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太阳――朝鲜留学生印象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9 10:05:27
<table height="100%"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100%" border="0" style="TABLE-LAYOUT: fixed; WORD-WRAP: break-word;"><tbody><tr><td valign="top"><strong><br/><br/></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12px;">&nbsp;&nbsp;<br/><br/>  我没想到他们会不回来,2003年7月13日,“非典”封校以来第一个解禁的日子,我看望了他们。我以为他们只是回去度假而已,聊了几句就匆匆走了。<br/><br/>  等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们真的不回来了。其中原因不是我应该知道的。<br/><br/>  &nbsp;&nbsp;“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br/><br/>   他们没给我留地址,纵然有地址和电话号码,朝鲜人和外国人也是不能自由通讯的。<br/><br/>  夜深人静时,默想着那些有点儿与我们不同的孩子,随便涂抹几句,算作纪念吧。<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第一堂课<br/><br/>&nbsp; 2001年8月我接到同学的电话,她说商务学院招了一批朝鲜留学生,她父亲在那儿管理教学,需要好的中文老师,她希望我能去给他们上课。我当时很忙,不想去,她劝我说:“朝鲜是社会主义国家,学生管理严格,纪律性强,给他们上课应该好上。我父亲让我介绍一位好老师,我觉得你行。”<br/>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br/>&nbsp;&nbsp;2001年9月1日,我第一次踏进朝鲜留学生教室,四十名学生“唰”地起立,鼓掌欢迎,陈主任示意大家坐下,并向大家介绍我,虽然我有点儿思想准备,但他们的整齐划一仍使我吃惊。他们一律清瘦,几乎都穿淡蓝色半袖衬衣,女生都是齐肩短发,男生都是平头,甚至表情也一致,都全神贯注认真地听――虽然一句也听不懂。讲完由小郑翻译,接下来陈主任让我讲几句,我还在那儿观察学生,猝不及防,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红着脸很窘,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好好学习就行了。”小郑翻译完,学生哄堂大笑,这时我才觉得紧张严肃的气氛有了缓和,我也轻松自然了很多。<br/>&nbsp;&nbsp;陈主任和小郑走了,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学生们看着我,我笑了,因为我不能说话,不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是我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懂。“我们上课吧”,好像是对他们说,也好像是对自己说。<br/>&nbsp; 整个一堂课学声母、韵母,虽然枯燥乏味,学生却学得极认真,一遍一遍模仿。最后要求掌握的几个音发得都很标准。<br/>&nbsp;&nbsp;下课了,我走到他们座位中间试图跟他们聊天:<br/>&nbsp;&nbsp;“你叫什么名字?”我坐在一个空位上问旁边的一个学生,其他学生都围了过来,他们面面相觑听不懂,示意我再说一遍。<br/>“What’s your name ?”这次都听懂了。<br/>“My name is ……”显然他后面名字的发音是朝鲜语,我无法和我的名单中的名字对上号,他指着我手里名单中的一个,我看上面是“李西”两个字。<br/>我看见他们所有人胸前都戴着像章,但并不是一个人。我问:“这是谁?”<br/>他们很为难的样子,赶快查字典,我说:“金日成?”他们好像不知所措,我又问:“金正日?”他们拼命地摇头,我感到奇怪。这时候那个叫李西的学生已经查好了字典,把汉字抄到本子上拿给我看,上面写着:<br/>“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br/>为了表明我已经认识了这两种像章,我指着那个大眼睛双眼皮儿的说:“金日成”,又指着另一个说:“金正日”,我说完,他们不但没有点头,反而一脸的不高兴。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不能直接那么称呼的,必须这样称呼:<br/>“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br/>“伟大的领导者金正日同志”<br/>他们听到我们新闻里直呼“江泽民”感到不理解。<br/>上课铃响了,我们接着学拼音,多半节课过去了,师生都很疲劳,我问他们会不会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那首歌,真有会唱的,我听着好多词和汉语发音差不多,我把汉语歌词写到黑板上,大家兴致勃勃地学其中的词。然后我教他们用汉语唱,唱着这首歌,我们彼此感到很亲切,又由于曲调激昂,学拼音时的枯燥疲劳一扫而光。第一次给朝鲜留学生的课,就在“打败美帝野心狼”的歌声中结束了。<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得天下英才而育之<br/><br/>&nbsp; 2001年9月11日,发生了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当天中午,我在电视里看到美国双子座大厦被飞机横穿过去,我极震惊。我不知道9.11事件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到底会受到什么影响。直到今天,我虽然仍然不清楚世界局势的变化,可我却知道了这个事件对朝鲜影响巨大。9・11以后,美国把朝鲜列为邪恶轴心国之一,朝鲜的安全受到威胁。