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西夏死书》,带你进入离奇惊险的西夏秘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8 07:55:51


西夏死书
                                    顾非鱼  著

                                 引子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某个夏天,中国西北巴丹吉林沙漠深处,烈日当空,黄沙漫漫,无情的沙尘暴刚刚将一座沙丘改变了位置,原本被沙丘覆盖的地面上,显露出座座高大的骨架,那可怖的骨架,连带着附着其上已经脱去水分的皮毛,仍然伫立在沙地里,久久不肯倒下,它的高大,向世人证明着它生前曾经健硕的身躯,它的不倒,象征着它顽强的性格,又是一阵狂风吹过,沙漠深处传来了刺耳的诡异声响,在这诡异的声响过后,那座座高大的骨架,终于缓缓倒下……这不是人类的骸骨,它的高大和顽强只属于这片沙漠的主人——双峰驼,就在狂风裹挟着另一座沙丘,将要把这些骸骨再度掩埋时,远处,一架苏制米—4直升机,低空飞来,由远及近,直升机久久地在这片沙地上空徘徊,最后直接悬停在了双峰驼倒下的地方。
五分钟后,飞行员开始向总部报告:“总部!我是黄蜂,我们发现了中苏联合科考队的骆驼遗骸和装备,但没有发现科考队成员……”
两天后,另一架直升机在巴丹吉林沙漠的边缘,发现了一个昏死过去的中国人。
五天后,边防部队在中蒙边界,发现了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苏联人。
八天后,北京,中国人解放军总参3部,部长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档案:“空军、当地驻军及边防部队,经过多日搜索,除发现两名幸存者和科考队装备外,未发现其他中苏联合科考队成员,鉴于失踪人员已无生还可能,我部已决定放弃救援,但令人奇怪的是,两名幸存者被发现时,竟远离科考队失踪核心区域达数百公里……”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100年。
十天后,莫斯科,克格勃,克格勃主席亚•尼•谢列平正站在窗前,盯着克格勃大楼前的捷尔任斯基像出神,窗台上放着一份他刚看完的档案:“鉴于失踪人员已无生还可能,中方于前日放弃救援,科考队神秘失踪,不排除敌对阵营情报人员的破坏……”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200年。
半个月后,台北,国情局,局长张炎元的办公桌上有一份档案:“中共与苏俄联合科考队在巴丹吉林沙漠神秘失踪,‘狼毒花’与‘肉苁蓉’不知所踪,据悉,日前曾有人在美国旧金山发现‘肉苁蓉’行踪……”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200年。
一个月后,兰利,中央情报局,中情局局长艾伦•杜勒斯手拿一份档案,眉头紧锁:“中苏联合科考队在巴丹吉林沙漠腹地神秘失踪,这支科考队非常可疑,名义上是地质考察,但除了地质专家,却拥有多名中苏两国顶尖的生物、考古、历史、气象、人类学、医学和军工方面的专家,更令人不安的是,科考队还有多名军人和情报人员,这么高水准的科考队,突然神秘失踪,令人感到困惑,台湾方面可能与此有关,亦不排除地外文明的劫持……”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永远。

半个世纪前的中苏联合科考队为何神秘失踪?科考队究竟承担了什么特殊任务?
一个曾经辉煌一时的白色帝国,为何来去匆匆不见史载?无声无迹消失于历史长河?
所有这一切疑问,难道都要等到绝密档案解密的那一天?100年?200年?还是永远?
本书将为世人提前解开这些绝密档案!揭示一个隐藏了千年的王朝秘密!带您进入离奇、惊险的西夏秘境。
第一章 拍卖疑云

                                          1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个世纪!
