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9 07:18:41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一)

萨苏的《京师四小名捕》系列、《京北追匪记》系列看得我目瞪口呆,如痴如醉。让我不禁手庠庠,也想写写我所知道的铁路警察。

说起警察这一行,有人爱,有人恨,有人夸,有人骂。但是,如果有一天警察们都没了,恐怕大家又都不会答应。

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难处,哪一行也都有哪一行的阴暗面。不可否认的是,从90年代以后,国家对警察管束的越来越严了,警风警纪和80年代相比,已经算是大为好转了。

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以及其他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和铁路警察们经常有所接触,对他们内部的事多少有所了解。要说起来,他们的日常工作是平凡而琐碎的,远不能和京师四小名捕们的事迹相提并论。但就在这平凡的工作中,亦有些比较出彩的事。在这个系列里,我想写写他们那些鲜为外人所知的事。

在开篇之前,首先声明,我要写就写事实,要不就不写,绝不会编小说。为了安全,我会对一些当事人的姓名作适当处理,对一些不便外泄的细节也会作模糊处理。每写完一篇,我都会征求一下铁路警察们的意见,如果他们觉得文中泄得太过厉害,会给他们今后的工作带来危害或不便的话,那我干脆不在网上发表。

但是,话又得说回来。我不是公安局宣教科的职业吹鼓手,写这个系列不是为了给铁路警察们作公关宣传,那不是我该做的事儿。对于他们那些好事自然要宏扬,但对于一些不那么地道的事,我也不会讳言。

闲话少叙,正文开始。

。。。。。。

咱们中国是个对枪械严格管制的国度。就算是警察,绝大多数人也只能在靶场上过过枪瘾,许多人干到退休也碰不上实战中开枪的机会。甚至有些警种连在靶场上练枪的机会也没有。

铁路警察管辖范围狭窄,仅限于铁路及其周边,用枪的机会就更少了。

在咱们铁路公安局里面,实战中开过枪的警察屈指可数,最出名的就两位。其中一位就是我在《春运轶事》第十集《警察火拼》里提到的那位C警长,现在已经荣升为某大所的所长了。

这位C警长在实战中总共开过两枪。

这头一枪就是在90年代初期,某次傍晚辑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对方撒丫子就跑,C警长边追边大声喝止,对方置若罔闻,继续狂奔。

C警长是个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但跑步可不是强项,平日里这种百米冲刺的锻炼机会极少,眼见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总不见缩短。

当时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两人赛跑的是条冷僻的马路,没多少行人。于是C警长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于狂奔中突然收步,前腿屈膝,后腿跪地,同时抽枪、上膛,双手据枪,果断击发。随着一声枪响,正中对方大腿,那小子“哎呀”一声栽倒在地。C警长收枪、起身,奔到他面前。也不急着铐他,垂下枪口,冲着正在地上捂着大腿翻滚嚎号的犯罪嫌疑人喝骂:“鳖崽子,你TMD接着跑呀,怎么不跑了?别TMD地装死,起来乖乖地跟LZ走!敢耍花样信不信LZ一枪崩了你!”

。。。。。。

C警长的第二枪就是在那97年1月18日的火拼事件中放的,具体情形这里不再复述。这第二枪既给C警长身心带来了严重创伤,但也给他换来了坦荡仕途。是福是祸,很难说得清楚。不过这两枪,着实让C警长在我们局里出了名。

。。。。。。

另一位出名的枪手,也就是本文的主角。此人截止目前为止只在实战中使用过一次枪械,那还是发生在他刚入行不久的时候。但那一次,他一口气打了五发子弹。这一仗让他在公安局里扬名立万,在当时还上了我们这儿的报纸头版,电视台也为此作过一个专题节目。等我把整个故事讲完了,本市的朋友们也许还会有点印象。

这位名字的汉语拼音缩写和我一样,都是“YJ”,但他小我三岁多,为方便叙述,在文中我就称其为“小J”。

。。。。。。

(未完,待续)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一)

萨苏的《京师四小名捕》系列、《京北追匪记》系列看得我目瞪口呆,如痴如醉。让我不禁手庠庠,也想写写我所知道的铁路警察。

说起警察这一行,有人爱,有人恨,有人夸,有人骂。但是,如果有一天警察们都没了,恐怕大家又都不会答应。

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难处,哪一行也都有哪一行的阴暗面。不可否认的是,从90年代以后,国家对警察管束的越来越严了,警风警纪和80年代相比,已经算是大为好转了。

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以及其他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和铁路警察们经常有所接触,对他们内部的事多少有所了解。要说起来,他们的日常工作是平凡而琐碎的,远不能和京师四小名捕们的事迹相提并论。但就在这平凡的工作中,亦有些比较出彩的事。在这个系列里,我想写写他们那些鲜为外人所知的事。

在开篇之前,首先声明,我要写就写事实,要不就不写,绝不会编小说。为了安全,我会对一些当事人的姓名作适当处理,对一些不便外泄的细节也会作模糊处理。每写完一篇,我都会征求一下铁路警察们的意见,如果他们觉得文中泄得太过厉害,会给他们今后的工作带来危害或不便的话,那我干脆不在网上发表。

但是,话又得说回来。我不是公安局宣教科的职业吹鼓手,写这个系列不是为了给铁路警察们作公关宣传,那不是我该做的事儿。对于他们那些好事自然要宏扬,但对于一些不那么地道的事,我也不会讳言。

闲话少叙,正文开始。

。。。。。。

咱们中国是个对枪械严格管制的国度。就算是警察,绝大多数人也只能在靶场上过过枪瘾,许多人干到退休也碰不上实战中开枪的机会。甚至有些警种连在靶场上练枪的机会也没有。

铁路警察管辖范围狭窄,仅限于铁路及其周边,用枪的机会就更少了。

在咱们铁路公安局里面,实战中开过枪的警察屈指可数,最出名的就两位。其中一位就是我在《春运轶事》第十集《警察火拼》里提到的那位C警长,现在已经荣升为某大所的所长了。

这位C警长在实战中总共开过两枪。

这头一枪就是在90年代初期,某次傍晚辑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对方撒丫子就跑,C警长边追边大声喝止,对方置若罔闻,继续狂奔。

C警长是个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但跑步可不是强项,平日里这种百米冲刺的锻炼机会极少,眼见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总不见缩短。

当时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两人赛跑的是条冷僻的马路,没多少行人。于是C警长做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于狂奔中突然收步,前腿屈膝,后腿跪地,同时抽枪、上膛,双手据枪,果断击发。随着一声枪响,正中对方大腿,那小子“哎呀”一声栽倒在地。C警长收枪、起身,奔到他面前。也不急着铐他,垂下枪口,冲着正在地上捂着大腿翻滚嚎号的犯罪嫌疑人喝骂:“鳖崽子,你TMD接着跑呀,怎么不跑了?别TMD地装死,起来乖乖地跟LZ走!敢耍花样信不信LZ一枪崩了你!”

