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对越作战中的“攻坚老虎”

在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有一支部队因敢于攻坚、善于攻坚的赫赫战绩而被誉为是“攻坚老虎”，受到了林彪、罗荣桓、刘亚楼等将帅的青睐，威名远扬。在1979年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这支部队又偏师作战，在相对次要的战场上攻强守固，打出了接近3：1的敌我伤亡比和不少优秀战例，从而再立新功。这支部队就是当时的武汉军区第43军128师，师长则是时年49岁的孔宪礼。

128师的前身是1945年9月以山东渤海军区直属团和部分军分区基干武装组建的山东军区第7师，后来挺进东北，相继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6纵队第17师、东北野战军第6纵队第17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3军128师。该师虽然在资历上远不如兄弟部队127师军史悠久，但依靠自身的努力却在实战中打出了极大的名气。在东北解放战争中，因擅长攻坚，第17师在攻打四平、锦州、天津的战役中，先后出色完成了东北野战军总部三次单独调动的任务，被总部首长誉为“攻坚老虎”。东北军区司令部称该师“历史不算很老”，但“战斗作风顽强，进步快。善于夜战及村落战斗，战士很勇猛，长于使用爆破，攻坚力最顽强，1947年夏季攻势之四平攻坚战斗中参加主攻，纵深战斗13昼夜，在战术上颇有成果。为东北各野战部队中攻坚力最顽强之部队，为头等主力师。”在解放海南岛的战役中，128师383团1营还荣获了“渡海先锋营”的荣誉称号。在解放战争中，128师取得了四野师级作战单位歼敌数第二、缴获武器装备数第一的辉煌战绩。

在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发起前，奉广州军区命令，128师随军开赴广西宁明县峙浪边境，准备担负对越南禄平方向的牵制性进攻任务，配合广州军区主力作战。在受领了战斗任务后，128师紧急由乙种步兵师扩编为甲种步兵师，补入了大量新干部和新战士，新老兵比例为5：1。当时部队已28年没有打过仗，加上平时多执行生产施工任务，缺乏训练，军事素质普遍较低，更缺乏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经验和训练。在经过紧张的临战训练和政治思想教育后，部队的技、战术水平有了一定提高，求战情绪旺盛。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的作战意图和43军首长的部署，在自卫还击作战的第一阶段，128师加强广州军区独立坦克团7连，从127师左翼发起进攻，首先突破当面越军的防御体系，攻歼540高地、班听、班派、私览、长条山地区之敌，保障127师在支马、龙头方向作战的左翼安全，并为下一步进攻作战创造有利条件。

广州军区在战前下发通报：越军338师461团约2个连的兵力和部分武装民军，配置在540高地、班听、私觅、班派及长条山地区，依托有利地形组织防御，企图伺机袭扰中国边境。

540高地是128师当面越南境内的重要制高点，其东西宽约2.5公里，南北长约2公里，有5条山背向四周延伸，山势陡峭，草深林密。该高地的东、西、北三面被班听河所环绕，河宽约40-50米，可以徒涉。其西侧为班听村，东南侧为班派村和扁复村，南侧为私觅村。高地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乡村土路与中国境内相连，南侧还有一条东西横向的简易公路。整个地域西起无名界碑，东至50号界碑，南到私觅、班派，正面宽约4.5公里，纵深约3公里。守卫540高地及周围地区的越军，其实并不是338师461团，而是地方部队谅山省独立第9营第3连和禄平县独立营2个连。在540高地东南侧的班听河东岸，有一座叫扁复的村庄，其北侧有一条东西宽约1.5公里，南北长约2.5公里的南北走向山岭，由4个海拔在410-460米的无名高地组成，通常将其称为长条山。越军禄平县独立营1个连部署在长条山地域，依托有利地形组织防御，与540高地地域的越军遥相呼应。

在这两处地域，越军以少数兵力控制制高点，主要兵力配置在山脚和村落中，重点控制交通要道。在各主要高地上，均构筑了A型土木质掩蔽部、明暗火力点、1-3道环形堑壕等工事，并以交通壕相连接，部分交通壕上加有掩盖。各阵地上配备了轻重机枪、60炮、40火箭筒等火器，构成局部交叉火力和多层火网。在边境前沿地带，设置了防步兵雷场和竹签障碍带。在防御纵深内的主要交通要道、岔路口、村边和防御结合部，还不规则地埋设了地雷。

战前，128师组织力量秘密实施了边境抵近侦察，初步了解了当面的地形、敌情，判断在540高地和班听可能有越军1个连，在班派和长条山也有越军1个连。据此，师长孔宪礼和政委张庆德、参谋长邱志新召集各师、团领导开会，研究当面敌情，讨论作战方案。通过分析，认为班听河环绕整个作战地域，沿线山地纵横，草深林密，不便观察，易迷失方向。同时，隐蔽条件较好，便于达成战斗的突然性，有利于对守敌实施迂回包围。因此，经反复酝酿之后，孔宪礼和其他师领导形成决心：以1个步兵团沿敌两翼展开，向纵深迂回，直插540高地之敌侧后，多路攻击，歼灭540高地、班听、私觅、班派地区越军，保障127师的左翼安全，并视情况向南侧的柯来方向发展进攻；同时以1个步兵营向长条山攻击，歼灭该高地之敌，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保障主攻方向团的翼侧安全。在具体部署上，以382团加强部分火器分队，从右翼攻歼540高地地域之敌；384团1营加强部分火器分队，从左翼攻占长条山，断敌退路，阻敌增援；师炮兵群在那逢西侧占领阵地，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

根据对540高地地区有越军2个连（实际为1个营）兵力的判断，打主攻的382团决心全团成两个梯队，集中5倍于当面之敌的兵力，秘密徒涉班听河进至班听村西南侧无名高地展开，从侧后向540高地越军实施主要突击。同时以部分兵力在540高地东南侧班听河南岸展开，从侧后向540高地实施助攻。在歼灭540高地地域之敌后，控制要点，视情况向柯来方向发展进攻。这个作战方案的关键就在于侧后迂回，多路攻击，各攻击分队能否按时穿插到位。

1979年2月17日凌晨，382团各攻击分队隐蔽进至边境附近集结，同时工兵秘密前出到界碑一线，排除了部分地雷和竹签等障碍物。128师前方指挥所和382团指挥所同在距离边境前沿不到2公里的一个无名高地开设，以便直接观察战场，实施靠前指挥。

5时许，右翼主攻的3营配属5连分两路越过国境，直插540高地侧后。因对越军的布雷情况侦察不够，先头的7连、9连在前进中均踏响地雷，伤亡十余人，并遭到附近越军射击。7连和9连以部分兵力阻击敌人，工兵前出排雷，主力交替掩护连续跃进，徒涉渡过班听河，于7时15分左右均占领了班听村南侧和西南侧的冲击出发地区。9连1排在完成掩护任务后，与连主力失掉联系，未能过河。5连在涉过班听河后遭到班听村西侧无名村内的越军火力阻击，前进受阻，未能进至预定冲击出发地区。3营指挥所则带营预备队8连进到48号界碑一线待机。

