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问题 （五）

<南海问题 （四）>

这个扭转局面的方法就是填礁造岛。

填礁造岛是中国在目前局面的条件下，可以选择的最佳的南沙行动策略。

这个选择既能维持南沙群岛目前的基本和平局面，也能加强中国在南沙群岛的实际主权地位，甚至可以增强中国对马六甲海峡、东印度洋和西太平洋的战略影响力。填礁造岛在南沙群岛已经有先例。马来西亚一九九一年在占领的弹丸礁填礁造岛，修建了一条一千五百米的跑道和相关设施，造出了一个约 0.35 平方公里的人工岛，使原来只是一个小礁石的弹丸礁成为仅次于太平岛的南沙第二大事实上的岛屿（除了马来西亚自己，其它争议方面，例如中国，官方描述仍然视弹丸礁为稍微露出水面的小型礁石，拒绝承认它在外国占领下成为一个事实上的岛屿）。


图一：马来西亚占领下的弹丸礁。目前填成了一个面积月0.35平方公里的人工岛

中国目前在南沙群岛所直接驻军或政府人员控制的岛礁计有渚碧 礁、南薰礁、东门礁、 永暑礁、美济礁、赤瓜礁、华阳礁等七个。在这些岛礁中，除了永暑礁和美济礁外，其余都在别国占领岛礁常规火炮最大射程内（ 20-40 公里）。因此，从安全角度上的选择，建设高经济和军事价值的设施，当然不在廉价军备射程和容易被攻击范围内的永暑礁和美济礁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图二：永暑礁和美济礁的位置。其中永暑礁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占领”字句紧接的右下角处。美济礁在“美济礁”一词的左下角处。在这个图上可以清晰看到南海南部的纳土纳群岛，一直到十九世纪，都是基本广东福建人居住的岛。

永暑礁在北纬 9 度 30-40 分，东经 112 度 53 分 -113 度 04 分范围内，是仅次于华阳礁（北纬 8 度 51 — 52 分）之外，中国有驻军第二最偏南的国土，永署礁盘东北—西南向延伸月 26 公里，宽约 7.5 公里。有数个暗礁、沙滩组成。东南端距离别国驻军（都是越南）最近的岛礁（中礁）在八十公里，西北端最近的岛礁（大现礁）九十公里。目前中国在建有至少两个礁堡，其中一个在礁的最西南端，有大约八千平方米面积，是中国在南沙的行政总部，建有联合国海洋观察站。


图三：永暑礁卫星图。中国建在永暑礁的礁堡就在“Y”形浅水区中最最左下方的“I”形区末（礁盘的西南端）的一个白点。



图四：从正西高空鸟瞰永暑礁盘最西南端“I”形浅水区。中国建的礁堡清晰可见。这部分浅水区大越有3-3.5平方公里。落潮是大致露出水面。

永暑礁盘的西南端有一个“ Y ”形地带，和东北端有几处的水深比较浅，尤其是西南端的“ Y ”形浅水区中的那个柄，即最西南端的“ I ”部分水深只有一米之内，在落潮时基本露出水面。目前中国所建筑的大礁堡就接近最南端。这一部分长 3.5 公里，宽 1 公里。这部分是成本和工程上最容易建岛的礁盘，面积可达 3 到 3.5 平方公里。如果连上“ V ”型部分，长达 9 公里，最宽处达 3.5 公里。如果这部分都填出水面，总面积可以达到 8-10 平方公里。在礁盘东北端较浅区域当中，西部一片椭圆形面积约 1 到 2 平方公里和东部一片不规则形状面积也是 1 到 2 平方公里的区域比较容易造岛。如果稍微下重一点工本，礁盘东北端填出 10-15 平方公里并不太困难。如果中国完全不惜成本，永暑礁盘可以填出一个连接整体 30 到 60 平方公里的大型人工岛屿。中国填永暑礁同越南和菲律宾的主权主张当然有冲突，但对越南的实质压力远大于菲律宾。特别是对越南在南海的扩军挑战姿态会是一个有力的回应。另外，永暑礁的位置接近南海南部的地理中心，距离越南和菲律宾最近点都是四百七十公里，（距离胡志明市六百七十公里，马尼拉一千 0 五十公里）并且接近马六甲海峡到西太平洋海路主航道，可监视来往的每一条船只，战略地理位置非常显著。

