然毁伤了敌人大量的坦克和火炮,但只是取得了局部的胜利。这次作战行动再一次证明,采取建立封锁线的办法来包围坦克兵团是何等的不易。  
   1月24日晚,隆美尔决定于25日向姆苏斯进攻,彻底歼灭第1装甲师。在右翼,第21装甲师只遇到了微弱的抵抗;第15装甲师却在绍努西北六英里的地方,碰上了占有很大优势的英军坦克部队。我第8装甲团的反坦克炮和师炮兵的密切支援下,击溃了敌人。不久得知,原来英军这支坦克部队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在我第15装甲师的猛烈攻击下,彻底瓦解了。后撤的英军纵队在沙漠上疾驰,我军的追击速度有时达到每小时15英里。这可以说是这次战争中最混乱的溃逃。第15装甲团用了不到4个小时,跑了50英里,粉碎好几支补给纵队。于11时到达姆苏斯飞机场,缴获了12架准备起飞的飞机。由于燃料没有了,该师没有继续行动,这一天缴获的战利品竟有96辆坦克,38门火炮和190辆卡车。  
  这些行动决定了昔兰尼加西部战斗的结局,隆美尔打算继续向梅基利推进,以扩大战果,并孤立班加西及其以北地域的印度第4师。通过杰贝尔阿克达“绿山”区以南的开阔沙漠地实施进攻,在1941年已经证明是很见成效的行动。在敌人装甲部队造成惨重挫伤以后,似难据守阵地以阻止我军的进攻。但是由于缺乏汽油,隆美尔不得不放弃向梅基利大举进攻的想法。这时,意军总参谋长卡瓦列罗来到非洲,他为了组织继续进攻,甚至剥夺了隆美尔调动意军第10和第21军的权力,并命令这些军留在卜雷加。隆美尔坚持实施佯动,这一举完全骗过了里奇,里奇果然把他的坦克群集中到这个方向来。这时,隆美尔亲自率领马科斯群,冒着倾盆大雨,越过艰难路段,由东面攻打班加西。又一次使英军出乎意外。1月29日,隆美尔进入该地域,印度第4师千余人被俘 [ 注 ] 。这一胜利使隆美尔晋升为上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隆美尔进入班加西的时候,恰好接到墨索里尼准许他向班加西进攻的电报。  
  英军第8集团军司令部里奇将军只得乖乖地把部队撤退到贾扎拉,放弃了整个昔兰尼加突出部。经过这次战斗,我们的坦克集团军 [ 注 ] 也大大削弱了,无力再继续追击。2月6日,我军在贾扎拉阵地前驻止下来。
第七章 贾扎拉战役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进攻准备  
进攻  
“釜”形地  
骑士桥战斗  






进攻准备  
   1942年3月,隆美尔飞抵希特勒总部,商讨非洲战场的下一步行动。总的来说,隆美尔对此行不算怎样满意。最高统帅部正热衷于准备俄国战场的夏季攻势,征服埃及在全盘计划中只占一个小小的位置。特别是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对隆美尔的建议持反对态度。希特勒倒报有善意,但是态度也颇明朗,即对利比亚是不可能大量增兵的。  
  不过,德军最高统帅部此时也明白,对马耳他岛还要打些主意。海军上将雷德尔一直晓得攻打马耳他的意义,于是他劝说希特勒,与意军协同攻占马耳他岛。卡瓦列罗将军也强烈要求德意联合进攻。希特勒同意给他一个德国伞兵师。代号为“大力神”的登陆作战决定在六月的圆月期间进行。在这以前,凯塞林元帅受命以连续的空中突击削弱马耳他守军的抵抗。3月份,向马耳他投了两千多吨的炸弹,四月份又投了近7000吨。这种强大的突击迫使英军撤走他们的潜艇部队,并消除了英国驻岛空军的威胁。一时间,马耳他作为作战基地已失去了价值,坦克集团军的补给得到了保障。  
   4月底,墨索里尼、卡瓦列罗和凯塞林到奥伯萨尔堡去会见希特勒,商讨与非洲作战有关的战略问题。隆美尔想在5月进攻昔兰尼加的英军,随之攻占托卜鲁克。他急切希望望最高统帅部能下决心拿下马耳他,如果在六月以前拿不下来,就不等待,赶紧向贾扎拉防线发起进攻。有充分的根据说明,里奇正在做进攻的准备,而按照隆美尔的习惯是要先发制人。奥伯萨尔堡会晤期间,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都同意让隆美尔进攻,但是有一个重要的附加条件,就是一旦拿下托卜鲁克,隆美尔就得转入防御,这时轴心国的主力要集中攻打马耳他。  
  隆美尔满怀信心地谈到关于攻取托卜鲁克问题,但是,他完成这一任务是困难重重的。英国第8集团军是一支训练有素、组织周密的部队。他的军、师级指挥官都有丰富的沙漠作战经验;他的指挥机关谙熟机动作战问题。通讯和补给勤务一般都达到英军的较高水平,部队的士气和战斗精神极佳,与空军协同的问题也经过周密的考虑,英方沙漠空军已各就各位,准备给予有利的支援 [ 注 ] 。第8集团军由贾扎拉至比尔哈凯姆的防线,有大量的地雷场作掩护,其规模和严密程度都是空前的。而在战线的后方则有坚固设防的托卜鲁克、骑士桥和阿德姆等要塞。进攻开始后,只用3个星期就把强大的第8集团军打到几乎全面崩溃的地步,这应当算是德军战史上最大成功之一。  
  英军的失败不能归咎于兵力或兵器上的劣势。英军的步兵师同他的对手——意军第10和第21军相比,兵力要强得多,兵器要好得多。虽然他在机动力上不如我们的第90轻装师,但在兵力和突击力上都占优势。奥金莱克承认,英军在野战炮兵方面也占有很大优势。他说,从坦克的“数量上看,第8集团军显然占有相当的优势”,“比起敌人来,有更多的储备坦克可资利用”。德军有330辆坦克,而意军只有220辆坦克,英军第一线的坦克就有700辆。英军在装甲汽车方面所占的优势几乎是10:1。  
  此外,第8集团军还约有200辆装有75毫米的美国“格兰特”坦克。这些坦克远远超过作为我坦克部队骨干力量的220辆T-III型坦克。能同他们的坦克相比的,只有19辆装有高速50毫米火炮的T-III特型坦克 [ 注 ] 。在反坦克炮方面,英军有了发射6磅炮的反坦克炮以后,情况大为改善。这种火炮比我们的50毫米反坦克炮强,但还不如俄国的76毫米反坦克炮。隆美尔当时已经得到了这种76毫米炮。同时,由于我们使用88毫米高射炮打坦克,而英军却不愿用他们的3.7英寸高射炮打坦克,因而我们在反坦克炮方面还占有很大优势。  
  我们低估了英军的实力,这或许对我们是有利的,因为如果隆美尔全然了解英军情况,就可能不敢对占有很大优势的敌军发动进攻。 [ 注 ]  
  由于英军无线电保密严格,而且在装甲车辆方面也占有较大的优势,我们很难判明其兵力和部署情况。我们既不了解第22装甲旅和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已从后边接近贾扎拉防线,也不了解由第201警卫旅防守的骑士桥据点。对古比井的印度第29旅和比尔哈凯姆东南的印度第3摩托旅,我们也没有察觉。同时,对贾扎拉地雷带已由阿卜德小道一直向南延伸到比尔哈凯姆的情况也不清楚。我们的情报不灵,越发使第8集团军的保密和伪装发生了效力。  
  即使组织了周密的侦察,在发起进攻以前,也很少能够全面掌握敌军的情况。无线电静默、敌方的干扰性情报、固定的警戒哨以及地面和空中的巡逻和监视,都给侦察造成很大困难。因此,进攻计划必须是灵活多变的。一旦进攻开始,指挥官和部队都要准备应付瞬息万变的情况。从军事原则上讲,直到发起首次进攻以前,都要判断敌人的配置情况,正如伟大的毛奇所说:“一旦与敌接触即无计划可循。”  
  隆美尔定下了一个大胆而比较简单的决心。德军第15步兵旅 [ 注 ] 和意大利第10和第21军从正面向贾扎拉防线开进,攻击南非第1师和英军第50师的防地。轴心国进攻部队统由克鲁韦尔将军指挥,称为“克鲁韦尔集群”,我被任命为该群的作战处长。主要突击部队则由隆美尔亲自指挥。这支部队包括非洲军(当时由沃特尼林将军指挥)、意大利第20军(“阿里埃特”装甲师和“的里雅斯特”装甲掷弹兵师)和第90轻装师,其任务是,在夜间实施急行军,迂回贾扎拉防线,进至阿克鲁马地域,而后由后方攻击英军部队。第90轻装师和侦察部队则向阿德姆进攻,破坏英军补给线。  
  
图15 1942年5月27日情况  
  起初,隆美尔认为,可一举攻占比尔哈凯姆,这样非洲军即可通过该地发展进攻。按最后定下来的计划,即所谓“威尼斯”计划,非洲军和第90轻装师的前进方向,还远远在比尔哈凯姆以南,而只能由在北翼行动的“阿里埃特”师夺占该地。事实表明,当时我们对夺取比尔哈凯姆的意义是估计不足的。我们要想在贾扎拉防线后方取得任何胜利,都必须夺占比尔哈凯姆。由于我们的主力装甲部队实施了迂回,敌人正好利用比尔哈凯姆作为攻击我们运输纵队的基地。事实上,敌人在这方面的行动是很见效的。照我的看法,第90轻装师和意大利坦克军于进攻第一日就应在强大的空军支援下攻打比尔哈凯姆。  
  也许会提出这样的问题:隆美尔的计划或许是不够可靠,或者是过于鲁莽的。有人认为,他或许应该沿阿卜德小道或卡普措小道对贾扎拉防线实施正面突破。但是,这样会碰上英军的第1和第7装甲师。这两个师前面有绵密的地雷场作掩护,而且还有占领有利防御阵地的炮兵进行支援。使我们惊奇的是,象奥金莱克元帅这样著名的将领竟然向里奇建议(这个建议写在5月20日的一封信里),说这是我们最为可能的进攻方向。但据我看,这样的进攻是毫无取胜希望的。隆美尔取胜的唯一希望寄托在机动作战上,他那训练有素的部队和指挥官们能以机动作战取得对英军的优势,并集中优势兵力攻击被分割的敌军部队。但是,也必须指出,隆美尔应该把他的迂回行动加以限制,假如在第一天只进至纳杜特盖绍斯至哈马特井一线,而不要令他的装甲师进入阿克鲁马地域那就好了。为实现他这个雄心勃勃的作战计划,我们的突击部队分散在广阔的地域内,这就为英军实施反击提供了良机。另外,把第90轻装师和侦察部队远远地派到阿德姆去,也是错误的。尽管这一行动在英军后方地域引起了混乱,但毕竟是力不从心,不能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而且分散了突击兵力。  
  英军第8集团军编有两个军:由戈特将军指挥的第13军和由诺里将军指挥的第30军。第13军辖南非第1师和英军第50师,这两个师扼守贾扎拉防线的北段;此外,还辖有防守托卜鲁克的南非第2师和印度第9旅(印度第9旅的一个营防守阿德姆据点)。该旅还配属有第1坦克旅和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负责直接支援贾扎拉防线北段的防守部队。  
  第30军辖第1装甲师(第2和第22装甲旅,以及第201警卫旅)、第7装甲师(第4装甲旅和第7摩托化旅)、防守比尔哈凯姆的“自由法兰西”第1旅、防守古比井的印度第29旅以及战斗开始前刚刚调到这里的印度第3旅。印度第3旅的任务是在比尔哈凯姆东南建立一个新据点。第201警卫旅防守骑士桥据点;第7摩托化旅除在比尔哈凯姆以西组织侦察警戒外,还在雷马特建立一个据点。  
  第1装甲师配置在卡普措小道两侧。南边是第7装甲师,任务是准备抗击迂回比尔哈凯姆的进攻部队的突击。这种配置是符合坦克战的基本原则的,就是说,不要让占领防御阵地的步兵兵团来控制装甲师,而要让装甲师脱离步兵,可以自由地实施集中兵力的反击。但是,英军却把第201警卫旅束缚在骑士桥据点的防御阵地上,以至该旅在整个战斗中都无法支援第1装甲师,只局限于完成一种固定的任务。第7摩托化旅无疑也是一支机动部队,但也被分成若干独立纵队行动,不能与坦克协同作战,因而在使用上未见成效。摩托化旅是装甲师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有与装甲旅密切协同,才能发挥其应有作用。  
  奥金莱克5月20日给里奇的信件中,判断我们很可能沿卡普措小道发起进攻,但是他也没有排除迂回比尔哈凯姆的可能性。这为总司令提醒里奇要在卡普措小道两侧集中使用两个装甲师,他说:“如果敌人从南翼迂回,实施主攻,从地图上看,还不能说我们的部队的配置是过分靠北了……我考虑,举足轻重的一招是,你不要破坏任何一个装甲师的完整建制。他们的战斗训练都是以师为单位进行的,我希望,他们也要以师为单位进行战斗。诺里应以军长的身份指挥这两个师。这样,他掌握着两个部队,就可以发挥灵活机动的长处” [ 注 ] 。  
  奥金莱克的见解是很高明的,因为在骑士桥和哈马特井之间集中两个英军装甲师,可以使第30军既能有效地抗击沿卡普措小道实施的突击,也能抗击从比尔哈凯姆实施的迂回攻击。当然,也可以把第7装甲师配置在古比井,以便由翼侧攻击实施迂回的非洲军,而第1装甲师也可在哈马特以东进行阻滞作战。这两种办法看来都是很妙的,但是我怀疑英军装甲师的训练水平是否能适应这样的机动作战。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第8集团军如能采纳奥金莱克提出的既简单又合理的办法,将会取得很好的成果。  
  但是,里奇没有采纳这些建议。结果,5月27日,他的装甲旅一个一个地先后投入战斗的,无论是军部,还是师部,都没有控制住整个战斗。  


进攻  
   5月26日,我坦克部队向罗通达塞纳里以东的集结地域开进。士气高涨,喀新风 [ 注 ] 掀起的浓密沙尘来得正是时候,因为他可以掩护我军的行动。当天下午克鲁韦尔集群向贾扎拉防线开进,并对南非和英军阵地进行了猛烈的轰击,我们是想给敌方造成一种假象,即我们对这一地区将发起强大攻势。  
  天黑以后,隆美尔率领非洲军,在明亮的月光下,浩浩荡荡的向前开进了。这支拥有几千辆车的纵队的行动,经过了非常周密的准备。行动的方向、车间的距离和行驶速度都进行了精确的计算。用汽油罐制成的暗光灯指示着行军路线。非洲军各团经过仔细维护的车辆向比尔哈凯姆东南的加油站快速前进。隆美尔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当他驱车出发时,他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确,整个非洲军的将士都拼命去战斗,并充满胜利信心。  
  当时认为,非洲军此举完全出乎英军意外,因为没有敌方侦察部队活动的迹象。但是,后来才知道,当时南非第4装甲车团正以直接观察监视我军行动,并将详细情况报告给第7摩托化旅和第7装甲师师部。不过这些报告似乎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因为当我军坦克拂晓发起进攻时,未遇有组织的抵抗。  
  左翼,“阿里埃特”师击溃了印度第3摩托化旅;右翼,第90轻装师和侦察部队一举夺占了雷马特据点,该据点只由第7摩托化旅的部分兵力防守着。中路的第15装甲师攻击第4装甲旅的时候,该旅正在准备展开战斗。第7装甲师的师部在行军中被缴了械 [ 注 ] ,师后勤梯队也被击溃。第15装甲师在与第4装甲旅交战中确实也遭受了很大损失,所幸第21装甲师由右翼前来增援,才减轻了负担。英军方面第8“胡萨”团已溃不成军;第3皇家坦克团损失了16辆“格兰特”坦克。事实上,我们已经给予著名的第7装甲师以歼灭性打击。该师拼命向古比井和阿德姆逃窜,第90轻装师和侦察部队则跟踪追击。  
  英军的失败,纯粹是由于指挥官不善于集中而协调地使用装甲旅和摩托化旅。第1装甲师在这方面也好不了多少。八时四十五分,第22装甲旅(当时在卡普措小道以南10英里处占领阵地)奉命向南转移,其实,如果是向北撤,与卡普措小道上的第2装甲旅会合,情况会好些。第22装甲旅在运动中遇上了非洲军,遭到了我第15和第21装甲师集中兵力的猛烈突击,然而,它的后卫却使我坦克遭受很大损失。我们这才知道,“格兰特”坦克是我非洲军从未遇到过的难以对付的战斗车辆。  
  这时,隆美尔以为战斗是打赢了。他向沃特尼林表示祝贺,并令他继续进攻。殊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中午,正当非洲军打算在骑士桥以东穿过卡普措小道时,遭到了第2装甲旅的反击。第1集团军属坦克旅在骑士桥以西投入战斗。这两个旅的攻击,虽然不够协调,但却阻止了我军的前进,险些使隆美尔败北。  
   “格兰特”和“马蒂尔达”坦克疯狂地向我军冲来,我军坦克部队受了沉重的打击。一个步兵营损失惨重,垮了下来,后勤纵队与各装甲师也被分割了。我们的反坦克炮炮手确实也使敌人遭到很大损失,但有时,英军坦克却直接逼近我们的炮位,消灭我们的炮手。天黑以后,第15和第21装甲师“收缩”在莱格里杰和雷法井之间,处境十分危险,因为这时已经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坦克不能参加战斗,而第15装甲师几乎耗尽了弹药和燃料。“阿里埃特”师没有拿下比尔哈凯姆,只得在哈马特井附近停下来。第90轻装师在到达阿德姆道路交叉点以后,遭到第4装甲旅的反击,被迫暂时收拢在阿德姆以南地区。  
  
