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野八纵在淮海战役中 王一平

华野八纵在淮海战役中     王一平

   1948年秋，解放战争进入了关键时刻。辽沈战役发起不久，我华东野战军仅用九天时间就攻克了敌人工事坚固、重兵防守的济南。经过短期休整，又开始了规模空前的淮海决战。


一、 抓紧整训，迎接淮海决战

    济南战役后，8纵从巨野筑城打援地区东移济宁休整，开展军政练兵，准备迎接新的作战任务。

    当时，我在8纵队任政治委员，张仁初同志任纵队司令员。10月5日，我和纵队司令员张仁初、政治部主任李耀文及两个师的领导人高文然、曹普南、陈忠梅、董超等同志，到曲阜参加华野前委召开的扩大会议，学习贯彻中央政治局9月会议精神。这个会议的精神，集中的体现在毛泽东主席发出的“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的号召中。

    我们经过学习讨论，认识到只有军队向前进，才能更加迅速的摧毁国民党反动统治，鼓舞和援助蒋管区的人民进行反蒋斗争，并使老区获得休养生息；只有加强纪律性，才能保证全党全军思想、行动上的一致，去夺取更大的胜利。在提高和统一认识的基础上，我纵到会同志认真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对过去的成绩做出恰当的估计，对缺点错误做出深刻的检查。

    通过学习和讨论，明确了出苏北、战淮海、以大部分兵力钳制邱清泉、李弥两兵团，一部分主力围歼黄伯韬兵团的第一阶段作战部署，树立了敢于打从未打过的大仗、敢于聚歼敌人主力兵团和敢于夺取更大胜利的决心和信心。

    在华野前委开会期间，我和张司令员及时向留在纵队主持工作的参谋长陈宏通报情况。我们回到纵队立即召开纵队党委扩大会和政工会议，逐级传达上级意图，让干部吃透上级精神，加强组织纪律性，树立向南进军打大仗的思想和刻苦练兵提高决战本领。在纵委扩大会议上，通过对一些无组织无纪律事例的剖析，到会同志认识到由于组织纪律性不强，给作战工作带来的危害，今后大兵团作战，加强组织纪律性的极端重要性。由于政治自觉性的提高，纪律性有了加强，大家有决心有信心带领队伍去完成新的任务。

    大家清醒地看到，在全国胜利的大好形势下，也带来一些新的问题。主要是：家在老区的部分基层干部、战士家乡观念比较重，有的人甚至开了“倒车”，有些同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有严重的轻敌思想，还有的同志不安心休整，有急躁情绪。这些思想问题如不解决，直接影响战前准备工作。我和李耀文同志重点抓了向南进军打大仗的思想建设。

    纵队政治部编写了“全力准备，向前一步”的形式教育材料，用大好形势来鼓舞斗志，巩固部队。22师采取了算三笔帐的做法：先算苦情帐。用敌人向山东重点进攻时，有少数村庄被血洗、父老惨遭杀害、亲人流离失所的事实，说明只有彻底推翻蒋家王朝，才能挖掉苦难的根子；再算解放帐。山东获的解放是靠“大家”，自己扛枪打仗也是为“大家”，有了巩固的“大家”，自己的“小家”才能彻底解放；三算敌情帐。虽然山东红了，东北亮了，眼前的敌人被歼灭了，但是向南看，中原，江南还黑着半边天，只有南下开辟新的战场，大量歼敌，才能取得全国解放。

    隆重举行向立功人员发放喜报和向家属发慰问信的活动，启发指战员的光荣感、责任感。凡获得英雄称号的颁发华野授予的一、二、三级人民英雄奖章；凡立功者，由纵队司政机关统一印发立功喜报，普遍向军属发慰问信，报告亲人在部队的英雄事迹。当时，“一人立功，全家光荣”，“喜报寄回家，南下把敌杀”，“打大仗、打硬仗、为人民立新功”，在部队成了行动口号。同时，对归队战士做到不讽刺、不歧视、热情相待。23师向指战员提出，争做“三过家门而不入”、治“蒋军洪水”的“新大禹”，而不当半途而废的“李闯王”。通过这些工作，巩固了新老战士的战斗意志，加强了内部团结。

    抓紧军事训练，提高决战本领。张司令员和陈参谋长除抓刚补入部队七千多名新兵的五大技术训练外，还针对大兵团作战及新战区的敌情和地理特点，有针对性地抓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由一般的战术训练转为大的战役行动的协同，特别步兵、炮兵和爆破的协同；有准备进行防御战转为准备追击和平原村落的攻坚战，尤其根据江淮平原上村落土围子多和有水壕的特点，加强土工作业、架桥和巷战的战术技术训练。

全纵队指挥员经过战前整训，明确了任务，增强了信心，对战役的长期性、连续性、艰苦性也有了充分的准备。“向南进军、钓大鱼、立大功”成了全纵队指战员的共同信念。



二、向南疾进，抢占运河铁桥

    11月初，我纵和华野其他几个纵队从济南、济宁、金乡、临沂等地分头南下。大半个山东，人在飞奔，车在追赶，支支铁流滚滚向南。部队经过秋粮丰收的老区，村村都有载歌载舞欢送亲人出征的人群，真是一路行军一路歌。和部队并列前进的是放眼望不到尽头的支前民工，他们来自华北、山东、中原，共同的声音是：“支援前线，打倒老蒋”。

    根据华野首长命令，我纵的作战任务是：和兄弟部队南北对进突击陇海线上沿线车站守敌；西抗援敌，东阻黄兵团西逃，保障兄弟部队对其围歼。在战役发起时间上，中央军委要求北起临城南至淮河，西至商丘东到海州几百里的战场上同时打响，使各处之敌都受到攻击，不能互相照顾，便于我对黄兵团的合围。

    8日，我和张司令员率8纵从郯城以西地区，徒涉水深及腰，寒冷刺骨的沂河、白马河。70团歼灭小股破坏桥梁的敌人，全纵即向作战地域开进。9日拂晓，我纵侦察营在营长杨忠、政委吕茂堂的指挥下，于陇海路南的纪集、董庄，勇敢机智的歼灭了“地头蛇”王洪九的保安2团一千五百余人，全营无一伤亡。在纵队首长给他们的嘉勉信上，有“创追歼战范例，侦察员无尚光荣”的赞誉。

    9日上午行军途中，接到上级要求我纵火速歼灭运河守敌、抢占运河桥的命令。中央军委鉴于徐州之敌有总退却的征候，发出了“我军愈坚决，愈大胆，就愈能胜利”的指示，华野前委发出总动员令，要求全军不怕疲劳，不怕困难，不怕伤亡，不怕打烂建制，不畏河流所阻，敌人跑到哪里，坚决追到哪里，全歼黄兵团，活捉黄伯韬。这时，正在开进中的部队，已有二十多小时没有埋锅造饭了。69团离运河站最近，也还有80多公里呢。我们感到时间紧、路程远、任务艰巨。但当面对“火烧敌屁股”的有利形势，军委的指示和前委的动员令，鼓舞着部队勇敢的追击敌人。我纵几位领导同志研究决定，要23师坚决完成抢占运河桥的任务，并令69团为先遣团，排除沿途敌人干扰，争取早一分钟拿下运河桥。纵队几位领导同志也分头到部队进行指导。

