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系列--谁绑架了乔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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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市解放伊始,发生了一起外籍儿童绑票案。市军管会公安部组织力量开展缜密侦查,几经曲折,终于将案情查明,擒获了案犯……

  一、洋童失踪

  1949年6月10日,浙江省宁波市刚解放半个月。这天清晨,一对欧洲男女来到市军管会大门口,对岗哨说有急事求见军管会主任丁秋生将军。岗哨往里打了个电话,片刻出来一位穿军装的工作人员,打量这对来访者:两人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脸色憔悴、疲惫不堪。

  对方出示了护照,那男子用生硬结巴的汉语作了自我介绍:英国人,分别叫杰克森、朱莉安,系英国太古公司驻宁波办事处职员。然后道明来意:他们的四岁独生子乔治昨天傍晚失踪了,夫妇俩和几位朋友一起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万般无奈,心急如焚,特来向市军管会主任丁秋生将军求助。

  市军管会对此事相当重视,当时丁秋生主任不在军管会,便由副主任顾德欢出面接待来访者。杰克森、朱莉安向顾德欢作了以下内容的陈述——

  宁波解放后,公司总部指令他们夫妇离开驻甬办事处经上海回国。这几天,他们正在清理东西,办理移交,打点行装,忙得不可开交。他们的儿子乔治以前是请了一位来自镇海的保姆带着的,但解放后保姆离开了,因为马上就要回国也就不再另请人了,寻思自己带几天就是了。没有料到,就是这个一念之差使他们遭受了厄运。

  厄运是昨天傍晚开始的:当时,杰克森、朱莉安夫妇正在其住所整理行李,儿子乔治先是在屋里玩耍,因嫌其在眼前乱走乱动碍手碍脚,就让他去骑童车了。大约过了一小时,当他们的活儿告一段落想起乔治,到院子里去看时,孩子已经不见了。最先的念头并不悲观,以为到门外去玩了,他们记得先前门外来了一个爆米花的,聚集了不少人,小乔治可能是被那阵热闹吸引出去的。于是出门去看,这时已是暮色初上,那爆米花的正收摊准备离开,没见乔治。杰克森上前询问,对方说他只顾做活儿,没有留心。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中有人说,先前见到过一个金头发的洋娃娃骑着童车在转圈,后来去哪里了倒是没有留心。

  杰克森、朱莉安夫妇这才有点着急了,便分头寻找,高声呼喊着乔治的名字,还不时向路人、住家打听,但谁都没有留心到是否看见过这么一个小不点儿洋娃娃。这时天色已黑。两人越发着急了,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原在办事处打工现已离开的当地人相帮一起寻找。宁波人是很讲义气的,尽管已经不在太古办事处打工了,但得到这一消息后还是立刻赶来了。一共来了六个人,有白领职员,也有打杂的娘姨。众人议了议,决定分头寻找,约定所过之处任何能够容纳乔治的地方都不能遗漏,每户人家都要问到,所有能够藏下小乔治的角落都要一一查看到。

  这些人在寻找过程中,又邀了一些熟人相帮,所以实际上参加搜寻乔治的人员已经超过了20人。可是,一夜搜寻下来,没有哪一路打听到乔治的消息的。

  天亮后,杰克森、朱莉安夫妇心焦如焚,决定报案。当时宁波的公安情况是:5月25日宁波解放,28日宣告成立市军管会,次日,军管会开始接管鄞县(在国民党政权区划中,当时的宁波属于鄞县城区)警察总局和6个分局以及刑警队、拘留所、警察训练所等15个单位。6月6日,军管会宣布成立公安部,主要职责是继续接管工作和维持社会治安。这项工作于6月25日结束,8月1日军管会公安部沿革为宁波市公安局。乔治失踪时,接管工作尚未完成。这在准备报案的杰克森、朱莉安夫妇眼里,最可靠有效的报案看来是应该直接奔市军管会。于是,两人就去了军管会。

