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除武备 法禁宽纵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8 12:20:03
诸葛靓在张悌兵败被杀后,四处逃窜不出。晋武帝与诸葛靓有旧交,诸葛靓的姐姐为琅邪王妃,因为他父亲诸葛诞造反时被司马昭的大将胡奋所斩,诸葛靓赴吴求救,此后便留在吴国,所以不肯在晋朝做官。晋武帝知道诸葛靓在他姐姐家,想见他而又没有理由,于是使请诸葛妃招呼诸葛靓相见。诸葛靓逃进厕所,晋武帝又进前逼见他,因而就看见了他,礼毕酒酣,对他说:“以前不是说要在今日相见吗!卿回忆一下年轻时的竹马之好,现在复好不?”晋武靓流泪哭涕说:“臣不能漆身皮面,复睹圣颜,实在是惭愧悔恨!”晋武帝于是也惭悔而出,下诏以他为侍中;诸葛靓固辞不拜受,回归于乡里,终身不向西晋朝廷而坐。其子诸葛恢在大晋官至尚书令。

到平定东吴之后,有司又上奏说:“先前诏书说王公以国为家,在京城不应该再有田宅。现今没有时间造作诸郡国官邸,应当使他们与城中有往来的人家寻觅住处,近郊有长满喂牲畜草的田地,现在可以设限,国王公侯,在京城得有一宅处所,近郊田地,大国田限十五顷,次国限十顷,小国限七顷。城内无宅第而在城外又有的,都听他们自留。”太康元年(280),西晋政府颁布占田制、课田令: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其诸边郡或三分之二,远者三分之一。夷人输賨布,户一匹,远者或一丈。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其外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次丁男半之,女则不课。男女年十六已上至六十为正丁,十五已下至十三、六十一已上至六十五为次丁,十二已下六十六已上为老小,不事。远夷不课田者输义米,户三斛,远者五斗,极远者输算钱,人二十八文。其官品第一至于第九,各以贵贱占田,品第一者占五十顷,第二品四十五顷,第三品四十顷,第四品三十五顷,第五品三十顷,第六品二十五顷,第七品二十顷,第八品十五顷,第九品十顷。而又各以品之高卑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宗室、国宾、先贤之后及士人子孙亦如之。而又得荫人以为衣食客及佃客,品第六已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二人,第九品及举辇、迹禽、前驱、由基、强弩、司马、羽林郎、殿中冗从武贲、殿中武贲、持椎斧武骑武贲、持鈒冗从武贲、命中武贲武骑一人。其应有佃客者,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无过五十户,第三品十户,第四品七户,第五品五户,第六品三户,第七品二户,第八品第九品一户。当时天下无事,赋税平均,人们都安其业而乐其事。

当初晋武帝更定叔孙通作的汉代元会仪,就是后来的《咸宁注》。在五礼中的分别里,其中有三种礼,一种是接待宾客的宾礼,一种是祭祀朝宗的吉礼、一种是沟通联络感情的嘉礼,元会仪就是会同在一起的仪制。自周朝以下,其礼制就越来越弥繁。从秦代灭学之后其礼制被废弃了很久,旧典残缺。在汉代兴起的时候,开始使叔孙通制礼,先参考了先代的仪制,但是也往往更改了很多内容,元会仪应运而生。汉代仪制里有一种正会礼,就是正月元旦,在夜漏(古代滴水记时的器具)还未到七刻时,开始鸣钟受贺,公侯以下拿着礼单把进献的礼物夹带到殿庭,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升殿称万岁,然后奏乐,最后帝王饮宴群臣。魏武帝曹操建都邺城时,正月朝会在文昌殿举行,使用的是汉仪,又设置百华灯。傅玄在《元会赋》说:“考查夏朝后的遗训,综合殷周时期的典艺,采集秦汉朝代的旧仪,才确定了在正月元旦举行的嘉会。”从这可知就是兼采众代的礼制了。

在《咸宁注》里讲:“先是正月初一这一天,各个职能部门都设好住宿。在夜漏还没有到十刻时,群臣聚集到一起,在殿庭上燎起碳火。上贺,起,谒报,又贺皇后。回来后,从云龙东中华门进入,前往东阁下,便坐。漏未尽七刻,百官及接收贺礼的郎官以下至计吏都入立其次,守执陛卫的禁兵倚着四周轩阁成仪卫。夜漏还没到五刻时,谒者、仆射、大鸿胪各自奏群臣就位定立。夜漏滴尽时,侍中奏警卫宫禁的外办官员,这时再请皇帝出来,钟鼓声响起,百官都拜伏。太常引导皇帝升御坐,钟鼓立即停止,百官起身。大鸿胪跪奏“请朝贺。”掌礼郎赞诵“请皇帝登王座”,大鸿胪跪着赞诵“藩王臣某某人等奉白璧各一,再拜贺”。太常再报“藩王悉数登入”。谒者前往引上殿堂,站到御坐前。皇帝起身,藩王再拜,皇帝坐下,藩王重复再拜。然后跪置在璧阶下御坐前,再伏身拜,成礼完毕,谒者引下殿,回到原来位置。掌礼郎赞诵“皇帝请太尉等”。于是公爵、特进、匈奴南单于、金紫将军等官员站在大鸿胪西边,中二千石、二千石、千石、六百石官员站到大行令西边,都是向北面伏地。大鸿胪跪赞诵“太尉、中二千石等奉璧、皮、帛、羔、雁、雉,再拜贺”。太常赞诵“皇帝请公等登入”。主事掌礼的引公爵和金紫将军等人上殿。皇帝起身,他们再拜,皇帝坐,又再拜,跪置在璧阶皮帛御坐前,复再拜,成礼完毕,谒者引下殿,回到原来位置。在公爵跪置璧阶成礼时,大行令一并赞诵殿下诸官员,中二千石以下的礼制是相同的。成礼完成后,把贺礼交授贽郎,贽郎把璧帛这一类的交付谒者,羔、雁、雉这一类的交付太官。太乐令跪请奏雅乐,乐依次而作。乘黄令于是出车,皇帝罢入,百官皆坐。昼漏上水六刻,诸蛮夷胡客以次进入,都再拜,成礼后就坐。御入后三刻又出,钟鼓作。谒者、仆射跪奏“请群臣上”。谒者引藩王公爵和二千石官员上殿,千石与六百石的官员停留本位。谒者引藩王前往,捧樽酌寿酒跪着交与侍中,侍中跪置在御坐前,藩王回还。藩王自酌酒具放置在座位前。谒者跪奏“藩王臣某某等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四厢音乐声起,百官再拜。酒已饮,又再拜。谒者引藩王等还本位。站在陛沿下的开始传令百官就席,群臣都跪着唱“诺”。侍中、中书令、尚书令各自到殿堂上上寿酒。登歌乐升,太官又行御酒。御酒被升到阶边,太官令跪着交与侍郎,侍郎跪着进御坐前。于是开始行百官酒。太乐令跪奏“奏登歌”,歌唱三曲终于是降下。太官令跪请具御饭(捧着盛有食物的鼎器),抬到阶边,群臣这时全部起身。太官令持羹汤跪着交与司徒,又持饭跪着授与大司农,尚食官持饭案一并交与持节,持节跪着进御坐前,群臣就席。太乐令跪奏“奏食举乐”,太官遍行百官饭案(用于端饭的木盘)。食吃完后,太乐令跪奏“请进乐”。乐依次再起。鼓吹令又前跪奏“请依次进众妓”。于是召诸郡计吏进前,受敕戒于阶下。宴会音乐完毕,有谒者一人跪奏“请罢退”。钟鼓声起,群臣北面再拜,出殿庭。”既然这样,那么在夜漏还没到七刻就称为晨贺。昼漏上三刻更出,百官奉寿酒,这又称之为昼会。另外还特别设置女乐三十人于黄帐外,奏房中乐、房中歌。

长江以东一带多虞歌,所以就没有晨贺。夜漏还没有到十刻时,就打开宣阳门,至清晨时开始打开殿门,昼漏上五刻,皇帝才出来受贺。象皇太子这样出席朝会的,都是在三恪⑦以下王公以上。正月元旦朝会,设白兽樽于殿庭,樽盖上施白兽,如果有能献直言的人,就发此樽器皿饮酒。按照礼制,白兽樽乃是古代的杜举留传下的遗式,古人饮酒之时并不碰杯,而是祝完酒辞后高举酒杯再饮,这个扬杯动作就叫做“杜举”,有盖为白兽的,是后代人所搞出的名堂,表示忌惮的意思。

⑦封前代三王朝的子孙,给以王侯名号,称三恪
汉朝时以高帝十月定秦,并且还是在一年的开头。到了汉武帝,虽改在夏季正月,但是每月都要回朝,一直持续到十月,就象是常飨会一样。他的仪制是这样的,夜漏未尽七刻时,受贺及接受进献礼品。公侯献璧,中二千石与二千石献羔羊,千石与六百石献雁鹅,四百石以下献雉鸡。三公奉璧上殿在御坐前,面朝北面拜礼。太常赞诵“皇帝为君兴”。三公伏拜,皇帝坐,要是这时进前去献璧,百官都贺,二千石以上的官员上殿称万岁,然后举觞,御食,司徒奉羹汤,大司农奉饭案,奏起举饭的乐声。百官受皇帝赏赐,帝王饮宴群臣,音乐声大作,如同元旦正月之仪。魏晋时期是到了冬至这一天,受诸侯及百僚称贺,因是小会,它的仪制亚于献岁之旦。古代的帝王没有不巡狩的。魏文帝时正值天下三分,方隅多事,皇舆亟动,每年的劳役都没有安宁的时候,都是因为要应对当时多事的情况,他那时的仪制没有尊招旧章。明帝总共有三次东游巡狩,所经过的地方都过问百姓,授杖高年,体恤过疾苦,或赐以谷帛,有古时候巡幸之风。魏齐王曹芳在正始元年,巡狩到了洛阳县,赐年长的百姓力田各有差别。到晋武帝泰始四年时,下诏对刺史二千石的长吏说:“古代的王者,在每年的季节就到诸侯国巡狩,其次是为了二伯(周文王 与 齐桓公)的述职,不然就是行人顺便进行省查。故而虽然地方偏僻远,深微不足道,在心里却对它没有隔核,君臣下上情意相通,朝廷的政令也会远达边远的地区,至于说到一些没有劳动力而又没有亲属供养的人,由于他们受人蒙蔽不能得到所要的,因此以前人遗留的事迹来表示风俗,叫嚣休停的声音好象还有存在。朕在位已有很多年了,如临深川,自早至晚勤奋谨慎不敢懈怠,就是天亮了也没睡,坐而待旦,常思四方的水旱和因过失而造成灾害,为之怛然惊恐。勤躬约己,为的是令任何事都得到适当的解决。常担心各级官吏按性情办事,对事业的诚心还没有建立起来,各种事务的处理又琐碎烦杂,思虑这里面有不周到的地方,使得在政务和刑罚上失去公正,留下错误,而又不能获得和提供这方面阅览的材料。百姓有过错,是在于我一人的过失。一年到头都是这样真是件不易的事,还没有闲暇来预料征巡省查的事,下面的事情还没有安定,拿什么来对他们抚恤。今派遣使者持节、侍中副给事、黄门侍郎衔命四出,周行天下,让他们亲自来见刺史与二千石长官,一方面是申谕朕心,另一方面是访求在政治上的得失,对诸多事务进行调研。观省政教,为的是问人间患苦。周典上说过:其万姓之利害为一书,其礼俗政事刑禁之逆顺为一书,其暴乱作慝犯令为一书,其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其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每国辨异之,以返命于王。先古的典章和遗训,今天对它还是要讲的。回来后按罗列的各条上奏,俾朕是显然考虑到有的地区偏远,如何能够亲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大夫是君子,就要各自拿出全部的心思,敬乃事,嘉言令图,苦言至戒,什么事都可以与前来的使者讲述,无所隐讳。方能将朕忧虑等待的心思,在这里得道勉励,使朕称心如意。”

在新礼里,皇帝巡狩方岳时,设立行宫以烧柴祭天就算是入礼了。先前诸侯中有前来朝觐天子的,用的宾礼及挟带的礼物都和朝仪是一样的,只是不建仪旗。京兆长安人挚虞(250-300)认为:“觐礼,诸侯朝觐天子,各建其旗。旗章的作用是标志着爵命,显示等同的威仪。《诗》中称君子至止,言观其旗。应该在制定新礼时,建旗如礼。”朝廷下诏认可了他提出的议案。但是终晋一代,那时的礼是不行的。关于封禅的传说,在经典里是没有讲的。礼是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而把有的名山升华到了天的地位,而仿佛凤皇降下,洒羽以救世,龟龙感通。天子所以就去巡狩,到达诸侯列国后,烧柴祭天,以告其成功,就把这个礼搞得事似而非。古代巫师方士编造的谶书,和儒家经义衍生的纬书都对其进行了推演,谶纬之学也就成了对未来的政治预言。于是王者就封泰山,禅梁甫(泰山下的小山),改易姓氏纪号。秦汉时期行其典故,又根据前史又各自陈述它的形制了。

在魏文帝黄初中,护军蒋济上奏说:“帝王的大礼,以巡狩为先;昭显祖宗称颂宗庙,以封禅为首。所以自古以来革命受符,还没有不蹈袭秦始皇封泰山而禅梁父的,登泰山,刊无竟之名,纪天人之际者也。故而司马相如说有文字以来,有七十二君,或顺所繇于前,谨遗教于后。太史公说,主上有圣明而不宣布,是有的部门犯的过错。但是在美德中以功得圆满来讲,不登刊梁山之石,就无以彰显帝王之功,这既表示的是兆庶不朽,也是代表永远传承的原望。《语》中说:当君在感叹尧舜时代的美名时,好比是自己生的儿子对他人的父亲发出的赞誉。今天大魏承继了古代百王以来的弊乱,拯救流遁之艰险,接千载之衰绪,继百代之废业。最开始自周朝武文时期,身体力行,所以参成了天地之道,成为人神思化的总纲,又比喻为法度。上天以报应,嘉瑞以显祥,以此来和古代作比较,所有的事情都能拿来比喻。历观世代到而今,还没有废掉大礼的时候。虽然陛下志在扫尽残盗,荡涤余秽,还没有闲暇顾及这事。如果这样,三苗部族在江海倔强闹腾时,大舜就应当废掉东巡之仪;徐夷部族在淮泗跳梁时,周成王就应当停止岱岳之礼。而且去年在江汉击破了东吴,今年又在陇右屠蜀贼,使其震荡内溃,再不能侵没边地,已经不能拖累封禅之事。这个仪式已耽误了很久,非仓猝所定。应该诏告公卿,广撰其礼,卜年考时,昭告上帝,不负天下之望。臣在军旅待罪,不胜大愿,冒死以闻。”魏文帝曹丕下诏说:“闻蒋济说的这些言语,使我出汗流到了足背。自开天辟地以来,封禅的只有七十余位君王罢了。故而太史公说,虽然有受命的君主,而他们的功业有不周全的地方,所以在这中间有的人远在千多年前,近的也有数百年,对他们的仪阙不可能都有记载。我又有何种德修,敢在事务众多的时侯去做这事吗!蒋济难道说当世没有管仲,就以为我有桓公登泰山的志向吗!我不能欺天。蒋济的所言,华丽是华丽了,不是助我的人。公卿、侍中、尚书、常侍对这种表章省阅一下就算了,不要再拿出来议论,也不须对他进行答诏。”曹丕虽然拒绝了蒋济的提议,而实际上在家里就热闹地进行演练了封禅之仪,因为天下还没有统一,不欲便行大礼,黄初七年春正月,将去许昌时,而许昌的城南门无故自崩,曹丕心里感觉厌恶,于是没有进入。壬子,行还洛阳宫中。到三月,筑了个九华台。夏五月丙辰,得了大病,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征东大将军曹休、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并受遗诏辅嗣主。遣后宫淑媛、昭仪已下归其家。在丁巳,崩于嘉福殿,当时四十岁,没有机会到泰山去封禅了。

在晋武帝平吴之后,一统天下,太康元年九月庚寅,尚书令卫瓘、尚书左仆射山涛、右仆射魏舒、尚书刘寔、司空张华等上奏说:“圣德隆茂,光被四表,诸夏乂清,幽荒率从。神策庙算,席卷吴越,孙皓稽颡,六合为家,巍巍之功,格于天地。宜同古典,勒封东岳,告三府太堂为仪制。”卫瓘等人又上奏说:“臣听说祸事都是发自生灵涂炭的时期,在这期间就会有帝王出现,历史上有很多这样发生的事件,有的出现的时间很短,只有数年,还不能将这一段历史完整地记载下来。立德以济世,挥扬以仁风,先前以登泰山封禅的有七十四家,能从他们的谥号可以知道的十个中就有四个。还有沈沦寂寞的人,曾经没有遗留下声名的人,更不可胜记。大晋要讲的德,来源自重(羲)黎(和)先祖时期,实际上是来至黄帝的孙,昌意的儿子颛顼留下来的佐证,颛顼又生了儿子穷蝉,就是舜的高祖,经过了夏商时期,重黎氏的血脉渊源世序天地。他们发展到了周朝后,前人遗留下来这种礼制没有失去,外化即为礼,在心即为德。现在金德将升,世济明圣,外平蜀汉,海内归心,武功的隆盛,实际由文德而生。到了陛下这个时代,受命登上主位,弘建大晋功业,使民众人心产生归向。唯独表面上,在沅湘江湖一带,还有凶桀的部族武装负隅顽抗,历代都没有归顺。现在以神谋作为决断,以天命将对他们进行讨伐,趁着平吴之后兵威暂加,数年就能荡定。羁押其鲸鲵(男女),赦其罪逆,官府以恩惠对其云覆雨施,使其八方来同,被汉文化声威教化,就能使大晋的威名传播到四方极远之地。虽古时候有黄帝轩辕的遐征,大禹的远略,周朝的奕世,又如何能拿到今天来尊崇呢!如果这玄石上刻的素文,是前人记载的著称,象以数表,言以事告,虽然古代这种《河图洛书》以天象造化作为推演,不也是同样做过。所以应该宣大典,礼中岳,封泰山,禅梁父,发德号,明至尊,享天休,笃黎庶,勒千载之表,播流后之声,俾百世之下,莫不兴起。斯帝王之盛业,天人之至望也。”武帝下诏说:“今逋寇虽殄,外则障塞有警,内则百姓未宁,此盛德之事,所未议也。”贾充等人以天下一统,也屡请封禅;但是武帝不许可。

