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汴梁孤城对蒙军 “开封城墙·金元战役”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30 02:20:51
●齐岸民


  30多年前,16岁的肖少英第一天去上班,便被单位领导打发到开封北城墙去挖防空洞。一脸稚气的肖少英挎着绿书包,带上些干粮,徒步去赴“义务劳役”了。他说,那干粮是自家蒸的馒头。
  肖少英记得那是1971年9月,全市90多个单位抽调了上万人展开了开封城墙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次大规模“人民防空建筑工程”。不可理喻,当年开封的执政者——革命委员会居然如此出招:海墁上掘沟,砌成红拱圈甬道后,覆土回填。周长14.4398公里的明清城墙体被掏空,七三灰土护坡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一个荒诞的以防前苏联空袭为目的的环城防空洞筑就。肖少华说,大约在城墙上干了两个月,他撤了下来。
  中国人在等待北方苏俄的铁流突袭南下,却始终没能等来,实情是开封进行了几次防空预演,警报拉响,城里人纷纷躲进防空洞……假设的和苏联的战争没有发生,对于当年的孩子来说,是一次深度失望,他们曾经天真地争论,假如中苏遘兵,是先空袭开封还是郑州,一方说开封是古都当然要先炸,一方认为郑州是铁路咽喉自然要先轰,而伟大首都北京会有一场被孩子们认为“决定战争结局”的保卫战,争论并未得到历史的实证……
畏惧蒙军 迁都汴梁
  时间推前700余年,来自蒙古奔腾不息的铁骑踏过中京(北京),直抵南京(开封),这支蒙军行动如一,每个兵士两匹马,挎着自带的皮革水袋,自带马刀和弓箭,昼夜行军,马上打盹……他们斗志源于成吉思汗的教诲:“人生最大的快慰在于战胜,在于征服敌人,在于追逐他们,在于夺取他们的财产,使他们所爱者哭泣,骑他们的马,抱他们的妻子。”
  他们逢城必攻,攻必制胜,城陷屠城,掠物一空,蒙古铁骑扫荡过的土地难以测量,只能用纬度、经度来计量,他们盖过了亚历山大大帝的长鞭,胜过了罗马军团的铁枪、拿破仑的大炮。
  蒙军杀人如草芥,野蛮残忍。战争一点也不像孩子设想中的那么好玩。1211年,当成吉思汗决意伐金时,金国的契丹、女真、汉族孩子是否也曾经一起预言般地争议,蒙古军云梯该优先搭到哪座城池的墙头?是中京(北京)、南京(开封)、洛阳,还是蔡州(河南汝南),而实情是蒙古人真的呼啸而来了。
  金国有东、西、南、北、中五京,皇室在中都也称燕京,即今天的北京。1211年女真人在塞外会河堡战役后,已经在心理上输给了昔日的附庸蒙古人数分,一如北宋太宗赵光义对辽的高梁河战役,辽金在宁江州的会战以及后来明朝与满族人的辽东战役,看似一向弱不禁风的民族忽然冷不丁地站将起来,抽了昔日的主子一记耳光,抽得旧主子鼻嘴冒血、无地自容。会河堡之役,金兵30万覆灭,金国精兵良将折损过半,这一仗无情地暴露出金朝的积弱。
  1214年农历三月初六,燕京城下成吉思汗准和后,金宣宗完颜珣送给蒙军美女、马匹、金银、绸缎之后,当年尚无灭金意向的成吉思汗搂了人家金国卫绍王的女儿,骑着金国的战马,率领着心满意足的蒙军扬长北去。
  蒙军前脚走,畏元如虎的金宣宗后脚开始撤退。或许是天意吧,金人决意偏安的地方正是先祖逞威北宋的东京城。五月十八宣宗留下太子完颜守忠做中都留守,命完颜福兴与左副元帅抹燃尽忠辅佐太子,然后迁都汴梁,谓之南京。
  宣宗畏惧南避,酷似北宋徽宗临危之际离开东京。迁都之举,激怒了时在鱼儿泺避暑的成吉思汗,他说:“方订和约,便行迁都,足证其和议乃缓兵之计,对我仍怀敌意。”成吉思汗遂发兵再度南下。宣宗迁都的念头依然未消,队伍继续向南转移。走到良乡时,契丹兵哗变,蒙古兵和契丹兵则于1214年七月间,再度围攻中都。金太子惶恐,在宣宗走后不到两个月也逃离中都,到汴梁找他老爹去了。
  中都兵微将寡,留守完颜福兴急向宣宗求救,辽阳人李英受命“督粮”,领兵3.9万,每人背负三斗粮食,去救援中都。李英一路招募河间、清州、沧州等地汉族义军,走到大名,居然有了数万之众。乙亥年三月十六队伍走到霸州,被蒙军截击,义军被击溃散,3.9万“背粮军”全军覆没,粮食丢光,李英阵亡。消息传到中都,粮尽援绝的守城金军自感不保,完颜福兴自杀,左副元帅抹燃尽忠不战而逃,去了汴梁。抹燃尽忠弃中都的次日,即五月初三,中都官吏开了城门向蒙军请降,进城接受中都的蒙军指挥官是契丹人石抹明安,蒙军纵火焚烧宫殿,大火月余不息,库中珍宝悉被掠走。
  七月间,成吉思汗派使者到汴梁,要金宣宗献出河北、山东尚未易手的各城,去帝号,改称“河南王”,金宣宗不肯。八月以后,蒙军用三年的时间分路进攻,东线夺辽东辽西之地,西线自西夏绕出潼关,攻至陕州(河南三门峡)附近,所有黄河以北金国城邑,尽为蒙军攻陷,虽蒙古人掠夺而去,“金人往往收复之”,可收复的只是废城荒邑。
  恰在此时,发生了蒙古商旅在花剌子模被误杀的事件,蒙古遣使交涉再被诛杀,这对于以复仇杀戮为能事的成吉思汗来说,不啻奇耻大辱,故将中原的军权交付太师木华黎,自率蒙军主力,往征花剌子模。花剌子模的一次鲁莽,使得偏安南京的金朝得以苟延残喘20年。