  当下,顾德欢听他们把情况一五一十叙述之后,当即表态:中共新政权有责任保护在华外国侨民的合法利益和人身安全,因此,乔治小朋友的失踪之事我们肯定要管的,请你们先回去,我们马上指派公安干部前往贵府调查处置。

  军管会公安部当即指派22军保卫部干事常中洲率侦查员小徐、小钟调查乔治失踪之事。小徐、小钟来宁波前是山东鲁东南专署公安处警员,三人都是干公安保卫工作的,但谁也没有办理过寻找失踪娃娃的事,这次算是第一遭。到了现场,了解乔治失踪经过后,三人议了议,认为从杰克森、朱莉安夫妇的身份、职业等等来看,应该排除仇杀可能。乔治很有可能是走失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孩子一定还活着,走失的后果也会有落水等危险。鉴于昨晚那么多人已经寻找了一夜还没有找到,所以看来要从落水遇难这种可能上去考虑了。因此,常中洲三人决定立刻组织人员分头在附近的池塘、小河、水井、窨井着重搜寻。

  搜寻到中午,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这时,案情发生了变化:杰克森收到了一封信——一封让他赎票的函件!
宁波市解放伊始,发生了一起外籍儿童绑票案。市军管会公安部组织力量开展缜密侦查,几经曲折,终于将案情查明,擒获了案犯……

  一、洋童失踪

  1949年6月10日,浙江省宁波市刚解放半个月。这天清晨,一对欧洲男女来到市军管会大门口,对岗哨说有急事求见军管会主任丁秋生将军。岗哨往里打了个电话,片刻出来一位穿军装的工作人员,打量这对来访者:两人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脸色憔悴、疲惫不堪。

  对方出示了护照,那男子用生硬结巴的汉语作了自我介绍:英国人,分别叫杰克森、朱莉安,系英国太古公司驻宁波办事处职员。然后道明来意:他们的四岁独生子乔治昨天傍晚失踪了,夫妇俩和几位朋友一起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万般无奈,心急如焚,特来向市军管会主任丁秋生将军求助。

  市军管会对此事相当重视,当时丁秋生主任不在军管会,便由副主任顾德欢出面接待来访者。杰克森、朱莉安向顾德欢作了以下内容的陈述——

  宁波解放后,公司总部指令他们夫妇离开驻甬办事处经上海回国。这几天,他们正在清理东西,办理移交,打点行装,忙得不可开交。他们的儿子乔治以前是请了一位来自镇海的保姆带着的,但解放后保姆离开了,因为马上就要回国也就不再另请人了,寻思自己带几天就是了。没有料到,就是这个一念之差使他们遭受了厄运。

  厄运是昨天傍晚开始的:当时,杰克森、朱莉安夫妇正在其住所整理行李,儿子乔治先是在屋里玩耍,因嫌其在眼前乱走乱动碍手碍脚,就让他去骑童车了。大约过了一小时,当他们的活儿告一段落想起乔治,到院子里去看时,孩子已经不见了。最先的念头并不悲观,以为到门外去玩了,他们记得先前门外来了一个爆米花的,聚集了不少人,小乔治可能是被那阵热闹吸引出去的。于是出门去看,这时已是暮色初上,那爆米花的正收摊准备离开,没见乔治。杰克森上前询问,对方说他只顾做活儿,没有留心。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中有人说,先前见到过一个金头发的洋娃娃骑着童车在转圈,后来去哪里了倒是没有留心。

  杰克森、朱莉安夫妇这才有点着急了,便分头寻找,高声呼喊着乔治的名字,还不时向路人、住家打听,但谁都没有留心到是否看见过这么一个小不点儿洋娃娃。这时天色已黑。两人越发着急了,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原在办事处打工现已离开的当地人相帮一起寻找。宁波人是很讲义气的,尽管已经不在太古办事处打工了,但得到这一消息后还是立刻赶来了。一共来了六个人,有白领职员,也有打杂的娘姨。众人议了议,决定分头寻找,约定所过之处任何能够容纳乔治的地方都不能遗漏,每户人家都要问到,所有能够藏下小乔治的角落都要一一查看到。