美济礁在北纬 9 度 52-56 分，东经 115 度 30-35 分范围内，基本上是一个椭圆口字形的环礁。长约 8 公里，宽约 5 公里。退潮大部分露出水面，泄湖平均水深 25 米。南和西南分别有两个礁门，目前上千吨级船只可以进出。美济礁距离最近的越占岛礁西北偏西的舶兰礁 120 公里，距离最近的菲占岛屿东北偏北的马欢岛 95 公里。相对于永暑礁，美济礁可以“轻易”填成一个环形，面积 10-15 平方公里的人工岛屿。中心泄湖经过疏浚，可以轻易停泊万吨轮船，是一个天然的优良避风港。不过，在另一方面，美济礁的地理位置在南沙群岛当中比较偏东，在永暑礁东面偏北二百八十公里处，大致上处于永暑礁和菲律宾巴拉望的中间，是东经 115 度线以东，唯一的非菲律宾占岛礁。中国在美济礁建岛明显会对菲律宾产生主要压力。事实上，中国在一九九 0 年中期取得美济礁控制时已经引起同菲律宾的争议，最后形成某种共识或默契，中国不利用美济礁作军事用途，也停止进一步在礁上作扩充建设作为条件，平息了同菲律宾的几年持续争议。中国重新启动美济礁建设肯定也重新引起菲律宾的反应。作为减轻争议，中国可以保持扩建后美济岛的民用用途立场，以及同时加强对菲律宾各种援助来减轻菲律宾的忧虑和反应，待各方习惯后逐渐扩展各种用途。目前美济礁是南沙中国控制岛礁中唯一由农业部渔政局管理的岛礁，扩建完全可以顺着发展渔政的方向。譬如先建立渔民急救中心或医疗设施，接著建立渔船渔具维护修理设施，再接着建立渔获水产市场、水产处理运输设施、渔民休息休整娱乐银行百货用品补给设施，交通班船、机场、各种配套服务等等，很快建立一个一万几千常住居民的人工岛不是大问题。当然，所有这些民用设施也可以在必要时转变成为军事用途，这是世界上各国都心照不宣的情况。


图五：美济礁卫星图。中国的礁堡在从左（西）边起第二个礁门右（东）上圆下方形小礁盘上中间的小白点。


图六：上面小白点在水面上看的景观。

中国需要造多大的岛？

要看中国造岛的目的是什么。中国造岛的目的应该是（一）建立一个永久性可以供军队和平民自然居住的南沙居住点和有经济价值的陆地地产，这个条件一旦具备，中国在南沙地区的主权就可以具体化和永久化。要达到这样的一个目标，需要有足够的陆地面积和能储蓄足够淡水的降雨收集面积。（二）建立一个有完整攻守能力的，可以同世界上任何级别军事力量作有效常规对抗的的军事基地。作为这样的一个军事基地，需要能够相对方便和独立地在距离中国本土一千公里以上距离的外海地点支撑中国所有海军和空军战术和战略性以及地面特种部队战术军事装备的活动，并在战争时期对一千五百公里半径（譬如马六甲海峡）的战术目标，和对六千公里半径（譬如印度样的迪戈加西亚和太平洋的关岛）的战略目标进行打击，以及对三千公里半径内（包括从西北方向缅甸到东南方向澳州北角的整个东南亚）中小规模特种地面战斗部队的投送能力，应该是一个合理的建岛目标。这样基本的设施应该包括含有三千米以上的双跑道的机场和相应的机场设备场地，以及可以容纳一个航空母舰战斗群休整的相应大型港口和补给设施。（三）对南海南部南沙群岛地区主权维护和执法基地。

要达到以上的目的，五到十平方公里面积大致可以符合最低要求。中国目前在南海最大的基地西沙永兴岛面积 2.1 平方公里，不太足够建立一个大型海空军基地。

填岛成本

干沙的比重大约是 1.7 ，泥土比重是 1.9-2.2 左右。不同的石头的比重在 2.5-3.0 之间。为了方便计算，我们假定用于南沙填岛的沙石比重平均 2.5 。换句话说，每一个立方的沙石重量是 2.5 吨。这个估算稍微偏高，实际大概在 2.0-2.5 之间。不过我们先以成本高的数字计算。

