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俄角力中亚 (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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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俄角力中亚:西窗月|2010-04-23

在美欧俄三边关系中,实际上任何一方都想通吃另外两方,这是由西方价值观本质所决定,也是由泛基督教文化内核所决定。美国既想吃定欧盟、欧元,也想彻底摆平俄罗斯;欧盟既想占美国主导北约安保的便宜,又想挤俄罗斯战略空间及享用俄罗斯资源;俄罗斯既想从北约那里收复失地,又想运用资源杠杆影响乃至控制欧盟经济。凡此种种,加之西方信奉丛林法则、手法阴险毒辣,就使美欧俄过招比较出彩,为这个平凡世界增添几多剧目。从地缘关系上看,则是大致以里海为界,里海以西属于美欧俄直接交锋区域,在俄罗斯看来属于西线;到了里海以东又是一番景象,过渡到中美俄三国角力。以俄罗斯为基准,里海以东属于其东线了。这个东线对俄罗斯而言仍很漫长,这与俄罗斯拥有最大疆域、边境线极长相关。其远东地区基本无事,美日、美韩政治军事同盟未向俄罗斯发起有力挑战,蒙古也被中俄包围而未被美国得手。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东线的失地就是通常所称中亚五国,美国和中国趁虚直入,在这里呈现出三国角力格局。

一方面,中俄主导成立了上合组织,得地利之便;另一方面,美国政治、军事势力渗透中亚,以入侵并占领阿富汗为契子,直接威胁中俄地缘利益。这两个方面的事件同时发生在2001年,可谓中亚角力在新世纪的拐点。中俄主导成立上合组织似乎有备而为,美国突发“911”恐怖袭击事件多少有点巧合。此后,美国正是以“反恐”为名开打阿富汗战争,并且趁机向中亚渗透,乃至也曾在吉尔吉斯挑动颜色革命,至今租借玛纳斯空军基地。可见,吉尔吉斯处于中亚三国角力的风口浪尖,形势尤为复杂和微妙。从历史上看,中国强大时代将中亚纳入势力范围的时间最长、渊源最深,俄罗斯独据中亚时霸得最彻底,美国来得最晚还没有站稳脚根。从远景前瞻的角度推测,这里不属于美国能够吃掉且消化之处,俄罗斯也缺乏足够的发展后劲,那么,显然要最为看好中国在中亚的长久影响力。不过在目前,中国相对较为低调一些,美俄双方如同在西线那样,在中亚的交锋依旧逞强斗狠,造成流血冲突不在话下,吉尔吉斯即为例证。

上合组织由中俄主导成立和运作,那么,在中亚三边游戏中,中俄依托上合组织对美国应具优势,至少能够达成均势。至于三方意图各不相同,对美国而言中亚的作用堪比“新欧洲”,用以威慑中俄、遏制中俄、分化中俄,美国对于中亚能源的控制欲望是另一个方面;对于俄罗斯而言中亚5国原系苏联加盟成员,俄罗斯视为当然的势力范围,其中与哈萨克斯坦关系尤为密切,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建立关税同盟即为表征;对于中国而言与中亚关系历史渊源深厚,中亚是中国通向西方的陆上交通要道,古丝绸之路及筹划新丝绸之路均体现这种价值,中亚能源亦是中国所需,对于摆脱“马六甲困局”意义非常之大,可谓中国的一个战略突破方向。虽然俄罗斯认为中亚系其“后院”,但上合组织成立当初认可并借力中国之存在,如果美国不来插上一脚的话,上合组织框架内各成员国的合作发展将会顺利得多,然而美国绝无可能不制造障碍。对于美国在西线、东线均予发难,俄罗斯无论如何更加看重上合组织发挥的后盾作用,特别是在俄欧关系尚未理顺而中俄关系大致趋好的前提之下。就算俄罗斯打算对中美欧三方通吃,也不可能在西线仍然吃重时拆毁上合组织。

然而,中俄密切联手抗衡美国势力渗透的局面已经发生微妙变化,目前朝着中美俄在中亚全面角力的方向演化。问题出去哪里?主要有三大原因:一是俄格战争之后,俄罗斯期望得到中国的强力支持,将上合组织调整为军事结盟性质,而中国没有让俄罗斯如愿以偿,只是以不谴责俄罗斯的方式,间接表达对俄罗斯行动的默许支持,俄罗斯认为中国做的远远不够,因此难免心存芥蒂;二是美国金融危机开爆之后,俄罗斯暗中串连中国抛售美国国债,打击美国经济和金融,俄罗斯显然想报当年一箭之仇,然而中国这次亦未附和俄罗斯提议,反而以“救美国就是救中国”为由增持美国国债,此举令俄罗斯极为不满,对中国的报复行动包括炮击中国商船、驱赶在俄华商、销毁中国货物等等,对此中国基本上没有激烈的反应;三是俄罗斯找到了与美国既合作又制衡的新路子,那就是为美国提供驻阿军队补给通道,以此制约美国并向美国索取利益让渡,同时在不危及上合组织的范围内,俄美共同排挤中国在中亚利益存在。这样一来,中俄在上合组织内部出现裂痕,表现为中俄之间针对上合组织主导权之争,美国恰好利用这种局面,却也不得不面对俄罗斯的进一步索利诉求。