金地被侵 汴梁城孤

  成吉思汗去西征时,留给木华黎不过两万兵力。木华黎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是指挥若定的帅才。他一改蒙军只掠夺不占领的策略,仿效金朝制度,设立“行省”,攻陷一城,即占据一城。等到蒙军扫荡西方凯旋时,木华黎几乎“淘空”了金国城池,耗尽了金人的抵抗力。

  金人自太祖完颜阿骨打1115年以一万骑兵起家,曾疯狂杀戮契丹人八年,汉人一年半。马上得天下的女真人成了泱泱北中国的主子。不过,三四代之后,中原女真人丧失了骑战之技,沦落到只能以步兵御敌,只能仰仗守城苟延,而金国对蒙军作战的主力,已不是女真人,而是汉人。汉人照例该效忠南宋才对,实情不然,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辽国,这十六州的汉人由辽而金,始终不曾和汉家王朝发生过关系,当金元兵戈相见时,护城保家的汉人“义军”纷起助金,由汉人组成的正规军“花帽军”,实乃金国兵力最强的部队。“花帽军”的统帅完颜仲元是中都汉人,原姓郭,他的部队转战南北,曾在凤翔击溃木华黎。
  历史似乎有一种前定,完颜珣仓皇南奔何以选定开封之地偏安,难道非得在中原纤细松软的黄土地,完成本民族先喜后悲的历史宿命?女真人难道忘却了1127年“四战之地”的东京高墙壕沟不能自保的另一民族的悲怨了吗?难道非得把自己不可一世的先祖脸面丢尽,非得把赵家皇室哭丧的脸,像脸谱一样贴到自己的面上吗?

