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阚维雍：岂肯苟全惜此身 断头不做降将军

在中国抗日战争中，有一位将军国共两党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一致追认其为烈士，他就是守卫桂林，与日军血战到底，最后自杀殉国的原国民党31军131师少将师长──阚维雍将军。

「千万头颅共一心，岂肯苟全惜此身，人死留名豹留皮，断头不做降将军！」这是阚维雍将军在桂林沦陷前的遗诗，表达了阚维雍将军誓死与日军决一死战，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学识渊博 儒雅近人

记者通过民革广西区委会了解到，阚维雍将军的儿子阚培桐在柳州市广播电视大学做老师，便奔赴柳州阚培桐简朴的家里采访，一进门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军人戎装照：儒雅的脸上戴着一幅眼镜，身着风纪整齐的戎装，这就是阚维雍将军。

阚培桐说：「我父亲是广西柳州人，号泊涵，原名庆福，1900年8月5日生。祖籍安徽合肥，后迁柳州。他自幼好学，读书刻苦自勉，深为老师所钟爱，后考入广州医科学校。不久，『五四』运动爆发了，父亲作为一名热血青年，决心投笔从戎报效祖国，民国九年他考入广西陆军讲武学堂，在『讲武堂』学习期间，他学习军事理论刻苦认真，深得老师的喜爱。」

阚培桐接着说：「我父亲从『讲武堂』毕业后，民国十四年分配到当时广西第一军军长李宗仁将军的麾下，成为李宗仁的机要秘书，他勤奋好学，办事干练，足智多谋，为李宗仁将军所赏识。1932年，父亲由于在军事学术上的造诣，被任命为广西陆军学校交通队上校队长。他对工兵、交通、通信诸兵种的技术很有研究，还刻苦学习日语，并能达到翻译一般日本书刊的水平。他还写得一笔流利的行书，被众人誉为『儒将』。1939年我父亲被选调到陆军大学学习进修，从陆军大学毕业后，历任陆军第31军参谋长、陆军第131师师长等职。1942年，我父亲率第131师驻守南宁的时候，因为接近越南边境，常需进入当时日军控制下的越南侦察情况，他自己刻苦学习越南语言，很快地就能进行简单的会话了，为了教会全体官兵学习越语，以利与日军作战，他还亲自撰写了『越语入门』一书，供广大官兵学习之用。」

言传身教儿女 立志报国苦心

阚培桐说：「1944年，日本在太平洋战场失利，为了挽救败局，日军决定打通中国大陆的交通线，沿京广线南下直达越南，将中国战场与太平洋战场连通以便彼此呼应。日军调集八个师团及两个独立旅和一个航空队，以冈村宁次为总指挥，发动了豫湘桂战役。我父亲时率131师防御南宁，接到命令后率部徒步向桂林开拔。」

阚培桐告诉我们：「父亲在行军途中经过柳州的家时，只是草草交代了一下我们全家迁去融县暂避之外，就是谈他这次保卫桂林的使命是重大而光荣的。母亲见他因行军而红肿的双脚，很是心疼，劝他在家休息一两天。但他说：『大敌当前，怎敢贻误军机。我是一师之长，不带头行军，怎能保证按期到达桂林，又怎能团结全师官兵，万众一心，共同战斗。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正是军人尽职之时。』」

阚培桐说：「父亲常常说教育是国家的根本，还说在他将来解甲归田后要继续从事教育事业。他最爱教我们唱岳飞的《满江红》、《苏武牧羊》等歌，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又教我们唱《抗敌歌》、《铁血歌》。另外，他还教我们唱一首特殊的歌，叫《伟大的手》，歌词大意：『你也有，我也有，两个好朋友。每天不离我们的左右，不论什么工作，它都能担负，它有力量，它能奋斗，要把世界一切强暴者铲除；要把世界一切弱小者援救。它能开辟光明的道路；它能创造美丽的宇宙。你道它是谁？原来是伟大的手。』父亲在我小时候还曾经给我一本美国的硬皮笔记本，书的封皮父亲为我写着：『桐桐的小书』。我记得第一页写的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第二页写的：『中国人好，日本人坏』，以后几页写了许多尊敬师长爱护卫生等内容。」说到这里，阚培桐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把头扭向墙壁，唏嘘不已。