左翼助攻的1营也秘密越过国境，沿班听河北岸前进。7时许，1营渡过班听河，进至540高地东南约2公里处占领了冲击出发地区。这时师侦察连亦越过班听河，进到班派西北无名高地占领了冲击出发地区，准备攻击班派村之敌。为从正面吸引越军的注意力，团预备队2营6连的1个班进至49号界碑南侧展开，准备以火力正面佯攻。同时4连也越过国境，向班听村搜索前进，保障3营的侧后安全。前进途中，4连突遭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越军的猛烈射击，被敌火力压制在无名高地东侧谷地。

孔宪礼在师指挥所接到382团各攻击分队基本到位的报告后，同时注意到当面敌情没有大的变化，遂命令实施炮火准备，各攻击分队首先夺占要点，然后分割围歼540高地地域之敌。

7时25分，师炮兵群向540高地及其北侧、西北侧无名高地实施了5分钟的炮火急袭。随后，3营和1营分别由西南、西北、东南三个方向同时向540高地地域之敌发起进攻。3营的7连、9连攻击动作迅速，战至10时50分先后攻占了540高地西北侧、北侧无名高地和私览西北4个无名高地，歼灭越军30余人，割裂了守敌的西翼防线。1营也进展顺利，连续攻占了540高地东南侧、东侧无名高地，歼灭越军20余人，协同3营形成了对540高地的包围。根据1营的进展情况，382团命令1营除留部分兵力巩固既得阵地外，迅速向540高地主峰发起攻击。1营的1连、3连奉令继续攻击前进，于9时30分攻占了540高地主峰及其东北无名高地。此时，5连仍与班听村越军进行激战。4连先后两次攻击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因攻击方向单一而受挫，伤亡25人。382团接到报告后，将团预备队6连余下的2个排投入4连方向加强攻击。因6连2个排的战斗队形未能组织好，一时无法投入攻击。

激战到10时许，382团各攻击分队已将540高地地域的越军分割在班听村、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班派、私览等几个地区。孔宪礼闻报后，指示382团加强攻击力量，加速将守敌歼灭。同时，命令广州军区独立坦克团7连加入战斗，以火力支援382团。

382团很快调整部署，以1连、2连控制540高地各要点；3连、9连各一部东西对进向私览山攻击；3营预备队8连进入战斗，协同5连歼灭班听村之敌。3连、9连接令后，以各1个排兵力分别由540高地和私览西北无名高地向私览山实施东西对进。战斗至下午14时，将私览山攻占，歼敌一部。广州军区独立坦克团7连奉命出动6辆坦克（其中3辆在开进途中陷车），进至48号界碑东侧以火力支援4连、6连战斗，先后摧毁越军暗堡4个。4连利用坦克射击效果迅速发起冲击，经过连续进攻，于14时攻占了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歼敌28人。因缺乏步坦协同的经验，战斗中坦克火力也打到了正在进攻的4连步兵，造成了误伤。

3营预备队8连沿48号界碑西侧进入战斗时，因未注意排雷，先后踏响地雷伤亡15人。后被迫转至无名界碑东侧，协同掉队的9连1排进入战斗，支援5连攻歼班听村之敌。孔宪礼闻知进攻班听村接连受挫，即命令师炮兵群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下午14时25分，师炮兵群向班听村及其附近高地实施了2分钟炮火急袭。同时，坦克7连也集火射击，以高射机枪曳光弹将班听村附近高地上的茅草打燃，暴露出了隐蔽的火力点，然后以坦克炮向其猛烈射击。5连、8连和9连1排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接敌，经过与守敌反复争夺，终于在18时攻占班听村，歼灭越军39人。

战至下午15时许，战区内只剩下班听村和班派村地区还有越军顽抗。382团遂命令1营预备队2连加入战斗，配合师侦察连歼灭班派村地区的越军。16时10分，师炮兵群对班派村地区实施了30分钟炮火急袭。随后师侦察连由西南、2连由西北向班派村发起攻击。越军凭借工事顽抗，双方展开激烈战斗。战至黄昏18时，因兵力不足，未能解决班派村之敌。这时孔宪礼和张庆德考虑到战区正在下雨，加上天色已黑，一时难以全歼守敌，遂指示382团停止进攻，暂取守势，加修工事，防敌夜袭和反击。382团奉令将师侦察连撤至班派村南侧无名高地，2连撤至班派村东北无名高地，与占领扁复南侧无名高地的384团2连协同，将班派村之敌包围起来，待次日再行攻击。因384团2连误听命令当晚北撤没有坚守扁复南侧无名高地，未能对班派村守敌形成包围。

18日上午，382团调整部署，命令1营全力攻歼班派村之敌。在炮火掩护下，1营展开2个步兵连，从西南、西侧对班派村发起攻击。因防守越军已乘昨夜大部逃走，1营只搜歼了少量越军。下午15时，540高地进攻战斗全部结束。

在整个进攻战斗中，382团共击毙越军238人，俘敌2人，缴获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一部。因为初战没有经验，部队未注意搜索排雷，步炮、步坦协同也组织得不够周密，382团及配属部队伤亡了100多人，其中被地雷炸伤的人员就占了四分之一。

在攻歼540高地越军的同时，128师的左翼攻击部队384团1营也向长条山地域之敌发起进攻。384团在抗日战争中曾屡立战功，著名的“潘家峪抗日复仇团”就在其部队序列中。根据战前侦察，128师判断长条山地域有越军1个加强班左右，可能是越军的翼侧警戒阵地。因而孔宪礼、邱志新等师领导对384团1营的战斗部署作了明确规定：以1个连于攻击发起前迂回至扁复南侧无名高地，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以1个连夺取长条山，并巩固控制该高地；以1个连为营预备队；师炮兵群以部分火力支援1营战斗。

384团政委覃平帮、副团长彭福钦亲自下到1营加强指挥，组织战斗。在进行现地侦察时，发现山上的越军不只1个班，而有约1个排的兵力（实际为1个连）。根据长条山的敌情及其地势北高南低，东陡西缓，便于迂回包围和隐蔽接近的特点，团、营指挥员决心成两个梯队，将主攻点选在便于隐蔽接近的中部3号高地，集中主要兵力从两翼攻击，同时以一部兵力利用夜暗直插守敌侧后，断敌退路，分割歼灭长条山地域的越军。当时也曾考虑过越军可能比预计的更多，准备歼敌1个连，但没有作出预案。