盛夏时节,一场迟到的春季艺术品拍卖会,正在北京东三环一座五星级大酒店内举行,这次春拍的主办者,是京城著名的华宝国际拍卖公司。此刻,拍卖会已经进入了最后时刻,巨大的吊灯,将整个拍卖大厅,照得灯火通明,大厅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各路买家,频频举牌,八百万,一千万,一千五百万,两千万……一个个震撼人心的天价,从拍卖师齐宁的口中喊出,随着齐宁手中小捶的落下,数百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各有明主,拍场内,亦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是一场艺术的盛宴,更是一次财富的较量。
坐在前排的唐风一脸轻松,周围的喧嚣和嘈杂,似乎都不能使他发生兴趣,他看看周围这些满脸通红的富豪,穿着入时的新贵们,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感觉,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闭上眼睛,又回忆起了黑溟岛的恐怖世界……唐风从黑溟岛的恐怖世界走出来后,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并留校任教,一次偶然的机会,完全是一次巧合,他遇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长,现任著名跨国公司董事局主席的沈子明先生,沈子明先生早年也毕业于金大,古稀之年,不忘母校栽培之恩,愿倾其家产,为金大建一座世界一流的艺术博物馆,而金大正求之不得,于是两厢一拍即合,沈子明先生很欣赏唐风的才华,便全权委托唐风负责博物馆的筹建事宜。
博物馆草创,最重要的无疑是好的藏品,唐风四处奔波,只为了用有限的资金,收集到最有价值的藏品。唐风睁开眼睛,又将手中的拍品图录翻到了最后一页,再一次审视图录上这件震撼人心的艺术珍品——第1038号拍品,也是本场拍卖会最后的压轴拍品,一件来自古老西夏王朝,四周镶嵌着宝石,雕刻有精美纹饰的玉插屏,玉插屏通体温润,是用上等新疆和田羊脂白玉制作而成,玉插屏上,还依稀可见一些奇怪的符号,唐风不知道那些符号代表什么,但他凭着自己的学识素养,却隐约感到这是一件有巨大历史价值,学术价值的艺术珍品。
整场拍卖会,众多的名家书画,官窑瓷器,珍宝玉器,都没让唐风动心,只有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让唐风从第一眼在图录上见到它,就心动不已,这是一件足以作为金大博物馆镇馆之宝的艺术品,这半个多月来的奔波,全为这一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下面是第……第1038件拍品,也是本场拍卖会最重要的一件拍品。”拍卖师齐宁洪亮的声音,将唐风的思绪重新拉回到拍卖大厅来,他看看手表,下午六点钟,这场拍卖会已经持续整整四个小时了,唐风不免感到腹中有些饥饿,希望这件拍品不会争夺太久,他心里暗自思忖着,不过,当他举目四望,却发现场内的买家,非但没有因为拍卖会即将结束而减少,反倒从拍卖大厅外,又走进了几个拿着号牌的买家,唐风知道,那几位是专为这件西夏玉插屏而来,看来,接下来少不了一场激烈争夺。
唐风定了定神,他有沈子明先生的雄厚财力作后盾,又有学校领导的鼎力支持,此刻,他已无所顾忌,对于这件难得的西夏艺术珍品,他是志在必得。
台上,齐宁接着介绍道:“这件重要的拍品,是从海外回流国内的一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据说这件拍品是一九零九年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在黑水城遗址发现的,之后,这件珍宝流落海外长达百余年,直到最近才回流国内,大家也都已经知道,我们这场拍卖会屡屡推迟,都是为了这件稀世之宝,作为中国人,我们希望能把这件珍宝留在国内,但因为这件拍品是从国外回流的,所以根据我国法律规定,这件拍品是非定向拍卖,海外的朋友也可以竞价。”
齐宁说到这,台下的各路买家,都将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只等他从嘴里报出起拍价,便要开始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齐宁却不慌不忙,略微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个人还是希望国内有实力的买家慷慨出手,将这件国宝留在中国,好!下面我们开始竞价,起拍价:八百万!”

  2

齐宁,京城著名的拍卖师,已有十多年的从业经验,曾主持数百场大大小小的拍卖会,在他手上落锤的各项拍卖纪录,不胜枚举,再珍贵的艺术品,他也不过是轻描淡写地介绍一两句而已,没想到今天,齐宁破天荒地对一件拍品介绍了这么长时间,随着从他口中喊出八百万起拍价,拍卖大厅内一片骚动,众多买家,频频举牌,唐风并不急着出手,他观察着周围,想看看都是哪些买家对这件东西感兴趣,可他只觉着眼花缭乱——后排,前排,两旁的电话委托,甚至还有站在后面走廊上的,场内的买家像是吃了兴奋剂,打了鸡血,争先恐后地举起手中的号牌,一个个号牌此起彼伏,唐风不得不佩服台上拍卖师的眼神和反应能力,只见齐宁的右手在空中不停飞舞,随后,一个又一个天价数字从他口中喊出——“八百八十万!”“前排,九百万!”“后排,九百二十万!”“电话委托,九百五十万!”“场内,九百八十万!”“后面站着的那位先生,一千万!”“前面这位女士,一千零五十万!”“电话委托,一千一百万!”“中间那位先生,一千两百万!”……
这样的竞价一直持续了二十分钟,直到齐宁口中报出“三千两百万”时,场内才渐渐安静下来,刚才还踊跃举牌的那些买家此时已经没了底气,有的选择退出竞争,有的开始犹豫不决,只有坐在电话委托席上那位穿着入时、金发碧眼的女郎,跟电话那头小声耳语两句后,又举起了号牌,用生硬但却不容置疑的口吻,报出了“三千五百万”这个价码,场内又是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位金发女郎,许多人都注意到金发女郎举着号牌的右手中指上,佩戴着一枚外形奇特的祖母绿戒指,戒指随着金发女郎右手的移动,在拍卖大厅内,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谁也没料到这位金发女郎会突然从三千两百万,一下叫道三千五百万,就连已经主持过数百场拍卖会的齐宁,也没料到这金发女郎竟会一下子加了三百万,他知道,在拍卖会上,这么做是想彻底击垮那些竞争者的心理底线。
果然,当金发女郎报出三千五百万后,场内只是片刻的骚动,随即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四下观望,看有没有人还能出更高的价格,唐风握紧了手中的号牌,他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幕,三千五百万!这是个惊人的价位!这已经是起拍价的四倍多,虽然他背后有学校领导和沈子明先生的强大支持,志在必得,但他的手心还是渗出了些许汗珠。
国宝已流失海外百年,不能再让外国人买走这件珍宝,唐风想到这,高高地举起了他的“208”号号牌,全场响起一片掌声,“三千五百五十万!”齐宁响亮地报出了这个价位后,用拍卖师特有的犀利目光扫视着全场,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电话委托席上的金发女郎身上,唐风的举牌,显然让金发女郎和电话那头的神秘买主有些不安,不过,金发女郎很快又镇定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三千六百万!”。
“三千六百五十万!”唐风再次举起号牌。
“三千七百万!”金发女郎不甘示弱。
“三千七百五十万!”