  这些人在寻找过程中,又邀了一些熟人相帮,所以实际上参加搜寻乔治的人员已经超过了20人。可是,一夜搜寻下来,没有哪一路打听到乔治的消息的。

  天亮后,杰克森、朱莉安夫妇心焦如焚,决定报案。当时宁波的公安情况是:5月25日宁波解放,28日宣告成立市军管会,次日,军管会开始接管鄞县(在国民党政权区划中,当时的宁波属于鄞县城区)警察总局和6个分局以及刑警队、拘留所、警察训练所等15个单位。6月6日,军管会宣布成立公安部,主要职责是继续接管工作和维持社会治安。这项工作于6月25日结束,8月1日军管会公安部沿革为宁波市公安局。乔治失踪时,接管工作尚未完成。这在准备报案的杰克森、朱莉安夫妇眼里,最可靠有效的报案看来是应该直接奔市军管会。于是,两人就去了军管会。

  当下,顾德欢听他们把情况一五一十叙述之后,当即表态:中共新政权有责任保护在华外国侨民的合法利益和人身安全,因此,乔治小朋友的失踪之事我们肯定要管的,请你们先回去,我们马上指派公安干部前往贵府调查处置。

  军管会公安部当即指派22军保卫部干事常中洲率侦查员小徐、小钟调查乔治失踪之事。小徐、小钟来宁波前是山东鲁东南专署公安处警员,三人都是干公安保卫工作的,但谁也没有办理过寻找失踪娃娃的事,这次算是第一遭。到了现场,了解乔治失踪经过后,三人议了议,认为从杰克森、朱莉安夫妇的身份、职业等等来看,应该排除仇杀可能。乔治很有可能是走失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孩子一定还活着,走失的后果也会有落水等危险。鉴于昨晚那么多人已经寻找了一夜还没有找到,所以看来要从落水遇难这种可能上去考虑了。因此,常中洲三人决定立刻组织人员分头在附近的池塘、小河、水井、窨井着重搜寻。

  搜寻到中午,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这时,案情发生了变化:杰克森收到了一封信——一封让他赎票的函件!
二、发现童车

  这是一封通过邮局寄达的平信,内容很简单:“敬启者:货在我处,如欲交割,你我应约谈款项。何时何地,请静候通知。”

  杰克森的汉语说得生硬结巴,但阅读中文的能力不错,当下一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赶紧跟已经离开的常中洲等人联系。鉴于该函已经道明了案件性质,所以军管会公安部决定立案侦查。当时该部下设秘书、治安、侦察、审讯、总务五个科和联络处,刑队属于治安科,该案就由治安科负责承办。之前常中洲三人就是治安科接管组的成员,便指定由他们三人成立专案组,常中洲担任组长,另外从案发地第一区原警察分局抽调了两名留用刑警老包、老刘一起参加侦查。

  专案组的运气似乎还不错,成立伊始就得到一个消息:发现了乔治的那辆童车!

  朱莉安在搜寻儿子无果之后,失魂落魄地骑着自行车在街头乱转,通过盘诘坊时无意间看见几个孩子正在一块空地上轮流骑玩一辆童车。她心中一动,停下来近前去一看,认出这辆童车正是儿子的。于是,立刻抓住不放。那伙孩子见这个外国女人态度很凶,吓得一溜儿四下逃散了。这时,正好有两个穿军装的人走过,朱莉安便拦住了他们。但她的汉语水平比丈夫还差一大截,比划了一阵没能使对方领会想报案的意思。幸好正巧有一个懂英语的中学老师路过,替她做了翻译,于是她就由英语老师陪同着找了家有DIANHUA的公司往军管会打了DIANHUA。