  105年后,依然在冬季肃杀中,开封城沦陷,金人被掳掠北行的一幕酷似1127年二月赵宋皇室那凄惨的一幕。地理因素决定了人的生活方式,锻造着一方子民的性格吗?女真人脱离了东北黑土地的凛冽风雪,在冷热适中的黄土地带磨去原本的剽悍,变得斯文起来。倘若不是百年后明将徐达攻克汴梁时,蒙古兵居然不是汉人敌手的例证的话,我不会对中原看似温和的黄土地产生疑惑。这细细的黄色土壤,深达几十米到数百米不等,几百万年前经过风力的转运,它的堆积形成了“中原农业茂盛,人口众多”的广阔地区,它催生了华夏文明,滋养了多个种族,从鲜卑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到后来的满族人,都鬼使神差地“逐鹿中原”,于铁器碰撞、肉身仆地之后,似乎谁也无力永居此地。它令人困惑、让人费解,而开封、洛阳一直是这无以明言的魔惑之地。

  13世纪的金元战事的最后结局,金主完颜珣以及末帝完颜守绪无从预知,他们从一个城邑跑到另一个城邑,龟缩在高墙壕沟内企盼援军援粮,企盼军队能守住城池、守住社稷。或许金人太愚笨,他们兵力不少,却分散死守在各个城池,恰好让兵源不足的蒙军能集中优势兵力个个击破,西夏、花剌子模以至最后灭亡的南宋都在采取着这样笨拙的守城战术。而13世纪生着“有力的眼睛,突出的颧骨,敦实灵活的身躯”的看似未开化的“野蛮的”蒙古人,仗打得不仅凶狠,也打得灵巧。


  蒙军像西征花剌子模的打法一样对付汴梁。先剪其羽翼,扫清外围障碍,在气势上威慑孤军守城的金军。1232年旧历的壬辰年正月,成吉思汗的三儿子窝阔台在孟县西南的白坡渡过黄河,直抵郑州,守将马伯坚不战而降。蒙古游骑冲到汴梁城下“晃荡”一下,城中金人惶恐不已,此时金朝只剩下4万左右的正规军聚守汴梁城。

  此时,窝阔台继承蒙古汗位。哀宗守绪临朝,支撑着金国危局,负责守卫汴梁城的是皇族白撒。白撒的守城方略,第一是决黄河以水环绕汴梁,这项军事动作还未开始,蒙军已到。第二是主动放弃卫州(汲县宜村渡口),把城防器具与4万兵丁撤回守汴梁。第三不守宣宗迁都后加固的里城而改守外城。
  白撒还募壮丁6万,总计守城兵力也算有了十几万。开封城细密的黄土地再次见证了城头喋血。●齐岸民