“三千八百万!”
“三千八百五十万!”
“三千九百万!”
“三千九百五十万!”
……
争夺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每当金发女郎举起手中的号牌,手上的祖母绿戒指就会在拍卖大厅内射出奇异的光芒,唐风的心里也会随之一沉,因为那意味着他要为得到玉插屏多付出一百万。“四千五百万!”当金发女郎报出这个价位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唐风,四千五百万!已经远远超出了唐风本来的心理预期,他开始犹豫不绝,开始反复权衡,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大脑涌来,理智,这时需要保持理智,唐风极力克制着自己,手表的指针指向了六点半,这场争夺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该结束了,想到这,唐风不再犹豫,坚定地举起了右手中的号牌,并且直接喊出了“五千万”的天价!
五千万这个天价,比刚才金发女郎四千五百万的价位一下子高出了五百万,电话那头神秘买主的心理底线被彻底击垮了,当金发女郎在电话里和那头的神秘买主耳语几句后,便挂断电话,放弃了争夺。
“五千万!”“五千万!”……齐宁口中一边喊出这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天价,一边扫视着全场,前排,中间,后排,走廊上,电话委托席……“五千万,第一次!”齐宁手中的小捶已经举了起来,唐风的心脏,也随着齐宁手中举起的小捶提了起来,他只等拍卖师喊出“最后一次!”就可以捧回这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3

可当齐宁的目光再次扫到后排时,却惊奇地发现——又有人举牌了,拍品的成交价越高,意味着拍卖公司赚取得佣金就越多,所以,每一个拍卖师都渴望着能在自己手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天价,齐宁难抑兴奋之情,他提高了嗓音:“后排这位先生出价了,多少?六千万!六千万啊!后排这位先生出价六千万,整整比前面这位先生高出了一千万,这已经接近起拍价的八倍,也是本场拍卖会单件艺术品的最高价!”
闻听又有人出价六千万,满以为五千万就可以将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收入囊中的唐风,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还有人会出比五千万更高的价钱,唐风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回头,顺着齐宁手指的方向望去,拍卖大厅里,人头攒动,人们正对六千万的天价议论纷纷,坐在前排的唐风,看不清后排那人的模样,他只看见了一只苍白、枯瘦的手臂举着1227号号牌,僵直地悬在半空中……
那是一只老人的手臂,它是那么苍白、枯瘦、僵直,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下去,可是,那手臂却又是那样坚定地举着1227号号牌,他是谁?竟然第一次竞价就喊出六千万的天价!
六千万!这个数字彻底击碎了唐风的心理底线,但他却还不甘心,毕竟,那件西夏珍宝刚才和自己就差一点,可是现在……?
全场的人,“唰”地一下,又将目光转向唐风,齐宁也直视着唐风,不失时机地问道:“这位先生,后排那位老先生出价六千万,您还有更高的价吗?”
唐风涨红了脸,低头不语,全场一片沉寂……齐宁俯视全场,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六千万,第一次!”
“六千万,第二次!”
唐风快速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眼见齐宁手中的小捶就要落下,他冲着台上的齐宁做了一个稍等的手示,“您再考虑一下,我们可以等您!不过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随着齐宁的话语,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唐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冷静,一定要冷静!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慢慢地,慢慢地……唐风又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心理底线。
“如果您不出价,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就是后排那位老先生的了!”随着齐宁的最后催促,唐风猛地抬起了头,同时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可是,就在他抬头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齐宁的眼睛并没有盯着自己,而是瞥了一眼大厅左侧的小门,瞬间,齐宁眼中闪过了一丝奇怪而惊恐的眼神,紧接着,齐宁就如同失魂落魄般,匆匆落下了手中的小捶,“叮!”的一声,小捶落下的声音,敲碎了唐风紧绷的心弦,他扭头向左侧的小门看去,只见小门轻轻晃动两下后,又恢复了原样,刚才那里发生了什么?竟让齐宁如此惊恐!
