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粟裕大将指挥孟良崮战役全经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8 03:27:12
<P>粟裕大将指挥孟良崮战役全经过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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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态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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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3月蒋介石不顾国民党军在华东地区连续失败于宿北、鲁南、莱芜战役的重大损失,开始部署对山东地区的重点进攻。当时蒋介石用于山东方向的兵力已达24个师、60个旅、45万余人。为实现其战略企图,集中其“五大主力”中的三大主力,即整编第74师、整编第11师和第5军,以此三大主力为骨干,集中山东周围的13个整编师、34个旅、25万余人,分别编为3个机动兵团,从正西、西南、正南三个方向压迫我山东解放区。
在作战方针上,鉴于屡遭我军各个歼灭的惨痛教训,鲁南战役后蒋军统帅部提出“集中兵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避免突出”的方针;后又因莱芜战役中采取南北夹击,致北线被我军歼灭,遂进而提出“密集靠拢,加强维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 的方针,进一步加强兵力密度,成纵深梯次部署,作弧形一线式推进,使我军无法分割和各个击破,而陷我军于战略、战役态势上的被动地位。(见《粟裕军事回忆录》484、485页)
而我华东野战军自解放战争以来,经苏中七战七捷,主动放弃苏北两淮等城市,摆脱被动;合山东、华中两野战军为华东野战军,已成为我军兵力最大的军事集团,全野战军共13个纵队,27万人。经宿北、鲁南、莱芜战役后,战力大增。当时山东境内有9个纵队,兵力虽不占优势,但也不是一年前的劣势,一场大战势所难免。
张灵甫其人其事
整编第74师是蒋介石军队中“五大主力”之首,其中新编第一军和新编第六军配置在东北战场,其余整编第11师、第5军和整编第74师都在华东战场。说起整编第74师就不能不说其师长张灵甫。原名张钟灵的张灵甫系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生(与林彪同期)。投考黄埔军校前的张灵甫与后来任弼时的秘书,毛泽东的俄文翻译,中央书记处办公室主任的师哲,是陕西第一师范的同学。师哲在他的自传中说:由于右任先生的介绍,“他(张灵甫)准备去广州投考黄埔军校,邀我同他一起南下。张灵甫与我同窗4年,他的一手好字令我羡慕,这时我婉言谢绝他的美意,我们终于走了两条不同的道路。”(见《我的一生——师哲回忆录》14页)
1934年张灵甫在围剿红四方面军的战斗中受到胡宗南的嘉奖。驻陕北时因同事的一句玩笑话,枪杀妻子。事后既不掩埋尸体,也不声张,没人事似的返回部队。事发惊动社会各界,经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和宋美龄的干预,蒋介石电令胡宗南将张押往南京。胡视张为心腹干将,也不派人押送,让其独自去南京。一路上张竟模仿于右任墨迹,一路卖字,以作路资。到南京后请见蒋介石,被拒绝。送入“模范监狱”,关了一年写了一年的字,有“为杀妻子作楚囚”语。
“七.七事变”之后经王耀武说情,张被秘密释放,以字为名,改名张灵甫,返第74军51师。
抗日战争中张灵甫率部先后参加了三次长沙会战、上高、长衡等战役,曾多次负伤,人称“跛子将军”,获三等宝鼎勋章,升任74军副军长。是时,选送张去陆军大学将官班受训,他是少将副军长,只能进乙级班,经蒋介石特批,进入甲级班,成为该班唯一的少将军官。张常以为自豪。
1946年6月,张灵甫出任第74军军长(后74军改编为整编第74师),驻南京孝陵卫,卫戍京畿,被称为“御林军”。该军清一色美械装备,长期受美军顾问训练,时称“五大主力中之主力”。(参见《民国高级将领列传》第5集353、354页)
解放战争开始后,张灵甫率整编第74师进攻苏北我华中解放区,连续攻占宿迁、泗阳、淮阴、淮安等城,倍受蒋介石嘉奖,又两次进犯涟水,使我军蒙受重大损失。
说到这个死对头,离休的前南京军区装甲兵副司令邹志诚,一脸的感叹,老人当时任我华东野战军第6纵队16师46团团长。
“他武器好啊!一式的美式装备,一个连12挺机枪。步兵炮兵协同也好,运动快,火力强,打得我们抬不起头。打涟水的时候,一发炮弹落在我前面两三米远,幸亏是沙土,把我推倒五米外…
“他军装(与其他国民党军)也不同,伙食费也高,体力好,冲锋快…
“打淮阴淮安,打涟水,我们都吃了亏。他很能打,如果是其他的国民党军队早就不经打了。邱清泉的第5军也不如他。”
这是当时号称“6纵一霸”的主力团团长五十六年后的话,也算是英雄惜英雄吧!