2月17日7时，战斗打响。真正交手后，从师到营的指挥员才发觉这是一场硬仗。按照预定作战方案，1营2连提前秘密越境穿插，于17日6时30分占领了扁复南侧无名高地，切断了540高地、长条山、扁复地区越军的退路。同时打主攻的1连兵分两路向3号高地东西两侧秘密摸进。总攻发起时，1连指导员蔡建华和副连长林徳先率连主力从东侧向3号高地发起冲击，遭到了越军密集火力的猛烈射击，伤亡很大。而连长刘再高率领的2排和9班原定从西侧向3号高地同时攻击，却因误将2号高地判定为3号高地，未能迂回到位。1连主力单独攻击3号高地，与防守越军进行了反复争夺，经过一个小时艰苦厮杀终于将其夺取，歼灭越军35人，战斗中指导员蔡建华牺牲，副连长林徳先负伤。

当3号高地打响时，连长刘再高指挥2排和9班在营属炮兵、重机枪火力的支援下，分三路从2号高地西侧向守敌发起攻击。因越军的工事坚固，火力、兵力较强，1营的火力未能将其有效摧毁和杀伤，2排和9班接连发起四次冲锋，反复与守敌争夺，均被越军的猛烈火力压制。连长刘再高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被战士们强行抬下阵地。因伤亡较大，2排和9班被迫从2号高地部分既得阵地撤出，退回到山下救治伤员。拿下3号高地后，林徳先副连长留下一部兵力坚守3号高地，自己带伤率领1排和7班前出搜索了扁复村，然后向4号高地迂回攻击。因越军火力猛烈，1排和7班连续两次进攻受挫，伤亡较大，林徳先副连长牺牲，排长负伤，余部最后不得不撤回到3号高地组织防御。

为尽快解决战斗，1营又将营预备队3连的3排投入战斗，协同1连歼灭2号高地之敌。经再次攻击，还是没能夺下2号高地。此时团、营指挥员已断定防守长条山的越军绝不是1个排，而至少是1个连。随即命令各分队停止进攻，调整部署，并进一步查明敌情。孔宪礼接到报告后，指示1营加强攻击力量，逐点歼敌，并命令师炮兵群支火力支援长条山方向战斗。

下午13时许，师炮兵群向2号高地实施了15分钟炮火急袭，连续发射炮弹600余发，重创了越军阵地。随后1营将营预备队3连全部投入战斗，集中兵力首先歼灭2号高地之敌。在1连一部兵力、火力的支援下，3连在连长黄家齐率领下分三路从东北侧、北侧、西北侧向2号高地发起冲击。经过连续三次勇猛进攻并与守敌反复争夺，终于在1连一部支援下攻占了2号高地表面阵地，并在短时间内肃清了残敌，共歼灭越军1个排。1营宜将剩勇追穷寇，指挥3连主力继续向4号高地发展进攻，同时命令1连以火力支援3连战斗。在师炮兵群的徐进弹幕掩护下，3连分三路向4号高地发起冲击。全连指战员不顾连续作战的疲劳，在营、连各种火器支援下奋勇突击，经过90多分钟战斗攻占了4号高地，歼敌一部。

至此，长条山各制高点均已被1营占领。孔宪礼命令1营转入控制要点并就地清剿残敌。在1营调整部署的过程中，控制扁复南侧无名高地的2连先是误听命令撤下阵地，后又擅自撤出战斗返回国内，因而松开了口子，致使班派村地区的残余越军经此处沿公路东逃。

18日13时，进攻长条山的战斗全部结束。384团1营共击毙越军113人，俘敌大尉军官1名，缴获武器弹药和军事物资一批。1营在战斗中伤亡71人。1连因表现出色，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了“攻坚英雄连”荣誉称号。

540高地与长条山进攻战斗是128师在自卫还击作战中的第一场大仗，部队打得英勇顽强，经受了考验，积累了经验教训。孔宪礼、张庆德等师领导坚持了集中优势兵力，迂回包围，各个歼敌的战术原则，在指挥过程中能及时判明形势，调整部署，投入预备队，因而保障了战斗的最后胜利。

2月20日，43军奉广州军区前指命令，为避免过早地吓跑谅山地区越军，配合55军方向作战而停止攻击，调整部署，127师除留1个加强团控制已攻占阵地外，127师主力和128师撤回国境内休整待命。孔宪礼遂调整部署，将防务移交给127师部队，率128师于21日撤回国内休整待命。

经过128师第一阶段作战的打击，支马至禄平公路以东、奇穷河以北地域内的越军谅山省独立第9营和禄平县独立营已失去了成建制的抵抗能力。而从亭立沿4号公路西援禄平的越军338师，其主力461团、462团已推进至禄平以东的奇穷河南岸地区，并在河北侧派有警戒分队，试图扼守要点，伺机反击，阻止中国军队向纵深前进。

2月26日，东线第二阶段作战预备发起。奉43军命令，128师以主力在127师左翼和奇穷河以北向禄平东侧突击；另以一部兵力在军进攻队形的左侧占领有利地形，防止越军338师向43军翼侧进攻，保障军主力的左翼安全。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43军的作战意图和当面敌情，孔宪礼、张庆德决心第一梯队展开2个步兵团，沿班听、柯来、那娃、东390高地向越军纵深发展进攻，配合军主力迅速攻歼禄平地区之敌。在部署上，孔宪礼将主攻的任务交给了383团，纵深直插奇穷河北岸；382团随383团后跟进，保障383团的侧翼安全，随时准备加入战斗；384团在540高地、扁复、私览地区占领有利地形，肃清残敌，组织防御，保障43军主力的左翼安全；师炮兵群占领阵地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并根据情况向前转移。

2月27日7时，在128师炮兵群的15分钟炮火准备后，383团发起进攻。沿途越军抵抗微弱，383团进展迅速，上午即突入越南境内十余公里。中午进至奇穷河北岸时，与防守坤张、砂尧、石及命地区的越军发生激战。特别是石及命地域之敌的抵抗非常顽强，383团战至黄昏也未能解决战斗。这时孔宪礼命令383团暂停攻击，382团进入战斗向班帮地区前出，预备协同友邻127师向禄平突击。为直接指挥战斗，孔宪礼和副师长王高升率师前指先是进至421高地开设，当晚又转移至石及命东北侧的东390高地，与383团指挥所联合开设。当日，384团也分兵控制了540高地、班派、扁复、私览地区要点，监视敌人。同时组织力量进行搜剿，进一步扩大战果，保障43军主力的左翼安全。搜剿战斗中，该团3营攻占了柯来西南侧的410高地，歼敌63人，战后8连5班战士丁化国被中央军委授予了“战斗英雄”荣誉称号。2营也攻占了班龙南侧诸高地，歼敌一部。至此，384团控制了支马至那岗公路和班听河沿岸各要点，向东南地区展开防御，保障军主力的左翼安全。