    当我下午赶上69团的时候，部队早已开始了急行军。沿途有连队宣传员作鼓动工作，有一段快板书说的是：“这次行军不一般，过沟涉水走平原，真金不怕火来练，战胜困难做模范，行军为了打胜仗，猛追猛插把敌歼！”团政委孙方圃边走边传达前委的号召，强调搞好团结互助。部队虽然饿肚子行军，听说是先遣团，首先打响第一仗，士气大振。1营教导员腿上有伤坚持行军。全团没有掉队的。有的战士俏皮的说：“肚子空空行军方便，免得拉屎撒尿耽误时间。”团长于步血向我汇报，团营干部分头下到连队，便于当机立断处理情况，遇到小股敌人就歼灭，遇到大股敌人就派小部队侦察监视，绝不动摇猛追直插运河桥的决心，。在前进行列里，除了宣传员的鼓动声，就是瑟瑟的脚步声。在这样忍受疲劳饥饿而又斗志昂扬的战士面前，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也难逃被歼灭的命运。

    69团在急行军中歼灭了几股敌人，从俘虏的一个副营长口中，得知黄兵团所属的五个军及兵团部，除63军在窑湾企图西渡外，其他都已撤过运河桥，只留下44师两个团在桥东作掩护。当晚9时，69团1营追到运河车站，趁敌不备，2连首先解除了正在营房大吃大喝的二百多敌人的武装；同时3连在连长朱茂有的率领下直插桥头。在我夜战、近战凌厉的军事压力及政治攻势下，敌人一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放下武器，这时，发现铁路两侧集团堡垒里的敌人有三个团的番号，守敌虽多，但毫无斗志，有的团长营长已渡河西逃，部队失去指挥。1营抓住战机，不等后续部队，向守敌发起猛攻。3连用连续爆破炸开工事，全歼路北守敌。1连英雄连长张希春带领一个排，攻打铁路南侧的土围子和大炮楼。敌人居高临下，顽强固守。1连几次突进去，都被反扑出来。7班长刘镇翱带领三个战士牢牢守住突破口，直到后续部队赶上来消灭了守敌。10日上午9时，整个战斗结束，歼敌100军44师103团全部及131团、132团各一部，共毙伤俘敌两千七百多人。我伤亡百余人。桥西敌人见桥东拒守敌被歼，在桥面浇汽油，燃起大火，企图阻止我军西进。桥上敌尸狼藉，逃敌遗弃的车辆，行李在燃烧，伏在桥畔的伤兵在哀嚎。69团很快扑灭大火，清理好桥面，铺好桥板，使大部队顺利过桥追击黄兵团。

    69团抢占运河桥，全歼守敌，为大部队西进打开了通道，为迅速围歼黄伯韬兵团赢得了时间。纵队立即向69团颁发了嘉奖令。新华社以“运河桥头争夺战，围歼黄匪立首功”为专题，播发了他们的事迹。



三、村落攻坚，粉碎敌人硬壳

    在突破敌人运河防线以后，我纵22师和23师即于10日挥戈西进，与兄弟部队一起，一边追击一边侦察边打中很快形成了对黄伯韬兵团的合围。

    从10日晚至14日晨我和张司令员奉命率8纵从碾庄以东及东南方向协同兄弟部队对敌人压缩包围、杀伤、消耗敌人，以利最后围歼。我纵八个团在前后阎子桥、大小王家庄、唐家楼、火烧房子等十多个村庄，与守敌64军和144军展开了逐堡逐庄逐村的争夺战。这是一场“砸烂硬核桃”、“虎口拔牙”的硬仗。战斗艰苦激烈。特别是22师的65和66团，合力夺取第64军“精锐”475团防守的唐家楼战斗，打得更为艰巨而出色。我们两个团12日打进村子后，冲破敌人一层层火网和一座座堡垒。敌人的射击孔大都紧贴地皮，很难发现。就是匍匐前进，也多遭杀伤。有几处工事，敌人构成夹墙式，我们部队冲过去，敌人却从我背后开火。我们两个团遭受重大伤亡。经过一夜激战，攻下半个村庄。66团政委李树桐在反复冲杀中，身先士卒，光荣捐躯。干部战士立誓为烈士报仇，“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冲上去！”他们边打、边补、边整，开展火线战评，总结经验教训。第二天，两个团都调整了建制和部署。65团两个营合并成一个营，由团长刘佐亲自指挥。这个团的3连连长、指导员都牺牲了，副连长田胜美把全连剩下还有战斗力的同志编成两个班，打退敌人六次反扑，夺取了敌人占得一所房子。田胜美轻伤不下火线，和全连剩下的四个同志和敌人搏斗，又占领了敌人据以顽抗的一所房子。就这样，以我们的顽强压倒了敌人的顽抗，终于在13日消灭了第475团大部和前来增援的七个班，拿下了唐家楼。

    在外围村落战中，各团英勇作战，都取得一些成绩，也程度不同的受到一些挫折。主要原因是部队从运动中猛追猛打突然转入村落攻坚，对敌人工事和守备特点没有搞清，从上到下存在轻敌思想。

    经过几天交锋和不断的侦察研究，部队逐渐摸清敌军守备态势和作战特点。当时敌人据守的碾庄地区及几十个村庄，壕沟，洼地，水坑密布，各村家屋成群。他们将李弥兵团在这一带构筑的防御工事加以改造和加强，编成宽阔网状的野战阵地。在各村落、各阵地之间有各式地堡群，并以交通壕、散兵坑、盖沟内外连接。交火时，敌人兵力和火器都高度密集使用，使我军不易插入和分割。64军在战役初期，兵力损失不大，建制比较完整，在战斗中不仅使用“官兵连坐”、“士兵联保”、“督战”、“监军”等手段逼迫官兵卖命，而且用封建的乡土地域观念麻痹士兵，“生则同乡共战，死则同乡齐亡“，还认为援军有望，决心固守待援。针对这些新情况，我们及时总结经验，研究对策，进行战评，以利再战。

    14日晚华野首长召集六个纵队的负责人开会，总结几天来攻坚作战的经验教训，确定了“先打弱敌、孤立强敌、打其首脑、乱其部署、而后聚歼”的战法，提出了一系列攻坚的具体措施。同时决定由华野副政委兼山东兵团政委谭震林和副司令员王建安统一指挥对黄兵团的围歼。

    根据这次会议精神和我纵实际情况，我和张司令员召开了纵队党委会，提出既要经得起胜利的考验，也要经得住挫折的考验，保持清醒的头脑；同时分析了敌人外援无望、内缺粮弹的处境和基层官兵恐惧、厌战的心理，强调结合强大的军事打击开展政治攻势，瓦解敌人的士气。要求各师在普遍战评的基础上，研究如何发挥我军夜战、近战特长，加强土工作业，特别是地下的作业，隐蔽的接近敌人，插入敌人拒守的各村之间，割断敌人的联系，为聚歼敌人创造条件。

    从15日到18日，兄弟纵队从西面和南面加紧了对敌100军和44军的攻击，并将这两个军大部歼灭。我纵除以一部分兵力监视碾庄以东的大院上一带的敌人以外，主力分别由火烧房子西北，大院上西南向碾庄等处守敌进逼。纵队组织了炮兵群，压制、摧毁敌人的地堡工事。在凌厉的军事攻势中，普遍开展了强大的政治攻势。扣人心弦的喊话声和震天动地的枪炮声交会在一起，使得敌人胆战心惊。特务团3连8班在攻打周楼时，通过喊话，说明敌人援兵无望，固守待援是空想，要找活路快投降，迫使四十多名敌人放下武器。

