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是否可以职业化？回顾一下民兵和佣兵的斗争史

人类历史上的兵役制度无非是民兵制和佣兵制两种制度的发展，或者是混合。最早的部落和城邦兵制多为民兵制，部落的成年男性或城邦的公民都有当兵服役的义务。他们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对本部落和城邦拥有较强的忠心。但民兵制度下，士兵缺乏长期的专业训练，其阵型和战斗技巧只能以实用简洁为要，这是希腊步兵方阵的由来；民兵制度也不能承受长期的服役，在短期战争后就要回到平民生活。随着一些商业城邦和农业帝国的崛起，政府有了更多的货币和物质财富，可以开始豢养一部分脱产的专业军人，由此佣兵登上历史舞台。佣兵的战斗技巧更加熟练，但是忠诚度很低，而且价格不菲。一般城邦难以承受大规模佣兵军队的存在，而即便是波斯帝国，也只有万人不死军这样的精锐禁军，大部分军队还是要靠帝国临时征召来的农民兵。

在部落武装的基础上，渐渐地有一批军事部落贵族崛起了。蛮族入侵罗马帝国时代，虽然部落民兵依旧是兵力的基础，但是一些能征善战的家族渐渐形成了贵族，以军事武力作为权力的基础。后来发展为西方的贵族军事制度。日本的武士制度的形成也是如此。早期迁往关东地区的武装移民渐渐形成地方豪族，他们凭借武力保卫自己的领地和生产成果，不但从事生产，还从事战争。另一部分武士来自于庄园地主们建立的私人武装，也就是庄丁（类似我国水浒传里祝家庄）。这些人并非是佣兵，但也不是早期的部落民兵——至少有一部分人通过土地所有权转化为专业战士，这些军事贵族或武士根据封建义务来从事战争，而非雇佣关系。

中国的军制一直在民兵制和佣兵制之间来回徘徊。秦国毫无疑问建立一套全国总动员体系，有完整的兵役调查、征集，以及军功爵体系；汉承秦制，依旧采用征用农民兵的方式来轮流服兵役，但是在东汉时期，随着庄园地主经济的兴起，地方州郡、豪强开始掌握军事力量。而在黄巾起义时期，更是涌现了许多私募士兵为朝廷效力的集团，最后形成了汉末军阀割据的局面。但是，这些私募士兵采用屯田制，依旧是在农民和士兵两种身份里来回倒换。直到唐朝的府兵制，采用的还是设立军籍，这些士兵平时务农，战时当兵。但是，唐朝中期以后，军镇割据现象严重，佣兵开始泛滥起来，而宋朝时期冗兵问题之所以严重，也和佣兵制度大力推行有关，只不过换成了皇家雇佣兵。明朝卫所制度实际是想恢复唐朝的府兵制，采用卫所屯田，战时打仗的方式，减轻国家负担，避免佣兵导致的种种弊端，但最后还是让位于募兵制。无独有偶，拜占庭帝国时期，也曾经一度推行过军区制度，就是与自耕农土地所有制相结合。但是随着土地兼并和流转，军区制度也归于消亡，以至于拜占庭也不得不采用佣兵制。

由此可见，在农业经济时代，小自耕农制度是民兵存在的基础。无论是希腊罗马的城邦民兵（即便是赫赫有名的罗马军团，早期也是民兵性质的），还是中国的屯田/府兵/卫所制度，都是这种小农经济的产物。然而，随着战争的频繁、战线延长或者需要远征作战；商品经济发展导致土地流转，政府掌握户口变得日益困难，而国家的货币日益丰富，那么佣兵取代农民兵就成了普遍趋势。罗马军团从公民兵体系经过马略改革后转化为职业兵团，府兵制让位于募兵制，拜占庭军区制让位于佣兵，都是这样的结果。而西方贵族社会有所不同，由于国王一开始就是贵族拥立，中央政府缺乏强大的控制力，所以一直是依靠封建贵族提供军事服务来打仗。当这种军事服务瓦解后，王国政府就要依靠货币来雇佣士兵打仗——由于贵族控制了土地，所以西方的国王不能像中国皇帝那样建立卫所、府兵之类的农民兵制度。因此，在1500年以后，世界各国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靠佣兵打仗的，包括明清时期的中国。