吉尔吉斯政变事件及后续发展情况,比较充分地说明了上述复杂关系。抛开吉尔吉斯国内局势不讲,单看中美俄三方在此角力,俄罗斯取得的主动权最大,一举扭转了俄罗斯在伊核问题立场摇摆造成的声誉下滑,大有操纵中亚形势、主导上合组织的势头。俄罗斯第一时间声明支持吉尔吉斯反对派临时政府,美国最终默认现实也来支持吉尔吉斯反对派临时政府,原先由美国支持的郁金香革命派黯然下台,前总统巴基耶夫宣布辞职、流亡哈萨克斯坦。俄美迅速达成的新交易主要包括:承认吉尔吉斯新政府,美国继续租用玛纳斯空军基地,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许可美国从北极向驻阿军队进行空中补给。中国利益则被俄美有意无意忽视,中国表态是希望吉尔吉斯和中亚稳定,这一点因俄美达成支持吉尔吉斯新政府共识,使得吉尔吉斯国内局势趋稳基本得以保证,不过,哈萨克斯坦又被纳入俄美“补给合作”范畴,这些不利于中国从中亚获取能源所需的和谐环境。对此,中国应当坚持不出局、再入局,不管你们在那里怎么搞小动作,我就是去买油买气,美国为首北约军队在阿富汗打仗,中国照样去开采阿富汗铜矿,中国现在靠的不是军事介入、政治阴谋,而是口袋里有钱、用钱铺路,只要人家想从中国赚钱,那么,中国就去中亚购买资源。

能源方面,从哈萨克、土库曼到欧洲的纳布科天然气管线至今限于纸上谈兵,尚无法提上议事日程付诸实施。俄罗斯天然气西输之撇开乌克兰、格鲁吉亚的“南流” 管线,里海西边的阿塞拜疆可以搭联。问题在于穿越黑海之后的欧陆桥头堡——保加利亚,将被纳入美国反导系统覆盖范围,可能对俄罗斯“南流”计划制造不稳定因素。俄罗斯“北流”(北溪)天然气管线也被美国惦记,美国国务卿刚刚访问爱沙尼亚、芬兰。因此,美国在俄罗斯天然气西输路线相关节点部署反导系统、频繁联合军演、设置种种障碍,势必引起俄罗斯警觉与不满,故声称若美国反导系统威胁俄罗斯利益,俄罗斯将退出核裁军条约。看来在俄罗斯西线面临较大压力,就先把狠话撂在前头。俄罗斯在东线处境要比西线好得多,中亚角力还有中国及上合组织作为靠背,况且掐住了美国驻阿军队补给生命线之大部,可以用来弥补西线。整体上观察,美俄双方正在试探摸索势力边界,两国尽量避免直接交战,其他手法就有很多也比较毒辣。最新发生的吉尔吉斯政变、波兰总统坠机事件,原本美国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现实就是没有对俄罗斯怎么样,说明美国表现得已经丧失进攻锐气。美国此前支持格鲁吉亚策动车臣分子在俄罗斯境内搞恐怖袭击,又与格鲁吉亚、保加利亚联合军演,通过类似方式向俄罗斯施加压力,如此而已。

综合判断,美国在驻阿军队补给生命线受制于俄罗斯的情况下,很大程度上失去针对俄罗斯的战略优势,反而使得俄罗斯更加大胆地采取动作。同时,不能片面认为俄罗斯取得的部分优势,从属于上合组织并令中国从中受益。事实上,俄罗斯因此减轻了对上合组织的依赖,尽管俄罗斯仍然需要背靠上合组织,却可以对中国也敢于出卖乃至直接出手,而中国考虑到依托上合组织实施陆上方向突破,并不对俄罗斯予以追究,面上总是宣传中俄如何友好,仿佛俄罗斯炮击中国商船、驱赶在俄华商、销毁中国货物不曾发生。这是中国遇到的尴尬事,对于美俄一系列交易包括在中亚的“补给合作”,中国也不好说什么,既不能指责美国也不能指责俄罗斯。中国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凭借的是兜里有钞票,从而可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需要时间和耐心,就是坐等美国从阿富汗战场走人,阿富汗战争总有结束时候,美国迟早会撤军,美俄“补给合作”终会有期。中亚对于中国的价值除了陆上交通要冲,经济定位则是中国的资源库,包括中东、俄罗斯同属这一范畴。这种格局决定了从俄罗斯到中亚再到中东,都是提供相当部分资源特别是能源,服务于中国经济发展。换言之,中国拿钱消费他们的资源特别是能源,是他们靠资源特别是能源出口创收的大客户。