家书托付后事　已存成仁之心

阚培桐说：「父亲率部进驻桂林后，立即投入紧张的战备。他自知困守危城是九死一生，但怀着一颗报国之心毫不畏缩，准备同入侵日军决一死战，誓死保卫国家的大好河山。他在给我母亲的信中说：『咏棠贤妻，在柳别后未通信甚为思念，我在桂一切情形均详述于均任兄函中，想已阅悉。此次保卫桂林大会战不日即可开幕，此战关系重大，我得率师参加，正感幸运，不成功便成仁（战死叫做成仁），总要与日寇大厮杀一场也。汝带一群儿女避居融县，战端一开通信已成问题，接济更不容易，已另函托均任兄就近关照，家无积余，用度极力节省，如何寒苦亦当忍受，抗战胜利在望，生活总有解决办法也。我在此生活如常，毋须远念。此后作战期间如有可能仍可照常通信，余不及，即问近好』，由此看出我父母夫妻情深，父亲已存成仁报国之心。」

阚培桐提供的资料再现了当年的战场情形：当时桂林的城内防守兵力约一万余人，日军主攻桂林部队三个师团共十万余人，并且配备飞机、火炮和坦克。当时阚维雍将军所在的师奉令坚守桂林「中正桥」以北沿漓江、北门至甲山口地区及漓江东岸、屏风山、猫儿山至七星岩地区。他亲自来到前沿阵地，检查指导工事的修筑工作，火力的配备及与友军结合部的保障情况，并向士兵宣传抗日救国的革命道理，鼓励士兵奋勇杀敌，报效祖国。在他鼓舞下，全师官兵斗志昂扬，决心与日本侵略者死战到底，誓死保卫祖国的土地。

10月下旬，日军第58、第40、第37师团共约十万余人进逼桂林附近。从10月29日起，日军集中主力部队，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阚维雍将军指挥部队沉着应战，奋勇抵抗，打退了日军的一次次疯狂进攻，双方损失惨重。日军在进攻受挫后，改变进攻策略，首先排除城外各山头火力点的威胁，向中国军队外围阵地日夜进攻，中国军队将士凭借桂林溶洞地形节节抵抗，给日军以极大的杀伤。遭到惨重损失的日军恼羞成怒，公然违背国际公约，向在山洞中的中国守军施放毒气，并使用燃烧弹、火焰喷射器等武器，阵地上是一片火海，中国军队将士虽勇敢抵抗，但损失惨重。11月4日，中国军队屏风山、猫儿山阵地被日军攻陷。六千名抗日将士被日军毒气残害于岩洞中。

阚维雍将军得知七星岩失守，深知危局已临，他亲自来到前线，鼓励士兵与桂林城共存亡，誓死保卫祖国。7日，日军从定桂门、中正桥、马王洲三处强渡漓江，双方展开激烈的战斗，杀声震天，血肉横飞。中正桥中国军队主阵地被日军突破后，阚维雍将军亲自指挥敢死队，奋勇逆袭夺回阵地。9日，日军大举增援再次突破中国军队阵地，中国军队将士伤亡惨重，已无力封闭突破口，双方在桂林城内展开了激烈的巷战。中国军队将士虽不怕牺牲，拚死抵抗，但仍无力挽回局势，日军步步向桂林城内中国军队皇城核心工事逼近。

誓死保卫桂林 慨言来生再见

当日下午四时，桂林城防司令韦云淞在铁佛寺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决定当晚午夜弃城突围。阚维雍认为国人对桂林保卫战寄予厚望，部队虽然损失很大，但仍有一定的实力，因而慷慨陈词，主张调整部署，改变战法，继续抵抗，尽到军人卫国保土之责。韦云淞急于突围加以拒绝，阚维雍将军义愤填膺，慨然离开会场。晚饭时，城防司令部参谋长陈济恒、副参谋长覃戈鸣等与阚维雍举杯预祝突围成功。阚将军斟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坦然地说：「来生再见！」众人不禁愕然。