  30多年前,16岁的肖少英第一天去上班,便被单位领导打发到开封北城墙去挖防空洞。一脸稚气的肖少英挎着绿书包,带上些干粮,徒步去赴“义务劳役”了。他说,那干粮是自家蒸的馒头。
  肖少英记得那是1971年9月,全市90多个单位抽调了上万人展开了开封城墙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次大规模“人民防空建筑工程”。不可理喻,当年开封的执政者——革命委员会居然如此出招:海墁上掘沟,砌成红拱圈甬道后,覆土回填。周长14.4398公里的明清城墙体被掏空,七三灰土护坡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一个荒诞的以防前苏联空袭为目的的环城防空洞筑就。肖少华说,大约在城墙上干了两个月,他撤了下来。
  中国人在等待北方苏俄的铁流突袭南下,却始终没能等来,实情是开封进行了几次防空预演,警报拉响,城里人纷纷躲进防空洞……假设的和苏联的战争没有发生,对于当年的孩子来说,是一次深度失望,他们曾经天真地争论,假如中苏遘兵,是先空袭开封还是郑州,一方说开封是古都当然要先炸,一方认为郑州是铁路咽喉自然要先轰,而伟大首都北京会有一场被孩子们认为“决定战争结局”的保卫战,争论并未得到历史的实证……
畏惧蒙军 迁都汴梁
  时间推前700余年,来自蒙古奔腾不息的铁骑踏过中京(北京),直抵南京(开封),这支蒙军行动如一,每个兵士两匹马,挎着自带的皮革水袋,自带马刀和弓箭,昼夜行军,马上打盹……他们斗志源于成吉思汗的教诲:“人生最大的快慰在于战胜,在于征服敌人,在于追逐他们,在于夺取他们的财产,使他们所爱者哭泣,骑他们的马,抱他们的妻子。”
  他们逢城必攻,攻必制胜,城陷屠城,掠物一空,蒙古铁骑扫荡过的土地难以测量,只能用纬度、经度来计量,他们盖过了亚历山大大帝的长鞭,胜过了罗马军团的铁枪、拿破仑的大炮。
  蒙军杀人如草芥,野蛮残忍。战争一点也不像孩子设想中的那么好玩。1211年,当成吉思汗决意伐金时,金国的契丹、女真、汉族孩子是否也曾经一起预言般地争议,蒙古军云梯该优先搭到哪座城池的墙头?是中京(北京)、南京(开封)、洛阳,还是蔡州(河南汝南),而实情是蒙古人真的呼啸而来了。
  金国有东、西、南、北、中五京,皇室在中都也称燕京,即今天的北京。1211年女真人在塞外会河堡战役后,已经在心理上输给了昔日的附庸蒙古人数分,一如北宋太宗赵光义对辽的高梁河战役,辽金在宁江州的会战以及后来明朝与满族人的辽东战役,看似一向弱不禁风的民族忽然冷不丁地站将起来,抽了昔日的主子一记耳光,抽得旧主子鼻嘴冒血、无地自容。会河堡之役,金兵30万覆灭,金国精兵良将折损过半,这一仗无情地暴露出金朝的积弱。
  1214年农历三月初六,燕京城下成吉思汗准和后,金宣宗完颜珣送给蒙军美女、马匹、金银、绸缎之后,当年尚无灭金意向的成吉思汗搂了人家金国卫绍王的女儿,骑着金国的战马,率领着心满意足的蒙军扬长北去。
  蒙军前脚走,畏元如虎的金宣宗后脚开始撤退。或许是天意吧,金人决意偏安的地方正是先祖逞威北宋的东京城。五月十八宣宗留下太子完颜守忠做中都留守,命完颜福兴与左副元帅抹燃尽忠辅佐太子,然后迁都汴梁,谓之南京。
  宣宗畏惧南避,酷似北宋徽宗临危之际离开东京。迁都之举,激怒了时在鱼儿泺避暑的成吉思汗,他说:“方订和约,便行迁都,足证其和议乃缓兵之计,对我仍怀敌意。”成吉思汗遂发兵再度南下。宣宗迁都的念头依然未消,队伍继续向南转移。走到良乡时,契丹兵哗变,蒙古兵和契丹兵则于1214年七月间,再度围攻中都。金太子惶恐,在宣宗走后不到两个月也逃离中都,到汴梁找他老爹去了。
  中都兵微将寡,留守完颜福兴急向宣宗求救,辽阳人李英受命“督粮”,领兵3.9万,每人背负三斗粮食,去救援中都。李英一路招募河间、清州、沧州等地汉族义军,走到大名,居然有了数万之众。乙亥年三月十六队伍走到霸州,被蒙军截击,义军被击溃散,3.9万“背粮军”全军覆没,粮食丢光,李英阵亡。消息传到中都,粮尽援绝的守城金军自感不保,完颜福兴自杀,左副元帅抹燃尽忠不战而逃,去了汴梁。抹燃尽忠弃中都的次日,即五月初三,中都官吏开了城门向蒙军请降,进城接受中都的蒙军指挥官是契丹人石抹明安,蒙军纵火焚烧宫殿,大火月余不息,库中珍宝悉被掠走。
  七月间,成吉思汗派使者到汴梁,要金宣宗献出河北、山东尚未易手的各城,去帝号,改称“河南王”,金宣宗不肯。八月以后,蒙军用三年的时间分路进攻,东线夺辽东辽西之地,西线自西夏绕出潼关,攻至陕州(河南三门峡)附近,所有黄河以北金国城邑,尽为蒙军攻陷,虽蒙古人掠夺而去,“金人往往收复之”,可收复的只是废城荒邑。
  恰在此时,发生了蒙古商旅在花剌子模被误杀的事件,蒙古遣使交涉再被诛杀,这对于以复仇杀戮为能事的成吉思汗来说,不啻奇耻大辱,故将中原的军权交付太师木华黎,自率蒙军主力,往征花剌子模。花剌子模的一次鲁莽,使得偏安南京的金朝得以苟延残喘20年。