图16 1942年5月28日的战斗行动  
  我坦克集团军的补给线直接受到了以比尔哈凯姆和古比井为基地的英军轻装部队的攻击。第8集团军尽管这一天出师不利,但后来却取得了能够夺得决定性胜利的有利地位。  
   5月28日,里奇本应集结他的装甲部队,以集中兵力的反击歼灭非洲军。英军坦克部队虽在27日的战斗中遭到重大损失,但是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还有100辆重型步兵坦克没有参加战斗。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受到损伤或新锐的坦克部队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不过,要组织好各装甲旅的协同,并让他们去攻打共同的目标,里奇应该不惜任何代价用他的坦克控制我们的补给线。  
   28日的行动是英方指挥失当的一个明显例证。第22装甲旅整天在“监视”莱格里杰的我第15装甲师,而第4装甲旅则局限于袭扰我第90轻装师。其实这样做没有多大作用,因为第90轻装师配备有很强的反坦克兵器。第1集团军属坦克旅和第2装甲旅在骑士桥以南的行动,使“阿里埃特”师遭受了损失,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却呆在南非第1师的后面无所作为。  
  经过27日的战斗,隆美尔的决心毫不动摇;28日,令非洲军继续向北开进。第15装甲师已经没有汽油,不能再前进,第21装甲师击溃了莱格里杰以北的一直英军纵队,登上控制着巴尔比亚公路的高地。这一天,隆美尔没有跟非洲军在一起。他的指挥部设在哈马特井,当他打算去莱格里杰时,被英军坦克截断了去路。恰好他不在的时候,坦克集团军指挥部被英军坦克冲散,补给纵队想找一条安全路线通过卡普措小道,也未获成功。  
  这时,我正在贾扎拉以西克鲁韦尔的指挥部,坦克集团军紧急要求我们突破贾扎拉防线,与哈马特井附近的意军第20军会合。我们于5月27日、28日进行的试探性攻击遇到强烈的抵抗,但敌人并没有得利。这时,克鲁韦尔下令,“萨布拉查”师于29日对南非军发动一次进攻。该师趁夜开进,拂晓对阿拉姆哈姆扎附近的南非军实施决定性的攻击,但遭到猛烈的炮击,没能通过地雷场,有400人因被拦阻火力分割而被俘。  
   29日晨,非洲军已经走投无路,但在隆美尔亲自指挥下又绝处逢生。他亲自指挥后勤纵队,并引导它通过他头天晚上观察好的一个缺口,安全地到达住在莱格里杰的第15装甲师附近。这时,隆美尔把他的战斗指挥部设在非洲军一起,并指挥部队猛烈地攻击了第2装甲旅。该旅正从骑士桥向西运动,企图锲入卡普措小道以南的“阿里埃特”师和小道以北的两个装甲师之间。  
  这一战斗是整个战役中最紧张的战斗之一。英国报道说这“或许是战斗最激烈的一天”,还说,“‘格兰特’坦克打得很漂亮,不断地把那些矮墩墩、黑糊糊的T-III和T-IV型坦克打得停顿下来” [ 注 ] 。英军第22装甲旅也来援助第2装甲旅。所幸第4装甲旅一直留在阿德姆附近的军预备队里,到了傍晚才向哈马特井前出,以便同我第90轻装师展开战斗。热风和旋起的沙暴使坦克成员们更加疲惫了。晚上,双方都不想再打下去了。这一天的战斗,尽管我装甲师遭到了很大损失,但我们还是占了上风,因为第90轻装师、“阿里埃特”师和非洲军这时已经靠拢在一起。英军坦克损失惨重,它的指挥部又一次没有协调好坦克旅的行动。  
  补给问题仍然左右着形势。虽然隆美尔已于29日早晨把运输队带到非洲军驻地,但绕过比尔哈凯姆的补给线拉得太长,而且很不可靠。5月29日晚,非洲军的弹药几乎都用完了,许多车辆没了汽油。这时已经不可能继续执行由后方攻击贾扎拉防线的计划。隆美尔决定向西迪穆夫塔撤退,在英军的地雷场打开一个缺口,恢复与克鲁韦尔战役群的直接联系,并打通补给线。这并不是说,隆美尔认输了。相反,他那顽强而无畏的个性这时恰好处于最佳状态。他的退却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补给得到保证,他就要重整旗鼓,最后击败第8集团军。  
(未完)
“釜”形地  
   5月29日,克鲁韦尔将军飞往意军第10军经过贾扎拉阵地的时候,飞机被击落,他被英军生俘,留下我暂时掌管他的战役群指挥部。十分幸运,这时陆军元帅凯塞林来到这里,他想知道战斗的进展情况。我请求他在隆美尔任命新手以前代替指挥战役群。凯塞林打趣地说,我作为陆军元帅是很难听命于隆美尔上将的。但是我坚持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由一名意大利将军指挥战役群,对我们来说是不妥当的。于是,凯塞林同意暂且指挥几天 [ 注 ] 。这是我在战争中少有的机会,能和这位杰出的德国军人密切接触。他对意军的作战指挥将永远被看作是防御战的杰作。  
  虽然克鲁韦尔战役群向南非军防线的进攻被挫败了,但意军第10军却成功的在卡普措小道地域的地雷场中开辟出几条通路。由于英军第50步兵师展开的正面过宽,在西迪穆夫塔的第150旅和在比尔哈凯姆的“自由法兰西”师之间出现了一个15英里的缺口。这样,英军成片的地雷场便有许多地段没有火力掩护。英军统帅部在布设贾扎拉防线时,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战术原则,即:“地雷场就其本身来说并无意义,有火力掩护的地雷场才有价值。”当隆美尔于5月30日向西迪穆夫塔撤退时,意军打开的通路对他是很有用的。  
   5月30日下午,隆美尔也通过了地雷场,去同凯塞林和希特勒的侍从副官贝洛少校会见。这时,坦克集团军的处境仍然很危险,因为坚守在西迪穆夫塔的英军第150旅正以连续不断的炮兵火力控制着地雷场上的通路。隆美尔确信,英军马上就要发动一次全力以赴的坦克进攻。鉴于我非洲军的弹药奇缺,想击退这次进攻是艰难的。30日早晨,第1装甲师师长朗姆斯顿将军真的下令,由第2和第22装甲旅发起攻击。但在我88毫米炮和反坦克炮的打击下,英军因遭受损失而停止了进攻 [ 注 ] 。英军第4装甲旅在这关键时刻未参加战斗,而让它去寻找我们在比尔哈凯姆附近掉队的几辆坦克和卡车。日终,隆美尔已在阿斯拉格至西德拉岭一线集结了重兵,包围了后来称之为“釜”的地域。  
   5月30日,隆美尔包围了由第150旅防守的西迪穆夫塔据点。第二天,由第90轻装师、“的里雅斯特”师以及非洲军的几支兵力较强的特遣队发起进攻。英军步兵依托他们精心设置的阵地进行顽抗,并得到英军第44坦克团的重型“马蒂尔达”坦克的有力支援。隆美尔亲自指挥所属部队突入外围阵地。当第21装甲师的步兵行动受阻后,他就赶到前边来,率领先头排继续前进。6月1日,第150旅的弹药打完了,已经无力抵抗,我生俘敌3000人,并缴获各种火炮124门。第8集团军在这场绝望的战斗中,除断断续续派些飞机轰击地雷场上的通路外,确无别计可施。  
  歼灭第150旅以后,隆美尔的处境大为好转。6月2日,他令笫90轻装师和“的里雅斯特”师向南去攻打比尔哈凯姆。隆美尔接受了开头攻击失败的教训,决定执行一个稳打稳扎的计划,一个一个地夺取英军的阵地。这时,我奉调回到隆美尔指挥部,接任维斯特佛尔中校作战处长的职务。维斯特佛尔在西迪穆夫塔战斗中负伤 [ 注 ] 。  
   6月2-5日,我们包围了比尔哈凯姆,并准备对付英军的反击,但等了很久,英军也没有发起进攻。在具体叙述“釜”地大会战以前,我想先谈谈英军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我之所以这样作,是因为1942年6月初贾扎拉的两军情况,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有趣味的情况之一。  
   6月2日,第150旅被歼以后,里奇将军向奥金莱克报告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是“很苦恼的”,但是,他认为他的处境还是“有利的”,而且会“一天比一天好”。奥金莱克在回电中说,他“有些担忧地”看到,隆美尔有可能“在你的阵地中间打进一个又宽又深的楔子”。这位总司令提醒里奇,英军正在失掉主动权,因而急需由贾扎拉防线的北段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以打乱克鲁韦尔战役群的部署,并进抵比尔贴姆拉德。第8集团军考虑了这个计划,并拟定了行动方案,让印度第5师通过南非军防线,沿海岸向西突击。如能推进到特米米,就会严重破坏坦克集团军的交通线,从而强使隆美尔从“釜”地撤退。对英军来说,这个计划却有一定的冒险性,因为隆美尔很可能从“釜”地闯出来,直冲贝尔哈迈德和甘布特的重要补给基地;或者是向北突击,穿过巴尔比亚公路,插到贾扎拉防线的后方。  
  
图17 进攻“釜”地的计划(方案)  
  我的看法,由于隆美尔在“釜”地居控制地位,英军大规模向特米米进攻是很冒险的。在历史上,奥-俄联军就曾因采取类似行动在奥斯特利茨被击溃。  
  另一种可能,英军对我们的“釜”地进行两翼包围。据我判断,第1和第7装甲师以及印度第5师将由哈凯姆以南实施迂回,从侧后攻打“釜”地;这时,第13军则以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以及南非第2师和印度第10师(从国境线地域调来)的兵力从北面进攻(见图17)。在这种情况下,非洲军可能作出的反应是,前出托卜鲁克或贝尔哈迈德。这样一来,坦克集团军就完全分散了兵力,第8集团军就可以先歼灭克鲁韦尔战役群,尔后再调转头来对付非洲军。  
  
图18 向“釜”地进攻(1942年6月5日)  
  这是一个看来很冒险的计划,因此那些拘谨的将领们对这个计划自然不敢问津。如果真能大胆而果断地实施这个计划,我想会能击溃坦克集团军的。但为实现这个计划,需要在第50师驻地储备汽油和弹药。而当隆美尔率部前出托卜鲁克或贝尔哈迈德,切断英军装甲师的交通线时,这些装甲师就可以使用这些储备品。这就是我于1942年6月根据第8集团军的处境设想的行动方案。不过,我认为,第8集团军要按这一方案的要求去调整部署是办不到的,它也没有这样的机动能力。  
  第三种可能,英军集中兵力攻打“釜”地,从正面攻歼非洲军。这正是英军实际采取的一个方案。如果真能集中强大兵力实施这次攻击,结果会是恰到好处的。但是,第8集团军没有把所有能用得上的坦克和火炮都投入战斗,而只是使用了大约半数的兵力。  
  里奇与他的军长和师长们长时间磋商以后,决定用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攻击我突出部的北侧,以印度第9、第10旅和第22装甲旅攻击东侧。印度第10旅于6月4日夜间发起进攻,突破“阿里埃特”师在阿斯拉格岭占领的阵地,第22装甲旅在这里进入突破口,并夺占西迪穆夫塔,印度第9旅奉命跟进,巩固既占的阵地。 [ 注 ]  
  英军在指挥方面的安排是很古怪的。第13军军长负责指挥对西德拉岭的进攻;第30军军长负责指挥对阿斯拉格岭的进攻;印度第5师师长则指挥突破“阿里埃特”师的阵地,而在第22装甲旅进入战斗后,则由第7装甲师师长接替指挥;等到印度第9旅开始行动时,再由印度第5师师长指挥。为此目的,米塞维将军(第7装甲师师长)和布里格斯将军(印度第5师师长)建立了联合指挥部。印度第9旅旅长弗莱舍准将后来曾指责联合指挥部战术上的一些具体作法。他说:“要求各营乘夜暗在不熟悉的地形上向集结地域开进。集结地域的中央放一个大油桶作标志。由集结地域再向100高地以东之点前进。到这里以后,由他们不相识的一个团(两天以前由伊拉克调来)的炮兵连和第4皇家坦克团的一个营前来接应。而该营已经参加了夜间战斗” [ 注 ] 。  
  一般来说,英军先使用步兵为坦克打开缺口是十分正确的, [ 注 ] 但在这种情况下,对军长来说十分重要的是,要严格控制参加战斗的两个装甲师。让一个装甲师过早地进入突破口投入战斗是错误的。因为这样,坦克就会同步兵混在一起,因而使队形混乱并失去控制。6月5日恰恰发生了这类的事情。  
   6月4日,隆美尔决定,要在6月5日设法把在抢救哈马特井地域的损坏坦克抢救出来。据此,第15装甲师于6月4日夜在哈马特井西南的地雷场上开辟了通路。这对于战斗的进程有重要作用。  
  奥金莱克在批准进攻“釜”地的计划时强调,必须组织密切的步坦协同,同时要组织周密的侦察。里奇的答复是,有“充分的时间进行侦察”。6月4日夜,他报告称,准备参战的指挥官都“精力旺盛,心绪良好”。 [ 注 ]  
   6月5日2时50分,4个炮兵团开始炮击,支援印度第10旅。猛烈的火力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坦克集团军指挥部可以看到东面火光冲天,随后英军即发起进攻。我们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前面的首批报告。其实,我们的焦虑是多余的。“阿里埃特”师报称,英军打的炮弹都是近弹,弹着点离我们阵地还很远。实际上,炮火准备的炮弹都白白落在沙漠上了。这次炮火准备成了这一整天的战斗序幕。  
  拂晓,英军发觉了他们的错误,便对占领阿斯拉格岭的意军“阿里埃特”师的步兵发起猛烈攻击,意军撤退下来,英军夺下了这个岭。印度第9旅和第22装甲旅前出,企图把我们赶出“釜”地,英军坦克遭到我反坦克火炮和炮兵的猛烈射击,蒙受很大损失,向塔马尔井后方退去。德军和意军坦克实施了反冲击,使第2苏格兰轻步兵师和第2西约克夏团受到重创。这两个部队曾试图在“釜”地建立支撑点。英军坦克根本没有掩护和支援他们的步兵。旅长弗莱舍准将谈到,“第22装甲旅和印度第9旅之间,在彼此的能力和任务方面,似乎是全然不了解的。” [ 注 ]  
  在这同时,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攻击西德拉岭的第21装甲师。由于某些原因,这次攻击仅由12门火炮支援,不久英军的进攻受挫,70辆坦克损失了50辆。这次进攻,如使用兵力较强的步兵采取夜间行动,并以第13军炮兵予以全力支援,本来是可以使我们处于十分不利地位。英国人却偏偏让重坦克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开上来,成了我们反坦克炮的绝好目标。它们在地雷场一停下来,就被我轻而易举地击毁了。从战术观点来看,这是作战中最荒谬的一种冲击方法。  
  中午,情况已明,英军进攻受挫,进攻部队遭受严重损失。隆美尔可绝不是那种满足于消极防御的人。那天下午,他以全力发动了一次非常漂亮的反击。在第21装甲师的东南攻击塔马尔井的同时,第15装甲师通过哈马特井附近地雷场的通路,攻击防守阿斯拉格岭的部队的侧后。隆美尔随南翼进攻部队前进,这支部队歼灭了英军派出担任侧卫的一个营,并袭击了米塞维和布里格斯两将军的联合指挥部 [ 注 ] 。德国空军猛烈轰炸骑士桥据点以西地域,使敌军更加混乱。  
   6月5日夜,我们对阿斯拉格岭的印度第10旅,北面的第22装甲旅的支援群,及其后面的4个野战炮兵团构成了合围。英军的唯一希望,就是以第2、第4和第22装甲旅实施强有力的反冲击,但他们并没有这样作。根据英军方面的材料证实,他们的坦克在6月6日是按照互相矛盾的命令进退的,但对我军在阿斯拉格岭附近的行动并无妨碍。印度第10旅和英军炮兵进行了顽抗,但在日终时,仅非洲军俘敌3100人,缴获火炮96门,反坦克火炮37门。印度第10旅被歼,印度第9旅也基本上垮台了,敌军损失坦克100余辆,4个野战炮兵团也彻底垮了。  
  隆美尔尽管已经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还是决定在由“釜”地突围以前消灭比尔哈凯姆之敌,以彻底歼灭第8集团军。第15装甲师于6月8日派出一支强有力的部队,向南开进,去支援第90轻装师和“的里雅斯特”师,这两个师因遇法军猛烈抵抗而进展缓慢。6月9日,重型“斯图卡”轰炸机为第15装甲师的步兵的进攻铺平了道路。步兵们夺占了控制法军主阵地的186高地。6月10日夜,法军被迫撤出阵地。一些英军军官硬是说,法军的士气衰落。实际上在沙漠战的整个过程中,我们还没有遇到过比这更英勇、更坚决的防御军队。  
  这时,向骑士桥-阿德姆地域进攻的道路已经打通了。  