我们假定填礁造岛每一平方米平均要填高五米，譬如在平均水深两米的地方填出高于水平面三米的岛，那么一平方公里就需要五百万立方的沙石，也就是一千二百五十万吨重的土方。这个估算 是以礁盘比较浅的区域平均算。一般最浅的区落潮时露出水面，涨潮时估计在水下一米（没有具体南沙群岛的潮汐资料），次浅区平均在水下一到三米。填一个五平方公里的人工岛需要六千二百五十万吨的沙石。以每条一万吨载重的沙石船，需要六千二百五十艘次。如果建造二百艘这样的专用沙石船，平均每条船跑三十一趟来回。如果建造一千条，每条船跑六趟。针对这么大的工程，中国可以专门设计低运输成本的沙石船，航速可以在八到十二节，甚至更低，动力可以半风动，也就是机帆动力，节省能源和成本。

永暑岛距离中国本土最近的距离是海南岛。运输距离约一千一百公里。中国沿海一带短距离小吨位沙石运费大约每吨每公里一元人民币。可以合理预算大吨位远距离的运费会远比这个数字低，尤其在由中央政府统筹的工程项目上。以现在的燃料价格计算，如果能做到每公里每吨五角人民币，那么永暑礁沙石方的运输成本就是三百五十亿元人民币。如果能下降到每公里每吨一角人民币，成本就可以下降到六十八亿元。连带其它建设费用，一个五平方公里的永暑人工岛建设费用大概在一百亿到五百亿元人民币。这个数字，对今天中国财政规模，应该不难负担。美济礁的成本也类似。但它的平均浅区比永暑礁大，因此填出十到十五平方公里的岛比永暑礁容易。

填岛效应

中国建立这样性质的南沙人工永暑岛和美济岛毫无疑问将引起南海周边国家的负面反应，并且也会引起同中国有事实上战略竞争关系的美国、日本、印度甚至澳大利亚等非南海国家的负面反应。似乎会同中国目前所追求的和谐世界和国际环境相抵触。但这只是一个必然的、但应该短暂的表面现象。问题的实质是中国建立这样一个具有明显展示国家实力的人工岛的真正结果将是重新在南海建立在明朝之后所失去的区域和平次序。这种实力展示给南海周边各国人民的必然能建立一个深刻印象，由此打消任何区域内，或区域外各种势力的带有侥幸心里的冒险行径，挑战中国在本区域内的利益而不能自拔的危险趋势，反而能达到一种区域和谐的境界。这种结果，是目前中国同周边国家一样，各自占据些小则一个一千数百平方米的小平台，大则一个差不多三五或七八个足球场的小沙岛，基本没有攻击能力，也没有实质上的防守能力，供应船稍微不准时，连饮水生存都成问题的窘境下根本无法达到的。

在中国建立了大型南沙中心海空军事基地后，是否就能为中国顺利解决南沙问题？答案是有这个可能性，但不太高。中国要彻底解决南海被侵占的难题肯定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不过在另一方面，在南沙群岛中建立了大型基地后，几乎可以肯定南沙的局面对中国而言不会再像七十年代一样，不断地持续恶化。稍微悲观一点说，对中国来说还有一个更长远，福荫子孙后代的意义，就是一但中国在南沙有一个可以自然居住的居民点（即使非平民性质），那么未来无论中国的国运再经历什么目前无法想象的波折，中国也不会再像历史一样，忘掉自己在南海还有一块国土，因为上面还住着自己不少的国民。从乐观一点角度看，中国海军和空军一但能在南海底部建立起一个大型基地后，东南亚作为中国的后花园的格局就基本可以固定下来，同中国在东南亚各国直接驻军没有太大在军事意义上的实际差别。

中国在拥有实际军事控制能力，享受在东南亚的特殊地位之外，可以放手宣扬和平共处，而且显然也必然要尽一些作为区域老大的各种义务，但肯定要对目前中国仍然奉行的不出头国际行为守则进行修正。