9纵第一次与整编第74师交锋就领教了他的厉害,据9纵淮阴战后的总结说,74师“多采取正面佯攻,侧后迂回,或行超越攻击。该敌系蒋军五大主力之一,部队骄傲,攻击精神较旺盛。”“善于集中使用兵力,先以集中炮火打我阵地一点,掩护步兵攻击,且善于使用小部队,以锥形渗入我侧背,错乱我部署。但敌不善于近战。”(见《华东解放战争纪实》110页)
华东野战军在山东境内的主力计有:叶飞的1纵,陶勇的4纵,王必成的6纵和许世友的9纵,其他还有2纵、3纵、7纵、8纵和10纵及刚组建不久的特种兵纵队。一场主力对主力的战争活剧即将开演。
创造战机
1947年3月底蒋介石对山东的重点进攻开始。到4月中旬,敌军逐步推进,打通了津浦铁路徐州至济南段,打通了兖州至临沂的公路,并占领我鲁南地区。随即汤恩伯兵团主力共6个师(含整编第74师和其左翼整编第25师、右翼整编第83师),从临沂向蒙阴、沂水方向进犯。王敬久兵团向莱芜方向进犯,欧震兵团从泗水向新泰方向进犯。敌三个兵团对我略呈弧形包围的态势。为吸引和调动敌军,我军同敌军进行了连续四次作战行动。在这一个多月中我军利用解放区腹地作战的有利条件,时南时北,或东或西,有进有退,既打又撤,用高度机动回旋的方法来调动和迷惑敌军。陈毅说这是同敌人“耍龙灯”。实际上是敌我相互试探,寻求战机的过程。我军有连续大捷后的轻敌和急燥情绪,而敌军则有挨打后龟缩一团,集中不好打之实情。
如此战况陈、粟也急,5月初电示中央军委,打算分兵让1、6两纵队进入鲁南敌后,7纵进入苏北敌后。值此关键时刻,毛泽东复电指示:“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接电后粟裕当即放弃前述计划,仅令6纵南下到平邑隐蔽鲁南敌后待命,这一方案为后来打74师“关门打狗”留下一支奇兵。而华野全军与敌军脱离接触,集结莱芜、蒙阴一带沂蒙山区待命。(见《粟裕军事回忆录》485-489页)
如此一来促成敌军的错误判断,蒋介石和他的参谋总长陈诚误认为我军“攻势疲惫”,已向坦埠、沂水等地退却。于是令汤恩伯兵团向坦埠大举进攻。5月10日汤恩伯令整编第74师、25师为先导,由25师师长黄百韬指挥,向坦埠攻击前进 。先是,整编第74师归整编第83师(师长李天霞)指挥,因张灵甫与李天霞不和,乃自请归黄百韬指挥,因此埋下李天霞的83师后来援手不力的伏笔。(见《民国高级将领列传》第五集,522页)
5月11日,整74师由垛庄经孟良崮西麓向坦埠我9纵进攻。这一行动引起粟裕将军的高度重视,他通知有关情报部门,密切注意搜集敌人行动部署。当晚,从密息材料中获得汤恩伯兵团的作战部署:以整74师为中心,整25师、83师分别为其左右翼。65师保障25师翼侧,第7军和48师保障83师翼侧,限于12日(后改为14日)攻占坦埠。
粟裕将军原计划打右翼的敌第7军和48师,战场的态势使将军看到:若仍打第7军和48师,整74师和其左右翼很可能置该部于不顾,继续对我实施中央突破,反陷我于两面作战的困境。那么,74师能不能打?怎么打?将军认为:敌军一字长蛇阵虽摆了8个整编师(军),多数与整74师相距仅一二日的行程,我军9个纵队和一个特种兵纵队,敌军兵力虽占优势,但是74师进入我主力集结位置正面,我军部署不需作大的调整,即可在局部对74师形成五比一的绝对优势。打!能打!将军认为只要将敌阵撕开一个口子,将74师从左翼25师和右翼83师结合部分割开,就能从“百万军”中将74师这个“上将”剜割出来。
粟裕速请陈毅拍板,陈老总一句“我们就要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一锤定音。