卫瓘等人又上奏说:“今天的疆域从东渐于大海,自西被于流沙,远及大漠之阴,计算从南到北的户数,莫不通属,大禹时期足迹遍及九州,今天实在是超过了它。天人之道已周全,巍巍之功已显著,应该修礼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与主宰天界的上帝相配。登封泰山,致诚上帝,以答人神之愿也。乞如前面所奏。”武帝下诏不许可,说:“今阴阳还没有调和,刑罚政令也没有使用得当,百姓还没有安得其所,难道可以强行以功向上天告成功吗!”。卫瓘等人见此情形又再上奏说:“臣听闻处在帝王之位的人,必定有五德历运循环次序之期,顺天命之应;济世兆亿百姓的有功的人,必定有盛德之容,告成功之典。无功是不可胡说的,有功是不敢谦让的,自古代以来就行成了规矩。而圣明的诏书讲得好谦虚,屡次推辞其礼,虽盛德之容攸然存在,却推脱而没有自居。三公的职能就是主持天地的祭典,实际上是掌管人物,国家的大事,就取决于此。故而在汉代刘氏一族的封禅时,不在朝廷做官的人,就不会谋划这种事。臣等的前奏,全归功于对历代的祖考,现在天命又应,陛下的德,合同四海,迹古考今,应该修此礼。至于说到封禅的日期,须在五府上议定,然后再上奏使陛下听闻。”武帝下诏说:“就算是荡清了沅湘江湖一带的顽寇,都属于做这件事之人的功劳,如何就足以说是我的功德告成。眼望四方诸侯及九州牧伯,都盼望着国家兴隆,博大的汉文化得以传播,使华夏得以安宁,百姓获安定,社会得到治理,与他们休养生息。你们要想想朕日夜的希望,不要再把这件事拿到五府上去议定了。”卫瓘等人没死心又上奏说:“臣听闻唐虞三代都有济世弘功之君,莫不是仰承天休,俯协人志,登介丘,履梁父,还没有出现推辞的人,完全说明这种事是不可谦让的。现在陛下的功勋高过一百位君王,在德上没有二话可说,茂绩宏规,巍巍之业,实在不是臣等所能研究讨论的。而圣上在前面勤劳谦恭,屡次自行贬低,时至功德圆满也不理,推美而不居,这样就使当代皇朝上仪有了缺憾,也阻塞了验灵的后土皇地祗之款望,如何又能使大晋的典谟,与三皇五帝同风?臣等诚不敢奉诏,请如前奏施行。”武帝下诏说:“现在应当共思弘道,使朝廷在政治上得以健康发展,且等到以后年份好时再谈这种事,不要再众说纷纭了。”

诸侯王公里也有司又奏:“自古以来的圣明,把自己的居所建得很大,就是为了名扬四海,封禅名山,都是写在史籍上的,对它作过记载的有七十四位君王了。当舜禹拥有天下时,就巡狩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亲自行其道。《易》中著有:观俗省方,《礼》中写有:升中于天,《诗》中赞颂:陟其高山,都是记载到典籍上的。周文王在商纣时为西伯,为此服事殷商,他的儿子周公旦以鲁藩列于诸侯,有的时候在岐山国坐享,有的时候登顶泰山,就把这种事升华为圣德,就象是为了他的事业一样。自此以来,一些功薄而冒用这名义的人,也不可胜数。号谥没消失,还传到了今天。何况高祖宣皇帝肇开王业时,国家被分截;世宗景皇帝济世建立了大功,意图重整华夏;太祖文皇帝受天命创造大晋,荡定蜀汉;陛下应期龙兴,混一六合,泽被群生,威震无外。以前汉氏一族失去对江山的统治,又遇到吴蜀鼎峙,战事兵兴以来,打了将近百年,敌人处在地势险要风俗殊少,社会被隔绝,交通被阻塞。今天这些桀骜不驯的敌人,在二代人之后被平定而消灭,不是聪明神武,先天弗违,谁还能如此建立巍巍的功勋呢!臣等有幸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理当参加这个大会,亲身体会一下汉文化的博大,目睹太平圣世,是一件至公至美的事,与谁都不能相让。应该向在先朝的祖宗述说汇报,以古今宪章为参考,将功勋祭告岱岳(泰山),登封告成,并发展礼乐之制,使三雍的辟雍、明堂、灵台成为典范,扬名万世,以彰显祖宗。所以臣等情不自禁怀着最大的心愿,敢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来传播这件美事。请告述太常,准备好礼仪,奏请复同前表。”武帝下诏说:“所议列出的典故诚恳说到了古代的盛事,但现在你们还不可以如此这样搞。”于是便对这样报来的事,回以断绝。

太康元年,东平王司马楙上言说,王昌亲自看到他的父亲王毖,本居住在长沙,有妻子儿女,汉末才进入中国,当时正遇到江东反叛,在曹魏时期出仕为黄门郎,与前妻儿女死生隔绝,就变更娶了王昌的母亲。今江表一统,王昌听闻前母已死了很久,又有人对此提出非议,而请求朝廷评议。守博士谢衡在议案里说:“虽然有二位妻子,全是因为有其中的原故而才搞成这样,在道义上来讲不算是有损,评议后认为应该更改相妻为服妾。”

守博士许猛出班认为“由于当时交通被阻绝,礼制里又无对前母的说明,相妻为正这是常识,又在事情发生的前面,他的前母还没有死,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原故使它变更。虽然现在他的前母死了很久,如同还在,就不应该使她成为他爹的服妾。”段畅、秦秀、驺冲出班附合,认同许猛的观点。

散骑常侍刘智安出班评议说:“礼是正常情况下为发生的事情设立的制度,不是为特殊的事故设的。对他死亡的父母,又不知道他们死生的,就不写在礼制上了。平生又不曾相见过,去居丧时对她的礼就不能加以隆重,应该以一定的居丧日期为限。”

都令史虞溥评议说:“臣认为礼不二嫡,故而以正妻为重,不是象前面的评议者认为的那样,他们有防妒顾忌而已。故而《礼·郊特牲》说: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在历史上还没有遇到变更而存在二嫡的事。.况且本来就没有二嫡的事,那么在王昌的父亲更改娶妻的时候,就是与前妻义绝之日。交通阻隔使王昌的父亲变相存在两个正妻,二妻都在时,必定不会搞出两个正妻专堂,令两个妇人一同执祭,在名义上同齐相等。”黄门侍郎崔谅、荀悝、中书监荀勖、领中书令和峤、侍郎夏侯湛的评议都如都令史虞溥一样的观点。

秦秀评议说:“在传统道义上如果有妾生的儿子,父亲会命令相妻来慈养,而这样便有了三年养育之恩,便如同自己所生一样。王昌的父亲有何种理由不依招此礼进行,而命两个相妻各自养吗!一般父亲对待亲密的朋友,有如同对待自己儿子一样的礼,更何况对待兄长的母亲!”

许猛又再次出班作评议:“丈夫年轻而妇人又稚嫩时,就在礼制上规定不许可改嫁更娶,这样一来对婚姻的规定就更适用了。现今,在妻子还在的情况下,他人又许以更聘,就使丈夫在得存先前的妻的情况下,又得到了再婚的妻子,非杜绝这样的事发生,如何?”

侍中领博士张惲评议:“以前舜帝在娶妻时没有告知父母,就使得在婚礼上有了缺憾,故而在《尧典》记载里,舜帝的女儿和婢女两人一起嫁给了尧帝,当时没有嫡媵大小的区别。但在她的传记里却是用妃夫人来称呼她的,说明是没立她为正室的皇后。一般人的丈夫是以圣人的弘功做为指导,就算是皇帝的亲生嫡子,也会因权事的更替而发生改变,以此来确定典礼的规格。东汉的黄昌告述新妻,使她回避正室,当时的舆论认可他的做法。推研黄帝的姬氏,他注重长子嫡孙,后裔长期以来保持着姬姓,其他的非嫡系子孙就不姓姬了,再回过头来看黄昌在这事上的做法,就应该使他们各自服侍其母。”东汉的黄昌字圣真,会稽余姚人,出生以来就是孤儿家庭贫寒,由于离学馆近因而就学做官,数次见到很多同学在自修庠序之礼,因好奇,也就跟着修了一些经典,又晓习文章书法,出仕就为洲郡决曹掾。刺史一次走进他们的部门,见到黄昌,感觉此人奇特,就招辟他在身边从事。后来主事的长官死了,他被拜为宛县令,在施政上严格而又霸道,喜欢惩发奸邪的人。一次有人偷了黄昌的车盖,黄昌开始没有声张,秘密派亲信侦查,后来才在他门下贼曹属的家中起获车盖,把这一家悉数收捕,立即杀死。大户人们都感到胆战心惊,都称黄昌有神明相助。洲郡要向朝廷举荐能人,黄昌于是被迁升蜀郡太守。先前的太守李根年老,在政事上办理糊涂,百姓有很多被侵害蒙冤。到了黄昌时,吏人送上的讼状牵扯七百多人,全部为他们作了断理,没有一个人不满意。一次密秘抓捕了一个强盗头子,逼使那强盗头子交代,按供述的名单前往各县核对同党的姓名,确定居处后,于是分派人等进前人抓捕,没有一个逃脱的。在当地的宿恶大奸,都奔逃到其他境域。当初,黄昌为州郡书佐时,正遇到收获的季节,要挖萝卜用盐淹于樽器中,他的妻子要回娘家看望父母并帮忙劳作,遇到强贼被劫走,于是流转入蜀地卖给他人为人妻。他的这个被拐卖的妻子又和他人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也正好犯事被抓,于是他的前妻前往黄昌的衙门自行伸讼。黄昌怀疑此人的母亲不是蜀人,因而问其原由。他的前妻回答说:“妾本是会稽余姚人戴次公的女儿,是州郡书佐黄昌的妻子。妾一次回娘家,为贼所略,于是到了这里。”黄昌大惊,呼她进前,对她说:“你认识黄昌,有什么凭据?”对答:“黄昌左足心有黑痣,常常自言相书上说左足心有黑痣,应当作二千石的官吏。”黄昌于是伸出了左足给她看。因而两人相抱痛哭,回去后还是成为夫妇。在蜀郡太守任上干了四年,后来朝廷征招,再迁过为陈国相(陈郡,秦置郡,西汉改为淮阳国,东汉改为陈国,治所在陈县,今河南淮阳)。当时县里有一彭氏大户,在以前豪强放纵,给自己造起一座大舍,高楼临道。黄昌每次出行到了县里,彭氏家里的妇人就登上楼,爬在楼栏边观看,惹得黄昌不高兴,于是把这一家收押投下大狱,找了个理由把他们全杀了。后来黄昌迁为河内郡太守(古以黄河以北为河内,以南、以西为河外),又再迁颍川郡太守(曹丕代汉后,改许为许昌,成为颍川郡郡治)。永和五年,征拜他将作大匠主管营造。汉安元年,进补大司农,左转太中大夫,死在官任上。

侍郎山雄与兼侍郎正在领《三国志》著作的陈寿认为:“都令史虞溥的反驳在名义上同齐相等,礼无二嫡,不可以并耳,这不是大夫的作派。假如王昌的父亲及两个母亲在今天都各自存在,那么前母就不应该被废,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假设令王昌的父亲将前母的儿子带进中国,并且都还活着,就应当尊从他的生母而服礼。姑且就算王昌的父亲没有抛弃前妻这样的事,王昌的兄长有就服母之理,那么王昌无疑就可以不用服礼。”

门下第属贼曹的卞粹评议:“王昌的父亲当时在没有审查的情况下而娶了后妻,那么以前的妻子就如同死了而在道义上没有绝断。如果前妻还活着并且又都能相见,而后妻又没有过世,那么就是把妾排到了前妻的地位了。前妻死了而又让后人知道这样的事,那么在丧葬的礼仪上应该相同,也没有存在并嫡的事实。这样一来必定会她们的使子孙,在她们过世之后,再来追忆二母在隔绝之时,以为存在并嫡,那么就违背了死去的父亲,追出亡母来议论。评议的人以为在礼制上没有讲为前母服礼的事例,可以说是以礼制记载的文字来损害了礼意。愚以为不是生母而为她服丧三年,没有哪一样不能同于他的前母,都应该是一样的丧葬的礼仪。”

门下第属仓曹的卫恒评议:“或者可以这样说,嫡不可二者并列,应当对前妻的服礼以断绝。这样一来就成为夺旧与新,违背了两个生母的意愿而把儿子的服礼给了她人,这在礼律上所不允许,在人情上所不安稳。或者可以这样说,断绝对前妻的服礼与死如同,没有二嫡并存的嫌疑,依据他们后来才知道这件事,要令有服礼。这样一来就成为论嫡则死,议服则生,还自相矛盾,理又不通。愚以为当时交通被断绝,前妻就如同人死了一样,实在没有啥不同,应该一并认同生母如前母,不要再对前母进行追加服礼。”

主薄刘卞评议:“王毖在南为邦族,到北为羁旅,以此名分开来说,前妻为元妃(指第一次娶的嫡妻正室夫人),后妇为继室。何至于国家的道路在开通后,既而更加强迫他离开现在的妻子,废掉他的嫡子的名份!《春秋》不写姜氏(武姜),她的儿子庄公和她断绝母子关系,并且发誓说:不到黄泉,不再见面。当初因为她犯下的错相当可恶。晋献公把他女儿赵姬给了赵衰为妻,赵姬虽然很娇贵,当他得知赵衰在翟国还留有叔隗和赵盾母子后,便主张赵衰将赵盾母子接回晋国。赵姬的儿子原同虽然受到宠爱,赵姬却把叔隗生的儿子宣孟(赵盾死时,谥为宣孟)当成亲生的,叔隗回到赵衰家里,赵姬又要求赵衰立叔隗为内子(妻子),自己以妾身侍之。如果说这是违礼苟让,那么为何有那么多人都把《春秋》当成善的呢!评论的人说因为地理交通断绝的理由,这种情况最终使他自已不得与前妻往来。今天道路被打通,为何又以各种原由在当今追而绝之呢!黄昌的事情是一种美谈,这又发生在近世,可以拿王毖的事和这些美谈作个比较。”在春秋时,申侯的女儿姜氏嫁给郑武公生下庄公(姬寤生)和共叔段(姬段),姜氏生庄公时难产,受到惊吓,给他取名叫姬寤生,所以很厌恶他。姜氏偏爱姬段,想立姬段为世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不答应,后来姬寤生即位为庄公,姜氏就替共叔段请求分封到制邑去。庄公说:“制邑是个长满岩石地方,从前虢叔就死在那里,如是封给其它城邑,我都可以答应。”姜氏又请求封给京邑,庄公答应了,让他住在那里,称他为京城太叔。祭(zhài)仲对庄公说:“分封的都城超过百雉(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先王留下的制度:分封的大都不能超过国家三分之一,中等的为五分之一,最小的为九分之一。现在京邑的城不合法度,不按制度规定建立,君王将要不堪其苦。”庄公说:“这是姜氏想要的结果,我如何才能避开这种祸害呢?”祭仲对答:“姜氏有何不能满足的?不如早为她所设好防备,不使祸患滋生蔓延,蔓延开去就难以收拾了。就象蔓延生长的草都不可以清除干净,何况君的受姜氏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姑且等着看吧。”既而太叔令郑国西边与北边的城邑归于庄公也归于自己。公子吕(字子封)说:“国家不能整出两个君王,君将如何对它收场?想把国家交与太叔,臣就请求在他那里做事;如果不把国家交与他,那么就请除掉他。不要使民心产生动摇。”庄公说:“不需要,他将自行倒台。”太叔又收了两个城为自己管辖,势力扩展到了廪延(河南省延津县北。)。子封对庄公说:“可以收拾了,他的势力增大了,将得到更多的人。”庄公说:“自行不义就不能收笼人心,势力增大了也要垮台。”共叔段聚集起军队,大量给士兵装备修缮甲胄,用于作战的兵车也准备完成,准备袭击郑国都城。姜氏作为内应将开启城门。庄公听闻他们进攻的日期,说:“可以行动了!”命公子吕率兵车二百乘,车上甲士六百人,车下步兵一万四千四百人进攻讨伐共叔段的都城。共叔段的都城发生叛乱,共叔段逃入鄢城,庄公将要讨伐鄢城。公元前722年,鲁隐公元年五月辛丑日,共叔段出奔共国。史书《春秋》说:“郑伯克段于鄢。”是说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故而不在书中说他是庄公的弟弟;如同两个国君在争斗,故而说是克,用了一个克字;称庄公为郑伯,是讥讽他对弟弟失去教导;说庄公的本意就是想赶走共叔段。所以在书中不说是出奔,记载的人实在是难写。庄公就把姜氏安置在城颍,而且对此发誓说:“不到死时埋于黄泉,不再见面。”既而对此又后悔起来。一个颍谷封人名叫颍考叔,听闻这件事后,跑来向庄公献策,庄公赐给他一桌饭菜,颍考叔吃饭却留下肉羹不吃。庄公问他是什么愿因,他回答说:“小人有个母亲,小人吃过的食物她都尝过,就是还没有尝过君王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去让她也品尝一下。”庄公说:“你有母亲可以孝敬,繄(yī),唯独我就没有!”颍考叔说:“敢问这话从何说起?”庄公就把事情的原故续述给了他,并且告述他自己很后悔。颍考叔对答道:“君有何忧虑的?如果挖个地道抵达泉水,穿过隧道而前去相见,那谁还能说不是黄泉相见呢?”庄公听从了这个意见。庄公从地道进入见了母亲,而后作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氏从地道出来后,也作一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于是母子俩合好如初。有君子说过:“颍考叔是个真正的孝子,纯孝也,他不但孝顺自己的母亲,而且把孝心影响到庄公身上。在《诗经·既醉》中说: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实就是对他这一类人说的吧?”