。。。。。。

C警长的第二枪就是在那97年1月18日的火拼事件中放的,具体情形这里不再复述。这第二枪既给C警长身心带来了严重创伤,但也给他换来了坦荡仕途。是福是祸,很难说得清楚。不过这两枪,着实让C警长在我们局里出了名。

。。。。。。

另一位出名的枪手,也就是本文的主角。此人截止目前为止只在实战中使用过一次枪械,那还是发生在他刚入行不久的时候。但那一次,他一口气打了五发子弹。这一仗让他在公安局里扬名立万,在当时还上了我们这儿的报纸头版,电视台也为此作过一个专题节目。等我把整个故事讲完了,本市的朋友们也许还会有点印象。

这位名字的汉语拼音缩写和我一样,都是“YJ”,但他小我三岁多,为方便叙述,在文中我就称其为“小J”。

。。。。。。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二)

(续一)

火车站派出所的铁路警察们极少配枪,因为鲜有使用机会。咱们中国警察以前又没什么专用的警用枪械,直接采用军用手枪,什么54式,64式,77式,应有尽有。77式多为领导配枪,基层所队主要用的是54式、64式。这些军用手枪强调的是威力,尤其是54式,穿透力太强,火车站人流密集,警察们即使面对特殊情况也对开枪非常谨慎,怕的是误伤无辜群众。一旦误伤了,这后面的麻烦事儿可多了。所以以前咱火车站派出所的警察们执勤时不带枪,枪都锁在枪库里。

不带枪也照样能维持秩序,也照样能抓贼。但是,90年代末期,咱们这火车站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

大家都知道,火车站入口都有X光机和传送带,你得把行李放到传送带上接受警方检查。这个入口在铁路警察的行话里叫“查危口”。查危口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警察重点控制,在咱们这儿,通常是一名男警带着一名女警,再加上若干保安,组成一个查危小组。

为什么得有一名女警?那是为了方便对女性嫌疑人盘查、搜身。

通常情况下,这种警力配置没什么问题,足以处理日常事物。要是应付不过来,用对讲机一呼喊,增援警力立时就能赶到。、

90年代末期的某天,负责在查危口操作X光机的保安突然报告,在某个旅行包里发现疑似管制刀具。当天带班是一位快要退休的老警察,这种事遇见得太多,也没太当回事。把当事人连人带包弄到旁边,就地盘查。

旅客行李里携带管制刀具的多了去了,通常也就是发现后没收违禁品,对当事人批评教育一番了事。这一回,老警察照例让对方蹲在地上把旅行包打开,自己也蹲了下来,和那人隔着地上的旅行包,面对面。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回遇上了硬茬子。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三个。另两个同伙一见警察盘查,不动声色地从旁边走过,然后其中一人转身突然拔出手枪,朝着蹲在地上的老警察背部就是一枪。

枪声一响,这查危口立即就乱成了一锅粥。老警察背部中枪后,一声未吭,转身弹跳了起来,径直扑向持枪歹徒。双方距离极近,开枪的歹徒也没想到老警察中枪后居然还能反扑,躲闪不及,让老警察拦腰抱住。与此同时,枪声一响,那几个保安立即扑了过来。此时,第三个歹徒也把枪拨了出来,连开数枪,打倒几个保安,其他人被这情形吓坏了,再没人敢扑上来。

那位女警呢?是公安局政治部副主任的千金小姐,当时还未婚。说起来真丢人,第一声枪响后,她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枪的是她呢!

尖叫过后,然后她。。。。。。然后她就。。。。。。然后她就象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以迅雷不及闪电,掩耳不及盗铃之势钻到了桌子底下。双手抱着脑袋,弓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就在桌子底下一直待到事态彻底平息之后,才被增援来的同事强行拖了出来。事后,据传闻,在那桌子底下发现了一滩腥臊的液体。。。。。。

枪声一响,那原先蹲在地上接受盘查的歹徒也迅速从旅行包中抽出管制刀具,跳起来直扑老警察。

这三名歹徒经验丰富,枪响后虽然暂时控制住了局面,但并不恋战,急欲脱身往火车站广场上跑。无奈那老警察死死抱住第二个歹徒的腰,就什么都不撒手。歹徒甩了几次,没能甩开他,于是三个人一起上,三对一,战成了一团。

刚开始,估计那些歹徒还不想要他的命,只是用手枪柄,刀柄劈头盖脸地砸他。谁知那老警察受伤之余不管不顾,闷声不吭,死死抱住对方的腰就是不撒手,任凭对方的拳头,刀柄、枪柄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背上,头上。几下过后,歹徒们急了,一刀,一刀,又一刀地捅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溅查危口。已经成了血人的老警察尽管力气渐失,任由人家拖带着朝进站口移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但仍死死抱住不撒手。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三)

(续二)

最后,歹徒们急红了眼,往他胸部、腹部补了两枪,这才脱身而去。

说了这么多,其实前后也就是不到一分钟的事。

第一声枪响后,查危口秩序大乱,人们大呼小叫,四散奔逃。在其他位置上的警察们发觉情况不对,对讲机里传来保安急促的呼救声,于是纷纷往查危口赶来。途中陆陆续续听到几声枪响,人们又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为啥?因为他们身上全都没带枪,有的身上有副手铐,有的身上有根警棍,更多的人手上只有部对讲机。

枪呢?还按惯例躺在枪库里睡大觉呢。警察们几乎是赤手空拳,却要面对持枪歹徒。都是血肉之躯,没人是兰搏,也没人是黄飞鸿,心不虚那才是怪事呢。

于是,对讲机里顿时喊成一团,大伙儿纷纷向所领导求援,纷纷呼喊着所里的弟兄们赶快取枪出来增援。

等你从枪库里取枪出来,再赶到现场?黄花菜都凉了!

那三个歹徒冲出查危口,冲到火车站广场上,拦下一部出租车就跑。

歹徒跑了,火车站派出所一面忙着上报公安局,一面忙着救治伤员,保护现场,维持秩序。。。。。。

铁路公安局只能管铁路沿线和家属区呀,行凶歹徒现在肯定逃离铁路管辖区了,怎么办?局里赶紧和省厅联系,请求支援。省厅反应迅速,一声令下,警方到处设卡堵截,撒下了天罗地网。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是,这天罗地网也不是每回都一定管用。几个小时后,只找到了那出租车司机。司机交待那几个人坐车开出去一程后,就下车换了部的士。

对手是惯犯,反侦查的经验挺足的呀。

怎么办?继续搜捕,找目击者画模拟像,四处张榜通辑。

可惜,工作做了不少,那三名歹徒却还是没抓到。

这一次,铁路警察损失惨重。老警察当场就牺牲了,事后往医院送那也就是尽个人事而已。经上级核准,老警察被批准为革命烈士,家属也得到了抚恤。保安伤了三个,其中一个伤势较重,但经过抢救终究保住了性命。

烈士是评上了,但却没有追记功。为什么?因为你虽然行为英勇,但嫌犯逃脱了,事后没抓捕归案。所以只能说你因公殉职,哪里有什么功劳呢?

这一回,铁路警察可算是栽到家了。不仅在地方同行面前折了面子,也在群众面前丢尽了脸。想想,就在自己的地面上,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自己损兵折将,却还让人跑了。这面子还往哪儿搁呀?

此事被派出所、公安局视为奇耻大辱,郁闷了好久。

说到这儿,各位可能要问了:你唠叨了半天,还没切入正题呢,这些事和拂晓枪声有关系吗?