但是，1792年法国革命政府发布的“征兵法案”，带来了一个新的开端。依靠革命精神和共和国公民制度，法国这样一个2800万人口的国家复制了罗马时代的公民兵制度。这样一来，法军依靠数十万大军足以抵挡欧洲列强的进攻，尽管它的装备和训练远不如王国雇佣兵。当拿破仑把革命热情和出神入化的指挥、通信、后勤补给结合在一起后，他征服了欧洲。其他国家也纷纷仿效，特别是普鲁士建立了短期服役制度（幸亏有俾斯麦弹压自由主义政党，否则这个制度在普鲁士无法通过议会）。这种军事制度首先依靠的是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当然不包括法国的革命主义，而不是仅仅当做雇佣兵的职业，毕竟绝大部分军人都不会在军队里待上一辈子。这种征兵制度在一战和二战发展到了顶端，成为各国开展总体战的兵制基础。当然，这种兵制是以工业化和城市化为前提的，而不是农业时代的小自耕农体系。另外，由于步兵是当时作战的主体，而步兵的训练较为简单，可以依靠短期服役来训练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因此，征兵制也可以满足要求。

但是，随着技术革命的不断深入，各种现代兵器投入战场，这些兵器需要较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掌握。于是，技术专家的战争时代来临了，渐渐取代了步兵为主的义务兵时代。这也是为何现代军队普遍重视士官制度的完善。这意味着义务兵的角色渐渐失去光环。国家必须在平时大力培育技术熟练的士官，才能掌握大量的现代化技术兵器。不管怎样，在军队构成中，职业的军人越来越多。

人类历史上的兵役制度无非是民兵制和佣兵制两种制度的发展，或者是混合。最早的部落和城邦兵制多为民兵制，部落的成年男性或城邦的公民都有当兵服役的义务。他们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对本部落和城邦拥有较强的忠心。但民兵制度下，士兵缺乏长期的专业训练，其阵型和战斗技巧只能以实用简洁为要，这是希腊步兵方阵的由来；民兵制度也不能承受长期的服役，在短期战争后就要回到平民生活。随着一些商业城邦和农业帝国的崛起，政府有了更多的货币和物质财富，可以开始豢养一部分脱产的专业军人，由此佣兵登上历史舞台。佣兵的战斗技巧更加熟练，但是忠诚度很低，而且价格不菲。一般城邦难以承受大规模佣兵军队的存在，而即便是波斯帝国，也只有万人不死军这样的精锐禁军，大部分军队还是要靠帝国临时征召来的农民兵。

在部落武装的基础上，渐渐地有一批军事部落贵族崛起了。蛮族入侵罗马帝国时代，虽然部落民兵依旧是兵力的基础，但是一些能征善战的家族渐渐形成了贵族，以军事武力作为权力的基础。后来发展为西方的贵族军事制度。日本的武士制度的形成也是如此。早期迁往关东地区的武装移民渐渐形成地方豪族，他们凭借武力保卫自己的领地和生产成果，不但从事生产，还从事战争。另一部分武士来自于庄园地主们建立的私人武装，也就是庄丁（类似我国水浒传里祝家庄）。这些人并非是佣兵，但也不是早期的部落民兵——至少有一部分人通过土地所有权转化为专业战士，这些军事贵族或武士根据封建义务来从事战争，而非雇佣关系。