越军338师462团在遭到383团的打击后，一部兵力退守奇穷河南岸的班道、破么、仍左一线地区，与128师隔河对峙。461团一部在班龙以南及618高地一带活动，伺机袭扰128师的后方交通线。根据当面敌情，孔宪礼于27日夜调整部署，命令383团28日集中力量继续歼击石及命、旦加地域之敌；382团准备协同友邻127师向禄平方向发展进攻。

28日早晨，因攻占西390高地的127师380团一部奉命随师主力继续向禄平方向攻击，孔宪礼命令382团3营接替友军在西390高地的防御阵地，担负保障军主力向禄平方向进攻的翼侧安全。380团3营在前出至班帮西侧无名高地时，遭到附近地域越军伏击，经过战斗消灭了这股敌人，尔后进占了西390高地组织防御。383团经过连续攻击，于当日歼灭了旦加、石及命地区之敌。1营乘势打过班听河，攻歼了防守班朱村的越军，后又回撤到河北岸。

经过27日、28日的两天战斗，128师向越军纵深攻进了14公里，兵临奇穷河北岸，歼灭越军338师461团第5营、338师462团第8、第9营各一部，配合127师攻占了禄平县城。28日下午，128师接到了广州军区前指关于43军不再攻谅山和部队不能过奇穷河的命令。据此，孔宪礼命令各部队控制奇穷河以北各要点，组织防御，抓紧搜剿残敌，巩固已得阵地。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和43军的指示，3月1日，孔宪礼命令383团主力在西390高地、班帮、巴当、班龙南侧一线组织防御，巩固既得阵地；自己指挥382团和383团3营北上公母山，寻歼巴散地区之敌。进军公母山的沿途山高林密，路险坡陡，悬崖林立，竹草丛生，加上连日下雨，云雾重重，夜晚寒气逼人。128师各部队艰难跋涉，奋力开路前进，用了3天时间爬上了海拔1100多米高的公母山脊。3月3日16时，382团从东西两侧对巴散地区之敌发起攻击。4日8时40分占领巴散，守敌越军独立123团2营大部溃散逃跑，攻击部队立即搜山追歼残敌。经过2天搜山，歼灭越军一部。3月6日，孔宪礼命令留下1个营兵力控制要点，其余部队下山休整待命。

西援禄平的越军338师见已无法挽救败局，为阻击中国军队南渡奇穷河继续深入，除加紧在奇穷河南岸加修工事以外，还从亭立方向调来了远程重炮部队，不断向43军阵地进行炮击。同时，其461团一部多次向384团阵地发起反扑，企图夺回阵地，进而切断128师的补给线。384团部队依托既设阵地，顽强抗击越军的炮火袭击，先后粉碎了越军的多次袭扰和反扑，坚守阵地十多昼夜，保障了军、师主力的翼侧安全。

3月3日，根据广州军区前指的指示，43军命令128师在西390高地以东沿奇穷河北岸继续组织防御，并以积极手段寻机歼敌，确保43军的侧翼安全。据此，3月5日，王高升副师长指挥383团1营秘密南渡奇穷河，突袭南岸要点班岗，经过4个多小时战斗全歼守敌1个加强连，击毙越军132人，缴获武器弹药一批，尔后安全撤回，自己只阵亡12人。这一战打得非常漂亮，被誉为“奇袭班岗掏心战”。

3月5日中国政府宣布撤军后，43军主力于6日开始沿禄平至支马公路后撤回国。奉43军命令，孔宪礼指挥128师担任全军后卫，组织各团构筑防御阵地，交替掩护，节节后撤，并坚决阻击越军沿支马至禄平公路的尾随追击，保障全军的回撤安全。

43军开始回撤后，多次遭到打击的越军338师见有机可乘，很快组织营、连规模的兵力尾追北上，发起反扑。广州军区前指据此电令各部队：我军回撤时，敌人可能尾随追击，我军采取杀回马枪的办法歼灭敌人最为有利。各部队接到指示，立即指定一定的兵力和炮火担任掩护警戒，防敌伏击和扰乱；制订打敌反扑和杀回马枪的作战预案，在靠近我边境的适当地区和有利地形上，在我炮火掩护下狠狠打击敌人，扩大战果。如残敌聚集袭扰，则坚决歼灭。

在孔宪礼、张庆德、王高升等人的部署和指挥下，128师部队分别在612高地、龙头东侧无名高地、班派西北无名高地、班龙南侧无名高地、巴当东侧无名高地频频杀出“回马枪”，先后歼敌400余人，给越军以沉重打击，而自己伤亡很小，受到了广州军区前指两次通电表扬。

特别是在3月11日夜的612高地阻击战中，383团7连为掩护军主力回撤而顽强抗击反扑的越军，与敌激战6个小时，击退了越军排、连规模的8次进攻，共毙敌140人，自己只阵亡3人，表现极为出色。当时有约1个连越军利用夜暗企图从侧后偷袭7连阵地，被7连炊事班发现。全班人员立即放下做饭的刀铲，拿起仅有的几支半自动步枪和少量手榴弹，在班长和赶来支援的7连指导员蔡宁指挥下奋力拒敌，打得气壮山河。炊事班独立作战，先后打退了越军8次冲击，歼敌70余人，而自身只在突围时触雷牺牲1人，负伤数人。在全班完成阻击任务随连队之后转移时，加入战斗的7班副班长黄吴荣挺身而出，孤身断后，机智灵活地打击和牵制越军，掩护连队脱离了险境，自己最后才突围。因为7连在越军缝隙中绕路突围，与营里失掉了联系，迟迟没有跟上部队。当全师都已撤回国境内后，7连还是没有消息。孔宪礼、张庆德、王高升等人非常焦急，已拟定了几套派部队返回营救和接应7连的方案，但被军区前指否决。为了尽最后的努力，孔宪礼命令师炮兵群向612高地方向炮火急袭5分钟，以求大量杀伤尾追的越军，然后转为持续的不等间隔无规律袭扰射击，以阻止越军推进，同时尽可能引导7连回撤。3月12日上午10时左右，7连经过一夜艰苦跋涉终于回来了！战士们激动地说：“我们听到了北方的炮声，沿着炮响的方向，向北前进，回到了祖国！” 战后，7连炊事班荣立集体一等功，被广州军区授予了“英雄炊事班”荣誉称号；黄吴荣孤胆作战，只身歼敌近30人，被中央军委授予了“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至3月12日下午，128师全部撤回到中国境内，胜利完成了这次作战任务。

在1979对越自卫还击战中，128师作战24天，共击毙越军1611人，俘敌17人，缴获各种枪支150支（挺、具）、各种火炮55门、汽车3辆、电台5部及各种弹药一批。128师战斗伤亡560余人，敌我伤亡比为2.87：1。