华野有老人回忆,粟裕在纵队首长会议上提出打74师的方案,各纵首长不吭声,眼睛却看着陈老总。这时部队正荷枪实弹整装待发,陈老总一见此情此景,一拍胸脯:“74师打得!打不好我负责,打我的板子!打好,功劳是你们的!”一听这话各纵首长纷纷表态,后才有上述陈老总那句名言。是老人们把时间地点弄混了,还是张冠李戴?笔者不敢杜撰,但陈老总支持粟裕将军的事,华野的老人们都能说出许多许多。
斩首行动
自5月12日起,华野担任主攻的五个纵队,出色地完成各自任务,9纵和4纵全力正面抗击74师的进攻。1纵从敌25师和74师的结合部向纵深猛插,撕开长蛇阵,并抢占制高点。8纵以同样战术从83师和74师的结合部插入,6纵作为一奇兵正隐蔽在百里之外,接令后飞兵直插垛庄,切断74师退路。
5月15日拂晓,6纵拿下垛庄,封闭了74师的后门。先是,粟裕令王必成率6纵隐蔽鲁南待命时,王必成还有意见。粟裕一句:“你们是74师的死对头,打74师少不了你们。”才让他们放心。
至此,对74师的合围态势已经形成。
张灵甫既不愿意受李天霞指挥,黄百韬也没放在他眼里,当74师到达坦埠时,已发现我军向74师两翼运动。黄百韬即令张灵甫退守垛庄一线,右翼紧靠李天霞的83师,左翼紧靠黄百韬的25师。但张灵甫认为:“找共军主力还找不着,来得正好。”黄百韬指出74师身处山地,重装备无用武之地,且山头无水,无以为守。张不屑:“置之死地而后生,机不可失!”直至张灵甫的参谋长魏振钺提出垛庄乃74师退路,不可不守时,张灵甫才令其运输营退往垛庄。但为时已晚,6纵已经攻占垛庄,一个运输营也被歼灭。
邹志诚老人说:“他们(运输营)从坦埠方向过来,我们从南面过来,一下子就把他们打出去了。这一打,74师就缩回孟良崮。”
74师被合围,蒋介石却认为该师战斗力强,又处于易守难攻之地,附近又有强大的增援兵团,正是与我华野决战之机,这一点蒋介石和他的学生张灵甫倒是一致的。于是严令张灵甫坚守,左右翼25师和83师向74师靠拢,并急令新泰的整编第11师,莱芜的第五军向心攻击前进。
这时的关键,一是74师能否被我军迅速歼灭,二是阻援的我军能否挡住敌军。虽然敌军在蒋介石“如有逡巡不前或赴援不力…必以纵匪害国贻误战机论罪,决不宽恕”的严令下向孟良崮方向攻击前进,但在我阻援兵力的顽强抗击下,仍无法靠拢74师。黄百韬自知74师有失,自己难辞其咎,因此驱赶25师奋力向孟良崮方向冲击,被我华野1纵阻隔,伤亡惨重,仅与74师相距5公里的一个山头而无能为力。83师师长李天霞起初增援不力,后见事关重大,乃挥师向前,被我华野8纵阻拦,仅与74师相距5公里,且对我形成炮兵火力交叉,但仍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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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态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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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3月蒋介石不顾国民党军在华东地区连续失败于宿北、鲁南、莱芜战役的重大损失,开始部署对山东地区的重点进攻。当时蒋介石用于山东方向的兵力已达24个师、60个旅、45万余人。为实现其战略企图,集中其“五大主力”中的三大主力,即整编第74师、整编第11师和第5军,以此三大主力为骨干,集中山东周围的13个整编师、34个旅、25万余人,分别编为3个机动兵团,从正西、西南、正南三个方向压迫我山东解放区。