“六千万,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是后排那位老先生的了。”随着齐宁的一锤定音,大厅内顿时一阵骚动,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内,大部分人都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唐风只感到一股股热血直往大脑冲去,他蹭地站了起来,冲着台上的齐宁抗议道:“为什么?我明明又举牌了,你也看见了,为什么还要落锤?”
唐风的抗议,在大厅内引起了更大的骚动,齐宁对唐风的抗议却并不惊慌,刚才在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恐,此时早已不见踪影,他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唐风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已经给了您时间,如果为您等得太长,对其他买家是不公平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举牌了,而且在我举牌前,你并没有提示‘最后一次’!”唐风仍然争辩道,大厅内,也有四、五个买家,出于各种原因,大声支持唐风:“是啊!不公平,应该重新竞价。”而大部分人,则对此不感兴趣,一下午的拍卖,早已把大家搞得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众人纷纷起身离座,往大厅外走去,叫嚷声,喧嚣声,椅子碰撞的声音,拍卖大厅陷入了一片混乱……
唐风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这片混乱中,台上,齐宁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唐风激动地挤过人群,扑到台上,面对面地质问齐宁:“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我要向你们公司投诉你。”
面对唐风的质问,齐宁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恐,一向伶牙俐齿的拍卖师,竟然也结巴起来:“不!没……没有谁,你要投诉……这是你的权利,对不起,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我要走了!”说完,齐宁推开唐风,匆匆离开了拍卖大厅。
  4

拍卖大厅内,人们逐渐散去,最后,大厅中,只剩下了唐风和几个收拾场地的服务员,唐风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拍卖图录最后一页上的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出神,这件珍宝曾经离自己是那么近,而现在,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它有了新的主人,新的主人会将它带到哪里?没人知道,也许这件珍宝又会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先生,拍卖会已经结束了……”唐风抬头,面前是一位酒店服务员微笑的脸庞,他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走出拍卖大厅,唐风心事沉重地向电梯走去,就在电梯门要关闭的瞬间,唐风又看见了那只苍白、枯瘦、僵直的手臂,他紧跑两步,来到电梯门口,电梯内的那人也看见了唐风,摁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似乎是在等待着唐风进来。站在电梯门口,唐风的脚步忽然又有些迟缓,他看看电梯里的那个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狐疑地走进了这间电梯,此时,唐风也许还不知道,从他走进电梯的那一刻起,他又卷入了一场更大、更疯狂的争夺。
电梯向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缓缓下降,唐风并不友好地打量着面前这人,这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上去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当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老者开口了:“年轻人,你也看上了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是的!”唐风的回答很坚定。
白发老者点点头,又道:“不过,你在想得到这件珍宝前,必须知道一点,有时光凭兴趣和金钱,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唐风满脸疑惑地盯着老者,他不知道老者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白发老者又接着说道:“除了兴趣和金钱,有时还需要丰富的知识,岁月的历练,比如,你注意到玉插屏上的那些奇怪符号了吗?”
“我也发现了,但是没太在意。”
“所以你没有得到这件国宝,如果你能解读出那些符号蕴藏的巨大价值,就不会为了区区六千万人民币而思虑良久,以致错失机会。”老者用父亲般的口吻对唐风说着。
区区六千万人民币?好大的口气,六千万,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而面前这位老者竟如此轻松地从嘴里说出区区六千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唐风刚想开口,又听老者道:“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你对你渴望得到的那件艺术品,是否有一种真挚的热爱,不光是为它付出金钱,有时,甚至是要为它付出生命!”
生命?为一件艺术品付出生命!唐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自己真的和这件国宝,命中无缘,但是,唐风仍然很不服气地反驳说:“可是刚才要不是那个拍卖师捣鬼,你也不会这么轻松得到这件国宝!”
白发老者干笑了两声,说道:“我承认,刚才那个拍卖师的举动是很奇怪,但你即便再举牌,也不过是让我多耗费些金钱,八千万,或是一个亿,对我来说,都只是些数字,根本没有意义,我只要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八千万,一个亿!唐风的心里一沉,今天他总算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志在必得!唐风再一次认真打量面前的老者,老者的穿着很普通,并不像刚才拍卖大厅内的那些富豪、新贵们,全身上下的世界名牌,他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短袖T恤,这件T恤,在北京绝不会超过百元,再听老者口音,是一口标准的京腔,这样的老人,如果走在北京的胡同里,再普通不过,可老者出手却如此阔绰,他究竟是什么人?