在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有一支部队因敢于攻坚、善于攻坚的赫赫战绩而被誉为是“攻坚老虎”，受到了林彪、罗荣桓、刘亚楼等将帅的青睐，威名远扬。在1979年的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这支部队又偏师作战，在相对次要的战场上攻强守固，打出了接近3：1的敌我伤亡比和不少优秀战例，从而再立新功。这支部队就是当时的武汉军区第43军128师，师长则是时年49岁的孔宪礼。

128师的前身是1945年9月以山东渤海军区直属团和部分军分区基干武装组建的山东军区第7师，后来挺进东北，相继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6纵队第17师、东北野战军第6纵队第17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3军128师。该师虽然在资历上远不如兄弟部队127师军史悠久，但依靠自身的努力却在实战中打出了极大的名气。在东北解放战争中，因擅长攻坚，第17师在攻打四平、锦州、天津的战役中，先后出色完成了东北野战军总部三次单独调动的任务，被总部首长誉为“攻坚老虎”。东北军区司令部称该师“历史不算很老”，但“战斗作风顽强，进步快。善于夜战及村落战斗，战士很勇猛，长于使用爆破，攻坚力最顽强，1947年夏季攻势之四平攻坚战斗中参加主攻，纵深战斗13昼夜，在战术上颇有成果。为东北各野战部队中攻坚力最顽强之部队，为头等主力师。”在解放海南岛的战役中，128师383团1营还荣获了“渡海先锋营”的荣誉称号。在解放战争中，128师取得了四野师级作战单位歼敌数第二、缴获武器装备数第一的辉煌战绩。

在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发起前，奉广州军区命令，128师随军开赴广西宁明县峙浪边境，准备担负对越南禄平方向的牵制性进攻任务，配合广州军区主力作战。在受领了战斗任务后，128师紧急由乙种步兵师扩编为甲种步兵师，补入了大量新干部和新战士，新老兵比例为5：1。当时部队已28年没有打过仗，加上平时多执行生产施工任务，缺乏训练，军事素质普遍较低，更缺乏亚热带山岳丛林地作战的经验和训练。在经过紧张的临战训练和政治思想教育后，部队的技、战术水平有了一定提高，求战情绪旺盛。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的作战意图和43军首长的部署，在自卫还击作战的第一阶段，128师加强广州军区独立坦克团7连，从127师左翼发起进攻，首先突破当面越军的防御体系，攻歼540高地、班听、班派、私览、长条山地区之敌，保障127师在支马、龙头方向作战的左翼安全，并为下一步进攻作战创造有利条件。

广州军区在战前下发通报：越军338师461团约2个连的兵力和部分武装民军，配置在540高地、班听、私觅、班派及长条山地区，依托有利地形组织防御，企图伺机袭扰中国边境。

540高地是128师当面越南境内的重要制高点，其东西宽约2.5公里，南北长约2公里，有5条山背向四周延伸，山势陡峭，草深林密。该高地的东、西、北三面被班听河所环绕，河宽约40-50米，可以徒涉。其西侧为班听村，东南侧为班派村和扁复村，南侧为私觅村。高地的东西两侧各有一条乡村土路与中国境内相连，南侧还有一条东西横向的简易公路。整个地域西起无名界碑，东至50号界碑，南到私觅、班派，正面宽约4.5公里，纵深约3公里。守卫540高地及周围地区的越军，其实并不是338师461团，而是地方部队谅山省独立第9营第3连和禄平县独立营2个连。在540高地东南侧的班听河东岸，有一座叫扁复的村庄，其北侧有一条东西宽约1.5公里，南北长约2.5公里的南北走向山岭，由4个海拔在410-460米的无名高地组成，通常将其称为长条山。越军禄平县独立营1个连部署在长条山地域，依托有利地形组织防御，与540高地地域的越军遥相呼应。

在这两处地域，越军以少数兵力控制制高点，主要兵力配置在山脚和村落中，重点控制交通要道。在各主要高地上，均构筑了A型土木质掩蔽部、明暗火力点、1-3道环形堑壕等工事，并以交通壕相连接，部分交通壕上加有掩盖。各阵地上配备了轻重机枪、60炮、40火箭筒等火器，构成局部交叉火力和多层火网。在边境前沿地带，设置了防步兵雷场和竹签障碍带。在防御纵深内的主要交通要道、岔路口、村边和防御结合部，还不规则地埋设了地雷。

战前，128师组织力量秘密实施了边境抵近侦察，初步了解了当面的地形、敌情，判断在540高地和班听可能有越军1个连，在班派和长条山也有越军1个连。据此，师长孔宪礼和政委张庆德、参谋长邱志新召集各师、团领导开会，研究当面敌情，讨论作战方案。通过分析，认为班听河环绕整个作战地域，沿线山地纵横，草深林密，不便观察，易迷失方向。同时，隐蔽条件较好，便于达成战斗的突然性，有利于对守敌实施迂回包围。因此，经反复酝酿之后，孔宪礼和其他师领导形成决心：以1个步兵团沿敌两翼展开，向纵深迂回，直插540高地之敌侧后，多路攻击，歼灭540高地、班听、私觅、班派地区越军，保障127师的左翼安全，并视情况向南侧的柯来方向发展进攻；同时以1个步兵营向长条山攻击，歼灭该高地之敌，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保障主攻方向团的翼侧安全。在具体部署上，以382团加强部分火器分队，从右翼攻歼540高地地域之敌；384团1营加强部分火器分队，从左翼攻占长条山，断敌退路，阻敌增援；师炮兵群在那逢西侧占领阵地，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

根据对540高地地区有越军2个连（实际为1个营）兵力的判断，打主攻的382团决心全团成两个梯队，集中5倍于当面之敌的兵力，秘密徒涉班听河进至班听村西南侧无名高地展开，从侧后向540高地越军实施主要突击。同时以部分兵力在540高地东南侧班听河南岸展开，从侧后向540高地实施助攻。在歼灭540高地地域之敌后，控制要点，视情况向柯来方向发展进攻。这个作战方案的关键就在于侧后迂回，多路攻击，各攻击分队能否按时穿插到位。

1979年2月17日凌晨，382团各攻击分队隐蔽进至边境附近集结，同时工兵秘密前出到界碑一线，排除了部分地雷和竹签等障碍物。128师前方指挥所和382团指挥所同在距离边境前沿不到2公里的一个无名高地开设，以便直接观察战场，实施靠前指挥。

5时许，右翼主攻的3营配属5连分两路越过国境，直插540高地侧后。因对越军的布雷情况侦察不够，先头的7连、9连在前进中均踏响地雷，伤亡十余人，并遭到附近越军射击。7连和9连以部分兵力阻击敌人，工兵前出排雷，主力交替掩护连续跃进，徒涉渡过班听河，于7时15分左右均占领了班听村南侧和西南侧的冲击出发地区。9连1排在完成掩护任务后，与连主力失掉联系，未能过河。5连在涉过班听河后遭到班听村西侧无名村内的越军火力阻击，前进受阻，未能进至预定冲击出发地区。3营指挥所则带营预备队8连进到48号界碑一线待机。