司空齐王司马攸评议:“在《礼记·丧服小记第十五》中讲:生不及祖父母、诸父、昆弟,在父亲死去过了很久才服丧,己过了日期就不要再搞了。很多儒家都认为父亲已在其它地方死了很久,而他的儿子生活在异域,在死之前来不及回来相见,父亲的丧礼虽然能够追服,儿子却可以不穿丧服,这就是不责非时之恩。但说道没有相见,就尚且不服他先死去父亲的礼,而且更何况他是前母非亲所生,礼义不能超越祖先定下的制度,没有往也没有来,亲情被地理阻隔,而现再令他追服丧礼,几乎不是在衡量人情,而是在确立法规这样的说法了。我认为王昌不应该追服丧礼。”

司徒李胤评议:“王毖为黄门侍郎时,江南已经叛乱。与古代的石厚那个时候做个比较,石碏能够大义灭亲,亲自派孺羊肩到陈国杀了石厚,何况于王毖的道义,可以这样认为就能得到妻子吗!”大司马陈骞没有进行评议,太尉贾充与抚军大将军妆南王司马亮都认从主事的意见。当初,贾充前妻李氏淑美有才行,生二女贾褒与贾裕,贾褒一名贾荃,裕一名贾浚。岳父李丰因密谋以夏侯玄代替司马师为大将军,事泄被司马师所诛,前妻李氏坐事被流放。后来贾充娶城阳太守郭配的女儿,就是广城君郭槐。武帝司马炎作主位后,李氏以大赦得还,武帝特诏贾充置左右夫人,贾充的母亲也命令贾充迎回李氏。郭槐大怒,捋起袖子数落贾充说:“你刊定律令,又立下了辅佐皇帝的大功,我在里面也是有分的,李氏哪能与我相提并论!”贾充无奈于是向武帝答诏,以谦虚的态度推托说,不敢当两夫人的盛礼,实在是畏惧有槐。而当时李氏的女儿贾荃成为齐王司马攸的妃子,贾荃想令她的父亲遣走郭槐,而迎回她的母亲。当时沛国刘含的母亲,以及帝舅羽林监王虔的前妻,都是毌丘俭的孙女,毌丘俭于公元255年与王淩、诸葛诞发动针对司马师的兵变,不久即兵败被杀。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把它拿到礼官那里,都不能裁决。虽然当时不能遣返后妻,多是安置在其它住所私通。贾充自以宰相为海内准则,于是为李氏在一个叫永年里的地方筑了居室,而不敢往来。贾荃与贾浚每天都号泣请求贾充,贾充竟然不前往。不久贾充要去关右坐镇,朝中公卿们提供帐蓬,设祖道以祭祀路神,并设宴送行,贾荃与贾浚两姐妹因怕贾充去远了,母亲被凉在一边,于是拉开帐蓬的排幔进后去坐在帐中,向贾充叩头,头都叩出了血,并向贾充及群僚陈述母亲应该被迎回去的意思。众人因贾荃是司马攸的王妃,都惊起而四散跑开。贾充既惊愕又很羞愧,遣黄门将两姐妹扶了出去。这时郭槐的女贾南风成为皇太子妃,武帝于是下诏作个了断,判李氏和与此情形一样的案例“皆不得还”,后来贾荃都是因这事被气得愤怒而死。最初的时候,郭槐还想察看一下李氏,贾充说:“她有才气,卿往不如不往。”到了女儿贾南风成为皇太子妃时,郭槐于是盛着威仪而去。进入门户时,李氏出来迎接,郭槐顿时不觉得脚发软了,因这个感觉于是再拜见礼。从这时起贾充每次出行,郭槐都要在侧边使人前去寻找,担心他过李氏那边去了。当初,贾充的母亲柳氏是一个富有情感的人,看见古今有很多重节义的事,竟不知贾充与郭槐已成好事,认为不能同舟共济就是不忠,数次追着骂他。侍者在旁听闻这事,没有不窃笑的。到了后来将要过世时,贾充问她想说些什么,柳氏说:“我教汝迎回李氏重新作夫妻,你还不肯,还问什么他事!”于是不再说话。到后来贾充死后,李氏的两个女儿于是想把她们母亲的坟迁来祔葬,贾南风不允许她们这样干。到后来贾南风被废,李氏的家人才将李氏与贾充合葬。李氏作《女训》流行于社会。诸葛靓在张悌兵败被杀后,四处逃窜不出。晋武帝与诸葛靓有旧交,诸葛靓的姐姐为琅邪王妃,因为他父亲诸葛诞造反时被司马昭的大将胡奋所斩,诸葛靓赴吴求救,此后便留在吴国,所以不肯在晋朝做官。晋武帝知道诸葛靓在他姐姐家,想见他而又没有理由,于是使请诸葛妃招呼诸葛靓相见。诸葛靓逃进厕所,晋武帝又进前逼见他,因而就看见了他,礼毕酒酣,对他说:“以前不是说要在今日相见吗!卿回忆一下年轻时的竹马之好,现在复好不?”晋武靓流泪哭涕说:“臣不能漆身皮面,复睹圣颜,实在是惭愧悔恨!”晋武帝于是也惭悔而出,下诏以他为侍中;诸葛靓固辞不拜受,回归于乡里,终身不向西晋朝廷而坐。其子诸葛恢在大晋官至尚书令。

到平定东吴之后,有司又上奏说:“先前诏书说王公以国为家,在京城不应该再有田宅。现今没有时间造作诸郡国官邸,应当使他们与城中有往来的人家寻觅住处,近郊有长满喂牲畜草的田地,现在可以设限,国王公侯,在京城得有一宅处所,近郊田地,大国田限十五顷,次国限十顷,小国限七顷。城内无宅第而在城外又有的,都听他们自留。”太康元年(280),西晋政府颁布占田制、课田令: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其诸边郡或三分之二,远者三分之一。夷人输賨布,户一匹,远者或一丈。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其外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次丁男半之,女则不课。男女年十六已上至六十为正丁,十五已下至十三、六十一已上至六十五为次丁,十二已下六十六已上为老小,不事。远夷不课田者输义米,户三斛,远者五斗,极远者输算钱,人二十八文。其官品第一至于第九,各以贵贱占田,品第一者占五十顷,第二品四十五顷,第三品四十顷,第四品三十五顷,第五品三十顷,第六品二十五顷,第七品二十顷,第八品十五顷,第九品十顷。而又各以品之高卑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宗室、国宾、先贤之后及士人子孙亦如之。而又得荫人以为衣食客及佃客,品第六已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二人,第九品及举辇、迹禽、前驱、由基、强弩、司马、羽林郎、殿中冗从武贲、殿中武贲、持椎斧武骑武贲、持鈒冗从武贲、命中武贲武骑一人。其应有佃客者,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无过五十户,第三品十户,第四品七户,第五品五户,第六品三户,第七品二户,第八品第九品一户。当时天下无事,赋税平均,人们都安其业而乐其事。

当初晋武帝更定叔孙通作的汉代元会仪,就是后来的《咸宁注》。在五礼中的分别里,其中有三种礼,一种是接待宾客的宾礼,一种是祭祀朝宗的吉礼、一种是沟通联络感情的嘉礼,元会仪就是会同在一起的仪制。自周朝以下,其礼制就越来越弥繁。从秦代灭学之后其礼制被废弃了很久,旧典残缺。在汉代兴起的时候,开始使叔孙通制礼,先参考了先代的仪制,但是也往往更改了很多内容,元会仪应运而生。汉代仪制里有一种正会礼,就是正月元旦,在夜漏(古代滴水记时的器具)还未到七刻时,开始鸣钟受贺,公侯以下拿着礼单把进献的礼物夹带到殿庭,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升殿称万岁,然后奏乐,最后帝王饮宴群臣。魏武帝曹操建都邺城时,正月朝会在文昌殿举行,使用的是汉仪,又设置百华灯。傅玄在《元会赋》说:“考查夏朝后的遗训,综合殷周时期的典艺,采集秦汉朝代的旧仪,才确定了在正月元旦举行的嘉会。”从这可知就是兼采众代的礼制了。

在《咸宁注》里讲:“先是正月初一这一天,各个职能部门都设好住宿。在夜漏还没有到十刻时,群臣聚集到一起,在殿庭上燎起碳火。上贺,起,谒报,又贺皇后。回来后,从云龙东中华门进入,前往东阁下,便坐。漏未尽七刻,百官及接收贺礼的郎官以下至计吏都入立其次,守执陛卫的禁兵倚着四周轩阁成仪卫。夜漏还没到五刻时,谒者、仆射、大鸿胪各自奏群臣就位定立。夜漏滴尽时,侍中奏警卫宫禁的外办官员,这时再请皇帝出来,钟鼓声响起,百官都拜伏。太常引导皇帝升御坐,钟鼓立即停止,百官起身。大鸿胪跪奏“请朝贺。”掌礼郎赞诵“请皇帝登王座”,大鸿胪跪着赞诵“藩王臣某某人等奉白璧各一,再拜贺”。太常再报“藩王悉数登入”。谒者前往引上殿堂,站到御坐前。皇帝起身,藩王再拜,皇帝坐下,藩王重复再拜。然后跪置在璧阶下御坐前,再伏身拜,成礼完毕,谒者引下殿,回到原来位置。掌礼郎赞诵“皇帝请太尉等”。于是公爵、特进、匈奴南单于、金紫将军等官员站在大鸿胪西边,中二千石、二千石、千石、六百石官员站到大行令西边,都是向北面伏地。大鸿胪跪赞诵“太尉、中二千石等奉璧、皮、帛、羔、雁、雉,再拜贺”。太常赞诵“皇帝请公等登入”。主事掌礼的引公爵和金紫将军等人上殿。皇帝起身,他们再拜,皇帝坐,又再拜,跪置在璧阶皮帛御坐前,复再拜,成礼完毕,谒者引下殿,回到原来位置。在公爵跪置璧阶成礼时,大行令一并赞诵殿下诸官员,中二千石以下的礼制是相同的。成礼完成后,把贺礼交授贽郎,贽郎把璧帛这一类的交付谒者,羔、雁、雉这一类的交付太官。太乐令跪请奏雅乐,乐依次而作。乘黄令于是出车,皇帝罢入,百官皆坐。昼漏上水六刻,诸蛮夷胡客以次进入,都再拜,成礼后就坐。御入后三刻又出,钟鼓作。谒者、仆射跪奏“请群臣上”。谒者引藩王公爵和二千石官员上殿,千石与六百石的官员停留本位。谒者引藩王前往,捧樽酌寿酒跪着交与侍中,侍中跪置在御坐前,藩王回还。藩王自酌酒具放置在座位前。谒者跪奏“藩王臣某某等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四厢音乐声起,百官再拜。酒已饮,又再拜。谒者引藩王等还本位。站在陛沿下的开始传令百官就席,群臣都跪着唱“诺”。侍中、中书令、尚书令各自到殿堂上上寿酒。登歌乐升,太官又行御酒。御酒被升到阶边,太官令跪着交与侍郎,侍郎跪着进御坐前。于是开始行百官酒。太乐令跪奏“奏登歌”,歌唱三曲终于是降下。太官令跪请具御饭(捧着盛有食物的鼎器),抬到阶边,群臣这时全部起身。太官令持羹汤跪着交与司徒,又持饭跪着授与大司农,尚食官持饭案一并交与持节,持节跪着进御坐前,群臣就席。太乐令跪奏“奏食举乐”,太官遍行百官饭案(用于端饭的木盘)。食吃完后,太乐令跪奏“请进乐”。乐依次再起。鼓吹令又前跪奏“请依次进众妓”。于是召诸郡计吏进前,受敕戒于阶下。宴会音乐完毕,有谒者一人跪奏“请罢退”。钟鼓声起,群臣北面再拜,出殿庭。”既然这样,那么在夜漏还没到七刻就称为晨贺。昼漏上三刻更出,百官奉寿酒,这又称之为昼会。另外还特别设置女乐三十人于黄帐外,奏房中乐、房中歌。

长江以东一带多虞歌,所以就没有晨贺。夜漏还没有到十刻时,就打开宣阳门,至清晨时开始打开殿门,昼漏上五刻,皇帝才出来受贺。象皇太子这样出席朝会的,都是在三恪⑦以下王公以上。正月元旦朝会,设白兽樽于殿庭,樽盖上施白兽,如果有能献直言的人,就发此樽器皿饮酒。按照礼制,白兽樽乃是古代的杜举留传下的遗式,古人饮酒之时并不碰杯,而是祝完酒辞后高举酒杯再饮,这个扬杯动作就叫做“杜举”,有盖为白兽的,是后代人所搞出的名堂,表示忌惮的意思。

⑦封前代三王朝的子孙,给以王侯名号,称三恪
汉朝时以高帝十月定秦,并且还是在一年的开头。到了汉武帝,虽改在夏季正月,但是每月都要回朝,一直持续到十月,就象是常飨会一样。他的仪制是这样的,夜漏未尽七刻时,受贺及接受进献礼品。公侯献璧,中二千石与二千石献羔羊,千石与六百石献雁鹅,四百石以下献雉鸡。三公奉璧上殿在御坐前,面朝北面拜礼。太常赞诵“皇帝为君兴”。三公伏拜,皇帝坐,要是这时进前去献璧,百官都贺,二千石以上的官员上殿称万岁,然后举觞,御食,司徒奉羹汤,大司农奉饭案,奏起举饭的乐声。百官受皇帝赏赐,帝王饮宴群臣,音乐声大作,如同元旦正月之仪。魏晋时期是到了冬至这一天,受诸侯及百僚称贺,因是小会,它的仪制亚于献岁之旦。古代的帝王没有不巡狩的。魏文帝时正值天下三分,方隅多事,皇舆亟动,每年的劳役都没有安宁的时候,都是因为要应对当时多事的情况,他那时的仪制没有尊招旧章。明帝总共有三次东游巡狩,所经过的地方都过问百姓,授杖高年,体恤过疾苦,或赐以谷帛,有古时候巡幸之风。魏齐王曹芳在正始元年,巡狩到了洛阳县,赐年长的百姓力田各有差别。到晋武帝泰始四年时,下诏对刺史二千石的长吏说:“古代的王者,在每年的季节就到诸侯国巡狩,其次是为了二伯(周文王 与 齐桓公)的述职,不然就是行人顺便进行省查。故而虽然地方偏僻远,深微不足道,在心里却对它没有隔核,君臣下上情意相通,朝廷的政令也会远达边远的地区,至于说到一些没有劳动力而又没有亲属供养的人,由于他们受人蒙蔽不能得到所要的,因此以前人遗留的事迹来表示风俗,叫嚣休停的声音好象还有存在。朕在位已有很多年了,如临深川,自早至晚勤奋谨慎不敢懈怠,就是天亮了也没睡,坐而待旦,常思四方的水旱和因过失而造成灾害,为之怛然惊恐。勤躬约己,为的是令任何事都得到适当的解决。常担心各级官吏按性情办事,对事业的诚心还没有建立起来,各种事务的处理又琐碎烦杂,思虑这里面有不周到的地方,使得在政务和刑罚上失去公正,留下错误,而又不能获得和提供这方面阅览的材料。百姓有过错,是在于我一人的过失。一年到头都是这样真是件不易的事,还没有闲暇来预料征巡省查的事,下面的事情还没有安定,拿什么来对他们抚恤。今派遣使者持节、侍中副给事、黄门侍郎衔命四出,周行天下,让他们亲自来见刺史与二千石长官,一方面是申谕朕心,另一方面是访求在政治上的得失,对诸多事务进行调研。观省政教,为的是问人间患苦。周典上说过:其万姓之利害为一书,其礼俗政事刑禁之逆顺为一书,其暴乱作慝犯令为一书,其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其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每国辨异之,以返命于王。先古的典章和遗训,今天对它还是要讲的。回来后按罗列的各条上奏,俾朕是显然考虑到有的地区偏远,如何能够亲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大夫是君子,就要各自拿出全部的心思,敬乃事,嘉言令图,苦言至戒,什么事都可以与前来的使者讲述,无所隐讳。方能将朕忧虑等待的心思,在这里得道勉励,使朕称心如意。”

在新礼里,皇帝巡狩方岳时,设立行宫以烧柴祭天就算是入礼了。先前诸侯中有前来朝觐天子的,用的宾礼及挟带的礼物都和朝仪是一样的,只是不建仪旗。京兆长安人挚虞(250-300)认为:“觐礼,诸侯朝觐天子,各建其旗。旗章的作用是标志着爵命,显示等同的威仪。《诗》中称君子至止,言观其旗。应该在制定新礼时,建旗如礼。”朝廷下诏认可了他提出的议案。但是终晋一代,那时的礼是不行的。关于封禅的传说,在经典里是没有讲的。礼是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而把有的名山升华到了天的地位,而仿佛凤皇降下,洒羽以救世,龟龙感通。天子所以就去巡狩,到达诸侯列国后,烧柴祭天,以告其成功,就把这个礼搞得事似而非。古代巫师方士编造的谶书,和儒家经义衍生的纬书都对其进行了推演,谶纬之学也就成了对未来的政治预言。于是王者就封泰山,禅梁甫(泰山下的小山),改易姓氏纪号。秦汉时期行其典故,又根据前史又各自陈述它的形制了。