骑士桥战斗  
  尽管隆美尔在“釜”地给敌以痛击,但在兵力上看,里奇仍占优势。英国人认为,这场战斗他们还远远没有输掉。有地雷场掩护的防线已经延伸到“釜”地以北。第201警卫旅牢牢地坚守着骑士桥据点,印度第29旅则固守阿德姆阵地。6月11日,里奇仍然拥有250辆巡洋坦克和80辆步兵坦克;而非洲军只有160辆坦克,“阿里埃特”师和“的里雅斯特”师约有70辆坦克。我们的步兵在战斗中受到很大损失,第90轻装师已减员到1000人。英军仍然有能力阻挡隆美尔,并随之不断加强兵力。英军的轻装部队和装甲车已经在攻击我贾扎拉地雷场以西的交通线,而且在袭击我补给品运输队方面取得了很大战果。  
  隆美尔的计划是这样的:当第21装甲师从北面攻打“釜”地周围的英军阵地时,第15装甲师则转向东北直取阿德姆。右翼有第90轻装师,左翼为“的里雅斯特”师。这个计划,实际上是5月27日原计划的翻版。假如英军指挥不犯严重错误,这个计划是不会成功的。  
   6月11日下午部队开始行动。天黑时,第15装甲师到达纳杜特-盖绍斯地域。第90轻装师和两个装甲侦察部队进至阿德姆据点以南一带。我们的无线电侦听队(这是隆美尔取胜的非常重要的因素)报称,“第4装甲旅没有执行向东南进攻的任务”。 [ 注 ] 隆美尔听到英军走了这一步,当时很高兴,于是便令第15装甲师在6月12日转入防御,而第21装甲师则向骑士桥据点以南推进,攻打英军装甲部队的后方。  
   6月12日的战斗进展是缓慢的。第15装甲师在准备抗击英军的冲击。英军第2和第4装甲旅正在等待明确的命令 [ 注 ] 。终于,尼林将军命令第15装甲师先发起进攻。这时,我们的反坦克炮利用风沙四起的时机,以火力有效地打击了英军的坦克。中午,隆美尔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即令第21装甲师前出,攻击第7装甲师暴露的一翼。这一行动立见成效。不久,我们的无线电侦听队报称,英军坦克在“呼救”。  
  第22装甲旅从北面向前推进,以援救友邻。该旅在我第21装甲师和“的里雅斯特”师的打击下遭受重创。第2和第4装甲旅根本招架不住我两个装甲师的重压,第4装甲旅一开始退却就溃不成军。黄昏时,早已被赶过了雷姆岭。第2和第22装甲旅在我装甲师的不断打击下,退向骑士桥据点,激战一直持续到天黑。在6月12日的战斗中,英军损失了120辆坦克,贾扎拉战役胜负已定。  
   6月13日,我两个装甲师向莱格岭进攻。该岭由敌侦察警戒部队防守,并有南非军的野战炮和反坦克炮支援。我们粉碎了敌军的顽抗,拿下了莱格岭,来援的英军坦克无力的反击也被击退。骑士桥据点这时已被孤立起来,英军警卫旅于6月13日夜突围逃走。  
  
图19 1942年6月11日晚的情况  
   6月14日早晨,里奇承认,这场战斗已经打输了,决定放弃贾扎拉防线。隆美尔在得知英军退却以前,还在命令非洲军向巴尔比亚公路冲击,并切断贾扎拉防线各师的退路。这一天,在埃卢特-塔马尔附近展开了激战,南非军和英军步兵 [ 注 ] 在剩下来的坦克支援下,阻止了我军前进,直到黄昏。这时急于夺占布阿马亚的第15装甲师已开始突破。天黑下来之后,南非第1师开始撤退。  
   14日,我侦察飞机报称,在巴尔比亚公路上车辆很多,一派仓惶撤退的景象。为了尽快地前出到滨海公路 [ 注 ] ,隆美尔急令非洲军连夜冲下高地,切断南非军的退路,但他的命令没有得到认真的执行。因为非洲军经过3个星期的激战,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已经无法把士兵动员起来。6月15日早晨,第15装甲师下了高地,截住了南非第1师的后卫,然而师的主力却溜掉了。英军第50师的大部都突破了意大利军的防线,从比尔哈凯姆的南翼绕过,进至国境一线。  
  在回顾6月11-15日的作战行动时,令人惊奇的是,在夺占比尔哈凯姆以后,隆美尔基本上又恢复了他原来的计划——宽正面向前推进,其右翼指向阿德姆。但是和先前一样,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没有构成对贾扎拉防线守军的合围,原因是部队的进攻正面太宽。第90轻装师由于力量薄弱不能夺占阿德姆据点,同时也没有力量在关键时刻去支援非洲军。英军坦克部队于6月12日败退以后,非洲军受命向北突击,切断巴尔比亚公路,意大利第20军则奉命在骑士桥以南执行辅助的掩护任务。如果能够把德、意军的全部5个装甲和摩托化师用于向巴尔比亚公路实施突击,就会防止贾扎拉守军主力的逃脱。然而,非洲军经3个星期的鏖战,已不能独自去完成受领的任务。  
   6月15日晨,隆美尔令第21装甲师向阿德姆进攻,并支援第90轻装师战斗。我们打赢了贾扎拉战斗,第8集团军的主力全部撤到了国境线。下一步该攻打托卜鲁克了。看来,里奇要坚守这座要塞。隆美尔决定不给第8集团军调整部署的喘息时机,他决定先攻甘布特,孤立托卜鲁克,尔后再以强攻夺取托卜鲁克。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胜利即将来临。
第八章 从托卜鲁克到阿拉曼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托卜鲁克的陷落  
入侵埃及  
阿拉曼的败退  






托卜鲁克的陷落  
  贾扎拉战役可以说是六月十五日中午结束的。随后,第8集团军全面向国境线撤退,这时坦克集团军正在接近托卜鲁克的防御外廓。六月十五日晚,另一场战斗打响了。这场战斗被称为托卜鲁克-阿德姆防线的争夺战。  
  《沙漠地的危机》一书详细记载了南非军史家们对这场战斗的分析:奥金莱克将军完全反对象一九四一年那样守住托卜鲁克一线,他正确地作出判断,认为条件已经完改变了,托卜鲁克要塞的防御工事已经严重遭到破坏,坦克集团军可以实施比一九四一年四、五月间的突击厉害得多的攻击 [ 注 ] 。英军海军业已明确表示,当敌人再次围攻托卜鲁克时,海军是支援不上的。因此,当奥金莱克准许里奇于六月十四日放弃贾扎拉防线时,即命令第8集团军在托卜鲁克-阿德姆一线调整部署。他特别强调,阿德姆对于守住托卜鲁克至关紧要,奥金莱克力劝里奇要把“尽量多的部队部署在阿德姆地域”,并着重补充说,“我想您不会为此而吝惜使用兵力。我们在定下决心和行动上都要抢在敌人前头,希望你能够把这种想法尽可能深刻地灌输给所有的指挥官” [ 注 ] 。  
  隆美尔的设想同奥金莱克的设想恰好相似。六月十五日的早晨,当隆美尔站在高岭上俯视巴尔比亚公路时,看到南非第1师的大部正从他的鼻子底下溜掉。隆美尔立刻领会到,要把主攻点指向阿德姆,敲掉我们所称呼的“托卜鲁克的基石”。在坦克战中,速度具有决定意义。这一点奥金莱克完全懂得。随后两天的行动表明,隆美尔在阿德姆地域集中了优势的兵力,比第8集团军的行动要快得多。第8集团军慢腾腾的行动在这种战斗中是吃不开的,六月十五至十七日的事态决定了托卜鲁克的命运。奥金莱克深知,托卜鲁克这样一座孤立的要塞,在坦克集团军的重压之下,是守不住的 [ 注 ] 。  
  
图20 1942年6月15日晚的情况  
  六月十五日,第90轻装师向阿德姆发起进攻。阿德姆当时由印度第29旅的两个营防守。第21装甲师傍晚时由阿克鲁马地域来到这里,清除了巴特鲁纳岭上650高地附近的支撑点。据守这个支撑点的印度第29旅的一个营,任务是封锁旁支公路 [ 注 ] 。这是一场新的战斗的良好开端。隆美尔在他六月十六日的命令中,要第21装甲师向西迪拉杰格和贝尔哈迈德开进。由我坦克集团军所属炮兵支援的第90轻装师则攻打阿德姆据点;“阿里埃特”师和三个侦察营负责掩护南翼,以对付英军援兵,第15装甲师要予以支援。于是,隆美尔令其全部突击兵力集中于被奥金莱克说成是“关键地点”的地域。  
  六月十六日,里奇已使他的第4装甲旅拥有一百辆坦克,该旅在甘布特休整后,向西迪拉杰格开进。但道路已被第21装甲师派出的反坦克屏护队封锁。这时第21装甲师正攻打西迪拉杰格据点,该据点由印度第20旅 [ 注 ] 莱普塔纳第6团的第1营防守。当天晚上我们拿下了西迪拉杰格,但阿德姆守军仍在顽抗。第90轻装师师长当时报称:这里的防御“罕见的顽强”。隆美尔不同意用坦克去攻打阿德姆。当天下午,经与喜欢坚持己见的第90轻装师师长马克斯上校激烈争论以后,他同意停止进攻。这天白天,我们截获了第7装甲师师长米塞维将军和印度第29旅旅长雷德准将来往的无线电报。他们正在筹划使阿德姆守军突围的方案。守军于六月十六日夜果真突了围,从而托卜鲁克防御对于战争来说已无足轻重 [ 注 ] 。  
  六月十七日,隆美尔把非洲军和“阿里埃特”师的兵力集中起来,以便歼灭第4装甲旅,并打通去甘布特的道路。当天下午,在西迪拉杰格东南展开了坦克战。我军对英军占有很大的优势,尽管第9长矛骑兵团打得很勇猛,但英军没有招架得住,只得撤退,第4装甲旅折兵一半,仓惶向南逃窜。次日,该旅跨入埃及境内。天黑时,隆美尔随非洲军的先头前进。六月十七日午夜过后,第21装甲师在甘布特附近切断巴尔比亚公路。该地域的全部英军部队拼命向东逃跑,他们煞费心机地去破坏军需品补给站,但我们仍缴获了大量的汽油、给养和许多运输汽车 [ 注 ] 。  
  印度第20旅还在贝尔哈迈德。在这种情况下,沉着的将领会命令它悄悄地撤到托卜鲁克,到这里它将成为防守东南部的印度第11旅最为欢迎的加强力量。但里奇却令印度第20旅突向边境。六月十八日晨,该旅在甘布特附近碰上了非洲军,它从此“在第8集团军的战斗序列中消失了”。  
  六月十八日晚,托卜鲁克被团团围住。意大利第21军在西面,第10军在南边;“的里雅斯特”师和德军侦察营在东南和东面,非洲军和“阿里埃特”师在甘布特地域。隆美尔决定,在进攻前一天夜里把他们调过来。我们的作战命令是六月十八日下达的,这道命令实际上是一个比较扼要的行动计划。六月二十日五时二十分,“斯图卡”飞机和炮兵应集中对印度第11旅的驻地进行轰击。曼尼集群 [ 注 ] 则通过头天晚上由工兵在外围地雷场开辟的通路,尔后在反坦克壕后面的狭窄地段突破设有坚固防御工事的阵地 [ 注 ] ,接着工兵在反坦克壕上为坦克架桥,这时坦克即可通过打开的缺口,冲向托卜鲁克要塞。这个计划是很灵活的。其实这种计划就该这样灵活,我们没有具体规定攻击目标和分界线。我们协调了航空兵的直接支援问题,凯塞林还答应从欧洲调来一些飞机进行支援。整个坦克集团军的炮兵都在阿德姆以东的高地占领了阵地。使我们惊讶的是,英军却把弹药仓库完整地留给了我们,这些仓库是我们在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为了同样的目的而建立起来的 [ 注 ] 。  
  六月十九日,第90轻装师向东推进,发现敌人已经放弃了巴尔迪亚。我侦察分队在巴尔迪亚和古比井之间的广阔地域内进行侦察,只遇到了英军一些轻装部队,并查明,里奇对我向托卜鲁克进攻不会有很大的阻滞行动。当晚,非洲军开始由甘布特向要塞东南的集结地域前出。行军的准备工作非常周密,行军也很顺利。六月二十日三时三十分,第21装甲师报称,全师“已充分作好准备,等待向托卜鲁克进攻。”  
  