  专案组当即出动,直扑盘诘坊,基本没费周折就打听到了那辆童车是一个姓周的七龄童的,这孩子是周记香烛铺老板的儿子。于是就去找周老板,得知童车是当天上午由其弟弟拿来送给侄子玩的,他也没有询问过来路。

  周老板的弟弟是水果行的店员,刑警随即前往拜访。据他说,童车是今天早上他进行例行晨跑时经过白鹤庙后面的一个池塘时发现的,看看四下没人,也不去想是怎么回事,顺手就拿了。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于是就送给了侄子。

  刑警顺便向水果行老板、伙计了解了周弟平时的表现和昨天的活动情况,排除了其作案的可能,于是就请他指认现场。现场有一个大约五十平方米的椭圆形池塘,童车就是在池塘靠近路边处的草地上发现的,草地上没有发现脚印。刑警分析,尽管已经有那封匿名赎票信件,但是不能排除乔治已经遇害的可能。于是就决定组织人员下池塘勘查,看塘里是否有乔治的尸体。

  七八个水性很好的汉子下到池塘里,轧猛子、竹竿捅,折腾了两个多钟头,搜遍了池塘的每一个位置,没有发现尸体。专案组诸君于是松了一口气:孩子还活着。那就好,赶紧继续找吧。

  常中洲决定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大家商量一下看如何开展下一步的侦查工作。一番讨论后,定下了两条侦查思路:一是在发现童车的白鹤庙一带走访群众查摸线索;二是循着那封信件开展调查。常中洲说,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们兵分两路立刻进行调查,晚饭前再开碰头会汇总调查情况,分析案情。

刑警小钟、老包、小徐三人前往白鹤庙走访群众,他们以白鹤庙为中心,分头逐家访问居民、商家以及路边的摊贩,三个多小时里一共接触了上百名对象。可是,都说没有看到过有人携带童车或者乔治出现过。三人分析:看来案犯是在夜间把童车故意放到庙后池塘边的,目的却不好揣摸,因为案犯已经寄发了赎票信,那就似乎没有必要用在池塘旁边放上童车这样的动作来制造乔治失足落水沉在塘底的假象来转移侦查视线。

再看常中洲、老刘两人一路对那封平信进行调查的情况。这封信是没贴邮票的欠资邮件,是收件人杰克森付的邮资。案犯此举并非为节省邮资,而是为避免在邮局窗口购买邮票时留下印象,藉以逃避侦查。但他的目的未能达到,因为刑警一看信件的措词和笔迹,就断定绝对不可能出自一个绑匪之手。而且,信纸不是随便找的白纸,而是正规的信纸,竖行毛笔,字迹遒劲。常中洲看了就问老刘:宁波这边是否有专门替人代写信件的老秀才之类。老刘说有啊,看这封信的信纸、笔迹,多半是请在邮局设摊代书信函的老先生写的。

  于是就根据邮戳去了那个邮局,果然有一个老先生坐在那里设摊提供有偿服务。刑警请他一看信件,马上点头承认出自其手。这位姓马的老先生提供了以下情况:昨天中午,一个剪平顶发式、三十来岁的男子来到邮局,要求他代写一封信件。对方所说的内容是:他受供货方委托,准备跟收信人成交一笔供货方跟收信人之前曾经谈过的生意,想通知收信人做好谈判准备。于是,马老先生就根据那人的要求组织了语句写下了眼前这封已在刑警手中的信函。男子付钱时,又提出另外再写一封信,内容是跟对方约定时间、地点正式洽谈。由于时间、地点未定,所以让老先生空着。

  接着,马老先生又说那个男子他看着似乎觉得有点脸熟,总感到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此人的。刑警闻之窃喜,连忙要求老先生回忆。但老先生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缓缓摇头。