在作战方针上,鉴于屡遭我军各个歼灭的惨痛教训,鲁南战役后蒋军统帅部提出“集中兵力,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避免突出”的方针;后又因莱芜战役中采取南北夹击,致北线被我军歼灭,遂进而提出“密集靠拢,加强维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 的方针,进一步加强兵力密度,成纵深梯次部署,作弧形一线式推进,使我军无法分割和各个击破,而陷我军于战略、战役态势上的被动地位。(见《粟裕军事回忆录》484、485页)
而我华东野战军自解放战争以来,经苏中七战七捷,主动放弃苏北两淮等城市,摆脱被动;合山东、华中两野战军为华东野战军,已成为我军兵力最大的军事集团,全野战军共13个纵队,27万人。经宿北、鲁南、莱芜战役后,战力大增。当时山东境内有9个纵队,兵力虽不占优势,但也不是一年前的劣势,一场大战势所难免。
张灵甫其人其事
整编第74师是蒋介石军队中“五大主力”之首,其中新编第一军和新编第六军配置在东北战场,其余整编第11师、第5军和整编第74师都在华东战场。说起整编第74师就不能不说其师长张灵甫。原名张钟灵的张灵甫系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生(与林彪同期)。投考黄埔军校前的张灵甫与后来任弼时的秘书,毛泽东的俄文翻译,中央书记处办公室主任的师哲,是陕西第一师范的同学。师哲在他的自传中说:由于右任先生的介绍,“他(张灵甫)准备去广州投考黄埔军校,邀我同他一起南下。张灵甫与我同窗4年,他的一手好字令我羡慕,这时我婉言谢绝他的美意,我们终于走了两条不同的道路。”(见《我的一生——师哲回忆录》14页)
1934年张灵甫在围剿红四方面军的战斗中受到胡宗南的嘉奖。驻陕北时因同事的一句玩笑话,枪杀妻子。事后既不掩埋尸体,也不声张,没人事似的返回部队。事发惊动社会各界,经张学良夫人于凤至和宋美龄的干预,蒋介石电令胡宗南将张押往南京。胡视张为心腹干将,也不派人押送,让其独自去南京。一路上张竟模仿于右任墨迹,一路卖字,以作路资。到南京后请见蒋介石,被拒绝。送入“模范监狱”,关了一年写了一年的字,有“为杀妻子作楚囚”语。
“七.七事变”之后经王耀武说情,张被秘密释放,以字为名,改名张灵甫,返第74军51师。
抗日战争中张灵甫率部先后参加了三次长沙会战、上高、长衡等战役,曾多次负伤,人称“跛子将军”,获三等宝鼎勋章,升任74军副军长。是时,选送张去陆军大学将官班受训,他是少将副军长,只能进乙级班,经蒋介石特批,进入甲级班,成为该班唯一的少将军官。张常以为自豪。
1946年6月,张灵甫出任第74军军长(后74军改编为整编第74师),驻南京孝陵卫,卫戍京畿,被称为“御林军”。该军清一色美械装备,长期受美军顾问训练,时称“五大主力中之主力”。(参见《民国高级将领列传》第5集353、354页)
解放战争开始后,张灵甫率整编第74师进攻苏北我华中解放区,连续攻占宿迁、泗阳、淮阴、淮安等城,倍受蒋介石嘉奖,又两次进犯涟水,使我军蒙受重大损失。
说到这个死对头,离休的前南京军区装甲兵副司令邹志诚,一脸的感叹,老人当时任我华东野战军第6纵队16师46团团长。
“他武器好啊!一式的美式装备,一个连12挺机枪。步兵炮兵协同也好,运动快,火力强,打得我们抬不起头。打涟水的时候,一发炮弹落在我前面两三米远,幸亏是沙土,把我推倒五米外…
“他军装(与其他国民党军)也不同,伙食费也高,体力好,冲锋快…
“打淮阴淮安,打涟水,我们都吃了亏。他很能打,如果是其他的国民党军队早就不经打了。邱清泉的第5军也不如他。”
这是当时号称“6纵一霸”的主力团团长五十六年后的话,也算是英雄惜英雄吧!