南海问题展望

由于国力规模上其它争议国同中国比较相差悬殊，南海问题的解决可以合理确定是完全取决于中国的选择。南海目前形成主要中越菲马四国争夺的局面，无论选择任何方案去解决，中国将毫无疑问地要付出昂贵的代价，差别只是这些代价的形式（尤其是战争还是和平）和规模，这已经是一个中国必须面对的现实。

中国其实并不需要对这样的现实太感到难过。历史对待中国也不能算太不公平。中国人民可以这样想，如果南海领土大部分是可以自然居住的，它们的居民是中国人的可能性当然会非常高。但这样一来，它们在中国国力最贫弱的时代被列强占领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断定为百分之一百。如果给美国人占领，那么今天它们就会属于菲律宾。如果给法国人占领，它们就属于越南。如果给英国人占领，今天的归属有点难说，可能因为归属香港而回到中国怀抱（中国人也会有点尴尬），但如果归属沙捞越，就会属于马来西亚。如果给荷兰人占领，今天就有可能属于印度尼西亚。这样的结局，历史上是有完整的样板可以对照的。距离曾母暗沙正西四百三十公里，距离海南岛一千五百五十公里，在南海九道线底部边上的纳土纳群岛（参见图二），历史上就是中国人居住的岛屿，曾经是华人海外兰芳共和国的一部分，在郑成功一六六二年赶走台湾的荷兰人之后 222 年后（一八八四年）让荷兰人占领，成了今天印尼的一部分。一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岛上的居民仍然是以福建人广东人为主。印尼当局后来刻意从其它地方向纳土纳群岛移民，减低了群岛的华人居民比例，隐含防止华人要求独立或中国重新争议纳土纳群岛的归属的动机。纳土纳岛的历史，最可以证明整个南海区域都是中国人的活动区域。但纳土纳群居结局也令中国政府，中国人民，或者包括许多本文的读者都感到可惜和尴尬。作为证据证明中国对南海的主权主张也有反效果。

在另一方面，南海问题也恰恰是因为中国实力同其它争议方毕竟相差悬殊，是中国可以通过正确的策略选择，优先找到比中国其它领土争议更早的解决方案。甚至有可能因为南海问题的成功解决，会促进中国战略地理的崛起，协助中国解决中国目前所面对的所有历史遗留到今天的困局。

中国需要认识到，如果今天将自己的位置摆在同其它三国平起平坐，并且以这种温良恭俭让的姿态造成这三国人民形成中国只是同他们完全地位（国力）平等竞争对手的普遍印象的话，各国人民所自然形成的民族主义情绪或民粹情绪将必然推动他们各自政府同中国在南海问题上对抗争夺的立场，而这种对抗立场反过来也必然推动中国人民的民族主义情绪，从而要求政府军方激烈反制，反而更容易陷入不可控制的军事冲突当中。这样反而同中国温良恭俭让，寻求地区和谐的初衷完全相反的结局。南海问题的产生，就是因为失去了原来一直到清朝中期欧亚大陆整个东部完全由中国主导的地区次序。那么，现在成本最低的解决方案，也必将从重建南海地理政治次序开始。中国需要在区内建立一个清晰的国际次序概念，即中国的核心利益不可挑战，挑战的结果不可能对挑战者自己国家和民族有利，包括即使引进区域外强权甚至超级大国也会结果一样。中国海军大型舰艇应该频繁造访区域内港口，并向当地民众开放参观。当然在另一方面中国显然也需要为付出相应的国际义务，譬如进行比区域外相比密集的救灾人道经济军事援助等活动，让区域内的人民对中国的主导地位心服口服。

到最后等条件成熟时，对中国和南海周边国家最佳的结果，就是中国以某种利益交换的方式和平赎买回整个南沙群岛的控制权。或退一步，建立共享主权的某种安排，尤其是未来在中国最终同东盟十国组成类似今天欧盟的经济政治共同体的时候。这需要中国的政治家发挥数千年历史沉淀给当代中国人最深远的政治智能。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和平永远是优先给最强者的选择。

