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贫富分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9 08:00:08
<p><br/>北京城的贫富分异</p><p><br/>&nbsp;</p><p>&nbsp;</p><p><br/>  转型期的中国,贫富分异已经成为一个社会话题。在城市中,住房问题将这种差异表现得尤为明显。我们梳理京城的这种现象,探寻的是这一现象的标本意义,在计划经济年代,居住空间是向权力倾斜,而到市场经济年代,则涂上了资本的色彩。这种分异在权力和资本的共同推手下,已呈现出日益加剧的态势。</p><p>  “香港模式”所示范的一种贫富不混居,但共享公共空间的居住方式,或许是消融贫富分区给社会带来负面影响的新路径。</p><p>  50年前,家住北京老城区平房的,难分贫富;20年前,若还住在城区老胡同里,很可能家境已经不济了;到今天,如果你没拥有一套近郊的商品房,那就是相对落伍者了</p><p>  北京的贫富迁徙路线图</p><p>  ★ 本刊记者/黄艾禾</p><p>  4月1日,在北京当建筑设计师的黄元,终于买下了他的新房。应该说,是抢到了他的新房。想买房,已经想了好几年了,但没想到,到真正拍板买的时候,却赶上了北京的房价正在猛涨。据北京市建委等部门联合发布的数据,今年1~2月,北京商品住宅预售交易平均价格为6776元/平方米,同比上涨997元,涨幅为17.3%。到了4月份,北京四环以内已经基本没有7000元以下的房子了。</p><p>  黄元买的房子,位于靠近西四环的地方,价格为8200元,去年开盘时还是7000元。现在一套房子买下来整个要花近130万元。黄元打算用20年时间来偿还。今后,他每月都要向银行交3000多元。</p><p>  如果按今天社会学家的通常意义上的划分,黄元应该可以划到中产阶层。在北京,能买得起商品房的人,对于还住在北京市旧城区里破旧平房里等待拆迁的低收入者来说,应该算是“富人”了,可是相对于住在香山脚下富人别墅区里的人们,他们也只能算“穷人”。</p><p>  今年2月份,地产界的两位老总任志强和潘石屹有过一场著名的关于“穷人区富人区”的争论。任志强以他一贯的直率风格指出,“过去中国都是‘穷人区’,现在出现‘穷人区’和‘富人区’是很正常的。”对此,潘石屹反驳说,“我不赞成新城市的建设中分穷人区和富人区。”他举例说,在开发建外SOHO时,尝试让整个区域和城市融合。而任志强又反驳说:“也许小潘认为建外SOHO是穷、富混住的区域,那么我所说的穷人就与小潘认为的穷人不是一回事。我所说的穷人是中国目前收入水平最低的30%的城市家庭(按国家统计局的分类),这30%的低收入家庭,除因拆迁补偿而进入商品房住宅区的之外,(能买商品房的)几乎为零。”</p><p>  50年代:贫富混居的老城风情</p><p>  何京京是上世纪50年代出生在北京的。到了今天,她也在想:我究竟算是穷人,还是富人?</p><p>  何京京还记得她在60年代在北京上小学时的情景。那时,她住在北京地安门。她家的院子,属于一座旧王爷的府邸,解放后被政府改为科学院的宿舍大院。在她所住的那条街上,这样的大院有不少,比如交通部的、外交部的。所有大院的孩子,和在胡同里居住的普通平民的孩子一样,在一个学校、一间教室里上学。</p><p>  那时,贫富的差别并不大,但却有官民的差别。何京京记得,院里科学院副院长的家,房子是非常大的。</p><p>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在文革十年中,北京城基本没有盖新房子。何京京明显感觉到北京人口剧增给住房带来的压力,那就是,四合院中搭起了越来越多的小房子,搬进来越来越多的住户。</p><p>  文革结束后,北京市开始了一轮新房建设,最早的标志性的房子,是“前三门”。</p><p>  80年代:旧胡同里留下了穷人</p><p>  4月3日,任志强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的采访时,向记者描述了这个过程:“1978年时,北京市的住房人均是低于3.6平方米,事实上就是房荒标准。1978年的启动,基本以国有资产为主,国家财政拨款。统一建设,然后谁有钱谁买。那时都是单位买,买了后再进行分配。因为是财政拨款,就这么多钱,分配这么多面积,所以前三门的计划标准是很低的。那时我们的层高是2米9,前三门的房子都没有厅,邓小平同志参观完了后说,房子没有厅是没法用的。我们说,造价是控制的,没有钱去做厅。小平就提出,把层高降下来。可以建一个4平米的厅。所以现在北京房子的层高,大部分是2米7。”</p><p>  从这时开始,北京的各个单位,只要有一点办法,都在盖房。在《北京地产十五年》中,北京澳林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建平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在1998年北京市停止福利分房之前,北京各大部委只要是自己院子里还有地,就都会抢着在取消福利分房政策前盖房,并尽快分配给员工。