呵呵,别急呀,这一段事情不交待清楚,各位就弄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小J开枪的那件事情,公安局上上下下为什么会那么兴奋了。

好,言归正传。

这一血案发生后,公安局内部进行了反思总结。一致认定执勤时不佩枪那是万万不行滴。可要是人人都佩枪,一来没有必要,二来也没有那么多枪,三来这佩枪多了,管理上可是个大问题,要是有损坏、遗失、走火、被偷、被抢的情况发生,乖乖,麻烦可大了!

最后,领导决定,每个警组上岗前到枪库领取一支枪,指定专人佩戴。下班时交回枪库,当面清点核对枪号、子弹。

让谁佩这枪呢?谁都不乐意。为啥?一个警组就这一把枪,一旦再出恶性案件,别人没枪的可以往后缩,你佩了枪就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你要是敢缩头,事后这责任赖都赖不掉,这黑祸可就背定了。

要说这领导就是领导,想得周全呀。规定谁佩枪,谁就得戴上钢盔,穿上防弹背心。说起来全幅武装,加强自我防护,这是好事呀。其实并不尽然。

我和一些警察很熟,曾有幸试穿过这套防具。

那钢盔是老式的80式钢盔,约有两斤多重,顶在脑袋上一会儿还行,时间长了,脖子有点吃不消,尤其是猛转头时,那更吃不消。

钢盔还好说,毕竟有个盔兜,还算是通风良好。那防弹背心外套是帆布做的,帆布套里固定的是防弹钢板,有十多斤重,穿在身上密不透气,憋得慌,尤其是夏天,能让你喘不过气来。最要命的是,这笨重的防弹背心一旦穿上,对人反应的敏捷性有极大的影响。

所以,一到上岗前,需要决定今天由谁佩枪的时候,警察们顿时变得非常客气起来,互相礼让,要么就强调自己今天不太舒服,穿不动这防弹背心。这推来让去的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最后往往得由当班警长出面指定佩枪人选。

都不愿佩枪吗?

也不尽然,凡事不是都有个例外吗?

小J就是全所唯一的例外,他每回都主动抢着要求佩枪。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四)

(续三)

为啥?因为当年小J是刚分到所里的新警察,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最主要的就是立功心切。

小J和我一样,都是普通工人子弟。我们还曾短时间做过同事。后来,铁路警校招生,他考了个全局第七名,从此进入警界。警校毕业,他那届警校生全都分到京九沿线小站实习,实习期满,得正式分配呀。这回竞争可就激烈了,五十几个人,都想着进这个火车站派出所,可当年却只有三个指标。

那大伙就各显神通吧!都是铁路子弟,拐弯抹角总都能认识几个人。

经过惨烈的竞争,最终小J如愿以偿。其中过程我不多讲,仅以“惨烈”二字来概括,竞争的激烈程度大伙儿可以想象一下。

进是进来了,可也并不意味着从此高枕无忧。这个车站派出所是全局的龙头所,全所五、六十号警察里高手如云,每年捕获的各类犯罪嫌疑人,尤其是“网上逃犯”占到了全局的百分之六、七十。要知道咱们局管着几千公里铁路,横垮几个省,得有多少个大大小小的车站?虽然这个车站是枢纽站,有地利优势,可连年都能占到这个比例,也足以说明这些警察的敬业。这个所的内部竞争是相当激烈,大家彼此面服心不服,业务上各显神通,年终大家按照全年业绩打分排名,排尾的就得下岗。警察下岗去哪儿?去乘警大队跑车去。

小J当然是找了相当的门路才进来的。那些竞争失败者在背后说三道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是搁我这儿,听到后一笑置之,也就过去了。可小J年轻气盛,脾气暴燥,就是不服这口气,非得急于向别人证明自己绝不比别人差,非得急于立个大功不可,让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闭上跑马,也让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们“长长脸”。

所以,每回他都抢着佩枪,为的是幻想着自己能遇上机会立个大功。

大功是那么好立的?许多警察直到退休,别说立功了,就是连个嘉奖也没弄到。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都有严格的条件限制,越往上越难,哪里有那么容易立功?小J进派出所的时候才二十四岁半,血气方刚,满脑子的英雄故事,成天眼巴巴地盼着天降大案、血案,让他能有个施展的机会。

既然这个警组有这么个楞头青,那大家伙儿求之不得呀。

于是,那段时间我常常看见小J头顶着钢盔,身上套着防弹背心,腰上吊着手枪,神气活现地在查危口、地下出站通道、候车室、站台上四处晃悠。

刚开始的时候还挺有新鲜感的。可时间一长就有所懈怠。毕竟那套防具穿着并不舒适,而且一穿就是八个小时,偶尔穿一次可以,天天这样可就有点受不了了。

于是,惭惭的钢盔不戴了,防弹背心也不穿了。领导对此也没异议,毕竟在大家心目中,火车站这种地方发生枪战的概率实在太低了,上一回那血案只是走了霉运,要是三天两头都有这种事,那中国可就乱套了。要真是那样,只怕派出所得配备机枪、火箭筒、装甲车了。

那时候我已经不跑动车了,但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还时常往站台上跑。

有一回,我在站台上遇到了小J,见他腰里佩着枪,于是把他拉到一边要求看看枪。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五)

(续四)

那时候正是傍晚,站台上恰好没什么人。离开车时间尚早,车站还没放客,动车就停在我们旁边,车上空荡荡的。恰好那天小J心情好,二话没说,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我把他拉到动车上,锁门,拉上窗帘。

小J从枪套里抽出手枪,退出弹匣,拉了一下套筒,确认膛内无弹,这才把空枪递了过来。

我接过空枪一看,是一支64式,看看枪身表面,表面处理工艺不佳,许多棱角处的烤蓝已经磨掉了,呈现出金属的白色,在整体黑灰色的背景衬托下,整枪显得颇为老旧。

掂掂枪重,感觉比我想象中的要重些。握握枪,感觉那握把不是很舒服,似乎宽了些,不过指向性还不错,据枪时没有低头的感觉。拉拉套筒,扳扳机头,空枪击发。还行,机件尚灵活,不怎么费劲。再凑到枪口往枪管里瞧,那几条膛线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不知道是快磨平了还是手枪膛线原本就那么浅。

把玩了几下,我开始好奇地发问。

这枪你们保养过吗?怎么没发现有保养的痕迹,比如说油迹。资料上说保养枪械油太多了不行,太少了也不行。如果眼睛能看出油迹,但用手指头按上去却显不出指纹,这个用油量才最佳。可是我看了半天,就是没发现油迹。

有专人管枪库的,我们哪里有功夫保养?下班后把枪交回去就算完事了。

你手里的弹匣里面有几颗子弹?

五发,每回交接枪我们都是要当面清点的。

资料上说可以装七发,怎么只装五发?

上面说压满了弹匣时间长了弹簧受不了,规定只装五发。

奇怪,就一个弹匣?你的备用弹匣呢?

这不是?

小J往枪套上一指,那枪套外面插着五发子弹。

我说的是备用弹匣,这只是零散子弹,打完这个弹匣你还有时间重新压弹匣?来得及吗?