  刑警只好请老先生继续回想,几时想起来了请马上跟他们联系。然后,就找昨天中午时分在场的另外三人了解情况。这三位中,两人是邮局职员,一人是打杂工的老朱。职员说因为男子没有到窗口来买邮票,信纸信封都是马老先生提供的,所以他们没有注意过该男子。而老朱则称不但记得那男子请马老先生写信一幕,而且还觉得此人很像去年夏天他在女婿家附近见到过的一个卖西瓜的男子。之所以有较深印象,是因为那个卖西瓜的跟顾客吵架,挥舞着西瓜刀威胁要把人家的头砍下来。

  刑警于是马上请老朱一起前往其女婿住的孝闻街一带去调查。找到了摆西瓜摊的地方,问了那里的居民,证实确有怎生模样的一个男子在此设摊卖过西瓜。那么此人是谁呢?一时却没有人说得上来。

  常中洲对老刘说看来我们得辛苦一下,就在这一带逐家走访群众吧。这样,两人一家家访问,询问着同一个问题。跑到第十九户人家时,终于访查到了那人的情况:这是住在第五区博知堂一带的一个姓蒋的无业汉子,他跟这边的单身汉曾某很好,是曾某建议他来此设摊卖瓜的。刑警大喜,连忙打听曾某住何处。对方一说,两人倒抽了一口冷气:曾某患有严重的肺结核,去年12月已经死了。

  那就只好去第五区调查了。刑警通过第五区分局迅速查明了嫌疑人的住址,直接登门,见到了这位姓蒋的,但询问并查证下来排除了此人的作案嫌疑,因为有多人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专案人员失望之际,案犯的第二封信到了。
三、赎金消失

  第二封信是杰克森、朱莉安夫妇的一个邻家老太太送去的,这个老太太吃过晚饭坐在自家门口看街景时,有人过来问她这里是否住着一位外国先生,然后把这封信交给她,麻烦她给人家送去。刑警详细询问了整个过程,老太太叙述的那个送信男子的外形、口音与马老先生所说无异。

  再看信的内容,诚如马老先生所说的,这是他给案犯写的第二封信,案犯在空出的位置歪歪斜斜地写上了“十二点,一人,纪家坟,黄金五两”,一看便知那是文盲学字硬描出来的。

  杰克森因为终于有了消息,显得很兴奋,对刑警说他准备去付赎金,这样绑匪就会释放儿子了。常中洲说这事我们协助你去办吧,希望你根据我们的安排行事。

  刑警立刻前往纪家坟察看现场。那是位于第六区的一条偏僻小河畔的一座坟园。常中洲几人摸过去,发现坟园只有一座大坟,墓碑上所书表明这是一夫三妻的合葬坟。从墓地景象判断,这里是有人照管定期前来清理的。刑警察看了地形:北侧临河,三侧是田,前面田间的一条小径直通坟园。于是制定了行动方案:两名刑警弄一条小船佯装捉鱼的停泊在小河上游三十米拐弯处守候,其余三人分别蹲守三侧田野间的水沟低洼处。当晚11点半进入蹲守现场。

  午夜差一刻钟时,杰克森进了坟园。他打着手电来到大坟前,有了一个使刑警后悔的发现:案犯在刑警8时察看现场地形之后曾到过坟园,他在正对着坟前的那株大树上拴了一根铁丝,吊下了一个金属票夹。杰克森一看就知道是让他把五两小金条用票夹夹住,于是他照办了。然后,他在坟园转了转,每株树木、每个石头人兽的后面都看过,没有什么发现。于是他就在坟前的石桌前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抽着等候绑匪带儿子过来。