朝核问题再度浮出水面,引发了“三方会谈”和“六方会谈”等一系列世界瞩目的问题。<br/>9月12日上午1、2节是朝鲜学生的课,两周的拼音学习结束了,我测验了,成绩当堂我就批出来了,90分以上的有5个人,80分以上的有6人,没有特别差的学生,整体来看,学得都非常好,我很满意。<br/>讲评完卷子,还有一点儿时间,我问他们昨天的事儿知道吗,他们一无所知,我告诉了他们有人袭击双子座和五角大楼的事儿,他们非常感兴趣,想知道得更多,就一个又一个单词往外蹦:“谁?”、“为什么?”、“死?――多少人?”,我把当天的报纸拿出来,一个词一个词地告诉他们,他们哗哗地查字典,一边用朝鲜语议论着,一会儿又转向我,希望我能再介绍点儿什么,因为语言不通,我们彼此都觉得不能畅所欲言。<br/>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他们学汉语的热情更高了,他们极关注9•11事件,每天一下课就围过来问这问那,他们用的词有的是学过的,有的是事先查过字典的,有的是拐弯抹角表达的,其间还要加上表情、手势、动作。为了回答他们的问题,我每天看报纸,关心新闻。<br/>过了不久我发现他们自己可以看报纸了。<br/>我当教师有十多年的历史了,中国学生、外国学生;大学生、中学生 、小学生都教过,但这么聪明好学的学生还是第一次教。中国学生虽然听话,表面上也学习、写作业,但他们内心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持久的动力;韩国学生大部分睡眠不足,学习效率不高,而且贪玩。我原来觉得日本学生最刻苦,有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最好的学生是朝鲜学生。<br/>他们在国内没学过汉语,来中国还不到一个月,就会很多词了,能简单地交流,真让我惊喜。这是第一次,我这么快就喜欢上了我的学生,而且是全班学生。<br/>9月末期中考试,我没有学什么考什么,而是采用了HSK(汉语水平考试)听力理解模拟题,按道理,成绩测试应该学什么考什么,但我觉得那样的话,他们都能考100分,看不出差别,也不知道水平到底怎样。<br/>成绩出来了,李西竟然得72分,相当于初中级的6级,还有10名达到了5级,就算这套题有点儿简单,打个折扣,他们至少全部达到了3级以上水平,这是不少零起点的留学生来中国半年后的水平。<br/>学生们不知道这些,他们的精读、口语都得了八、九十分,而听力大部分才得四、五十分,都很沮丧。在总结考试情况的时候,我首先说听力考得不好,责任全在我,是我教的不好,学生的表情很为难,不知道怎么说一些客气话,然后,我说明了HSK考试的标准和难度,情不自禁地表扬了他们,他们听懂了以后笑了,笑容很灿烂。不知是谁骄傲地说:<br/>“我们当然是最好的学生。”<br/>到那天我才知道,这批朝鲜留学生是经过多次考试选拔上来的,男生是大三学生,女生是大二学生,大部分是朝鲜最好的大学――金日成综合大学的学生,其他学校的也是该校的尖子生。怪不得他们那么聪明。<br/>教室后边有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朝鲜字,我不认识,我问是谁写的,他们说是崔后,我问是什么意思,他们说:“2001年是朝鲜伟大的转折年”,一方面由于他们汉语水平有限,另一方面我对国家大事从不感兴趣,当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回想起来,有一点明白。<br/>据朝鲜问题专家说,80年代初,朝鲜对中国改革开放有些微词,近年来,金正日两次访华,参观了上海浦东和北京中关村,朝鲜开始有了变化,那么,这个伟大的转折年是不是意味着朝鲜开始了经济建设,而在这个转折年里派到中国来的留学生,肩负着什么使命,可想而知。<br/>他们打算学一年汉语后,再学三年专业,40名学生分四个专业:金融、国际贸易、电子商务和旅游。几年后,他们回到朝鲜,就是朝鲜的精英,栋梁之材。<br/>期中考试后,我把成绩最好的李西选为课代表,让他帮我课前把磁带倒好,并给我打水,(不是我懒,课间他们围着我问问题、聊天,我走不开。)从此,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风吹日晒,李西一直给我打水,南亩就陪了他一年。<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第一弟子崔后<br/><br/>&nbsp; 十・一长假,我只有一天没课,早晨起来带着孩子匆匆忙忙去接学生来我家,我知道学生们都很想家,我想分几次把全班学生都请来,希望他们认识我家以后就常来玩儿,把这儿当作家。<br/>我们边吃边聊,不知怎么我提到了改革开放,我说:<br/>“朝鲜也改革开放吧?”<br/>崔后脸上立刻严肃起来,坚决地说:“不,我们不改革开放。”<br/>我吃了一惊,改革开放在中国真的已经深入人心,我对如此激烈的反对大惑不解。<br/>后来他们匆匆回去了,好像在逃避我的思想演化。其实我根本不懂朝鲜在坚持民族自立经济的道路,我想的很简单,人民能生活幸福就行呗。后来我在班长嘴里知道,这叫“实用主义经济学”。<br/>我常常在杂志上看到,幸福与否不完全取决于物质的富有程度,是的,我从朝鲜留学生的身上看到了这样宝贵的精神。<br/>那是他们刚学汉语不久,有一次课间,我问他们将来学什么专业,崔后和李西说,他们学完一年汉语以后,学计算机,(当时,他们还不会说“电子商务”)我说学计算机好啊,将来能挣很多钱,当时崔后就正色道:<br/>“我们学习不是为了钱。”<br/>我真的很羡慕他,很久以来,我就厌倦了为生存而工作的日子,我尽量让我教书的日子充满乐趣,但我不能完全摆脱钱的束缚,教朝鲜留学生,我第一次感到我不是为钱而工作,后来,商务学院连续半年没发讲课费,有些老师辞职走了,我根本没想到,假如有机会再教他们,我仍然欣然前往。<br/>&nbsp; 崔后虽然思想有点儿“左”,但他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br/>&nbsp; 崔后在国内是学物理的,他非常聪明,有一次,听力课上有一个文字谜语:在一个三岔路口,一个人问一个老人路,老人没说话,走到一块石头后面,露出头,让问路的猜,应该走哪条路,崔后第一个猜出来,走右边。<br/>崔后很有艺术才能,书法好,歌唱得也非常好,我听过他和别的几个男生唱“真心英雄”,非常棒。4月15日是金日成诞辰,朝鲜定为太阳节,2002年的太阳节,是他们第一次在中国过,他们精心排练了一台节目,把所有的歌词翻译成汉语,其中有崔后的独唱,可惜我因为有课先走了,崔后很失望。