哪里会有那么多用枪机会?真要有也就是一、两枪的事,五发已经足够用了。

我提出想亲手分解组装一下这支枪,其操作步骤在军事杂志上看过,难得有这种机会想亲手试试,顺便想检查一下里面的保养情况。

小J闻听此言,忙不迭地把枪抢了回去。那不行,坚决不行,这已经犯纪律了。万一你拆枪时蹦走一个零件什么的,那怎么办?被查出来没法交待。

想想也是,只是在大学军训时拆过56式半自动,这手枪还从没玩过。所谓熟悉分解组装步骤那只是纯理论上的,吹牛皮的,万一丢个把零件,或者装配错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得,别难为人家,别找麻烦。

    。。。。。。

这次“玩枪”后几个月,小J就“出事”了。这时距离他进派出所正好才过了半年时间。

那是2001年4月的一个中午,星期一,我下班回家遇到小J,他那幅样子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他蓬头垢面,脸色惨白,神情恍忽,嘴角青了一块,袖口给撕破了一块,上衣和裤子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灰尘。

难不成他和别人打了架?

我一把抓住他,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J有点神情恍惚,刚开始时仿佛没认出我来。直到我抓住他的胳膊晃了几晃,连声追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冲我说:“我。。。。我。。。。。我。。。。。”,我了老半天,终于艰难地吐出了四个字:“我出事了”。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六)

(续五)

小J文化程度不高,语言表达能力,文字表达能力都很差。再加上打小就有点结巴,说普通话时没事,一说起南昌话,尤其是一着急,那就结巴得厉害。这回他神情恍惚,结结巴巴,翻来倒去,我听了老半天,总算是理出了个头绪。再问了他十几个问题,事情的原委就全明白了。

原来,头天晚上小J这个警组值晚班。这个晚班是从昨天晚上九点到今天早上八点。和往常一样,又是小J抢着佩枪。

咱火车站有个特点,除了春运,平时前半夜始发的、终到的、路过的旅客列车特别多,能让你忙得喘不过气来。到了后半夜,尤其是凌晨两点到六点,始发车、终到车都没了,过路车也极少,劳累了一晚上的车站工作人员也可以找个地方稍稍打个盹了。

车站工作人员能抽空休息,可有人却开始活跃了起来。

谁呀?小偷呗。

坐过火车的朋友不妨留意一下,你的车快到站的时候,或者快出站的时候你透过车窗往外看,会发现邻线上停放着一些车厢,外观花花绿绿的,车型极不统一,和寻常旅客列车大不相同。这是什么车?这就是我们俗称的“站存车”。

什么叫站存车?那就是一些零散备用的客车、从编组客车上解下来准备入库大修的,刚大修完还没来得及编入编组的,以及准备送到别处去的客车,这些车没地方放,就暂时放在车站的存车线上。这存车线一般都在站台的两端。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专靠吃“两条线”过活的小偷们就盯上了这些站存车。偷些什么呢?凡是能拆得动的都偷,什么闸瓦、闸瓦钎、不锈钢管、水暖配件、电线,逮着什么偷什么,甚至埋在车体里的粗重的车体配线他们都有办法整根整根地给偷走。咱车辆配件进价极贵,还没有什么选择余地,完全是卖方市场,你偷了去当废品卖,卖个百十来元,咱铁路可是得花几万元来重新修配,这买卖可真不划算。

咱中国的治安情况大家都清楚,站存车辆配件被盗事件层出不穷,损失巨大。路局就常给铁路公安局“紧螺丝”,公安局挨了骂,自然得对下属的所、队敲打敲打。所以,车站派出所的铁路警察们除了维持站内、站外秩序,抓那些盗窃铁路器材的小偷可是工作中极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后半夜别人可以休息了,警察们却对不起,睁大双眼准备抓贼吧。

那天凌晨三点左右,小J他们几个在暗处蹲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抓住两个小偷,当场人赃俱获。

抓到了就算完事了?那还早呢,还得审问,做笔录,写材料,准备移交。铁路经常被偷,可小偷可不会每回都落网。因此抓到一个得好好审审,把你以前犯的事,把你所知道的同行的情况通通得审出来。其实哪儿的警察在这方面都一样,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福尔摩斯?大部分案子都不是破获的,而是某次抓到犯罪嫌疑人后审呀审,捎带着把那些陈年旧案给审破的。

这一回也一样,在警方强大压力下,两个小偷很快就全招了。他们的贼窝在“杨家”,没来得及处理的赃物还存放在窝里,他们还有一个同伙,今晚没来,在家休息。

审到这儿,铁警们颇为满意。带班的警长当即作出决定,让小J和另外两名警察押着一个小偷到杨家去抓捕同案犯,顺便起赃。其他人呢?还得继续坚守各自岗位,万万不敢倾巢而出。

杨家这地方,就在火车站以南,玉带河以北,机务段东北角,乃南昌市第一藏污纳垢之地,虽说警方也多次打击,但收效甚微。

这一回,三个警察押着一个小偷从站台上出发,顺着铁轨一直向南,十几分钟的路程,一下子就到了。一过铁路桥,翻过铁轨边的矮墙,就进入了杨家地界。

干嘛这么走?一来路近,要打车或者走大路那都得兜个大圈,且杨家那种地方建筑杂乱复杂,到处四通八达。凌晨时分你要是坐汽车从村口进入,极易打草惊蛇。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七)

(续六)

当天的抓捕行动极为顺利,把那同伙从被窝里提出来的时候,那家伙还闹不清到底是啥回事呢。

把人铐上,三个警察忙着清点贼赃。呵,各式各样的车辆配件,铁的、钢的、不锈钢的、黄铜的、红铜的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个杂货铺。可咋运回去呢?还好,在贼窝里发现了部平板车,警察们七手八脚地把赃物全弄到板车上,捆扎停当,试了试,还挺沉。

现在该凯旋了,可怎么个走法?三个警察,两个小偷、一部装满贼赃的板车,这人手怎么分配?

为了防止脱逃,这两个小偷得两个警察押解。三个人里面就小J是新进的警察崽子,中国人讲究论资排辈,就是早来一天也比你资格老呀,所以这拖板车的苦活非小J莫属了。

五个人、一部板车就此往回走。

小J走的路线是出杨家村口,向右走,下解放西路立交桥,拖着板车顺着自行车道下桥,再上桥,上桥后拐弯,转到二七南路,再笔直往北,回火车站。

那二位警察押着两名小偷走的是条捷径,出杨家村口,向左拐,到解放西路立交桥横桥上直接向北走,过五村菜场,再横过五村地下通道,回火车站。

为什么不顺原路走?因为杨家就在铁路边上,只隔着一堵墙。但铁路的路基要比杨家地面要高出一大截,从路基那边翻墙跳进杨家容易,要从杨家往外翻过护墙,那就费劲了。况且两个案犯都反铐着双手,怎么翻得过去?

那两个押解的警察选择的捷径要比小J的那条近很多。

小J为啥舍近求远?那是因为咱五村地下通道口密密麻麻地栽了钢轨,自行车能小心翼翼地能推过去,摩托车要过异常困难,满载的板车想过去?连门也没有。

大伙都想,小J虽然一个人拖着板车,但身上穿着警服,腰里佩着手枪,绕那远道应该不致于出什么事吧?