俄罗斯的能源有西输、东送两大方向,东送主要是面向中国还有日本。中亚能源由于里海阻隔西输尚难成行,目前主要东送至中国,因此中国应当乐见纳布科天然气管线成为泡影。中亚能源东送中国也有两条支线,北支线是土库曼—哈萨克—中国,南支线是土库曼—伊朗—巴基斯坦—阿富汗—中国。其中北支线已经运营,南支线因阿富汗战争尚待时日,但尽早能够接通。南支线还可以派生,从伊朗可以经过土耳其西输,俄罗斯天然气“南流”项目也经过土耳其黑海经济专属区,这是土耳其自恃位置重要的原因;南支线在巴基斯坦可以通向中国,还可以通向印度,这是巴基斯坦日后制约印度的重要抓手,顺便说一句,巴基斯坦既能挡住印度向西陆上通道,也能掐断陆上能源向印度东送之路,长远看印度应当缓和与巴基斯坦关系,而不是自恃买了一些武器而不断向巴基斯坦叫阵。话说回来,伊朗对于中国的能源战略价值,不限于伊朗自身能为中国提供的能源,也不限于伊朗是中亚能源东送中国之南支线的重要环节,更重要的在于伊朗连着中东局势及海湾石油。

如果加上俄罗斯通盘考虑,其实中亚土库曼—哈萨克—中国这条是中线,俄罗斯能源东送中国才是北线。将来,北线、中线以及途经伊朗、巴基斯坦的南线都会打通。巴基斯坦从瓜达尔港到中国这条通通,还可以承接海路运抵的中东、非洲石油,从而避开“马六甲困局”。有朝一日中国建设起强大海军,就不必担心什么“马六甲困局”了,但这更需要时间和耐心。为了解除对“马六甲困局”的远忧,中国选择陆上方向实施战略突破,北线俄罗斯、中线中亚部分能源东送中国已经问题不大,问题就在南线伊朗、巴基斯坦局势不稳,是当下中国能源谋划的重中之重。美国打阿富汗、伊拉克战争并威胁伊朗,说到底首先为了维护美国自身利益,其次就是影响到中国能源安全战略,还有则是企图阻断亚欧大陆从东到西的陆上联系以便分而治之。亚欧大陆东端的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经济、西端的欧盟经济、中间的资源特别是能源库(俄罗斯、中亚、中东),如果排除了美国干扰和分治,那么,历史将回到以亚欧大陆为中心,而不是美国通过操控亚欧大陆推行霸权,从这个角度也说明中俄欧为什么要合纵。国际经济格局大变革的时期,必会上演主要势力之间合纵连横的大国游戏,结果决定今后相当长时期的世界版图。

中国古典时期的战国时代,秦国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根源是秦国变法图强,历经“六世之余烈”,中间没犯什么大的战略错误,连横之策更是耍得炉火纯青;东方六国则不然,变法图强不如秦国,六国之间相互争斗,纷纷采取“事大主义”而去“事秦”,最终合纵之策破灭,均被秦国各个击破而亡国。现在的世界局势不是灭国统一之战,而主要是大国争霸称雄、小国夹缝求存。大国游戏以军事实力为后盾,以经济、金融、科技为主阵地,国际关系中同样呈现合纵连横的乱象。回望苏联之败,其当初与强大美国争霸,却东不能结盟中国、西不能安抚欧洲,取胜根本无望。如今俄罗斯继承苏联的军工遗产,民用制造业在相对过剩情况下没多大发展空间,沦为依靠资源特别是能源输出拉动经济,这一点倒很象某些第三世界国家了;俄罗斯的优势是依靠军事力量尤其是庞大核武库,以及历史传承的大国游戏手段,仍属世界一极,这点远强于纯粹依赖出口资源包括能源为生的国家。俄罗斯能源力求西输、东送,合乎东结中国、西连欧盟的合纵原理,但俄罗斯的毛病是过于看重眼前私利。


仅从能源的角度分析,中国陆上西进战略意义重大而且可行。中俄能源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中亚属于内陆没有出海口,中亚能源现在无法西输只能东送,北约内部包括美国加上欧盟都只能眼看着,俄罗斯本身出口能源,美欧俄总不能不让中亚卖能源,卖给谁?除了中国还能有谁是首选大客户呢?印度被巴基斯坦截断,日本隔得更远。所以说,中亚能源角力的时候,中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方面还不尽理想,因为美俄倾轧太过阴险,动不动制造流血冲突事件,吉尔吉斯、哈萨克纳入美俄 “补给合作”,也蒙上一层战时阴影。不过,所谓富贵险中求,中国是不太理会这些因素的,不可能因此减缓从中亚购买能源的步伐,相反进一步加大力度。美俄若想凭借政治、军事影响力阻止中亚向中国提供能源,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如何为中亚能源找到出路?找不到就只能任其卖给中国,中国当然求之不得。这种局面将会长期存在,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中亚能源西输的所谓纳布科管线计划,本身是西方打算绕开俄罗斯、孤立俄罗斯、摆脱俄罗斯的一种计划,必为俄罗斯所不容,俄格战争实际上导致这一计划流产;二是假设中亚能源南下由伊朗出海,则美国必须先将伊朗彻底拿下,连同伊朗能源一起出海为其服务,现实却是美国迟迟不能拿下伊朗。