<br/>&nbsp;&nbsp;他也极有运动天赋,足球踢得好,是前锋,绝对的主力,排球打得也好。有一次他们留学生和中国学生比赛,我正好有时间,给他们计分,他们每得一分,我就大声鼓掌叫好,我发现旁边的人都给那边的队加油,没有一个给这边加油,我还奇怪,后来我才明白,他们是中国人,当然为中国队加油。而在我这里,没有中外之分,只有是不是我学生之别。<br/>&nbsp; 崔后长得最有特点,我第一次看过这么黑的男生,当然不是黑人那种黑,是古铜色的,黑得油亮,他瘦高的个儿,挺拔健美,脸部轮廓像刀削的一般,有棱有角,细长的眼睛单眼皮儿,高鼻梁,嘴唇厚重丰满,牙齿整齐洁白,他不笑的时候绝对酷,笑的时候特别可爱。<br/>&nbsp; 崔后衣服熨得整整齐齐,皮鞋打得光光亮亮,每次我见到他,他都腼腆地拢拢头发。他说除了母亲和我,他没跟别的女生说过话。<br/>&nbsp; 02年五・一我去了北京,回来买了一些萨其玛给他们吃,崔后吃完了跟我说,等他放假回朝鲜也给我带来一件珍贵的礼物,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的自传,一共8卷,他只有第二卷,是汉字版的。他告诉我,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在中国生活了20多年,汉语非常好,书里有很多名言警句。<br/>后来他果然带来了,我看了以后,想把8卷都看完,可不知道哪儿有。还是崔后在他们学校图书馆里给我借到了前四卷。他无意中发现那本书时特别激动,好象能为我做点儿事特别高兴。<br/>&nbsp; 在我教他们的最后几天里,他们总想知道我对他们的评价,让我给他们打分,因为他们都那么优秀,我无法评出高低,我偷换了概念,就只从发音的角度看,我说崔后的发音是最标准的,像中国人一样,从那以后,崔后就自称是我的第一弟子。<br/>&nbsp; 他们曾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我用了一个词:“侠骨柔肠”,当时崔后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他是对的,我喜欢我的第一弟子。<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千里马李西<br/><br/>&nbsp; 李西不是那种你一下子就能发现他优点的人,他不善张扬,看上去普普通通,中等个儿,长得也谈不上帅,但眼睛极有特点,他的眼睛不一样大,其中一个有时单有时双,单的时候好像眼皮儿压下来,把眼睛的光聚到一起,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总觉得那里有一种很坚定的东西。<br/>&nbsp; 他确实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我教了他们一年,我知道他肯定有过挫折感,但每一次,他都能振作起来,向着他的目标“奔驰”,这个词是他鼓励我的,在他给我的留言里写着:<br/>“希望老师天天高兴,天天振作自己,天天奋发,满怀着信心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奔驰。”<br/>我老了,没有了少年的壮怀逸兴,但我欣赏他们,我也倍受感染鼓励.<br/>&nbsp;&nbsp;有一次他对我说:<br/>“因为我们对老师的感情很好,所以对中国人的印象也不错。”<br/>我理解这句话的份量。反过来,他们对于我的需要和依恋,也给了我热情和动力,被人需要真是一种幸福。我对他们的感情和精力的投入越来越多。我的生活也越来越充实快乐了。<br/>&nbsp;&nbsp;他们刚来两个多月时,举行了一次演讲比赛,大部分同学都抒发了乡思之情,李西演讲的却是为建设强盛大国而努力学习。当时我给了他很高分,可是获奖的却没有他。人们往往更注重形式的外在的东西。我不知道在朝鲜评判人的标准是什么,李西这样的人才,是需要伯乐的。<br/>&nbsp; 李西以他的执着、韧性,在强手如林的留学生中,一直保持领先地位,最后一次听力考试他得了100分,他是唯一的。<br/>&nbsp; 李西还是个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他不人云亦云,还能直面现实。<br/>&nbsp; 有一次课堂上,学“牛仔裤”一词,朝鲜学生说牛仔裤不好看,(此前我已听说去朝鲜旅游是不允许穿牛仔裤的,我个人推想,可能由于牛仔裤是美国的产物。)我说挺好看的呀,他们跟我争论,李西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br/>但李西毕竟是朝鲜人,是学生。他给我出的一个谜语我至今不能忘记。<br/>看来这是朝鲜家喻户晓的:美国某高官(当时他们说了名字,我忘了),率团访朝的时候,给金正日出了两个谜语,其中之一是,那个美国人把手表放在帽子底下,让金正日在不动帽子的情况下,把手表拿出来。李西让我猜,我猜不出来,他们告诉我答案说,金正日同志让美国人往旁边看一眼,等他转过来时说:“我已经拿出了表。”美国人揭开帽子,金正日同志就把表拿了起来。当然,很符合逻辑,金正日没动帽子。<br/>&nbsp;&nbsp;&nbsp;我曾问过两次:“这是真的吗?”<br/>&nbsp;&nbsp;&nbsp;他们都深信不疑,言之凿凿。<br/>&nbsp; 我不知道毛泽东时代,我们是怎样塑造我们伟大领袖的光辉形象的。<br/>我不教他们以后,我还常常想起,李西因为踢球,左手划破了,深深的口子,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好几天了,有些感染了,看来他那只手泡过水,伤口周围发白,中间有脓,我要看看,他把手藏在后边,不让我看,我问他怎么弄坏的,他也不告诉我。第二天,我给他拿了清洗伤口的药水和紫药水,我本来想给他上药,看他不好意思,便作罢。我嘱咐他手不要沾水,衣服让南亩给洗,他开玩笑说:<br/>“我要让女生洗。”<br/>说完他看着我,我说:<br/>“那你就找呗。”<br/>“没有老师这样女生。”<br/>我听了哈哈大笑。他们曾问过我,如果我是他们中的女生,我会选择谁做男朋友,我说选择南亩,他们问为什么,我说:<br/>“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能成为好丈夫。”<br/>李西嫉妒地说:<br/>“我也能成为好丈夫。”