9纵第一次与整编第74师交锋就领教了他的厉害,据9纵淮阴战后的总结说,74师“多采取正面佯攻,侧后迂回,或行超越攻击。该敌系蒋军五大主力之一,部队骄傲,攻击精神较旺盛。”“善于集中使用兵力,先以集中炮火打我阵地一点,掩护步兵攻击,且善于使用小部队,以锥形渗入我侧背,错乱我部署。但敌不善于近战。”(见《华东解放战争纪实》110页)
华东野战军在山东境内的主力计有:叶飞的1纵,陶勇的4纵,王必成的6纵和许世友的9纵,其他还有2纵、3纵、7纵、8纵和10纵及刚组建不久的特种兵纵队。一场主力对主力的战争活剧即将开演。
创造战机
1947年3月底蒋介石对山东的重点进攻开始。到4月中旬,敌军逐步推进,打通了津浦铁路徐州至济南段,打通了兖州至临沂的公路,并占领我鲁南地区。随即汤恩伯兵团主力共6个师(含整编第74师和其左翼整编第25师、右翼整编第83师),从临沂向蒙阴、沂水方向进犯。王敬久兵团向莱芜方向进犯,欧震兵团从泗水向新泰方向进犯。敌三个兵团对我略呈弧形包围的态势。为吸引和调动敌军,我军同敌军进行了连续四次作战行动。在这一个多月中我军利用解放区腹地作战的有利条件,时南时北,或东或西,有进有退,既打又撤,用高度机动回旋的方法来调动和迷惑敌军。陈毅说这是同敌人“耍龙灯”。实际上是敌我相互试探,寻求战机的过程。我军有连续大捷后的轻敌和急燥情绪,而敌军则有挨打后龟缩一团,集中不好打之实情。
如此战况陈、粟也急,5月初电示中央军委,打算分兵让1、6两纵队进入鲁南敌后,7纵进入苏北敌后。值此关键时刻,毛泽东复电指示:“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接电后粟裕当即放弃前述计划,仅令6纵南下到平邑隐蔽鲁南敌后待命,这一方案为后来打74师“关门打狗”留下一支奇兵。而华野全军与敌军脱离接触,集结莱芜、蒙阴一带沂蒙山区待命。(见《粟裕军事回忆录》485-489页)
如此一来促成敌军的错误判断,蒋介石和他的参谋总长陈诚误认为我军“攻势疲惫”,已向坦埠、沂水等地退却。于是令汤恩伯兵团向坦埠大举进攻。5月10日汤恩伯令整编第74师、25师为先导,由25师师长黄百韬指挥,向坦埠攻击前进 。先是,整编第74师归整编第83师(师长李天霞)指挥,因张灵甫与李天霞不和,乃自请归黄百韬指挥,因此埋下李天霞的83师后来援手不力的伏笔。(见《民国高级将领列传》第五集,522页)
5月11日,整74师由垛庄经孟良崮西麓向坦埠我9纵进攻。这一行动引起粟裕将军的高度重视,他通知有关情报部门,密切注意搜集敌人行动部署。当晚,从密息材料中获得汤恩伯兵团的作战部署:以整74师为中心,整25师、83师分别为其左右翼。65师保障25师翼侧,第7军和48师保障83师翼侧,限于12日(后改为14日)攻占坦埠。
粟裕将军原计划打右翼的敌第7军和48师,战场的态势使将军看到:若仍打第7军和48师,整74师和其左右翼很可能置该部于不顾,继续对我实施中央突破,反陷我于两面作战的困境。那么,74师能不能打?怎么打?将军认为:敌军一字长蛇阵虽摆了8个整编师(军),多数与整74师相距仅一二日的行程,我军9个纵队和一个特种兵纵队,敌军兵力虽占优势,但是74师进入我主力集结位置正面,我军部署不需作大的调整,即可在局部对74师形成五比一的绝对优势。打!能打!将军认为只要将敌阵撕开一个口子,将74师从左翼25师和右翼83师结合部分割开,就能从“百万军”中将74师这个“上将”剜割出来。
粟裕速请陈毅拍板,陈老总一句“我们就要有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一锤定音。
华野有老人回忆,粟裕在纵队首长会议上提出打74师的方案,各纵首长不吭声,眼睛却看着陈老总。这时部队正荷枪实弹整装待发,陈老总一见此情此景,一拍胸脯:“74师打得!打不好我负责,打我的板子!打好,功劳是你们的!”一听这话各纵首长纷纷表态,后才有上述陈老总那句名言。是老人们把时间地点弄混了,还是张冠李戴?笔者不敢杜撰,但陈老总支持粟裕将军的事,华野的老人们都能说出许多许多。
斩首行动