金地被侵 汴梁城孤

  成吉思汗去西征时,留给木华黎不过两万兵力。木华黎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是指挥若定的帅才。他一改蒙军只掠夺不占领的策略,仿效金朝制度,设立“行省”,攻陷一城,即占据一城。等到蒙军扫荡西方凯旋时,木华黎几乎“淘空”了金国城池,耗尽了金人的抵抗力。

  金人自太祖完颜阿骨打1115年以一万骑兵起家,曾疯狂杀戮契丹人八年,汉人一年半。马上得天下的女真人成了泱泱北中国的主子。不过,三四代之后,中原女真人丧失了骑战之技,沦落到只能以步兵御敌,只能仰仗守城苟延,而金国对蒙军作战的主力,已不是女真人,而是汉人。汉人照例该效忠南宋才对,实情不然,自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辽国,这十六州的汉人由辽而金,始终不曾和汉家王朝发生过关系,当金元兵戈相见时,护城保家的汉人“义军”纷起助金,由汉人组成的正规军“花帽军”,实乃金国兵力最强的部队。“花帽军”的统帅完颜仲元是中都汉人,原姓郭,他的部队转战南北,曾在凤翔击溃木华黎。
  历史似乎有一种前定,完颜珣仓皇南奔何以选定开封之地偏安,难道非得在中原纤细松软的黄土地,完成本民族先喜后悲的历史宿命?女真人难道忘却了1127年“四战之地”的东京高墙壕沟不能自保的另一民族的悲怨了吗?难道非得把自己不可一世的先祖脸面丢尽,非得把赵家皇室哭丧的脸,像脸谱一样贴到自己的面上吗?

  105年后,依然在冬季肃杀中,开封城沦陷,金人被掳掠北行的一幕酷似1127年二月赵宋皇室那凄惨的一幕。地理因素决定了人的生活方式,锻造着一方子民的性格吗?女真人脱离了东北黑土地的凛冽风雪,在冷热适中的黄土地带磨去原本的剽悍,变得斯文起来。倘若不是百年后明将徐达攻克汴梁时,蒙古兵居然不是汉人敌手的例证的话,我不会对中原看似温和的黄土地产生疑惑。这细细的黄色土壤,深达几十米到数百米不等,几百万年前经过风力的转运,它的堆积形成了“中原农业茂盛,人口众多”的广阔地区,它催生了华夏文明,滋养了多个种族,从鲜卑人、契丹人、女真人、蒙古人到后来的满族人,都鬼使神差地“逐鹿中原”,于铁器碰撞、肉身仆地之后,似乎谁也无力永居此地。它令人困惑、让人费解,而开封、洛阳一直是这无以明言的魔惑之地。

  13世纪的金元战事的最后结局,金主完颜珣以及末帝完颜守绪无从预知,他们从一个城邑跑到另一个城邑,龟缩在高墙壕沟内企盼援军援粮,企盼军队能守住城池、守住社稷。或许金人太愚笨,他们兵力不少,却分散死守在各个城池,恰好让兵源不足的蒙军能集中优势兵力个个击破,西夏、花剌子模以至最后灭亡的南宋都在采取着这样笨拙的守城战术。而13世纪生着“有力的眼睛,突出的颧骨,敦实灵活的身躯”的看似未开化的“野蛮的”蒙古人,仗打得不仅凶狠,也打得灵巧。


  蒙军像西征花剌子模的打法一样对付汴梁。先剪其羽翼,扫清外围障碍,在气势上威慑孤军守城的金军。1232年旧历的壬辰年正月,成吉思汗的三儿子窝阔台在孟县西南的白坡渡过黄河,直抵郑州,守将马伯坚不战而降。蒙古游骑冲到汴梁城下“晃荡”一下,城中金人惶恐不已,此时金朝只剩下4万左右的正规军聚守汴梁城。