有地、有资源的,房子会盖得好一些,盖出的房子相当于今天市场上的板楼,而土地、资源有限的,就只能凑合建一些塔楼了。</p><p>  所以,在当时,能不能住上好房子,关键是看你进了一家什么单位。</p><p>  1982年,当何京京一家搬到中关村的一栋科学院建的宿舍楼时,觉得那房子简直是天堂。</p><p>  何再没有回过她在东四曾经住过的大杂院。她的一个邻居回去过,回来说,那个院子,生活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人都变老了——他们的子女,单位分了房都搬走了,院子里有钱的,有办法的也都搬走了,“上楼”了,只剩下老人和没钱的人。</p><p>  何京京觉得,北京旧城区中的胡同平房,从那时开始,就变得越来越像“穷人区”了。</p><p>  进入新世纪:花钱买套好房子</p><p>  1998年,国务院发布了23号令,即《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北京福利分房制度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退出历史舞台的。任志强对本刊记者这样回忆道:“1998年以前,北京市的个人购房,大概只占百分之十几。1998年以后才大幅上升。北京是到2000年3月才最后彻底停止福利分房。我估计,2000年以前,北京的住房仍有50%的公款市场。2000年以后,私有购房一下子就上来了。”</p><p>  何京京周围的朋友们,也大都是从2000年开始陆续买房的。何京京曾问他的一位朋友:为什么你已经有了单位分配的一套住房,还要买房?是为保值吗?</p><p>  “不,我纯粹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她的那位在媒体供职的朋友回答。</p><p>  这时的商品房,不再受计划经济年代投入不足的所谓“标准”限制。“从2002年以后,富人区好房子开始出现。没有福利分配以后,房子的个性化越来越突出,竞争使得户型和设备越来越好。”任志强说。</p><p>  究竟这几年有多少人买了房搬到了近郊的商品房里,很难统计。因为北京存在大量的“人户分离”,人走了,户口却没有走。任志强估计,在西城区的80余万城市居民中,大约迁出去了20余万。</p><p>  何京京看到,现在住在机关院老式楼房里的越来越多是租房子的外地人,和一堆一堆的老年人。</p><p>  “有钱的人都买房搬走了”,何京京的爱人叹道,“咱们这里快成了穷人区了”。★</p><p><br/>北京城的贫富分异</p><p><br/>&nbsp;</p><p>&nbsp;</p><p><br/>  转型期的中国,贫富分异已经成为一个社会话题。在城市中,住房问题将这种差异表现得尤为明显。我们梳理京城的这种现象,探寻的是这一现象的标本意义,在计划经济年代,居住空间是向权力倾斜,而到市场经济年代,则涂上了资本的色彩。这种分异在权力和资本的共同推手下,已呈现出日益加剧的态势。</p><p>  “香港模式”所示范的一种贫富不混居,但共享公共空间的居住方式,或许是消融贫富分区给社会带来负面影响的新路径。</p><p>  50年前,家住北京老城区平房的,难分贫富;20年前,若还住在城区老胡同里,很可能家境已经不济了;到今天,如果你没拥有一套近郊的商品房,那就是相对落伍者了</p><p>  北京的贫富迁徙路线图</p><p>  ★ 本刊记者/黄艾禾</p><p>  4月1日,在北京当建筑设计师的黄元,终于买下了他的新房。应该说,是抢到了他的新房。想买房,已经想了好几年了,但没想到,到真正拍板买的时候,却赶上了北京的房价正在猛涨。据北京市建委等部门联合发布的数据,今年1~2月,北京商品住宅预售交易平均价格为6776元/平方米,同比上涨997元,涨幅为17.3%。到了4月份,北京四环以内已经基本没有7000元以下的房子了。</p><p>  黄元买的房子,位于靠近西四环的地方,价格为8200元,去年开盘时还是7000元。现在一套房子买下来整个要花近130万元。黄元打算用20年时间来偿还。今后,他每月都要向银行交3000多元。</p><p>  如果按今天社会学家的通常意义上的划分,黄元应该可以划到中产阶层。在北京,能买得起商品房的人,对于还住在北京市旧城区里破旧平房里等待拆迁的低收入者来说,应该算是“富人”了,可是相对于住在香山脚下富人别墅区里的人们,他们也只能算“穷人”。</p><p>  今年2月份,地产界的两位老总任志强和潘石屹有过一场著名的关于“穷人区富人区”的争论。任志强以他一贯的直率风格指出,“过去中国都是‘穷人区’,现在出现‘穷人区’和‘富人区’是很正常的。”对此,潘石屹反驳说,“我不赞成新城市的建设中分穷人区和富人区。”他举例说,在开发建外SOHO时,尝试让整个区域和城市融合。而任志强又反驳说:“也许小潘认为建外SOHO是穷、富混住的区域,那么我所说的穷人就与小潘认为的穷人不是一回事。我所说的穷人是中国目前收入水平最低的30%的城市家庭(按国家统计局的分类),这30%的低收入家庭,除因拆迁补偿而进入商品房住宅区的之外,(能买商品房的)几乎为零。”