美国谋求在中东、中亚的政治影响和军事威慑,战略目标非常明确,即:地缘方面在亚欧大陆控制中俄欧之外的中间地带,对中俄欧分别形成遏制之势,使中国不能西进、俄罗斯不能南下、欧盟不能东进,然后分而治之,成就美国梦寐以求的终极霸业;能源方面控制中东、中亚巨大能源库及其流向,掐住中国、欧盟的能源需求生命线,迫使中国、欧盟完全听命于美国;金融方面继续牢牢绑定石油美元,确保美元结算体制且控制能源价格,服务于美元霸权利益。为达此战略目标,美国苦心经营了三十年,先挑拨伊拉克萨达姆政权跟YSL革命后伊朗交战,两伊战争打了八年可谓两伤;再许萨达姆吞并科威特,萨达姆中计后美国以解放科威特为名,利用沙特对萨达姆的恐惧心理得以利用沙特作为进攻基地,萨达姆军队被赶走后科威特对美国感激涕零;后对伊拉克实行严厉制裁,以萨达姆拥有大杀器为名入侵伊拉克,最终将萨达姆吊死并改造伊拉克政权。借“911恐怖袭击”之后反恐为由,美国出兵阿富汗打仗至今,当时美国声称非友即敌迫使巴基斯坦配合反恐,吉尔吉斯也为美国提供军事基地。吉尔吉斯还在2005年被美国颜色革命,直到最近发生吉尔吉斯政变。

而伊朗,是美国“大中东计划”的最后一个堡垒;伊朗,也是美国寻求中亚能源南下出海的绊脚石。如果美国拿下伊朗,中东将被全盘搞定;如果美国拿下伊朗,中亚也将更深地受控于美国。因此,伊朗已是美国这一战略中的核心因素,也是中俄欧破局的重中之重。行文至此,焦点再次回到伊朗及伊核问题上来。有必要指出,在美国爆发金融危机且未真正走出危机的当口,伊朗及伊核问题能否攻克,成为美国能否转嫁危机、扭转乾坤的关键。假设美国如愿以偿拿下伊朗,那么,中俄欧再没有筹码可与美国抗衡,从而只能选择吞下美国转嫁危机的苦果,更重要的是今后长久地受制于美国而不得自立。换言之,如果中俄欧不想承受美国转嫁危机,那么,当前就要在伊核问题上挫败美国图谋,不能让美国的计谋得逞。伊朗自身也得坚持与美国周旋,既要面对美国军事压迫而进行战争准备,也要争取国际社会支持以消除美国制裁或入侵借口。战争阴云密布的情况下,围绕核问题的造势近来比较热闹,本质都是冲着伊朗来的,还有一个朝鲜。

宏观上看中俄欧在伊核问题上实质是在中东、中亚问题上有着共同利害,应当合纵或者说是需要建立协调机制。这在反对美国军事打击伊朗方面立场较为一致,但在制裁伊朗方面立场不尽相同。背后反映的原理应当是中俄欧都不希望美国拿下伊朗,因此这几年来三方合力阻止美国入侵伊朗,都是主张外交谈判为主、制裁伊朗为辅,中俄欧没有一个支持美国打伊朗的,这是中俄欧合纵或称协调机制存在的理由。至于中俄欧在制裁伊朗立场的差异,则与现实利益、外交手法有关,现在看中国是最不希望制裁伊朗的一方,原因明摆着,中国在伊朗的能源及其他利益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关乎中国能源安全大计和整体西进战略,容不得有什么大的闪失;俄罗斯在制裁伊朗问题上立场摇摆不定,这是出于与美国讨价还价的需要,美俄之间过招很多、很快,乃至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俄罗斯对制裁伊朗的说法也变来变去,给人以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其实就是不断地跟美国讨价还价的一种手段,这也比较符合俄罗斯讲究实利、看重眼前、摇摆多变的民族性格。俄罗斯对伊朗的态度亦有复杂之处,并非完全看不到长远,试想如果美国从伊拉克、阿富汗撤军之后,到那里伊朗如果坐大,那么不但在中东坐大,还是可能把手伸到中亚(五国)及阿富汗,那将影响俄罗斯在中亚“势力范围”的利益,因此俄罗斯既保伊朗又不想伊朗真正坐大,到头来支持制裁一下伊朗就不奇怪了。

欧盟的想法就更加复杂了。欧盟一直和美国抢夺或分享国际事务主导权,特别是法、德两国在美国打伊拉克战争的时候,就对美国当时的单边主义非常不满,被美国贴上“老欧洲”的标签。在伊朗及伊核问题上,欧盟更要和美国较劲一番,开始时就是欧盟力主与伊朗谈判,谈不来再制裁一下伊朗,那也得显示美国征求了欧盟意见才同意制裁,这是欧盟跟美国争夺或分享话语权的一种表现。欧盟不主张美国打伊朗还与中东局势有关,美国若打伊朗,伊朗必报复美国和以色列,那么欧盟设想的“地中海计划”就会受到实质性影响,欧盟要求缓和巴以冲突,就不能容忍美国及以色列跟伊朗打仗。欧盟同意制裁伊朗有伊朗不给面子谈不成的恼怒,也有与美国交易的成分,即以同意制裁伊朗为条件,换取美国促进巴以和谈、稳定中东局势,也换取美国不要过分经济攻击欧盟,而将矛头转向别处比如说中国。由于中国是最不想制裁伊朗的一方,俄罗斯和欧盟就借机由中国顶着美国,而自己则与美国交易并讨价还价。美国若是提出过分制裁伊朗从而实际上也制裁中国的方案,那么中国断不会同意,中国的底线是如果非要制裁伊朗,则制裁的范围和力度都相当有限才行。中美俄角力中亚:西窗月|2010-04-23

