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飞行员是怎样炼成的——谈谈我知道的空军

文/鹰临天下
　　这次珠海航展，在我心中是感慨多多。也写了一篇《中国空军的最终目标——战略空军》，还是感到意犹未尽。愿我写的一点小小花絮，能添加一些弦外之音。心情比较复杂，说到哪儿算哪儿，顾不上什么逻辑章法。归纳一下，有六点：

　　一、 高新装备与现有装备。
　　说我不喜欢珠海航展的高新装备是说谎，谁喜欢操纵又老又旧的武器？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军人们操练的仍是那些兵器。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现代化空军更不可能一蹴而就。再好的武器在没有形成战斗力之前，只能是一种概念。不客气的说，是一件不合格的武器。在现有武器上挖潜力，是中国空军的无奈选择。
　　很多人以为，只要多花钱，就能打造一支先进空军。印度空军买的先进武器少吗？是一支先进空军吗？
　　金钱买不来先进技术，特别在军工和战略产业更买不到。指望着今天买来了先进技术，明天就能造出先进武器，那是一个笑话；指望今天造出了先进武器，明天就能形成战斗力，更是一个大笑话。哪有这么简单？换装当年能形成战斗力已经是奇迹了。
　　兵贵神速，时间永远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军人们少谈谈先进装备（当然军迷们是可以谈的），多在如何提高现役装备的战斗力上下功夫，才不会画饼充饥。

　　二、 王牌飞行员是怎样炼成的？
　　我弟弟原来是一名直升机驾驶员，经常给我讲飞行感受。美军的王牌飞行员是怎样炼成的，我不知道；我军战斗机部队是怎样培养王牌飞行员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谈谈直升机飞行员心目中的王牌。
　　一般到达指定空域后，把训练科目飞完，剩下的就是自由表演时间了。这个时候直升机就会把电台关掉，溜出指定空域。塔台的指挥员们心里是很清楚的，一般不会过问。通常飞行员预先已打好了赌，是一条烟还是一顿饭。赌注一般有三种：钻桥洞、掠水面、追汽车。钻桥洞是考验方位感空间感，北方的桥洞一般比较高大，但钻桥洞还是非常危险的，稍有偏差就是机毁人亡。飞行员们比的就是谁能更贴近洞壁飞行。基本上是钻桥洞前眼睛睁着，钻桥洞时眼睛一闭，钻过后冷汗直冒。
　　掠水面比较简单，就是看谁贴水面飞的时间最长，最贴近水面。追汽车是比赛谁能和汽车保持同步，这也是很难的。直升机的速度远大于汽车，越飞得慢越体现水平。当然更牛一些的就是比钻高压线，这些低空障碍物是真正的空中杀手。
　　飞行员有两个上级：一个就是管着他们的人，另一个则是心目中的飞行英雄。飞行牛人们总是有人招待吃喝，整天牛哄哄的。领导当然不喜欢这些人，这些人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把领导的乌纱帽当回事。但也不敢得罪他们，因为飞行员们听他们的。真正打仗了，这些人就是军队的栋梁。高超的技术，不怕死的精神，能让他们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 超低空——飞行员的噩梦。
　　一个铁哥们原来是飞强击机的，每次总会有一些内幕消息。聊得最多的是超低空。
　　超低空飞行时，低空报警雷达（测高雷达，也有人叫它地形跟踪雷达）是断开的。因为它会不停的发出警告，分散飞行员的注意力。事实上，即使机头雷达发现了障碍物，也已经来不及了。飞机普遍装备的是多普勒雷达，百分百的适合运动目标，对于静止目标就很差一点了。超低空飞行时最重要的要熟记地面障碍物，否则发现时已经太近，超低空飞行时角速度改变量又特别大，蹬舵没有时间，拉杆拉不过来。那么超低空时放慢速度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是个好方法，可喷气式飞机的失速速度都比较大。通俗点说，飞得太慢了，飞机就会失去控制，发动机也容易停车。其实就算飞得够慢，地表复杂的气流一样会使飞机一头载下来。
　　飞机设计师和飞行员，似乎永远是一对矛盾。虽然设计师千方百计的想满足飞行员的需要，但那永远只能是近似而不是等于。设计师心目中第一位的就是安全，这是设计师的天职所在。把报警高度定为100米，已经是极限了。任何设计都必须留冗余量，都必须充分考虑系统误差、错误操作、突发情况，必须尽最大可能保证飞行员的安全。当然，不排除厂家信誉、设计师个人荣誉、产品质量等因素。
　　而飞行员呢？没有人愿意飞50米以下，可是战争的残酷性迫使他们必须学会超低空的生存本领。防空雷达的低空回波非常复杂，与地形回波混杂在一起，很难分辨。光电装置能发现，但对于树梢高度的飞机，发现距离太短，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飞行员们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玩“俄罗斯轮盘赌”。每次超低空飞行都是一次“生死时速”，再先进的电子仪器都帮不了忙。一身汗是必然的：老手们冒热汗，新手们冒冷汗。
　　当然在海平面上超低空飞行没有那么多的障碍物，但有一个新的挑战：怎样正确判断海与天的分界线？很多新手甚至老手也经常会发生误判，非常非常的危险。一般海平面超低空能飞三十米（桅杆高度），牛人们敢飞四到五米。什么概念？浪花会溅上机翼。这个时候人的胆量是第一位的，飞机性能倒在其次。
　　请网友们相信，空军敢玩命的飞行员很多。不是因为他们嗜好冒险刺激，而是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对祖国对民族的忠诚。