<br/>他的坚忍不拔,他的深沉稳重,他的深情含蓄,他的执着坚定,足以使很多具有慧眼的女孩倾倒。<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高瞻远瞩的郑几<br/><br/>&nbsp;&nbsp;&nbsp;郑几不愧是班长,他具有领导天赋,他聪明,有威信、有号召力,还大气。<br/>我很喜欢他,但非常遗憾,和他聊天的机会很少,甚至提问的机会也不多,他坐在最后一排,有时候他急于发表看法的时候,就直接站起来说:“老师提问我吧。”<br/>他的回答往往高出一筹。<br/>但有一次我们发生了严重的冲突。<br/>他们的管理极为严格,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集体行动,很少有机会跟中国人接触,练习口语,我每次来上课,他们都围着我说个不停,时间有限,我又分身无术,我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正好我有个学生很热心,听我说他们如何如何优秀,就想认识他们,陪他们聊天。<br/>那天下午上课,我的学生跟我去了,课前我把她介绍给了全班,两节课上完,我去卫生间洗手,等我回来的时候,教室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见到我,低着头,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几个女生正在那儿犹豫,看见我进来,就放下书包,和我的学生聊天。我问她们,那些学生有事儿吗、去哪了,她们说不出什么,说班长让他们回宿舍自习了。<br/>以前,每次放学,他们都希望我多在那儿呆一会儿,我也是到了不得不走时才走,我真不理解今天他们是怎么了。我的学生也悻悻而归。<br/>我很生气,我和我学生的热心被泼了一盆冷水。<br/>第二天我去上课,学生们都低着头不看我,我站在讲台上,半天不说话。<br/>往常,如果周五没课,下周一去上课时,他们就说“好久不见了”,看得出,他们真的觉得好久,我去教室,就像赴约会一样,我和学生们都很高兴。<br/>今天不同了,我开始讲课,自己都觉得生硬,我们的目光尽量不对视。<br/>下课了,我自己去打水,学生追了出来,抢着要给我打水,我拒绝了,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他们也非常难受。<br/>平时两节课,我们师生在紧张愉快的气氛中度过,觉得很短,今天真漫长。<br/>铃声一响,我就冲出教室,一群学生立即围上来,请我听他们解释。<br/>“不听,我不听。”<br/>我像个专断的暴君,又像个竞走运动员,好几个学生追随我下了楼,又出了楼门,一直到校门外。我实在赶不回去他们,只好停了下来,我说:<br/>“你们放心,以后我还会好好给你们讲课的,作为老师,我会完成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别的,不会再有。”当然他们明白,我指的是感情。<br/>郑几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40个同学都喜欢老师。”<br/>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还嘴硬,说:<br/>“我对你们已经没有感情了。”<br/>李西说:“可是,我们对老师还有感情。”<br/>他的眼神让我无法回避。足以让我很久以后仍受感动。<br/>南亩用他不流利的汉语,急切地跟我解释,希望我理解。<br/>那一刻,我虽然不理解他们,但我已经原谅了他们。<br/>后来我想,他们大概是有纪律,不能跟中国女生来往,怕他们谈恋爱。<br/>我教他们的时候,正是《杰克・韦尔奇自传》流行的时候,我本来对政治经济从来都不感兴趣,但因为他们,我买了这本书,我研读了一遍后,给他们讲了书里最精彩的观点理论,讲完以后,我把书送给了他们。那时他们来中国还不到半年,我问他们有什么启发,他们说:“按贡献大小,拉开收入的差别,这很重要。”当然,他们也还谈了别的。<br/>后来的一年里,郑几总是考第一,他对经济问题确实有研究。我想,他将来会最有出息。若干年后,他在中国学到的这些,如果能起一定的作用,则是我莫大的欣慰。<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后会有期<br/><br/>2003年7月14日,40名朝鲜学生离开了中国。<br/>一年前,我不教他们时,我们一起照了很多相,很多同学给我写了留言,崔后写到:<br/>“对听力老师教我们汉语,我觉得很光荣,也很走运……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我一定用功学习,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材。”<br/>李西说:<br/>“老师是在我心目中最好的中国人,最完美的老师,而且是个最真诚的人。对我来说,被选为老师的课代表是个很大的幸运……”。<br/>班长是最后一个给我写的,他苦于言不尽意,几易其稿,最后写到:<br/>“我对老师的感情不能说一句。(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是一句能表达的”)尊敬、友谊、情谊……反正我由忠(“衷”字写错了)地感谢老师倾注我们的真心。”<br/>我也给他们全班同学写了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说:<br/>“我觉得我与你们达到了教与学的最高境界――学而不厌,诲人不倦”。<br/>是啊,教这样的学生,谁会觉得厌倦呢?<br/>因为他们,我特别关注朝鲜问题,在朝核问题几起几落的今天,谈论朝鲜政治经济的文章屡见报端,有不少人亲自到了朝鲜,写出了他们的所见所闻,我虽然还没去过那儿,但我所认识的这40名留学生足以让我坚信,朝鲜的明天会更美好。他们将会成为朝鲜的栋梁之材,将是朝鲜明天的太阳。<br/>“后会有期”他们这样说,我也这样说。<br/><br/>转帖</span> <br/><br/></td></tr></tbody></table><table height="100%"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100%" border="0" style="TABLE-LAYOUT: fixed; WORD-WRAP: break-word;"><tbody><tr><td valign="top"><strong><br/><br/></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12px;">&nbsp;&nbsp;<br/><br/>  我没想到他们会不回来,2003年7月13日,“非典”封校以来第一个解禁的日子,我看望了他们。