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空英魂（纪念海空卫士王伟牺牲15周年）

本故事是为了纪念牺牲的王伟烈士而虚构的，文笔水平不高，内容细节也多有可推敲之处，唯有一份怀念出自至诚，望诸位读者多加批评指正。


外交部宽敞明亮的走廊里，一位身材结实的中年海军军人正在外交部接待官员的引领下大步前行。这位军人身材气度威严、步履矫健，雪白的大檐帽纤尘不染，黑色常服袖口上一宽一窄的金色饰带和缀钉金绡绣五星很是引人注目。
   “这样的事可不多见啊！”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外交部工作人员，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自主地心里口头一起嘀咕起来。要知道外交部和军队虽然都是对外打交道的部门，可由于一个动嘴一个动手，职业“技能”相差甚远，难免互相之间有些“相轻”的意思。军人喜欢直来直去，往往公然把外交部叫做“外卖部”。外交部是讲究礼仪的衙门，自然是不屑于打这口头官司，但私下里外交官们把军人统统看成“土八路”的心理也属常见。因此今天这位海军少将到外交部来有何公干，就不免让人好奇了。
外交部发言人吴平刚应付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正好在走廊里和少将迎面相遇，忙打招呼道：“刘司令员，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外交部？”
少将微笑着和吴平握了握手，“海军司令部派我来给你们打个下手，处理美国人抗议侦察机被拦截的事。”
   “贼躲在门外想偷东西，还要指控主人妨碍他！”吴平哈哈大笑，“既然公务在身，我不敢耽搁你了。这事秦远声副部长全权处理，他一定在等你。”


    外交部的保密会议室门前，秦副部长已经迎了出来。少将举手敬了个军礼：“秦副部长，海军航空兵司令员刘晨向您报到！”
    秦副部长热情地伸出了手，“欢迎啊，刘司令员！感谢您百忙中还能抽时间来协助我们啊！”
   “秦副部长，今天我是奉命来配合你们工作的！”刘晨短促但有力地和秦远声握了握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请您吩咐吧！”
   “听说刘司令员是军方有名的行动派，果然名不虚传。好，咱们繁文缛节免掉，直入主题！”秦副部长把刘晨让进了会议室，“这里有一段美国人送来的视频资料，您先看一下。”
    会议室厚重的窗帘拉上了，一块巨型屏幕从天花板上降下，一段视频随即开始播放。瞬息间，飞机的呼啸、发动机的咆哮和嘈杂的英语喊叫声在会议室里回荡起来。外交部一名助理凑到刘晨耳边问道：“刘司令员，您需要翻译吗？”
   “谢谢，不必了。”刘晨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懂英语！”
    视频是好像是某架飞机的机组人员用手持式摄像机拍摄的，镜头晃动的很厉害。最初只能看到很多纷乱的内容：机舱的地板、密密麻麻的电子设备、惊慌失措的机组人员，还有乱哄哄的叫喊声：“见鬼！他疯了嘛……” “太近了，这个中国疯子！” “我的上帝，它又来了，在那边……”终于，镜头稳定了下来，对准了机窗外。刘晨的瞳孔瞬间缩小了，视频画面里，一架绿色雷达罩和红色机身号码的中国海军航空兵歼8II战斗机呼啸着扑面而来，机身上笼罩着一层暗淡的红光，在几乎就要相撞的一刹那，摄像者本能地躲开了，镜头里又是一片纷乱和喊叫。等摄像机镜头再次对准窗口时，那架战斗机却已经和侦察机比翼齐飞了，两机间的距离几乎是伸手就能摸到对方了，战斗机的座舱里，飞行员头戴白色头盔，面孔被黑色的护目镜和绿色的氧气面罩挡得严严实实，正扭头盯着美军侦察机里的摄像者。视频到这里停止了，在一片暗红的色调中，那架战斗机的身影凝固在了屏幕上。
    秦副部长转向了刘晨：“刘司令员，美国国务院向我国提出抗议的事您应该是知道了，这段视频是美国人与抗议书一起递交的。美国人宣称，六天前他们的一架侦察机在海南岛以东的公海上空活动时，遭到我国海军航空兵战斗机的拦截，而且拦截动作非常危险和不专业，美国人认为这严重危害了他们的航行自由和飞行安全。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秦副部长，来之前我已经和下面部队反复核实过了，事发当天，没有任何一架我军战斗机接近美国侦察机。另外，这段视频很有问题。”刘晨的表情很平静，但秦副部长却在这平静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多年外交生涯，早就让秦副部长练出了一套察颜观色的本事，他确定，这段视频肯定触动了刘晨心中的某些东西。“请问哪里有问题呢？”秦副部长谨慎地追问道。
    “这段视频很可能不是当时的真实记录，而是用旧视频剪接的。请看，”刘晨指了指屏幕上的战机，“这架战斗机的编号，是81192号！”
    “这个编号有什么特殊么？”秦副部长脱口问道。
    “当然很特殊，秦副部长！”一丝不快从刘晨脸上一闪而过，“这架81192号歼8II型战斗机确实曾在我海军航空兵的战斗序列中，但2001年4月1日，这架战斗机奉命拦截在我国近海活动的美国海军EP3电子侦察机，不幸被美国侦察机撞毁，飞行员王伟同志因此牺牲。秦副部长不会不知道那次事件吧？”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才刚到外交部……”秦副部长略感尴尬，“看来这视频确实有问题。不过周总理说过：外交无小事。我们外交部要回复美国人，必须有可靠依据。关于这架战斗机的事，刘司令员是否需要再确认一下？”
    “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认。在这件事上没人比我更有发言权！”刘晨斩钉截铁地回答，“王伟同志牺牲的那天，我是他的长机！”