　　四、 技术与装备。
　　理论上装备越好，对技术的要求就越低。有些军事家预言：未来的飞行员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坐在驾驶椅上，看着显示器，轻轻松松的把超视距、远程、中程、近程导弹发射出去，就OK了。近距格斗，哪有这种事？那些导弹早就搞定了。
　　鹰临相信会有，条件一是掌握着绝对制空权，二是只有唯武器论者才会有这么美好的想象。数字技术似乎成了美军专利，透明战场成了理想战场。
　　事实真是如此吗？我对美军能不能达到不感兴趣，因为中国空军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掌握制空权。假如美军能四平八稳的发射导弹，中国飞行员们只有在剧烈的机动中发射导弹或炮弹了。装备越差，对技术要求越高。
　　但美军非常重视飞行员的技术水平。一个飞行员的自信来自于他的技术，他的技术来自于他的感觉，而不是显示器和仪表盘。在稍纵即逝的机会中，飞行员们只须零点几秒就锁定目标，靠的就是过硬的技术。这种技术只能来自于严格的刻苦的训练。
　　装备优势的一方还如此希望在技术上占优势，装备劣势的一方又该如何呢？
　　现在有些部队，本职工作以外的是样样精通，本职工作则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一支部队重视队列训练内务训练并没有错，为了面子大练队列内务是大错特错。
　　军队是干什么的？人民军队首先是一支战斗队，然后才是宣传队工作队。战斗力不行不是不务正业是什么？连正业都务不好，哪有时间去务副业？副业再好又有什么用？舍本逐末啊！
　　中国的尊严是打出来的，不是宣传出来的，更不是靠“怀柔”“和亲”“岁币”得来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靠的是强大的军事实力，而不是“以仁感人”“以德服人”。

　　五、 尖子部队与万时率。
　　空军有不少尖子部队，老外们参观没有不翘大拇指的。可这些尖子部队能占空军的百分之几？能不能包打天下？
　　尖子部队多少有点阳春白雪，天天在那里研讨，经验却很难推广到部队。飞行员们是飞出来的，是靠飞行教员们带出来的，不是靠模拟器训练出来的，更不是学经验“学”出来的。经验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体验飞行。飞行，绝对是一个不容许任何侥幸的事业。
　　万时率是什么？是每万小时出事故的频率，而且还有一个著名的海恩法则：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但有一段时间,万时率竟也成了空军的追求,不让人不让人啼笑皆非。打个比喻,民航如同公交汽车,空军如同巴黎-达喀尔汽车拉力赛,两者有可比性吗?四平八稳,能飞出空中雄鹰吗?
　　90年我在桂林,那时机场还是军民两用。当时有一个原苏联空军少将访华,他指着歼6说:“这是和平鸽”。在场的中方人员鸦雀无声,所有听到这个故事的人也都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轻蔑,都感到一股强烈的耻辱感。
　　四十三年,梦中犹记,烽火扬州路。一十六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很清楚。那时我们没有好飞机,被别人讥笑为“和平鸽”。现在我们有了好飞机,千万不能“飞(废)”成“和平鸽”呀!
　　宋朝的军队主要分为“禁军”和“厢军”。厢军的人才都被每年都被禁军挑走,战斗力逐年下降,最后只能干一些看粮草当差役的杂事。强者越强,弱者越弱。拿破仑有一句名言:“一群由狮子统率着的羊,能打败一群由羊统率着的狮子。”假如一群由狮子统率着的狮子，碰上一群由羊统率着的羊，会有什么景象？
　　将军本身并不能打赢一场战争。只有每个士兵都忠实的执行了将军的命令，才有可能打赢。同样，一场战争也不是由尖子们打赢的，而是千千万万普通士兵。打散尖子部队，把尖子们分散到各部队言传身教，把所有的部队都变为尖子部队，才是打赢战争的唯一选择。
　　尖子部队也好，万时率也好，是否代表了一种好大喜功？是否代表了一种不求上进？是否代表无过就是功？