嘿嘿,偏偏就出事了。

小J拖着那满载重物的板车,艰难地走着。他当警察前在单位上是在基层干活的,虽然人长得瘦,可力气却并不小。但这拖板车却是平生头一回。下坡的时候还好说,势能变动能,借势一路小跑就是了,可上坡的时候可就费了牛劲了。

好不容易上了立交桥,小J喘着粗气拖着板车转到二七南路,一路向北直走到水电段门口,这里距离火车站仅仅三、四百米,眼看着这趟差事就圆满完成了。

可是,偏偏这时候出现了状况。

当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四十分左右,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车辆,只有路灯照亮着马路。

这水电段门口右侧就是一个水电收费处,每个月本地区的铁路职工们都是在这儿排队缴水电费的。

这个钟点,水电收费处的肯定是大门紧闭的。

可是,当小J拖着板车路过时,借助着路灯的光亮,却突然发现收费处门口有两个人,一个站着跟着面朝外,一个蹲着面朝里,正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为什么说他们鬼鬼祟祟?因为这个点,晨练的人还没出来,路上既无行人,也无车辆。你们两个要是行人,应该大大方方地走。如果是刚出站的旅客在等人,应该身边有大小行李,且一般都是站在光亮处。可这二位,却尽力避开路灯的光亮,躲在阴影里忙着,那站着的人正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收费处的卷闸门前,地上似乎还散放着一些东西。

小J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人可能是小偷,准备撬开卷闸门,入室偷盗。

收费处里会有现金过夜?

这可难说得很。要是大家都严格遵守规章制度,那就会少许多案子。

小J当时脑袋一热,觉得立功的机会来了。

几个小时前,那是和几个人合伙抓贼,功劳得大伙儿平分。眼前这两个要真是贼,那要是抓到了功劳可全是自己的。那样的话,这一夜可谓收获颇丰。

想到这里,小J热血上涌,放下板车,大吼一声:“站住!干什么的?”,随即人就冲了过去。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八)

(续七)

这一声断喝,让那两人颇为惊惧,慌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撒腿就开溜,没想到小J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眼就冲到跟前,右手一探,一把揪住了落在后面的一个。

小J是个瘦高个,但手劲颇大,毕竟原来在站段从事过重体力劳动,这几年在警校练擒拿格斗练得也非常苦。平时我试过他,象我这样的三个也不是他一个的对手。

对方两个人都比他个矮,但却比他粗壮得多。小J冲过去的时候,一伸手,抓住落在后面那人的的左肩窝,死命往侧后一扯。可能是小J爆发力太狠,对方楞生生地被他拽了回来,上身被小J拽得大幅后仰,差点失去了重心。小J借势往旁边一甩,对方顿时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小J借势跟进,右手卡电般卡住了对方的脖子,将那人死死顶在墙上。与此同时,身体略微前躬,右脚在前,左脚在后,重心落在左脚上,右脚插入对方双脚之间,左右拔弄,强行对方将两脚分开,然后自己的右脚死死地抵住对方的右脚,双方的身体不是面对面,而是呈一个45度的夹角。

为什么要这样做?事后我问小J。

那是为了防止对方起脚踹自己,同时还要观察、控制周围,因为对方不是一个人,警校里就是这么教的。

那人双手拼命地想掰开小J 卡在他脖子上的右手。

小J手上加紧,大声断喝:“不许动!干什么的!把身份证拿出来”。

对方并不答话,只是拼命挣扎。(我怀疑有相当的可能是小J卡人家的脖子的时候用劲太大,对方喘气都困难,就是想回答也说不出话来呀)

听到小J那第二声断喝,跑在前面的人一回头,见同伴已经被控制,非但没有加速脱离,反而转身朝小J扑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小J登时觉得事态严重。看来,对方非良善之辈。于是他立刻左手一伸,把挂在左胯皮带上的的对讲机给抽了出来,拿着对讲机指着那冲过来的人大喝:“站住,我是警察,把身份证拿出来!”

为什么这时候小J把对讲机抽在手里?事后小J解释,一来觉得场面恐怕控制不住,准备用对讲机求援。二来嘛,这对讲机可是一件非致命性武器。

非致命性武器?那当然。电子技术这些年来突飞猛进,各种通讯工具都越来越轻、薄、短、小,最小巧的对讲机已经和手机大小无异。可那时候,咱铁路公安配备的却是老式的摩托罗拉对讲机,厚重结实,拿在手里就象块板砖,沉着呢。拿着它抡圆了照着人来这么一下,甭管砸在哪个部位,一般人也吃不消呀。

说时迟、那时快,扑过来的那人没理会小J的警告,冲到近前双手抓住小J的左手,手腕翻转,企图抢夺对讲机。

小J赶紧左手加力,和对方较上了劲。

可这一较劲,注意力就分散了,右手不知不觉松了劲。这右手一松,先前已被锁喉的那位立时脱困,反过来掰小J的右手腕。

局面立时就变成了二对一,三个人就在马路牙子上转着圈扭打在一起。

这一扭打,小J渐处下风。

按说小J时年25岁,刚从警校出来不太久,格斗功夫在全所属于中上游水平,寻常两、三个人不是他对手。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一夜没合眼,晚上又因为蹲点抓贼而错过了吃宵夜,昨晚的晚饭这时候已经消化尽了,肚里唱着空城计。最要紧的是刚才他拖着沉重的板车走了这么远的路,尤其是上坡的时候体力消耗太大。这种情况下以一敌二,自然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感觉小J手上力道渐弱,本来用双手掰住小J右手的那人突然腾出一只手,伸到小J右胯企图抽出手枪。

小J大骸,右手猛一发力,挣脱对方控制,抡圆了猛向自己右侧下方砸去,登时荡开了对方企图抽枪的手。

那人并不死心,再次双手齐出,一只手抓向小J的右手腕,另一只手再次试图解开枪套。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九)

(续八)

小J是真急红眼了,要是枪到了对方手里,自己还有命吗?就算对方不打死自己,丢了枪那可是警察的大忌,这警服就别再穿了,到沿线工务段轧洋镐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小J奋力一个侧踹,那人连忙向后闪避。虽然躲过了这一腿,但二人之间拉开了距离。就趁这功夫,小J当机立断,奋力拔开枪套扣,把手枪抽了出来,然后往自己大腿上使劲一擦,只听“咔嚓”一声,子弹就上了膛。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小J左手按住对讲机的通话键,声嘶力竭地大喊:“我在水电段门口,快来救命呀。。。。。。”

话还没喊完呢,对讲机就在对方的抢夺下脱手飞出去了。

按说小J几次亮明了身份,拔枪在手,子弹上膛,而且还呼了救,一般人恐怕会撒腿就跑。可这二位,不管不顾,继续扑上来缠斗,而且攻击的重点转向了小J握枪的右手。

枪,现在就是小J的命,自然是死死攥住不撒手。

缠斗中,小J越来越处下风,他咬着牙艰难地发出了最后一声警告:“再不放手我就开枪了”。

和前几次一样,警告无效,这两人的缠斗越来越生猛。

小J再无犹豫,果然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拂晓的宁静。

在那寂静的拂晓,这枪声显得声音那么大,那么刺耳。事后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许多周围的居民对着镜头七嘴八舌地说,这第一枪就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了。

这第一枪,小J是枪口朝向身体前侧上方开的,目的是警告。

鸣枪警告的仍然没有取得效果。

听到枪响,那两人反而就象噬血的野兽闻到了血腥味一样,更加疯狂了起来。其中一个倾全力将小J的左手向上扳,绕过左肩,再往左颈后扳。另一个一手拼命试图掰开小J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另一只手攥住小J的右手腕死命往下扳,试图把他的右手扳到身后。这个意图已经非常明显,是打算将小J双手背铐。

小J使出吃奶的力气反抗,但持枪的右手还是被对方扳得一寸、一寸往下移。枪口本来朝向前侧上方,慢慢地,枪口一点、一点地往下落,变成了水平,接着又一点、一点地往下落,慢慢指向了地面。

眼看不成了,小J一着急,接连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连开了三枪。

事后我问小J,这回怎么连开了三枪?是情况紧急,控制不住?还是在抢夺中无意识触发?