返回海军司令部的路上，刘晨一动不动地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思绪却如同南海的波涛一样起伏不定：“视频是假的么？……美国人会蠢到用一个假视频来告状？……难道是真的？……不可能！81192早已不在了，王伟也不在了……可是……”
    汽车缓缓驶过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威严地矗立在晴朗的蓝天下。刘晨心中突然一动，一个似乎荒唐却又清晰异常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老王，难道你真的英魂不灭，还在守卫着那片海空？”


    夜幕悄悄地降临南中国海，辽宁号训练航空母舰正以10节航速，平稳地航行在海南岛东南方的海面上。飞行甲板上一片灯火通明，地勤人员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正在等待当天最后一架执行夜间着舰训练的舰载机归来。
    舰桥上，辽宁号舰长贺云鹏大校焦急地仰望着已经一片漆黑的夜空，不时扫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该回来了！”贺云鹏嘀咕着，伸手抓起了电话：“指控中心，雷达上能不能看到001？”
    “距离20公里，接近中。”指控中心回答。
    贺云鹏身后坐着政委陈立志大校，他的手正不停地轻轻敲击座椅扶手，显然内心也很焦急。终于他忍不住向贺云鹏提出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老贺，你是刘晨司令员的老部下了，你说司令员年纪不算小了，职务也不算小了，就算打仗也不用他亲自上阵，怎么还非要这个舰载机飞行员资质不可呢？”
    “我问过他，”贺云鹏头也不回的答道，“可司令员没回答我，只是盯着他办公室墙上的一幅画半天没说话。后来我才明白，答案就在那幅画上。”
    “什么画？答案是什么？”陈立志的好奇心顿起。
    “那画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名家手笔。画的是一个飞行员驾驶着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至于答案吗……”贺云鹏回头看了看陈立志，“就是那幅画的名字：夙愿！”
    恰在此时，警报大作。广播系统也在同时发布警告：“飞机即将着舰，甲板人员请立即离开降落区！立即离开降落区！”从舰桥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负责拦阻索的蓝马夹们和负责消防的红马夹们已经就位，着舰指挥官已经戴上了无线电耳机，左舷方向的低空中，救援直升机的航行灯在闪闪发光。
    贺云鹏一把拉起陈立志，“司令员要着舰了，咱们去甲板接他！”