<全文完>


<南海问题 （四）>

这个扭转局面的方法就是填礁造岛。

填礁造岛是中国在目前局面的条件下，可以选择的最佳的南沙行动策略。

这个选择既能维持南沙群岛目前的基本和平局面，也能加强中国在南沙群岛的实际主权地位，甚至可以增强中国对马六甲海峡、东印度洋和西太平洋的战略影响力。填礁造岛在南沙群岛已经有先例。马来西亚一九九一年在占领的弹丸礁填礁造岛，修建了一条一千五百米的跑道和相关设施，造出了一个约 0.35 平方公里的人工岛，使原来只是一个小礁石的弹丸礁成为仅次于太平岛的南沙第二大事实上的岛屿（除了马来西亚自己，其它争议方面，例如中国，官方描述仍然视弹丸礁为稍微露出水面的小型礁石，拒绝承认它在外国占领下成为一个事实上的岛屿）。


图一：马来西亚占领下的弹丸礁。目前填成了一个面积月0.35平方公里的人工岛

中国目前在南沙群岛所直接驻军或政府人员控制的岛礁计有渚碧 礁、南薰礁、东门礁、 永暑礁、美济礁、赤瓜礁、华阳礁等七个。在这些岛礁中，除了永暑礁和美济礁外，其余都在别国占领岛礁常规火炮最大射程内（ 20-40 公里）。因此，从安全角度上的选择，建设高经济和军事价值的设施，当然不在廉价军备射程和容易被攻击范围内的永暑礁和美济礁是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图二：永暑礁和美济礁的位置。其中永暑礁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占领”字句紧接的右下角处。美济礁在“美济礁”一词的左下角处。在这个图上可以清晰看到南海南部的纳土纳群岛，一直到十九世纪，都是基本广东福建人居住的岛。

永暑礁在北纬 9 度 30-40 分，东经 112 度 53 分 -113 度 04 分范围内，是仅次于华阳礁（北纬 8 度 51 — 52 分）之外，中国有驻军第二最偏南的国土，永署礁盘东北—西南向延伸月 26 公里，宽约 7.5 公里。有数个暗礁、沙滩组成。东南端距离别国驻军（都是越南）最近的岛礁（中礁）在八十公里，西北端最近的岛礁（大现礁）九十公里。目前中国在建有至少两个礁堡，其中一个在礁的最西南端，有大约八千平方米面积，是中国在南沙的行政总部，建有联合国海洋观察站。


图三：永暑礁卫星图。中国建在永暑礁的礁堡就在“Y”形浅水区中最最左下方的“I”形区末（礁盘的西南端）的一个白点。



图四：从正西高空鸟瞰永暑礁盘最西南端“I”形浅水区。中国建的礁堡清晰可见。这部分浅水区大越有3-3.5平方公里。落潮是大致露出水面。

永暑礁盘的西南端有一个“ Y ”形地带，和东北端有几处的水深比较浅，尤其是西南端的“ Y ”形浅水区中的那个柄，即最西南端的“ I ”部分水深只有一米之内，在落潮时基本露出水面。目前中国所建筑的大礁堡就接近最南端。这一部分长 3.5 公里，宽 1 公里。这部分是成本和工程上最容易建岛的礁盘，面积可达 3 到 3.5 平方公里。如果连上“ V ”型部分，长达 9 公里，最宽处达 3.5 公里。如果这部分都填出水面，总面积可以达到 8-10 平方公里。在礁盘东北端较浅区域当中，西部一片椭圆形面积约 1 到 2 平方公里和东部一片不规则形状面积也是 1 到 2 平方公里的区域比较容易造岛。如果稍微下重一点工本，礁盘东北端填出 10-15 平方公里并不太困难。如果中国完全不惜成本，永暑礁盘可以填出一个连接整体 30 到 60 平方公里的大型人工岛屿。中国填永暑礁同越南和菲律宾的主权主张当然有冲突，但对越南的实质压力远大于菲律宾。特别是对越南在南海的扩军挑战姿态会是一个有力的回应。另外，永暑礁的位置接近南海南部的地理中心，距离越南和菲律宾最近点都是四百七十公里，（距离胡志明市六百七十公里，马尼拉一千 0 五十公里）并且接近马六甲海峡到西太平洋海路主航道，可监视来往的每一条船只，战略地理位置非常显著。