在美欧俄三边关系中,实际上任何一方都想通吃另外两方,这是由西方价值观本质所决定,也是由泛基督教文化内核所决定。美国既想吃定欧盟、欧元,也想彻底摆平俄罗斯;欧盟既想占美国主导北约安保的便宜,又想挤俄罗斯战略空间及享用俄罗斯资源;俄罗斯既想从北约那里收复失地,又想运用资源杠杆影响乃至控制欧盟经济。凡此种种,加之西方信奉丛林法则、手法阴险毒辣,就使美欧俄过招比较出彩,为这个平凡世界增添几多剧目。从地缘关系上看,则是大致以里海为界,里海以西属于美欧俄直接交锋区域,在俄罗斯看来属于西线;到了里海以东又是一番景象,过渡到中美俄三国角力。以俄罗斯为基准,里海以东属于其东线了。这个东线对俄罗斯而言仍很漫长,这与俄罗斯拥有最大疆域、边境线极长相关。其远东地区基本无事,美日、美韩政治军事同盟未向俄罗斯发起有力挑战,蒙古也被中俄包围而未被美国得手。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在东线的失地就是通常所称中亚五国,美国和中国趁虚直入,在这里呈现出三国角力格局。

一方面,中俄主导成立了上合组织,得地利之便;另一方面,美国政治、军事势力渗透中亚,以入侵并占领阿富汗为契子,直接威胁中俄地缘利益。这两个方面的事件同时发生在2001年,可谓中亚角力在新世纪的拐点。中俄主导成立上合组织似乎有备而为,美国突发“911”恐怖袭击事件多少有点巧合。此后,美国正是以“反恐”为名开打阿富汗战争,并且趁机向中亚渗透,乃至也曾在吉尔吉斯挑动颜色革命,至今租借玛纳斯空军基地。可见,吉尔吉斯处于中亚三国角力的风口浪尖,形势尤为复杂和微妙。从历史上看,中国强大时代将中亚纳入势力范围的时间最长、渊源最深,俄罗斯独据中亚时霸得最彻底,美国来得最晚还没有站稳脚根。从远景前瞻的角度推测,这里不属于美国能够吃掉且消化之处,俄罗斯也缺乏足够的发展后劲,那么,显然要最为看好中国在中亚的长久影响力。不过在目前,中国相对较为低调一些,美俄双方如同在西线那样,在中亚的交锋依旧逞强斗狠,造成流血冲突不在话下,吉尔吉斯即为例证。

上合组织由中俄主导成立和运作,那么,在中亚三边游戏中,中俄依托上合组织对美国应具优势,至少能够达成均势。至于三方意图各不相同,对美国而言中亚的作用堪比“新欧洲”,用以威慑中俄、遏制中俄、分化中俄,美国对于中亚能源的控制欲望是另一个方面;对于俄罗斯而言中亚5国原系苏联加盟成员,俄罗斯视为当然的势力范围,其中与哈萨克斯坦关系尤为密切,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建立关税同盟即为表征;对于中国而言与中亚关系历史渊源深厚,中亚是中国通向西方的陆上交通要道,古丝绸之路及筹划新丝绸之路均体现这种价值,中亚能源亦是中国所需,对于摆脱“马六甲困局”意义非常之大,可谓中国的一个战略突破方向。虽然俄罗斯认为中亚系其“后院”,但上合组织成立当初认可并借力中国之存在,如果美国不来插上一脚的话,上合组织框架内各成员国的合作发展将会顺利得多,然而美国绝无可能不制造障碍。对于美国在西线、东线均予发难,俄罗斯无论如何更加看重上合组织发挥的后盾作用,特别是在俄欧关系尚未理顺而中俄关系大致趋好的前提之下。就算俄罗斯打算对中美欧三方通吃,也不可能在西线仍然吃重时拆毁上合组织。

然而,中俄密切联手抗衡美国势力渗透的局面已经发生微妙变化,目前朝着中美俄在中亚全面角力的方向演化。问题出去哪里?主要有三大原因:一是俄格战争之后,俄罗斯期望得到中国的强力支持,将上合组织调整为军事结盟性质,而中国没有让俄罗斯如愿以偿,只是以不谴责俄罗斯的方式,间接表达对俄罗斯行动的默许支持,俄罗斯认为中国做的远远不够,因此难免心存芥蒂;二是美国金融危机开爆之后,俄罗斯暗中串连中国抛售美国国债,打击美国经济和金融,俄罗斯显然想报当年一箭之仇,然而中国这次亦未附和俄罗斯提议,反而以“救美国就是救中国”为由增持美国国债,此举令俄罗斯极为不满,对中国的报复行动包括炮击中国商船、驱赶在俄华商、销毁中国货物等等,对此中国基本上没有激烈的反应;三是俄罗斯找到了与美国既合作又制衡的新路子,那就是为美国提供驻阿军队补给通道,以此制约美国并向美国索取利益让渡,同时在不危及上合组织的范围内,俄美共同排挤中国在中亚利益存在。这样一来,中俄在上合组织内部出现裂痕,表现为中俄之间针对上合组织主导权之争,美国恰好利用这种局面,却也不得不面对俄罗斯的进一步索利诉求。