我以为他们只是回去度假而已,聊了几句就匆匆走了。<br/><br/>  等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们真的不回来了。其中原因不是我应该知道的。<br/><br/>  &nbsp;&nbsp;“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br/><br/>   他们没给我留地址,纵然有地址和电话号码,朝鲜人和外国人也是不能自由通讯的。<br/><br/>  夜深人静时,默想着那些有点儿与我们不同的孩子,随便涂抹几句,算作纪念吧。<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第一堂课<br/><br/>&nbsp; 2001年8月我接到同学的电话,她说商务学院招了一批朝鲜留学生,她父亲在那儿管理教学,需要好的中文老师,她希望我能去给他们上课。我当时很忙,不想去,她劝我说:“朝鲜是社会主义国家,学生管理严格,纪律性强,给他们上课应该好上。我父亲让我介绍一位好老师,我觉得你行。”<br/>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了。<br/>&nbsp;&nbsp;2001年9月1日,我第一次踏进朝鲜留学生教室,四十名学生“唰”地起立,鼓掌欢迎,陈主任示意大家坐下,并向大家介绍我,虽然我有点儿思想准备,但他们的整齐划一仍使我吃惊。他们一律清瘦,几乎都穿淡蓝色半袖衬衣,女生都是齐肩短发,男生都是平头,甚至表情也一致,都全神贯注认真地听――虽然一句也听不懂。讲完由小郑翻译,接下来陈主任让我讲几句,我还在那儿观察学生,猝不及防,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红着脸很窘,只说了一句:“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好好学习就行了。”小郑翻译完,学生哄堂大笑,这时我才觉得紧张严肃的气氛有了缓和,我也轻松自然了很多。<br/>&nbsp;&nbsp;陈主任和小郑走了,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学生们看着我,我笑了,因为我不能说话,不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是我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懂。“我们上课吧”,好像是对他们说,也好像是对自己说。<br/>&nbsp; 整个一堂课学声母、韵母,虽然枯燥乏味,学生却学得极认真,一遍一遍模仿。最后要求掌握的几个音发得都很标准。<br/>&nbsp;&nbsp;下课了,我走到他们座位中间试图跟他们聊天:<br/>&nbsp;&nbsp;“你叫什么名字?”我坐在一个空位上问旁边的一个学生,其他学生都围了过来,他们面面相觑听不懂,示意我再说一遍。<br/>“What’s your name ?”这次都听懂了。<br/>“My name is ……”显然他后面名字的发音是朝鲜语,我无法和我的名单中的名字对上号,他指着我手里名单中的一个,我看上面是“李西”两个字。<br/>我看见他们所有人胸前都戴着像章,但并不是一个人。我问:“这是谁?”<br/>他们很为难的样子,赶快查字典,我说:“金日成?”他们好像不知所措,我又问:“金正日?”他们拼命地摇头,我感到奇怪。这时候那个叫李西的学生已经查好了字典,把汉字抄到本子上拿给我看,上面写着:<br/>“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br/>为了表明我已经认识了这两种像章,我指着那个大眼睛双眼皮儿的说:“金日成”,又指着另一个说:“金正日”,我说完,他们不但没有点头,反而一脸的不高兴。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不能直接那么称呼的,必须这样称呼:<br/>“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br/>“伟大的领导者金正日同志”<br/>他们听到我们新闻里直呼“江泽民”感到不理解。<br/>上课铃响了,我们接着学拼音,多半节课过去了,师生都很疲劳,我问他们会不会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那首歌,真有会唱的,我听着好多词和汉语发音差不多,我把汉语歌词写到黑板上,大家兴致勃勃地学其中的词。然后我教他们用汉语唱,唱着这首歌,我们彼此感到很亲切,又由于曲调激昂,学拼音时的枯燥疲劳一扫而光。第一次给朝鲜留学生的课,就在“打败美帝野心狼”的歌声中结束了。<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得天下英才而育之<br/><br/>&nbsp; 2001年9月11日,发生了一件举世瞩目的大事,当天中午,我在电视里看到美国双子座大厦被飞机横穿过去,我极震惊。我不知道9.11事件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到底会受到什么影响。直到今天,我虽然仍然不清楚世界局势的变化,可我却知道了这个事件对朝鲜影响巨大。9・11以后,美国把朝鲜列为邪恶轴心国之一,朝鲜的安全受到威胁。朝核问题再度浮出水面,引发了“三方会谈”和“六方会谈”等一系列世界瞩目的问题。<br/>9月12日上午1、2节是朝鲜学生的课,两周的拼音学习结束了,我测验了,成绩当堂我就批出来了,90分以上的有5个人,80分以上的有6人,没有特别差的学生,整体来看,学得都非常好,我很满意。<br/>讲评完卷子,还有一点儿时间,我问他们昨天的事儿知道吗,他们一无所知,我告诉了他们有人袭击双子座和五角大楼的事儿,他们非常感兴趣,想知道得更多,就一个又一个单词往外蹦:“谁?”、“为什么?”、“死?――多少人?”,我把当天的报纸拿出来,一个词一个词地告诉他们,他们哗哗地查字典,一边用朝鲜语议论着,一会儿又转向我,希望我能再介绍点儿什么,因为语言不通,我们彼此都觉得不能畅所欲言。