</p><p>  50年代:贫富混居的老城风情</p><p>  何京京是上世纪50年代出生在北京的。到了今天,她也在想:我究竟算是穷人,还是富人?</p><p>  何京京还记得她在60年代在北京上小学时的情景。那时,她住在北京地安门。她家的院子,属于一座旧王爷的府邸,解放后被政府改为科学院的宿舍大院。在她所住的那条街上,这样的大院有不少,比如交通部的、外交部的。所有大院的孩子,和在胡同里居住的普通平民的孩子一样,在一个学校、一间教室里上学。</p><p>  那时,贫富的差别并不大,但却有官民的差别。何京京记得,院里科学院副院长的家,房子是非常大的。</p><p>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在文革十年中,北京城基本没有盖新房子。何京京明显感觉到北京人口剧增给住房带来的压力,那就是,四合院中搭起了越来越多的小房子,搬进来越来越多的住户。</p><p>  文革结束后,北京市开始了一轮新房建设,最早的标志性的房子,是“前三门”。</p><p>  80年代:旧胡同里留下了穷人</p><p>  4月3日,任志强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的采访时,向记者描述了这个过程:“1978年时,北京市的住房人均是低于3.6平方米,事实上就是房荒标准。1978年的启动,基本以国有资产为主,国家财政拨款。统一建设,然后谁有钱谁买。那时都是单位买,买了后再进行分配。因为是财政拨款,就这么多钱,分配这么多面积,所以前三门的计划标准是很低的。那时我们的层高是2米9,前三门的房子都没有厅,邓小平同志参观完了后说,房子没有厅是没法用的。我们说,造价是控制的,没有钱去做厅。小平就提出,把层高降下来。可以建一个4平米的厅。所以现在北京房子的层高,大部分是2米7。”</p><p>  从这时开始,北京的各个单位,只要有一点办法,都在盖房。在《北京地产十五年》中,北京澳林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杨建平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形:在1998年北京市停止福利分房之前,北京各大部委只要是自己院子里还有地,就都会抢着在取消福利分房政策前盖房,并尽快分配给员工。有地、有资源的,房子会盖得好一些,盖出的房子相当于今天市场上的板楼,而土地、资源有限的,就只能凑合建一些塔楼了。</p><p>  所以,在当时,能不能住上好房子,关键是看你进了一家什么单位。</p><p>  1982年,当何京京一家搬到中关村的一栋科学院建的宿舍楼时,觉得那房子简直是天堂。</p><p>  何再没有回过她在东四曾经住过的大杂院。她的一个邻居回去过,回来说,那个院子,生活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人都变老了——他们的子女,单位分了房都搬走了,院子里有钱的,有办法的也都搬走了,“上楼”了,只剩下老人和没钱的人。</p><p>  何京京觉得,北京旧城区中的胡同平房,从那时开始,就变得越来越像“穷人区”了。</p><p>  进入新世纪:花钱买套好房子</p><p>  1998年,国务院发布了23号令,即《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北京福利分房制度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退出历史舞台的。任志强对本刊记者这样回忆道:“1998年以前,北京市的个人购房,大概只占百分之十几。1998年以后才大幅上升。北京是到2000年3月才最后彻底停止福利分房。我估计,2000年以前,北京的住房仍有50%的公款市场。2000年以后,私有购房一下子就上来了。”</p><p>  何京京周围的朋友们,也大都是从2000年开始陆续买房的。何京京曾问他的一位朋友:为什么你已经有了单位分配的一套住房,还要买房?是为保值吗?</p><p>  “不,我纯粹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她的那位在媒体供职的朋友回答。</p><p>  这时的商品房,不再受计划经济年代投入不足的所谓“标准”限制。“从2002年以后,富人区好房子开始出现。没有福利分配以后,房子的个性化越来越突出,竞争使得户型和设备越来越好。”任志强说。</p><p>  究竟这几年有多少人买了房搬到了近郊的商品房里,很难统计。因为北京存在大量的“人户分离”,人走了,户口却没有走。任志强估计,在西城区的80余万城市居民中,大约迁出去了20余万。</p><p>  何京京看到,现在住在机关院老式楼房里的越来越多是租房子的外地人,和一堆一堆的老年人。</p><p>  “有钱的人都买房搬走了”,何京京的爱人叹道,“咱们这里快成了穷人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