中国的军制一直在民兵制和佣兵制之间来回徘徊。秦国毫无疑问建立一套全国总动员体系，有完整的兵役调查、征集，以及军功爵体系；汉承秦制，依旧采用征用农民兵的方式来轮流服兵役，但是在东汉时期，随着庄园地主经济的兴起，地方州郡、豪强开始掌握军事力量。而在黄巾起义时期，更是涌现了许多私募士兵为朝廷效力的集团，最后形成了汉末军阀割据的局面。但是，这些私募士兵采用屯田制，依旧是在农民和士兵两种身份里来回倒换。直到唐朝的府兵制，采用的还是设立军籍，这些士兵平时务农，战时当兵。但是，唐朝中期以后，军镇割据现象严重，佣兵开始泛滥起来，而宋朝时期冗兵问题之所以严重，也和佣兵制度大力推行有关，只不过换成了皇家雇佣兵。明朝卫所制度实际是想恢复唐朝的府兵制，采用卫所屯田，战时打仗的方式，减轻国家负担，避免佣兵导致的种种弊端，但最后还是让位于募兵制。无独有偶，拜占庭帝国时期，也曾经一度推行过军区制度，就是与自耕农土地所有制相结合。但是随着土地兼并和流转，军区制度也归于消亡，以至于拜占庭也不得不采用佣兵制。

由此可见，在农业经济时代，小自耕农制度是民兵存在的基础。无论是希腊罗马的城邦民兵（即便是赫赫有名的罗马军团，早期也是民兵性质的），还是中国的屯田/府兵/卫所制度，都是这种小农经济的产物。然而，随着战争的频繁、战线延长或者需要远征作战；商品经济发展导致土地流转，政府掌握户口变得日益困难，而国家的货币日益丰富，那么佣兵取代农民兵就成了普遍趋势。罗马军团从公民兵体系经过马略改革后转化为职业兵团，府兵制让位于募兵制，拜占庭军区制让位于佣兵，都是这样的结果。而西方贵族社会有所不同，由于国王一开始就是贵族拥立，中央政府缺乏强大的控制力，所以一直是依靠封建贵族提供军事服务来打仗。当这种军事服务瓦解后，王国政府就要依靠货币来雇佣士兵打仗——由于贵族控制了土地，所以西方的国王不能像中国皇帝那样建立卫所、府兵之类的农民兵制度。因此，在1500年以后，世界各国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靠佣兵打仗的，包括明清时期的中国。

但是，1792年法国革命政府发布的“征兵法案”，带来了一个新的开端。依靠革命精神和共和国公民制度，法国这样一个2800万人口的国家复制了罗马时代的公民兵制度。这样一来，法军依靠数十万大军足以抵挡欧洲列强的进攻，尽管它的装备和训练远不如王国雇佣兵。当拿破仑把革命热情和出神入化的指挥、通信、后勤补给结合在一起后，他征服了欧洲。其他国家也纷纷仿效，特别是普鲁士建立了短期服役制度（幸亏有俾斯麦弹压自由主义政党，否则这个制度在普鲁士无法通过议会）。这种军事制度首先依靠的是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当然不包括法国的革命主义，而不是仅仅当做雇佣兵的职业，毕竟绝大部分军人都不会在军队里待上一辈子。这种征兵制度在一战和二战发展到了顶端，成为各国开展总体战的兵制基础。当然，这种兵制是以工业化和城市化为前提的，而不是农业时代的小自耕农体系。另外，由于步兵是当时作战的主体，而步兵的训练较为简单，可以依靠短期服役来训练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因此，征兵制也可以满足要求。

但是，随着技术革命的不断深入，各种现代兵器投入战场，这些兵器需要较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掌握。于是，技术专家的战争时代来临了，渐渐取代了步兵为主的义务兵时代。这也是为何现代军队普遍重视士官制度的完善。这意味着义务兵的角色渐渐失去光环。国家必须在平时大力培育技术熟练的士官，才能掌握大量的现代化技术兵器。不管怎样，在军队构成中，职业的军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