    在我军节节胜利的攻势面前，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前来狂轰滥炸的敌机甚至把炸弹扔到了自己方面的工事上面，而把粮食弹药空投到我方阵地。敌人还使用了毒气弹。敌人的狂轰滥炸和使用毒气，不仅没有吓倒我们的战士，反而更激发了对敌人的仇恨。22师研究采取了简便的防毒气措施，在各部队推广，起了很好的防护作用。

    在碾庄圩以东外围作战中，我和张司令员率8纵先后占领了敌人据守的十九个村庄，歼灭敌44军和64军各一部，与兄弟纵队配合，紧缩了对碾庄圩的包围，使黄兵团余部萎缩于碾庄圩为中心的狭小包围圈。



四、围攻碾庄圩，聚歼敌黄兵团

    11月19日晚，我军对碾庄圩守敌黄伯韬兵团部、25军军部及其直属战斗部队发起总攻。我纵和9纵从东南和正南方向担任主攻；4纵由北面进攻；6纵在特纵六辆坦克配合下，从西面进攻。

这个由于淮海决战而闻名中外的碾庄圩，是坐落在淮海平原上不足两百户人家的村庄，它有两道水壕和围墙，内外围子之间有近百米的开阔地和几所院落。水壕宽窄不等，从十几米到二十几米，水深一米以上。除围子外面有永久防御体系外，敌人在两道围子之间，也利用网状地堡群，组成严密火网。在我纵主攻方向上，第一道围墙内有25军40师一个营的兵力在固守。

临战前，纵队司政机关发出动员令，要求主攻部队的干部和全体党员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成为胜利的旗帜！”、“要勇猛杀敌当英雄，执行政策立双功”。干部战士纷纷表示：“争当突破第一名，在围攻中立大功”、“彻底消灭25军，打掉皖南事变刽子手顾祝同的打手，为皖南事变中牺牲的同志报仇。”司令员张仁初根据我纵和兄弟部队攻坚战的经验，要司令部迅速通报部队如何压制和摧毁敌人的底层火力；如何架桥过水壕；如何巩固突破口、粉碎敌人反扑和巷战中歼敌的手段。总攻发起前，传达了中央军委决定由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五位同志组成的淮海前线总前委，邓小平任书记，指战员们更加精神振奋，决心以总攻的胜利向总前委献礼。

我纵派出围攻碾庄圩的先锋团，由23师67团担任。该团9连为突击队，直插黄兵团的心脏。和先锋团并肩作战的是9纵的“济南第一团”。这两个主攻团为了完成共同的任务，团结协调，亲密无间。两个指挥所架设电话，相互通报敌情和作战部署。总攻开始，电话线被敌炮火打断，就互派参谋人员加强联系。

曾被誉为战争之神的火炮，在围攻碾庄圩中大显神威。在步兵冲击前，我纵集中五十七门大炮，分四个炮群，一声令下，巨响震天，无数条火龙，划破夜空，飞向碾庄圩，仅三刻钟就发射四千六百发炮弹，摧毁敌防御工事和大量杀伤敌有生力量，为步兵冲击开辟道路。这时，先锋的尖刀---9连，正隐蔽在一条蛇形的交通壕里。交通壕是他们利用夜间在敌火力下筑成的，离敌人前沿阵地只有60米。

19日22点，当炮火刚刚向前延伸，9连在副营长李浩的带领下，分三个箭头向碾庄圩东南角扑去。淮海平原的初冬，已是天寒地冻，北风凛冽，而夜间壕水更是冰冷刺骨。为了争取突破时间，突击队部分同志跳下水深齐腰的壕沟涉水前进，有的同志干脆脱掉棉衣，光背赤足涉水而过。壕壁、围墙陡直难攀，战士三番五次爬上去摔下来。为我炮火震懵了的敌人，如噩梦初醒，机枪、手榴弹一起打来。战士们一面还击，压制敌人火力，一面“叠罗汉”向上爬，相互鼓励。“冲过水壕，翻过围墙就是胜利！”干部、党员哪里任务艰巨就到哪里。共产党员1排长张向银头部负伤，鲜血直流，仍指挥全排从水壕爬上围墙。仅用半小时，碾庄圩第一道围墙的突破口就被9连撕开了，首先升起红色信号弹。67团、68团、64团等后续部队随后跟进。守敌使用炮火和步兵交叉火力以及火焰喷射器，凭借尚存的工事构成一道新的火墙阻我前进，不少同志被火墙烧得在地上翻滚，火焰一灭，又立刻冲上去。经过一番搏斗，将守敌一个营消灭在地堡密布濠沟纵横的阵地上。突击连和后续部队占领几所院落站稳脚跟后，立即以兵力、火力支援“济南第一团”的突击方面，向那里的守敌扑过去。这时，两个主攻的拳头汇合了，共同打退敌人“青年突击队”的疯狂反扑，向前进攻。为了抵近射击，打死角，由纵队参谋长陈宏和67团指战员研究出的炮打炸药，给敌人很大杀伤。据俘虏兵讲：这种“炮弹”，会飞到墙头上爆炸，没法躲。华野首长曾称赞炮打炸弹是一大创造。

我们部队和“济南第一团”在第二道围墙的南门外会合后，共同研究了兵力、火器的配合使用。“济南第一团”首先冲破南门，两支部队一起向里发展，当后续部队涌向南门石桥时，石桥被敌人炮火炸塌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在现场指挥的参谋长陈宏见水壕里有些障碍物，立即命令负责架桥的67团7连用这些东西把桥加固好，后续部队源源冲过。部队在接近黄伯韬兵团部的时候，同垂死挣扎的敌人展开逐屋、逐点地争夺，有时白刃格斗。一直激战到20日凌晨5时50分，攻打敌人兵团部和25军军部的各部队会师了。当特务团团长董玉湘进到黄伯韬住址时，发现黄睡的地毯上遗留下一支手枪和一瓶安眠药。至此，除黄伯韬带千余人逃向64军军部据守的大院上村外，守敌全歼。接着，我纵又奉命在9纵围歼大院上之敌的同时，向盘踞小院上、小费庄等五个村庄的敌64军、25军残部发起攻击，战斗至22日晚上，守敌大部被歼。黄伯韬向西北方向逃跑时，为兄弟部队击毙，刘镇湘被生俘，淮海战役第一阶段胜利结束。经过10天鏖战，我部共俘敌、毙伤1.25万人。部队经受了拼强敌、打硬仗的严峻考验。



五、最后总攻，夺取战役全胜

碾庄圩枪声一停，我和张司令员便奉命开赴徐州以南地区，与兄弟部队一起，阻击徐蚌线上南北对进之敌。当时，蒋介石一面命徐州的邱清泉、李弥、孙元良三个兵团沿津浦路南犯，一面督促蚌埠地区的李延年、刘汝明两个兵团向北进攻。同时，要被阻于浍河上游以南地区的黄维兵团向东靠拢。以便实现他的南北对进、三军会师，打通徐蚌交通线的美梦。但是，从11月24日起至28日止，由徐州南犯之敌，在我军顽强阻击下，几乎只在原地徘徊；由蚌埠北犯之敌，发现我军逼近后，却于26日晚撤回原地，而黄維兵团则被我中原野战军阻围于双堆集地区。因此，杜聿明集团三十余万人，于11月30日放弃徐州南逃，企图和黄維兵团会合，然后共同南撤。