美济礁在北纬 9 度 52-56 分，东经 115 度 30-35 分范围内，基本上是一个椭圆口字形的环礁。长约 8 公里，宽约 5 公里。退潮大部分露出水面，泄湖平均水深 25 米。南和西南分别有两个礁门，目前上千吨级船只可以进出。美济礁距离最近的越占岛礁西北偏西的舶兰礁 120 公里，距离最近的菲占岛屿东北偏北的马欢岛 95 公里。相对于永暑礁，美济礁可以“轻易”填成一个环形，面积 10-15 平方公里的人工岛屿。中心泄湖经过疏浚，可以轻易停泊万吨轮船，是一个天然的优良避风港。不过，在另一方面，美济礁的地理位置在南沙群岛当中比较偏东，在永暑礁东面偏北二百八十公里处，大致上处于永暑礁和菲律宾巴拉望的中间，是东经 115 度线以东，唯一的非菲律宾占岛礁。中国在美济礁建岛明显会对菲律宾产生主要压力。事实上，中国在一九九 0 年中期取得美济礁控制时已经引起同菲律宾的争议，最后形成某种共识或默契，中国不利用美济礁作军事用途，也停止进一步在礁上作扩充建设作为条件，平息了同菲律宾的几年持续争议。中国重新启动美济礁建设肯定也重新引起菲律宾的反应。作为减轻争议，中国可以保持扩建后美济岛的民用用途立场，以及同时加强对菲律宾各种援助来减轻菲律宾的忧虑和反应，待各方习惯后逐渐扩展各种用途。目前美济礁是南沙中国控制岛礁中唯一由农业部渔政局管理的岛礁，扩建完全可以顺着发展渔政的方向。譬如先建立渔民急救中心或医疗设施，接著建立渔船渔具维护修理设施，再接着建立渔获水产市场、水产处理运输设施、渔民休息休整娱乐银行百货用品补给设施，交通班船、机场、各种配套服务等等，很快建立一个一万几千常住居民的人工岛不是大问题。当然，所有这些民用设施也可以在必要时转变成为军事用途，这是世界上各国都心照不宣的情况。


图五：美济礁卫星图。中国的礁堡在从左（西）边起第二个礁门右（东）上圆下方形小礁盘上中间的小白点。


图六：上面小白点在水面上看的景观。

中国需要造多大的岛？

要看中国造岛的目的是什么。中国造岛的目的应该是（一）建立一个永久性可以供军队和平民自然居住的南沙居住点和有经济价值的陆地地产，这个条件一旦具备，中国在南沙地区的主权就可以具体化和永久化。要达到这样的一个目标，需要有足够的陆地面积和能储蓄足够淡水的降雨收集面积。（二）建立一个有完整攻守能力的，可以同世界上任何级别军事力量作有效常规对抗的的军事基地。作为这样的一个军事基地，需要能够相对方便和独立地在距离中国本土一千公里以上距离的外海地点支撑中国所有海军和空军战术和战略性以及地面特种部队战术军事装备的活动，并在战争时期对一千五百公里半径（譬如马六甲海峡）的战术目标，和对六千公里半径（譬如印度样的迪戈加西亚和太平洋的关岛）的战略目标进行打击，以及对三千公里半径内（包括从西北方向缅甸到东南方向澳州北角的整个东南亚）中小规模特种地面战斗部队的投送能力，应该是一个合理的建岛目标。这样基本的设施应该包括含有三千米以上的双跑道的机场和相应的机场设备场地，以及可以容纳一个航空母舰战斗群休整的相应大型港口和补给设施。（三）对南海南部南沙群岛地区主权维护和执法基地。

要达到以上的目的，五到十平方公里面积大致可以符合最低要求。中国目前在南海最大的基地西沙永兴岛面积 2.1 平方公里，不太足够建立一个大型海空军基地。

填岛成本

干沙的比重大约是 1.7 ，泥土比重是 1.9-2.2 左右。不同的石头的比重在 2.5-3.0 之间。为了方便计算，我们假定用于南沙填岛的沙石比重平均 2.5 。换句话说，每一个立方的沙石重量是 2.5 吨。这个估算稍微偏高，实际大概在 2.0-2.5 之间。不过我们先以成本高的数字计算。