9日7时许，阚维雍返回师部，他的心情极为沉重，自己不能违抗上司的命令，但如弃城逃跑，何以对得起牺牲的将士和全国人民！他自知无力支撑危局，但不肯被俘受辱或拋弃部下突围，遂决心自戕殉职，以死殉国，以践报国的誓言。于是立即召集师直各处室主任、各直属连长和有关人员布置突围。他说：「目前情况危急，毋须再议，现在你们马上准备率所部突围外城，不能再在此困守待毙了，我要执行军令，完成我的天职，不能和你们一起出走。我死后，请将遗体葬在我家宅园内。」言毕，将平时所背图囊交给卫士杨霖超，里面装着他的任职令、履历表以及日常用品，还有一条写有「大忠大孝，成功成仁」八个字的手帕，另有一纸写有「云淡风轻近午天」……等唐诗──此系1935年写。嘱咐杨霖超说：「桂林战变如此之速，有待突围之可能，万一突围发生不幸，你将这些对象带到融县交给我妻子，叫她不要过分悲伤。儿女的教育费用国家必有照顾，要他们勤奋自修，切勿疏懒……」。说完后，他自将领章挂好、符号（徽章）挂正，走进公馆，特务连卫士数人紧随，不久，又返回师指挥所，随后以稍事休息为由，走进寝室，将灯熄灭，在床铺上，随即举起手枪，对准自己右边太阳穴，扣动扳机，子弹由左耳后上方穿出……阚维雍将军在桂林沦陷前夕自戕殉国，履行了自己与城共存亡的誓言，表现了一个抗日志士的伟大民族气节。

阚维雍将军殉国后，众官兵闻声冲入房内，扶起大呼：「师长！师长！」但已经抢救不及。顿时，大家痛哭失声，皆愿为师长报仇与日寇厮杀……此时将军着新军装，面带笑容且红似关公，血由耳后方流出，乃由卫队长用白布包扎。所遗留下来的手枪、手表、水笔等物由钟其富副官主任收存，乃用师旗包裹遗体，放入在唐纪公馆找得的棺木中，因太大而房屋路狭，不能抬出，就近葬入指挥所（防空洞）前之战壕内。

阚维雍将军之情操正如其门生梁家驹评价：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乃我中华民族之菁华。凡读圣贤书者，无不深知其主旨。然而能为国家民族捐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者，观乎史籍记载，以至抗日期间所见所闻毕竟仍居少数。何哉？「千古艰难惟一死」，苟非平生修养有素，善养浩然正气，胸怀崇高爱国情操者，岂能臻于「临难毋苟免」，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哉醰其所以为世人崇敬者亦在乎此。


在中国抗日战争中，有一位将军国共两党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一致追认其为烈士，他就是守卫桂林，与日军血战到底，最后自杀殉国的原国民党31军131师少将师长──阚维雍将军。

「千万头颅共一心，岂肯苟全惜此身，人死留名豹留皮，断头不做降将军！」这是阚维雍将军在桂林沦陷前的遗诗，表达了阚维雍将军誓死与日军决一死战，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学识渊博 儒雅近人

记者通过民革广西区委会了解到，阚维雍将军的儿子阚培桐在柳州市广播电视大学做老师，便奔赴柳州阚培桐简朴的家里采访，一进门就看到墙上挂着一张军人戎装照：儒雅的脸上戴着一幅眼镜，身着风纪整齐的戎装，这就是阚维雍将军。

阚培桐说：「我父亲是广西柳州人，号泊涵，原名庆福，1900年8月5日生。祖籍安徽合肥，后迁柳州。他自幼好学，读书刻苦自勉，深为老师所钟爱，后考入广州医科学校。不久，『五四』运动爆发了，父亲作为一名热血青年，决心投笔从戎报效祖国，民国九年他考入广西陆军讲武学堂，在『讲武堂』学习期间，他学习军事理论刻苦认真，深得老师的喜爱。」

阚培桐接着说：「我父亲从『讲武堂』毕业后，民国十四年分配到当时广西第一军军长李宗仁将军的麾下，成为李宗仁的机要秘书，他勤奋好学，办事干练，足智多谋，为李宗仁将军所赏识。1932年，父亲由于在军事学术上的造诣，被任命为广西陆军学校交通队上校队长。他对工兵、交通、通信诸兵种的技术很有研究，还刻苦学习日语，并能达到翻译一般日本书刊的水平。他还写得一笔流利的行书，被众人誉为『儒将』。1939年我父亲被选调到陆军大学学习进修，从陆军大学毕业后，历任陆军第31军参谋长、陆军第131师师长等职。1942年，我父亲率第131师驻守南宁的时候，因为接近越南边境，常需进入当时日军控制下的越南侦察情况，他自己刻苦学习越南语言，很快地就能进行简单的会话了，为了教会全体官兵学习越语，以利与日军作战，他还亲自撰写了『越语入门』一书，供广大官兵学习之用。」