自5月12日起,华野担任主攻的五个纵队,出色地完成各自任务,9纵和4纵全力正面抗击74师的进攻。1纵从敌25师和74师的结合部向纵深猛插,撕开长蛇阵,并抢占制高点。8纵以同样战术从83师和74师的结合部插入,6纵作为一奇兵正隐蔽在百里之外,接令后飞兵直插垛庄,切断74师退路。
5月15日拂晓,6纵拿下垛庄,封闭了74师的后门。先是,粟裕令王必成率6纵隐蔽鲁南待命时,王必成还有意见。粟裕一句:“你们是74师的死对头,打74师少不了你们。”才让他们放心。
至此,对74师的合围态势已经形成。
张灵甫既不愿意受李天霞指挥,黄百韬也没放在他眼里,当74师到达坦埠时,已发现我军向74师两翼运动。黄百韬即令张灵甫退守垛庄一线,右翼紧靠李天霞的83师,左翼紧靠黄百韬的25师。但张灵甫认为:“找共军主力还找不着,来得正好。”黄百韬指出74师身处山地,重装备无用武之地,且山头无水,无以为守。张不屑:“置之死地而后生,机不可失!”直至张灵甫的参谋长魏振钺提出垛庄乃74师退路,不可不守时,张灵甫才令其运输营退往垛庄。但为时已晚,6纵已经攻占垛庄,一个运输营也被歼灭。
邹志诚老人说:“他们(运输营)从坦埠方向过来,我们从南面过来,一下子就把他们打出去了。这一打,74师就缩回孟良崮。”
74师被合围,蒋介石却认为该师战斗力强,又处于易守难攻之地,附近又有强大的增援兵团,正是与我华野决战之机,这一点蒋介石和他的学生张灵甫倒是一致的。于是严令张灵甫坚守,左右翼25师和83师向74师靠拢,并急令新泰的整编第11师,莱芜的第五军向心攻击前进。
这时的关键,一是74师能否被我军迅速歼灭,二是阻援的我军能否挡住敌军。虽然敌军在蒋介石“如有逡巡不前或赴援不力…必以纵匪害国贻误战机论罪,决不宽恕”的严令下向孟良崮方向攻击前进,但在我阻援兵力的顽强抗击下,仍无法靠拢74师。黄百韬自知74师有失,自己难辞其咎,因此驱赶25师奋力向孟良崮方向冲击,被我华野1纵阻隔,伤亡惨重,仅与74师相距5公里的一个山头而无能为力。83师师长李天霞起初增援不力,后见事关重大,乃挥师向前,被我华野8纵阻拦,仅与74师相距5公里,且对我形成炮兵火力交叉,但仍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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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华野攻击兵团集中炮火,压缩74师于孟良崮东西三公里,南北两公里的山地。
“山上尽石头,”邹志诚说,“没路,也不长草。我们往山上打,打完了就吃空投,吃完空投口干,没水,山凹里的水尽是尸体、血水,都红了,喝一口就要吐。”老人说的“空投”是国民党军飞机空投的饼干、水囊、弹药,“大部分落在我们阵地上,他一个山头,能落下多少?”
“那个累啊!生来没那么累过,冲不动了。1纵也攻不动,9纵也攻不动…”
冲击74师师部的战斗开始之前,“粟裕电话打到我们46团,问我伤亡多少?我说伤亡七八百。他问还有多少人?我说还有两千人。他火了:你还是个大团,为什么打不动?我说都打不动了。他说打不动也要打,攻不动也要攻,攻不上就撤消你的番号。攻上去要枪给枪,要人给人。”老人笑了,“枪我不要,人要!”
“粟裕又说,攻下来后不要你打扫战场,赶快把部队撤下来!”
我明知故问为什么?老人眼一瞪:“连续作战呗!”
其实在解决整74师战斗开始前,粟裕就准备吃掉74师之后,乘胜吃掉左右翼的25师或83师。
“我端起我的快慢机,带着部队就上去了,打掉他三次反冲击。他第三次反击时我们跟着他退回去的队伍就上去了,他开枪要回头,我们不用。也冲不动了,就跟上去了,特务团跟在我们后面也上去了。他是直属纵队的,他管打扫战场。”
我问老人,(打74师师部)4纵上去没有,他说没有。我说 4纵陶勇抓了个张灵甫的厨子,一直带在身边,陈老总吃了他的菜都伸大拇指。(参见《陶勇将军传》313页)
老人急了:“4纵没上去,9纵也没上去,他们攻的是另一个山头。碰到他们还说,妈个X,你们真能打!”