华野前委于11月30日，向华野各纵发布了《全歼当面敌人，争取淮海战役全胜》的政治动员令，要求各部队深入进行决战的思想动员。12月1日晨，在查明敌人逃离徐州以后，华野前委立即命令十一个纵队以平行追击和迂回拦击相结合的战法，进行多路，多层次的围追、堵截。我纵和9纵为先头追击部队，要把敌人阻截于永城东北地区。

12月1日午后，我纵由徐州南阻击阵地出发，冒着敌机的扫射、轰炸、经夹沟、滩溪口，日夜兼程急行军200多里。开始，我们部队还远落在敌人南侧后方，可是到2日午后，我纵先头部队便抢占了永城，拦住了敌人的逃路。黄昏时全纵控制了铁佛寺、菊集、大回村地区，并向敌压缩，和敌人在李石林、孟集、陈庄地区对峙。4日，各友邻部队先后拦住了敌人，至此，我军便将杜聿明集团包围于徐州西南130华里处的陈官庄地区。

    杜聿明集团采取了“三面掩护，一面攻击”的战法，向西或向南突击。我军则以“三面突击，一面阻击”的战法对之，紧缩包围圈；坚决堵住敌人向南或西南的逃路。我纵位于包围圈的西南，属于“坚决阻击”的方向，首当敌人夺路而逃的要冲。5日，我纵各部逼近魏小窑、刘集、郭营一线，构筑了坚固的纵深阵地，誓把敢于突围之敌消灭于阵地前。

    6日晚上8时左右，敌炮火向我阵地实施压制射击，以突然动作向我22师和23师结合部冲击。我纵当即以第一线阻击部队的猛烈火力和纵深炮火的急袭射击，把来敌打乱。据事后了解，杜聿明集团由于陷入重围，便决定这天晚上让所属三个兵团分别向西、向南和向东突围，妄图到阜阳集中。可是邱清泉和李弥两兵团都意识到“突围就是送死”，便按兵不动。突围的只有孙元良兵团。孙兵团本想向西北突围，但由于逃命心切，竟混乱地拥向西南。当他们通过敌第5军200师警戒线时，5军竟向他们开枪开炮，使他们处于内外夹攻之中。结果该兵团一部被留在包围圈内，其余大部突入我纵阵地。这时，我守军人人奋勇杀敌，炮声、枪声、哨子声和“交枪优待”喊话声交互在一起，惊天动地。经过两小时的战斗，我纵生俘敌41军长陈元湘以及六千余人。少数敌人突围后，也为我地方部队歼灭。这样，国民党军的又一兵团被消灭，兵团突围的失败，极大地动摇了杜聿明集团的军心。

    此时，淮海战场上有两个包围圈。一个是南线双堆集地区，中野包围着黄维兵团，一个是在北线陈官庄地区，华野包围着杜聿明集团。我军对他们采取的方针是：先吃掉前者，暂时围困后者。对后者，总前委指示华野要采取“东北攻击，西南守备，先歼弱敌，再打强敌，逐步消弱敌人”的方针。我纵在北线包围圈以西偏南扼守的阵地，正好处于坚决“守备”的方位上，任务十分艰巨。从12月7日到15日，全纵一面抗击敌人在飞机、坦克配合下的多次进攻，一面每天选择一二处敌人据守的村落，用一部分兵力配合友邻部队实施反击、以逐渐消弱敌人，缩小包围圈。到15日止，包括我纵在内的华野各部队攻占敌人据守的村庄一百五十多个，歼敌八万多人，把杜聿明集团仅仅压缩在仅有七十多个村落的狭小地域内。15日，黄维兵团在双堆集地区全部被歼，淮海战役第二阶段胜利结束。为了配合平津战役，总前委根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指示，命令我前线部队自16日起转入战场休整。

    在此期间，我纵各部针对当面敌人的防御特点和地形，进行了紧张的敌前练兵，拟定了总攻方案和打法，研究和创造了打敌人坦克、地堡和对付毒气的作战方法。进行了工程浩大的土工作业，构筑了密如蛛网、纵横连贯的交通沟，使未来总攻击出发地普遍突进到距敌前沿30至50米。到12月底，全纵先后补入新解放战士六千多人，以连队为单位开展诉苦活动，提高他们为人民杀敌立功的觉悟；另补充参军战士一千多名，整顿和恢复了一个团和二十五个连队的建制，提拔了大批基层干部，吸收了一批经过战斗考验的优秀分子入党。火线宣誓、火线评功、火线庆功、火线追悼会，以及各种形式的战地文娱活动。这些战地政治工作，大大鼓舞了士气，加强了部队团结，进一步坚定了决战必胜的信念。

此时，淮海战场，气候恶劣，狂风大雪，包围圈内的敌人饥寒交迫，士气颓丧。针对这个情况，我对敌军展开了声势浩大、形式多样的政治攻势。各前线部队通过各种方法向敌军发出毛主席为前线司令部所写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给当面敌军写信、阵前讲形势、播放文艺节目、赠送食品、招待敌方人员前来就餐等，敌官兵被争取来降者络绎不绝。在向我纵阵地投降的千余官兵中，有第5军46师山炮营中校营长和邱清泉的勤务兵。与我纵阵地对峙的敌12军112师曾派人和我纵联系，准备起义。此事因被邱清泉觉察而未成，但该师已无斗志。后来在我军总攻中，该师一个团由师长于一凡率领向我投诚。

1949年1月6日下午，我军以十个纵队分成东、北、南三个集团对包围圈的敌人发起总攻。我纵和2纵、11纵组成南集团，由西南向东北进攻，矛头直指陈官庄。23师67团和69团在山炮营的支援下，于6日晚攻占了魏小窑，全歼守敌70军96团六百多人。68团于7日拂晓投入战斗，当晚歼敌70军94团千余人，占领魏小窑。22师一部向郭营之敌佯攻并向刘小楼发展，以配合23师作战；另一部佯攻刘集，以策应9纵作战；而64团和66团一个营于7日合力攻打左砦，迫使敌12军一个团放下武器。

1月9日清晨，敌人一面以二十多架飞机向我军孟集、纪胡同地段狂轰滥炸，并施放毒气，借以掩护杜集团残部逃跑；一面以一部分兵力向我纵左砦、王花园阵地猛攻，掩护其主力向西收缩集结，妄图向西突围，但在我纵和9纵的顽强阻击下，始终未能得逞。此时，我东集团和北集团已攻占了杜聿明“剿总”前敌指挥所及邱清泉、李弥两兵团指挥所所在地陈官庄、黄庄户、陈庄等据点。10日拂晓前，我纵奉命改向刘小楼、张毛庄守敌进攻，守敌撤退，我22师主力一直追到刘集，从而顺利结束淮海战役。

历时66天的淮海战役，全面体现了毛主席的中央军委和总前委宏伟的战略意图和高超的指挥艺术，充分显示了我军和人民群众密切结合的巨大战争威力。它使蒋介石在华东、中原战场上的精锐师团部队丧失殆尽，并使其统治中心南京，以及上海武汉等地处于我军直接威胁之下。

8纵在此次战役中共歼敌2.6万人，俘敌将级军官两人，校级军官三十八人，缴获各种炮一百七十门，汽车五十五辆，各种枪械近九千枝。第8纵队在淮海战役的战斗历程中，我和张仁初司令员密切合作，相互支持，生死与共，建立了血浓与水的战友情。张仁初司令员8纵全体指战员的决战精神和为达成战役目的所做的无私贡献和不朽业绩将永垂史册。