言传身教儿女 立志报国苦心

阚培桐说：「1944年，日本在太平洋战场失利，为了挽救败局，日军决定打通中国大陆的交通线，沿京广线南下直达越南，将中国战场与太平洋战场连通以便彼此呼应。日军调集八个师团及两个独立旅和一个航空队，以冈村宁次为总指挥，发动了豫湘桂战役。我父亲时率131师防御南宁，接到命令后率部徒步向桂林开拔。」

阚培桐告诉我们：「父亲在行军途中经过柳州的家时，只是草草交代了一下我们全家迁去融县暂避之外，就是谈他这次保卫桂林的使命是重大而光荣的。母亲见他因行军而红肿的双脚，很是心疼，劝他在家休息一两天。但他说：『大敌当前，怎敢贻误军机。我是一师之长，不带头行军，怎能保证按期到达桂林，又怎能团结全师官兵，万众一心，共同战斗。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正是军人尽职之时。』」

阚培桐说：「父亲常常说教育是国家的根本，还说在他将来解甲归田后要继续从事教育事业。他最爱教我们唱岳飞的《满江红》、《苏武牧羊》等歌，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又教我们唱《抗敌歌》、《铁血歌》。另外，他还教我们唱一首特殊的歌，叫《伟大的手》，歌词大意：『你也有，我也有，两个好朋友。每天不离我们的左右，不论什么工作，它都能担负，它有力量，它能奋斗，要把世界一切强暴者铲除；要把世界一切弱小者援救。它能开辟光明的道路；它能创造美丽的宇宙。你道它是谁？原来是伟大的手。』父亲在我小时候还曾经给我一本美国的硬皮笔记本，书的封皮父亲为我写着：『桐桐的小书』。我记得第一页写的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第二页写的：『中国人好，日本人坏』，以后几页写了许多尊敬师长爱护卫生等内容。」说到这里，阚培桐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把头扭向墙壁，唏嘘不已。

家书托付后事　已存成仁之心

阚培桐说：「父亲率部进驻桂林后，立即投入紧张的战备。他自知困守危城是九死一生，但怀着一颗报国之心毫不畏缩，准备同入侵日军决一死战，誓死保卫国家的大好河山。他在给我母亲的信中说：『咏棠贤妻，在柳别后未通信甚为思念，我在桂一切情形均详述于均任兄函中，想已阅悉。此次保卫桂林大会战不日即可开幕，此战关系重大，我得率师参加，正感幸运，不成功便成仁（战死叫做成仁），总要与日寇大厮杀一场也。汝带一群儿女避居融县，战端一开通信已成问题，接济更不容易，已另函托均任兄就近关照，家无积余，用度极力节省，如何寒苦亦当忍受，抗战胜利在望，生活总有解决办法也。我在此生活如常，毋须远念。此后作战期间如有可能仍可照常通信，余不及，即问近好』，由此看出我父母夫妻情深，父亲已存成仁报国之心。」

阚培桐提供的资料再现了当年的战场情形：当时桂林的城内防守兵力约一万余人，日军主攻桂林部队三个师团共十万余人，并且配备飞机、火炮和坦克。当时阚维雍将军所在的师奉令坚守桂林「中正桥」以北沿漓江、北门至甲山口地区及漓江东岸、屏风山、猫儿山至七星岩地区。他亲自来到前沿阵地，检查指导工事的修筑工作，火力的配备及与友军结合部的保障情况，并向士兵宣传抗日救国的革命道理，鼓励士兵奋勇杀敌，报效祖国。在他鼓舞下，全师官兵斗志昂扬，决心与日本侵略者死战到底，誓死保卫祖国的土地。

10月下旬，日军第58、第40、第37师团共约十万余人进逼桂林附近。从10月29日起，日军集中主力部队，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阚维雍将军指挥部队沉着应战，奋勇抵抗，打退了日军的一次次疯狂进攻，双方损失惨重。日军在进攻受挫后，改变进攻策略，首先排除城外各山头火力点的威胁，向中国军队外围阵地日夜进攻，中国军队将士凭借桂林溶洞地形节节抵抗，给日军以极大的杀伤。遭到惨重损失的日军恼羞成怒，公然违背国际公约，向在山洞中的中国守军施放毒气，并使用燃烧弹、火焰喷射器等武器，阵地上是一片火海，中国军队将士虽勇敢抵抗，但损失惨重。11月4日，中国军队屏风山、猫儿山阵地被日军攻陷。六千名抗日将士被日军毒气残害于岩洞中。