都不是,而是小J这时候已经基本丧失了信心,觉得照这样下去,枪肯定要被对手抢去,此时枪里子弹上膛,要是对方掉转枪口照着自己来几枪,那还不得见马克思去?所以,他连续三枪,想把子弹放掉。同时,因为此时枪口已经朝下,小J还抱着一丝幻想。

幻想什么呢?幻想着这三枪能有一枪击中对方的腿部,这样既不致命,又能让对方丧失战斗力。或者即使没命中,兴许这三枪打在水泥地上能产生跳弹,也许瞎猫碰上死耗子,产生的跳弹能伤人。

很可惜,他这两个幻想全都落了空。

为什么小J没有连放四枪?因为小J只是基本丧失了信心,还没到完全绝望的程度。毕竟,虽然局面越来越不利,但枪还是在自己手里,留下一发子弹是作为最后关头保枪、保命用的。

这三枪放完,小J的处境就更险恶了。对方两个人再次发力,直接抢枪的那位已经到了小J身后,小J的右手已经被扳到了自己身后,枪已经快脱手了。而另一个人,此时正在小J前面,小J的左手已经被人家扳到了自己脑后。

事后我问小J,这时的你到底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小J是爽快人,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当时心里一凉,觉得这回完了,这回彻底栽了。枪被抢走,自己就得被人家打死了。就算不被打死,前途也全完了,警察是不能再干上,准备到工务段扎一辈子洋镐去了。

“一切都完了”,这就是小J当时的心态。

但是,有一句话叫“困兽犹斗”,人急了能窜上房,兔子急了还咬人。

在这最后关头,小J豁出去了,使出最后的气力,身体奋力向后倒,连带着一前一后两个歹徒,三人一齐摔到了地上。被压在最下面的,是那个抢枪的歹徒,另一个歹徒压在小J上面。就在三人倒地的一瞬间,小J扣动了扳机。

我问小J,这最后一枪,你是怎么想的?

他说,我没有把握这枪一定能打响,反正觉得自己要完蛋了,最后再扣一下扳机,如果打响了,枪里就没子弹了,难不能你们夺枪后还能从容地从我枪套上取下另外五颗子弹,再从容地装填,朝我来几枪?不大可能呀,再说我可以逃跑呀。如果这最后一枪是臭弹,那也好,你把枪抢过去就只能当板砖使。

你怎么对这最后一枪那么没信心呢?

那是我们在实战中极少极少用到枪,说是有专人保管,天知道那些懒鬼内勤到底按时保养了没有?这子弹是八十年代产的,长年就这么装在弹匣里,这个季节又是雨季,天知道受潮没有?今天前四枪能打响,而且没卡壳,已经感到非常非常幸运了。

呵呵,难怪小J没信心。

不过,苍天有眼,那一天,这第五枪打响了。

“啪”,这第五枪响过,形势立即大变,小J的命运也由此发生了转折。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十)

(续九)

枪声响过,只听被小J压在身下的歹徒开口说话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在这种情形下他的语气居然听上去还很平和镇定。这话不长,才四个字。

“我中枪了”,听这口音不是本地人。

就这四个字,以平和镇定的口吻说出来的四个字,却让那本来压在小J上面立马象中了枪的兔子一样,站起身来,撒腿落荒而逃。

小J立时精神大振,立刻翻身,面朝那中枪歹徒,将其死死压在身下。这中了枪的歹徒居然还能 拼死反抗,小J拿着空枪一顶住他的太阳穴,他就立马老实了。反抗是不反抗了,嘴里可没闲着,开始哼哼叽叽地呻吟。

他哪儿知道小J手里已经是支空枪了呢?要是知道,恐怕还得继续搏斗下去。

小J事后不无吹牛地对我说,当时如果枪里还有子弹,他肯定甩手一枪,准能命中那逃跑的歹徒。

呵呵,这小子吹牛皮呢,问题是你枪里空了,身下还压着一位,哪有时间再装填呢?

眼瞧着另外一个歹徒要跑了,小J干瞪眼没办法,自己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从北面顺着马路狂奔而来,援兵终于赶到了。

咱们讲了这么多,其实前后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两个警察押着两个小偷早早地回到了所里。所里忙着突审、做笔录、写材料。当班的领导问:小J呢?赃物呢?

他还拖着板车还在路上慢慢走呢。

哦,是这样。大伙儿也都没在意。

拂晓时分,无论是站台上、站前广场上,候车室里都没什么情况了,对讲机寂静无声。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呼救:“我在水电段门口,快来救命呀。。。。。。”

很明显,话还没能说完,就断了。

事后大伙儿都说,那一声呼救叫得又急促又凄惨,声音严重变形。但是大伙儿都还能听得出是小J,况且事先知道他拖着扳车走这条路回来,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听到这声呼救,派出所的民警们迅速做出了反应,但各人反应不一。

大伙儿都觉得出事了,有人抓过对讲机呼喊小J,要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有人找领导汇报。

众警察中,反应最神速的是YHB。他一听见那声凄惨的呼救,二话不说,转身立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火车站广场上。广场上不是有许多出租车在等生意吗?YHB径直冲向最近的一辆,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一面急着关车门,一面急促地对司机说:“赶快,到水电段,笔直开,越快越好!“

司机见这场面哪里敢怠慢?问也不敢问,二话不说,赶紧发动汽车,掉头,开足马力,径直朝水电段方向急驶而来。

三、四百米的路程转眼就到,YHB在车上一眼就看见小J把一个人压在身下正在搏斗,不远处有一个人顺着马路往国防工办方向狂奔。瞬间判断了一下形势,YHB果断命令司机别减速,径直冲过去拦住那个逃跑的。

说起来那正在狂奔的歹徒也是慌了神,你要跑也得往小巷里跑呀,顺着大马路跑那不是找死?

出租车冲到歹徒侧前方,司机猛一打方向盘,一踩刹车。那歹徒收不住脚,顿时撞在车窗玻璃上,随即整个人被弹了出去,一个没站稳,就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时,YHB迅速打开车门,跳出车外,朝他扑了过来。

那歹徒刚爬起身,YHB就冲到了,一个前仆,就又把他扑倒在地。没容他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牢牢地别在了身后。与此同时,YHB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膝盖上,死死地顶在了他脊梁骨上,你就是想反抗也发不出力了。

控制了场面,仔细一瞧,那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十一)

(续十)

随后,派出所的大部队陆续赶到了,场面被完全控制。

当小J结结巴巴地、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经过讲清楚后。领导们忙着打电话向上级汇报。

。。。。。。

这时候,许多被惊醒的居民纷纷从阳台、窗户里探出头朝外张望。一些胆子大的,披上衣服就来到了马路上围观看热闹、听消息。

带队的领导忙着让手下维持秩序,用粉笔在地上划白圈,不让围观群众靠近。

噢,对了,水电收费处门口还有他们丢弃的一个包和散落的东西,赶紧收拢了,拿来看看,那可是重要物证。

拿过包,打开一看,里面不光有各式小广告,毛刷子,浆糊桶,也有螺丝刀,钢丝钳,小撬棍,微型液压镐。这到底是刷小广告的还是小偷呀?