图21 强攻托卜鲁克(1942年6月20日)  
  五时,我和隆美尔站在阿德姆东北的高地上。战斗指挥部就设在这里。天亮以后,我们可以把托卜鲁克的轮廓看得一清二楚。  
  正好五点二十分,“斯图卡”飞机飞来了。凯塞林是很守信用的,他派来了上百架的轰炸机,编成密集的队形。他们采取了我从未见过的那种洋洋大观的攻击队形对要塞俯冲。飞机俯冲攻击之处,出现了大片的烟云尘雾。当我们的炸弹落在防御阵地上时,德意军的炮兵一齐进行猛烈而协调的射击。炮兵和飞机的联合轰击非常激烈,我们不久就发现,这对那一地区的马拉塔营的士气影响是很大的。“斯图卡”飞机整日地轰炸这一地区,炸弹用光了,就飞回贾扎拉和阿德姆机场去补充炸弹,尔后再返回去轰炸。在这种情况下,飞机投弹都通过坦克集团军指挥所的作战组来指挥,这是很见成效的。  
  过一段时间,工兵的突击队施放了橙色的烟幕,这表明,需要向纵深延伸炮火。六时三十五分工兵报称,在第69号支撑点的正面,铁丝网已被切断,曼尼的步兵群和非洲军的步兵向设有掩体工事的第一道阵地发起攻击,并在微弱的抵抗之下迅速前进。七时零三分,曼尼报告称,印军一个连被俘。七时四十五分,已经打开了一个宽阔的突破口,拿下了约十来个支撑点。在反坦克壕上架起了车辙桥,坦克攻入外围阵地的道路已经打通。  
  防御者的抵抗所以微弱,主要是由于攻方轰击的厉害。而意大利人在这里构筑了坚固的掩蔽部似乎也是个原因。印军在炸弹和炮弹的猛烈轰击之下,躲进了比较安全的地下工事,这样,他们就不能对我们在拦阻射击掩护下进攻的部队发扬什么火力。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防者的炮火太弱。况且,各炮连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协同。在攻方突破时,南非军的几门炮曾进行射击,但负责直接支援印度第11旅的皇家第25野战炮兵团,直到七时四十五分才开始射击。该团的火炮只是负责打坦克,看来,英军是指望中口径火炮去轰击外廓阵地上突破口部位,以及还在突破口以外集结的德军。但中口径火炮却保持沉默,直到八时四十五分才开炮。这时非洲军报称,敌军炮火“正在加强”,特别是“大口径炮”火力正在加强。我到如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早晨我们亲自观战,见到托卜鲁克守军炮兵进行那样稀稀拉拉的射击感到十分惊奇。这时,隆美尔曾到了前边,亲自指挥部队实施突破。  
  对付象托卜鲁克这样的防御外廓有三十五英里长的“环形要塞”,只要实施决定性的强攻,必然会在防御中打开一个口子 [ 注 ] 。真正的考验是要看敌人将要在哪里实施反击,以及将采取怎样的措施。一九四一年四月,我军的一些坦克曾经实施过深远的突破,而且抵近了公路交叉点,后来遭到英军坦克和支援炮兵的猛烈反击,受到很大损失,被迫退出阵地。这一次是一九四二年六月,未必会发生类似的情况。这次我们有200多辆坦克,其中,125辆是德国坦克。我们的坦克是集中使用的,航空兵和炮兵的联络军官,随我们的先头坦克前进,以保障给坦克以及时的支援。尽管如此,协同很好的反冲击也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麻烦。不过我并不认为,守军能够进行持久的防御,因为它的内部地雷场已经遭到破坏,或者说是名存实亡,已经不再成为什么严重障碍。实际上,英军也没有实施象样的反击,因为英军是分散投入战斗的,根本没有统一的指挥。本来英军要求在我们进攻以前就拟好反击计划,并有一名高级指挥官主管这件事 [ 注 ] 。  
  九时三十分,德军坦克越过反坦克壕,进入防御外廓后展开。非洲军军长尼林将军随第15装甲师 [ 注 ] 前进,而第21师那位作风泼辣的师长却坐在三轮摩托车的跨斗里,随先头坦克前进。他亲自侦察内部地雷场情况,并给坦克指引道路,隆美尔也紧跟先头部队前进,随时准备在紧急时刻亲自指挥部队。我这里所以强调亲自指挥这一点,是因为英国和南非的报道称,无论是南非第2师、第32集团军属坦克旅,还是第201警卫旅,都没有一个高级军官接近公路交叉点。守军虽然战斗勇猛,但“领导和指挥不得力”。  
  十一时,第15装甲师报称,击毁坦克15辆,生俘150人。中午,两个装甲师均抵达内部地雷场一线,在这里遇到英国坦克和几个炮兵连的激烈抵抗 [ 注 ] 。于是展开激战。战斗中,我军坦克以机枪火力消灭敌人的炮手,摧毁其阵地。十四时,非洲军抵达公路交叉点以北的沙丘。隆美尔乘坐他的大型指挥车赶上前去,以便指挥下次的突击 [ 注 ] 。  
  托卜鲁克战役,从它要达到的目的来看,可以算是结束了,剩下来的只是发展胜利和肃清要塞各区的残敌。下午,第21装甲师下了沙丘,向托卜鲁克港口开进,主要抵抗来自英军的重型高炮连,该连最后被我们的一些高炮分队所俘获。这些分队一直在隆美尔亲自控制下作战。敌军的这个高炮连击毁了我们几辆坦克,这表明他们象我们使用88毫米高炮那样,来使用3.7英寸高炮,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天刚黑时,第21装甲师已打出一条道路,冲进因焚毁军需品而迷漫在硝烟之中的托卜鲁克城,并由码头向准备逃往公海的英国海军船只开火。英军若干船只被击沉或击伤。  
  第15装甲师向皮拉斯特里诺岭的警卫旅发起进攻,歼灭了第1“谢尔伍德”团和第3“寒溪”警卫团的大部,并生俘旅部人员。在捉了大量俘虏以后,该军退到公路交叉点附近休整。这一天我们满载而归。入夜以后,情况已明,托卜鲁克已处于危急状态。隆美尔可以向柏林报捷了。这一天,我们的损失甚小,同敌人的损失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六月二十日夜,摆在托卜鲁克守军面前的唯一的出路,就是从这座变成陷讲的要塞突围。尽管我们缴获和击毁了大量的运输车辆。但是还有相当数量的运输车辆,留给了敌人,使它的许多部队可以乘车逃跑。显然,克洛波将军是想突围的,但他不清楚,第8集团军指挥部是什么意图。另外,他的想法也遭到一些属下人员的强烈反对 [ 注 ] 。于是,什么事也没有干成。到了六月二十一日拂晓,托卜鲁克的西区已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由于有大量被打散的后勤补给部队,头一天由东区逃到这里,使情况更加复杂了。六月二十一日天刚亮,克洛波将军的指挥部升起了白旗,敌人三万三千官兵被俘 [ 注 ] 。尽管敌人进行了破坏,但仍有装满食品、汽油、服装和弹药的仓库,完整无损地留给了我们。许多火炮、车辆和坦克成了坦克集团军的战利品。  
  六月二十一晚,隆美尔听到广播说,他已晋升为陆军元帅。这是应得的奖赏。南非的官方报道说:“攻陷托卜鲁克,可以说是打败英军的最辉煌的一次胜利。” [ 注 ]  


入侵埃及  
  六月二十一日九时四十五分,隆美尔给坦克集团军的所有部队发了一个电报:“托卜鲁克要塞已攻克。所有部队即行集结,准备继续进攻。”当天下午,第21装甲师沿着去甘布特的道路急速进发,这是入侵埃及迈开的第一步。  
  现在需要定下一个大胆的决心。在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四月末共同协商的计划中规定,在隆美尔打下托卜鲁克以后,坦克集团军应在埃及边境组织防御,这时要把所有的飞机和船只用来攻击马耳他岛。我军攻占该岛后,交通运输就有了保障,下一步就可以向尼罗河进军。六月二十一日,凯塞林元帅飞抵非洲,我参加了他与隆美尔在指挥车里进行的会谈。隆美尔强调,他要乘胜前进,不能等待攻下马耳他。凯塞林则指出,如果没有德国空军的全力支援,就不能向埃及进军;如果给予全力支援,空军就不能支援攻打马耳他岛的行动;如果马耳他岛拿不下来,隆美尔的交通运输就会毫无保障了。凯塞林认为,唯一正确的途径,是坚持原定的计划,把入侵埃及的时间推迟到攻下马耳他岛以后。  
  隆美尔断然不同意这种作法,他们的争论非常激烈。隆美尔承认,坦克集团军在贾扎拉战役中遭到重大损失,但他认为,第8集团军的处境要坏得多,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向苏伊士运河进军,如果拖延下去,那怕是几个星期,敌人就可以调来新锐部队,阻止我军继续前进。这两位指挥官没有取得一致意见,在凯塞林临行以前,坦率地表明,他的空军部队要撤到西西里去。
隆美尔定下决心就不肯再收回,非洲军的前卫正在开往埃及国境。二十一日晚,隆美尔派了一名信得过的联络军官,去把自己的意见报告给希特勒,同时他也给罗马拍了电报,并向墨索里尼保证说,“部队的状况和士气、加上缴获物资的军需品情况以及目前敌方的弱点,都有利于向埃及境内的纵深追击敌人。”隆美尔赢得了希特勒的赞同,尽管意军参谋总部、德军海军部、凯塞林元帅以及德国驻罗马武官伦特林将军是反对的。希特勒致电墨索里尼说,“胜利女神的微笑一生中仅有一次。”于是定下了命运攸关的决心:把攻打马耳他推迟到九月份,一切都要为隆美尔入侵埃及让路。  
  这个决心是否正确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能是绝对的。我们眼看就要征服尼罗河三角洲,并摧毁英军在中东的所有阵地,因为我们在马特鲁港已取得了重大胜利,碰运气我们还可以把第8集团军赶出阿拉曼阵地。然而,事实终究是事实,这些想法都落了空,随之产生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回过头来看看,似乎也可以理解,隆美尔作为一名战地指挥官,势必愿意跟踪追击逃敌。但是,最高统帅部,更何况希特勒,理应估计到马耳他在战略上的重要性,以及它在地中海的关键地位。因此,最高统帅部应在这个问题上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该同意在拿下马耳他以前进军苏伊士运河。我们失掉了夺取马耳他岛的一个大好时机,因为德国空军已经对这个岛进行了猛烈的轰击,夺岛成功是大有希望的。  
  
图22 马特鲁港的战斗(1942年6月26-27日)  
  六月二十三日晚,非洲军的前卫越过了埃及国境线。隆美尔的打算是由翼侧迂回英军在边境地区构设的难以对付的地雷场和支撑点,其实,里奇已经决定退到马特鲁港。在一昼夜之内,我们的前卫竟然浩浩荡荡地前进一百多英里,抵达马特鲁和西迪巴腊尼之间的滨海公路一线。部队士气高涨,过去一个月所取得的胜利,可以使部队对沙漠盛夏条件下持续作战所带来的疲劳和损耗毫不在意。然而坦克实力却弱得可怜,由托卜鲁克前出,行军途中就损坏了许多坦克,非洲军进入埃及时只有44辆坦克。  
  我军在六月二十四、二十五日的进攻中,没有遇到英军地面部队的激烈抵抗,但却遭到英国沙漠空军的猛烈袭击。我们地面部队的前进速度,使我们的战斗机跟不上掩护,因而遭到惨重损失。实际上,从进入埃及的时刻起,就出现了凶兆,担心空军支援不上。隆美尔不再享有制空权了,敌人的空军力量在惊人地增强。这是整个战争双方兵力对比发生变化的开始,而在摩尔塔因和法莱斯的歼灭战中,这种变化已经发展到了顶点,以致于影响了整个战争进程。  
  六月二十五日晚,我侦察支队接近了马特鲁港的外围阵地。隆美尔宣布要在第二天对该地发起攻击,当时没有时问进行周密的侦察,我们是在粗略地了解了英军配置的情况下进入交战的。  
  马特鲁港西边的接近地有绵密的地雷场掩护。地雷场由海岸向沙漠地延伸约十五英里,我们估计在该地域内第8集团军有四个师(英军第50师、新西兰第2师、印度第5和第10师),其左翼由英军第1装甲师掩护,该师在主地雷场和西迪哈姆扎高地之间占领阵地。隆美尔的目的是在马特鲁附近包围各步兵师,为此,先要赶走第1装甲师。非洲军受领了这项任务。第21装甲师在高地和主地雷场之间前进;第15装甲师则在高地以南开进;第90轻装师在第21装甲师左翼实施突击,任务是切断马特鲁港以东滨海公路;意大利第10和第21军由西面封锁马特鲁要塞;意军的坦克军当时还没有开上来,其任务是在高地以南进攻,支援第15装甲师。  
  但是,英军的实际配置情况,却跟隆美尔想象的很不一样。第10军配置在马特鲁地域;属下有英军第50师和印度第10师。第13军则部署在西迪哈姆扎高地的南坡。它编有刚从叙利亚调来的新西兰第2师,还有第1装甲师,该师当时有坦克159辆,其中60辆是“格兰特”坦克 [ 注 ] 。在西迪哈姆扎高地和马特鲁主地雷场之间10英里的地段,只有一个狭窄的地雷场,掩护的兵力只有两个较弱的分遣队:一个是“格里科尔”分遣队,一个是“里泽科尔”分遣队 [ 注 ] 。简而言之,第8集团军的兵力部署是两翼强,中间弱。  
  有人可能认为,第8集团军的部署是故意为隆美尔设下一个圈套,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事实是,代替里奇指挥的奥金莱克将军不能决定,该不该坚决守住马特鲁港,他的兵力部署旨在防止他的军队被包围,而不在于能否歼灭敌人。确实,奥金莱克曾告诉第13军军长戈特将军和第10军军长霍尔姆斯将军,要进行“尽可能顽强的抵抗”,并说,如果“一个军,或军的一部分被迫退出阵地,其它部队就立即……迅猛地攻击敌人的翼侧,以夺取主动权”。这是一个值得赞赏的设想,但对英军来说不幸的是,两个军长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宁肯撤退,也不愿冒被围的风险。这样打仗是不行的,如果奥金莱克感到在马特鲁打一仗兵力不足,就该撤回阿拉曼。如果他想在马特鲁打一仗,而且有足够的兵力打赢一场防御战,他也就不该给属下灌输这样一种想法,即这一仗只不过是一次阻滞行动。最后,由于奥金莱克的犹豫不决,英军不但失掉了歼灭坦克集团军的良机,而且还遭到了惨败,这种惨败会造成不可挽救的灾难。我强调了这一点是因为,如果我们要研究指挥艺术的话,马特鲁之战是比较少见的颇有教益的战例。  
  我们在二十六日下午发起进攻,我们的攻击正碰在英军的弱点上,这也纯属偶然。这个弱点就是在高地与马特鲁主地雷场之间的狭窄地雷场。第90轻装师轻而易举地通过了这个地雷场,而且歼灭了“里泽科尔”分遣队,第21装甲师则击溃了“格里科尔”分遣队。这一击,在英军阵地上来个中心开花,为第二天向纵深突击打开了通路。  
  六月二十七日拂晓,第90轻装师歼灭了第9杜尔哈姆轻型步兵团,该团不知何故奉命去攻占马特鲁以南17英里的阵地 [ 注 ] 。第90轻装师报称,生俘敌军300人,但受到了敌炮火的压制;并称在非洲军从南面到来以前,已不能再前进了。上午,第21装甲师突破了新西兰第2师在珉加奎姆的防线,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迂回了新西兰师,并由东面攻击该师。在任何情况下,这都是一次冒险的行动,如果你知道第21装甲师只有23辆坦克和600名疲惫不堪的步兵,就会感到这次行动更加危险了。隆美尔亲自随第21装甲师行动。他没有了解到,英军在珉加奎姆附近有整军的兵力,他想他只需要对付第1装甲师。所幸的是,英军坦克没有与新西兰人密切协同,大半天的时间都在牵制第15装甲师由高地向南的进攻,并以此而自鸣得意。  
  六月二十七日晚,第21装甲师处于非常危急的状态。该师攻击新西兰部队毫无进展(虽然它把大部分的运输车辆都用上了),而且有被分割的危险。英军的“贝斯”坦克团在东面威胁着第21装甲师,另一支坦克部队,即伦敦第3“约曼利”坦克团从西面发起进攻。另外,该师同第15装甲师也被分割开来(第15装甲师向东进攻被第22装甲旅所阻),而且非常缺乏弹药和燃料 [ 注 ] 。  
  六月二十七日下午,隆美尔到第90轻装师去,在他的直接指挥下,该师由第10军的南翼迂回过去,并在天刚一黑就在马特鲁以东约20英里处切断滨海公路。这一切对英军指挥官来说,无疑是很伤脑筋的,但是如果他们冷静一下就会明白,正是这个坦克集团军被歼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第90轻装师只有约1600人,正处在滨海公路上,非洲军离它最近的部队相距15英里,它是难以对付表面上看被它分割的英军第10军的。第21装甲师孤立地配置在珉加奎姆以东,简直是在新西兰第2师和第1装甲师的掌握之中。第15装甲师和意军坦克军根本没有力量穿过第13军去援救第21装甲师,意军第10军和第21军则散乱地配量在马特鲁港以西和以南。隆美尔于十七时二十二分命令第21装甲师“伺机于当晚向富卡追击敌人”。这一切表明,隆美尔过于自信和轻敌,他对自己危急的处境毫无认识。  
  法国福煦元帅曾经说过,“如果你认为打输了这场战斗,这场战斗就算是输了。”这种说法倒很适合六月二十七日在马特鲁港地域发生的情况。那天下午,戈特将军判定,由于“敌人向南推进,去攻打新西兰的东翼,停留在西迪哈姆扎-珉加奎姆地域,已觉得不很安全。”据此,他令新西兰第2师和第1装甲师向富卡防线撤退,戈特无疑是受了奥金莱克主张的影响,即第8集团军不能有一部分被敌分割,而且不能在马特鲁地域打一场一决胜负的战斗。这时英军的通信联络遭到严重破坏,直到六月二十八日四时三十分,在马特鲁的第10军才得知,第13军已全部向富卡撤退 [ 注 ] 。  
  六月二十七日夜,第1装甲师脱开德军第21装甲师向南撤退,但新西兰师却直接穿过这个陷入困境的师,在激烈的白刃搏斗中使我步兵遭受很大损失 [ 注 ] 。  
  有人认为,占有很大优势的英军实施协调一致的进攻,会使非洲坦克集团军化为乌有,而我们总算是幸免于难了。  
  六月二十八日,第90轻装师和意大利各师包围了马特鲁港,并作好了强攻这座要塞的准备,非洲军则继续向东面的富卡推进。二十八日晚,第21装甲师抵达可以俯瞰富卡的高地,并歼灭了印度第29旅的残部。另外,还缴获两列车的炸弹和许多运输车辆。  
  六月二十八日夜,英军第10军企图由马特鲁突围。于是,英军和我包围该要塞的部队在黑暗中展开激战。虽然敌军损失惨重,但我军也未能阻挡住其主力的脱逃。英军的一支纵队十分狡猾,他们竟然取道我坦克集团军指挥部所在地而逃走。当然,这种情况只能发生在沙漠战之中,正因为如此我们为守卫坦克集团军指挥部而组建了一个特种分队。这场战斗非常激烈,以致于参谋人员也都参加进去了。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在这场恶战中,我是怎样用轻机枪在射击。隆美尔谈到,“那天夜晚发生的混乱景象,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 注 ] 这毫无夸张之意。  
  六月二十九日晨,第90轻装师打进了马特鲁,第21装甲师则阻击了富卡附近的一些英军纵队,又生俘敌军1600人。在马特鲁港战斗中,我军共俘获敌军8000人,还有许多火炮、车辆以及大量军需物资。英军第50师和印度第10师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致于它们在第一次阿拉曼激战中不能起多大作用。这时的新西兰师也遭到重创。隆美尔也许是走运的,不过马特鲁之战确实是德军的辉煌胜利。这也正促使我们产生了从阿拉曼防线把英军“撵走”的奢望。  