  此时,窝阔台继承蒙古汗位。哀宗守绪临朝,支撑着金国危局,负责守卫汴梁城的是皇族白撒。白撒的守城方略,第一是决黄河以水环绕汴梁,这项军事动作还未开始,蒙军已到。第二是主动放弃卫州(汲县宜村渡口),把城防器具与4万兵丁撤回守汴梁。第三不守宣宗迁都后加固的里城而改守外城。
  白撒还募壮丁6万,总计守城兵力也算有了十几万。开封城细密的黄土地再次见证了城头喋血。
 曾经负责重修西城门的宋喜信指着开封城墙对记者说:“开封城墙不像西安、南京城墙那样挪了几次窝儿,它的连续性很强。从唐代开始,至少它的东西墙位置几乎没变,它像一件穿旧的衣服,补丁摞补丁。”
  1997年12月,宋喜信在西门旧址主持重建西城门,施工勘探发现地下层层青砖,一直挖到10米以下才见自然土层。至今,西城门马道遗址清晰可见三层叠摞。
  开封市政府和市民多渠道凑足300万元人民币重筑西城门,重建全然没了军事意义,只想让后来的开封人“知道古代城墙是个什么样子”。
  我曾经两次登上簇新的西城门,把视线和思绪一并投向历史:1232年窝阔台命速不台率兵攻击汴梁,蒙军从郑州出发,过中牟而兵临城下,蒙军主攻方向在西南。关于那场战役,今天已无地表踪迹可寻,在开封的走访几乎无法“问史”,战争的记忆只得翻阅《金史》,粗浅而干巴地去追述它。

杀伤外援 剪其羽翼

  金元战事前后22年,金人打得十分窝囊。据《金史》记载,金人抗击蒙军的大小战役中,只有大昌原一役,金军创造了奇迹,打了一次漂亮的胜仗。金朝宗室完颜彝以区区400名“忠孝军”战胜蒙古名将赤老温8000名蒙古兵(完颜彝所带忠孝军是多种族组成的混合部队),那一仗很重要,一来解了庆阳之围,二来让窝阔台起了彻底灭金的念头。

  金元打到最后,金人自知势单力薄,尽弃黄河以北之地,集中兵力以守河南,那位骁勇无比的完颜彝也随军来到河南,这次他本人却没那么幸运。


  金将完颜合达在邓州,闻说汴京危急,即率所部15万大军北援。拖雷趁势分兵3000人跟踪,专在金军吃饭和宿营时挑战,弄得金军不得休息,疲惫不堪。当金军走到钧州(今禹州市)三峰山时,所带的粮食已于3天前吃完。据史书记录,那天天气先雨后雪,拖雷3万兵马聚齐,前面又有窝阔台的大军赶到拦截。两路蒙军将金军包围,却围而不打,只是烧火吃肉,轮流休息,等金军筋疲力尽时,有意让出一条通往钧州的路,金军突围,半途被蒙军拦腰截断,厮杀声有如山崩。金军残部退至钧州城内,旋即被蒙军破城。完颜合达和完颜彝等骁将被俘遭杀。完颜彝的死,也够壮烈的了:砍断脚,割开嘴,喷血大骂而死。三峰山之役是金元最后一次决定性的较量,史料惜墨如金的简述,让人难以理解战争还可以打到这份儿上,都是肉身,都是铁器,交战的另一方就这么轻易地完结了?
  另一支回援部队为关陕总帅徒单百家所统率,他尽撤潼关、蓝田等守军11万,押送粮食赶赴汴梁,途中被蒙军冲得四散奔逃,粮食也丢掉了。河南重镇钧州被拔后,河南之地最后还剩下汴梁、洛阳、归德、蔡州(汝南)等孤城等待蒙古人的宰割。难怪蒙使可以毫无忌惮对金哀宗嚷嚷:“汝等所恃,唯黄河与合达,今黄河已为我所有,合达已为我所杀,汝不降何待!”