我们假定填礁造岛每一平方米平均要填高五米，譬如在平均水深两米的地方填出高于水平面三米的岛，那么一平方公里就需要五百万立方的沙石，也就是一千二百五十万吨重的土方。这个估算 是以礁盘比较浅的区域平均算。一般最浅的区落潮时露出水面，涨潮时估计在水下一米（没有具体南沙群岛的潮汐资料），次浅区平均在水下一到三米。填一个五平方公里的人工岛需要六千二百五十万吨的沙石。以每条一万吨载重的沙石船，需要六千二百五十艘次。如果建造二百艘这样的专用沙石船，平均每条船跑三十一趟来回。如果建造一千条，每条船跑六趟。针对这么大的工程，中国可以专门设计低运输成本的沙石船，航速可以在八到十二节，甚至更低，动力可以半风动，也就是机帆动力，节省能源和成本。

永暑岛距离中国本土最近的距离是海南岛。运输距离约一千一百公里。中国沿海一带短距离小吨位沙石运费大约每吨每公里一元人民币。可以合理预算大吨位远距离的运费会远比这个数字低，尤其在由中央政府统筹的工程项目上。以现在的燃料价格计算，如果能做到每公里每吨五角人民币，那么永暑礁沙石方的运输成本就是三百五十亿元人民币。如果能下降到每公里每吨一角人民币，成本就可以下降到六十八亿元。连带其它建设费用，一个五平方公里的永暑人工岛建设费用大概在一百亿到五百亿元人民币。这个数字，对今天中国财政规模，应该不难负担。美济礁的成本也类似。但它的平均浅区比永暑礁大，因此填出十到十五平方公里的岛比永暑礁容易。

填岛效应

中国建立这样性质的南沙人工永暑岛和美济岛毫无疑问将引起南海周边国家的负面反应，并且也会引起同中国有事实上战略竞争关系的美国、日本、印度甚至澳大利亚等非南海国家的负面反应。似乎会同中国目前所追求的和谐世界和国际环境相抵触。但这只是一个必然的、但应该短暂的表面现象。问题的实质是中国建立这样一个具有明显展示国家实力的人工岛的真正结果将是重新在南海建立在明朝之后所失去的区域和平次序。这种实力展示给南海周边各国人民的必然能建立一个深刻印象，由此打消任何区域内，或区域外各种势力的带有侥幸心里的冒险行径，挑战中国在本区域内的利益而不能自拔的危险趋势，反而能达到一种区域和谐的境界。这种结果，是目前中国同周边国家一样，各自占据些小则一个一千数百平方米的小平台，大则一个差不多三五或七八个足球场的小沙岛，基本没有攻击能力，也没有实质上的防守能力，供应船稍微不准时，连饮水生存都成问题的窘境下根本无法达到的。

在中国建立了大型南沙中心海空军事基地后，是否就能为中国顺利解决南沙问题？答案是有这个可能性，但不太高。中国要彻底解决南海被侵占的难题肯定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不过在另一方面，在南沙群岛中建立了大型基地后，几乎可以肯定南沙的局面对中国而言不会再像七十年代一样，不断地持续恶化。稍微悲观一点说，对中国来说还有一个更长远，福荫子孙后代的意义，就是一但中国在南沙有一个可以自然居住的居民点（即使非平民性质），那么未来无论中国的国运再经历什么目前无法想象的波折，中国也不会再像历史一样，忘掉自己在南海还有一块国土，因为上面还住着自己不少的国民。从乐观一点角度看，中国海军和空军一但能在南海底部建立起一个大型基地后，东南亚作为中国的后花园的格局就基本可以固定下来，同中国在东南亚各国直接驻军没有太大在军事意义上的实际差别。

中国在拥有实际军事控制能力，享受在东南亚的特殊地位之外，可以放手宣扬和平共处，而且显然也必然要尽一些作为区域老大的各种义务，但肯定要对目前中国仍然奉行的不出头国际行为守则进行修正。