电梯停在了负一楼,这是整个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老者对唐风丢下一句:“好在这件国宝没让外国人买走。”便健步走出了电梯。
唐风还愣愣地站在电梯门口,回忆老者刚才的那些话,忽然,白发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又向唐风走过来,说:“小伙子,你有名片吗?看你对这件国宝也这么感兴趣,给我张名片,以后有机会,我也好联系你。”
唐风赶忙在身上翻出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老者看了一眼唐风名片,面无表情地将名片收好,唐风反问老者要名片,老者却说:“我一山野村夫,退休老头,哪有什么名片,至于我的姓名嘛,以后有缘,你会知道的。”唐风还想说什么,可老者已经向停车场内的一辆奔驰车走去。
唐风怅然所失地站在原地,突然,奔驰车车前大灯发出的强光,直射到他的脸上,紧接着,是“嘀!嘀!”两声很不友好的喇叭声,唐风赶紧向后倒退了一步,奔驰车随即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就在奔驰车驶过唐风身旁的瞬间,唐风看见,奔驰车内,驾车的并不是那位白发老者,而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5

云宏大厦只有十三层楼,这在北京众多的高楼大厦中,并不突出,华宝国际拍卖公司就位于这栋大厦的顶楼。
上午十点钟,华宝国际拍卖公司的员工陆续来到公司,昨日在拍卖会上以六千万天价买下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的白发老者,也出现在人群中。一大早,白发老者已经将六千万现金和六百万佣金分别打入了拍卖公司指定的账户,现在,他是来取走这件国宝的。
拍卖公司的工作人员王凯,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中取出了一个紫檀盒子,打开盒子,那件价值连城的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正静静地躺在盒内,老者的目光,触到了盒中的玉插屏,眼中随之闪出一丝激动的光芒,那支苍白枯瘦的手颤抖地抚摸着盒子里的珍宝,久久不肯关上盒子……
等办完了一切手续,王凯例行公事地和老者握了握手,说:“恭喜您,这件东西是您的了。”
是的,从法律上讲,这件被王凯轻描淡写地称为“东西”的国宝,确实是白发老者的了,可是,老者似乎并不满足,他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我能见一见这件国宝原来的主人吗?”
“对不起,先生。按照规定,我们公司不能透露客户的资料,所以……,对不起!”王凯做了个抱歉的动作。
老者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又问道:“那卖主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这个透露一下,应该不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王凯对老者的要求感到奇怪,但还是在电脑上查了查,然后一脸无奈地回道:“这个卖主似乎不愿公开他的身份,委托我们拍卖的也是一家公司,这件拍品原先的持有人,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对了,你要不提,我差点忘了……”说着王凯俯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摞厚厚的档案袋,道:“那位卖主曾经特别嘱托我们,谁买下了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谁就一并拥有这些档案袋。”
“拥有这些档案袋?”老者吃了一惊。
“是的,卖主就是这么说的,委托合同上还特别注明了这一条。”
“这里面都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一直放在办公桌里,落这么多灰,里面好像……好像是些外文资料……拿来的时候就够脏的……吭!”说着,王凯掩住口鼻,干咳了两声,他显然没有兴趣翻看这些已经发霉的档案袋。
老者面对这些档案袋,却难掩心中的惊喜,在王凯的办公桌上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档案袋,翻看起来,这一看就是五、六分钟,王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反问老者:“您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认识,是俄文,正巧我以前就是学俄语的。”正说着,老者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出惊奇的光芒,因为他在一份文件的封皮上看到了三个大大的黑色俄文字母КГВ,老者清楚地知道这三个字母代表着什么?它代表着曾经是全世界最神秘、最庞大、最令人生畏的组织——克格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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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的某个夏天,中国西北巴丹吉林沙漠深处,烈日当空,黄沙漫漫,无情的沙尘暴刚刚将一座沙丘改变了位置,原本被沙丘覆盖的地面上,显露出座座高大的骨架,那可怖的骨架,连带着附着其上已经脱去水分的皮毛,仍然伫立在沙地里,久久不肯倒下,它的高大,向世人证明着它生前曾经健硕的身躯,它的不倒,象征着它顽强的性格,又是一阵狂风吹过,沙漠深处传来了刺耳的诡异声响,在这诡异的声响过后,那座座高大的骨架,终于缓缓倒下……这不是人类的骸骨,它的高大和顽强只属于这片沙漠的主人——双峰驼,就在狂风裹挟着另一座沙丘,将要把这些骸骨再度掩埋时,远处,一架苏制米—4直升机,低空飞来,由远及近,直升机久久地在这片沙地上空徘徊,最后直接悬停在了双峰驼倒下的地方。