华野八纵在淮海战役中     王一平

   1948年秋，解放战争进入了关键时刻。辽沈战役发起不久，我华东野战军仅用九天时间就攻克了敌人工事坚固、重兵防守的济南。经过短期休整，又开始了规模空前的淮海决战。


一、 抓紧整训，迎接淮海决战

    济南战役后，8纵从巨野筑城打援地区东移济宁休整，开展军政练兵，准备迎接新的作战任务。

    当时，我在8纵队任政治委员，张仁初同志任纵队司令员。10月5日，我和纵队司令员张仁初、政治部主任李耀文及两个师的领导人高文然、曹普南、陈忠梅、董超等同志，到曲阜参加华野前委召开的扩大会议，学习贯彻中央政治局9月会议精神。这个会议的精神，集中的体现在毛泽东主席发出的“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的号召中。

    我们经过学习讨论，认识到只有军队向前进，才能更加迅速的摧毁国民党反动统治，鼓舞和援助蒋管区的人民进行反蒋斗争，并使老区获得休养生息；只有加强纪律性，才能保证全党全军思想、行动上的一致，去夺取更大的胜利。在提高和统一认识的基础上，我纵到会同志认真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对过去的成绩做出恰当的估计，对缺点错误做出深刻的检查。

    通过学习和讨论，明确了出苏北、战淮海、以大部分兵力钳制邱清泉、李弥两兵团，一部分主力围歼黄伯韬兵团的第一阶段作战部署，树立了敢于打从未打过的大仗、敢于聚歼敌人主力兵团和敢于夺取更大胜利的决心和信心。

    在华野前委开会期间，我和张司令员及时向留在纵队主持工作的参谋长陈宏通报情况。我们回到纵队立即召开纵队党委扩大会和政工会议，逐级传达上级意图，让干部吃透上级精神，加强组织纪律性，树立向南进军打大仗的思想和刻苦练兵提高决战本领。在纵委扩大会议上，通过对一些无组织无纪律事例的剖析，到会同志认识到由于组织纪律性不强，给作战工作带来的危害，今后大兵团作战，加强组织纪律性的极端重要性。由于政治自觉性的提高，纪律性有了加强，大家有决心有信心带领队伍去完成新的任务。

    大家清醒地看到，在全国胜利的大好形势下，也带来一些新的问题。主要是：家在老区的部分基层干部、战士家乡观念比较重，有的人甚至开了“倒车”，有些同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有严重的轻敌思想，还有的同志不安心休整，有急躁情绪。这些思想问题如不解决，直接影响战前准备工作。我和李耀文同志重点抓了向南进军打大仗的思想建设。

    纵队政治部编写了“全力准备，向前一步”的形式教育材料，用大好形势来鼓舞斗志，巩固部队。22师采取了算三笔帐的做法：先算苦情帐。用敌人向山东重点进攻时，有少数村庄被血洗、父老惨遭杀害、亲人流离失所的事实，说明只有彻底推翻蒋家王朝，才能挖掉苦难的根子；再算解放帐。山东获的解放是靠“大家”，自己扛枪打仗也是为“大家”，有了巩固的“大家”，自己的“小家”才能彻底解放；三算敌情帐。虽然山东红了，东北亮了，眼前的敌人被歼灭了，但是向南看，中原，江南还黑着半边天，只有南下开辟新的战场，大量歼敌，才能取得全国解放。

    隆重举行向立功人员发放喜报和向家属发慰问信的活动，启发指战员的光荣感、责任感。凡获得英雄称号的颁发华野授予的一、二、三级人民英雄奖章；凡立功者，由纵队司政机关统一印发立功喜报，普遍向军属发慰问信，报告亲人在部队的英雄事迹。当时，“一人立功，全家光荣”，“喜报寄回家，南下把敌杀”，“打大仗、打硬仗、为人民立新功”，在部队成了行动口号。同时，对归队战士做到不讽刺、不歧视、热情相待。23师向指战员提出，争做“三过家门而不入”、治“蒋军洪水”的“新大禹”，而不当半途而废的“李闯王”。通过这些工作，巩固了新老战士的战斗意志，加强了内部团结。

    抓紧军事训练，提高决战本领。张司令员和陈参谋长除抓刚补入部队七千多名新兵的五大技术训练外，还针对大兵团作战及新战区的敌情和地理特点，有针对性地抓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由一般的战术训练转为大的战役行动的协同，特别步兵、炮兵和爆破的协同；有准备进行防御战转为准备追击和平原村落的攻坚战，尤其根据江淮平原上村落土围子多和有水壕的特点，加强土工作业、架桥和巷战的战术技术训练。

全纵队指挥员经过战前整训，明确了任务，增强了信心，对战役的长期性、连续性、艰苦性也有了充分的准备。“向南进军、钓大鱼、立大功”成了全纵队指战员的共同信念。



二、向南疾进，抢占运河铁桥

    11月初，我纵和华野其他几个纵队从济南、济宁、金乡、临沂等地分头南下。大半个山东，人在飞奔，车在追赶，支支铁流滚滚向南。部队经过秋粮丰收的老区，村村都有载歌载舞欢送亲人出征的人群，真是一路行军一路歌。和部队并列前进的是放眼望不到尽头的支前民工，他们来自华北、山东、中原，共同的声音是：“支援前线，打倒老蒋”。

    根据华野首长命令，我纵的作战任务是：和兄弟部队南北对进突击陇海线上沿线车站守敌；西抗援敌，东阻黄兵团西逃，保障兄弟部队对其围歼。在战役发起时间上，中央军委要求北起临城南至淮河，西至商丘东到海州几百里的战场上同时打响，使各处之敌都受到攻击，不能互相照顾，便于我对黄兵团的合围。

    8日，我和张司令员率8纵从郯城以西地区，徒涉水深及腰，寒冷刺骨的沂河、白马河。70团歼灭小股破坏桥梁的敌人，全纵即向作战地域开进。9日拂晓，我纵侦察营在营长杨忠、政委吕茂堂的指挥下，于陇海路南的纪集、董庄，勇敢机智的歼灭了“地头蛇”王洪九的保安2团一千五百余人，全营无一伤亡。在纵队首长给他们的嘉勉信上，有“创追歼战范例，侦察员无尚光荣”的赞誉。

    9日上午行军途中，接到上级要求我纵火速歼灭运河守敌、抢占运河桥的命令。中央军委鉴于徐州之敌有总退却的征候，发出了“我军愈坚决，愈大胆，就愈能胜利”的指示，华野前委发出总动员令，要求全军不怕疲劳，不怕困难，不怕伤亡，不怕打烂建制，不畏河流所阻，敌人跑到哪里，坚决追到哪里，全歼黄兵团，活捉黄伯韬。这时，正在开进中的部队，已有二十多小时没有埋锅造饭了。69团离运河站最近，也还有80多公里呢。我们感到时间紧、路程远、任务艰巨。但当面对“火烧敌屁股”的有利形势，军委的指示和前委的动员令，鼓舞着部队勇敢的追击敌人。我纵几位领导同志研究决定，要23师坚决完成抢占运河桥的任务，并令69团为先遣团，排除沿途敌人干扰，争取早一分钟拿下运河桥。纵队几位领导同志也分头到部队进行指导。