　　六、 靶怎么打，兵怎么练。
　　仗怎么打，兵怎么练，以前一直是这么要求。进入和平时代后，已经无仗可打了。当然你也可以质疑台海、南海、藏南，哪个不是大仗恶仗？在军事上当然是，但那属于政治的范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并没有发动或结束一场战争的权利。
　　和平年代也得练兵，于是就演变为“靶怎么打，兵怎么练”。高炮一般用飞机牵引的拖靶，导弹一般用空飘气球，空靶经常用无人机。这三类目标共同的特点是：速度低（不会超过150米/秒），航向航线较固定，机动性差。拖靶的水平运动速度较低，还是等速直线运动，垂直运动速度几乎为零；气球的水平运动速度近似为零（视风速而定），垂直运动也是一种均加速运动（系上重物后会保持一定高度，这时也可以认为是零）；无人机比这两个都强一些，但做不了剧烈机动。歼6、歼7改装的无人靶机倒是不错，只可惜太少太少。
　　“靶怎么打，兵怎么练”的初衷是好的，但当靶偏离实际条件时，这兵也就白练了。从难从严从实际出发，第一步就要在靶上做文章。不光是靶的质量要提高，更重要的是对打靶部队绝对保密。部队一进驻靶场，就进入实战状态。什么时候什么方向什么空域什么气象条件，不会有人来通知。放不放得出靶，是考核我的指标；打不打得上靶，是考核你的指标。
　　零零碎碎说这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装备落后并不可怕，思想落后才是最可怕的。与其坐等装备换代，还不如先把思想换代。
　　鹰临天下2006-11-14文/鹰临天下
　　这次珠海航展，在我心中是感慨多多。也写了一篇《中国空军的最终目标——战略空军》，还是感到意犹未尽。愿我写的一点小小花絮，能添加一些弦外之音。心情比较复杂，说到哪儿算哪儿，顾不上什么逻辑章法。归纳一下，有六点：

　　一、 高新装备与现有装备。
　　说我不喜欢珠海航展的高新装备是说谎，谁喜欢操纵又老又旧的武器？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军人们操练的仍是那些兵器。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现代化空军更不可能一蹴而就。再好的武器在没有形成战斗力之前，只能是一种概念。不客气的说，是一件不合格的武器。在现有武器上挖潜力，是中国空军的无奈选择。
　　很多人以为，只要多花钱，就能打造一支先进空军。印度空军买的先进武器少吗？是一支先进空军吗？
　　金钱买不来先进技术，特别在军工和战略产业更买不到。指望着今天买来了先进技术，明天就能造出先进武器，那是一个笑话；指望今天造出了先进武器，明天就能形成战斗力，更是一个大笑话。哪有这么简单？换装当年能形成战斗力已经是奇迹了。
　　兵贵神速，时间永远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军人们少谈谈先进装备（当然军迷们是可以谈的），多在如何提高现役装备的战斗力上下功夫，才不会画饼充饥。