五分钟后,飞行员开始向总部报告:“总部!我是黄蜂,我们发现了中苏联合科考队的骆驼遗骸和装备,但没有发现科考队成员……”
两天后,另一架直升机在巴丹吉林沙漠的边缘,发现了一个昏死过去的中国人。
五天后,边防部队在中蒙边界,发现了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苏联人。
八天后,北京,中国人解放军总参3部,部长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档案:“空军、当地驻军及边防部队,经过多日搜索,除发现两名幸存者和科考队装备外,未发现其他中苏联合科考队成员,鉴于失踪人员已无生还可能,我部已决定放弃救援,但令人奇怪的是,两名幸存者被发现时,竟远离科考队失踪核心区域达数百公里……”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100年。
十天后,莫斯科,克格勃,克格勃主席亚•尼•谢列平正站在窗前,盯着克格勃大楼前的捷尔任斯基像出神,窗台上放着一份他刚看完的档案:“鉴于失踪人员已无生还可能,中方于前日放弃救援,科考队神秘失踪,不排除敌对阵营情报人员的破坏……”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200年。
半个月后,台北,国情局,局长张炎元的办公桌上有一份档案:“中共与苏俄联合科考队在巴丹吉林沙漠神秘失踪,‘狼毒花’与‘肉苁蓉’不知所踪,据悉,日前曾有人在美国旧金山发现‘肉苁蓉’行踪……”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200年。
一个月后,兰利,中央情报局,中情局局长艾伦•杜勒斯手拿一份档案,眉头紧锁:“中苏联合科考队在巴丹吉林沙漠腹地神秘失踪,这支科考队非常可疑,名义上是地质考察,但除了地质专家,却拥有多名中苏两国顶尖的生物、考古、历史、气象、人类学、医学和军工方面的专家,更令人不安的是,科考队还有多名军人和情报人员,这么高水准的科考队,突然神秘失踪,令人感到困惑,台湾方面可能与此有关,亦不排除地外文明的劫持……”这份档案的保密等级是:绝密。解密年限:永远。

半个世纪前的中苏联合科考队为何神秘失踪?科考队究竟承担了什么特殊任务?
一个曾经辉煌一时的白色帝国,为何来去匆匆不见史载?无声无迹消失于历史长河?
所有这一切疑问,难道都要等到绝密档案解密的那一天?100年?200年?还是永远?
本书将为世人提前解开这些绝密档案!揭示一个隐藏了千年的王朝秘密!带您进入离奇、惊险的西夏秘境。
第一章 拍卖疑云

                                          1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个世纪!
盛夏时节,一场迟到的春季艺术品拍卖会,正在北京东三环一座五星级大酒店内举行,这次春拍的主办者,是京城著名的华宝国际拍卖公司。此刻,拍卖会已经进入了最后时刻,巨大的吊灯,将整个拍卖大厅,照得灯火通明,大厅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各路买家,频频举牌,八百万,一千万,一千五百万,两千万……一个个震撼人心的天价,从拍卖师齐宁的口中喊出,随着齐宁手中小捶的落下,数百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各有明主,拍场内,亦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是一场艺术的盛宴,更是一次财富的较量。
坐在前排的唐风一脸轻松,周围的喧嚣和嘈杂,似乎都不能使他发生兴趣,他看看周围这些满脸通红的富豪,穿着入时的新贵们,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感觉,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闭上眼睛,又回忆起了黑溟岛的恐怖世界……唐风从黑溟岛的恐怖世界走出来后,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并留校任教,一次偶然的机会,完全是一次巧合,他遇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长,现任著名跨国公司董事局主席的沈子明先生,沈子明先生早年也毕业于金大,古稀之年,不忘母校栽培之恩,愿倾其家产,为金大建一座世界一流的艺术博物馆,而金大正求之不得,于是两厢一拍即合,沈子明先生很欣赏唐风的才华,便全权委托唐风负责博物馆的筹建事宜。
博物馆草创,最重要的无疑是好的藏品,唐风四处奔波,只为了用有限的资金,收集到最有价值的藏品。唐风睁开眼睛,又将手中的拍品图录翻到了最后一页,再一次审视图录上这件震撼人心的艺术珍品——第1038号拍品,也是本场拍卖会最后的压轴拍品,一件来自古老西夏王朝,四周镶嵌着宝石,雕刻有精美纹饰的玉插屏,玉插屏通体温润,是用上等新疆和田羊脂白玉制作而成,玉插屏上,还依稀可见一些奇怪的符号,唐风不知道那些符号代表什么,但他凭着自己的学识素养,却隐约感到这是一件有巨大历史价值,学术价值的艺术珍品。
整场拍卖会,众多的名家书画,官窑瓷器,珍宝玉器,都没让唐风动心,只有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让唐风从第一眼在图录上见到它,就心动不已,这是一件足以作为金大博物馆镇馆之宝的艺术品,这半个多月来的奔波,全为这一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下面是第……第1038件拍品,也是本场拍卖会最重要的一件拍品。”拍卖师齐宁洪亮的声音,将唐风的思绪重新拉回到拍卖大厅来,他看看手表,下午六点钟,这场拍卖会已经持续整整四个小时了,唐风不免感到腹中有些饥饿,希望这件拍品不会争夺太久,他心里暗自思忖着,不过,当他举目四望,却发现场内的买家,非但没有因为拍卖会即将结束而减少,反倒从拍卖大厅外,又走进了几个拿着号牌的买家,唐风知道,那几位是专为这件西夏玉插屏而来,看来,接下来少不了一场激烈争夺。