左翼助攻的1营也秘密越过国境，沿班听河北岸前进。7时许，1营渡过班听河，进至540高地东南约2公里处占领了冲击出发地区。这时师侦察连亦越过班听河，进到班派西北无名高地占领了冲击出发地区，准备攻击班派村之敌。为从正面吸引越军的注意力，团预备队2营6连的1个班进至49号界碑南侧展开，准备以火力正面佯攻。同时4连也越过国境，向班听村搜索前进，保障3营的侧后安全。前进途中，4连突遭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越军的猛烈射击，被敌火力压制在无名高地东侧谷地。

孔宪礼在师指挥所接到382团各攻击分队基本到位的报告后，同时注意到当面敌情没有大的变化，遂命令实施炮火准备，各攻击分队首先夺占要点，然后分割围歼540高地地域之敌。

7时25分，师炮兵群向540高地及其北侧、西北侧无名高地实施了5分钟的炮火急袭。随后，3营和1营分别由西南、西北、东南三个方向同时向540高地地域之敌发起进攻。3营的7连、9连攻击动作迅速，战至10时50分先后攻占了540高地西北侧、北侧无名高地和私览西北4个无名高地，歼灭越军30余人，割裂了守敌的西翼防线。1营也进展顺利，连续攻占了540高地东南侧、东侧无名高地，歼灭越军20余人，协同3营形成了对540高地的包围。根据1营的进展情况，382团命令1营除留部分兵力巩固既得阵地外，迅速向540高地主峰发起攻击。1营的1连、3连奉令继续攻击前进，于9时30分攻占了540高地主峰及其东北无名高地。此时，5连仍与班听村越军进行激战。4连先后两次攻击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因攻击方向单一而受挫，伤亡25人。382团接到报告后，将团预备队6连余下的2个排投入4连方向加强攻击。因6连2个排的战斗队形未能组织好，一时无法投入攻击。

激战到10时许，382团各攻击分队已将540高地地域的越军分割在班听村、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班派、私览等几个地区。孔宪礼闻报后，指示382团加强攻击力量，加速将守敌歼灭。同时，命令广州军区独立坦克团7连加入战斗，以火力支援382团。

382团很快调整部署，以1连、2连控制540高地各要点；3连、9连各一部东西对进向私览山攻击；3营预备队8连进入战斗，协同5连歼灭班听村之敌。3连、9连接令后，以各1个排兵力分别由540高地和私览西北无名高地向私览山实施东西对进。战斗至下午14时，将私览山攻占，歼敌一部。广州军区独立坦克团7连奉命出动6辆坦克（其中3辆在开进途中陷车），进至48号界碑东侧以火力支援4连、6连战斗，先后摧毁越军暗堡4个。4连利用坦克射击效果迅速发起冲击，经过连续进攻，于14时攻占了48号界碑西南无名高地，歼敌28人。因缺乏步坦协同的经验，战斗中坦克火力也打到了正在进攻的4连步兵，造成了误伤。

3营预备队8连沿48号界碑西侧进入战斗时，因未注意排雷，先后踏响地雷伤亡15人。后被迫转至无名界碑东侧，协同掉队的9连1排进入战斗，支援5连攻歼班听村之敌。孔宪礼闻知进攻班听村接连受挫，即命令师炮兵群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下午14时25分，师炮兵群向班听村及其附近高地实施了2分钟炮火急袭。同时，坦克7连也集火射击，以高射机枪曳光弹将班听村附近高地上的茅草打燃，暴露出了隐蔽的火力点，然后以坦克炮向其猛烈射击。5连、8连和9连1排在炮火掩护下迅速接敌，经过与守敌反复争夺，终于在18时攻占班听村，歼灭越军39人。

战至下午15时许，战区内只剩下班听村和班派村地区还有越军顽抗。382团遂命令1营预备队2连加入战斗，配合师侦察连歼灭班派村地区的越军。16时10分，师炮兵群对班派村地区实施了30分钟炮火急袭。随后师侦察连由西南、2连由西北向班派村发起攻击。越军凭借工事顽抗，双方展开激烈战斗。战至黄昏18时，因兵力不足，未能解决班派村之敌。这时孔宪礼和张庆德考虑到战区正在下雨，加上天色已黑，一时难以全歼守敌，遂指示382团停止进攻，暂取守势，加修工事，防敌夜袭和反击。382团奉令将师侦察连撤至班派村南侧无名高地，2连撤至班派村东北无名高地，与占领扁复南侧无名高地的384团2连协同，将班派村之敌包围起来，待次日再行攻击。因384团2连误听命令当晚北撤没有坚守扁复南侧无名高地，未能对班派村守敌形成包围。

18日上午，382团调整部署，命令1营全力攻歼班派村之敌。在炮火掩护下，1营展开2个步兵连，从西南、西侧对班派村发起攻击。因防守越军已乘昨夜大部逃走，1营只搜歼了少量越军。下午15时，540高地进攻战斗全部结束。

在整个进攻战斗中，382团共击毙越军238人，俘敌2人，缴获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一部。因为初战没有经验，部队未注意搜索排雷，步炮、步坦协同也组织得不够周密，382团及配属部队伤亡了100多人，其中被地雷炸伤的人员就占了四分之一。

在攻歼540高地越军的同时，128师的左翼攻击部队384团1营也向长条山地域之敌发起进攻。384团在抗日战争中曾屡立战功，著名的“潘家峪抗日复仇团”就在其部队序列中。根据战前侦察，128师判断长条山地域有越军1个加强班左右，可能是越军的翼侧警戒阵地。因而孔宪礼、邱志新等师领导对384团1营的战斗部署作了明确规定：以1个连于攻击发起前迂回至扁复南侧无名高地，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以1个连夺取长条山，并巩固控制该高地；以1个连为营预备队；师炮兵群以部分火力支援1营战斗。

384团政委覃平帮、副团长彭福钦亲自下到1营加强指挥，组织战斗。在进行现地侦察时，发现山上的越军不只1个班，而有约1个排的兵力（实际为1个连）。根据长条山的敌情及其地势北高南低，东陡西缓，便于迂回包围和隐蔽接近的特点，团、营指挥员决心成两个梯队，将主攻点选在便于隐蔽接近的中部3号高地，集中主要兵力从两翼攻击，同时以一部兵力利用夜暗直插守敌侧后，断敌退路，分割歼灭长条山地域的越军。当时也曾考虑过越军可能比预计的更多，准备歼敌1个连，但没有作出预案。