在魏文帝黄初中,护军蒋济上奏说:“帝王的大礼,以巡狩为先;昭显祖宗称颂宗庙,以封禅为首。所以自古以来革命受符,还没有不蹈袭秦始皇封泰山而禅梁父的,登泰山,刊无竟之名,纪天人之际者也。故而司马相如说有文字以来,有七十二君,或顺所繇于前,谨遗教于后。太史公说,主上有圣明而不宣布,是有的部门犯的过错。但是在美德中以功得圆满来讲,不登刊梁山之石,就无以彰显帝王之功,这既表示的是兆庶不朽,也是代表永远传承的原望。《语》中说:当君在感叹尧舜时代的美名时,好比是自己生的儿子对他人的父亲发出的赞誉。今天大魏承继了古代百王以来的弊乱,拯救流遁之艰险,接千载之衰绪,继百代之废业。最开始自周朝武文时期,身体力行,所以参成了天地之道,成为人神思化的总纲,又比喻为法度。上天以报应,嘉瑞以显祥,以此来和古代作比较,所有的事情都能拿来比喻。历观世代到而今,还没有废掉大礼的时候。虽然陛下志在扫尽残盗,荡涤余秽,还没有闲暇顾及这事。如果这样,三苗部族在江海倔强闹腾时,大舜就应当废掉东巡之仪;徐夷部族在淮泗跳梁时,周成王就应当停止岱岳之礼。而且去年在江汉击破了东吴,今年又在陇右屠蜀贼,使其震荡内溃,再不能侵没边地,已经不能拖累封禅之事。这个仪式已耽误了很久,非仓猝所定。应该诏告公卿,广撰其礼,卜年考时,昭告上帝,不负天下之望。臣在军旅待罪,不胜大愿,冒死以闻。”魏文帝曹丕下诏说:“闻蒋济说的这些言语,使我出汗流到了足背。自开天辟地以来,封禅的只有七十余位君王罢了。故而太史公说,虽然有受命的君主,而他们的功业有不周全的地方,所以在这中间有的人远在千多年前,近的也有数百年,对他们的仪阙不可能都有记载。我又有何种德修,敢在事务众多的时侯去做这事吗!蒋济难道说当世没有管仲,就以为我有桓公登泰山的志向吗!我不能欺天。蒋济的所言,华丽是华丽了,不是助我的人。公卿、侍中、尚书、常侍对这种表章省阅一下就算了,不要再拿出来议论,也不须对他进行答诏。”曹丕虽然拒绝了蒋济的提议,而实际上在家里就热闹地进行演练了封禅之仪,因为天下还没有统一,不欲便行大礼,黄初七年春正月,将去许昌时,而许昌的城南门无故自崩,曹丕心里感觉厌恶,于是没有进入。壬子,行还洛阳宫中。到三月,筑了个九华台。夏五月丙辰,得了大病,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征东大将军曹休、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并受遗诏辅嗣主。遣后宫淑媛、昭仪已下归其家。在丁巳,崩于嘉福殿,当时四十岁,没有机会到泰山去封禅了。

在晋武帝平吴之后,一统天下,太康元年九月庚寅,尚书令卫瓘、尚书左仆射山涛、右仆射魏舒、尚书刘寔、司空张华等上奏说:“圣德隆茂,光被四表,诸夏乂清,幽荒率从。神策庙算,席卷吴越,孙皓稽颡,六合为家,巍巍之功,格于天地。宜同古典,勒封东岳,告三府太堂为仪制。”卫瓘等人又上奏说:“臣听说祸事都是发自生灵涂炭的时期,在这期间就会有帝王出现,历史上有很多这样发生的事件,有的出现的时间很短,只有数年,还不能将这一段历史完整地记载下来。立德以济世,挥扬以仁风,先前以登泰山封禅的有七十四家,能从他们的谥号可以知道的十个中就有四个。还有沈沦寂寞的人,曾经没有遗留下声名的人,更不可胜记。大晋要讲的德,来源自重(羲)黎(和)先祖时期,实际上是来至黄帝的孙,昌意的儿子颛顼留下来的佐证,颛顼又生了儿子穷蝉,就是舜的高祖,经过了夏商时期,重黎氏的血脉渊源世序天地。他们发展到了周朝后,前人遗留下来这种礼制没有失去,外化即为礼,在心即为德。现在金德将升,世济明圣,外平蜀汉,海内归心,武功的隆盛,实际由文德而生。到了陛下这个时代,受命登上主位,弘建大晋功业,使民众人心产生归向。唯独表面上,在沅湘江湖一带,还有凶桀的部族武装负隅顽抗,历代都没有归顺。现在以神谋作为决断,以天命将对他们进行讨伐,趁着平吴之后兵威暂加,数年就能荡定。羁押其鲸鲵(男女),赦其罪逆,官府以恩惠对其云覆雨施,使其八方来同,被汉文化声威教化,就能使大晋的威名传播到四方极远之地。虽古时候有黄帝轩辕的遐征,大禹的远略,周朝的奕世,又如何能拿到今天来尊崇呢!如果这玄石上刻的素文,是前人记载的著称,象以数表,言以事告,虽然古代这种《河图洛书》以天象造化作为推演,不也是同样做过。所以应该宣大典,礼中岳,封泰山,禅梁父,发德号,明至尊,享天休,笃黎庶,勒千载之表,播流后之声,俾百世之下,莫不兴起。斯帝王之盛业,天人之至望也。”武帝下诏说:“今逋寇虽殄,外则障塞有警,内则百姓未宁,此盛德之事,所未议也。”贾充等人以天下一统,也屡请封禅;但是武帝不许可。

卫瓘等人又上奏说:“今天的疆域从东渐于大海,自西被于流沙,远及大漠之阴,计算从南到北的户数,莫不通属,大禹时期足迹遍及九州,今天实在是超过了它。天人之道已周全,巍巍之功已显著,应该修礼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与主宰天界的上帝相配。登封泰山,致诚上帝,以答人神之愿也。乞如前面所奏。”武帝下诏不许可,说:“今阴阳还没有调和,刑罚政令也没有使用得当,百姓还没有安得其所,难道可以强行以功向上天告成功吗!”。卫瓘等人见此情形又再上奏说:“臣听闻处在帝王之位的人,必定有五德历运循环次序之期,顺天命之应;济世兆亿百姓的有功的人,必定有盛德之容,告成功之典。无功是不可胡说的,有功是不敢谦让的,自古代以来就行成了规矩。而圣明的诏书讲得好谦虚,屡次推辞其礼,虽盛德之容攸然存在,却推脱而没有自居。三公的职能就是主持天地的祭典,实际上是掌管人物,国家的大事,就取决于此。故而在汉代刘氏一族的封禅时,不在朝廷做官的人,就不会谋划这种事。臣等的前奏,全归功于对历代的祖考,现在天命又应,陛下的德,合同四海,迹古考今,应该修此礼。至于说到封禅的日期,须在五府上议定,然后再上奏使陛下听闻。”武帝下诏说:“就算是荡清了沅湘江湖一带的顽寇,都属于做这件事之人的功劳,如何就足以说是我的功德告成。眼望四方诸侯及九州牧伯,都盼望着国家兴隆,博大的汉文化得以传播,使华夏得以安宁,百姓获安定,社会得到治理,与他们休养生息。你们要想想朕日夜的希望,不要再把这件事拿到五府上去议定了。”卫瓘等人没死心又上奏说:“臣听闻唐虞三代都有济世弘功之君,莫不是仰承天休,俯协人志,登介丘,履梁父,还没有出现推辞的人,完全说明这种事是不可谦让的。现在陛下的功勋高过一百位君王,在德上没有二话可说,茂绩宏规,巍巍之业,实在不是臣等所能研究讨论的。而圣上在前面勤劳谦恭,屡次自行贬低,时至功德圆满也不理,推美而不居,这样就使当代皇朝上仪有了缺憾,也阻塞了验灵的后土皇地祗之款望,如何又能使大晋的典谟,与三皇五帝同风?臣等诚不敢奉诏,请如前奏施行。”武帝下诏说:“现在应当共思弘道,使朝廷在政治上得以健康发展,且等到以后年份好时再谈这种事,不要再众说纷纭了。”

诸侯王公里也有司又奏:“自古以来的圣明,把自己的居所建得很大,就是为了名扬四海,封禅名山,都是写在史籍上的,对它作过记载的有七十四位君王了。当舜禹拥有天下时,就巡狩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亲自行其道。《易》中著有:观俗省方,《礼》中写有:升中于天,《诗》中赞颂:陟其高山,都是记载到典籍上的。周文王在商纣时为西伯,为此服事殷商,他的儿子周公旦以鲁藩列于诸侯,有的时候在岐山国坐享,有的时候登顶泰山,就把这种事升华为圣德,就象是为了他的事业一样。自此以来,一些功薄而冒用这名义的人,也不可胜数。号谥没消失,还传到了今天。何况高祖宣皇帝肇开王业时,国家被分截;世宗景皇帝济世建立了大功,意图重整华夏;太祖文皇帝受天命创造大晋,荡定蜀汉;陛下应期龙兴,混一六合,泽被群生,威震无外。以前汉氏一族失去对江山的统治,又遇到吴蜀鼎峙,战事兵兴以来,打了将近百年,敌人处在地势险要风俗殊少,社会被隔绝,交通被阻塞。今天这些桀骜不驯的敌人,在二代人之后被平定而消灭,不是聪明神武,先天弗违,谁还能如此建立巍巍的功勋呢!臣等有幸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理当参加这个大会,亲身体会一下汉文化的博大,目睹太平圣世,是一件至公至美的事,与谁都不能相让。应该向在先朝的祖宗述说汇报,以古今宪章为参考,将功勋祭告岱岳(泰山),登封告成,并发展礼乐之制,使三雍的辟雍、明堂、灵台成为典范,扬名万世,以彰显祖宗。所以臣等情不自禁怀着最大的心愿,敢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来传播这件美事。请告述太常,准备好礼仪,奏请复同前表。”武帝下诏说:“所议列出的典故诚恳说到了古代的盛事,但现在你们还不可以如此这样搞。”于是便对这样报来的事,回以断绝。

太康元年,东平王司马楙上言说,王昌亲自看到他的父亲王毖,本居住在长沙,有妻子儿女,汉末才进入中国,当时正遇到江东反叛,在曹魏时期出仕为黄门郎,与前妻儿女死生隔绝,就变更娶了王昌的母亲。今江表一统,王昌听闻前母已死了很久,又有人对此提出非议,而请求朝廷评议。守博士谢衡在议案里说:“虽然有二位妻子,全是因为有其中的原故而才搞成这样,在道义上来讲不算是有损,评议后认为应该更改相妻为服妾。”

守博士许猛出班认为“由于当时交通被阻绝,礼制里又无对前母的说明,相妻为正这是常识,又在事情发生的前面,他的前母还没有死,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原故使它变更。虽然现在他的前母死了很久,如同还在,就不应该使她成为他爹的服妾。”段畅、秦秀、驺冲出班附合,认同许猛的观点。

散骑常侍刘智安出班评议说:“礼是正常情况下为发生的事情设立的制度,不是为特殊的事故设的。对他死亡的父母,又不知道他们死生的,就不写在礼制上了。平生又不曾相见过,去居丧时对她的礼就不能加以隆重,应该以一定的居丧日期为限。”

都令史虞溥评议说:“臣认为礼不二嫡,故而以正妻为重,不是象前面的评议者认为的那样,他们有防妒顾忌而已。故而《礼·郊特牲》说: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在历史上还没有遇到变更而存在二嫡的事。.况且本来就没有二嫡的事,那么在王昌的父亲更改娶妻的时候,就是与前妻义绝之日。交通阻隔使王昌的父亲变相存在两个正妻,二妻都在时,必定不会搞出两个正妻专堂,令两个妇人一同执祭,在名义上同齐相等。”黄门侍郎崔谅、荀悝、中书监荀勖、领中书令和峤、侍郎夏侯湛的评议都如都令史虞溥一样的观点。

秦秀评议说:“在传统道义上如果有妾生的儿子,父亲会命令相妻来慈养,而这样便有了三年养育之恩,便如同自己所生一样。王昌的父亲有何种理由不依招此礼进行,而命两个相妻各自养吗!一般父亲对待亲密的朋友,有如同对待自己儿子一样的礼,更何况对待兄长的母亲!”

许猛又再次出班作评议:“丈夫年轻而妇人又稚嫩时,就在礼制上规定不许可改嫁更娶,这样一来对婚姻的规定就更适用了。现今,在妻子还在的情况下,他人又许以更聘,就使丈夫在得存先前的妻的情况下,又得到了再婚的妻子,非杜绝这样的事发生,如何?”

侍中领博士张惲评议:“以前舜帝在娶妻时没有告知父母,就使得在婚礼上有了缺憾,故而在《尧典》记载里,舜帝的女儿和婢女两人一起嫁给了尧帝,当时没有嫡媵大小的区别。但在她的传记里却是用妃夫人来称呼她的,说明是没立她为正室的皇后。一般人的丈夫是以圣人的弘功做为指导,就算是皇帝的亲生嫡子,也会因权事的更替而发生改变,以此来确定典礼的规格。东汉的黄昌告述新妻,使她回避正室,当时的舆论认可他的做法。推研黄帝的姬氏,他注重长子嫡孙,后裔长期以来保持着姬姓,其他的非嫡系子孙就不姓姬了,再回过头来看黄昌在这事上的做法,就应该使他们各自服侍其母。”东汉的黄昌字圣真,会稽余姚人,出生以来就是孤儿家庭贫寒,由于离学馆近因而就学做官,数次见到很多同学在自修庠序之礼,因好奇,也就跟着修了一些经典,又晓习文章书法,出仕就为洲郡决曹掾。刺史一次走进他们的部门,见到黄昌,感觉此人奇特,就招辟他在身边从事。后来主事的长官死了,他被拜为宛县令,在施政上严格而又霸道,喜欢惩发奸邪的人。一次有人偷了黄昌的车盖,黄昌开始没有声张,秘密派亲信侦查,后来才在他门下贼曹属的家中起获车盖,把这一家悉数收捕,立即杀死。大户人们都感到胆战心惊,都称黄昌有神明相助。洲郡要向朝廷举荐能人,黄昌于是被迁升蜀郡太守。先前的太守李根年老,在政事上办理糊涂,百姓有很多被侵害蒙冤。到了黄昌时,吏人送上的讼状牵扯七百多人,全部为他们作了断理,没有一个人不满意。一次密秘抓捕了一个强盗头子,逼使那强盗头子交代,按供述的名单前往各县核对同党的姓名,确定居处后,于是分派人等进前人抓捕,没有一个逃脱的。在当地的宿恶大奸,都奔逃到其他境域。当初,黄昌为州郡书佐时,正遇到收获的季节,要挖萝卜用盐淹于樽器中,他的妻子要回娘家看望父母并帮忙劳作,遇到强贼被劫走,于是流转入蜀地卖给他人为人妻。他的这个被拐卖的妻子又和他人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也正好犯事被抓,于是他的前妻前往黄昌的衙门自行伸讼。黄昌怀疑此人的母亲不是蜀人,因而问其原由。他的前妻回答说:“妾本是会稽余姚人戴次公的女儿,是州郡书佐黄昌的妻子。妾一次回娘家,为贼所略,于是到了这里。”黄昌大惊,呼她进前,对她说:“你认识黄昌,有什么凭据?”对答:“黄昌左足心有黑痣,常常自言相书上说左足心有黑痣,应当作二千石的官吏。”黄昌于是伸出了左足给她看。因而两人相抱痛哭,回去后还是成为夫妇。在蜀郡太守任上干了四年,后来朝廷征招,再迁过为陈国相(陈郡,秦置郡,西汉改为淮阳国,东汉改为陈国,治所在陈县,今河南淮阳)。当时县里有一彭氏大户,在以前豪强放纵,给自己造起一座大舍,高楼临道。黄昌每次出行到了县里,彭氏家里的妇人就登上楼,爬在楼栏边观看,惹得黄昌不高兴,于是把这一家收押投下大狱,找了个理由把他们全杀了。后来黄昌迁为河内郡太守(古以黄河以北为河内,以南、以西为河外),又再迁颍川郡太守(曹丕代汉后,改许为许昌,成为颍川郡郡治)。永和五年,征拜他将作大匠主管营造。汉安元年,进补大司农,左转太中大夫,死在官任上。

侍郎山雄与兼侍郎正在领《三国志》著作的陈寿认为:“都令史虞溥的反驳在名义上同齐相等,礼无二嫡,不可以并耳,这不是大夫的作派。假如王昌的父亲及两个母亲在今天都各自存在,那么前母就不应该被废,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假设令王昌的父亲将前母的儿子带进中国,并且都还活着,就应当尊从他的生母而服礼。姑且就算王昌的父亲没有抛弃前妻这样的事,王昌的兄长有就服母之理,那么王昌无疑就可以不用服礼。”

门下第属贼曹的卞粹评议:“王昌的父亲当时在没有审查的情况下而娶了后妻,那么以前的妻子就如同死了而在道义上没有绝断。如果前妻还活着并且又都能相见,而后妻又没有过世,那么就是把妾排到了前妻的地位了。前妻死了而又让后人知道这样的事,那么在丧葬的礼仪上应该相同,也没有存在并嫡的事实。这样一来必定会她们的使子孙,在她们过世之后,再来追忆二母在隔绝之时,以为存在并嫡,那么就违背了死去的父亲,追出亡母来议论。评议的人以为在礼制上没有讲为前母服礼的事例,可以说是以礼制记载的文字来损害了礼意。愚以为不是生母而为她服丧三年,没有哪一样不能同于他的前母,都应该是一样的丧葬的礼仪。”