  可是,杰克森没有等到儿子。他一直坐了三个小时,抽掉了一包香烟,终于意识到绑匪不会当场兑现约定的,于是就根据之前专案组跟其约定,悻悻地离开了。

  五名刑警守候在四周,心情跟杰克森一样焦虑。他们又守候了两个多小时,天色微明了还没见案犯进入坟园,心里便凉了下来,寻思不知哪个环节出了破绽,惊动了案犯,导致对方不敢露面。天快亮了,也无法蹲守下去了,那就撤吧。这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当刑警进入坟园去取黄金时,黄金已经不翼而飞了,连同黄金一起飞掉的,还有那个他们当时还不知道曾经存在过的票夹。

  刑警大奇,四周都把守得严严实实,有人进进出出难道会不察觉?几个人议了一阵,不得要领,正没奈何时,忽见一人飞奔而来。那是杰克森以前的中国同事,老远就兴奋地大叫:“回来了!小孩回来了!”

  清晨5时许,心事重重一夜未合眼的杰克森夫妇正感到疲惫不堪而闭目小憩时,听见有人叩门,急去开门,门外地上,躺着熟睡着的儿子,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出去看时,已不见人影。夫妇俩欣喜若狂,大叫大嚷,把陪同他们的那个原中国同事惊醒了,接着乔治也醒了,一家三口劫后重逢,自有一番话头。杰克森想起刑警还在纪家坟那里蹲守,于是就请中国同事赶紧前往告知。

  专案组五名刑警闻讯赶到杰克森住处,见孩子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觉得特别窝囊。平心而论,这个案子到目前这一步,实在不敢说是他们刑警的功劳。专案组忙碌了二十来个小时,没有任何建树。此刻小乔治的平安归来,是因为绑匪拿到了杰克森支付的赎金而自己放回来的。

  常中洲去向军管会公安部领导汇报了情况,领导也很是不爽,指示说专案组继续进行工作,必须把案犯抓住。
四、擒获绑匪

  专案组于是召开了新的案情分析会。这次讨论由于乔治已经平安归来,所以众刑警的内心没有那么焦虑,每人都比较平静地发表了意见。大家的观点基本是一致的:追查绑匪,最便捷的途径是从被绑架的洋娃娃乔治那里获取线索。这孩子虽然才四岁,但已经能流利地说话,而且由于从小是由中国保姆带的,不但能听懂汉语,还能说一些宁波话。在这种外国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可能由于父母给予充分的自由,因此已经显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智商。所以,刑警相信乔治可能会提供有用的线索的。

  常中洲作为组长,考虑得多一些,他说如果从乔治那里获取线索的希望落空,那我们还有其他路可走,比如继续向马老先生调查,看他是否回忆起他所觉得脸熟的那个男子的情况;比如对绑匪的第二封信件的形成和递送过程进行调查。

  常中洲的考虑还真是有备无患,杰克森、朱莉安夫妇不同意刑警向乔治了解情况,说那将给孩子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前往做工作的常中洲、小徐没有坚持自己的初衷,说我们对此表示理解。这一说,杰克森感到不好意思,说真的非常对不起,这样,为表示对你们的感激,我们在离开宁波前往上海之前想请你们吃一顿饭。常中洲说不必了,我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又关切地询问对方打算几时离开宁波,为防止再次发生意外,军管会公安部将派员对你们全家提供24小时的保护。

然后,专案组就开始按照备用方案分两路同时开始调查绑匪线索。

  刑警小钟、老包、小徐负责走访杰克森住处附近的群众,重点是了解今晨5时许是否有人看见绑匪把熟睡着的乔治送来。三人逐家询问住户,还打听当时是否有路人经过,接触了几个这段时间匆匆路过的小贩。工作做了不少,但没有什么效果。

  常中洲和老刘两人还是一路,负责向马老先生了解情况。老先生见了他们还是摇头,说他反复回忆过了,对那个请他代书信函的男子还是感到脸熟,但怎么也记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的。留用刑警老刘是干了十多年刑侦的老刑警了,以前是在省城杭州吃警务饭的,积累了若干经验。他提出了一个法子:启发老先生回忆。