2月17日7时，战斗打响。真正交手后，从师到营的指挥员才发觉这是一场硬仗。按照预定作战方案，1营2连提前秘密越境穿插，于17日6时30分占领了扁复南侧无名高地，切断了540高地、长条山、扁复地区越军的退路。同时打主攻的1连兵分两路向3号高地东西两侧秘密摸进。总攻发起时，1连指导员蔡建华和副连长林徳先率连主力从东侧向3号高地发起冲击，遭到了越军密集火力的猛烈射击，伤亡很大。而连长刘再高率领的2排和9班原定从西侧向3号高地同时攻击，却因误将2号高地判定为3号高地，未能迂回到位。1连主力单独攻击3号高地，与防守越军进行了反复争夺，经过一个小时艰苦厮杀终于将其夺取，歼灭越军35人，战斗中指导员蔡建华牺牲，副连长林徳先负伤。

当3号高地打响时，连长刘再高指挥2排和9班在营属炮兵、重机枪火力的支援下，分三路从2号高地西侧向守敌发起攻击。因越军的工事坚固，火力、兵力较强，1营的火力未能将其有效摧毁和杀伤，2排和9班接连发起四次冲锋，反复与守敌争夺，均被越军的猛烈火力压制。连长刘再高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被战士们强行抬下阵地。因伤亡较大，2排和9班被迫从2号高地部分既得阵地撤出，退回到山下救治伤员。拿下3号高地后，林徳先副连长留下一部兵力坚守3号高地，自己带伤率领1排和7班前出搜索了扁复村，然后向4号高地迂回攻击。因越军火力猛烈，1排和7班连续两次进攻受挫，伤亡较大，林徳先副连长牺牲，排长负伤，余部最后不得不撤回到3号高地组织防御。

为尽快解决战斗，1营又将营预备队3连的3排投入战斗，协同1连歼灭2号高地之敌。经再次攻击，还是没能夺下2号高地。此时团、营指挥员已断定防守长条山的越军绝不是1个排，而至少是1个连。随即命令各分队停止进攻，调整部署，并进一步查明敌情。孔宪礼接到报告后，指示1营加强攻击力量，逐点歼敌，并命令师炮兵群支火力支援长条山方向战斗。

下午13时许，师炮兵群向2号高地实施了15分钟炮火急袭，连续发射炮弹600余发，重创了越军阵地。随后1营将营预备队3连全部投入战斗，集中兵力首先歼灭2号高地之敌。在1连一部兵力、火力的支援下，3连在连长黄家齐率领下分三路从东北侧、北侧、西北侧向2号高地发起冲击。经过连续三次勇猛进攻并与守敌反复争夺，终于在1连一部支援下攻占了2号高地表面阵地，并在短时间内肃清了残敌，共歼灭越军1个排。1营宜将剩勇追穷寇，指挥3连主力继续向4号高地发展进攻，同时命令1连以火力支援3连战斗。在师炮兵群的徐进弹幕掩护下，3连分三路向4号高地发起冲击。全连指战员不顾连续作战的疲劳，在营、连各种火器支援下奋勇突击，经过90多分钟战斗攻占了4号高地，歼敌一部。

至此，长条山各制高点均已被1营占领。孔宪礼命令1营转入控制要点并就地清剿残敌。在1营调整部署的过程中，控制扁复南侧无名高地的2连先是误听命令撤下阵地，后又擅自撤出战斗返回国内，因而松开了口子，致使班派村地区的残余越军经此处沿公路东逃。

18日13时，进攻长条山的战斗全部结束。384团1营共击毙越军113人，俘敌大尉军官1名，缴获武器弹药和军事物资一批。1营在战斗中伤亡71人。1连因表现出色，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了“攻坚英雄连”荣誉称号。

540高地与长条山进攻战斗是128师在自卫还击作战中的第一场大仗，部队打得英勇顽强，经受了考验，积累了经验教训。孔宪礼、张庆德等师领导坚持了集中优势兵力，迂回包围，各个歼敌的战术原则，在指挥过程中能及时判明形势，调整部署，投入预备队，因而保障了战斗的最后胜利。

2月20日，43军奉广州军区前指命令，为避免过早地吓跑谅山地区越军，配合55军方向作战而停止攻击，调整部署，127师除留1个加强团控制已攻占阵地外，127师主力和128师撤回国境内休整待命。孔宪礼遂调整部署，将防务移交给127师部队，率128师于21日撤回国内休整待命。

经过128师第一阶段作战的打击，支马至禄平公路以东、奇穷河以北地域内的越军谅山省独立第9营和禄平县独立营已失去了成建制的抵抗能力。而从亭立沿4号公路西援禄平的越军338师，其主力461团、462团已推进至禄平以东的奇穷河南岸地区，并在河北侧派有警戒分队，试图扼守要点，伺机反击，阻止中国军队向纵深前进。

2月26日，东线第二阶段作战预备发起。奉43军命令，128师以主力在127师左翼和奇穷河以北向禄平东侧突击；另以一部兵力在军进攻队形的左侧占领有利地形，防止越军338师向43军翼侧进攻，保障军主力的左翼安全。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43军的作战意图和当面敌情，孔宪礼、张庆德决心第一梯队展开2个步兵团，沿班听、柯来、那娃、东390高地向越军纵深发展进攻，配合军主力迅速攻歼禄平地区之敌。在部署上，孔宪礼将主攻的任务交给了383团，纵深直插奇穷河北岸；382团随383团后跟进，保障383团的侧翼安全，随时准备加入战斗；384团在540高地、扁复、私览地区占领有利地形，肃清残敌，组织防御，保障43军主力的左翼安全；师炮兵群占领阵地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并根据情况向前转移。

2月27日7时，在128师炮兵群的15分钟炮火准备后，383团发起进攻。沿途越军抵抗微弱，383团进展迅速，上午即突入越南境内十余公里。中午进至奇穷河北岸时，与防守坤张、砂尧、石及命地区的越军发生激战。特别是石及命地域之敌的抵抗非常顽强，383团战至黄昏也未能解决战斗。这时孔宪礼命令383团暂停攻击，382团进入战斗向班帮地区前出，预备协同友邻127师向禄平突击。为直接指挥战斗，孔宪礼和副师长王高升率师前指先是进至421高地开设，当晚又转移至石及命东北侧的东390高地，与383团指挥所联合开设。当日，384团也分兵控制了540高地、班派、扁复、私览地区要点，监视敌人。同时组织力量进行搜剿，进一步扩大战果，保障43军主力的左翼安全。搜剿战斗中，该团3营攻占了柯来西南侧的410高地，歼敌63人，战后8连5班战士丁化国被中央军委授予了“战斗英雄”荣誉称号。2营也攻占了班龙南侧诸高地，歼敌一部。至此，384团控制了支马至那岗公路和班听河沿岸各要点，向东南地区展开防御，保障军主力的左翼安全。