<br/>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他们学汉语的热情更高了,他们极关注9•11事件,每天一下课就围过来问这问那,他们用的词有的是学过的,有的是事先查过字典的,有的是拐弯抹角表达的,其间还要加上表情、手势、动作。为了回答他们的问题,我每天看报纸,关心新闻。<br/>过了不久我发现他们自己可以看报纸了。<br/>我当教师有十多年的历史了,中国学生、外国学生;大学生、中学生 、小学生都教过,但这么聪明好学的学生还是第一次教。中国学生虽然听话,表面上也学习、写作业,但他们内心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持久的动力;韩国学生大部分睡眠不足,学习效率不高,而且贪玩。我原来觉得日本学生最刻苦,有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觉得最好的学生是朝鲜学生。<br/>他们在国内没学过汉语,来中国还不到一个月,就会很多词了,能简单地交流,真让我惊喜。这是第一次,我这么快就喜欢上了我的学生,而且是全班学生。<br/>9月末期中考试,我没有学什么考什么,而是采用了HSK(汉语水平考试)听力理解模拟题,按道理,成绩测试应该学什么考什么,但我觉得那样的话,他们都能考100分,看不出差别,也不知道水平到底怎样。<br/>成绩出来了,李西竟然得72分,相当于初中级的6级,还有10名达到了5级,就算这套题有点儿简单,打个折扣,他们至少全部达到了3级以上水平,这是不少零起点的留学生来中国半年后的水平。<br/>学生们不知道这些,他们的精读、口语都得了八、九十分,而听力大部分才得四、五十分,都很沮丧。在总结考试情况的时候,我首先说听力考得不好,责任全在我,是我教的不好,学生的表情很为难,不知道怎么说一些客气话,然后,我说明了HSK考试的标准和难度,情不自禁地表扬了他们,他们听懂了以后笑了,笑容很灿烂。不知是谁骄傲地说:<br/>“我们当然是最好的学生。”<br/>到那天我才知道,这批朝鲜留学生是经过多次考试选拔上来的,男生是大三学生,女生是大二学生,大部分是朝鲜最好的大学――金日成综合大学的学生,其他学校的也是该校的尖子生。怪不得他们那么聪明。<br/>教室后边有一条横幅,上面写着朝鲜字,我不认识,我问是谁写的,他们说是崔后,我问是什么意思,他们说:“2001年是朝鲜伟大的转折年”,一方面由于他们汉语水平有限,另一方面我对国家大事从不感兴趣,当时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回想起来,有一点明白。<br/>据朝鲜问题专家说,80年代初,朝鲜对中国改革开放有些微词,近年来,金正日两次访华,参观了上海浦东和北京中关村,朝鲜开始有了变化,那么,这个伟大的转折年是不是意味着朝鲜开始了经济建设,而在这个转折年里派到中国来的留学生,肩负着什么使命,可想而知。<br/>他们打算学一年汉语后,再学三年专业,40名学生分四个专业:金融、国际贸易、电子商务和旅游。几年后,他们回到朝鲜,就是朝鲜的精英,栋梁之材。<br/>期中考试后,我把成绩最好的李西选为课代表,让他帮我课前把磁带倒好,并给我打水,(不是我懒,课间他们围着我问问题、聊天,我走不开。)从此,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风吹日晒,李西一直给我打水,南亩就陪了他一年。<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第一弟子崔后<br/><br/>&nbsp; 十・一长假,我只有一天没课,早晨起来带着孩子匆匆忙忙去接学生来我家,我知道学生们都很想家,我想分几次把全班学生都请来,希望他们认识我家以后就常来玩儿,把这儿当作家。<br/>我们边吃边聊,不知怎么我提到了改革开放,我说:<br/>“朝鲜也改革开放吧?”<br/>崔后脸上立刻严肃起来,坚决地说:“不,我们不改革开放。”<br/>我吃了一惊,改革开放在中国真的已经深入人心,我对如此激烈的反对大惑不解。<br/>后来他们匆匆回去了,好像在逃避我的思想演化。其实我根本不懂朝鲜在坚持民族自立经济的道路,我想的很简单,人民能生活幸福就行呗。后来我在班长嘴里知道,这叫“实用主义经济学”。<br/>我常常在杂志上看到,幸福与否不完全取决于物质的富有程度,是的,我从朝鲜留学生的身上看到了这样宝贵的精神。<br/>那是他们刚学汉语不久,有一次课间,我问他们将来学什么专业,崔后和李西说,他们学完一年汉语以后,学计算机,(当时,他们还不会说“电子商务”)我说学计算机好啊,将来能挣很多钱,当时崔后就正色道:<br/>“我们学习不是为了钱。”<br/>我真的很羡慕他,很久以来,我就厌倦了为生存而工作的日子,我尽量让我教书的日子充满乐趣,但我不能完全摆脱钱的束缚,教朝鲜留学生,我第一次感到我不是为钱而工作,后来,商务学院连续半年没发讲课费,有些老师辞职走了,我根本没想到,假如有机会再教他们,我仍然欣然前往。<br/>&nbsp; 崔后虽然思想有点儿“左”,但他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br/>&nbsp; 崔后在国内是学物理的,他非常聪明,有一次,听力课上有一个文字谜语:在一个三岔路口,一个人问一个老人路,老人没说话,走到一块石头后面,露出头,让问路的猜,应该走哪条路,崔后第一个猜出来,走右边。<br/>崔后很有艺术才能,书法好,歌唱得也非常好,我听过他和别的几个男生唱“真心英雄”,非常棒。4月15日是金日成诞辰,朝鲜定为太阳节,2002年的太阳节,是他们第一次在中国过,他们精心排练了一台节目,把所有的歌词翻译成汉语,其中有崔后的独唱,可惜我因为有课先走了,崔后很失望。<br/>&nbsp;&nbsp;他也极有运动天赋,足球踢得好,是前锋,绝对的主力,排球打得也好。有一次他们留学生和中国学生比赛,我正好有时间,给他们计分,他们每得一分,我就大声鼓掌叫好,我发现旁边的人都给那边的队加油,没有一个给这边加油,我还奇怪,后来我才明白,他们是中国人,当然为中国队加油。而在我这里,没有中外之分,只有是不是我学生之别。<br/>&nbsp; 崔后长得最有特点,我第一次看过这么黑的男生,当然不是黑人那种黑,是古铜色的,黑得油亮,他瘦高的个儿,挺拔健美,脸部轮廓像刀削的一般,有棱有角,细长的眼睛单眼皮儿,高鼻梁,嘴唇厚重丰满,牙齿整齐洁白,他不笑的时候绝对酷,笑的时候特别可爱。<br/>&nbsp; 崔后衣服熨得整整齐齐,皮鞋打得光光亮亮,每次我见到他,他都腼腆地拢拢头发。