阚维雍将军得知七星岩失守，深知危局已临，他亲自来到前线，鼓励士兵与桂林城共存亡，誓死保卫祖国。7日，日军从定桂门、中正桥、马王洲三处强渡漓江，双方展开激烈的战斗，杀声震天，血肉横飞。中正桥中国军队主阵地被日军突破后，阚维雍将军亲自指挥敢死队，奋勇逆袭夺回阵地。9日，日军大举增援再次突破中国军队阵地，中国军队将士伤亡惨重，已无力封闭突破口，双方在桂林城内展开了激烈的巷战。中国军队将士虽不怕牺牲，拚死抵抗，但仍无力挽回局势，日军步步向桂林城内中国军队皇城核心工事逼近。

誓死保卫桂林 慨言来生再见

当日下午四时，桂林城防司令韦云淞在铁佛寺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决定当晚午夜弃城突围。阚维雍认为国人对桂林保卫战寄予厚望，部队虽然损失很大，但仍有一定的实力，因而慷慨陈词，主张调整部署，改变战法，继续抵抗，尽到军人卫国保土之责。韦云淞急于突围加以拒绝，阚维雍将军义愤填膺，慨然离开会场。晚饭时，城防司令部参谋长陈济恒、副参谋长覃戈鸣等与阚维雍举杯预祝突围成功。阚将军斟满一大杯酒，一饮而尽，坦然地说：「来生再见！」众人不禁愕然。

9日7时许，阚维雍返回师部，他的心情极为沉重，自己不能违抗上司的命令，但如弃城逃跑，何以对得起牺牲的将士和全国人民！他自知无力支撑危局，但不肯被俘受辱或拋弃部下突围，遂决心自戕殉职，以死殉国，以践报国的誓言。于是立即召集师直各处室主任、各直属连长和有关人员布置突围。他说：「目前情况危急，毋须再议，现在你们马上准备率所部突围外城，不能再在此困守待毙了，我要执行军令，完成我的天职，不能和你们一起出走。我死后，请将遗体葬在我家宅园内。」言毕，将平时所背图囊交给卫士杨霖超，里面装着他的任职令、履历表以及日常用品，还有一条写有「大忠大孝，成功成仁」八个字的手帕，另有一纸写有「云淡风轻近午天」……等唐诗──此系1935年写。嘱咐杨霖超说：「桂林战变如此之速，有待突围之可能，万一突围发生不幸，你将这些对象带到融县交给我妻子，叫她不要过分悲伤。儿女的教育费用国家必有照顾，要他们勤奋自修，切勿疏懒……」。说完后，他自将领章挂好、符号（徽章）挂正，走进公馆，特务连卫士数人紧随，不久，又返回师指挥所，随后以稍事休息为由，走进寝室，将灯熄灭，在床铺上，随即举起手枪，对准自己右边太阳穴，扣动扳机，子弹由左耳后上方穿出……阚维雍将军在桂林沦陷前夕自戕殉国，履行了自己与城共存亡的誓言，表现了一个抗日志士的伟大民族气节。

阚维雍将军殉国后，众官兵闻声冲入房内，扶起大呼：「师长！师长！」但已经抢救不及。顿时，大家痛哭失声，皆愿为师长报仇与日寇厮杀……此时将军着新军装，面带笑容且红似关公，血由耳后方流出，乃由卫队长用白布包扎。所遗留下来的手枪、手表、水笔等物由钟其富副官主任收存，乃用师旗包裹遗体，放入在唐纪公馆找得的棺木中，因太大而房屋路狭，不能抬出，就近葬入指挥所（防空洞）前之战壕内。

阚维雍将军之情操正如其门生梁家驹评价：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乃我中华民族之菁华。凡读圣贤书者，无不深知其主旨。然而能为国家民族捐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者，观乎史籍记载，以至抗日期间所见所闻毕竟仍居少数。何哉？「千古艰难惟一死」，苟非平生修养有素，善养浩然正气，胸怀崇高爱国情操者，岂能臻于「临难毋苟免」，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哉醰其所以为世人崇敬者亦在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