  常中洲说要得,于是两人就跟马老先生聊开了,不提什么回忆不回忆,而是谈老先生平时的生活内容。老先生的生活内容很简单,活动轨迹除了家里就是邮局,一年中难得有哪天去其他地方的。刑警正考虑“脸熟”一说是否是在其来邮局“上下班”途中留下的印象时,老先生又补充了一个活动内容:他每天早晨都去住所附近三官堂前的空地上打太极拳。说到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说那人好像跟他推过手。

  这就行了,既然是拳友,可以从跟老先生一起晨练的人那里打听此人的。常中洲请老先生说了些拳友的姓名、住址,返回正准备制订调查计划时,杰克森找上门来了。原来这个英国佬对于专案组联系分局让派员提供24小时保护一举深为感动,决定协助专案组调查绑匪。他和妻子对乔治进行了耐心询问后,赶来向专案组转告询问到的一些零星细节,说不知是否有助于破案。

  这些零星细节中,有一条引起了刑警的注意:据乔治说,绑匪对他比较友好,给他吃一种“黄的糖果”。这种“黄的糖果”,乔治回来时口袋里还有一块,杰克森带来了。刑警一看,原来是一种黄色的冰糖。

  冰糖通常都是白色的,黄色冰糖比较少见,所以这应该是一条有用的线索。常中洲一番考虑后,果断下令:停止其他调查,全组立刻查摸黄色冰糖的出处。一旦查到,随即顺藤摸瓜往下接着追查。

  宁波当时出售冰糖的商铺,除了茶食店,有些烟纸店甚至油酱店也有卖的,因为冰糖的功用之一是作为烹饪调料使用的。这样,刑警要调查的工作就增加了不少。他们先去批发行打听,被告知说确实有黄色冰糖,那是冰糖中的另类产品,消费者不大接受,所以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进货批发了。又去行业公会了解,也没有什么收获。

  这样,就只好一家一家向商铺直接打听了。当时的宁波市区,虽然只有第一到第六六个区,但对于连自行车也没有配备的专案组来说,五名刑警靠两条腿走着跑遍全城,也是够戗的了。当日,调查无果。

  次日,继续查摸。中午前,刑警小钟终于在药行街打听到了一家有卖黄色冰糖的商铺。那是一家只有一开间门面的杂货小店,问下来,店主是个福建人,说黄冰糖是从他家乡进的货,托人顺便捎来的。随即打听最近是否有人前来购买过,店主说三天前住在附近的一个人称“潘嫂嫂”的寡妇来买过。

  小钟借用附近一家工厂的电话向常中洲报告后,常中洲随即赶去。两人通过分局军管组布置对“潘嫂嫂”进行外围调查,得知这个寡妇本姓邹,名彩珍,有个相好叫任根发的,是个木匠,会打拳,其外形跟马先生所说的那个男子相似。

  专案组当即决定传讯邹寡妇。邹寡妇到案后,作了如下内容的交代:绑票案系姘夫任根发所作,任根发把洋娃娃绑架来后,藏于其宅。后取得了赎金后,任根发就把孩子送回去了。

  刑警根据邹寡妇交代的地址,前往逮拿了任根发。

  任根发对其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原来,英国太古公司于抗日战争胜利后在宁波设立贸易办事处时,其办公室是承包给当地包工头毛阿四的,任根发当时在毛阿四手下干木工,被指派前往该工程干过几天木工活。任根发由此知道以后前来办事处工作的洋人是很有钱的,当时心里就萌生了一个不甚清晰的犯罪念头。任根发没有前科,所以念头也只是瞬间闪过而已,没有考虑过真的要怎么下手。直到宁波解放后,他听说太古公司办事处要撤离了,忽然就起了乘机干一票的念头。任根发于是就暗暗观察,几次尾随杰克森上下班,弄清了其有四岁儿子以及住址,决定下手。打定主意后,任根发先去邮局出钱请马老先生代书了两封信函。他是志在必得,所以将第一封信立刻投进了邮箱。然后于当天傍晚下手骗走了小乔治,下手绑票。当时在任根发想来,像杰克森那样的外国佬是“帝国主义”,属于打倒范围,所以军管会不会去管这种事情。为转移家属寻找视线,他就把童车抛弃在白鹤庙后面的池塘边,制造一个落水的假象。