  1232年农历三月间,蒙军进攻洛阳。原洛阳守将离城援汴后,文官强伸被城中父老公推为代理守将,强伸仅有2500名三峰山的溃兵,竟能守住洛阳三月不破,逼得蒙军自行解围而去。汴梁东南的归德府,也是一个文官冀禹锡拼死把守,蒙军一时不能拔城。在金灭北宋、元灭金的战事中,总有文人临危受命、慷慨抗战,着实令人肃然起敬。

  蒙军昼夜攻打汴梁,双方死伤甚众。金人力屈,遣使请和。此次自金元遘兵,金朝已经是第六次向元请和,每次请和皆遭拒绝。此次蒙军因天气渐热,兵士伤亡太重,准和。
  哀宗纳献金帛,以兄子曹王完颜讹为人质,准备送到窝阔台身边。然而这人质却送不出去,围汴的速不台说:“我只奉到攻城的命令,别的事我不知道。”速不台继续攻打。蒙军打汴梁城还是使用西征中的“老办法”,即对城外据点、村落进行扫荡清除,强逼百姓造建攻城云梯,驱使俘虏背草填壕。往往此情此景,使金军不忍射箭阻挠,俘虏又人数众多,不消多时壕沟即被填平。史载,金哀宗当时面见军民,说:“忍耐一天,等我把曹王送出城,如果蒙古人不肯退,你们才可以拼命打。” 汴梁城的攻防战,从三月上旬直打到四月初七,速不台才准和。是年夏,窝阔台偕拖雷回绥远避暑,留下速不台3万兵马监视汴梁。

  蒙军解围后,汴梁瘟疫,死者数十万。蒙军第二次再攻汴梁,直接诱因是蒙使意外被杀。史书记录,是年七月间,蒙古使者唐庆30余人来到汴梁城,责令金主称臣剃发,为“飞虎军”军人所杀,战端再开。其实,即便无蒙使被杀事件,那场灭金最后一战也迟早会来。

围而不打 金主出逃


  蒙军第二次兵临城下是围而不打。金国所谓的武仙勤王之兵,此时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军援”,当号称20万的人马从汝州向汴梁移动时,金哀宗还满怀希望地命守城金兵去迎接他们。然而武仙的队伍于郑州西遭遇蒙军,不战而溃,迎候的守军行至中牟,闻听消息仓皇回城。
  速不台围困汴梁城的同时,于十二月间宋蒙完成了联合攻金的盟约,蒙古许以宋人成功之后以河南之地归还宋朝,宋人上下无不兴奋,以为可以报仇复国了,赵宋的后人似乎忘记了先祖联金攻辽的前车之鉴。而后来元宋42年战事,起因还是争夺开封、洛阳。

  蒙军在汴梁城外,筑就了一圈土墙。“汴城粮尽,累召援兵复无至者”,城中饥民难耐,不得不时常开门放民觅野草充饥。哀宗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夺路而去。于是留下诸将完颜奴申、斜捻阿不、把撒合与崔立等守城。1233年正月初一,哀宗和白撒带兵出北城突围,于正月十六到了归德城。


  当年宣宗出走燕京,京城不战自降。时隔20年哀宗弃汴京,历史又一次重复。正月二十三,西城守将崔立杀了南京留守完颜奴申和枢密副使斜捻阿不,开城向蒙军投降。崔立的变节,使我想到北宋变节的京城巡检范琼,无论有多少理由,都改变不了对他们“小人”的称呼。105年后的崔立在同一个城市效仿北宋叛臣范琼演绎了一场“效忠剧”:奉速不台之命,崔立在城中搜刮金银妇女,抗命者刑戮,惨状万千。是年四月,崔立劫持金太后、诸王及宗室男女500人,连同工匠绣女等解往蒙古营中。速不台当即杀死梁王、荆王及诸宗室,其余后妃工匠掳掠北行到塞外和林。
  据史料记载,因汴梁城抗战持久,窝阔台拟命屠城,为契丹人耶律楚材力劝而免,除戮完颜一族外,其他皆免死。此事开了蒙军攻坚战胜后未曾屠城的一个先例。