门下第属仓曹的卫恒评议:“或者可以这样说,嫡不可二者并列,应当对前妻的服礼以断绝。这样一来就成为夺旧与新,违背了两个生母的意愿而把儿子的服礼给了她人,这在礼律上所不允许,在人情上所不安稳。或者可以这样说,断绝对前妻的服礼与死如同,没有二嫡并存的嫌疑,依据他们后来才知道这件事,要令有服礼。这样一来就成为论嫡则死,议服则生,还自相矛盾,理又不通。愚以为当时交通被断绝,前妻就如同人死了一样,实在没有啥不同,应该一并认同生母如前母,不要再对前母进行追加服礼。”

主薄刘卞评议:“王毖在南为邦族,到北为羁旅,以此名分开来说,前妻为元妃(指第一次娶的嫡妻正室夫人),后妇为继室。何至于国家的道路在开通后,既而更加强迫他离开现在的妻子,废掉他的嫡子的名份!《春秋》不写姜氏(武姜),她的儿子庄公和她断绝母子关系,并且发誓说:不到黄泉,不再见面。当初因为她犯下的错相当可恶。晋献公把他女儿赵姬给了赵衰为妻,赵姬虽然很娇贵,当他得知赵衰在翟国还留有叔隗和赵盾母子后,便主张赵衰将赵盾母子接回晋国。赵姬的儿子原同虽然受到宠爱,赵姬却把叔隗生的儿子宣孟(赵盾死时,谥为宣孟)当成亲生的,叔隗回到赵衰家里,赵姬又要求赵衰立叔隗为内子(妻子),自己以妾身侍之。如果说这是违礼苟让,那么为何有那么多人都把《春秋》当成善的呢!评论的人说因为地理交通断绝的理由,这种情况最终使他自已不得与前妻往来。今天道路被打通,为何又以各种原由在当今追而绝之呢!黄昌的事情是一种美谈,这又发生在近世,可以拿王毖的事和这些美谈作个比较。”在春秋时,申侯的女儿姜氏嫁给郑武公生下庄公(姬寤生)和共叔段(姬段),姜氏生庄公时难产,受到惊吓,给他取名叫姬寤生,所以很厌恶他。姜氏偏爱姬段,想立姬段为世子,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都不答应,后来姬寤生即位为庄公,姜氏就替共叔段请求分封到制邑去。庄公说:“制邑是个长满岩石地方,从前虢叔就死在那里,如是封给其它城邑,我都可以答应。”姜氏又请求封给京邑,庄公答应了,让他住在那里,称他为京城太叔。祭(zhài)仲对庄公说:“分封的都城超过百雉(长三丈高一丈为一雉),就会成为国家的祸害。先王留下的制度:分封的大都不能超过国家三分之一,中等的为五分之一,最小的为九分之一。现在京邑的城不合法度,不按制度规定建立,君王将要不堪其苦。”庄公说:“这是姜氏想要的结果,我如何才能避开这种祸害呢?”祭仲对答:“姜氏有何不能满足的?不如早为她所设好防备,不使祸患滋生蔓延,蔓延开去就难以收拾了。就象蔓延生长的草都不可以清除干净,何况君的受姜氏宠爱的弟弟呢?”庄公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姑且等着看吧。”既而太叔令郑国西边与北边的城邑归于庄公也归于自己。公子吕(字子封)说:“国家不能整出两个君王,君将如何对它收场?想把国家交与太叔,臣就请求在他那里做事;如果不把国家交与他,那么就请除掉他。不要使民心产生动摇。”庄公说:“不需要,他将自行倒台。”太叔又收了两个城为自己管辖,势力扩展到了廪延(河南省延津县北。)。子封对庄公说:“可以收拾了,他的势力增大了,将得到更多的人。”庄公说:“自行不义就不能收笼人心,势力增大了也要垮台。”共叔段聚集起军队,大量给士兵装备修缮甲胄,用于作战的兵车也准备完成,准备袭击郑国都城。姜氏作为内应将开启城门。庄公听闻他们进攻的日期,说:“可以行动了!”命公子吕率兵车二百乘,车上甲士六百人,车下步兵一万四千四百人进攻讨伐共叔段的都城。共叔段的都城发生叛乱,共叔段逃入鄢城,庄公将要讨伐鄢城。公元前722年,鲁隐公元年五月辛丑日,共叔段出奔共国。史书《春秋》说:“郑伯克段于鄢。”是说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故而不在书中说他是庄公的弟弟;如同两个国君在争斗,故而说是克,用了一个克字;称庄公为郑伯,是讥讽他对弟弟失去教导;说庄公的本意就是想赶走共叔段。所以在书中不说是出奔,记载的人实在是难写。庄公就把姜氏安置在城颍,而且对此发誓说:“不到死时埋于黄泉,不再见面。”既而对此又后悔起来。一个颍谷封人名叫颍考叔,听闻这件事后,跑来向庄公献策,庄公赐给他一桌饭菜,颍考叔吃饭却留下肉羹不吃。庄公问他是什么愿因,他回答说:“小人有个母亲,小人吃过的食物她都尝过,就是还没有尝过君王的肉羹,请让我带回去让她也品尝一下。”庄公说:“你有母亲可以孝敬,繄(yī),唯独我就没有!”颍考叔说:“敢问这话从何说起?”庄公就把事情的原故续述给了他,并且告述他自己很后悔。颍考叔对答道:“君有何忧虑的?如果挖个地道抵达泉水,穿过隧道而前去相见,那谁还能说不是黄泉相见呢?”庄公听从了这个意见。庄公从地道进入见了母亲,而后作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氏从地道出来后,也作一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于是母子俩合好如初。有君子说过:“颍考叔是个真正的孝子,纯孝也,他不但孝顺自己的母亲,而且把孝心影响到庄公身上。在《诗经·既醉》中说: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实就是对他这一类人说的吧?”

司空齐王司马攸评议:“在《礼记·丧服小记第十五》中讲:生不及祖父母、诸父、昆弟,在父亲死去过了很久才服丧,己过了日期就不要再搞了。很多儒家都认为父亲已在其它地方死了很久,而他的儿子生活在异域,在死之前来不及回来相见,父亲的丧礼虽然能够追服,儿子却可以不穿丧服,这就是不责非时之恩。但说道没有相见,就尚且不服他先死去父亲的礼,而且更何况他是前母非亲所生,礼义不能超越祖先定下的制度,没有往也没有来,亲情被地理阻隔,而现再令他追服丧礼,几乎不是在衡量人情,而是在确立法规这样的说法了。我认为王昌不应该追服丧礼。”

司徒李胤评议:“王毖为黄门侍郎时,江南已经叛乱。与古代的石厚那个时候做个比较,石碏能够大义灭亲,亲自派孺羊肩到陈国杀了石厚,何况于王毖的道义,可以这样认为就能得到妻子吗!”大司马陈骞没有进行评议,太尉贾充与抚军大将军妆南王司马亮都认从主事的意见。当初,贾充前妻李氏淑美有才行,生二女贾褒与贾裕,贾褒一名贾荃,裕一名贾浚。岳父李丰因密谋以夏侯玄代替司马师为大将军,事泄被司马师所诛,前妻李氏坐事被流放。后来贾充娶城阳太守郭配的女儿,就是广城君郭槐。武帝司马炎作主位后,李氏以大赦得还,武帝特诏贾充置左右夫人,贾充的母亲也命令贾充迎回李氏。郭槐大怒,捋起袖子数落贾充说:“你刊定律令,又立下了辅佐皇帝的大功,我在里面也是有分的,李氏哪能与我相提并论!”贾充无奈于是向武帝答诏,以谦虚的态度推托说,不敢当两夫人的盛礼,实在是畏惧有槐。而当时李氏的女儿贾荃成为齐王司马攸的妃子,贾荃想令她的父亲遣走郭槐,而迎回她的母亲。当时沛国刘含的母亲,以及帝舅羽林监王虔的前妻,都是毌丘俭的孙女,毌丘俭于公元255年与王淩、诸葛诞发动针对司马师的兵变,不久即兵败被杀。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把它拿到礼官那里,都不能裁决。虽然当时不能遣返后妻,多是安置在其它住所私通。贾充自以宰相为海内准则,于是为李氏在一个叫永年里的地方筑了居室,而不敢往来。贾荃与贾浚每天都号泣请求贾充,贾充竟然不前往。不久贾充要去关右坐镇,朝中公卿们提供帐蓬,设祖道以祭祀路神,并设宴送行,贾荃与贾浚两姐妹因怕贾充去远了,母亲被凉在一边,于是拉开帐蓬的排幔进后去坐在帐中,向贾充叩头,头都叩出了血,并向贾充及群僚陈述母亲应该被迎回去的意思。众人因贾荃是司马攸的王妃,都惊起而四散跑开。贾充既惊愕又很羞愧,遣黄门将两姐妹扶了出去。这时郭槐的女贾南风成为皇太子妃,武帝于是下诏作个了断,判李氏和与此情形一样的案例“皆不得还”,后来贾荃都是因这事被气得愤怒而死。最初的时候,郭槐还想察看一下李氏,贾充说:“她有才气,卿往不如不往。”到了女儿贾南风成为皇太子妃时,郭槐于是盛着威仪而去。进入门户时,李氏出来迎接,郭槐顿时不觉得脚发软了,因这个感觉于是再拜见礼。从这时起贾充每次出行,郭槐都要在侧边使人前去寻找,担心他过李氏那边去了。当初,贾充的母亲柳氏是一个富有情感的人,看见古今有很多重节义的事,竟不知贾充与郭槐已成好事,认为不能同舟共济就是不忠,数次追着骂他。侍者在旁听闻这事,没有不窃笑的。到了后来将要过世时,贾充问她想说些什么,柳氏说:“我教汝迎回李氏重新作夫妻,你还不肯,还问什么他事!”于是不再说话。到后来贾充死后,李氏的两个女儿于是想把她们母亲的坟迁来祔葬,贾南风不允许她们这样干。到后来贾南风被废,李氏的家人才将李氏与贾充合葬。李氏作《女训》流行于社会。
都令史虞溥又反驳卞粹的观点,说:“在《论语·八佾》中林放问礼之本,孔子说: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丧从宁戚,说的丧事差不多就是哀思悲戚罢了,礼是反应人内在情感、美德的,这是它的本意,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从本意来讲,就是不使人们服非亲人的礼。死去的人终了,终了的事就已过去了,在道义上也就再没有什么了。分居在两地生活,那么是否要分离都由当事人来决定,人们往往把对夫妇间的关系,判以合作为正义,判以离作为贬义。现今这事起因是地理阻隔使人往来断绝,那么要王昌配合服丧礼,在理上就讲不通。王毖他已有了改娶,替代了己有的前妻,怎么能把自己一身的幸福寄托在如同于一个死妇的身上呢!伯夷让孤竹国的典故,是不可以把它作为今后的王法。而且既然已经说作为嫡子的要后服丧,又说要更改相妻为妾服,活着的时候就被贬低或被分离,死了的时候就被合在一起埋葬,妻子对丈夫专一服侍,丈夫怀有贰心以满足自己,这样一来,开伪薄之风,伤贞信之教,在以纯化使风俗朴实的今天,不也变得更难吗!今王昌二母虽然地理阻隔使人往来断绝,据当时的情况都是王毖同时并存的妻子,如何得知哪个为前母,哪个为后母哦!假设使王昌的生母先死,以嫡的名义与父亲合葬,而前母没有死,远闻丧问,当这种情况发生该制何种丧礼丧服呢!古人制定的礼不去应用,而加以改动就会更加地失去。在不义的事上孝子是不会纳亲的,贞妇是不会为了讨好昧进而苟且容身的。今天如同前面所讨论的一样,让王昌嫡于死妇,使后妻居正或被废除,在两个儿子的心中,曾经没有惭愧么!而有的人诬蔑说父亲抛弃母亲,恐怕象这样的文章写到这里,也是难以评定褒贬的。在礼制中,违背了诸侯而去附适天子,就不用再服旧君的礼了,既然这样王昌的父亲在进入中国前就断绝了对以前君王的礼,那么在进入中国后重新纳了后室,这就算是废掉了旧妻了,又从何得知应该对他口诛或者应该抚慰呢!况且这个妇人她还患有很严重的疾病,不能一起参与祭祀,使得慈夫在这上面令人觉得怜悯,而在西汉戴德所著《大戴记》中的七出,是写明了的条件之一(在中国古代的法律、礼制和习俗中,规定夫妻离婚所时所要具备的七种条件,当妻子符合其中一种条件时,丈夫及其家族便可以要求休妻,包括: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对人要真诚道理就应该讲清楚。现在这件事由于夫妇间地理阻隔分局两地,等同于无妻,对方又有严重的疾病,在道理上就没有异议。依据这种情况自己再改娶后妻,就有了休掉前妻的充分证据。而有的人所说的应该让王昌服丧礼,在礼义上有什么依据能让这一论点站得住脚!”

尚书八座(尚书令﹐尚书仆射﹐六尚书)认为“假设有人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父亲为敦煌太守,而儿子在洛阳任职,如果父亲娶妻,儿子没有前去看见,就可以不知道这件事,到她死亡时,就不得不服丧礼。但是养育自已的人(父亲)就会情绪哀愁,因为儿子在家谱中而又不能相见她的名制,虽然悲戚,悼念的心就会感觉特别,而为她服一次丧礼。另外,有两个正室又使匹嫡等同,还自以为是,这样就是违礼了,不能说是非常之事而以常礼处之。以前子思(孔伋,孔子之孙)在庙中为父亲休弃的生母哭丧,他的门人说:庶氏之女死,何为哭于孔氏之庙!子思惊惧起来,改在他室哭丧。如果王昌不按礼制服丧,不得不告其父祖长辈,掘开他前母的尸体,迁到其它地方。如果他不迁移,王昌就成为罪人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异族之女的坟不得祔于丈夫的亡母旁,藏其墓次就是这个原故。而且有丈夫的妇人牵夫(第三者插足,偷情),就在于她有尊贵的身份,秦始皇的生母赵姬之举,使礼在权力下得到变通,故而先史对这讲得很祥细,不讥讽其事罢了。今王昌的两个母亲,各已终亡,还没有出现并嫡,分出地位轻重之事。王昌的前母,应该依叔隗的典故作为比较。如果她的死发生在王昌还没有出生之前的情况下,则王昌不应再服丧礼,如果王昌生在前母还活着的情况下,就应该自行如礼,以名义服丧三年。应该辄正(整理)定为文案,章印下发廷掌宗庙礼仪的太常,报楙奉行。”

最后朝廷在礼制中这样处理这件事:“凡事有非常,当依准旧典,为之立断。今天评议的这件事,引用赵姬与叔隗典故的人考证得太粗糙了,说起这些古代发生的事,是因为后狄与晋国和好,故而姬氏才得迎回叔隗而把自己的身份降下。由于东吴敌军使交通隔塞,王毖与前妻,就成了终始永绝,必定在礼义上没有两嫡的事出现,那么古代的赵衰就可以让隗氏操纵一切,让姬氏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份降下。王昌作为人子,难道能擅自代替他的生母操纵排序地位,况且王毖的两个妻子都一并死亡,前妻的儿子犹如后母的儿子罢了,王昌故而不应该按制服丧礼。”
当初晋武帝在泰始三年,贾充等人修律令成功,武帝亲自临讲,使裴楷执读。在泰始四年,大赦天下,于是颁布新律。最初,文王秉承曹魏时期的政令,是考虑到前代律令烦杂,早在曹魏时期陈群与刘劭虽然经过改革,而科目太多而又密杂,又因为汉代的叔孙通、孙叔宣、郭令卿、马融、杜林诸儒使用的是章句,通条连句,上下相蒙,难解其意,于是就取郑元的章句,而他又是儒家所说的偏党,偏党一般又无经文,听他讲的人都回避他,不可以承用,于是命贾充与太傅郑冲、司徒苟觊、中书监苟勖、中军将军羊祜、中护军王业、廷尉杜友、守河南尹杜预、散骑侍郎裴楷、颍太守周权、齐相郭颀、都尉成公绥、尚书郎柳轨及吏部令史荣邵等十四人重新修定法令,贾充初定律令,与羊祜共同向太傅郑冲咨询,郑冲字文和,深研儒术和百家之言,只要朝廷有活动必定出来循礼。郑冲说:“虞舜时期的大理,掌管刑法的皋陶写的严明之旨,不是愚昧懦弱的仆人所能探询的。”羊祜说:“上意欲令小加弘润。”郑冲于是粗略说了个修改的大概。于是就汉代的九章增加了十一篇,共增减汉魏时期的律令作了二十篇。一《刑名》,二《法例》,三《盗律》,四《贼律》,五《诈伪》,六《请赇》(是从早先的《盗律》中分出的),七《告劾》(以早先的《囚律》作了修改),八《捕律》,九《系讯》,十《断狱》,一《杂律》,十二《户律》,十三《擅兴律》,十四《毁亡》,十五《卫宫》,十六《水火》,十七《厩律》,十八《关市》,十九《违制》,二十《诸侯律》(以《周官》修改得出 ),全部一千五百三十条。减了六百三十条,二万七千六百五十七字,去除了其中的琐碎苛刻,目的在于益时。其余不宜除出的,如军事、田农、酤酒,因为朝廷草创在很多方面没有得人心,权宜之下设了这样的政令,到太平时当除去,故而不入律,都以政令为指导,便于大晋制度的施行,以此设下教条,只有在违反政令造成后果有罪时,才纳入律法程序,于是贾充等人撰政令四十篇:一户,二学,三贡士,四官品,五吏员,六俸廪,七服制,八祠,九户调,十佃,十一复除,十二关市,十三捕亡,十四狱官,十五鞭杖,十六医药疾病,十七丧葬,十八杂上,十九杂中,二十杂下,二十一门下散骑中书,二十二尚书,二十三三台秘书,二十四王公侯,二十五军吏员,二十六选吏,二十七选将,二十八选杂士,二十九宫卫三十赎,三十一军战,三十二军水战,三十三至三十八都是军法,三十九与四十都是杂法。其所涉及到的常事 品式和章程,都归相应的官府作为范例。减去了枭斩族诛从坐的条款,除了谋反罪外,养母出女嫁皆不再复用以前的条款,重新使用将父母弃市街头的处以连坐的刑罚,省去了禁锢相告之条,去除了受捕而逃亡的人员为官奴婢的制度。犯轻的过失错误的人,其中年龄过老过小的女人,当处以罚金,其它的人由执杖的伍佰责打,杖数都令减半。对奸淫伯叔母的人,在政令上使用重刑。将父母弃于街市,奸淫寡女,处三年刑。一定得尊崇嫁娶之要,以下婚聘的为正室,不治私约。严格礼教的防犯作用,将礼中的 “ 服制 ” 列入律典中,作为定罪量刑的原则,批准为死去的亲属服丧的制度,以五服制罪。全部律法和政令合二千九百二十六条,十二万六千二百字,六十卷,案例三十卷。在泰始三年,修定的律法和政令事情完毕,以表呈上。武帝下诏说:“以前萧何以定律令受封,叔孙通制仪升为九卿之一的奉常,赐黄金五百斤,弟子百人都为郎。立功立事,在古今都是注重的,应该加赏禄,其具体的加赏办法需要详考差叙。就象古人一样辄如汉诏,简选弟子百人,随才品用,赏帛万余匹。”《泰始律》从咸熙元年(264)开始编修,在泰始四年(268)戊子正月二十日,晋律成,司马炎批准颁行新律。