阿拉曼的败退  
  参谋人员自然会考虑这样一个问题:隆美尔在马特鲁取胜以后立即去攻打阿拉曼是否明智。原则上讲,跟踪追击逃敌总归是正确的。然而,不管怎么说,如果隆美尔能让部队休整几天,事情进展会更好些。部队急需睡觉和休息,那怕是短暂地休整一下,也会使战斗力有所增强。我们的航空兵也好能够赶上来,我们在坦克兵力方面也会增强,弹药补给情况也会好些。应当记住,我们在阿拉曼将会遇到有充分时间进行休整的敌人。南非第1师在阿拉曼阵地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而新西兰第6旅和印度第18旅还没有参加战斗,我们的非洲军和第90轻装师非常虚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然而却要去攻打由精兵把守的筑垒地域 [ 注 ] 。  
  六月二十九日下午,第90轻装师沿马特鲁至达巴的沿海道路前进,意大利第21军和“里托利奥”师紧紧跟在后面。天黑以后,第90轻装师占领达巴,穿过燃烧着的补给品仓库,于夜晚在阿拉曼以西约15英里处宿营。如果非洲军也能选一条沿海便于行动的道路,情况会好些,但隆美尔却希望分割由马特鲁港撤退的部分英军,因而使非洲军转向库塞尔 [ 注 ] 。六月二十九日晚,非洲军实际上是与急于返回阿拉曼的第1装甲师擦身而过,但并未发生激战,这可能是因为双方都已精疲力尽。这次行军穿过了起伏不平的荒漠地,使坦克机件磨损很大,并额外消耗了珍贵的汽油。  
  六月三十日晨,隆美尔拟订了突破阿拉曼防线的计划 [ 注 ] 。他决定,非洲军应作出向卡塔腊盆地行动的架势,但实际上于六月三十日夜占领阿拉曼车站西南约十英里的阵地。我们判断,编有英军第50师和印度第10旅的英军第10军在防守阿拉曼据点及其西南位于迪尔阿比德的一个阵地;而编有第1装甲师、新西兰第2师和印度第5师的第13军,在卡雷特-阿卜德据点与卡塔腊盆地之间地段据守防线的南段。隆美尔决定再次采用曾在马特鲁取得成效的战术:非洲军趁夜暗在阿拉曼和迪尔阿比德两据点之间通过,并插到第13军的后方;第90轻装师则由南面迂回阿拉曼据点,切断阿拉曼以东的滨海公路。这跟攻打马特鲁港时的行动一模一样。隆美尔确信,如果我军真能插到英军的后方,英军的防御就溃崩了。  
  
图23 危机(1942年7月1日)  
  根据我们攻打马特鲁的经验,我想这一计划确有胜利希望,德军已经没有力量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但它仍有能力实施机动。如果隆美尔的部队能插入英军的后方,英军再来一次仓惶逃窜,是完全有可能的。  
  遗憾的是,隆美尔的计划并没有付诸实施。我曾经说过,非洲军的主要突击方向应在阿拉曼和迪尔阿比德两据点之问。非洲军迟到了,因为它在夜间由库塞尔向阿加吉尔附近的集结地域转移时,因地形不好而耽误了时间。到了七月一日早晨再前进时,才发现在迪尔阿比德并没有据点,而敌人却在3英里以东的迪尔西茵防守着一个据点 [ 注 ] 。当时非洲军本来可以迂回迪尔西茵据点并继续深入第13军的后方。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先夺占鲁瓦伊萨特岭以北被南非第1旅控制的另一个敌人阵地。尼林将军决定去攻打迪尔西茵。隆美尔那天早晨晚些时候来到了这里,他批准了这个决定。  
  七月一日下午,非洲军突入迪尔西茵据点,经激战后歼灭印度第18旅。但是我们的55辆坦克被打坏了18辆,非洲军的战斗锐势被彻底挫败了。第90轻装师整个下午都在继续进攻,试图迂回阿拉曼据点,遭到了南非第1、2、3旅及其支援炮兵不断增强的火力杀伤,部队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隆美尔来到第90轻装师,打算催促该师赶紧前进,但火力是如此之猛,甚至他本人也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到了七月一日,我们的胜利前景已化为泡影。我们只有以巧妙的机动来战胜敌人,但是实际上我们已经陷在一场消耗战里。第1装甲师又多得了一天的休整时间。当非洲军于七月二日再进攻时,发现英军坦克在鲁瓦伊萨特岭牢固地占领了阵地,完全有能力打退我们的冲击,南非军也占领了坚固的阵地,第90轻装师根本无法突破这些阵地。英国沙漠空军还控制着整个战场的制空权。  
  七月三日,隆美尔打消了插入第13军后方的想法,打算以非洲军、第90轻装师和“里托利奥”师对阿拉曼据点实施兵力集中的突击。那天早晨,我们吃了个大败仗;新西兰师由卡雷特阿卜德据点出动,攻击了“阿里埃特”师,缴获了该师的全部火炮。尽管如此,隆美尔下令,主力要在七月三日下午发起进攻。非洲军在猛烈炮击的掩护下,竭尽全力向前开进。在鲁瓦伊萨特岭夺得了一些阵地,但只有26辆坦克对于突破是无能为力的。天黑时,隆美尔令各装甲师在已经到达的地区构筑工事。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五月二十六日开始的进攻,虽曾取得一些辉煌胜利,但到头来将以失败而告终。  
  那天夜里,隆美尔给凯塞林发的电报里说,他被迫“暂时”停止进攻。比这更令人伤脑筋的是,我空军侦察报称,英军舰队已驶离亚力山大港,从埃及到巴勒斯坦的车辆来往频繁。这时埃及解放运动领导人乘飞机来到这里,并与隆美尔会晤。我们真的失败了。
第九章 再见吧,非洲!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阿拉曼的僵局  
阿拉姆哈勒法战斗  
沙漠战  






阿拉曼的僵局  
  一九四二年七月四日早晨,非洲坦克集团军的处境十分危急。非洲军序列中共有36辆完好坦克,还有几百名精疲力竭的步兵。炮兵倒很强,因为我们缴获了大量的英军火炮,但是我们德国的火炮几乎已经没有炮弹了(第15装甲师的每门火炮只有两发炮弹)。所幸的是,我们在迪尔西茜缴获了1500发英军25磅重的炮弹,意军还有一些弹药储备。  
  然而,我们的确没有能力抵抗第8集团军的猛烈进攻。我们现在得知,七月四日,奥金莱克曾下令发起一次进攻,但是象在沙漠中经常发生的事情那样,他没有能把他的军长们动员起来完成这一行动。新西兰第5旅与“布雷西亚”师在米莱尔盆地展开小规模的战斗,英军坦克缓缓向鲁瓦伊萨特岭推进,企图分割我第15装甲师。但是,英军的进攻并没有多大势头,只要有几发88毫米炮弹就足以拦阻他们坦克的突击。七月四日这一天,我们幸亏还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损失,只是神经紧张一些罢了。  
  七月五日,我们的处境稍见好转。新西兰人在南翼的活动有所加强,但它的第4步兵旅在行进间遭到我飞机的猛烈俯冲轰炸。经这一炸,消灭了该旅的旅部,这就使敌人放弃了对我米莱尔的攻击。在鲁瓦伊萨特岭的第15装甲师约有15辆坦克,要对付拥有上百辆坦克的第1装甲师,但敌人并未发起进攻。英军七月五日没有积极行动,这是很不应该的,因为奥金莱克曾催促他的部下给我军以猛烈的打击,而且有一支新锐部队——澳洲第24旅已开到瓦鲁伊萨特岭。  
  七月六日,隆美尔继续调整部署,并加强其防线。这时给我们运来了地雷,第90轻装师和各装甲师也都得到了补充。非洲军的坦克数量增加到44辆,我们开始建立一支机动的预备队。英军已经错过大好时机,奥金莱克仍有可能把我们打败,但是他的困难却与日俱增。  
  七月九日早晨,隆美尔听说英军已经放弃卡雷特-阿卜德据点,他立即令第21装甲师和“里托利奥”师去占领该地,并令第90轻装师在南翼策应。英军竟然把这一制高点让给我们,这使我们颇感迷惑不解。直到今天我还感到奇怪,奥金莱克为什么竟会走了这一步。诚然,他这样作,可以在南面牵制我们一部分兵力,以便增加他向泰尔艾萨进攻取得成功的机会。但是放弃象卡雷特-阿卜德这样好的筑垒阵地,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高昂了。  
  七月十日拂晓,敌人对掩护阿拉曼据点西侧的“萨布拉查”师进行猛烈的炮击,随之,澳洲第9师即沿滨海公路向泰尔艾萨发起攻击,坦克集团军指挥部设在海滨,距敌人只有几英里。这天清早,我见到数百名意军穿过我指挥部所在地狼狈溃逃,这使我很吃惊。这一天,隆美尔远离指挥部,在南边的卡雷特-阿卜德过夜,剩下我只得自行其是。当指挥部受到威胁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转移和保护那些失之即不能复得的装备和文件。我已经很清楚,“萨布拉查”师算是完蛋了。它的炮兵已经陷入“口袋”,但是要立即想办法封闭向西去的道路。我把指挥部的参谋人员召集起来,简单组织了防卫工作,以高炮和一些临时调来的步兵加强防御。我们成功地阻住了已经夺得泰尔艾萨沙丘并试图沿滨海公路前进的澳军。不幸的是,无线电监听队精干的队长西鲍姆中尉阵亡,监听队也大部被消灭 [ 注 ] 。  
  七月十日这一天,调来了第382步兵团的主力,该团隶属于第164步兵师,这是我们第一次得到欧洲的真正增援。英军的进攻推迟了一天。我们如果得不到这样的增援,坦克集团军的北翼就会被突破。中午,隆美尔率领他的“战斗梯队”和由第15装甲师抽调兵力仓促组建起来的战斗群,从南面来到这里。他打算从南面发起攻击,消灭泰尔艾萨突出部的澳军,但阿拉曼要塞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以致使他无法发起攻击。  
  七月十一日,澳军在滨海公路以南又一次发起冲击,使“的里雅斯特”师遭到重大损失,直到我们坦克集团军野战炮兵进行了集中射击,才阻住了这次冲击。这场新的战斗最突出的一点是,意军已无力守住阵地。  
  七月十二日,澳军暂停进攻,看得出来,它是在巩固既得阵地。隆美尔把第21装甲师调到北部地区。他决定在七月十三日直接对阿拉曼据点发起进攻,夺取这一重要阵地,并孤立泰尔艾萨的澳军 [ 注 ] 。此目的如能实现,这将是一次真正的胜利,甚而可以打通前往尼罗河的道路。隆美尔说,“这次进攻必须得到我们所掌握的所有火炮和飞机的支援” [ 注 ] 。  
  第21装甲师于七月十三日中午开始攻打阿拉曼据点,由大批“斯图卡”飞机支援,并有集团军全部野战炮兵的火力掩护。遗憾的是,第21装甲师的步兵展开冲击的队形太靠后了,空中支援的直接效果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进攻部队甚至还没有突破外围的铁丝网,就被守军的炮火和机枪火力阻住了。这时德国空军再次出动,集中攻击敌军炮兵阵地。同时坦克也向前开进,并对据点的防御阵地连续射击。但由于南非第3旅的顽抗,几次冲击都失败了 [ 注 ] 。  
  七月十四日,隆美尔继续向西调动第21装甲师,他令该师再次发起进攻,但这一回要指向泰尔艾萨东南的澳军阵地,并向海岸突破。傍晚,在夕阳的余辉正好迷盲着敌人的时候,该师在猛烈的航空兵火力掩护下,继续向东进攻。但是,又是由于冲击的步兵行动迟缓,使飞机的轰炸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尽管如此,我们总还是推进到了滨海铁路一线,如果没有来自阿拉曼的翼侧火力的干扰,我们的进展会更顺利些。战斗直到天黑以后,还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看来,澳军步兵象我们在第一次围攻托卜鲁克时遇到的敌手一样的厉害。  
  隆美尔预计于七月十五日再次发起进攻。但是就在十四日夜里,新西兰第2师和印度第5旅攻击了鲁瓦依萨特岭的我“布雷西亚”师,并突入我阵地。敌人继续向纵深推进,并进至迪尔西茜附近地区,大有全面突破我防线之势。但是,他们没有能够发展胜利。七月十五日黄昏,我第15装甲师以及第3和第30侦察队进行了非常有力的反击,俘获他们1200多人。然而,意军也有2000人被俘,新西兰人缴获了我们数门珍贵的88毫米炮 [ 注 ] 。另外,敌人在鲁瓦伊萨特岭取得了一个重要的立足点。  
  七月十六日,澳军又从泰尔艾萨突出部发起进攻,消灭了意大利“萨布拉查”师的余部,随后被我第382步兵团和所有炮兵的集中火力所击退。七月十七日凌晨,澳军在坦克的有力支援下,向米泰里亚岭发起进攻。他们突破了“的里雅斯特”师和“特兰托”师的防线,直到由中部地区调来德军才阻住了敌人的进攻。下午,在德国空军支援下,我军发起猛烈反击。澳军被迫撤退,几百人被俘。  
  战斗进入僵持状态。尽管第8集团军遭受重大损失,我坦克集团军的处境仍然是很危急的。我们只得孤注一掷,抛出最后的预备队,以稳住防线。意军部队早已七零八落,整个战斗的重担都落在了历经磨难的德国师的肩上。我们不得不把德军部队调到意军各师的防地,给他们以必要的加强。我们想方设法完善地雷场和防御工事。英国当局曾批评奥金莱克,不该在一九四二年七月进行持续的进攻,然而,他也有几次险些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七月十八至二十一日,第8集团军只限于组织一些侦察活动和扰乱射击,我们则利用这一喘息时机加强防线。凯塞林和卡瓦列罗于七月十七日来看望我们。隆美尔指出,我们已经濒于崩溃了,除非在补给问题上能想点办法,否则我们是不能守住阵地的 [ 注 ] 。  
  奥金莱克准备进行最后的进攻。他打算再次向鲁瓦依萨特岭实施突击,同时以澳军第9师由泰尔艾萨发起攻击,以南非第1师向米泰里亚岭进攻。七月二十一日夜,印度第16旅和新西兰第6旅向鲁瓦依萨特岭和米莱尔发起进攻。这次进攻进展很快,新西兰军队经激战于七月二十二日早晨抵达米莱尔盆地。英军坦克本应支援新西兰第6旅,但没有按时到达。德军第15装甲师进行了反击,捉了数百名俘虏。刚从英国调来的英军第23装甲旅,没有停留就投入战斗,进行了一次所谓的“地道的巴拉克拉瓦式的冲锋” [ 注 ] 。他们的坦克遭到我反坦克炮的猛烈射击,撞进了我们的地雷场,这时我第21装甲师实施反击,将其歼灭。印度第161旅的一个营曾突入迪尔西茜,也被我反击部队消灭。这样,英军在中路的进攻被粉碎了。由于完全失掉协同和指挥,他们损失了100多辆坦克,并有1400多被俘。  
  在北面,英军和南非军夺得了一些地盘,但没有什么深远的突破。虽然我军损失惨重,特别是德军步兵损失较大,但七月二十二日的战斗是很有利于我方的,增强了我们在阿拉曼坚持下去的信念。  
  