    001号歼15“飞鲨”式战斗机像一只张开翅膀的海鹰，猛扑到航母的甲板上。着舰钩划出一溜火星，准确地勾住了第二根拦阻索，“受控坠毁”成功。刘晨打开座舱罩，松开保险带，顺着地勤挂好的登机梯下到甲板上。贺云鹏、陈立志已经在停机区等候他了。“司令员，我和政委祝贺您取得舰载机飞行资质！”贺云鹏上前一步说道。
   “谢谢你们！”刘晨摘下头盔，笑了，“我这一落，是不是标志着这个训练周期的任务完成了？”
   “是的，这次训练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我们是不是今晚就返航？”陈立志请示道。
   “不，”刘晨摆了摆手，“再等一天。我明天还想飞一次。”
   “司令员，训练任务完成了，您的‘夙愿’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要再飞呢？”贺云鹏问道。
   “为了纪念一位老朋友。”刘晨回答道。他回头向001号歼15望去，甲板灯光照耀下，战机流畅的机身线条显得异常优美，“能驾驶舰载机不仅是我的夙愿，也是这位老朋友的夙愿。云鹏，你知道我办公室墙上那幅《夙愿》是谁画的么？”
    贺云鹏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是我要纪念的这位老朋友画的。”刘晨凝望着飞鲨战机，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名字叫王伟！”
    这个名字，是每个中国海军军人所熟知的。贺云鹏和陈立志对望了一眼，恍然大悟。


   “走你！”起飞指挥官一声清啸，右手猛然指向前方。早已蓄势待发的飞鲨咆哮而出，高昂着机头，跃入晴朗的海空。
    收起襟翼、收起落架、关加力、回到最大军用推力……刘晨流畅地完成了一连串的操作，向右后方一望，僚机006号飞鲨在赵成少校的驾驶下如影相随，透过座舱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头盔侧面的金色条纹。“001，动作好利落啊！”无线电里传过来赵成由衷的赞叹。
    环视四周，天空明净如洗，脚下平静的海面上，辽宁号和护航舰艇划出长长的航迹。此刻刘晨的心中却是波澜起伏，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蓝天、大海、战机、美国侦察机……还有战机座舱里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老王，你看到了吗？一定看到了吧？”刘晨在心中默念着，“咱们有自己的航空母舰了，我也飞上自己的舰载机了，咱们的夙愿达成了……”
   “81192号，请回答！81192号，请回答！”无线电里，刘晨平静但略颤抖的声音响起，“81192号，请回答！祖国和人民正期待着你返航！81192号，请回答……”
    006号机座舱里，赵成沉默着。
    辽宁号舰桥上，贺云鹏、陈立志和舰桥官兵们沉默着。
    辽宁号的飞行甲板上、机库里、哨位上，所有的官兵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肃立沉默着。
    护航的驱逐舰上，响起了汽笛的哀鸣。
    一阵干扰噪音打断了刘晨的呼叫，干扰过后，一个清亮的嗓音在无线电中响起，“我是81192号，我是81192号。”
    刘晨心头一凛，紧接着无线电里传来赵成的声音：“001，注意左侧！”
    刘晨转头向左望去，不知什么时候，一架周身被暗淡红光笼罩的歼8II型战斗机悄无声息地出现，正与001号、006号平行飞行，机头侧面，81192编号清晰可见。
   “王伟，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刘晨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老王，我是刘晨啊！你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对吗？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守卫这片海空，对吗？”
   “老刘，好久不见了！”歼8II飞机座舱里的飞行员转过头来，虽然护目镜和氧气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从语调中能听出，他很高兴。“老刘，这些年你好吗？国琴和孩子好吗？”
   “都好！都好！我们都很好……”某种热乎乎的东西堵住了徐晨的喉咙，他的声音哽咽了，“老王，跟我回去吧！祖国和人民在期待着你返航！我和国琴、孩子、同志们都期待着你返航！老王……”
    一阵良久的沉默，清亮的声音再次在无线电里响起：“001号请注意！辽宁号请注意！中国海军请注意！我是81192号，我是81192号，我已无法返航，无法返航，你们继续前进！你们继续前进！”
    歼8II战机的座舱中，飞行员庄严地举起右手，向徐晨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猛然回头向前，不复回顾。“老王，你等等、等等……”刘晨眼含热泪对着无线电呼喊着，却不再收到回应。一阵雷鸣声中，歼8II战机化作一颗火红的流星，笔直地射入辽阔的海空，再无踪迹。
    赵成默默地举起右手，向着流星消失的方向敬礼。他认定，自己的006号座机环控系统一定出了故障，否则为什么护目镜上会起雾气？他努力地用手去擦护目镜，但雾气却怎么也擦不掉。无线电里，他清楚地听到，那个全体海军飞行员们都视为偶像的刘晨司令员，已经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海空如旧，英灵长存！
本故事是为了纪念牺牲的王伟烈士而虚构的，文笔水平不高，内容细节也多有可推敲之处，唯有一份怀念出自至诚，望诸位读者多加批评指正。