当初明法掾张裴(张斐)⑧给律法作注,以《注律表》上疏,主要是这么讲的:

律法最先在《刑名》出现后开始应用,所以是确定罪刑的制度;最终在《诸侯》这样的制度下实施律法,所以使他们在政务上得到完备。王政布于上,诸侯奉于下,礼乐抚于中,故而有了三才之义(仰观为天,俯观为地,人处其中;依天而观象化,依地而取物用,人事粗备,书契未作,知相而不知名,意识未通种种,故以三为成数,此三才之义),法律应当体现出礼乐的精神,它的相式须顺行而成,就象是一个整体,所以《刑名》是经略罪法的轻重,校正加减罪刑的等差,明确定义在众多的篇章中出现不同的析薪之理,弥补其在章条上的不足,举上下纲领与校正。其中犯盗贼、诈伪、请托和接受贿赂的,在此就依照《刑名》定罪,还有针对作役、水火、畜养、守备这样相关的详细事例,都要求在上面列出本名。以告讯作为它的宣传手段,以逮捕拘系机构作为它的手足,以审理判决案件为之定罪,让案例符合其制。自始及终,在错综复杂变动无常的案例里,当上下都没有找对方法时,主理的官吏要采取多种办法破解案情,招法是没有穷尽的,四极之内,舟车所至,人迹所及,都是不离于法律之中的。

其知而犯之谓之故,意以为然谓之失,违忠欺上谓之谩,背信藏巧谓之诈,亏礼废节谓之不敬,两讼相趣谓之斗,两和相害谓之戏(角斗,角力),无变斩击谓之贼(在未发生变故的正常情况下杀人、伤人。),不意误犯谓之过失,逆节绝理谓之不道,陵上僣贵谓之恶逆,将害未发谓之戕,唱首先言谓之造意,二人对议谓之谋,制众建计谓之率,不和谓之强,攻恶谓之略,三人谓之群,取非其物谓之盗,货财之利谓之赃:全部有二十种,这就是《泰始律》律义的较名,对于认定犯罪、适用刑罚有重要意义。

使用律法办案的官员,应当小心其中出现的变故,审视其中的行成的原因,律文表面上虽不合逻辑,而实际是有道理的。如果有不承用诏书的,无故失去对刑事案件的审理,造成过失应当罪疑从赎,对其“疑罪”实行按有罪从轻处罚。谋反罪中同伍的人(古时军队五人为伍,户籍五家为伍),实不知情的,应当在判处谋反者主刑的重处之外,对不知情者附加使用从刑,这就是故失之变,即故意犯罪和过失犯罪。卑者与尊者相互争斗,都被视为贼。在争斗中使用了兵刃,造成伤害,不得认为是戏,这样的戏是要给以重处的。向人居室庐道射箭,不得为过,造成失误的是禁止的行为。在都城中跑马造成人员伤亡的,应当裁定为贼,与贼刑有相似的一面。过失刑与贼刑的描述情形相似,戏刑与斗刑描述情形相似,斗而杀伤旁人,又象是误,盗窃捆绑伤了看守的人又象是强抢,哄骗人取财又象是受贿赂,在囚辞里所写的文字又象是起诉中的告劾,诸主理的官吏不能听理又象是故纵,手持物件又象是恐猲威胁。如此之比,都为无常的格象。

官员审查五刑的案例;查证可信就用五刑来处罚;查证不可信就用五罚来处理;用五罚当事人不服也不能处理,就用五过来解决,这样做的用意就是马融说的意善功恶,以金赎之,这是好心没办成好事,属于不戒慎,是犯罪,要用罚金惩罚。故而在律制中,生罪的杖打不能超过十四等,死刑不能超过三种类型(枭首、斩、弃市),使用徒刑(强制劳役)不能超出六等,不能超过五种情形使用囚刑,累记劳役的作刑不能超过十一年,累记鞭笞不能超过一千二百次,赎刑每等级使用刑罚的处罚日期不能超过一年,交纳每等级赎刑的赎金不能超过四两,赎刑的赎金按年月日计算,月赎不计日,日作不拘月,岁数不疑闰。加刑等不得加到死刑,判死刑的只能加一种,不能复加其它死刑的种类。不可累记加刑的,故然有并罪的情况;不可并罪的,才累记对其加刑。以加刑的情况来论,肯定在里面有合符加刑的条件;与其加刑的,连同他的本罪一起加。从犯不在其次的,不以通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以人得罪与人同,以法得罪与法同。侵生害死是很难预料的,不可能对它的防备做到完善;在亲疏与公私之间,不可能做到常常对其教悔,追崇儒家礼乐文化精神是最高的目的,为达到其目的故而使用刑罚来约束不端的行为;刑法是放在它的下面,是为这一目的服务的,使用它能平定事端,故而行其法。所以能使尊卑有次弟,仁义明,九族亲,王道平。

在律法中有的案例情况相似,而罪名中的内容又相关连,如有利用威力权势下手取财强抢的,用捆绑拘押不自知将会造成死亡的,其中有用恶言作为恐吓手段的,又象是没有罪名向人暗示索要钱财的,有罪名向人公开索要钱财又象是受贿的,为获取他人钱劫持人质的。这六种情况,都是利用威力权势得财而在名义上各不相同,这样一来是不求自与为受求,黄泥巴滚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所用监求的方法而后取就是盗赃,故意刁难使用暗示索要钱财就是留难,用收刮他人财物积藏起来向官员行贿就是擅赋,有殴打的行为就是戮辱。诸如此类,都以威力权势得财,而犯罪的情形相似。

司理之官使用刑罚,从道理上讲,要掌握犯罪者的思想动机,人的内心活动在心灵上的反应都会通过情感来表达。心灵感应就使情绪在内心波动,而外在的反应就是言形,通过他的肢体,和他做出的事情表达出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奸人心里有愧而面赤,内心惧怕而色夺。研究犯罪者务必从他最基本的内心活动开始,审理他的情况,认真调查他干的事,在近要从与他接触的周围人身上获得线索,在远要获取他犯罪的物证,然后才可以正刑。仰手似乞,俯手似夺,捧手似谢,拟手似诉,拱臂似自首,攘臂似格斗,矜庄似威,怡悦似福,喜怒忧欢,貌在声色。要判断出奸、真、猛、弱,关健在于观察。出口有言当为告,下手有禁当为贼;喜子杀怒,子当为戏,怒子杀喜,子当为贼。诸如此类,自认为不能做到精细的调查,就不能搞明白真实的情况。

在律法的刑名和案例,有很多还没有在正文中而对它分别说明。如八十岁以上,只要不是诬告他杀伤人,在其它的事上都不对他进行追究,即诬告他人谋反的就要反坐,没有讲八十岁以上杀伤人要不要论罪。十岁的儿童,不得作为告言人;即奴婢为了捍卫主人,主人为了不使罪刑败露而杀他灭口,没有讲主人要不要论罪。以贼的行为焚烧他人庐舍,积聚同伙劫取钱财,盗赃五匹以上,判死刑为弃市;就是焚烧官府积聚起来为盗的同伙,没有讲是否应当与主谋者同罪。教唆欧打他人的与行凶者同罪,即令人欧打其父母,没有讲是否不可与行凶的人同得重处。如得到遗物强取强乞之类,都没有还赃法随例给与说明的文字释义。法律中几种不敬,违仪失式,以及犯罪为公为私,赃入身不入身,都是随事轻重取法,需要以案例求其刑名。

辩名析理,从道理上讲,深层次中蕴涵着精玄微妙之理,不能以一方面的证据作为定案;在律法上讲,道理的变化形态深奥,不可以一体不变的固守能够掌握。所以造成了有的官员计算过失是为了配罪,有的不考虑案件有不同的差别而简略案情为寻常,有的根据所担任的职务而穷理尽性,有的为了个人的得失以随朝流,有的推掉了重案为的是立防而不被牵连,有的是逃避责任引轻而就下。不论是在公在私做的废弃和回避,还是削除了案情轻重的变化,都是为了在今后不受案件的束制,而临时求得在今后的窥伺机会。使用律法执掌诠释的人,考虑到包含的变化太深层,而没有将这些因数纳入其中,他们只是在条文中采集了基本的和少量的案例,把它们放在格式上,称案情的轻重标准在于豪铢间的变化,考查相同的案例类似于参伍以变,然后才可以理直刑正。

奉圣典的人就象是操刀执绳墨一样,刀妄加就会伤物,绳墨妄弹就会侵直。判以枭首刑的罪恶写出来就很长,判以斩刑的罪状就很大,判以弃市刑的死后就暴尸街头之下,判以髡作刑的是为了体现刑罚的威慑,判以赎罚的是为了不再犯错而为之诫。王者立此五刑,是为了珍视君子而威逼小人,任何错杀、滥杀都是不“仁”,杀人必须审慎,故而作“敕慎之经”,都是按照《周易》中有变通之体作的注释。要想使“礼”提为纲常而使大道清平安定,举为政略而与王法等齐,它的意图就要考虑得深远,他们用《周易》的辞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隐”,仿效它语言特点来描述事物的变化运动永不停止。通天下之志唯忠也,断天下之疑唯文也,切天下之情唯远也,弥天下之务唯大也,变无常体唯理也,不是天下的贤圣之人,谁敢把他放在这个职位上!易经说“刑而上者谓之道,刑而下者谓之器”,法律与“礼”的关系化而裁之就是“道”和“器”的关系,就是所说的格象。处以刑杀的人的象式就象冬天的雪光照耀,处以髡罪的人剃光头就象秋天草木凋落的变化,处以赎失的人就象是春天的阳光悔吝而又只有一点点。五种刑罚编会成章,又从侧面相互依准,这就是法律的释义。

⑧《晋书·刑法志》作张裴。《晋书》编纂于唐初,此在之前有梁萧子显撰《南齐书·孔稚珪传》作张斐---张斐、杜预同注一章,而生杀永殊。自晋泰始以来,唯斟酌参用。《隋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北堂书钞》卷45,及《太平御览》卷638、642也都作张斐。不论是张裴还是张斐,都没有更多的人物传记的描述,已无可考证。

当时侍中卢珽、中书侍郎张华又上表说:“将《新律》有关死罪的条目誊抄出来,张悬在各地的亭、传给老百姓看。”朝廷有诏认同了这个办法。在颁行新律的同月,司马炎命令杜预草拟官吏黜陟的办法。杜预建议在各部门设置主持考课的官吏,逐年对考课对象进行评定,然后根据他们在六年任期中成绩的优劣予以升降,对不称职的人不能过分宽容。杜预制定的考课办法虽然比较合理,但是司马炎还是把它否决了,当山涛等人强占官田时,为司隶校尉所弹劾,司马炎避重就轻,只把参与其事的一个县令处决了,而对山涛等人一概赦免不问。

到刘颂为廷尉时,频频上表应该恢复肉刑,不见省阅,又上言武帝说:臣先前呈上的表,说要恢复行肉刑,从这以后多年来,就想是睡着了一样没有回音。臣私下认为朝中评议的人拘泥于孝文帝时期的小仁,而轻易的违背了圣王的刑法制度,不闻不问其详,做得太过份了,到了如此地步。今天的死刑用得太重,故而死于非命的人有很多;用于处罚的生刑又太轻了,故而在应对罪刑较轻的罪犯时法不禁奸。所以造成这样的后果,就是因为没有使用肉刑所导致的。现在被判处为徒刑的人,大都属于本性凶恶而又不轨的人,离家很远,在山谷中作役服刑,在那里饥寒交迫,在精神上没有寄托难以偷生,虽然那里有廉洁的士兵在看守,这些人就算是不先死在那里,担心都会成为盗贼,更何况本来就奸邪凶残的无赖之徒呢?!又令服徒刑中富有的人可以交纳钱财赎罪,释放归家,于是就没有服役的人了。很多贫穷的人起来成为奸盗,又没有适用的刑罚能制服他们。不对他们用肉刑,那么犯罪就无所禁止;不建立起肉刑制度,那么就会造成群恶肆意横行。将法律搞成如此光境,近点说就是不完善。所以逃亡的人每天都有,成为贼盗的人每天都在增加,越来越频烦,人数从最初的几个发展到十数个集体逃亡,被抓到以后就要被加刑,逃一天就加刑一年,这就变成了终身服徒刑。他们自认为改邪归正的日子遥遥无期,而使灾难困盹逼身,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志亡思盗”,被形势所逼不能停息,终身服徒刑最终的结果使他们这样干。

古代的人用刑罚是为制止犯罪,现在在这上面却搞反了。很多重犯逃亡的人,头发长到超过三寸就要重新给他剃光头,这就是以刑生刑;加作一年,这就是以徒生徒。逃亡被抓回来的人越积越多,捆绑囚禁样子猥秽就象畜养的牲口,朝中评议的人说囚禁起来的人太多不可不被赦免,从而又重新把他们放了,这样就使刑罚不能制止犯罪,法律不能战胜奸邪。下面的民众知道了法律不能制约犯罪,于是相聚起来而开始干图谋不轨的事,随着时间的变化,每月每年的情况都不相同。故而从自近年以来,奸恶的人陵暴的事,只要有存在的地方都被他们充斥。评议的人不深思这里面的道理,却说肉刑在历史上忤耳,名声被传烂了,名声不好听和贼盗不能禁止相比,谁更重要呢?

圣王制定出的肉刑,站得高看得远有深理,从其事后可得的结果而言,不只是为了惩罚人,而在于使他畏惧被剥割时的痛苦,所以不敢为非作歹,于是才去除了他们为恶的工具,使那些奸人没有可以再用的工具来满足他们欲望,制止奸邪绝其根本,是理中的最高境界。逃亡的人被刖足,没有用的了就不能再次逃亡。盗窃的人被截掉了手,没有可用的就不会再偷盗。奸淫的人被阉割去了势,道理也是一样的。除恶就要堵塞它发起的源头,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不是徒刑所能做到的。此等刑罚在使用之后,他们各自归家,便让他们的父母妻子,共同相互赡养体恤,不使流离于涂路上。有了今天的困盹,创愈后还是可以劳动的,在上符合古代的制度,随着自身的条件选择适合的职业进行劳作,虽然身体已经受刑而残,却没有不被抛弃,而所担心犯罪的念头又都被阻塞了,另外生育繁衍之道还是可以做到自若的。

今天应该取死刑中最轻的作为极限,及三次犯逃亡、奸淫,偷盗,全给以肉刑取替代原有的判决。其中判三年刑以下的,已被自杖处罚遣还的,又应该制定对其处罚的次数,使在律法上设有常限,在这里不得减少。其中有应该被重处的,就在于处罚他的官长能不能掌握尺度。应该判四五年刑期的,都使用髡刑和笞刑,鞭笞到一百时要停顿,稍后再行刑,使各有差别,全部不再罚令囚犯服劳役。这样用过刑后就不再生刑,使徒刑不再生徒刑,而残缺的身体在被用刑戳后,终身为诫。人们见到他的痛苦后,在心里有了畏惧而不敢犯罪,在今后犯罪的数量必定数倍减少。而且为恶的人随事发被用肉刑,截去他为恶的工具,这样就使那些已被肉刑处罚过的人都成为了良士,难道这能与被判了罪刑的奸人保全了手足,而蹴居在必死的穷地一样相同吗!但是有的人还说肉刑不可用,臣私下认为他们很不识时务。

臣以前常侍陛下左右时,数次听闻明诏,说肉刑应该使用,使用肉刑有利于行政。愿陛下相信臣的独见之断,使有才能的人能够奉旨解除圣虑,将肉刑应用到现在,这好比是填沟壑,.希望能见到天下太平。《周礼》有三赦三宥⑨的规定,针对老幼悼耄的人,他们属于黔黎(百姓),不是需要逮捕的人,这些都不是为恶所产生的根源,因此刑法逆舍而宥(宽容)之。至于那些本就不是属于这个范围的人,犯罪就必需用肉刑而且不能赦免,这就是使用肉刑的道理。当肉刑暨传到后世,又遇到当时国家多崄多难,因此赦免很多人而又解除了肉刑,这种刑罚被终结,当时只是权宜以行之,又不是真想宽赦罪人,到现在犯罪的事持续不断,积押的罪犯越来越多,使牢狱事务弥繁,又赦免以散之,所以赦免的次数越多而牢狱越是堵塞,如此刑罚将不能制众,将导至严重的后果。对所有的原因进行了研究,是在刑罚中没有使用的原故。现在施行肉刑,使判徒刑的减少了,也不会造成民众的聚积,并且为恶的人没有了工具,就使奸邪的事得到了宁息。社会上去除这两端潜在的祸患,牢狱中的事务不再弥繁,故而不在乎朝廷再有多少次赦免,于政体也是大有益处了。