他说除了母亲和我,他没跟别的女生说过话。<br/>&nbsp; 02年五・一我去了北京,回来买了一些萨其玛给他们吃,崔后吃完了跟我说,等他放假回朝鲜也给我带来一件珍贵的礼物,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的自传,一共8卷,他只有第二卷,是汉字版的。他告诉我,伟大领袖金日成同志在中国生活了20多年,汉语非常好,书里有很多名言警句。<br/>后来他果然带来了,我看了以后,想把8卷都看完,可不知道哪儿有。还是崔后在他们学校图书馆里给我借到了前四卷。他无意中发现那本书时特别激动,好象能为我做点儿事特别高兴。<br/>&nbsp; 在我教他们的最后几天里,他们总想知道我对他们的评价,让我给他们打分,因为他们都那么优秀,我无法评出高低,我偷换了概念,就只从发音的角度看,我说崔后的发音是最标准的,像中国人一样,从那以后,崔后就自称是我的第一弟子。<br/>&nbsp; 他们曾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我用了一个词:“侠骨柔肠”,当时崔后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他是对的,我喜欢我的第一弟子。<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千里马李西<br/><br/>&nbsp; 李西不是那种你一下子就能发现他优点的人,他不善张扬,看上去普普通通,中等个儿,长得也谈不上帅,但眼睛极有特点,他的眼睛不一样大,其中一个有时单有时双,单的时候好像眼皮儿压下来,把眼睛的光聚到一起,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我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总觉得那里有一种很坚定的东西。<br/>&nbsp; 他确实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我教了他们一年,我知道他肯定有过挫折感,但每一次,他都能振作起来,向着他的目标“奔驰”,这个词是他鼓励我的,在他给我的留言里写着:<br/>“希望老师天天高兴,天天振作自己,天天奋发,满怀着信心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奔驰。”<br/>我老了,没有了少年的壮怀逸兴,但我欣赏他们,我也倍受感染鼓励.<br/>&nbsp;&nbsp;有一次他对我说:<br/>“因为我们对老师的感情很好,所以对中国人的印象也不错。”<br/>我理解这句话的份量。反过来,他们对于我的需要和依恋,也给了我热情和动力,被人需要真是一种幸福。我对他们的感情和精力的投入越来越多。我的生活也越来越充实快乐了。<br/>&nbsp;&nbsp;他们刚来两个多月时,举行了一次演讲比赛,大部分同学都抒发了乡思之情,李西演讲的却是为建设强盛大国而努力学习。当时我给了他很高分,可是获奖的却没有他。人们往往更注重形式的外在的东西。我不知道在朝鲜评判人的标准是什么,李西这样的人才,是需要伯乐的。<br/>&nbsp; 李西以他的执着、韧性,在强手如林的留学生中,一直保持领先地位,最后一次听力考试他得了100分,他是唯一的。<br/>&nbsp; 李西还是个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他不人云亦云,还能直面现实。<br/>&nbsp; 有一次课堂上,学“牛仔裤”一词,朝鲜学生说牛仔裤不好看,(此前我已听说去朝鲜旅游是不允许穿牛仔裤的,我个人推想,可能由于牛仔裤是美国的产物。)我说挺好看的呀,他们跟我争论,李西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br/>但李西毕竟是朝鲜人,是学生。他给我出的一个谜语我至今不能忘记。<br/>看来这是朝鲜家喻户晓的:美国某高官(当时他们说了名字,我忘了),率团访朝的时候,给金正日出了两个谜语,其中之一是,那个美国人把手表放在帽子底下,让金正日在不动帽子的情况下,把手表拿出来。李西让我猜,我猜不出来,他们告诉我答案说,金正日同志让美国人往旁边看一眼,等他转过来时说:“我已经拿出了表。”美国人揭开帽子,金正日同志就把表拿了起来。当然,很符合逻辑,金正日没动帽子。<br/>&nbsp;&nbsp;&nbsp;我曾问过两次:“这是真的吗?”<br/>&nbsp;&nbsp;&nbsp;他们都深信不疑,言之凿凿。<br/>&nbsp; 我不知道毛泽东时代,我们是怎样塑造我们伟大领袖的光辉形象的。<br/>我不教他们以后,我还常常想起,李西因为踢球,左手划破了,深深的口子,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好几天了,有些感染了,看来他那只手泡过水,伤口周围发白,中间有脓,我要看看,他把手藏在后边,不让我看,我问他怎么弄坏的,他也不告诉我。第二天,我给他拿了清洗伤口的药水和紫药水,我本来想给他上药,看他不好意思,便作罢。我嘱咐他手不要沾水,衣服让南亩给洗,他开玩笑说:<br/>“我要让女生洗。”<br/>说完他看着我,我说:<br/>“那你就找呗。”<br/>“没有老师这样女生。”<br/>我听了哈哈大笑。他们曾问过我,如果我是他们中的女生,我会选择谁做男朋友,我说选择南亩,他们问为什么,我说:<br/>“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能成为好丈夫。”<br/>李西嫉妒地说:<br/>“我也能成为好丈夫。”<br/>他的坚忍不拔,他的深沉稳重,他的深情含蓄,他的执着坚定,足以使很多具有慧眼的女孩倾倒。<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高瞻远瞩的郑几<br/><br/>&nbsp;&nbsp;&nbsp;郑几不愧是班长,他具有领导天赋,他聪明,有威信、有号召力,还大气。<br/>我很喜欢他,但非常遗憾,和他聊天的机会很少,甚至提问的机会也不多,他坐在最后一排,有时候他急于发表看法的时候,就直接站起来说:“老师提问我吧。”<br/>他的回答往往高出一筹。<br/>但有一次我们发生了严重的冲突。<br/>他们的管理极为严格,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集体行动,很少有机会跟中国人接触,练习口语,我每次来上课,他们都围着我说个不停,时间有限,我又分身无术,我觉得很对不起他们,正好我有个学生很热心,听我说他们如何如何优秀,就想认识他们,陪他们聊天。