  历史的悲剧过于相像了,金人也有一个类似的“靖康之耻”,数百年后我独自阅读这段历史,内心憋闷,我该诅咒蒙人残忍,还是可怜金人凄惨?那汉家的“靖康之难”该如何抚平?金宣宗迁都南下时,几十万金人追随而至汴京。在和开封人围桌相聚时,话题聊到胡人(古代汉人对北方少数民族的统称),突然会有人指证同桌的“他”:“你有胡人的特征呢!”那人抿嘴一笑,不置可否。记得去年到闽西客家,于一老宅遇一老妪,问我哪里人也,我说“河南人”,她直摇头,说:“你不像河南人,河南人都是胡人。”怕这辈子都无以忘却,那客家老妪语境中的“古老”。

蔡州城破 哀宗命绝

  汴梁城陷后的同年六月初九,洛阳被蒙军攻破。强伸转战偃师,被俘后遭杀。洛阳之败,非强伸无能。倒是该怨哀宗命宗亲思烈援洛,结果忠心可嘉的思烈号召了“十几万兵”进城,使洛阳存粮被提早吃光。思烈闻说崔立投降,一气而死。洛阳“代行省事”乌林答胡土带出了一部分兵力,去了蔡州,故金哀宗便存了归德不如蔡州安全的想法。在洛阳城破后的第九天,哀宗离开归德,南奔蔡州。

  蔡州距蒙军稍远,军民渐聚。哀宗始得喘息。此时的哀宗一面筹划守御之策,一面委人和宋朝交涉,其情辞非常哀切:“宋如助蒙古实为不智,蒙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西夏亡则及于金,金亡必及于宋,唇亡齿寒,此自然之理,若能与金联合以拒蒙古,则所以为金者正所以为宋。”宋朝置之不理。九月蒙将塔察儿兵临蔡州,十一月间宋遣江海、孟珙2万南阳地方汉军到达,与蒙军一道夹攻蔡州。

  宋人击其南,蒙军攻其北。这金元最后一战,打得相当惨烈。城中百姓以及妇女“假男子衣冠”皆登城参战,金哀宗亲自督战抚军,攻守战从十月打起,直到翌年正月。蒙军决练江,宋兵决紫潭入汝水,外城被毁。哀宗见事不可为,乃传位于宗室完颜承麟,承麟泣拜不肯受命。哀宗语:“因朕肌体肥重,不便鞍马驰突,卿平日身体矫捷,冀万一得免,国祚或可不绝耳!”承麟方才受命,百官称贺间,“南门已立宋帜,俄顷,四面呼声震地,南面守者弃门,大军入,与城中军巷战,城中军不能御”。

  哀宗深知“古无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为人囚絷,或为俘献,或辱于阶庭,闭之空谷”, 哀宗不愿如此,遂于幽兰轩自缢而死。金大将忽斜虎叹道:“我君已死,何以战为!”亦投水死,一时将士从之而死者500余人。

  承麟退到蔡州子城,闻哀宗死,率群臣哭祭。金国这最后一哭未毕,子城又陷,承麟为乱兵所杀,承麟承帝位不过几个时辰,史家仍以完颜守绪为末帝。金人自太祖阿骨打称帝,至哀宗死,凡历九主,120年。金人虽亡,其牺牲死难之精神倒也颇为惨烈。哀宗之号,实乃金人追谥,即所谓:“先帝在位十年,勤俭宽仁,图复旧业,有志未成,殉国而死,诚可哀也!”故哀宗之哀,还在于“自知无大过恶”,却“与自古荒淫暴乱之君等为亡国,独此为介介耳”。

  明末崇祯太像守绪了,空有宏图伟志却时运不济。公元1619年女真人后裔和明朝朱家王朝进行了一场辽东战役,明军大败,努尔哈赤家族崛起。1644年女真人入关,再将都城建于燕京,时为北京;再次回到汴梁,时为开封,他们在原金国汴京城北建了一座满洲城,驻八旗。一个知耻知哀的民族,历史又一次赐予其“入主中原”的恩惠。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蒙古灭金战争保守估计死亡3000万人!
这就是历史!
金国最后的历史也如此悲惨!!

对了,河南人都是胡人,河北的那不更不用说了!:L
等有空去阿城看看!
促进民族融合!

死人算什么?
好像pu爷的祖上就是女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