    当我下午赶上69团的时候，部队早已开始了急行军。沿途有连队宣传员作鼓动工作，有一段快板书说的是：“这次行军不一般，过沟涉水走平原，真金不怕火来练，战胜困难做模范，行军为了打胜仗，猛追猛插把敌歼！”团政委孙方圃边走边传达前委的号召，强调搞好团结互助。部队虽然饿肚子行军，听说是先遣团，首先打响第一仗，士气大振。1营教导员腿上有伤坚持行军。全团没有掉队的。有的战士俏皮的说：“肚子空空行军方便，免得拉屎撒尿耽误时间。”团长于步血向我汇报，团营干部分头下到连队，便于当机立断处理情况，遇到小股敌人就歼灭，遇到大股敌人就派小部队侦察监视，绝不动摇猛追直插运河桥的决心，。在前进行列里，除了宣传员的鼓动声，就是瑟瑟的脚步声。在这样忍受疲劳饥饿而又斗志昂扬的战士面前，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也难逃被歼灭的命运。

    69团在急行军中歼灭了几股敌人，从俘虏的一个副营长口中，得知黄兵团所属的五个军及兵团部，除63军在窑湾企图西渡外，其他都已撤过运河桥，只留下44师两个团在桥东作掩护。当晚9时，69团1营追到运河车站，趁敌不备，2连首先解除了正在营房大吃大喝的二百多敌人的武装；同时3连在连长朱茂有的率领下直插桥头。在我夜战、近战凌厉的军事压力及政治攻势下，敌人一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放下武器，这时，发现铁路两侧集团堡垒里的敌人有三个团的番号，守敌虽多，但毫无斗志，有的团长营长已渡河西逃，部队失去指挥。1营抓住战机，不等后续部队，向守敌发起猛攻。3连用连续爆破炸开工事，全歼路北守敌。1连英雄连长张希春带领一个排，攻打铁路南侧的土围子和大炮楼。敌人居高临下，顽强固守。1连几次突进去，都被反扑出来。7班长刘镇翱带领三个战士牢牢守住突破口，直到后续部队赶上来消灭了守敌。10日上午9时，整个战斗结束，歼敌100军44师103团全部及131团、132团各一部，共毙伤俘敌两千七百多人。我伤亡百余人。桥西敌人见桥东拒守敌被歼，在桥面浇汽油，燃起大火，企图阻止我军西进。桥上敌尸狼藉，逃敌遗弃的车辆，行李在燃烧，伏在桥畔的伤兵在哀嚎。69团很快扑灭大火，清理好桥面，铺好桥板，使大部队顺利过桥追击黄兵团。

    69团抢占运河桥，全歼守敌，为大部队西进打开了通道，为迅速围歼黄伯韬兵团赢得了时间。纵队立即向69团颁发了嘉奖令。新华社以“运河桥头争夺战，围歼黄匪立首功”为专题，播发了他们的事迹。



三、村落攻坚，粉碎敌人硬壳

    在突破敌人运河防线以后，我纵22师和23师即于10日挥戈西进，与兄弟部队一起，一边追击一边侦察边打中很快形成了对黄伯韬兵团的合围。

    从10日晚至14日晨我和张司令员奉命率8纵从碾庄以东及东南方向协同兄弟部队对敌人压缩包围、杀伤、消耗敌人，以利最后围歼。我纵八个团在前后阎子桥、大小王家庄、唐家楼、火烧房子等十多个村庄，与守敌64军和144军展开了逐堡逐庄逐村的争夺战。这是一场“砸烂硬核桃”、“虎口拔牙”的硬仗。战斗艰苦激烈。特别是22师的65和66团，合力夺取第64军“精锐”475团防守的唐家楼战斗，打得更为艰巨而出色。我们两个团12日打进村子后，冲破敌人一层层火网和一座座堡垒。敌人的射击孔大都紧贴地皮，很难发现。就是匍匐前进，也多遭杀伤。有几处工事，敌人构成夹墙式，我们部队冲过去，敌人却从我背后开火。我们两个团遭受重大伤亡。经过一夜激战，攻下半个村庄。66团政委李树桐在反复冲杀中，身先士卒，光荣捐躯。干部战士立誓为烈士报仇，“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冲上去！”他们边打、边补、边整，开展火线战评，总结经验教训。第二天，两个团都调整了建制和部署。65团两个营合并成一个营，由团长刘佐亲自指挥。这个团的3连连长、指导员都牺牲了，副连长田胜美把全连剩下还有战斗力的同志编成两个班，打退敌人六次反扑，夺取了敌人占得一所房子。田胜美轻伤不下火线，和全连剩下的四个同志和敌人搏斗，又占领了敌人据以顽抗的一所房子。就这样，以我们的顽强压倒了敌人的顽抗，终于在13日消灭了第475团大部和前来增援的七个班，拿下了唐家楼。

    在外围村落战中，各团英勇作战，都取得一些成绩，也程度不同的受到一些挫折。主要原因是部队从运动中猛追猛打突然转入村落攻坚，对敌人工事和守备特点没有搞清，从上到下存在轻敌思想。

    经过几天交锋和不断的侦察研究，部队逐渐摸清敌军守备态势和作战特点。当时敌人据守的碾庄地区及几十个村庄，壕沟，洼地，水坑密布，各村家屋成群。他们将李弥兵团在这一带构筑的防御工事加以改造和加强，编成宽阔网状的野战阵地。在各村落、各阵地之间有各式地堡群，并以交通壕、散兵坑、盖沟内外连接。交火时，敌人兵力和火器都高度密集使用，使我军不易插入和分割。64军在战役初期，兵力损失不大，建制比较完整，在战斗中不仅使用“官兵连坐”、“士兵联保”、“督战”、“监军”等手段逼迫官兵卖命，而且用封建的乡土地域观念麻痹士兵，“生则同乡共战，死则同乡齐亡“，还认为援军有望，决心固守待援。针对这些新情况，我们及时总结经验，研究对策，进行战评，以利再战。

    14日晚华野首长召集六个纵队的负责人开会，总结几天来攻坚作战的经验教训，确定了“先打弱敌、孤立强敌、打其首脑、乱其部署、而后聚歼”的战法，提出了一系列攻坚的具体措施。同时决定由华野副政委兼山东兵团政委谭震林和副司令员王建安统一指挥对黄兵团的围歼。

    根据这次会议精神和我纵实际情况，我和张司令员召开了纵队党委会，提出既要经得起胜利的考验，也要经得住挫折的考验，保持清醒的头脑；同时分析了敌人外援无望、内缺粮弹的处境和基层官兵恐惧、厌战的心理，强调结合强大的军事打击开展政治攻势，瓦解敌人的士气。要求各师在普遍战评的基础上，研究如何发挥我军夜战、近战特长，加强土工作业，特别是地下的作业，隐蔽的接近敌人，插入敌人拒守的各村之间，割断敌人的联系，为聚歼敌人创造条件。

    从15日到18日，兄弟纵队从西面和南面加紧了对敌100军和44军的攻击，并将这两个军大部歼灭。我纵除以一部分兵力监视碾庄以东的大院上一带的敌人以外，主力分别由火烧房子西北，大院上西南向碾庄等处守敌进逼。纵队组织了炮兵群，压制、摧毁敌人的地堡工事。在凌厉的军事攻势中，普遍开展了强大的政治攻势。扣人心弦的喊话声和震天动地的枪炮声交会在一起，使得敌人胆战心惊。特务团3连8班在攻打周楼时，通过喊话，说明敌人援兵无望，固守待援是空想，要找活路快投降，迫使四十多名敌人放下武器。