吉尔吉斯政变事件及后续发展情况,比较充分地说明了上述复杂关系。抛开吉尔吉斯国内局势不讲,单看中美俄三方在此角力,俄罗斯取得的主动权最大,一举扭转了俄罗斯在伊核问题立场摇摆造成的声誉下滑,大有操纵中亚形势、主导上合组织的势头。俄罗斯第一时间声明支持吉尔吉斯反对派临时政府,美国最终默认现实也来支持吉尔吉斯反对派临时政府,原先由美国支持的郁金香革命派黯然下台,前总统巴基耶夫宣布辞职、流亡哈萨克斯坦。俄美迅速达成的新交易主要包括:承认吉尔吉斯新政府,美国继续租用玛纳斯空军基地,俄罗斯、哈萨克斯坦许可美国从北极向驻阿军队进行空中补给。中国利益则被俄美有意无意忽视,中国表态是希望吉尔吉斯和中亚稳定,这一点因俄美达成支持吉尔吉斯新政府共识,使得吉尔吉斯国内局势趋稳基本得以保证,不过,哈萨克斯坦又被纳入俄美“补给合作”范畴,这些不利于中国从中亚获取能源所需的和谐环境。对此,中国应当坚持不出局、再入局,不管你们在那里怎么搞小动作,我就是去买油买气,美国为首北约军队在阿富汗打仗,中国照样去开采阿富汗铜矿,中国现在靠的不是军事介入、政治阴谋,而是口袋里有钱、用钱铺路,只要人家想从中国赚钱,那么,中国就去中亚购买资源。

能源方面,从哈萨克、土库曼到欧洲的纳布科天然气管线至今限于纸上谈兵,尚无法提上议事日程付诸实施。俄罗斯天然气西输之撇开乌克兰、格鲁吉亚的“南流” 管线,里海西边的阿塞拜疆可以搭联。问题在于穿越黑海之后的欧陆桥头堡——保加利亚,将被纳入美国反导系统覆盖范围,可能对俄罗斯“南流”计划制造不稳定因素。俄罗斯“北流”(北溪)天然气管线也被美国惦记,美国国务卿刚刚访问爱沙尼亚、芬兰。因此,美国在俄罗斯天然气西输路线相关节点部署反导系统、频繁联合军演、设置种种障碍,势必引起俄罗斯警觉与不满,故声称若美国反导系统威胁俄罗斯利益,俄罗斯将退出核裁军条约。看来在俄罗斯西线面临较大压力,就先把狠话撂在前头。俄罗斯在东线处境要比西线好得多,中亚角力还有中国及上合组织作为靠背,况且掐住了美国驻阿军队补给生命线之大部,可以用来弥补西线。整体上观察,美俄双方正在试探摸索势力边界,两国尽量避免直接交战,其他手法就有很多也比较毒辣。最新发生的吉尔吉斯政变、波兰总统坠机事件,原本美国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现实就是没有对俄罗斯怎么样,说明美国表现得已经丧失进攻锐气。美国此前支持格鲁吉亚策动车臣分子在俄罗斯境内搞恐怖袭击,又与格鲁吉亚、保加利亚联合军演,通过类似方式向俄罗斯施加压力,如此而已。

综合判断,美国在驻阿军队补给生命线受制于俄罗斯的情况下,很大程度上失去针对俄罗斯的战略优势,反而使得俄罗斯更加大胆地采取动作。同时,不能片面认为俄罗斯取得的部分优势,从属于上合组织并令中国从中受益。事实上,俄罗斯因此减轻了对上合组织的依赖,尽管俄罗斯仍然需要背靠上合组织,却可以对中国也敢于出卖乃至直接出手,而中国考虑到依托上合组织实施陆上方向突破,并不对俄罗斯予以追究,面上总是宣传中俄如何友好,仿佛俄罗斯炮击中国商船、驱赶在俄华商、销毁中国货物不曾发生。这是中国遇到的尴尬事,对于美俄一系列交易包括在中亚的“补给合作”,中国也不好说什么,既不能指责美国也不能指责俄罗斯。中国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凭借的是兜里有钞票,从而可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需要时间和耐心,就是坐等美国从阿富汗战场走人,阿富汗战争总有结束时候,美国迟早会撤军,美俄“补给合作”终会有期。中亚对于中国的价值除了陆上交通要冲,经济定位则是中国的资源库,包括中东、俄罗斯同属这一范畴。这种格局决定了从俄罗斯到中亚再到中东,都是提供相当部分资源特别是能源,服务于中国经济发展。换言之,中国拿钱消费他们的资源特别是能源,是他们靠资源特别是能源出口创收的大客户。