外交部宽敞明亮的走廊里，一位身材结实的中年海军军人正在外交部接待官员的引领下大步前行。这位军人身材气度威严、步履矫健，雪白的大檐帽纤尘不染，黑色常服袖口上一宽一窄的金色饰带和缀钉金绡绣五星很是引人注目。
   “这样的事可不多见啊！”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外交部工作人员，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自主地心里口头一起嘀咕起来。要知道外交部和军队虽然都是对外打交道的部门，可由于一个动嘴一个动手，职业“技能”相差甚远，难免互相之间有些“相轻”的意思。军人喜欢直来直去，往往公然把外交部叫做“外卖部”。外交部是讲究礼仪的衙门，自然是不屑于打这口头官司，但私下里外交官们把军人统统看成“土八路”的心理也属常见。因此今天这位海军少将到外交部来有何公干，就不免让人好奇了。
外交部发言人吴平刚应付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正好在走廊里和少将迎面相遇，忙打招呼道：“刘司令员，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外交部？”
少将微笑着和吴平握了握手，“海军司令部派我来给你们打个下手，处理美国人抗议侦察机被拦截的事。”
   “贼躲在门外想偷东西，还要指控主人妨碍他！”吴平哈哈大笑，“既然公务在身，我不敢耽搁你了。这事秦远声副部长全权处理，他一定在等你。”


    外交部的保密会议室门前，秦副部长已经迎了出来。少将举手敬了个军礼：“秦副部长，海军航空兵司令员刘晨向您报到！”
    秦副部长热情地伸出了手，“欢迎啊，刘司令员！感谢您百忙中还能抽时间来协助我们啊！”
   “秦副部长，今天我是奉命来配合你们工作的！”刘晨短促但有力地和秦远声握了握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请您吩咐吧！”
   “听说刘司令员是军方有名的行动派，果然名不虚传。好，咱们繁文缛节免掉，直入主题！”秦副部长把刘晨让进了会议室，“这里有一段美国人送来的视频资料，您先看一下。”
    会议室厚重的窗帘拉上了，一块巨型屏幕从天花板上降下，一段视频随即开始播放。瞬息间，飞机的呼啸、发动机的咆哮和嘈杂的英语喊叫声在会议室里回荡起来。外交部一名助理凑到刘晨耳边问道：“刘司令员，您需要翻译吗？”
   “谢谢，不必了。”刘晨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懂英语！”
    视频是好像是某架飞机的机组人员用手持式摄像机拍摄的，镜头晃动的很厉害。最初只能看到很多纷乱的内容：机舱的地板、密密麻麻的电子设备、惊慌失措的机组人员，还有乱哄哄的叫喊声：“见鬼！他疯了嘛……” “太近了，这个中国疯子！” “我的上帝，它又来了，在那边……”终于，镜头稳定了下来，对准了机窗外。刘晨的瞳孔瞬间缩小了，视频画面里，一架绿色雷达罩和红色机身号码的中国海军航空兵歼8II战斗机呼啸着扑面而来，机身上笼罩着一层暗淡的红光，在几乎就要相撞的一刹那，摄像者本能地躲开了，镜头里又是一片纷乱和喊叫。等摄像机镜头再次对准窗口时，那架战斗机却已经和侦察机比翼齐飞了，两机间的距离几乎是伸手就能摸到对方了，战斗机的座舱里，飞行员头戴白色头盔，面孔被黑色的护目镜和绿色的氧气面罩挡得严严实实，正扭头盯着美军侦察机里的摄像者。视频到这里停止了，在一片暗红的色调中，那架战斗机的身影凝固在了屏幕上。
    秦副部长转向了刘晨：“刘司令员，美国国务院向我国提出抗议的事您应该是知道了，这段视频是美国人与抗议书一起递交的。美国人宣称，六天前他们的一架侦察机在海南岛以东的公海上空活动时，遭到我国海军航空兵战斗机的拦截，而且拦截动作非常危险和不专业，美国人认为这严重危害了他们的航行自由和飞行安全。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秦副部长，来之前我已经和下面部队反复核实过了，事发当天，没有任何一架我军战斗机接近美国侦察机。另外，这段视频很有问题。”刘晨的表情很平静，但秦副部长却在这平静中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多年外交生涯，早就让秦副部长练出了一套察颜观色的本事，他确定，这段视频肯定触动了刘晨心中的某些东西。“请问哪里有问题呢？”秦副部长谨慎地追问道。
    “这段视频很可能不是当时的真实记录，而是用旧视频剪接的。请看，”刘晨指了指屏幕上的战机，“这架战斗机的编号，是81192号！”
    “这个编号有什么特殊么？”秦副部长脱口问道。
    “当然很特殊，秦副部长！”一丝不快从刘晨脸上一闪而过，“这架81192号歼8II型战斗机确实曾在我海军航空兵的战斗序列中，但2001年4月1日，这架战斗机奉命拦截在我国近海活动的美国海军EP3电子侦察机，不幸被美国侦察机撞毁，飞行员王伟同志因此牺牲。秦副部长不会不知道那次事件吧？”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才刚到外交部……”秦副部长略感尴尬，“看来这视频确实有问题。不过周总理说过：外交无小事。我们外交部要回复美国人，必须有可靠依据。关于这架战斗机的事，刘司令员是否需要再确认一下？”
    “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认。在这件事上没人比我更有发言权！”刘晨斩钉截铁地回答，“王伟同志牺牲的那天，我是他的长机！”