    在我军节节胜利的攻势面前，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前来狂轰滥炸的敌机甚至把炸弹扔到了自己方面的工事上面，而把粮食弹药空投到我方阵地。敌人还使用了毒气弹。敌人的狂轰滥炸和使用毒气，不仅没有吓倒我们的战士，反而更激发了对敌人的仇恨。22师研究采取了简便的防毒气措施，在各部队推广，起了很好的防护作用。

    在碾庄圩以东外围作战中，我和张司令员率8纵先后占领了敌人据守的十九个村庄，歼灭敌44军和64军各一部，与兄弟纵队配合，紧缩了对碾庄圩的包围，使黄兵团余部萎缩于碾庄圩为中心的狭小包围圈。



四、围攻碾庄圩，聚歼敌黄兵团

    11月19日晚，我军对碾庄圩守敌黄伯韬兵团部、25军军部及其直属战斗部队发起总攻。我纵和9纵从东南和正南方向担任主攻；4纵由北面进攻；6纵在特纵六辆坦克配合下，从西面进攻。

这个由于淮海决战而闻名中外的碾庄圩，是坐落在淮海平原上不足两百户人家的村庄，它有两道水壕和围墙，内外围子之间有近百米的开阔地和几所院落。水壕宽窄不等，从十几米到二十几米，水深一米以上。除围子外面有永久防御体系外，敌人在两道围子之间，也利用网状地堡群，组成严密火网。在我纵主攻方向上，第一道围墙内有25军40师一个营的兵力在固守。

临战前，纵队司政机关发出动员令，要求主攻部队的干部和全体党员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成为胜利的旗帜！”、“要勇猛杀敌当英雄，执行政策立双功”。干部战士纷纷表示：“争当突破第一名，在围攻中立大功”、“彻底消灭25军，打掉皖南事变刽子手顾祝同的打手，为皖南事变中牺牲的同志报仇。”司令员张仁初根据我纵和兄弟部队攻坚战的经验，要司令部迅速通报部队如何压制和摧毁敌人的底层火力；如何架桥过水壕；如何巩固突破口、粉碎敌人反扑和巷战中歼敌的手段。总攻发起前，传达了中央军委决定由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粟裕、谭震林五位同志组成的淮海前线总前委，邓小平任书记，指战员们更加精神振奋，决心以总攻的胜利向总前委献礼。

我纵派出围攻碾庄圩的先锋团，由23师67团担任。该团9连为突击队，直插黄兵团的心脏。和先锋团并肩作战的是9纵的“济南第一团”。这两个主攻团为了完成共同的任务，团结协调，亲密无间。两个指挥所架设电话，相互通报敌情和作战部署。总攻开始，电话线被敌炮火打断，就互派参谋人员加强联系。

曾被誉为战争之神的火炮，在围攻碾庄圩中大显神威。在步兵冲击前，我纵集中五十七门大炮，分四个炮群，一声令下，巨响震天，无数条火龙，划破夜空，飞向碾庄圩，仅三刻钟就发射四千六百发炮弹，摧毁敌防御工事和大量杀伤敌有生力量，为步兵冲击开辟道路。这时，先锋的尖刀---9连，正隐蔽在一条蛇形的交通壕里。交通壕是他们利用夜间在敌火力下筑成的，离敌人前沿阵地只有60米。

19日22点，当炮火刚刚向前延伸，9连在副营长李浩的带领下，分三个箭头向碾庄圩东南角扑去。淮海平原的初冬，已是天寒地冻，北风凛冽，而夜间壕水更是冰冷刺骨。为了争取突破时间，突击队部分同志跳下水深齐腰的壕沟涉水前进，有的同志干脆脱掉棉衣，光背赤足涉水而过。壕壁、围墙陡直难攀，战士三番五次爬上去摔下来。为我炮火震懵了的敌人，如噩梦初醒，机枪、手榴弹一起打来。战士们一面还击，压制敌人火力，一面“叠罗汉”向上爬，相互鼓励。“冲过水壕，翻过围墙就是胜利！”干部、党员哪里任务艰巨就到哪里。共产党员1排长张向银头部负伤，鲜血直流，仍指挥全排从水壕爬上围墙。仅用半小时，碾庄圩第一道围墙的突破口就被9连撕开了，首先升起红色信号弹。67团、68团、64团等后续部队随后跟进。守敌使用炮火和步兵交叉火力以及火焰喷射器，凭借尚存的工事构成一道新的火墙阻我前进，不少同志被火墙烧得在地上翻滚，火焰一灭，又立刻冲上去。经过一番搏斗，将守敌一个营消灭在地堡密布濠沟纵横的阵地上。突击连和后续部队占领几所院落站稳脚跟后，立即以兵力、火力支援“济南第一团”的突击方面，向那里的守敌扑过去。这时，两个主攻的拳头汇合了，共同打退敌人“青年突击队”的疯狂反扑，向前进攻。为了抵近射击，打死角，由纵队参谋长陈宏和67团指战员研究出的炮打炸药，给敌人很大杀伤。据俘虏兵讲：这种“炮弹”，会飞到墙头上爆炸，没法躲。华野首长曾称赞炮打炸弹是一大创造。

我们部队和“济南第一团”在第二道围墙的南门外会合后，共同研究了兵力、火器的配合使用。“济南第一团”首先冲破南门，两支部队一起向里发展，当后续部队涌向南门石桥时，石桥被敌人炮火炸塌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在现场指挥的参谋长陈宏见水壕里有些障碍物，立即命令负责架桥的67团7连用这些东西把桥加固好，后续部队源源冲过。部队在接近黄伯韬兵团部的时候，同垂死挣扎的敌人展开逐屋、逐点地争夺，有时白刃格斗。一直激战到20日凌晨5时50分，攻打敌人兵团部和25军军部的各部队会师了。当特务团团长董玉湘进到黄伯韬住址时，发现黄睡的地毯上遗留下一支手枪和一瓶安眠药。至此，除黄伯韬带千余人逃向64军军部据守的大院上村外，守敌全歼。接着，我纵又奉命在9纵围歼大院上之敌的同时，向盘踞小院上、小费庄等五个村庄的敌64军、25军残部发起攻击，战斗至22日晚上，守敌大部被歼。黄伯韬向西北方向逃跑时，为兄弟部队击毙，刘镇湘被生俘，淮海战役第一阶段胜利结束。经过10天鏖战，我部共俘敌、毙伤1.25万人。部队经受了拼强敌、打硬仗的严峻考验。



五、最后总攻，夺取战役全胜

碾庄圩枪声一停，我和张司令员便奉命开赴徐州以南地区，与兄弟部队一起，阻击徐蚌线上南北对进之敌。当时，蒋介石一面命徐州的邱清泉、李弥、孙元良三个兵团沿津浦路南犯，一面督促蚌埠地区的李延年、刘汝明两个兵团向北进攻。同时，要被阻于浍河上游以南地区的黄维兵团向东靠拢。以便实现他的南北对进、三军会师，打通徐蚌交通线的美梦。但是，从11月24日起至28日止，由徐州南犯之敌，在我军顽强阻击下，几乎只在原地徘徊；由蚌埠北犯之敌，发现我军逼近后，却于26日晚撤回原地，而黄維兵团则被我中原野战军阻围于双堆集地区。因此，杜聿明集团三十余万人，于11月30日放弃徐州南逃，企图和黄維兵团会合，然后共同南撤。