  任根发曾让邹寡妇两次去杰克森家附近观察过,没有发现异样迹象,便断定军管会没有插手这事,于是亲自出马把第二封信送了去(该信上的字是由上过十来天学的邹寡妇加上去的)。送信的时候,任根发无意间听杰克森家那边的邻居在议论刑警调查之事,于是明白原来自己估计错了,但他没有停止犯罪行动。因为他相信他想出的获取赎金的手法足可对付如果有兴趣前往现场蹲守的刑警的。任根发的获取赎金之法确实颇有创意:先去坟园从树上垂下用铁丝拴住的票夹,然后用绳子连接铁丝后把一端绳头拴上一块石头后扔到对岸,再去对岸把绳头系于岸边的一株树杆上。晨两点多,他从下游方向潜行至小河旁的那棵树下,看见杰克森在坟园里抽烟的亮光,寻思肯定把赎金送来了。一会儿,等亮光熄灭后,他估计杰克森已经离开了,也就不管刑警在不在现场蹲守,立刻牵动绳头,小心翼翼地把票夹从对岸扯了过来。

  赎金到手后,任根发把乔治送了回去。

  那五两黄金,任根发还藏得好好的。起出后,完璧归赵还给了杰克森、朱莉安夫妇。

  当年11月,案犯任根发、邹彩珍被宁波市军管会以绑架罪分别判处徒刑六年、三年,押送监狱服刑。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五两黄金加金属票夹后半夜从坟前的大树上掉下来,越过大树和小河之间的大坟,从水中拖过能行船的小河。
天天新故事,楼主制作辛苦了!
犯人晚饭后送到信,警察8点进场察看,警察撤离,犯人进场布置票夹,犯人撤离,约的12点,警察11点半进场埋伏,11点45进场放赎金,两点多犯人进场,三点拿赎金,犯人撤离,犯人送回小孩,5点小孩被发现。
好紧张的时间线
很幸运,没撕票,楼主辛苦
犯人晚饭后送到信,警察8点进场察看,警察撤离,犯人进场布置票夹,犯人撤离,约的12点,警察11点半进场埋 ...
不合常理的地方很多。正常情况下邻居老太太肯定会指路而不是代为送信,就差几步没有道理让别人送。警察8点察看又撤回,然后在约定时间前半小时布控明显荒唐,既然已经去了至少会留人在那里,来回跑不够折腾的。而且提前半小时的做法违背基本常识,为防止案犯提前潜伏在那里怎么也得早一两个小时。案犯在树上挂铁夹子也有问题,因为根本没有把握保证那个老外能发现,就算发现了对正常人而言根本没有见到人也没理由把金条扔那里。至于用绳子把金条拉走就有点难度太大了。一根五两金条带着金属夹后半夜从大树上掉下来的动静肯定不会小,警察就在那里盯着没有理由听不到。就算警察听不到,要把那么个东西在地上拖过接近整个坟园,拖过能行船的小河,中间还要保证金条不从夹子上掉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事件。如果说把金属夹子换成小布口袋,倒还有一定可行性。
犯人晚饭后送到信,警察8点进场察看,警察撤离,犯人进场布置票夹,犯人撤离,约的12点,警察11点半进场埋 ...
这个时间线长度只允许案子发生在小镇上,进城出城反复折腾在短时间内完成。郊外农田里的坟地、城里的洋人住宅和案犯家,还有军警驻地,距离短到不可思议。
在中国绑架洋人的孩子,绑匪情智商都是负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