俄罗斯的能源有西输、东送两大方向,东送主要是面向中国还有日本。中亚能源由于里海阻隔西输尚难成行,目前主要东送至中国,因此中国应当乐见纳布科天然气管线成为泡影。中亚能源东送中国也有两条支线,北支线是土库曼—哈萨克—中国,南支线是土库曼—伊朗—巴基斯坦—阿富汗—中国。其中北支线已经运营,南支线因阿富汗战争尚待时日,但尽早能够接通。南支线还可以派生,从伊朗可以经过土耳其西输,俄罗斯天然气“南流”项目也经过土耳其黑海经济专属区,这是土耳其自恃位置重要的原因;南支线在巴基斯坦可以通向中国,还可以通向印度,这是巴基斯坦日后制约印度的重要抓手,顺便说一句,巴基斯坦既能挡住印度向西陆上通道,也能掐断陆上能源向印度东送之路,长远看印度应当缓和与巴基斯坦关系,而不是自恃买了一些武器而不断向巴基斯坦叫阵。话说回来,伊朗对于中国的能源战略价值,不限于伊朗自身能为中国提供的能源,也不限于伊朗是中亚能源东送中国之南支线的重要环节,更重要的在于伊朗连着中东局势及海湾石油。

如果加上俄罗斯通盘考虑,其实中亚土库曼—哈萨克—中国这条是中线,俄罗斯能源东送中国才是北线。将来,北线、中线以及途经伊朗、巴基斯坦的南线都会打通。巴基斯坦从瓜达尔港到中国这条通通,还可以承接海路运抵的中东、非洲石油,从而避开“马六甲困局”。有朝一日中国建设起强大海军,就不必担心什么“马六甲困局”了,但这更需要时间和耐心。为了解除对“马六甲困局”的远忧,中国选择陆上方向实施战略突破,北线俄罗斯、中线中亚部分能源东送中国已经问题不大,问题就在南线伊朗、巴基斯坦局势不稳,是当下中国能源谋划的重中之重。美国打阿富汗、伊拉克战争并威胁伊朗,说到底首先为了维护美国自身利益,其次就是影响到中国能源安全战略,还有则是企图阻断亚欧大陆从东到西的陆上联系以便分而治之。亚欧大陆东端的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经济、西端的欧盟经济、中间的资源特别是能源库(俄罗斯、中亚、中东),如果排除了美国干扰和分治,那么,历史将回到以亚欧大陆为中心,而不是美国通过操控亚欧大陆推行霸权,从这个角度也说明中俄欧为什么要合纵。国际经济格局大变革的时期,必会上演主要势力之间合纵连横的大国游戏,结果决定今后相当长时期的世界版图。

中国古典时期的战国时代,秦国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根源是秦国变法图强,历经“六世之余烈”,中间没犯什么大的战略错误,连横之策更是耍得炉火纯青;东方六国则不然,变法图强不如秦国,六国之间相互争斗,纷纷采取“事大主义”而去“事秦”,最终合纵之策破灭,均被秦国各个击破而亡国。现在的世界局势不是灭国统一之战,而主要是大国争霸称雄、小国夹缝求存。大国游戏以军事实力为后盾,以经济、金融、科技为主阵地,国际关系中同样呈现合纵连横的乱象。回望苏联之败,其当初与强大美国争霸,却东不能结盟中国、西不能安抚欧洲,取胜根本无望。如今俄罗斯继承苏联的军工遗产,民用制造业在相对过剩情况下没多大发展空间,沦为依靠资源特别是能源输出拉动经济,这一点倒很象某些第三世界国家了;俄罗斯的优势是依靠军事力量尤其是庞大核武库,以及历史传承的大国游戏手段,仍属世界一极,这点远强于纯粹依赖出口资源包括能源为生的国家。俄罗斯能源力求西输、东送,合乎东结中国、西连欧盟的合纵原理,但俄罗斯的毛病是过于看重眼前私利。


仅从能源的角度分析,中国陆上西进战略意义重大而且可行。中俄能源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中亚属于内陆没有出海口,中亚能源现在无法西输只能东送,北约内部包括美国加上欧盟都只能眼看着,俄罗斯本身出口能源,美欧俄总不能不让中亚卖能源,卖给谁?除了中国还能有谁是首选大客户呢?印度被巴基斯坦截断,日本隔得更远。所以说,中亚能源角力的时候,中国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方面还不尽理想,因为美俄倾轧太过阴险,动不动制造流血冲突事件,吉尔吉斯、哈萨克纳入美俄 “补给合作”,也蒙上一层战时阴影。不过,所谓富贵险中求,中国是不太理会这些因素的,不可能因此减缓从中亚购买能源的步伐,相反进一步加大力度。美俄若想凭借政治、军事影响力阻止中亚向中国提供能源,显而易见的问题是如何为中亚能源找到出路?找不到就只能任其卖给中国,中国当然求之不得。这种局面将会长期存在,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中亚能源西输的所谓纳布科管线计划,本身是西方打算绕开俄罗斯、孤立俄罗斯、摆脱俄罗斯的一种计划,必为俄罗斯所不容,俄格战争实际上导致这一计划流产;二是假设中亚能源南下由伊朗出海,则美国必须先将伊朗彻底拿下,连同伊朗能源一起出海为其服务,现实却是美国迟迟不能拿下伊朗。