华野前委于11月30日，向华野各纵发布了《全歼当面敌人，争取淮海战役全胜》的政治动员令，要求各部队深入进行决战的思想动员。12月1日晨，在查明敌人逃离徐州以后，华野前委立即命令十一个纵队以平行追击和迂回拦击相结合的战法，进行多路，多层次的围追、堵截。我纵和9纵为先头追击部队，要把敌人阻截于永城东北地区。

12月1日午后，我纵由徐州南阻击阵地出发，冒着敌机的扫射、轰炸、经夹沟、滩溪口，日夜兼程急行军200多里。开始，我们部队还远落在敌人南侧后方，可是到2日午后，我纵先头部队便抢占了永城，拦住了敌人的逃路。黄昏时全纵控制了铁佛寺、菊集、大回村地区，并向敌压缩，和敌人在李石林、孟集、陈庄地区对峙。4日，各友邻部队先后拦住了敌人，至此，我军便将杜聿明集团包围于徐州西南130华里处的陈官庄地区。

    杜聿明集团采取了“三面掩护，一面攻击”的战法，向西或向南突击。我军则以“三面突击，一面阻击”的战法对之，紧缩包围圈；坚决堵住敌人向南或西南的逃路。我纵位于包围圈的西南，属于“坚决阻击”的方向，首当敌人夺路而逃的要冲。5日，我纵各部逼近魏小窑、刘集、郭营一线，构筑了坚固的纵深阵地，誓把敢于突围之敌消灭于阵地前。

    6日晚上8时左右，敌炮火向我阵地实施压制射击，以突然动作向我22师和23师结合部冲击。我纵当即以第一线阻击部队的猛烈火力和纵深炮火的急袭射击，把来敌打乱。据事后了解，杜聿明集团由于陷入重围，便决定这天晚上让所属三个兵团分别向西、向南和向东突围，妄图到阜阳集中。可是邱清泉和李弥两兵团都意识到“突围就是送死”，便按兵不动。突围的只有孙元良兵团。孙兵团本想向西北突围，但由于逃命心切，竟混乱地拥向西南。当他们通过敌第5军200师警戒线时，5军竟向他们开枪开炮，使他们处于内外夹攻之中。结果该兵团一部被留在包围圈内，其余大部突入我纵阵地。这时，我守军人人奋勇杀敌，炮声、枪声、哨子声和“交枪优待”喊话声交互在一起，惊天动地。经过两小时的战斗，我纵生俘敌41军长陈元湘以及六千余人。少数敌人突围后，也为我地方部队歼灭。这样，国民党军的又一兵团被消灭，兵团突围的失败，极大地动摇了杜聿明集团的军心。

    此时，淮海战场上有两个包围圈。一个是南线双堆集地区，中野包围着黄维兵团，一个是在北线陈官庄地区，华野包围着杜聿明集团。我军对他们采取的方针是：先吃掉前者，暂时围困后者。对后者，总前委指示华野要采取“东北攻击，西南守备，先歼弱敌，再打强敌，逐步消弱敌人”的方针。我纵在北线包围圈以西偏南扼守的阵地，正好处于坚决“守备”的方位上，任务十分艰巨。从12月7日到15日，全纵一面抗击敌人在飞机、坦克配合下的多次进攻，一面每天选择一二处敌人据守的村落，用一部分兵力配合友邻部队实施反击、以逐渐消弱敌人，缩小包围圈。到15日止，包括我纵在内的华野各部队攻占敌人据守的村庄一百五十多个，歼敌八万多人，把杜聿明集团仅仅压缩在仅有七十多个村落的狭小地域内。15日，黄维兵团在双堆集地区全部被歼，淮海战役第二阶段胜利结束。为了配合平津战役，总前委根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指示，命令我前线部队自16日起转入战场休整。

    在此期间，我纵各部针对当面敌人的防御特点和地形，进行了紧张的敌前练兵，拟定了总攻方案和打法，研究和创造了打敌人坦克、地堡和对付毒气的作战方法。进行了工程浩大的土工作业，构筑了密如蛛网、纵横连贯的交通沟，使未来总攻击出发地普遍突进到距敌前沿30至50米。到12月底，全纵先后补入新解放战士六千多人，以连队为单位开展诉苦活动，提高他们为人民杀敌立功的觉悟；另补充参军战士一千多名，整顿和恢复了一个团和二十五个连队的建制，提拔了大批基层干部，吸收了一批经过战斗考验的优秀分子入党。火线宣誓、火线评功、火线庆功、火线追悼会，以及各种形式的战地文娱活动。这些战地政治工作，大大鼓舞了士气，加强了部队团结，进一步坚定了决战必胜的信念。

此时，淮海战场，气候恶劣，狂风大雪，包围圈内的敌人饥寒交迫，士气颓丧。针对这个情况，我对敌军展开了声势浩大、形式多样的政治攻势。各前线部队通过各种方法向敌军发出毛主席为前线司令部所写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给当面敌军写信、阵前讲形势、播放文艺节目、赠送食品、招待敌方人员前来就餐等，敌官兵被争取来降者络绎不绝。在向我纵阵地投降的千余官兵中，有第5军46师山炮营中校营长和邱清泉的勤务兵。与我纵阵地对峙的敌12军112师曾派人和我纵联系，准备起义。此事因被邱清泉觉察而未成，但该师已无斗志。后来在我军总攻中，该师一个团由师长于一凡率领向我投诚。

1949年1月6日下午，我军以十个纵队分成东、北、南三个集团对包围圈的敌人发起总攻。我纵和2纵、11纵组成南集团，由西南向东北进攻，矛头直指陈官庄。23师67团和69团在山炮营的支援下，于6日晚攻占了魏小窑，全歼守敌70军96团六百多人。68团于7日拂晓投入战斗，当晚歼敌70军94团千余人，占领魏小窑。22师一部向郭营之敌佯攻并向刘小楼发展，以配合23师作战；另一部佯攻刘集，以策应9纵作战；而64团和66团一个营于7日合力攻打左砦，迫使敌12军一个团放下武器。

1月9日清晨，敌人一面以二十多架飞机向我军孟集、纪胡同地段狂轰滥炸，并施放毒气，借以掩护杜集团残部逃跑；一面以一部分兵力向我纵左砦、王花园阵地猛攻，掩护其主力向西收缩集结，妄图向西突围，但在我纵和9纵的顽强阻击下，始终未能得逞。此时，我东集团和北集团已攻占了杜聿明“剿总”前敌指挥所及邱清泉、李弥两兵团指挥所所在地陈官庄、黄庄户、陈庄等据点。10日拂晓前，我纵奉命改向刘小楼、张毛庄守敌进攻，守敌撤退，我22师主力一直追到刘集，从而顺利结束淮海战役。

历时66天的淮海战役，全面体现了毛主席的中央军委和总前委宏伟的战略意图和高超的指挥艺术，充分显示了我军和人民群众密切结合的巨大战争威力。它使蒋介石在华东、中原战场上的精锐师团部队丧失殆尽，并使其统治中心南京，以及上海武汉等地处于我军直接威胁之下。

8纵在此次战役中共歼敌2.6万人，俘敌将级军官两人，校级军官三十八人，缴获各种炮一百七十门，汽车五十五辆，各种枪械近九千枝。第8纵队在淮海战役的战斗历程中，我和张仁初司令员密切合作，相互支持，生死与共，建立了血浓与水的战友情。张仁初司令员8纵全体指战员的决战精神和为达成战役目的所做的无私贡献和不朽业绩将永垂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