刘颂的上疏呈上去了很久,又不见省阅。

⑨有三赦三宥,对有罪行的人,一宥不识,二宥过失,三宥遗忘。属于这三种的情况均应宽大处理。三赦为:一赦幼弱,二赦老耄,三赦愚蠢,将这三种人与正常人区别对待,可赦免其应受的刑法。

冬十月,前将军青州刺史淮南人胡威死。在胡威为尚书时,一次劝谏晋武帝对时政过于宽纵。武帝说:“对于尚书郎以下的官吏,我从不加以宽容。”胡威说:“臣之所陈述的,难道只在丞、郎、令史这一级别的官吏,正是说的象我这一级别的也不能宽纵,才可以整肃风化,严明律法罢了!”胡威,字伯武,又名胡貔,是淮南寿春人。父亲胡质,以忠义清廉著称,年青时与同乡人蒋济、朱绩在江淮一带都很出名,在曹魏时期官至征东将军、荆州刺史。胡威在早年就很有志向,对自己要求严厉而自负。胡质在为荆州刺史时,胡威从京城出发前来看望他,由于家里贫困,没有车马僮仆,自行赶着驴单独前行。每到一处客舍,他都是自己放驴,拾取柴火煮饭,吃完后,再随同路的人一起上道。到达荆州后,见到了父亲,在厩舍中住了十余天后,要回去了,便向父亲告辞,他的父亲赐给绢一匹,让他拿去做为路上的行装。胡威说:“大人一向清高,不审查一下在哪里得到此绢的?”胡质说:“是我从俸禄中留下的结余,作为你在路上的开销罢了。”胡威于是接受了,辞行父亲返回京都。胡质帐下有一个都督请假还家,先胡威一步出发,带着路上所需物资在百余里外等着,见到返家的胡威,要求为伴一起走,每次都是他在路上相助,行了数百里,胡威产生怀疑而诱问他,既而得知实情,于是取父亲所赐绢交与都督作为补偿,向他道谢而遣走了他。后来胡威因为在给父亲的信回中提到了在路上遇到的这一事情,胡质于是责打都督一百杖,并除去了他的吏名。父子俩如此清廉谨慎,于是他俩的名誉广为人知。胡威后来被朝廷拜为侍御史,历任南乡侯、安丰太守,迁徐州刺史。勤于政术,风化大行。后入朝,武帝语及平生,因叹其父清,谓威曰:“卿与父亲相比,哪个更清廉?”胡威回答说:“臣不如父亲。”武帝说:“卿的父亲在哪方面更强过卿?”胡威回答说:“臣的父亲担心清廉被人知道,臣的清廉担心不被人知道,在这方面是臣远不及父亲的地方。”武帝以胡威回答直率而且婉转,谦虚而又恭顺,于是累迁他为监豫州诸军事、右将军、豫州刺史,进入朝中后为尚书,加奉车都尉,以功封为平春侯。太康元年十月,死在任上,朝廷追赠使持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东将军,余如故,谥曰烈。子奕嗣。
太康元年十二月年终,大晋朝廷以司隶统领洲郡设置司州,全部的州有十九个,郡国一百七十三个,有二百四十五万九千八百四十户。晋武帝下诏说:“以前从汉末以来,四海分崩,刺史内亲民事,外领兵马。今天下为之一统,当韬戢干戈,让刺史分职,都如汉氏故事;全部罢去州郡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仆射山涛也说“不应该去除州郡武备”,武帝不听这些劝告。到永宁以后,盗贼群起,州郡无备,不能擒制,天下于是大乱,正如涛所言,但是在这以后刺史施政,又再次领民事外兼兵马,负责州镇的事务变得更加繁重。从汉代到曹魏以来,羌、胡、鲜卑归降的人,大多安置在塞内诸郡中。在此罢除武备后,大都因为在心里有忿恨,而杀害地方长官,渐渐地发展成民患。侍御史西河郭钦上疏朝庭说:“戎狄强大粗犷,历代都认为是个祸患。曹魏初期汉族民少,西北诸郡,都为戎狄居住,在内发展到了京兆、魏郡、弘农,往往都有这些族部的人占住。今天虽然服从朝廷,那么在百年之后就有风尘之警,胡族骑兵从平阳郡和上党郡不用三天就可抵达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都成为戎狄的地盘了。应该趁着平定吴会的余威,使用谋臣与猛将的策略,漫漫迁徙内郡中的杂胡于边地,依据山川设置武备,以防四夷出入(东夷、西戎、南蛮、北狄),明确使用先王定下的荒服之制,这是确保大晋传承万世的长策。”武帝不听。十二月戊辰,广汉王司马赞死。

原东吴降臣交州牧陶璜上言:“交阯郡⑩边远土地荒裔,私斗的名声响绝一方,他们有的语言要辗转翻译才能听懂,连带有山有海。还有就是南郡去州海,要行一千多里,外距林邑才七百里。当地夷帅范熊历来都是受逋逃的贼寇,自称为王,数次攻袭百姓。而且连接扶南(辖境约当今柬埔寨以及老挝南部、越南南部和泰国东南部一带),各种族猥多,朋党之间相互依靠利用,凭着险阻不投降。以往这片地区隶属吴国时,他们数次造反,攻破郡县,杀害长吏。臣当时是行不正的尫驽,以前被故国所任用,在南偏师戍边,有十多年。虽然前后多次对他们进行过征讨,消灭了一些为首的魁桀,在深山僻穴之中,尚有受逋而逃窜的。再说现在,臣所统率的卒本来有七千余人,南方高温潮湿,多有气毒,加上历年征讨,很多士兵死亡,兵力被减耗,其中见在者还剩二千四百二十人。现在四海混同,他们既不思归顺也不臣服,应当卷甲清刃,礼乐只是一种事务,以后有的是享乐的时间。而此州的人,明白道义的很少,他们不喜欢安居乐业,喜好干些祸乱一方的事情。还有就是广州郡南岸,方圆六千余里不归属者有五万余户,到桂林不羁之辈,又有一万户。至于那些臣服后从官役的,才五千余家。二州唇齿相依,只有驻兵才能镇住。又有,在宁州的兴古地区,诸夷部族在交接的地段占据上游,离交址郡有一千六百里,水陆并通,交、广州郡需要互相提供防卫才能确保安全。州郡兵不应该被省去,而使兵力减少,这样一来就显示出兵力单薄,城防空虚。风云的变化是无常的,事事都难以预料。臣当初在亡国之余,很多柬议都没有被采纳,陛下圣恩广厚,让狼狈的臣受到很多奖赏,去掉了身上的罪衅,改授为一方大任,没有了屈辱随即受到宠遇,拭目更视,发誓要为大晋王朝效命,以报所受,说的这些这都是根据实地察核的所见,臣谨慎地冒瞽陈述。”陶璜又向武帝上言,说:“合浦郡土地坚硬瘠薄,没有农田,百姓只能以采珍珠为业,以珠贸米,而使商贾来来往往。而当时属于吴国时,官府对珍珠的限禁很严,担心百姓私散好珠,于是禁绝了商贾的来去,百姓遭受到了饥困,又因为对他们的税抽调得频繁,限禁使他们每次都不能满足官府的需求。现在请求朝廷,上等珍珠分成三份,向朝廷交纳二份,次等向朝廷交纳一份,粗糙的蠲除。自十月讫二月,非采上珠之时,听商旅往来如旧”。武帝一并听从了这些意见。

⑩交趾,中国古代地名,位于今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北部。 公元前111年,汉武帝灭南越国,并在今越南北部地方设立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实施直接的行政管理。

陶璜,字世英,丹阳秣陵人。父亲陶基,是吴国交州刺史。陶璜出仕吴国历居显位。到孙皓时,交阯郡太守孙谞贪暴,被百姓称为祸害。不久察战(吴国官名)邓荀又到了这里,又擅调三千头孔雀,遣送到秣陵去,这差事既辛苦路又远,下面的人全想造反。咸熙元年263年5月,在郡吏吕兴的带领下,杀了孙谞和邓荀,带领全郡想归降魏国。264年9月辛未,魏朝廷下诏以吕兴为安南将军,都督交州诸军事,以南中监军霍弋遥领交州刺史,在得到这种便宜后,应该为交阯郡选用长吏,于是霍弋上表朝廷,遣建宁人爨谷为交趾太守,率牙门董元、毛炅、孟幹、孟通、爨能、李松、王素等带兵从南中前往协助吕兴。晋兵还没有到时未,因与部下起冲突,吕兴被功曹吏李统所杀,魏国更换建宁人爨谷为交阯太守,泰始元年265年,爨谷等人到了交趾郡,抚和初附。没有多久,爨谷又死了,魏国于是更遣巴西郡的马忠的儿子马融代替。马融病死后,南中监军霍弋又遣犍为人杨稷替代马融,加绥远将军,晋朝廷又进诸牙门都升为杂号将军,并封侯,杨稷与将军毛炅,董元,牙门孟干、孟通、李松、王业、爨能等人,从南中郡出发前往交阯郡。
吴主孙皓派遣虞汜为监军,薛珝为威南将军,陶璜为苍梧郡太守,前都督修则与交州刺史刘俊对抗杨稷的晋军,战于分水。吴交州刺史刘峻、前部督修则领军三次进攻杨稷,都被杨稷击败;郁林郡(今广西桂平西)与九真郡(位于今越南北部)都归附杨稷。杨稷上表遣将军毛炅、董元等进攻合浦郡。晋军并在古城击败吴军,斩吴军将领修则、刘俊,陶璜兵败退保合浦郡。杨稷因此上表朝廷以毛炅为郁林太守,董元为九真太守。

吴军威南将军薛珝大怒,对陶璜说:“你自表讨贼,而使二帅丧命,其责安在?”陶璜说:“下官没有得到也不知二帅进军的用意,诸军又不相顺,故而遭致失败。”薛珝怒气难消,想引军回还。陶璜于是在夜里带数百兵袭击了董元,获其宝物,船载而归。薛珝于是对陶璜表答了谢意,以璜领交州,为前部督。

陶璜又从海道进兵,出晋军不意,直接攻到了交阯郡,董元组织抵抗。诸将将要开战时,陶璜怀疑断墙内有伏兵,于是把长戟兵放在了最后也作为伏兵。两军刚一交战,董元假装败退,陶璜追击,断墙内晋军伏兵果然杀出,这时陶璜也退,董元带伏兵在后追,陶璜的长戟兵逆击,大破董元等人。

泰始七年春,陶璜将先前宝船上所得锦物数千匹,送给了当地扶严的部族贼帅梁奇,梁奇将手上的一万余人帮助陶璜。当时董元的勇将解系同在城内,陶璜用利诱其弟弟解象,派使者造了信书交与解系,又使解象乘坐陶璜的轺车,鼓吹导从在城边穿行。董元的左右等人说:“解象尚且若此,解系必定失去了斗志。”于是董元就杀了勇将解系。杨稷遣毛炅及将军建宁孟岳等进行低抗,战于封溪。众寡不敌,毛炅等人兵败,只身逃回。这一仗,吴军斩杀一千余人,归降的有四千,百姓男女万余口。杨稷凭借交趾固城以求自守,当初,霍弋在派遣杨稷、毛炅等人时,与他们起誓说:“如果贼围城没到一百天而就投降的,就杀他家属;如果过了一百天救兵还没有到,我就受领罪刑。”杨稷等人还没有守到一百天,城中的粮就已用尽,向吴军乞求投降,陶璜还不答应,说要给杨稷等人粮食,让继续守城。诸将一并上来劝谏,陶璜说:“霍弋已经死了,不能救杨稷等人是必定的事了,这样做是允须他们日期满,然后受降,使他们家属可以无罪,我受有义,内训百姓,外怀邻国,不也是件很好的事吗!”由于道路阻塞又没有小露,晋兵救援不能到来,虽然按班约好了粮食的供给,但是还是不能满足需要。至秋七月,城中粮尽,病饿死者大半。交趾人广野将军王约反叛接应陶璜,以云梯援外,吴人于是杀入城中。当初古城之战,毛炅亲手斩杀修则,修则的儿子修允跟随陶璜南征,在交趾城的晋军投降后,修允请求复仇,陶璜不许可。陶璜认为毛炅壮烈英勇,想赦免他;而修允下了决心想杀毛炅,毛炅也不屈于陶璜,还想袭击陶璜。陶璜于是发怒,将其裸身捆绑起来,骂道:“晋兵贼!”毛炅也烈声骂:“吴狗,何等为贼!”吴兵于是上前将其腹生剖,修允又割掉他的肝,并骂道:“虏腹作贼!”毛炅骂声不断,说:“我还是要斩你和孙皓,就象斩杀你父一样的死狗!”吴兵于是将其乱刀砍杀。

扬稷等人,都被囚押,随即陶璜斩杀扬稷的长史张登、将军孟通,还有交趾人邵晖等余下二千余人。孙皓下诏,要求转送杨稷等人秣陵,故而吴军梏囚杨稷和孟干、爨熊、李松四人,并向四方发布胜利的消息。杨稷到合浦郡时,发病吐血而死,首级被传到了秣陵,尸体被弃于大海。孟干、爨熊、李松到了吴国建邺,将要被加以斩刑。有人劝说孙皓,说:宥免孟干等人,可以劝边将。孙皓同意了,想流放临海郡作苦役。当初,在梏囚时杨稷与他们私下起誓说:“现在已经不能以死名节了,困辱于虏手,如果大难不死,必须应当想办法逃回北边去。”杨稷却在半路上死去,孟干等人担心北边路途太远,认为吴人爱蜀人的侧竹弓弩,于是让吴兵转告孙皓说能制作这样的兵器,孙皓也有了兴趣,将他三人转交到作部为制造弓弩的工匠。泰始九年,爨熊与李松被孙皓所杀,孟干从吴国逃返回洛阳,向武帝面呈伐吴之计,武帝于是厚加赏赐,封他为日南太守(地域在今越南中部地区,治西卷县)。当初,晋武帝以杨稷为交州刺史,毛炅为交阯太守,印缓还没到而军就败了,有的传言说是投降了,故而没有征录。孟干回来后上表奏明事情的经过,于是晋武帝追赠杨稷为交州刺史,封毛炅与爨熊、李松的后人袭父亲的关内侯爵。

九真太守郡王素因为交趾战役失败,与董元以及牙门王承等人想回到南中郡,被陶璜别将卫濮所擒获。功曹李祚见到交趾民众被残害,于是又半道而还,率全城军民保郡为晋,陶璜派军前来攻打,不能攻克。李祚的舅舅黎晃当时为吴将,攻伐李祚不下,数次遣人前去劝降。李祚回答他说:“舅自吴将,祚自晋臣,惟力是视矣。”邵晖的儿子邵胤先被父亲派使到了洛阳,被拜为奉车都尉。回来后,邵晖已兵败身亡,邵胤于是投靠依李祚固守九真郡,并派人向南中郡求救,南中只能“遥为之援”。后来九真郡逾时被拔,孙皓以陶璜为使持节、都督交州诸军事、前将军、交州牧。当时武平、九德、新昌因为地势险阻,夷獠部族劲悍,历代都不臣服,陶璜率军进行了征讨,开置了三郡,包扩九真属国三十余县。吴国要征陶璜为武昌都督,以合浦太守修允替代了他。交州土人有一千多人向孙皓请求留下陶璜,于是陶璜又被遣还。到孙皓投降晋朝后,亲手写书遣人让他的儿子陶融前去劝他归顺。陶璜流涕数日,遣使送印绶前往洛阳。武帝下诏恢复了他的本职,又封为宛陵侯,改为冠军将军。陶璜有谋策,遇到周围的人穷了,他又好施,能得人心。原吴国将领,后来也归顺晋朝的安南将军、广州牧、都督广州军事的滕修,后来数次征讨南贼,不能制服,陶璜对他说:“南岸仰仗着我闷的盐铁,可以给他断掉,不要与他有市场的交易,再破坏掉他们的田器。如此只要二年,可一战而灭也。”滕修听从了他的,果然破贼。陶璜在南三十年威恩显著,习惯与人不同。到死的时候,举州号哭,如丧慈亲。朝廷于是让员外散骑常侍吾彦替代陶璜。吾彦死,又以员外散骑常侍顾秘代吾彦。

吾彦字士则,是吴郡人。出身寒微之家,有文武才干。身长八尺,能够手格猛兽,旅力超群。出仕吴国时为通江吏。当时威南将军薛珝杖节南征,军容很是盛观,吾彦在旁观看,慨然而叹。有个善于相面的人叫刘札,对他说:“以君的面相,以后也是应当象这样的,不足羡慕他人。”最初做了个小将,调到了吴军大司马陆抗帐下。陆抗对他的勇猛和胆略感到惊奇,想要提拔使用他,又担心众情不允,于是招了几个将校,秘密派人假装发狂,拔刀跳跃砍将上来,坐上诸将都吓得奔走,只有吾彦不动,举起桌几进行抵御,众服其勇,于是被提拔使用了。稍后升迁为建平太守。当时王濬将要伐吴,在蜀中造船,吾彦察觉后,请求孙皓增兵进行防备,孙皓没有听从,吾彦于是自行令军民打造铁锁,横断江路。到晋师临境时,盐江诸城都望风降附,有的是刚见到进攻就投降献城,只有吾彦在坚守,晋军大军攻之不能克,于是退与他僵持。到吴国灭亡后,彦始归降,武帝让他做金城太守。武帝一次从容问薛莹说:“孙皓的国家为何会被灭亡?”薛莹回答说:“孙皓亲近小人,滥用刑罚,大臣诸将,人人都不能自保,这就是它所以灭亡的原因。”过了几天,又问吾彦,对答:“吴主英俊,宰辅贤明。”晋武帝笑了,说:“若是这样,为何会亡国呢?”吾彦说:“吃朝廷俸禄,最终会有结束的时候,历来都是属于这样的状况,所以被陛下擒下了,这全是因为天时不好,怎么可能是人为的原因嘛!”张华当时在坐,对吾彦说:“君作为吴将,说起来也有些岁数了,蔑尔无闻,我私下感觉很困惑啊。”吾彦厉声对张华说:“陛下都知道我,而卿却说不曾听闻,啥意思?”武帝大赞他的胆识。后转为敦煌备守,他的威恩慢慢显著。又迁为雁门太守。当时顺阳王司马畅骄纵,前后内史都有人诬告说他有罪。而吾彦刚为顺阳内史,他清廉以身率下,刑威严肃,众人都畏惧他。诬告司马畅的事不能成立,司马畅于是更举荐他,朝廷去掉了他的内史一职,迁员外散骑常侍。武帝一次又问吾彦:“陆喜与陆抗二人谁的德望更多?”吾彦回答说:“道德和名望,陆抗不及陆喜;立功立事,陆喜不及陆抗。”