越军338师462团在遭到383团的打击后，一部兵力退守奇穷河南岸的班道、破么、仍左一线地区，与128师隔河对峙。461团一部在班龙以南及618高地一带活动，伺机袭扰128师的后方交通线。根据当面敌情，孔宪礼于27日夜调整部署，命令383团28日集中力量继续歼击石及命、旦加地域之敌；382团准备协同友邻127师向禄平方向发展进攻。

28日早晨，因攻占西390高地的127师380团一部奉命随师主力继续向禄平方向攻击，孔宪礼命令382团3营接替友军在西390高地的防御阵地，担负保障军主力向禄平方向进攻的翼侧安全。380团3营在前出至班帮西侧无名高地时，遭到附近地域越军伏击，经过战斗消灭了这股敌人，尔后进占了西390高地组织防御。383团经过连续攻击，于当日歼灭了旦加、石及命地区之敌。1营乘势打过班听河，攻歼了防守班朱村的越军，后又回撤到河北岸。

经过27日、28日的两天战斗，128师向越军纵深攻进了14公里，兵临奇穷河北岸，歼灭越军338师461团第5营、338师462团第8、第9营各一部，配合127师攻占了禄平县城。28日下午，128师接到了广州军区前指关于43军不再攻谅山和部队不能过奇穷河的命令。据此，孔宪礼命令各部队控制奇穷河以北各要点，组织防御，抓紧搜剿残敌，巩固已得阵地。

根据广州军区前指和43军的指示，3月1日，孔宪礼命令383团主力在西390高地、班帮、巴当、班龙南侧一线组织防御，巩固既得阵地；自己指挥382团和383团3营北上公母山，寻歼巴散地区之敌。进军公母山的沿途山高林密，路险坡陡，悬崖林立，竹草丛生，加上连日下雨，云雾重重，夜晚寒气逼人。128师各部队艰难跋涉，奋力开路前进，用了3天时间爬上了海拔1100多米高的公母山脊。3月3日16时，382团从东西两侧对巴散地区之敌发起攻击。4日8时40分占领巴散，守敌越军独立123团2营大部溃散逃跑，攻击部队立即搜山追歼残敌。经过2天搜山，歼灭越军一部。3月6日，孔宪礼命令留下1个营兵力控制要点，其余部队下山休整待命。

西援禄平的越军338师见已无法挽救败局，为阻击中国军队南渡奇穷河继续深入，除加紧在奇穷河南岸加修工事以外，还从亭立方向调来了远程重炮部队，不断向43军阵地进行炮击。同时，其461团一部多次向384团阵地发起反扑，企图夺回阵地，进而切断128师的补给线。384团部队依托既设阵地，顽强抗击越军的炮火袭击，先后粉碎了越军的多次袭扰和反扑，坚守阵地十多昼夜，保障了军、师主力的翼侧安全。

3月3日，根据广州军区前指的指示，43军命令128师在西390高地以东沿奇穷河北岸继续组织防御，并以积极手段寻机歼敌，确保43军的侧翼安全。据此，3月5日，王高升副师长指挥383团1营秘密南渡奇穷河，突袭南岸要点班岗，经过4个多小时战斗全歼守敌1个加强连，击毙越军132人，缴获武器弹药一批，尔后安全撤回，自己只阵亡12人。这一战打得非常漂亮，被誉为“奇袭班岗掏心战”。

3月5日中国政府宣布撤军后，43军主力于6日开始沿禄平至支马公路后撤回国。奉43军命令，孔宪礼指挥128师担任全军后卫，组织各团构筑防御阵地，交替掩护，节节后撤，并坚决阻击越军沿支马至禄平公路的尾随追击，保障全军的回撤安全。

43军开始回撤后，多次遭到打击的越军338师见有机可乘，很快组织营、连规模的兵力尾追北上，发起反扑。广州军区前指据此电令各部队：我军回撤时，敌人可能尾随追击，我军采取杀回马枪的办法歼灭敌人最为有利。各部队接到指示，立即指定一定的兵力和炮火担任掩护警戒，防敌伏击和扰乱；制订打敌反扑和杀回马枪的作战预案，在靠近我边境的适当地区和有利地形上，在我炮火掩护下狠狠打击敌人，扩大战果。如残敌聚集袭扰，则坚决歼灭。

在孔宪礼、张庆德、王高升等人的部署和指挥下，128师部队分别在612高地、龙头东侧无名高地、班派西北无名高地、班龙南侧无名高地、巴当东侧无名高地频频杀出“回马枪”，先后歼敌400余人，给越军以沉重打击，而自己伤亡很小，受到了广州军区前指两次通电表扬。

特别是在3月11日夜的612高地阻击战中，383团7连为掩护军主力回撤而顽强抗击反扑的越军，与敌激战6个小时，击退了越军排、连规模的8次进攻，共毙敌140人，自己只阵亡3人，表现极为出色。当时有约1个连越军利用夜暗企图从侧后偷袭7连阵地，被7连炊事班发现。全班人员立即放下做饭的刀铲，拿起仅有的几支半自动步枪和少量手榴弹，在班长和赶来支援的7连指导员蔡宁指挥下奋力拒敌，打得气壮山河。炊事班独立作战，先后打退了越军8次冲击，歼敌70余人，而自身只在突围时触雷牺牲1人，负伤数人。在全班完成阻击任务随连队之后转移时，加入战斗的7班副班长黄吴荣挺身而出，孤身断后，机智灵活地打击和牵制越军，掩护连队脱离了险境，自己最后才突围。因为7连在越军缝隙中绕路突围，与营里失掉了联系，迟迟没有跟上部队。当全师都已撤回国境内后，7连还是没有消息。孔宪礼、张庆德、王高升等人非常焦急，已拟定了几套派部队返回营救和接应7连的方案，但被军区前指否决。为了尽最后的努力，孔宪礼命令师炮兵群向612高地方向炮火急袭5分钟，以求大量杀伤尾追的越军，然后转为持续的不等间隔无规律袭扰射击，以阻止越军推进，同时尽可能引导7连回撤。3月12日上午10时左右，7连经过一夜艰苦跋涉终于回来了！战士们激动地说：“我们听到了北方的炮声，沿着炮响的方向，向北前进，回到了祖国！” 战后，7连炊事班荣立集体一等功，被广州军区授予了“英雄炊事班”荣誉称号；黄吴荣孤胆作战，只身歼敌近30人，被中央军委授予了“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至3月12日下午，128师全部撤回到中国境内，胜利完成了这次作战任务。

在1979对越自卫还击战中，128师作战24天，共击毙越军1611人，俘敌17人，缴获各种枪支150支（挺、具）、各种火炮55门、汽车3辆、电台5部及各种弹药一批。128师战斗伤亡560余人，敌我伤亡比为2.8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