返回海军司令部的路上，刘晨一动不动地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思绪却如同南海的波涛一样起伏不定：“视频是假的么？……美国人会蠢到用一个假视频来告状？……难道是真的？……不可能！81192早已不在了，王伟也不在了……可是……”
    汽车缓缓驶过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威严地矗立在晴朗的蓝天下。刘晨心中突然一动，一个似乎荒唐却又清晰异常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老王，难道你真的英魂不灭，还在守卫着那片海空？”


    夜幕悄悄地降临南中国海，辽宁号训练航空母舰正以10节航速，平稳地航行在海南岛东南方的海面上。飞行甲板上一片灯火通明，地勤人员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正在等待当天最后一架执行夜间着舰训练的舰载机归来。
    舰桥上，辽宁号舰长贺云鹏大校焦急地仰望着已经一片漆黑的夜空，不时扫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该回来了！”贺云鹏嘀咕着，伸手抓起了电话：“指控中心，雷达上能不能看到001？”
    “距离20公里，接近中。”指控中心回答。
    贺云鹏身后坐着政委陈立志大校，他的手正不停地轻轻敲击座椅扶手，显然内心也很焦急。终于他忍不住向贺云鹏提出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老贺，你是刘晨司令员的老部下了，你说司令员年纪不算小了，职务也不算小了，就算打仗也不用他亲自上阵，怎么还非要这个舰载机飞行员资质不可呢？”
    “我问过他，”贺云鹏头也不回的答道，“可司令员没回答我，只是盯着他办公室墙上的一幅画半天没说话。后来我才明白，答案就在那幅画上。”
    “什么画？答案是什么？”陈立志的好奇心顿起。
    “那画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名家手笔。画的是一个飞行员驾驶着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至于答案吗……”贺云鹏回头看了看陈立志，“就是那幅画的名字：夙愿！”
    恰在此时，警报大作。广播系统也在同时发布警告：“飞机即将着舰，甲板人员请立即离开降落区！立即离开降落区！”从舰桥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负责拦阻索的蓝马夹们和负责消防的红马夹们已经就位，着舰指挥官已经戴上了无线电耳机，左舷方向的低空中，救援直升机的航行灯在闪闪发光。
    贺云鹏一把拉起陈立志，“司令员要着舰了，咱们去甲板接他！”