唐风定了定神,他有沈子明先生的雄厚财力作后盾,又有学校领导的鼎力支持,此刻,他已无所顾忌,对于这件难得的西夏艺术珍品,他是志在必得。
台上,齐宁接着介绍道:“这件重要的拍品,是从海外回流国内的一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据说这件拍品是一九零九年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在黑水城遗址发现的,之后,这件珍宝流落海外长达百余年,直到最近才回流国内,大家也都已经知道,我们这场拍卖会屡屡推迟,都是为了这件稀世之宝,作为中国人,我们希望能把这件珍宝留在国内,但因为这件拍品是从国外回流的,所以根据我国法律规定,这件拍品是非定向拍卖,海外的朋友也可以竞价。”
齐宁说到这,台下的各路买家,都将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只等他从嘴里报出起拍价,便要开始一场你死我活的争夺,齐宁却不慌不忙,略微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个人还是希望国内有实力的买家慷慨出手,将这件国宝留在中国,好!下面我们开始竞价,起拍价:八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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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宁,京城著名的拍卖师,已有十多年的从业经验,曾主持数百场大大小小的拍卖会,在他手上落锤的各项拍卖纪录,不胜枚举,再珍贵的艺术品,他也不过是轻描淡写地介绍一两句而已,没想到今天,齐宁破天荒地对一件拍品介绍了这么长时间,随着从他口中喊出八百万起拍价,拍卖大厅内一片骚动,众多买家,频频举牌,唐风并不急着出手,他观察着周围,想看看都是哪些买家对这件东西感兴趣,可他只觉着眼花缭乱——后排,前排,两旁的电话委托,甚至还有站在后面走廊上的,场内的买家像是吃了兴奋剂,打了鸡血,争先恐后地举起手中的号牌,一个个号牌此起彼伏,唐风不得不佩服台上拍卖师的眼神和反应能力,只见齐宁的右手在空中不停飞舞,随后,一个又一个天价数字从他口中喊出——“八百八十万!”“前排,九百万!”“后排,九百二十万!”“电话委托,九百五十万!”“场内,九百八十万!”“后面站着的那位先生,一千万!”“前面这位女士,一千零五十万!”“电话委托,一千一百万!”“中间那位先生,一千两百万!”……
这样的竞价一直持续了二十分钟,直到齐宁口中报出“三千两百万”时,场内才渐渐安静下来,刚才还踊跃举牌的那些买家此时已经没了底气,有的选择退出竞争,有的开始犹豫不决,只有坐在电话委托席上那位穿着入时、金发碧眼的女郎,跟电话那头小声耳语两句后,又举起了号牌,用生硬但却不容置疑的口吻,报出了“三千五百万”这个价码,场内又是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那位金发女郎,许多人都注意到金发女郎举着号牌的右手中指上,佩戴着一枚外形奇特的祖母绿戒指,戒指随着金发女郎右手的移动,在拍卖大厅内,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谁也没料到这位金发女郎会突然从三千两百万,一下叫道三千五百万,就连已经主持过数百场拍卖会的齐宁,也没料到这金发女郎竟会一下子加了三百万,他知道,在拍卖会上,这么做是想彻底击垮那些竞争者的心理底线。
果然,当金发女郎报出三千五百万后,场内只是片刻的骚动,随即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四下观望,看有没有人还能出更高的价格,唐风握紧了手中的号牌,他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幕,三千五百万!这是个惊人的价位!这已经是起拍价的四倍多,虽然他背后有学校领导和沈子明先生的强大支持,志在必得,但他的手心还是渗出了些许汗珠。
国宝已流失海外百年,不能再让外国人买走这件珍宝,唐风想到这,高高地举起了他的“208”号号牌,全场响起一片掌声,“三千五百五十万!”齐宁响亮地报出了这个价位后,用拍卖师特有的犀利目光扫视着全场,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电话委托席上的金发女郎身上,唐风的举牌,显然让金发女郎和电话那头的神秘买主有些不安,不过,金发女郎很快又镇定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三千六百万!”。
“三千六百五十万!”唐风再次举起号牌。
“三千七百万!”金发女郎不甘示弱。
“三千七百五十万!”
“三千八百万!”
“三千八百五十万!”
“三千九百万!”
“三千九百五十万!”
……
争夺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每当金发女郎举起手中的号牌,手上的祖母绿戒指就会在拍卖大厅内射出奇异的光芒,唐风的心里也会随之一沉,因为那意味着他要为得到玉插屏多付出一百万。“四千五百万!”当金发女郎报出这个价位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唐风,四千五百万!已经远远超出了唐风本来的心理预期,他开始犹豫不绝,开始反复权衡,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大脑涌来,理智,这时需要保持理智,唐风极力克制着自己,手表的指针指向了六点半,这场争夺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该结束了,想到这,唐风不再犹豫,坚定地举起了右手中的号牌,并且直接喊出了“五千万”的天价!