图24 阿拉曼之战(1942年7月)  
  七月二十三至二十六日,前线又出现了一个平静的阶段。七月二十六日夜晚,英军就由泰尔艾萨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并占领了米泰里亚岭。按计划南非军在该点以南的地雷场中开辟通路,以便英军第69步兵旅和第1装甲师通过。这些通路开好后,第69旅即插入我阵地纵深。但是第1装甲师却未能通过,据该师师长 [ 注 ] 称,南非军在地雷场开辟的通路很窄,如果不加宽,坦克就不能通过。于是,已经深入我阵地的第69步兵旅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在我非洲军的一个战斗群(由步兵第200团支援)的反击下,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英军也遭到反击,退回原阵地,损失也很大。  
  阿拉曼战线的战斗就这样停止下来。双方消耗都很大,没有象样的增援,谁也不用想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坦克集团军没有抵达尼罗河一线,但是在七月十五、二十二和二十七日却赢得了防御战的重大胜利。从损失的对比看,对我们还是大大有利的。  


阿拉姆哈勒法战斗  
  一九四二年八月,德意坦克集团军正处于十字路口,究竟走哪一条路,要作出慎重的抉择。隆美尔谈到当时的情况时指出,“大规模的夏季会战以吓人的平静而告终” [ 注 ] 。我们留在阿拉曼使得英美的战争机器开足马力作出反应:一个船队跟一个船队通过红海和苏伊士湾。在建立军需储备的竞赛中,我们的敌人显然占有绝对的领先地位,况且,这些船队还只是大量部队和军需品运往中东的先驱。到了九月中旬,第8集团军将以压倒优势的兵力发起进攻。  
  我们的补给状态已经使我们感到极大的不安。我们正受到因没有占领马耳他而得到的惩罚。该岛已经得到恢复,正在发挥威力。还有一个令人不安的征候是,英国皇家空军的远程轰炸机的航程和突击力都在提高,这些轰炸机攻击了昔兰尼加各港口的船只,并骚扰通往巴尔迪亚和马特鲁港的滨海交通线。八月八日,托卜鲁克遭到猛烈的轰炸,一些设施受到永久性破坏。班加西,甚至是托卜鲁克,都离前线很远。卸载补给品的港口与阿拉曼之间路途也很远,这就使我们的公路运输过度的紧张。由于机车短缺,我们只能在有限范围内使用托卜鲁克与达巴之间的军用铁路线。即使是这样,我们的军用列车也没有被英国轰炸机放过,所幸我们在昔兰尼加和埃及夺得了一些规模很大的补给站,但这些补给站已经没有什么汽油和弹药了。由于这些情况,再加上意大利水陆运输部门的低能或怀有敌意,我们显然不能在阿拉曼无限期地呆下去。  
  坦克集团军司令部仔细地研究了这些问题,并拟定了具体的行动方案。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所有的非机动部队撤到利比亚,只把装甲师和摩托化师留在前方地域。英国人善于打阵地战,至于机动作战,就要由隆美尔来主宰战场了。只要我们不去死守某一局部地区,就可望在一段长时期内阻止英军入侵昔兰尼加。但是希特勒永远也不会同意丧失地盘的主张。因而,唯一的途径就是进军尼罗河,好在我们还有力气去作这种尝试 [ 注 ] 。  
  这就是成为沙漠战争转折点的阿拉姆哈勒法战斗的背景。这次战斗也是各个战线上一系列失败的开端,它预示了德国的崩溃。我要强调的一点是,以冷静的军事眼光来判断,坦克集团军司令部不敢相信,我们能打到尼罗河一线。还在发起进攻以前,我们就对隆美尔说,在坦克兵力方面,英军占三比一的优势,空军占五比一的优势。后来的情报表明,我们夸大了英军在坦克方面的优势,坦克集团军拥有229辆德国坦克和243辆意大利坦克,英国约有700辆坦克。但是英军的空军优势是毫无疑义的。还有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是,要打一场大仗,我们的汽油是不足的。火炮实力方面,敌人大大优于我方。另外,第8集团军的防线还有精心设置的地雷场加以掩护。这说明,我们向英军的筑垒阵地实施正面突击,肯定是打不赢,但是,没有充足的汽油要想对第8集团军实施任何的包围或迂回都是办不到的 [ 注 ] 。  
  隆美尔非常重视他的司令部给他提供的情况,确实想要放弃这次进攻。但是他听信了凯塞林的保证:他可以用飞机每天运来九万加仑汽油。此外,我们还指望在八月末要有一只大油船开来托卜鲁克。凯塞林的确履行了他的诺言,但大部分的汽油都消耗在开往前线的遥遥路途之中。而当那只宝贵的大油船于八月三十一日被潜水艇击沉在托卜鲁克港外时,打赢这场战斗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我们迫不得已在八月三十日夜里趁着圆月发起攻击。只要一拖延,就要推迟三个星期,这在当时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行的。  
  八月间,我们获悉英军指挥官有些重要变动。亚历山大将军接替了奥金莱克,蒙哥马利将军接管第8集团军。毫无疑问,在这些新指挥官的领导下,英军的战斗力会大为提高。第8集团军第一次有了能把自己的意志贯彻到全军的司令官。奥金莱克是出色的战略家,他具有卓越指挥官的许多优点。但他在具体的战术问题上似乎不怎么行,或许他不善于使他的部下按他的命令行事。在“十字军”战役中,他拯救了第8集团军,在七月初,他再一次拯救了它。然而在七月里随后的进攻中,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进攻是不成功的。从战术观点来看,是很糟糕的。我不能说,奥金莱克的缺点究竟有多么大,或者说他的军长拉姆斯顿和戈特的缺点究竟有多么大。但是从七月的几场战斗来看,我想邱吉尔换人的作法是明智的 [ 注 ] 。  
  蒙哥马利确实是一位杰出的战术家,他制定计划审慎而严密,执行计划则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给第8集团军带来了新的精神,这再一次证明,个人指挥才能在战争中的重要性。  
  我们既然不能突破第8集团军的防线,只得寻求翼侧迂回的途径。隆美尔采取了大体上象贾扎拉之战那样的计划。由第164步兵师和其它德军部队加强的意大利步兵,防守由海岸至鲁瓦伊萨特岭以南10英里处的地段;由第90轻装师(处于左翼)、意大利坦克军和非洲军编成的突击群则迂回英军的左翼,攻打阿拉姆哈勒法岭。该岭是第8集团军后方的关键阵地,夺得它即可决定战斗的命运。如此举成功,第21装甲师即向亚力山大进攻,第15装甲师和第90轻装师则进军开罗 [ 注 ] 。  
  八月三十日夜开始行动。这时维斯特佛尔已经休病假回来,继续担任作战处长。隆美尔带他到指挥所工作。我仍留在西迪阿卜德-拉赫曼的基本指挥所,因此我只能根据从各方面了解到的材料谈谈战斗情况。  
  要想突破卡雷特-阿卜德以南的第8集团军的防线,需要通过很宽的一条英军布设的地雷带,这个地雷带直延伸到卡塔腊盆地。我们进攻刚一开始就陷入困境,因为地雷场比我们设想的要难对付得多,英军的掩护部队使我们的排雷分队受到很大损失。这一来,打乱了我们的整个行动时间表,使蒙哥马利获得了充裕的时问来调整部署。英国皇家空军轰炸了地雷场上的通路。非洲军军长尼林将军在一次空袭时负伤,第21装甲师的卓越师长被一枚迫击炮弹击中而身亡。八月三十一日拂晓非洲军还在地雷场纠缠,这时隆美尔实指望它能够向北推进,去攻打阿拉姆哈勒法岭。  
  隆美尔这时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该停止进攻,但当非洲军在拜尔林果断的指挥下,通过了地雷场并坚定地向东推进时,他立即决定继续进攻。铺天盖地的沙暴风刮了一整天,虽然这给进军增添了困难,但这对英军轰炸机也是很大的障碍。非洲军在向阿拉姆哈勒法岭进军途中遇上了非常松软的沙地,使行动更加迟缓,而且汽油的消耗也大为增加。古茵甘德将军在他所著的《战役的胜利》一书中提到,英国情报机关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伪造的“地形图”是多么地欺人。我敢说,这张地形图被我们当成是真的,它达到了把非洲军诱入歧途的目的 [ 注 ] 。  
  
图25 阿拉姆哈勒法之战  
  直到八月三十一日晚,非洲军才向阿拉姆哈勒法岭发起冲击。该岭由第44步兵师和第22装甲旅防守,它们的重型“格兰特”坦克都进了工事,并有炮兵火力进行有力的支援。非洲军在“斯图卡”飞机掩护下实施猛烈的进攻,新式的T-IV坦克跑在前边。这些坦克的高速75毫米火炮使英军坦克遭到很大损失,但由于防御确实坚固,冲击未获成功。  
  通过地雷场的运输补给部队,遭到了第7装甲师从南面和东面的有力攻击。八月三十一日夜,非洲军的营地遭受了飞机的猛烈轰炸。九月一日早晨,隆美尔的汽油实在不足,只能让第15装甲师向阿拉姆哈勒法岭进攻。显然,正面进攻取胜的希望是很小的,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隆美尔一定要向东实施机动,迫使英军放弃阵地。然而,由于缺乏汽油,任何的机动都是办不到的。  
  蒙哥马利把第10装甲师集中在阿拉姆哈勒法,在这一重要地域内约有400辆坦克。第15装甲师的冲击未获成功,英军的炮兵还不断地轰击非洲军,再加上飞机不停地轰炸,我军损失惨重。汽油储备几乎消耗完了,而装甲师要是没有汽油,简直就是一堆废铁。夺取阿拉姆哈勒法并打到海边去,也成了一纸空谈。非洲军已处在危殆之中。九月一日这一天,坦克部队进退维谷,动弹不得,并遭到炮兵和航空兵不断的轰击。  
  九月二日早晨,隆美尔决定撤退,但由于缺乏汽油,在白天进行任何大规模的退却都是不可能的,非洲军只得就地不动,接连不断地遭到飞机的轰炸和炮火的袭击。这时的情况,非常有利于英军实施反击,但是蒙哥马利并没有动手,只是让他的第7装甲师在卡雷特-西梅马特以北和以西进行一些袭扰活动。  
  九月三日,隆美尔的突击群全力以赴地向东撤退。我们扔掉了50辆坦克、50门野炮和反坦克炮,还有约400辆战伤的汽车。当天夜里,新西兰师向南攻打迪尔牟纳西布,经激战后进攻受阻。九月六日,战斗平静下来。唯一能使我们慰借的,就是我们还控制着南翼具有重要意义的英军地雷场。  
  第8集团军有充分理由因所获的胜利而感到满意,他们的胜利使我们进至尼罗河一线的最后希望破灭了,同时也显示了英军在战术上的巨大进步。蒙哥马利指挥战斗是很有才干的,虽然有时过于谨慎从事。他发扬了英军指挥艺术的优良传统,他的指挥才能让人追忆起威灵顿所打的几次胜仗。毫无疑问,在九月一、二日非洲军进退不得时,他显然是故意放弃了分割、歼灭非洲军的良机。蒙哥马利的防御是根据战略形势和攻势的需要来考虑的。他说:“根据第8集团军所属部队的训练水平,我认为轻率地放任他们去与敌人碰撞是不行的” [ 注 ] 。无疑这是令人信服的论点,不过,人们认为,论隆美尔的声望和他那公认的实施反击的才华,是大可同蒙哥马利的审慎周旋的。  


沙漠战  
  有几个月的时间,我深受阿米巴痢疾的折磨。九月初,我不再是隆美尔指挥部不可缺少的人物了。我们的医官坚持要我飞回德国治疗。从一九四二年六月开始,我一直代替维斯特佛尔担任作战处长,现在他回来了;新来的情报处长佐林少校掌管情报工作也已经有两个月。  
  尽管是这样,我还是舍不得跟北非和我的战友们告别。我和这些战友们在沙漠地的艰苦而多变的战斗中曾亲密无间地工作过。尤其是经过我们八月末的最后努力以后,德意坦克集团军的处境已经是没有什么出路了,我就更加舍不得离开这里。  
  九月九日,当我向隆美尔“辞行”的时候,他交给我一份呈给陆军总部的报告,要求我面呈总参谋长。这个报告中指出了坦克集团军补给方面的糟糕状况,并请求紧急援助,这个报告是这样结尾的:  
  如坦克集团军再得不到充足的补给,即无法抗抵世界两强——美、英的联合部队。尽管坦克集团军作战英勇,但迟早要遭到哈勒法亚守军的同样厄运。  