南海问题展望

由于国力规模上其它争议国同中国比较相差悬殊，南海问题的解决可以合理确定是完全取决于中国的选择。南海目前形成主要中越菲马四国争夺的局面，无论选择任何方案去解决，中国将毫无疑问地要付出昂贵的代价，差别只是这些代价的形式（尤其是战争还是和平）和规模，这已经是一个中国必须面对的现实。

中国其实并不需要对这样的现实太感到难过。历史对待中国也不能算太不公平。中国人民可以这样想，如果南海领土大部分是可以自然居住的，它们的居民是中国人的可能性当然会非常高。但这样一来，它们在中国国力最贫弱的时代被列强占领的可能性几乎可以断定为百分之一百。如果给美国人占领，那么今天它们就会属于菲律宾。如果给法国人占领，它们就属于越南。如果给英国人占领，今天的归属有点难说，可能因为归属香港而回到中国怀抱（中国人也会有点尴尬），但如果归属沙捞越，就会属于马来西亚。如果给荷兰人占领，今天就有可能属于印度尼西亚。这样的结局，历史上是有完整的样板可以对照的。距离曾母暗沙正西四百三十公里，距离海南岛一千五百五十公里，在南海九道线底部边上的纳土纳群岛（参见图二），历史上就是中国人居住的岛屿，曾经是华人海外兰芳共和国的一部分，在郑成功一六六二年赶走台湾的荷兰人之后 222 年后（一八八四年）让荷兰人占领，成了今天印尼的一部分。一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岛上的居民仍然是以福建人广东人为主。印尼当局后来刻意从其它地方向纳土纳群岛移民，减低了群岛的华人居民比例，隐含防止华人要求独立或中国重新争议纳土纳群岛的归属的动机。纳土纳岛的历史，最可以证明整个南海区域都是中国人的活动区域。但纳土纳群居结局也令中国政府，中国人民，或者包括许多本文的读者都感到可惜和尴尬。作为证据证明中国对南海的主权主张也有反效果。

在另一方面，南海问题也恰恰是因为中国实力同其它争议方毕竟相差悬殊，是中国可以通过正确的策略选择，优先找到比中国其它领土争议更早的解决方案。甚至有可能因为南海问题的成功解决，会促进中国战略地理的崛起，协助中国解决中国目前所面对的所有历史遗留到今天的困局。

中国需要认识到，如果今天将自己的位置摆在同其它三国平起平坐，并且以这种温良恭俭让的姿态造成这三国人民形成中国只是同他们完全地位（国力）平等竞争对手的普遍印象的话，各国人民所自然形成的民族主义情绪或民粹情绪将必然推动他们各自政府同中国在南海问题上对抗争夺的立场，而这种对抗立场反过来也必然推动中国人民的民族主义情绪，从而要求政府军方激烈反制，反而更容易陷入不可控制的军事冲突当中。这样反而同中国温良恭俭让，寻求地区和谐的初衷完全相反的结局。南海问题的产生，就是因为失去了原来一直到清朝中期欧亚大陆整个东部完全由中国主导的地区次序。那么，现在成本最低的解决方案，也必将从重建南海地理政治次序开始。中国需要在区内建立一个清晰的国际次序概念，即中国的核心利益不可挑战，挑战的结果不可能对挑战者自己国家和民族有利，包括即使引进区域外强权甚至超级大国也会结果一样。中国海军大型舰艇应该频繁造访区域内港口，并向当地民众开放参观。当然在另一方面中国显然也需要为付出相应的国际义务，譬如进行比区域外相比密集的救灾人道经济军事援助等活动，让区域内的人民对中国的主导地位心服口服。

到最后等条件成熟时，对中国和南海周边国家最佳的结果，就是中国以某种利益交换的方式和平赎买回整个南沙群岛的控制权。或退一步，建立共享主权的某种安排，尤其是未来在中国最终同东盟十国组成类似今天欧盟的经济政治共同体的时候。这需要中国的政治家发挥数千年历史沉淀给当代中国人最深远的政治智能。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和平永远是优先给最强者的选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