“上了山头我们就收了。特务团打扫战场,张灵甫在主峰下的石洞里,洞口一堆乱石头。”
有资料说张灵甫被俘前曾电告蒋介石,表示要“集体自杀,以报校长之恩。”实际上并不想死,正犹豫间就被俘了。
“张灵甫是何凤山打死的,何是特务团副团长。后来查,就说是反抗打死的,也没有处分,什么处分都没有,就糊里糊涂过去了。”
“何凤山为什么要杀张灵甫?涟水吃了他的亏,恨他。恨他我们也恨!早就听说他有好的金笔、手表,用现在的话说是想捞一把。后来陈老总查,江渭清(6纵政委)把他保下来了。为什么?何凤山把东西交给他了…”
战后5月29日陈老总在华野团以上干部会议上严厉批评此事:“张灵甫是我们杀的,报告说是自杀的,我们便欺骗了党中央、毛主席、朱总司令。”
可是,5月30日陈、粟致电中央军委,电文中却有:“74师师长张灵甫…确于16日下午2时解决战斗时,被我6纵特务团副团长何凤山当场所击毙。”(着重号是笔者所加)(参见《华东解放战争纪实》265页)笔者行文至此,已无话可说,惟有叹息而已。
5月16日下午3时战斗基本结束,其时乌云压顶,山雨欲来。各纵队忙着打扫战场,清点俘虏,收缴枪弹,更有兴奋的战士朝天鸣枪。但华野指挥部监听到孟良崮地区仍有敌军电台活动。粟裕令各纵队立即清查上报毙伤俘虏敌军的精确数字,发现所报歼敌数与74师编制数相差甚大,便急令各纵队严密搜山。陈老总也说:“宁可不打黄百韬和李天霞,也不放走张灵甫一兵一卒。”4纵陶勇司令员急中生智,命令炮轰孟良崮周围谷地。敌军战马受惊,暴露了雕窝山谷中的7千余残敌。各纵复反身投入战斗,到16日下午5时全部肃清残敌。(参见《陶勇将军传》312页)
至此,整编第74师3万2千余人被我军全歼,其中毙伤1万3千人,俘虏1万9千人。我军伤亡1万2千人,几乎与敌相等,远超过鲁南、莱芜战役的伤亡数字,可见此战的激烈和残酷。(参见《华东解放战争纪实》266页)
打掉整编第74师是华东战场的转折,粟裕将军说:“后来的事实证明,经过孟良崮战役,敌人虽仍未放弃对山东实施重点进攻的计划,但其进攻的势头已经被打掉了,并且从上到下真正地被我们打怕了。” (见《粟裕军事回忆录》505页)
解放战争开始以来,粟裕将军率部一直在敌军重兵围攻之下作战:“七战七捷”是在敌军大举进攻我苏中解放区的态势下取得的;宿北战役的胜利是在我军放弃两淮,敌军四路进攻我华中解放区的态势下取得的;鲁南战役的胜利是在我军放弃华中根据地,敌军三路进攻我山东解放区首府临沂的态势下取得的;莱芜战役的胜利在敌军南北夹击、我军主动撤出临沂的态势下取得的。蒋介石和他的高参们屡屡判断我军“大势已去”,可我军却是大胜不断;蒋介石虽争得“卧榻”临近的一些地方,但损兵折将之势,使他“卧榻”旁无“他人”也不得安睡。
孟良崮战役充分显示了粟裕将军卓越的军事才能,显示了粟裕将军指挥大兵团作战艺术的日臻成熟,随着后来的豫东、济南和淮海战役而炉火纯青。
战后余波
“王牌军”被歼,黄埔系大哗。蒋介石召开军事会议,追究失败的责任。汤恩伯被免去兵团司令,黄百韬、李天霞更是主要责任者。黄自知难逃惩处,索性大胆承担责任,报告张灵甫不听指挥,轻敌冒进的情况,又慌称25师为援救74师死伤狼籍已达1万6千人。会前黄百韬曾面见汤恩伯,原一人承担全部责任,与汤无关。会上汤恩伯也尽力为黄百韬洗刷,力陈张灵甫违抗命令才使全师覆亡。如此一来置死地而后生的是黄百韬,蒋介石仅给了他一个撤职留任的处分。而李天霞则被撤职送交军事法庭审判。(参见《民国高级将领列传》第5集523页)
至于张灵甫的尸体,江渭清(6纵政委)说:“我们遵照陈毅同志的指示,将张灵甫的尸体擦洗干净,换上干净服装,弄了口好棺材,入殓以后,通过关系转交给国民党方面接受。”又说:“张灵甫的灵柩运到浦口,国民党派大员迎接,蒋介石亲临致祭。”(见《70年征程——江渭清回忆录》291、292页)
《华东解放战争纪实》也说:“蒋介石在南京为张灵甫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在玄武湖边立碑纪念(1949年第三野战军解放南京后,拆除了张灵甫的纪念碑)。” (参见《华东解放战争纪实》267页)
笔者查阅了1947年5月至1949年1月的《中央日报》,详情如下:
《中央日报》自1947年7月13日至22日,连续10天在第一版刊登一则广告,云:“陆军整编第74师官佐家属公鉴:本师于鲁南孟良崮剿匪战役将所有官佐详历表遗失,致参加此役伤亡失踪官佐原籍通信地址及家属姓名等大多无从查考,希各家属于本年8月底以前将原服务部队级职姓名年龄籍贯出生原籍通信地址及家属姓名函寄滁县本师抚恤组,以凭核发恤金为荷。”
此事让人忍俊不住,是因为《中央日报》向来报喜不报忧,7月29日还吹“扫荡沂蒙”,“共匪巢穴既破四处无家,国军肃清鲁南指日可待”等等。此广告既出,明白示人,整编第74师已灰飞湮灭。
《中央日报》1947年8月14日第四版刊登这样一条新闻,标题是:“74师在滁开会,追悼剿匪阵亡将士,蒋主席派代表致祭(本报特派记者徐佳士13日滁县电)”,文中有“蒋主席特派参加祭悼之杨高级参谋学房恭读蒋主席训词后,6千余会众深为感动”;“张故师长灵甫夫人王玉玲,蔡故副师长仁杰夫人王淑兰…均携年幼男女公子出席,灵堂左侧,悲泣之声不绝”等语。该信息似可质疑上述江渭清和《华东解放战争纪实》中的说法。
有人说玄武湖边的是张灵甫的衣冠冢,笔者亦以为然。
有人说前两年张灵甫的遗孀从美国来华,想寻找张的遗骨,结果无功而返。
我问邹老,老人说:“张灵甫尸体埋在滁县,文革时破坏了。”老人还说:“我知道地方,我领你去!”