再过一会儿,铁路110闻讯赶来了。

铁路刑侦队的领导和技术骨干也赶来了。

公安局的领导们也陆陆续续从家里赶到了现场。

120急救车赶来了,人家七手八脚地把中枪的歹徒送到九四医院。

为啥不就近往铁路医院送?废话,铁路医院那是出了名的“兽医院”,最大的能耐就是把活人治死,小病治成大病,大病治成绝症。要是这回把这活口楞生生给治死了怎么办?

。。。。。。

赶来的局领导们听完汇报后,一个个异常兴奋,简直有点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有领导激动地握着小J的手,使劲地握着,拼命地抖着,连声说“干得好!干得漂亮!小伙子好样的,真给咱们长脸!”

有领导忙着指示手下,赶紧把那没受伤的押回所里突审,一定要撬开他的嘴。领导说了,押回去再说,八成不是好人,给我好好查查他们的案底,一定要一查到底。就算你是良民,警察有所怀疑,对你们进行盘查也是完全合情合理合法的,胆敢袭警抢枪,反了你了!

有领导忙着指挥相关人员,赶紧联系省、市各大媒体,报社的、电视台的,能找来的都赶紧给找来,给好好宣传报道一下。

小J呢?还在发懵呢!刚才的一幕幕回想起来还让他直打冷战,后怕得紧。

还没等小J彻底恢复过来。各路记者们就闻讯赶到了。

可怜的小J,早饭没顾上吃,牙没刷,脸没洗,头也来不及梳,衣服上的污迹来不及清理,就让人在镜头前摆弄来摆弄去。记者们纷纷表示:这个挺有新闻价值的,挺刺激的。于是不厌其烦地让小J在镜头前演示当时的经过,并对一个个细节刨根问底。

可怜的小J,口才本就不好,这回饿着肚皮,硬着头皮,在镜头前说着普通话(他一说南昌话就容易结巴,一紧张就更是如此),翻来覆去地答疑解问。好不容易让各位无冕之王们心满意足了,转身又去采访本案的二号功臣YHB。

。。。。。。

当我那天中午在路上碰到小J时,那是他刚完成了拍摄,到所里履行了交接手续,正准备回家吃饭呢。

他为什么神情有点恍惚?原来,虽然领导早上表了态,虽然找来媒体采访,但是,在一片赞誉声之外,小J也听到了所里的一些杂音。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十二)

(续十一)

什么杂音?比如说有人说小J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事是自己没事找事。还有人说这是个人英雄主义,这回是万幸,要是让人抢了枪,要是让人开枪打了,那罪过就大了。要是人家抢了枪,用这支枪在别处犯了罪,那小J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哎,咱中国就这样,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家见你今天这么风光,心里妒忌,说些风凉话,你何必在意?况且领导们可是挺你的。

可那中枪的还在医院里,生死不明,要是真打死了我算不算过失杀人?那没受伤的只承认他们是两兄弟,现在他们只承认是趁凌晨没人时刷小广告的,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刷小广告的?那些螺丝刀、钢丝钳,小撬棍,微型液压镐怎么解释?刷广告用得这些?

反正他死咬着就是刷小广告,对这些工具的用途保持沉默,我们在水电收费处的卷闸门那儿,还有周边店面附近,都还没发现撬动的痕迹,周围住家也没有报告盗窃案,咱们证据不足。

查到他的案底了吗?

目前已经和他户藉所在地公安局联系了,对方在查,现在还没回音。

那袭警抢枪呢?他总否认不了吧?

他只承认当时一时糊涂,其他的一概不认,咱这算不算防卫过当?万一人家案底清白,该怎么办?

嗨,亏你还在警校上过犯罪心理学。即使他们真的案底清白,但你难道不知道许多犯罪纯属偶发,只是脑袋一闪念吗?哦,对了,你那最后一枪打在他哪个部位?腹部?噢,没事,64式手枪威力小,不打上要害死不了的,相信我,没事的。

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只能这么安慰他,其实我对此心里也没底,毕竟我自己没干过警察,更不是公安局领导,也没有机会亲身体验64式手枪的威力。

。。。。。。

回到家,小J的父母看到宝贝儿子这副惨样,顿时大惊失色,非让他说实话。你不肯说?那我马上到派出所去,亲自问你们所长。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小J只得再叙述一遍。

还没等小J说完,母亲的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

儿呀,以后再不要这样拼命了,咱不求功,不求官,咱们家没这个命,只求你平平安安的,行吗?

得,本想回家休息一下,结果还得劝慰父母。一切都过去了,我这不一切好好的吗?没少哪个零件呀。

那不成,J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当机立断,下午就跑到城里佑民寺烧香还愿,感谢菩萨大恩大德。顺便还给请回一个观音菩萨的玉坠,请大师开过光的,据说灵验得很。不容分说,非让小J从此贴身佩戴不可。本来,要依着J母,那还得给请回一尊佛龛来,就放在家里进门的地方。早晚上香,初一、十五斋戒,保佑儿子每天出入平安。无奈小J死活不肯干,这要是让领导家访,或同事串门时看见,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得,没撤,J母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儿子。

。。。。。。

小J心里实在没底,自己又没胆子再去找局领导,只是央求着父亲以家属身份到局里去碰碰熟人,探探领导口风。

而他自己呢?整个下午忙着接电话,打电话。为啥?因为咱铁路就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大的事一个上午,就在各单位传开了。小J从前单位的同事,小学同学,初中同学,职高同学,警校同学,甚至还有他在沿线小站派出所实习时的领导、战友们,都纷纷打电话过来问平安,问情况,表达各人对此事前景的看法。。。。。。

当天下午,一个又一个消息传来,局势进一步明朗化了。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十三)

(续十二)

第一个消息是从九四医院传来的。那一枪打在嫌犯腹部,子弹没贯通,留在体内,没伤到要害,无生命危险。子弹取出后,缝合伤口,已经没事了。刚推出手术室,堵在手术室外的刑侦们立即一拥而上审问口供,做完笔录,签字画押,立即就把他转到劳改医院去了。

第二个消息是从两个嫌犯户藉所在地的公安局传来的,这两位确系两兄弟,有犯罪前科,前不久做了几起盗窃案,同案犯已被抓获,这两兄弟畏罪潜逃。当地警方本来准备上网通辑的,可因为别的事耽误了,还没来得及挂网。

第三个消息是傍晚时分传来的。铁路公安局下午就此事紧急开了会,组织上的一致结论是:“小J在此次突发事件中沉着冷静,处置果断,手段适当,结局圆满,效果良好”,经局党委研究决定,准备给小J和YHB各记个人三等功一次。

小J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拿到刚出的报纸,几种主要报纸的头版头条都是这事,小J正在讲解事情经过的大幅照片给在头版醒目位置。可惜,他不是很上相,加上抓拍的时候角度不太好,登出来的照片显得小J滋牙咧嘴,形象很逗。

这第二天是星期二。大家都知道,江西卫视有一档社会类节目叫《晚间800》,收视率颇高。当年的《晚间800》每逢周二晚上就是《警方110》专栏,由省公安厅对外宣传部门直接掌握,小J同志这回正好赶上了。