    001号歼15“飞鲨”式战斗机像一只张开翅膀的海鹰，猛扑到航母的甲板上。着舰钩划出一溜火星，准确地勾住了第二根拦阻索，“受控坠毁”成功。刘晨打开座舱罩，松开保险带，顺着地勤挂好的登机梯下到甲板上。贺云鹏、陈立志已经在停机区等候他了。“司令员，我和政委祝贺您取得舰载机飞行资质！”贺云鹏上前一步说道。
   “谢谢你们！”刘晨摘下头盔，笑了，“我这一落，是不是标志着这个训练周期的任务完成了？”
   “是的，这次训练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我们是不是今晚就返航？”陈立志请示道。
   “不，”刘晨摆了摆手，“再等一天。我明天还想飞一次。”
   “司令员，训练任务完成了，您的‘夙愿’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要再飞呢？”贺云鹏问道。
   “为了纪念一位老朋友。”刘晨回答道。他回头向001号歼15望去，甲板灯光照耀下，战机流畅的机身线条显得异常优美，“能驾驶舰载机不仅是我的夙愿，也是这位老朋友的夙愿。云鹏，你知道我办公室墙上那幅《夙愿》是谁画的么？”
    贺云鹏摇了摇头，“不知道。”
   “就是我要纪念的这位老朋友画的。”刘晨凝望着飞鲨战机，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名字叫王伟！”
    这个名字，是每个中国海军军人所熟知的。贺云鹏和陈立志对望了一眼，恍然大悟。


   “走你！”起飞指挥官一声清啸，右手猛然指向前方。早已蓄势待发的飞鲨咆哮而出，高昂着机头，跃入晴朗的海空。
    收起襟翼、收起落架、关加力、回到最大军用推力……刘晨流畅地完成了一连串的操作，向右后方一望，僚机006号飞鲨在赵成少校的驾驶下如影相随，透过座舱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头盔侧面的金色条纹。“001，动作好利落啊！”无线电里传过来赵成由衷的赞叹。
    环视四周，天空明净如洗，脚下平静的海面上，辽宁号和护航舰艇划出长长的航迹。此刻刘晨的心中却是波澜起伏，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蓝天、大海、战机、美国侦察机……还有战机座舱里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老王，你看到了吗？一定看到了吧？”刘晨在心中默念着，“咱们有自己的航空母舰了，我也飞上自己的舰载机了，咱们的夙愿达成了……”
   “81192号，请回答！81192号，请回答！”无线电里，刘晨平静但略颤抖的声音响起，“81192号，请回答！祖国和人民正期待着你返航！81192号，请回答……”
    006号机座舱里，赵成沉默着。
    辽宁号舰桥上，贺云鹏、陈立志和舰桥官兵们沉默着。
    辽宁号的飞行甲板上、机库里、哨位上，所有的官兵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肃立沉默着。
    护航的驱逐舰上，响起了汽笛的哀鸣。
    一阵干扰噪音打断了刘晨的呼叫，干扰过后，一个清亮的嗓音在无线电中响起，“我是81192号，我是81192号。”
    刘晨心头一凛，紧接着无线电里传来赵成的声音：“001，注意左侧！”
    刘晨转头向左望去，不知什么时候，一架周身被暗淡红光笼罩的歼8II型战斗机悄无声息地出现，正与001号、006号平行飞行，机头侧面，81192编号清晰可见。
   “王伟，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刘晨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老王，我是刘晨啊！你没有忘记我们的誓言对吗？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守卫这片海空，对吗？”
   “老刘，好久不见了！”歼8II飞机座舱里的飞行员转过头来，虽然护目镜和氧气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从语调中能听出，他很高兴。“老刘，这些年你好吗？国琴和孩子好吗？”
   “都好！都好！我们都很好……”某种热乎乎的东西堵住了徐晨的喉咙，他的声音哽咽了，“老王，跟我回去吧！祖国和人民在期待着你返航！我和国琴、孩子、同志们都期待着你返航！老王……”
    一阵良久的沉默，清亮的声音再次在无线电里响起：“001号请注意！辽宁号请注意！中国海军请注意！我是81192号，我是81192号，我已无法返航，无法返航，你们继续前进！你们继续前进！”
    歼8II战机的座舱中，飞行员庄严地举起右手，向徐晨敬了一个军礼，然后猛然回头向前，不复回顾。“老王，你等等、等等……”刘晨眼含热泪对着无线电呼喊着，却不再收到回应。一阵雷鸣声中，歼8II战机化作一颗火红的流星，笔直地射入辽阔的海空，再无踪迹。
    赵成默默地举起右手，向着流星消失的方向敬礼。他认定，自己的006号座机环控系统一定出了故障，否则为什么护目镜上会起雾气？他努力地用手去擦护目镜，但雾气却怎么也擦不掉。无线电里，他清楚地听到，那个全体海军飞行员们都视为偶像的刘晨司令员，已经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海空如旧，英灵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