美国谋求在中东、中亚的政治影响和军事威慑,战略目标非常明确,即:地缘方面在亚欧大陆控制中俄欧之外的中间地带,对中俄欧分别形成遏制之势,使中国不能西进、俄罗斯不能南下、欧盟不能东进,然后分而治之,成就美国梦寐以求的终极霸业;能源方面控制中东、中亚巨大能源库及其流向,掐住中国、欧盟的能源需求生命线,迫使中国、欧盟完全听命于美国;金融方面继续牢牢绑定石油美元,确保美元结算体制且控制能源价格,服务于美元霸权利益。为达此战略目标,美国苦心经营了三十年,先挑拨伊拉克萨达姆政权跟YSL革命后伊朗交战,两伊战争打了八年可谓两伤;再许萨达姆吞并科威特,萨达姆中计后美国以解放科威特为名,利用沙特对萨达姆的恐惧心理得以利用沙特作为进攻基地,萨达姆军队被赶走后科威特对美国感激涕零;后对伊拉克实行严厉制裁,以萨达姆拥有大杀器为名入侵伊拉克,最终将萨达姆吊死并改造伊拉克政权。借“911恐怖袭击”之后反恐为由,美国出兵阿富汗打仗至今,当时美国声称非友即敌迫使巴基斯坦配合反恐,吉尔吉斯也为美国提供军事基地。吉尔吉斯还在2005年被美国颜色革命,直到最近发生吉尔吉斯政变。

而伊朗,是美国“大中东计划”的最后一个堡垒;伊朗,也是美国寻求中亚能源南下出海的绊脚石。如果美国拿下伊朗,中东将被全盘搞定;如果美国拿下伊朗,中亚也将更深地受控于美国。因此,伊朗已是美国这一战略中的核心因素,也是中俄欧破局的重中之重。行文至此,焦点再次回到伊朗及伊核问题上来。有必要指出,在美国爆发金融危机且未真正走出危机的当口,伊朗及伊核问题能否攻克,成为美国能否转嫁危机、扭转乾坤的关键。假设美国如愿以偿拿下伊朗,那么,中俄欧再没有筹码可与美国抗衡,从而只能选择吞下美国转嫁危机的苦果,更重要的是今后长久地受制于美国而不得自立。换言之,如果中俄欧不想承受美国转嫁危机,那么,当前就要在伊核问题上挫败美国图谋,不能让美国的计谋得逞。伊朗自身也得坚持与美国周旋,既要面对美国军事压迫而进行战争准备,也要争取国际社会支持以消除美国制裁或入侵借口。战争阴云密布的情况下,围绕核问题的造势近来比较热闹,本质都是冲着伊朗来的,还有一个朝鲜。

宏观上看中俄欧在伊核问题上实质是在中东、中亚问题上有着共同利害,应当合纵或者说是需要建立协调机制。这在反对美国军事打击伊朗方面立场较为一致,但在制裁伊朗方面立场不尽相同。背后反映的原理应当是中俄欧都不希望美国拿下伊朗,因此这几年来三方合力阻止美国入侵伊朗,都是主张外交谈判为主、制裁伊朗为辅,中俄欧没有一个支持美国打伊朗的,这是中俄欧合纵或称协调机制存在的理由。至于中俄欧在制裁伊朗立场的差异,则与现实利益、外交手法有关,现在看中国是最不希望制裁伊朗的一方,原因明摆着,中国在伊朗的能源及其他利益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关乎中国能源安全大计和整体西进战略,容不得有什么大的闪失;俄罗斯在制裁伊朗问题上立场摇摆不定,这是出于与美国讨价还价的需要,美俄之间过招很多、很快,乃至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俄罗斯对制裁伊朗的说法也变来变去,给人以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其实就是不断地跟美国讨价还价的一种手段,这也比较符合俄罗斯讲究实利、看重眼前、摇摆多变的民族性格。俄罗斯对伊朗的态度亦有复杂之处,并非完全看不到长远,试想如果美国从伊拉克、阿富汗撤军之后,到那里伊朗如果坐大,那么不但在中东坐大,还是可能把手伸到中亚(五国)及阿富汗,那将影响俄罗斯在中亚“势力范围”的利益,因此俄罗斯既保伊朗又不想伊朗真正坐大,到头来支持制裁一下伊朗就不奇怪了。

欧盟的想法就更加复杂了。欧盟一直和美国抢夺或分享国际事务主导权,特别是法、德两国在美国打伊拉克战争的时候,就对美国当时的单边主义非常不满,被美国贴上“老欧洲”的标签。在伊朗及伊核问题上,欧盟更要和美国较劲一番,开始时就是欧盟力主与伊朗谈判,谈不来再制裁一下伊朗,那也得显示美国征求了欧盟意见才同意制裁,这是欧盟跟美国争夺或分享话语权的一种表现。欧盟不主张美国打伊朗还与中东局势有关,美国若打伊朗,伊朗必报复美国和以色列,那么欧盟设想的“地中海计划”就会受到实质性影响,欧盟要求缓和巴以冲突,就不能容忍美国及以色列跟伊朗打仗。欧盟同意制裁伊朗有伊朗不给面子谈不成的恼怒,也有与美国交易的成分,即以同意制裁伊朗为条件,换取美国促进巴以和谈、稳定中东局势,也换取美国不要过分经济攻击欧盟,而将矛头转向别处比如说中国。由于中国是最不想制裁伊朗的一方,俄罗斯和欧盟就借机由中国顶着美国,而自己则与美国交易并讨价还价。美国若是提出过分制裁伊朗从而实际上也制裁中国的方案,那么中国断不会同意,中国的底线是如果非要制裁伊朗,则制裁的范围和力度都相当有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