　　二、 王牌飞行员是怎样炼成的？
　　我弟弟原来是一名直升机驾驶员，经常给我讲飞行感受。美军的王牌飞行员是怎样炼成的，我不知道；我军战斗机部队是怎样培养王牌飞行员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谈谈直升机飞行员心目中的王牌。
　　一般到达指定空域后，把训练科目飞完，剩下的就是自由表演时间了。这个时候直升机就会把电台关掉，溜出指定空域。塔台的指挥员们心里是很清楚的，一般不会过问。通常飞行员预先已打好了赌，是一条烟还是一顿饭。赌注一般有三种：钻桥洞、掠水面、追汽车。钻桥洞是考验方位感空间感，北方的桥洞一般比较高大，但钻桥洞还是非常危险的，稍有偏差就是机毁人亡。飞行员们比的就是谁能更贴近洞壁飞行。基本上是钻桥洞前眼睛睁着，钻桥洞时眼睛一闭，钻过后冷汗直冒。
　　掠水面比较简单，就是看谁贴水面飞的时间最长，最贴近水面。追汽车是比赛谁能和汽车保持同步，这也是很难的。直升机的速度远大于汽车，越飞得慢越体现水平。当然更牛一些的就是比钻高压线，这些低空障碍物是真正的空中杀手。
　　飞行员有两个上级：一个就是管着他们的人，另一个则是心目中的飞行英雄。飞行牛人们总是有人招待吃喝，整天牛哄哄的。领导当然不喜欢这些人，这些人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把领导的乌纱帽当回事。但也不敢得罪他们，因为飞行员们听他们的。真正打仗了，这些人就是军队的栋梁。高超的技术，不怕死的精神，能让他们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 超低空——飞行员的噩梦。
　　一个铁哥们原来是飞强击机的，每次总会有一些内幕消息。聊得最多的是超低空。
　　超低空飞行时，低空报警雷达（测高雷达，也有人叫它地形跟踪雷达）是断开的。因为它会不停的发出警告，分散飞行员的注意力。事实上，即使机头雷达发现了障碍物，也已经来不及了。飞机普遍装备的是多普勒雷达，百分百的适合运动目标，对于静止目标就很差一点了。超低空飞行时最重要的要熟记地面障碍物，否则发现时已经太近，超低空飞行时角速度改变量又特别大，蹬舵没有时间，拉杆拉不过来。那么超低空时放慢速度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是个好方法，可喷气式飞机的失速速度都比较大。通俗点说，飞得太慢了，飞机就会失去控制，发动机也容易停车。其实就算飞得够慢，地表复杂的气流一样会使飞机一头载下来。
　　飞机设计师和飞行员，似乎永远是一对矛盾。虽然设计师千方百计的想满足飞行员的需要，但那永远只能是近似而不是等于。设计师心目中第一位的就是安全，这是设计师的天职所在。把报警高度定为100米，已经是极限了。任何设计都必须留冗余量，都必须充分考虑系统误差、错误操作、突发情况，必须尽最大可能保证飞行员的安全。当然，不排除厂家信誉、设计师个人荣誉、产品质量等因素。
　　而飞行员呢？没有人愿意飞50米以下，可是战争的残酷性迫使他们必须学会超低空的生存本领。防空雷达的低空回波非常复杂，与地形回波混杂在一起，很难分辨。光电装置能发现，但对于树梢高度的飞机，发现距离太短，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飞行员们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玩“俄罗斯轮盘赌”。每次超低空飞行都是一次“生死时速”，再先进的电子仪器都帮不了忙。一身汗是必然的：老手们冒热汗，新手们冒冷汗。
　　当然在海平面上超低空飞行没有那么多的障碍物，但有一个新的挑战：怎样正确判断海与天的分界线？很多新手甚至老手也经常会发生误判，非常非常的危险。一般海平面超低空能飞三十米（桅杆高度），牛人们敢飞四到五米。什么概念？浪花会溅上机翼。这个时候人的胆量是第一位的，飞机性能倒在其次。
　　请网友们相信，空军敢玩命的飞行员很多。不是因为他们嗜好冒险刺激，而是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对祖国对民族的忠诚。

　　四、 技术与装备。
　　理论上装备越好，对技术的要求就越低。有些军事家预言：未来的飞行员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坐在驾驶椅上，看着显示器，轻轻松松的把超视距、远程、中程、近程导弹发射出去，就OK了。近距格斗，哪有这种事？那些导弹早就搞定了。
　　鹰临相信会有，条件一是掌握着绝对制空权，二是只有唯武器论者才会有这么美好的想象。数字技术似乎成了美军专利，透明战场成了理想战场。
　　事实真是如此吗？我对美军能不能达到不感兴趣，因为中国空军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掌握制空权。假如美军能四平八稳的发射导弹，中国飞行员们只有在剧烈的机动中发射导弹或炮弹了。装备越差，对技术要求越高。
　　但美军非常重视飞行员的技术水平。一个飞行员的自信来自于他的技术，他的技术来自于他的感觉，而不是显示器和仪表盘。在稍纵即逝的机会中，飞行员们只须零点几秒就锁定目标，靠的就是过硬的技术。这种技术只能来自于严格的刻苦的训练。
　　装备优势的一方还如此希望在技术上占优势，装备劣势的一方又该如何呢？
　　现在有些部队，本职工作以外的是样样精通，本职工作则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一支部队重视队列训练内务训练并没有错，为了面子大练队列内务是大错特错。
　　军队是干什么的？人民军队首先是一支战斗队，然后才是宣传队工作队。战斗力不行不是不务正业是什么？连正业都务不好，哪有时间去务副业？副业再好又有什么用？舍本逐末啊！
　　中国的尊严是打出来的，不是宣传出来的，更不是靠“怀柔”“和亲”“岁币”得来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靠的是强大的军事实力，而不是“以仁感人”“以德服人”。