<br/>那天下午上课,我的学生跟我去了,课前我把她介绍给了全班,两节课上完,我去卫生间洗手,等我回来的时候,教室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见到我,低着头,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几个女生正在那儿犹豫,看见我进来,就放下书包,和我的学生聊天。我问她们,那些学生有事儿吗、去哪了,她们说不出什么,说班长让他们回宿舍自习了。<br/>以前,每次放学,他们都希望我多在那儿呆一会儿,我也是到了不得不走时才走,我真不理解今天他们是怎么了。我的学生也悻悻而归。<br/>我很生气,我和我学生的热心被泼了一盆冷水。<br/>第二天我去上课,学生们都低着头不看我,我站在讲台上,半天不说话。<br/>往常,如果周五没课,下周一去上课时,他们就说“好久不见了”,看得出,他们真的觉得好久,我去教室,就像赴约会一样,我和学生们都很高兴。<br/>今天不同了,我开始讲课,自己都觉得生硬,我们的目光尽量不对视。<br/>下课了,我自己去打水,学生追了出来,抢着要给我打水,我拒绝了,从他们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他们也非常难受。<br/>平时两节课,我们师生在紧张愉快的气氛中度过,觉得很短,今天真漫长。<br/>铃声一响,我就冲出教室,一群学生立即围上来,请我听他们解释。<br/>“不听,我不听。”<br/>我像个专断的暴君,又像个竞走运动员,好几个学生追随我下了楼,又出了楼门,一直到校门外。我实在赶不回去他们,只好停了下来,我说:<br/>“你们放心,以后我还会好好给你们讲课的,作为老师,我会完成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别的,不会再有。”当然他们明白,我指的是感情。<br/>郑几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40个同学都喜欢老师。”<br/>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还嘴硬,说:<br/>“我对你们已经没有感情了。”<br/>李西说:“可是,我们对老师还有感情。”<br/>他的眼神让我无法回避。足以让我很久以后仍受感动。<br/>南亩用他不流利的汉语,急切地跟我解释,希望我理解。<br/>那一刻,我虽然不理解他们,但我已经原谅了他们。<br/>后来我想,他们大概是有纪律,不能跟中国女生来往,怕他们谈恋爱。<br/>我教他们的时候,正是《杰克・韦尔奇自传》流行的时候,我本来对政治经济从来都不感兴趣,但因为他们,我买了这本书,我研读了一遍后,给他们讲了书里最精彩的观点理论,讲完以后,我把书送给了他们。那时他们来中国还不到半年,我问他们有什么启发,他们说:“按贡献大小,拉开收入的差别,这很重要。”当然,他们也还谈了别的。<br/>后来的一年里,郑几总是考第一,他对经济问题确实有研究。我想,他将来会最有出息。若干年后,他在中国学到的这些,如果能起一定的作用,则是我莫大的欣慰。<br/><br/>&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后会有期<br/><br/>2003年7月14日,40名朝鲜学生离开了中国。<br/>一年前,我不教他们时,我们一起照了很多相,很多同学给我写了留言,崔后写到:<br/>“对听力老师教我们汉语,我觉得很光荣,也很走运……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我一定用功学习,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材。”<br/>李西说:<br/>“老师是在我心目中最好的中国人,最完美的老师,而且是个最真诚的人。对我来说,被选为老师的课代表是个很大的幸运……”。<br/>班长是最后一个给我写的,他苦于言不尽意,几易其稿,最后写到:<br/>“我对老师的感情不能说一句。(他的意思大概是“不是一句能表达的”)尊敬、友谊、情谊……反正我由忠(“衷”字写错了)地感谢老师倾注我们的真心。”<br/>我也给他们全班同学写了一篇文章,其中有一句说:<br/>“我觉得我与你们达到了教与学的最高境界――学而不厌,诲人不倦”。<br/>是啊,教这样的学生,谁会觉得厌倦呢?<br/>因为他们,我特别关注朝鲜问题,在朝核问题几起几落的今天,谈论朝鲜政治经济的文章屡见报端,有不少人亲自到了朝鲜,写出了他们的所见所闻,我虽然还没去过那儿,但我所认识的这40名留学生足以让我坚信,朝鲜的明天会更美好。他们将会成为朝鲜的栋梁之材,将是朝鲜明天的太阳。<br/>“后会有期”他们这样说,我也这样说。<br/><br/>转帖</span> <br/><br/></td></tr></tbody></table>
<p>是啊 他们派出的学生应是很优秀的。</p><p>作为老师有这样的弟子 足矣</p>
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将要如何
<p>仔细的看了一遍,很不错。</p><p>爱就是这样。</p>
怕就怕以后中朝反目(参考中苏反目)他们在中国学习的经历会成为他们的罪证!
好老师 好学生!
不对不对啊,楼主,这些孩子怎么会是某国明天的太阳呢?太阳是世袭的啊,大太阳生小太阳,不要忘了哦。[em07]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西海一狂生</i>在2006-2-1 14:27:00的发言:</b><br/>不对不对啊,楼主,这些孩子怎么会是某国明天的太阳呢?太阳是世袭的啊,大太阳生小太阳,不要忘了哦。[em07]</div><p>你没弄清楚楼主的意思,他是说这些孩子中将来用代替现在这个太阳。</p>
大家别忘了老金是怎么清洗延安派的啊.
朝鲜人民应该“感谢” 毛
到中国进修过,回朝鲜搞腐败那个真是小菜一碟了,偶能跟他们攀点亲戚就好了,过个十年八年到朝鲜走私贩毒开赌就有人罩了...
朝鲜明天的太阳还姓金......除非......它被换掉。
感觉朝鲜有点我们文化大革命时的味道
主体思想满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