  实际上,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的出路是建立机动的防御配系,并把我军主力撤到利比亚。不这样办,非洲坦克集团军就走上了绝路,就是重蹈保卢斯第6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覆灭的复辙 [ 注 ] 。  
  蒙哥马利发动10月攻势时,如果隆美尔身在非洲会怎么样,探讨这一问题没有什么用处。隆美尔当时在休病假。他闻讯立即飞回非洲,刚一下飞机就发现阵地遭到严重破坏,有部分预备队已经消耗掉了。蒙哥马利在兵力上占有很大优势,而且他又是那样不遗余力地去夺取胜利。我难以看出,我们的失败还有什么挽救的余地。  
  最后,我想谈谈沙漠战的特点。  
  首先,谈到我们的意大利盟军,有些人总是对意军报以冷眼,而不去想想他们的处境是多么不利,我是不以为然的。意军的武器装备大大低于当时的先进水平,坦克太轻,从机械构造上看也不可靠。意军的多数火炮射程都不超过5英里,而英军火炮的有效射程达到5到15英里。意军的无线电台很不适用于机动作战,行进间不能使用。给养也不足,他们没有野战炊具,而且他们官兵之间待遇上的差别也非常之大。下级军官的训练水平和素质很差,与士兵的关系也不密切。但高级指挥官和参谋人员都经过很好的训练,有相当的工作能力。  
  在北非作战中,从多次战斗看,意军部队还是勇猛顽强的,特别是那些从旧骑兵团来的人和空军部队人员都打得很猛。虽然他们靠勇猛可以冲得上去,但他们缺乏在紧急情况下所需要的那种冷静和沉着。总的来说,意军的战斗素养是不能同第8集团军相提并论的。  
  第8集团军的各师,无论是属于英国、印度、新西兰,南非或澳大利亚的,都与意军迥然不同。这些部队战斗力都很强,而且士气高涨。尤其是沙漠远征集群更强一些。我在非洲服役期间,曾多次察觉到,英军无论是处在战争的任何条件下,都保持了坚定沉着的作风。  
  我这里不想去议论英军的指挥才能。英军指挥官犯了许多严重错误,遭受了一系列的惨重失败,本来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甚至连他们的优秀将领,也比不上隆美尔那样勇敢和足智多谋。我不认为,英军已经解决了在广阔的沙漠地进行机动作战的问题。总之,英军的作战方法是缓慢的、刻板的、四平八稳的。他们信赖海军力量和他们的帝国王土提供的取之不尽的资源。完全可以认为,那些资深的英国空军军官较之陆军军官,更有独创性和进取心。顺便提一下,他们的地中海舰队倒是培养了一些卓越的军官。  
  北非之战对交战双方来说都是很艰苦的,但是双方人员都很正直,战俘得到了体面的待遇,双方都有一种互相尊敬的感情。这种感情使那些当年在沙漠战中不管是为那一方打仗的老战士加强了联系。当我和当年在南非联军中服役的敌手交谈时,曾碰到不少这样的事例。  
  在西沙漠作战中培养起来的这种豪爽精神的最好例证之一,就是邱吉尔于一九四二年一月二十七日在下院演讲时提到隆美尔时的一段话:  
  我们有一位非常有魄力、有才干的敌手,如果避开战争的浩劫不谈,这可是一位卓越的将才。  

  他在回忆录中还谈到:  
  我提到当时的隆美尔,总说一些好话,过后我听说,有些人被我得罪了。他们认为,不该承认敌军将领的任何优点。这种坏毛病是众所周知的人情味,这与那种借以打赢战争和建立持久和平的精神是格格不入的。
第十章 进入俄国  
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引子  
东线的坦克战  
围攻斯大林格勒  






引子  
  一九四二年十月到十一月初,我在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区的加米施住医院,治疗在非洲染上的阿米巴痢疾。这的确是一种最讨厌的沙漠病,它可以轻易地夺去人的生命,因为这些微小的阿米巴癖性恶劣,它寄生在患者的肝脏里,破坏它的组织。如果让它们生存下去,患者的末日也就临近了。要想活命,就得跟它进行殊死的搏斗。所幸德国热带病研究所掌握了跟这些可憎的小虫子斗争的高明办法。一九四二年冬天,我在俄国一边服用这种良药,一边疗养(饮用适量而有益于健康的伏特卡酒),使我很快痊愈,精神焕发地去迎接工作。  
  我在北非沙漠地几乎呆了十五个月,我在巴伐利亚阿尔卑斯山区呆这几个星期,简直象到了天堂。甚至英国空军对我们也不加干扰,不久我们连在非洲前线常常向空中一瞟的动作也全都给忘了。在非洲前线及其附近地区,人们常常要提防敌人的飞机,随时要准备一跃而起掩蔽起来。士兵们把这种瞟向天空的动作戏称为“德国式的一瞟”,就象行“德国式的举手礼” [ 注 ] 一样习惯。  
  我在医院静静休养的几周里,我曾跟那些在俄国渡过一九四一年严冬的人们进行过长时间的谈话。德军完全没有预料到有这样不寻常的冬天。最高统帅部盘算,同俄国的战争秋末即可胜利结束,因此没有为部队在俄国渡过严冬而采取特别的措施,没想到一九四一年这个冬天又是那样出奇的寒冷。我还跟一位几星期前在高加索负伤的军官谈过话。德军起初进攻油田区的行动似乎还说得过去,但后来却被拖陷在山区。电台常常广播关于在斯大林格勒附近激战的新闻,但就是在这里德军也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斯大林格勒和阿拉曼,这两个名字总是作为德军打了三年仗,在别国领土所取得的重大成果来宣扬的。几周以前,我曾看着隆美尔是怎样在研究地图,这些图还标记着德军渡过尼罗河和苏伊士运河的地点。他还制定了以决定性行动征服中东的计划。而克列斯特的军队则向高加索进攻,随之再向波斯进军。在非洲,我们在阿拉曼受挫,九月初,我们的最后一次进攻彻底失败了。冷静地估计北非形势,就会看出英国第8集团军的实力在不断增长,发展的趋势是,迟早我们要丧失北非。我在听广播的时候,我的思绪总是和我几个星期以前离开的沙漠地的战友们联系在一起。我以沉重的心情注视着蒙哥马利的进攻。十一月三日,他突破了我阿拉曼防线,十一月八日,美英军队在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登陆。厄运已经降临,北非德意联军的劫数已经到了。  
  十一月下旬,又传来了使人肝胆欲碎的消息,俄军已在斯大林格勒以南和以北突破德军和罗马尼亚军队的防线。这意味着,德军第6集团军已被围在斯大林格勒地域,而一九四二年的大举进攻已经破产,我军在俄国南部的防线已处在垂危之中。  


东线的坦克战  
  在下面的几章里,我要谈几宗德军历史中最悲惨的事件:残酷、血腥的消耗战,孤注一掷的反击,以及没完没了、令人心碎的退却。这些行动值得认真加以研究。因为除了它的历史意义以外,它还表现出了俄军的那种不可忽视的素质,及其军事机器的强弱之点,不过,在谈论一九四三年至一九四五年那些可怕的战斗之前,我想最好是先说说,当我们的进攻力还没有被削弱,还很了不起的时候,德军坦克部队进攻的一些特点。  
  关于一九四一年的战斗,我就不多谈了,这在古德里安的《坦克指挥官》 [ 注 ] 一书中有全面的叙述。概括的说,我们一九四一年的进攻,证明约米尼评论当年拿破仑入侵俄国的一句话是正确的:“俄国这块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在入侵的最初几星期内,德国的闪电战看来似乎可以取得全面的胜利。起初,红军的空军,技术上居于劣势,被德国空军所压倒,装甲师则长驱直入地闯进俄国境内。我们常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希特勒采取另外一种战略,是否我们加速在一九四一年这样关键的一年取得胜利。古德里安积极主张先攻打莫斯科,但我们又决定先夺取乌克兰,八月份就放弃了先攻打莫斯科的计划。如果把攻打莫斯科始终作为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突击来看待,也许会取得决定性的战果。那时的俄国就可能彻底垮台了,我们的处境总会比一八一二年强得多。莫斯科已经不是一个处于低级发展阶段的国家的首都,而是斯大林的国家机器的纽带,是重要的工业区,更重要的,它是俄国欧洲部分的铁路枢纽。然而,有一点是不容忽视的,即虽然德军在质量上占很大优势,而且握有制空权,但也有许多不利条件。我们进军俄国,最大的一个障碍就是,俄国的公路网是很不发达的。关于这一点,利德尔·哈特曾作过非常中肯的叙述:  
  如果苏维埃政权在俄国建立起象西方国家所具有的那样的公路网,也许俄国很快就被打败了。由于道路条件不好,德军机械化部队的行动受到了很大限制。但是,这一结论并不尽然。德军失掉取胜之机,是因为部队的机动主要依靠了轮式车辆,而不是依靠履带式车辆。在那些泥泞的道路上,坦克可以照常前进,而轮式车辆则早已陷入泥沼。尽管道路不好,如果坦克部队配以履带式运输车辆,它们大可在秋季到来之前占领俄国的重要中心。 [ 注 ]  

  第二个因素是,俄国的坦克质量很高。一九四一年,我们的坦克还赶不上T-34坦克。这种坦克装甲厚达50毫米,装有76毫米高速火炮,行驶速度很高,而且通行能力很好。直到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接近莫斯科时,他们才开始大量使用这种坦克;随后它们在保卫俄国首都的作战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古德里安曾谈到,他的第24坦克军于一九四一年十月十一日,在奥廖尔东北曾怎样遭到猛烈的反击,他着重指出:“大量的俄国T-34坦克参加战斗,使德军坦克遭到很大损失,原来我们一直占有坦克优势,可现在的形势却正好相反。” [ 注 ] 在古德里安的建议之下,采取了一些措施,加速生产改进型的T-III和T-IV坦克,同时还加厚了现有的这些坦克的装甲。 [ 注 ]  
  谈到一九四二年我们的夏季攻势,我想先说一下德军突破俄军防线进至顿河一线的情况,因为这足以清楚地说明我们运用坦克兵的基本原则,以及我们能取得如此重大战术胜利的缘由。一九四二年六、七月间,德军在俄国南方的进攻,再次说明机动作战的重要性,同时也越发证明古德里安的说法是正确的:“坦克的发动机是跟火炮一样重要的武器。”  
  在进攻中,我坦克兵拥有优势的空中支援。但在东线作战,空中支援的意义可没有象在法国和非洲作战时那样大。如果说一九四O年和一九四四、一九四五年在西线作战中,航空兵对坦克战的胜败起着很大的作用,那么在俄国的辽阔平原上,坦克集团军则是夺取胜利的主要力量。航空兵支援只能在局部地区和有限的时间内得到保证,从来没有象西线作战那样,德军在一九四O年,英美联军在一九四四、一九四五年所达到的那种有效程度。  
  我可决不是说,在俄国不怎么需要航空兵支援。我只是认为,在一九四一、一九四二年,战线很长,而参战的航空兵又比较弱,这就限制了空中支援的作用。在俄国作战的经验表明,坦克部队得到空中支援越广泛,得到的补给越多,他们的机动性就发挥得越好,取胜的机会也就越多。  
  
图26 德军南翼部队的进攻(1942年夏)  
  图26所示,为一九四二年六月中旬俄国南部战线双方态势和德军的突击方向。一九四二年夏天,我南线各集团军的任务是,歼灭铁木辛哥元帅的方面军,并肃清罗斯托夫和沃罗涅日之间顿河大湾处的敌人,以便为以后攻打斯大林格勒和进军高加索油田区准备一个跳板。向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的进攻,计划要晚些开始,可能是不早于一九四三年。  
  起初,预计由魏克斯集团军群担任主攻。该群编有三个集团军,其中包括第4坦克集团军。魏克斯集团军群奉命在库尔斯克地域突破俄军防线。随后,编有两个坦克军的第4坦克集团军进入突破口,并在沃罗涅日附近进至顿河一线,尔后向右调头,经与翼侧的第6集团军的坦克会合后,再沿顿河向南挺进,预料这时会有许多俄国师被围困在罗斯托夫和沃罗涅日之问顿河大湾处。 [ 注 ]  
  各野战集团军则应同时发起进攻,掩护坦克兵团的翼侧和后方,特别是掩护暴露而薄弱的北翼。魏克斯集团军群当面的地形是一片略有起伏的开阔平原地,非常便于坦克行动,坦克能够自由地实施机动。  
  铁木辛哥元帅的方面军因五月在哈尔科夫以南进攻受挫而有所削弱。此外,俄军最高统帅部认为,我将在莫斯科方向展开进攻,并根据这样的判断部署了它的战略预备队。德军于六月二十八日在库尔斯克和哈尔科夫之间发起进攻,这是完全出乎俄军的预料的。俄军的防线被突破了,第4坦克集团军电闪雷鸣般地进入突破口,直向顿河一线挺进。  
  第4坦克集团军司令官霍特将军奉命于沃罗涅日地域进至顿河一线,然后向右转,继续向南进攻。他执行这项任务用了十天时间,且战且进,行程一百二十英里。至于一些具体行动,这里不拟赘述,只着重谈谈促使霍特取得胜利的一些主要因素:  
   (1)上级指挥部,即魏克斯集团军群和“南方”集团军群指挥部给坦克兵下达的命令简明扼要,命令下了就再没有变,也没有任何的修正或更动。仓惶出动的俄军预备队先是遭到德军坦克部队的打击,接着就被随之而来的步兵师所击溃。德军指挥部大胆地定下了这个冒险的决心。霍特将军一直在坚定地争取实现他的目标——进至沃罗涅日附近顿河一线。  
   (2)德国空军只对进攻的坦克部队进行支援,其它部队一律不予支援。  
   (3)空中侦察小队和联队在第4坦克集团军直接指挥之下行动,这使各师、军能及时得知俄军坦克预备队进入作战地域的情况。在库尔斯克和沃罗涅日之间的果罗吉什坦克会战中,俄军先头的坦克部队,先是受到我坦克军反坦克炮的袭击,随后被我由侧后发起进攻的坦克所消灭。由于我们的指挥官能及时看出“山那边” [ 注 ] 的情况,因而他们能使得接近的俄军落入圈套,并粉碎其一次一次的反击。象一九四O年的法军一样,俄军指挥官也慌了手脚,把他们的预备队分散地投入战斗,这就使第4坦克集团军坐收渔翁之利。  
   (4)包括掌握几个装甲师的军长在内的所有高级指挥官,都在进攻部队的先头前进。甚至霍特将军,在同先头坦克部队呆在一起的时间要比呆在司令部的时间多。尽管集团军司令部一般也是靠近前线配置的。师长们也同最前边的坦克部队一起前进,随身带一个坦克通信联络组,通过这个组来指挥所属部队复杂而多变的行动。他们掌握着战斗进程的第一手材料,并能及时捕捉战机。第4坦克集团军的许多军官都当过骑兵,都有骑兵那么一股猛劲和闯劲。  
  在坦克第4集团军向顿河开进期间,德军第2集团军的步兵在沃罗涅日、奥廖尔一线组织了纵深梯次配置的防御,俄军坦克部队试图突破该防御阵地,但没有得逞。德军装甲师到达沃罗涅日后,正面向南展开。正在调转部队的时候,俄军向我第2集团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我坦克兵不得不返回来支援步兵。俄军的坦克军一个跟一个地开了上来,集中攻打我北翼,这一翼比较弱,而且掩护兵力也不足。但这时南边的道路已经打开了,德军两个集团军群决定不改变既定的目标。魏克斯集团军群和“南方”集团军群置第2集团军于不顾,严令所有的坦克部队向南进攻。由于魏克斯元帅和他的同事里斯特元帅的坚毅和果断,我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铁木辛哥各集团军的北翼遭到我军的攻击,霍特的坦克兵则驰骋于北顿涅茨河和顿河之间的平原地上。部队经受着酷热和沙尘的考验,但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他们的前进。二月二十三日我攻克罗斯托夫。最高统帅部声称,共俘敌二十四万人。  
  战场的纵深以顿河为限,这就使我们的部队不能无边无际地奔跑。但是,第4坦克集团军的前卫部队于七月三日渡过了顿河并占领沃罗涅日,这是超越了原来的计划的。对上级指挥官来说,要想阻止住随先头坦克打击敌人的指挥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些指挥官不畏艰险,行动迅速而果断。这时,一位醉心于猛追敌人的坦克连长,带着十五至二十辆坦克,由俄军手中夺下一座尚未被毁的桥梁,冲进了沃罗涅日,随着赶来的是他们的坦克营、团,最后是整个师。  
  向顿河一线进军,继而向罗斯托夫和顿河大湾发展胜利,说明德军坦克兵如指挥得当,即可发挥其强大的突击力。我装甲师在战术使用上的优势已得到充分证明,而在广阔的战场上打一场坦克战,也需要有精通战略的将领。我们确有这样的将领。当然阿道夫·希特勒也是其中之一。  
  