　　五、 尖子部队与万时率。
　　空军有不少尖子部队，老外们参观没有不翘大拇指的。可这些尖子部队能占空军的百分之几？能不能包打天下？
　　尖子部队多少有点阳春白雪，天天在那里研讨，经验却很难推广到部队。飞行员们是飞出来的，是靠飞行教员们带出来的，不是靠模拟器训练出来的，更不是学经验“学”出来的。经验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体验飞行。飞行，绝对是一个不容许任何侥幸的事业。
　　万时率是什么？是每万小时出事故的频率，而且还有一个著名的海恩法则：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但有一段时间,万时率竟也成了空军的追求,不让人不让人啼笑皆非。打个比喻,民航如同公交汽车,空军如同巴黎-达喀尔汽车拉力赛,两者有可比性吗?四平八稳,能飞出空中雄鹰吗?
　　90年我在桂林,那时机场还是军民两用。当时有一个原苏联空军少将访华,他指着歼6说:“这是和平鸽”。在场的中方人员鸦雀无声,所有听到这个故事的人也都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轻蔑,都感到一股强烈的耻辱感。
　　四十三年,梦中犹记,烽火扬州路。一十六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很清楚。那时我们没有好飞机,被别人讥笑为“和平鸽”。现在我们有了好飞机,千万不能“飞(废)”成“和平鸽”呀!
　　宋朝的军队主要分为“禁军”和“厢军”。厢军的人才都被每年都被禁军挑走,战斗力逐年下降,最后只能干一些看粮草当差役的杂事。强者越强,弱者越弱。拿破仑有一句名言:“一群由狮子统率着的羊,能打败一群由羊统率着的狮子。”假如一群由狮子统率着的狮子，碰上一群由羊统率着的羊，会有什么景象？
　　将军本身并不能打赢一场战争。只有每个士兵都忠实的执行了将军的命令，才有可能打赢。同样，一场战争也不是由尖子们打赢的，而是千千万万普通士兵。打散尖子部队，把尖子们分散到各部队言传身教，把所有的部队都变为尖子部队，才是打赢战争的唯一选择。
　　尖子部队也好，万时率也好，是否代表了一种好大喜功？是否代表了一种不求上进？是否代表无过就是功？

　　六、 靶怎么打，兵怎么练。
　　仗怎么打，兵怎么练，以前一直是这么要求。进入和平时代后，已经无仗可打了。当然你也可以质疑台海、南海、藏南，哪个不是大仗恶仗？在军事上当然是，但那属于政治的范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并没有发动或结束一场战争的权利。
　　和平年代也得练兵，于是就演变为“靶怎么打，兵怎么练”。高炮一般用飞机牵引的拖靶，导弹一般用空飘气球，空靶经常用无人机。这三类目标共同的特点是：速度低（不会超过150米/秒），航向航线较固定，机动性差。拖靶的水平运动速度较低，还是等速直线运动，垂直运动速度几乎为零；气球的水平运动速度近似为零（视风速而定），垂直运动也是一种均加速运动（系上重物后会保持一定高度，这时也可以认为是零）；无人机比这两个都强一些，但做不了剧烈机动。歼6、歼7改装的无人靶机倒是不错，只可惜太少太少。
　　“靶怎么打，兵怎么练”的初衷是好的，但当靶偏离实际条件时，这兵也就白练了。从难从严从实际出发，第一步就要在靶上做文章。不光是靶的质量要提高，更重要的是对打靶部队绝对保密。部队一进驻靶场，就进入实战状态。什么时候什么方向什么空域什么气象条件，不会有人来通知。放不放得出靶，是考核我的指标；打不打得上靶，是考核你的指标。
　　零零碎碎说这么多，中心意思只有一个：装备落后并不可怕，思想落后才是最可怕的。与其坐等装备换代，还不如先把思想换代。
　　鹰临天下2006-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