张灵甫虽说是我军的死敌,但他毕竟打过日本侵略者,仅此一点就值得纪念。况且他治军极严,当时就为人称道;训练精良,战术指挥及技术动作均较正规熟练。华野老人说:“打74师比打日本鬼子都难打!”不会是一句瞎话。张灵甫还有一笔临摹于右任先生的好字,当时南京很多商店的招牌字号都留有他的墨迹。(见《民国高级将领列传》第5集355页)
粟裕将军指出:“把我军捕捉孟良崮战机,说成是敌整编第74师孤军冒进、送上门来的。这种说法是不符合战场实际的,既没有反映敌军的作战企图和动向,也没有反映我军的预见和战役决策。由于敌人拟对我实施中央突破,敌74师的态势势必稍形突出,但在战役发起前敌两翼部队距第74师仅四至六公里。上述说法,可能是由于不了解我们创造和捕捉战机过程的缘故,从我军通常采用的传统作战法来臆想战场情况,这未免是‘削足适履’,而且也把敌人想得过于愚蠢。”(见《粟裕军事回忆录》498页)
有趣的是,“孤军冒进”的始作俑者竟是蒋介石,他在祭奠张灵甫的祭词中说:“查该师此次乘胜深入匪巢,当进至坦埠附近地区,遭遇共匪四个纵队以上兵力,血战凡四昼夜,…饮水断绝,粮弹俱尽,全师孤悬,四面受敌,而该师官兵,明知无法达成任务,仍以彻底遵奉命令为职志,…最后不屈,即在阵地相率自戕者,计有师长张灵甫,副师长蔡仁杰,…凡二十余人。”
据文章风格,笔者估计此文出自“总裁文胆”陈布雷之手,该老夫子没空去研究军事,奉命文章,为人捉刀,仅此而已。张灵甫的追悼会上,该祭词是高参杨学房所读,就是经蒋介石审改,料想他也无心仔细斟酌。即便是蒋介石如此说,也大可不必在意,此公的胡话还少吗?
另一说法见《民国高级将领列传》第五集“张灵甫”一章,“张灵甫自恃自己兵强马壮,为抢头功,率部突出冒进,与友军相距三十华里。”(360页)该书是解放军出版社和南昌陆军学院1985年7月编撰,而《粟裕军事回忆录》出版于1988年,前书的编撰者大约不可能于出版前读到粟裕将军的那一段文字,因此有错也不为怪,再版时改了则可。
五十六年过去了,这场大兵团运动战早已尘埃落定,大战的策划者和导演者粟裕将军也于1984年2月5日逝世,去世时还没有完全脱去1958年被扣上的“反党反领导的极端个人主义者”的帽子。所幸的是粟裕将军的部分骨灰埋撤在孟良崮革命烈士墓中,同他那些壮烈牺牲、默默无闻的战友们在一起。当年参加浴血奋战,得以生还的老人,在历经坎坷和磨难之后,也大部分谢世,至今活着的老人寥若晨星。说起这些,邹志诚老人喃喃:“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标题一语出自《三国演义》关羽在曹操面前夸赞张飞的一句戏言:“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为了证实关羽的赞语,罗贯中还演义了张飞长坂桥喝退曹兵的神话。然而战争毕竟不是演义,不是神话,而是敌我双方指挥员谋略的较量,是双方军队士气、战力等素质的搏杀。
困守孟良崮让丢失补给线,还有马克芯重机枪没水无法使用是一大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