图27 斯大林格勒战线(1942年秋)  
  诚然,我们一九四二年六、七月间取得的赫赫战果最后还是丢掉了,这是因为德国最高统帅部对发展胜利缺乏战略远见,而在胜利在握的关键时刻,表现犹豫不决。俄军已经遭受惨重的损失,他们的最高统帅部早已坐卧不安,这时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们得到喘息时机,第1坦克集团军司令官克列斯特元帅断言,斯大林格勒可以在一九四二年七月攻克,他对利德尔·哈特说:  
  第4坦克集团军在前进……在我的左侧。不战即可在七月末夺取斯大林格勒,但它却奉命调头向南,支援我渡过顿河。其实我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来支援反而堵塞了我正在使用的道路。等他们两个星期以后再调头向北时,俄军已在斯大林格勒附近调集了重兵,以阻止他们的前进。 [ 注 ]  

  随后,出现了德国军史中最大的灾难之一:我们在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之间分散了兵力。克列斯特认为,如果他的部队不分散开去支援斯大林格勒的我第6集团军,完全可以完成受领的任务,夺占高加索油田区。既然一举未能攻克斯大林格勒,就该改弦更张,希特勒却用重兵围攻一座大城市,终于在俄军面前败了下风。在巷战中,德军丧失了采用机动战术的一切有利条件,而素质较差但格外顽强的俄国步兵却使我们遭到很大损失。  
  一九四二年秋天,希特勒在指挥作战上犯了一个最忌讳的大错误:忽略了集中兵力的原则。在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两地分兵,毁了我们的整个战局。
围攻斯大林格勒  
  关于斯大林格勒会战的可靠材料是很少的。普里威尔写的一本书 [ 注 ] ,包含了一些残酷的和生动的场景,但这实际上是一部小说,作者对他所描写的事件没有什么感性知识。所幸的是,我得到了一位高级军官的帮助,并听取了他的叙述。这位军官就是德军总参谋部的丁格拉上校。他那时在第6集团军,在投降的前几天他来到我们这里。他当时担任第3摩托化师的作战科长。他把记述这次行动的详细材料交我支配使用。  
  丁格拉谈到,德军进攻部队到达斯大林格勒时,实力已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的进攻力量无法夺取彻底的胜利,他们也不可能弥补所遭受的损失。这些事实充分说明,撤退才是上策。然而,德军最高统帅部拒不接受撤退的建议,也不考虑历史教训和以往战争的经验,采取了这种态度的结果是,不但没有攻下斯大林格勒,反而葬送了整整一个集团军。  
  丁格拉为此援引了克劳塞维茨的一段话:  
  进攻者到达进攻路程的终点时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即使会战中取得了胜利也不得不退却,因为他在这时既没有足够的进攻力量来发展和利用胜利,又无法补充已损失的兵力。” [ 注 ]  

  这一论述很象是重复了拿破仑关于一八一二年博罗金诺之战的一句话:“纵然我取得了胜利,但我已没有部队去争取尔后的胜利。”这样的情况在对有着辽阔的土地,恶劣的气候,取之不尽的资源的俄国作战是容易出现的。  
  丁格拉谈到,一九四二年八月二十一日,第14坦克军的第16装甲师和第3摩托化师,由彼斯科瓦特卡附近的顿河登陆场向斯大林格勒以北的伏尔加河一线前进。第14坦克军受领的任务是,掩护正在顿河和伏尔加河之间向斯大林格勒开进的德军主力的北翼。两河之间的距离约为四十五英里。第16装甲师面向北占领阵地,右翼临接伏尔加河西岸。第16装甲师的左翼是第3摩托化师。第3摩托化师至顿河之间的地区由步兵师占领。  
  顿河和伏尔加河之间是一片间有沙地的草原地,海拔约在二百二十五至五百英尺。有许多干河床,两岸陡峭而险峻,多为南北走向,阻碍德军前进。顿河和伏尔加河之间,俄军的抵抗是比较弱的。我们的快速部队一般要绕过敌人的抵抗枢纽部,由随后跟进的步兵将其消灭。第14坦克军不费力地完成了受领的任务,面向北占领了防御阵地。只是在第3摩托化师的地带内,有一座小山和一条干河床还没有夺过来,在好几个星期内都给我们造成了很大麻烦。  
  丁格拉指出,小山上的俄军起初抵抗得还不很厉害,确信在我们全师开来以后,就会把它拿下来。他说:“如果我们知道,这座小山会在随后的几个月内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麻烦,给我们造成那么多损失,我们早该拚死拚活地把它拿下来。”丁格拉得出了以下的结论:  
  这件事真是一个大教训。如果我们没有能够把俄军从已占阵地上打退,或者是没有能够突破阵地,没有把他们包围,我们一味地靠着一股猛劲往前冲,下一步常会使我们遭到巨大损失,或者要集中更多的兵力去对付敌方的抵抗。俄国人挖掘掩体、构筑野战工事是很在行的。他们确实懂得,对下一步行动有重要意义的阵地应当选在什么地方。就拿这座小山来说,他们占领了它,就可以遥望我们的后方。  

  俄军占领的干河床在第3摩托化师的后方。它既窄又长,而且很深,他们接连几个星期占领着它。丁格拉在叙述这次作战行动时,描写了俄军在防御战斗中的顽强性:  
  我们多次想拿下敌人占领的这个河床,都没有成功。我们还用“斯图卡”飞机去炸,用炮去轰,还用突击部队攻击它,但都没有用,而且还受了很大损失。俄军防守得非常之好。我们估计敌人的兵力有四百人左右。在正常情况下,这样一支部队,只要有两周时间就会投降。最后,这股俄军终于与外界隔绝了。空投物资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那时享有全部的制空权。除非在夜间,小型的单座式开舱飞机碰运气给被围俄军投下数量不多的补给品。但是不要忘记,俄军可不象一般的军队那样关心补给品。在许多情况下,我们发现他们的需求是很有限的。  

  这个河床简直是我们的眼中钉,我们不能坐等守军饿死,必须想个办法。  

  在我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参谋们才尽智穷的时候,我们想到,让那些真正的战斗人员也想想办法,也许是件好事。于是我们召来了一些尉官。我们从中选了三个人,让他们进入情况,想一些可行的办法。三天以后,他们来报告,提出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建议把河床分割成若干段,并以坦克和反坦克炮对准坡下边的那些俄军的洞穴开炮。随后派出突击队,摸到洞口,用烟把敌人熏出来。  

  每一步都按计划执行,还没等俄军从洞里走出来,又扔进去几枚手榴弹和一些炸药包。当我们清点俘虏的时候,发现不是四百人,而是一千人,这使我们非常惊讶。约莫四个星期,这一千人以野草和树叶充饥,他们的最低限度的饮用水,是在地上挖了深坑取出来的。再说,他们不但以这样少的东西维持生命,而且直到最后还在进行顽强的战斗。  

  这时,德军还在继续向斯大林格勒城实施进攻。俄军的抵抗激烈而坚决,我进攻部队不得不逐街、逐巷、逐屋地进行战斗。损失非常之大,部队大量减员。  
  斯大林格勒座落在伏尔加河西岸,靠岸这一带有两英里多宽,整个城市由北向南延伸,长达二十余英里。市中心区有现代化的工厂,郊区有(更确切地说是曾经有)居民的小木屋。险峻的河岸为防御者提供了非常优越的条件,许多不大的抵抗基点一直保存到俄国人收复斯大林格勒以后。工厂建筑物对于防御者有很大价值,我们为了歼灭盘据这些阵地的敌人,付出了得不偿失的代价。根据希特勒的手谕,把五个工兵营空运到斯大林格勒,但只经过几天,就没有什么力量了。从战术上看,这些抵抗基点并不影响斯大林格勒会战的全局,但希特勒认为,是否能肃清该城的所有敌人,可是牵涉政治威望的事。于是,德军的一些精锐兵团在这里被葬送掉了,德军遭到不可弥补的损失。  
  在会战过程中,第14坦克军在斯大林格勒战线的北段占领防御阵地。地形平坦而开阔,平缓地向北升高,靠北边就是第3摩托化师的阵地,要想找一块俄军观察不到的阵地是很困难的,因为俄国人一直占领着上面提到的制高点。师部在很浅的河床里构筑了掩蔽部。丁格拉说,“我们在这里呆了两个月,渡过了许多焦急的时刻。”他还说,“我们的掩蔽部只有一个优点,没有一位长官敢冒险来看望我们。”  
  九月初,俄军开始攻击第14坦克军,以减轻对斯大林格勒守军阵地的压力。每次冲击差不多都有强大的装甲部队支援。每天都有一百多辆坦克和摆着同样队形密密麻麻的步兵向我坦克军进行冲击。他们的冲击都是按俄军的原则办事的:俄军只要定下决心发起冲击,并夺取哪些目标,他们就会集中力量干下去,直到夺取目标或把预备队都消耗掉才算完事。对于损失是在所不惜的。损失不会影响俄国人的决心。对北段的冲击直持续到十月末,丁格拉关于这些情况作了以下的描述:  
  我毫不夸张地说,在敌人一次次发起冲击时,我们的阵地有好几次都几乎守不住了。我们从国内得到的人力、物力的增援非常之不足。那些没有战斗经验的士兵在这场艰苦的战斗中是无用的。他们到前线来的第一天就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我们没有办法给这些人找个安静的场所,以使他们逐渐“适应”战斗情况,因为当时根本没有这种场所。也不可能把老兵从战场上撤下来,去全面训练这些新兵。  
  诚然,俄军炮兵火力是很猛烈的,俄军的炮弹不仅打到了我们的第一线部队,而它们的远程火炮还打到了我们的后方。下面简单谈谈我们在这些紧张的时日里的经验。我们的炮兵不久就在我们的防御体系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在损失越来越大、步兵实力越来越弱的情况下,抗击俄军冲击的重任就只有炮兵来承担了。如果没有我们的训练有素而数量很多的炮兵,我们就不可能这样长时间地抗击俄军兵力集中而持续不断的冲击。通常我们只采取集火射击的办法,而且力争在敌人还没有展开实施冲击以前,着重打击他们的出发阵地。值得指出的是,如果说俄军不怕别的什么,他们对炮火还是很敏感的。  
  我们还取得一条经验,最好不在向敌斜面上构筑阵地,因为这些阵地不能抵御敌人坦克的冲击。不应忘记,我们的对坦克防御,主要是依靠坦克。我们一般把所有的坦克集中在紧靠前沿的低洼地里。只要俄军坦克在高地顶上一出现,我们的坦克就可以从这些阵地将其击毁。同时,坦克还可以在抗击俄军坦克的冲击时支援在反斜面上防御的步兵。  
  我们战术的成功表现在,我们师在两个月的战斗中,一共击毁俄军坦克二百辆。  
  第14坦克军军长维特斯哈姆将军意识到,情况在急剧地恶化。军的实力一天不如一天,而俄军的攻击却越来越猛。他们付出的人力、物力的代价是骇人听闻的,他们对这场血腥的残杀无所顾忌。第14坦克军不久就不再能够掩护进攻斯大林格勒的部队的北翼。维斯特哈姆将军把这些情况作了如实的报告,并且认为如无增援,应将在斯大林格勒冒险的部队撤到顿河西岸。如果他的这个建议被接受,斯大林格勒这场灾难也就不会发生了。然而,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也没有增援兵力调来前线。他的报告的唯一后果就是,他被革了职,理由是他看问题的观点过于悲观 [ 注 ] 。十月间,俄军对第14坦克军的冲击有所减弱。敌人在重新部署兵力,以准备大举反攻。  
  在斯大林格勒地域作战的各个师,甚至是军的司令部,对于总的形势却知道得很少。因为根据希特勒的命令,任何人只能知道与执行任务紧密相关而必须了解的情况,一律不许了解份外的事情。因此,在士兵中间流传着一些流言蜚语。战略形势确实是十分严重的。在斯大林格勒以南六英里,俄军在贝科托夫卡仍控制着很大的一块桥头阵地,此外,在顿河两岸也控制有若干桥头阵地。当时还得知,匈牙利、意大利和罗马尼亚军队在沃罗涅日以南顿河一线占领了阵地。这对德军部队当然不会有什么鼓舞,因为我们对盟军的战斗力从来也没敢过高估计过,他们那些可怜的装备没法提高他们的声望。谁都弄不明白,为什么罗马尼亚部队要放弃顿河大湾的部分阵地,他们说是为了救援担负其它任务的部队,实际上是放弃了一块易于防守的阵地。这块阵地到了俄军手里,就是一个最有价值的桥头阵地。  
  十一月,编有一个德国装甲师和一个罗马尼亚装甲师的新的坦克军,开到顿河大湾地区。这个军是第48坦克军。十一月末,我被任命为该军的参谋长。正在这时,数量上占很大优势而且具备实施突然袭击一切有利条件的俄军发起了进攻。  
  十一月十九日,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坦克集团军以压倒优势的兵力,由顿河大湾克列茨卡亚附近的桥头阵地发起进攻。这次进攻与由斯大林格勒以南贝科托夫卡桥头阵地发起的进攻配合进行。这两股兵力的矛头都指向罗马尼亚军队——其第3集团军正在扼守顿河大湾,第4集团军则在斯大林格勒以南。我不想多谈由于俄军所发动的进攻而在他们的队伍中引起的混乱现象。 [ 注 ] 两股俄军迅速前进,不久就在顿河岸边的卡拉契会合。  
  丁格拉上校讲到,第3摩托化师是怎样得到关于这些事态的发展情况的:  
  十一月二十日,围绕斯大林格勒发生的事情是从这里开始的。我们的右邻——第16装甲师接到命令:立刻放弃现有阵地,途经卡拉契向顿河西岸开进。看来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十一月二十一日,我们由位于顿河东岸、卡拉契以南的后勤部队获悉,俄军坦克正在从南面接近该城。顿河以南的另一支后勤部队用无线电台通报说,俄军正在从北面接近卡拉契。显然,对斯大林格勒的合围很快就会完成。我们已经意识到,用我们的现有兵力去突破合围圈是何等的困难,因为我们实力的虚弱是十分明显的。  
  俄军若决定在顿河以西地域以强大兵力发起进攻,即将形成一个难以突破的合围圈。尽管有这些烦恼,我们每一个人还都能保持镇静,没有一点惊恐的表现,毕竟我们多数人都有一两次被围的经历。这时的光景再坏不过了,然而总归会平安过去的。  
  北线一切都很平静。十一月二十四日,情况明朗化了,我们已被强大的俄军部队所包围。在这次大举进攻中,从北面来的敌人已经突破顿河大湾,并在大湾的南端暂时受阻,随后有大量坦克部队进入卡拉契地域。最令人遗憾的是敌人达成了行动上的突然性,并利用德军方面的一片混乱,在我们还没来得及炸毁顿河桥以前,就把这座桥占领了。  
  与此同时,由贝科托夫卡桥头阵地冲杀出来的俄军部队,从南面通过草原地,没有遇到任何激烈的抵抗,因为这个地区没有德军的战斗部队,只有后勤部队。  
  
图28 对斯大林格勒的合围  
  我顿河西岸的兵团被迫向东收缩,利用维尔恰奇附近尚未破坏的桥梁渡过了顿河,并与斯大林格勒周围被围的德军部队会合。位于顿河岸边的第6集团军司令部,正处于俄军坦克开进的路线上,因此要暂时退到顿河以西的齐尔河一带。几天以后,集团军司令部被空运到斯大林格勒地域,设在古木拉克附近。  
  第6集团军这时需要变更部署。第14坦克军要把左翼部队收拢回来。这一翼的部队当时还在顿河岸边的阵地上;第3摩托化师则奉命向卡拉契和顿河一线推进,但由于敌军兵力十分强大,该师被阻于马利诺夫卡以西一带。  
  十一月末,第6集团军司令官保卢斯上将决定向西发起进攻,以便突破合围圈,并与顿河西岸的德军和罗军会合。正在这时候希特勒下了一道命令:“坚持住。外边的援兵就要到来。”  
  保卢斯相信了这一诺言,而且是长时期地相信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