在交州刺史陶璜死后,吾彦被替为南中都督、交州刺史。吾彦向陆机兄弟送上重饷,陆机想要领受,陆机之弟陆云说:“吾彦本是微贱出身,为先公所提拔,而他对晋武帝的答诏用心不良,怎么能喜欢他的东西呢!”陆机于是停止受领。因此每次遇到与人谈起吾彦时都抵毁他。长沙孝廉尹虞对陆机等人说:“自古以来,由出身微贱而到后来兴旺发达的,就有帝王,但说到公卿那就太多了。如何元干、侯孝明、唐儒宗、张义允等等,他们一并都起自寒役之家,在内从侍帝王,在外安镇邦家,当时没有人讥讽他们。卿以一个士的答诏上小有不善,而对他毁之无已,我担心以后南人都将离卿而去,卿便独自就坐了。”于是陆机等人才意识到吾彦的始解,对他的毁言渐渐息灭了。陆机出身名门,祖父陆逊为三国名将,曾任东吴丞相,父陆抗曾任东吴大司马与羊祜对抗。父亲死的时候陆机才14岁,与其弟分领父兵,为牙门将。20岁时吴亡,陆机与其弟陆云隐退故里。当初,陶璜死时,九真郡的戍边兵作乱造反,打跑了他们的太守,九真郡部族军头领赵祉又围郡城,吾彦带兵尽数进讨平定。在镇二十余年,威恩宣著,南州宁靖。自行上表朝廷求人替代自己,被征为大长秋。后死在官任上。


太康二年辛丑,公元二八一年春三月,武帝下诏选孙皓的五千宫人入宫。武帝在平定吴国后,搞的最多的事就是游宴,在政事上开始怠惰,居住在掖庭这个地方的宫人差不多有一万人了。他常乘羊车恣意而为,羊车所到之处,就是便宴寝睡之处;宫人竞相以竹叶插于门户,用盐汁洒地,以引诱武帝的羊车。而后父杨骏及他的兄弟卫将军杨珧、杨济开始为他用事,所有的交通请谒都被外戚接断,权势倾覆内外,当时人们称其为三杨,旧臣大多被疏退。山涛数次进行了讥讽,武帝虽然知道而就是不能改。当初在三国时,鲜卑部族莫护跋始自塞外入居辽西棘城之北,号曰慕容部,曾随同司马懿征讨割据辽东的公孙渊,立下战功,被封为率义王。莫护跋生木延,木延生涉归,迁于辽东之北。世代都归附中国,又数次跟从征讨有功,被拜为大单于。
太康二年,汲郡发生一件大事,先是有一个叫不准的汲郡盗墓贼掘开了一座古墓,盗发魏襄王墓,有的人说是安釐王冢,不准以为墓中有宝,结果墓中全是竹书,不准不以为意。有人发现被打开的古墓,报告了汲郡官府,官府出面把散落的竹书收了起来,得竹书数十车,汲冢古书的整理工作受到朝廷重视,晋武帝命中书监荀勖、中书令和峤负责对竹书进行解读校对。由于出土竹书散乱,古科斗文释读不易,先后参加整理研究的有荀勖、和峤、谴勋、张宙、傅瓒、束皙、王接、卫恒、王庭坚、潘滔、挚虞、谢衡、续咸等人。

其中有一部《纪年》十三篇,记载夏以来到周幽王为犬戎所灭,以及后来的史事相接,三家分裂天下,并讲述到春秋战国时期魏国直至安釐王之后二十年。全部是魏国的史书,大略与《春秋》中记载的事很多都能相互应证。一直被传为美谈佳话的三皇五帝“垂拱而治、天下清明”与“尧舜禅让”与这部书其中的记载经传和当时掌握情况大不同,在上面说夏朝的年份比殷商还要多,传说益禅让天下给禹的儿子启,诸侯都去朝见启,启于是登上天子之位,而这部《纪年》却说是益要与启争夺权位,结果失败被杀。

传说汤去世后,伊尹先后扶立并尽心辅佐汤的第二个儿子外丙,外丙即位后三年死,传位其弟仲壬。仲壬死后又扶立汤的孙子太甲为君王。太甲执政后,不理朝政,沉湎于歌舞酒色,带头破坏商汤法制。伊尹屡次劝谏,写了《肆命》与《祖后》等几篇文章,教导太甲要遵照祖先的法制,太甲毫无悔过之意。于是伊尹就在汤的陵墓前建造宫舍,放逐太甲在此反省,伊尹自摄国政,这件事史称“伊尹放太甲”。三年后,太甲悔悟,伊尹将其迎回都城,归还国政,自己仍为相,尽力辅佐,使太甲成为一个勤政爱民的贤明君主。伊尹被后人尊称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贤相。而这部《纪年》却说是太甲杀了伊尹。伊尹,甲骨文有‘伊尹’、‘伊’、‘伊奭’诸称。又有‘黄尹’,也就是伊尹。杜预说:“仲尼修《春秋》,以义而制异文也。”束皙说:夏年为四百七十一年,而殷年为四百九十六年,非‘夏年多殷’,而是殷年多夏。

《纪年》里还有文丁杀季历、共伯和干王位,与史书有极大差异,周幽王死后,有个叫共伯和的人摄行天子事,不是传说的二相共和。自周受天命,到周穆王百年,不是讲的周穆王的寿命有一百岁,原来关于周穆王的岁数,根据《史记》“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历来被定论为105岁。而《纪年》则说自周受命至穆王百年,非穆王百岁。另外有二篇《易经》,与《周易》上下经文相同。《易繇阴阳卦》二篇,与《周易》略同,只是上面的繇辞有所不同。又有《卦下易经》一篇,象是《说卦》而又有不同。《有公孙段》二篇,讲述公孙段与邵陟论述《易》。《国语》三篇,在里面都是说的楚、晋之事。有《名》三篇,既象《礼记》,又似和《尔雅》与《论语》。《师春》一篇,它的内容和《左传》中的诸多卜筮有相同的地方,“师春”又象是造书者的姓名。《琐语》十一篇,是诸国卜梦妖怪的相书。《梁丘藏》一篇,先是叙述魏国的世系寿数,其次是讲述山丘之中哪里蕴藏着黄金和玉石的事。《缴书》二篇,论述弋射的方法。《生封》一篇,讲述帝王所封。《大历》二篇,与邹子谈天一类的书很象。

当初荀勖校将《穆天子传》分为五篇,书中记载说周穆王行游四海,见帝台(神人名),西王母等等,到东晋以后郭璞注解此书时,又把《周穆王盛姬死事》一篇加入,成为六卷。还有《图诗》一篇,上面有图画,配在一起的都是些赞诗一类的东西。又有杂书十九篇:如《周食田法》,《周书》,《论楚事》,《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汲冢古书总共分拣出七十五篇,有七篇竹简书被折坏,不识书名题目。又从冢中又得到铜剑一枚,长二尺五寸。漆书都是科斗字。最初那个叫不准的发冢者就地取材,燃烧竹书照明,在冢中找宝物,到官府收缴时很多都被烧烬,竹简断札,造成文字残缺,不能再分出文章的前后层次。荀勗等整理时,依据竹书《纪年》本书和战国时赵国的史书《世本》,纠正了《史记》中的错误,认为“今王”是魏襄王,古墓即魏襄王的坟墓。当时和峤认为“《纪年》起自黄帝”,这个意见未被全部采纳。荀勗与和峤认为“今王”是魏襄王,卫恒与束皙却认为是魏安厘王。武帝将这些竹书交付秘书按照顺序进行校缀,寻求考证竹书中的内容到底说的是什么,并且要求用现代的文字和语言重新写出来。
  

太康二年冬十月,慕容涉归开始入寇昌黎(河北省东缘,东临渤海),鲜卑慕容部的慕容涉归是莫护跋(慕容焉)之孙,慕容木延之子,世代都归附中国,又数次跟从征讨有功,被拜为大单于,到慕容涉归时开始反叛作乱。十一月壬寅,高平武公陈骞死。陈骞,是临淮东阳人(今安徽天长)。父亲是陈矫,曹魏时期为司徒,陈矫的本姓是广陵的刘氏,因为他是外祖陈氏所养,因而改姓为“陈”。陈骞性格沉稳有智谋。当初陈矫为尚书令的时侯,侍中刘晔得到魏明帝曹叡的宠幸,说陈矫专权的谮言。陈矫很是担心恐惧,以此来问他的儿子陈骞。陈骞说:“主上是圣明的,大人是大臣,今如果有不合意的,不过是不作公卿罢了。”后来魏明帝果然没把这些谮言放在心上,陈骞当年还很年青,在被夏侯玄欺侮时,意色自若,夏侯玄也感到他与众不同。起家出仕就为尚书郎,后迁中山、安平太守,政绩名声一并显著。征为相国司马、长史、御吏中丞,迁尚书,封为安国亭侯。蜀汉军堆打到陇右的时候,以尚书的职位持节,行征蜀将军一职,击败蜀汉军而回还。不久又遇到诸葛诞之乱,又重新以尚书的职位行安东将军一职。在寿春(今安徽寿县)被平定后,拜使持节、都督淮北诸军事、安东将军,进爵广陵侯。转都督豫州诸军事、豫州刺史,持节、将军如故。又转都督江南诸军事,徙都督荆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封郯侯。武帝受禅时,以佐命之勋,进车骑将军,封高平郡公,迁侍中、大将军,出为都督扬州诸军事,余下如故,假黄钺。带兵攻取了吴国枳里城,又破涂中(安徽滁州市区一带的古称)并住屯戍边。后来朝廷赐陈骞兄长的儿子陈惺爵位为关中侯。在咸宁初,陈骞被迁为太尉,又转为大司马。因而得以入朝,对武帝说:“胡烈与牵弘都是有勇而无谋之辈,刚愎自用,非绥边之材,将成为国家的耻辱。愿陛下对此详察。”当时牵弘为扬州刺史,不承顺陈骞的将命。武帝认为他们只是关系不好才不协作的原因,于是征调开了牵弘,没过多久,又找了个理由出任为凉州刺史。陈骞私下叹息,认为此人必败。后来胡烈与牵弘二人果然与羌戎失和,都战死当场,朝廷后来连翻征讨数年,才稍稍得到安定,武帝对此后悔不已。

陈骞年轻时就有度量,他能够包容污垢,隐匿他人的缺点,在所有的地方任职都有政绩。与贾充、石苞、裴秀等人都成为心膂股肱,互为帮衬,而陈骞的智商又超过这些人,贾充等人也自认为比不上他。常处在一方大任上,为士人和百姓所挂怀。当位极人臣,到了年逾古稀该致仕(退休)了,而想退休还身。在咸宁三年,求入朝,因而乞请骸骨而去。武帝赐衮冕之服,下诏说:“陈骞是元勋有旧德,统领治理东夏,方使远绩弘播,以此使吴会得以统一,而现在百姓所有的苦难还没有消除,每次上表言语恳切,朝廷还需要重劳以便委托一方之事。今应该在朝廷听留,以前太尉府为大司马府,增置祭酒二人,帐下设置司马、官骑、大车、鼓吹都如以前,再加亲兵百人,厨田十顷,厨园五十亩,厨士十人,器物以及所需要使用的东西都留给一些。又给乘舆辇,出入殿中加鼓吹,如汉代萧何的故事一样。”陈骞累次都称有疾病而辞位,武帝又下诏说:“陈骞履德论道,是朕所要依靠谘询的。方今赖以他的谋略,以发展壮大各种事业,应该根据当前的形势查看政事。可以遣散骑常侍来往传递意思。”陈骞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宅第,武帝用诏又遣侍中对他进行劝勉,并晓喻他回到大司马府。陈骞于是还是玩固地请求辞位,武帝才答应了他的请求,陈骞请退后位同太保太傅,在三司之上,并赐以坐几和手杖,不用上朝,安车用驷马,以高平公的身份回到了家。武帝因他是勋旧耆老,对他的礼遇很厚重。又因他有疾病,想听朝就乘舆上殿。陈骞素来都没有正直敢言的风度,但是与武帝说话时语气还是很傲的;当见到皇太子时态度又变为恭敬,当时人们都以为他在谄媚,他的兄弟陈稚与他的儿子陈舆发生忿争,于是有人就说陈骞的儿子行为丑恶放荡,女儿污秽淫乱,陈骞上表请求给弟弟加徙刑,也因此遭到世人的讥讽。死时年八十一,加以衮衣入敛,赠太傅,谥曰武。到下葬时,武帝在大司马门临丧,望着灵柩而流涕,丧制礼仪依照大司马石苞一样的格式。他的儿子陈舆嗣他的爵位。陈舆字显初,被拜为散骑侍郎、洛阳令,迁黄门侍郎,厉将校左军、大司农、侍中。因就地与叔父不睦,出京为河内太守。陈舆虽然行为不检点,但是在官任上还是尽力的。不久也死了,儿子陈植字弘先,嗣爵位,官至散骑常侍。陈植死后,儿子陈粹嗣爵位,在永嘉中遇害,孝武帝又以陈骞的玄孙袭爵位。陈骞的玄孙死后,玄孙弟弟的儿子陈浩又嗣此爵。到宋武帝刘裕受禅时,国除。

太康二年底,扬州刺史周浚移镇秣陵。原吴国还有没有臣服的,这些人屡次作乱,周浚都对他们进行了讨伐平定。以宾礼来对待原吴国故老,又搜求才德出众的人,给以威惠,使吴人得到悦服。周浚字开林,汝南安城人(今平舆老王岗一带),父亲周裴,是少府卿。周浚天资聪颖性格果断刚烈,承袭家教以才理见知,善识人才高下有人伦鉴识,以才辩知名于世。当时同乡人史曜出身微贱,素来不被众人所知,周浚独独与他成为朋友,于是到后来又把自己的妹子嫁给他为妻,史曜到后来竟有名于世,史曜后来成为吏部郎。现存于西安碑林的还有一行书壁碑,为卞壸所写,内容是:“崔谅、史曜、陈淮可补吏部郎,诏书可尔。此三人皆众论所称,谅尤质止,少华可以敦教。虽大化未可仓卒,风尚所劝为益者多,臣以为宜先用谅,谨随事以闻。晋侍仲卞壸书。”在世说新语中关于竹林七贤的记载山涛启事,里面说:“吏部郎史曜出处缺当选。涛荐咸曰:‘真素寡欲,深识清浊,万物不能移也。若在官人之职,必妙绝于时。’诏用陆亮。”曹魏宗室,楚王曹彪之子,入晋后封为高邑公的曹嘉,在他写的《晋纪》中说:汝南史曜,为山涛所知,曜字季茂,父为征南府小吏,乡人周浚,一见曜而友之,配之妹,官至中书郎。

当初,州郡先后征召他为属掾,周浚都没有应征。后来出仕曹魏为尚书郎,累迁御史中丞、扬州刺史,封射阳侯。后随大将军王浑伐吴,攻破江西屯戌,大战东吴孙皓之中军,击败吴丞相张悌等,杀张悌及兵数千人,俘虏万计,进军屯兵在横江。后来又抚慰刚归附的百姓。朝廷因周浚平吴安民有功,封为武成侯,食邑六千户,赐绢六千匹。当初,吴国还没有平定时,周浚在弋阳郡,南北商贾以为互市,而军中诸将很多时候相互掠袭夺以为功劳。吴将蔡敏在沔中防守,其兄蔡珪为将在秣陵,在给蔡敏的书中说:“古代的人交兵,两边来往的人处在他们中间,军国固然应当有信义,才能使信义相高。而听闻疆场之上,往往有袭夺取互市的行为,这样干是不可行的,弟要慎静不要为了一点小利而忘记了重要的防备事务。”晋军中有任侦察的人在得到蔡珪的书信后呈与周浚,周浚说:“君子也。”到后来渡江作战结束后,访求蔡珪,得以见到,周浚问蔡珪的本籍在哪里,蔡珪回答说:“是汝南人。”周浚对他开玩笑说:“我以前怀疑东吴没有君子,而卿果然是我的同乡人。”

在升迁为侍中后。武帝问周浚:“卿宗族中的后生,有谁名气大受到称许看重,可以出来担当重任?”周浚回答说:“臣叔父的儿子周恢,在族中名气大受到看重;父亲的堂兄弟的儿子周馥,在族中称有清明受到称许。”古代兄弟排行称谓以伯、仲、叔、季来表示兄弟间的排行顺序,伯为老大,仲为老二,叔为老三,季排行最小,周浚的叔父应当是他父亲的第四弟。武帝一并召用周恢与周馥。周浚后来转为少府,少府掌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相关制造,为皇帝的私府,周浚以本官领将为大匠。改营宗庙讫,增邑五百户。后代王浑为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安东将军,太康九年病死于扬州任上,终年六九岁。有三个儿子分别是:周顗、周嵩、周谟。
老弟,文章不错,但太长了怕没人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