在当晚的《警方110》节目里,小J蓬头垢面,结结巴巴,连说带比划地在镜头前细诉事情经过。这又让我好好地温习了一遍。说句老实话,看着电视画面我差点笑岔了气。我知道这样很不严肃,很没有正义感,有丧失阶级立场的嫌疑,但小J在镜头前那幅模样样实太是太逗了,我实在是没忍住。

主持人现场采访完小J,又接着采访YHB。他比小J大几岁,那可比小J老练多了,加上本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面对镜头从容不迫,气定神闲,讲起话有条有理,那表现可比小J强得太多了。(顺便透露一下,当年的YHB现在已经是某大队的教导员了)

接下来是采访出来围观的居民,人民群众们仿佛比当事人还兴奋,在镜头前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

再接下来,也给了两名犯罪嫌疑人几个镜头,还给那颗从嫌犯腹腔中取出的弹头来了一个特写镜头。我的感觉是这颗弹头虽然血乎拉基的,但外形良好,没怎么变形。

在这档节目里,主持人着力强调的是警方亮明身份盘查,是依法执行公务,任何人都应该配合。万一枪被抢走,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几天,这事成了本市的头条新闻,坊间热议。传来传去就传走了样。说什么两兄弟斗两兄弟。为啥这么说?因为小J和YHB都姓Y,而这个姓在本市并不多见,广大人民群众热心于口头文学创作,这想象的翅膀一伸展开,这二位就立马变成亲兄弟了。让整个故事更加充满了传奇色彩。其实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这二位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未完,待续)
铁路警察逸事之拂晓枪声(完)

(续十三)

隔了几天,又遇到了小J。此时的小J不但完全恢复了常态,而且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见到我,兴致颇高的小J把我拉到一旁,故作神秘状地问我:见过勋章没有?

勋章?我在杂志上见得多了,在旅游区的小摊上也见过,但真正的勋章还无缘一睹真容。

没见过?好,今天让你开开眼。

说着话,小J象变魔术一样,不知从哪儿变出个扁扁的小盒子,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枚公安三等功奖章。客观地说,做工非常粗糙。

哪儿来的?

当然是我得的。就那开枪的事,上面批了三等功,今天刚把证书和勋章领到手。这可是我这辈子头一个三等功。你知道吗?许多警察干到退休,也什么功都拿不到。

除你之外,所里还有人授奖了吗?

那YHB也是三等功。

那是应该的,如果没有他及时赶到,这回就不圆满了。

哎,可惜呀,要是那当地公安局及时将这两人上网通辑,那我这回可就算是抓到了“网上逃犯”,而且一抓就是俩,那就不是三等功了,得评个二等功。

怎么?不是一等功?

一等功?那通常都是授予烈士的,活人里面能拿到一等功的极其罕见。

哦,是这样呀,你总该知足了吧,平安是福。对了,要是你这回抓到的是张君暴力集团的人呢?或者是张君本人,我知道公安部悬赏价码出得很高的。(我印象里当时有个张君暴力集团横行一时,全国知名)

一听这话,小J顿时有些气馁,喃喃地说,真要是那样,恐怕我全家都得搬走,改名换姓,从此隐姓埋名了。要问为啥?怕他的残余同伙报复呗,赏格再高又有什么用?怕是有命赚,却没命花。

好小子,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下回悠着点,别太拼命了,毕竟不是每回都有好运气的。噢,对了,为什么这次事件你们局领导会高兴成那样?为什么省厅、市局、电视台会那么兴奋?

小J顿时又来了精神: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来,我们上回查危口那血案至今未破,上上下下脸上无光,都憋着一口恶气呢。二来,有些情况你不知道,咱们省里很乱,但上面又在严格警察纪律,对过火行为处理得很重,所以大家在执行公务时不免有些缩手缩脚。最近这半年,袭警的,抢走枪的,抢走警服、警具、警车的,出了好几起,不光是咱铁路公安局,地方公安局也一样倒霉。只是案子没及时告破,说出来太丢人了,所以才严格保密,没对外声张。但我们内部处理极重,当事人有好几个扒了警服的,直接领导有撤职的。这一回的结果让领导们非常满意,都觉得挽回了一些面子,那肯定得对外加大宣传力度,再说也可以借机震慑震慑犯罪份子。

哦,原来如此。

进派出所半年,五枪换回一个三等功。小J兴奋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是他这辈子获得的第一个三等功,自然要兴奋一下。

可以后,小J就对三等功再也没什么兴趣了。

为啥?因为他从这一年开始,连续七年,年年都有三等功入帐。

物以稀为贵,多了自然就不稀罕了。


(本集完)



                                                        2008年4月15日
好文要顶:D :D
jc都是纸老虎;P
很不错的原创。忘情同学真很有才。是咱讨论区的人才啊
;funk 贴了一半啊
一边看股票一边上网,猛然看到楼主的绿色标题,楞了几秒钟,那个不舒服!!!
对警察,好印象不多。
支持楼主! !!
支持原创没商量
非常喜欢楼主的文风
好看,呵呵.
铁路警察地位尴尬,使用警械的时候总是12万分的小心.人家地方警察不同啊!广州的局长就敢公开表示支持使用枪械.只有足够的威慑力,才能让犯罪分之有所畏惧.
好文,顶啊。
不过我经常坐火车,每次都看到车上的JC配的手枪啊。我曾经问过一个JC他配的是真枪还是电击枪,JCGG肯定的告诉我是真枪,还很好奇电击枪是什么东西。
其实铁路派出所的枪还是比地方多的,前些年铁路警察的经费充足,装备很好,现在不行了.
顶忘情兄,期待下集:P
先顶再看,建议结集出版。不过真出版了,估计会被一些人抽骨扒皮:D
我们这铁路警察的装备很不错,待遇比市里面还好
:D 留名收藏:D
《春运轶事》第十集《警察火拼》
在哪里?被河蟹了?
看了忘情的文章,才知道其实不忘情,才知道品茶后的回味.
我们这铁路警察叫地方警察堵在车站派出所门口,连枪都叫人家下了.
我们楼下的那几个铁路刑警队的家伙楞是猫在办公室里不出头...
说起铁路警察,那个**,唉!@
不过铁路公检法看来不久就要"处理'了我曾经和同事们议论过,要是把他们都转成公务员,那么地方上的公检法几年之内就别新录用了,毕业生也别想考了,他们会把编制占满的.
所以,转成公务员的可能性不大....:D
连续七年三等功?
年年都遇到状况?
搞不清楚到底是算幸运还是不幸。。。
原帖由 mmmmmmm 于 2008-4-25 19:30 发表
我们这铁路警察叫地方警察堵在车站派出所门口,连枪都叫人家下了.
我们楼下的那几个铁路刑警队的家伙楞是猫在办公室里不出头...
说起铁路警察,那个**,唉!@
不过铁路公检法看来不久就要"处理'了我曾经和同事们议论过 ...



铁路公安不是公务员吗?不解:o
不错,精彩[: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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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包括水上乘警都不算公务员,但是持有警官证。
原帖由 xyj4715 于 2008-4-25 11:35 发表
一边看股票一边上网,猛然看到楼主的绿色标题,楞了几秒钟,那个不舒服!!!


标题不是我弄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