五千万这个天价,比刚才金发女郎四千五百万的价位一下子高出了五百万,电话那头神秘买主的心理底线被彻底击垮了,当金发女郎在电话里和那头的神秘买主耳语几句后,便挂断电话,放弃了争夺。
“五千万!”“五千万!”……齐宁口中一边喊出这个让所有人震惊的天价,一边扫视着全场,前排,中间,后排,走廊上,电话委托席……“五千万,第一次!”齐宁手中的小捶已经举了起来,唐风的心脏,也随着齐宁手中举起的小捶提了起来,他只等拍卖师喊出“最后一次!”就可以捧回这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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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齐宁的目光再次扫到后排时,却惊奇地发现——又有人举牌了,拍品的成交价越高,意味着拍卖公司赚取得佣金就越多,所以,每一个拍卖师都渴望着能在自己手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天价,齐宁难抑兴奋之情,他提高了嗓音:“后排这位先生出价了,多少?六千万!六千万啊!后排这位先生出价六千万,整整比前面这位先生高出了一千万,这已经接近起拍价的八倍,也是本场拍卖会单件艺术品的最高价!”
闻听又有人出价六千万,满以为五千万就可以将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收入囊中的唐风,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还有人会出比五千万更高的价钱,唐风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回头,顺着齐宁手指的方向望去,拍卖大厅里,人头攒动,人们正对六千万的天价议论纷纷,坐在前排的唐风,看不清后排那人的模样,他只看见了一只苍白、枯瘦的手臂举着1227号号牌,僵直地悬在半空中……
那是一只老人的手臂,它是那么苍白、枯瘦、僵直,仿佛轻轻一推,就会倒下去,可是,那手臂却又是那样坚定地举着1227号号牌,他是谁?竟然第一次竞价就喊出六千万的天价!
六千万!这个数字彻底击碎了唐风的心理底线,但他却还不甘心,毕竟,那件西夏珍宝刚才和自己就差一点,可是现在……?
全场的人,“唰”地一下,又将目光转向唐风,齐宁也直视着唐风,不失时机地问道:“这位先生,后排那位老先生出价六千万,您还有更高的价吗?”
唐风涨红了脸,低头不语,全场一片沉寂……齐宁俯视全场,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六千万,第一次!”
“六千万,第二次!”
唐风快速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眼见齐宁手中的小捶就要落下,他冲着台上的齐宁做了一个稍等的手示,“您再考虑一下,我们可以等您!不过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随着齐宁的话语,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唐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冷静,一定要冷静!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慢慢地,慢慢地……唐风又重新建立起了自己的心理底线。
“如果您不出价,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就是后排那位老先生的了!”随着齐宁的最后催促,唐风猛地抬起了头,同时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可是,就在他抬头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齐宁的眼睛并没有盯着自己,而是瞥了一眼大厅左侧的小门,瞬间,齐宁眼中闪过了一丝奇怪而惊恐的眼神,紧接着,齐宁就如同失魂落魄般,匆匆落下了手中的小捶,“叮!”的一声,小捶落下的声音,敲碎了唐风紧绷的心弦,他扭头向左侧的小门看去,只见小门轻轻晃动两下后,又恢复了原样,刚才那里发生了什么?竟让齐宁如此惊恐!
“六千万,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是后排那位老先生的了。”随着齐宁的一锤定音,大厅内顿时一阵骚动,这一切都发生在半分钟内,大部分人都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唐风只感到一股股热血直往大脑冲去,他蹭地站了起来,冲着台上的齐宁抗议道:“为什么?我明明又举牌了,你也看见了,为什么还要落锤?”
唐风的抗议,在大厅内引起了更大的骚动,齐宁对唐风的抗议却并不惊慌,刚才在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恐,此时早已不见踪影,他恢复了往日的镇定,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唐风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已经给了您时间,如果为您等得太长,对其他买家是不公平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举牌了,而且在我举牌前,你并没有提示‘最后一次’!”唐风仍然争辩道,大厅内,也有四、五个买家,出于各种原因,大声支持唐风:“是啊!不公平,应该重新竞价。”而大部分人,则对此不感兴趣,一下午的拍卖,早已把大家搞得精疲力竭,饥肠辘辘,众人纷纷起身离座,往大厅外走去,叫嚷声,喧嚣声,椅子碰撞的声音,拍卖大厅陷入了一片混乱……
唐风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这片混乱中,台上,齐宁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唐风激动地挤过人群,扑到台上,面对面地质问齐宁:“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我要向你们公司投诉你。”
面对唐风的质问,齐宁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恐,一向伶牙俐齿的拍卖师,竟然也结巴起来:“不!没……没有谁,你要投诉……这是你的权利,对不起,拍卖会已经结束了,我要走了!”说完,齐宁推开唐风,匆匆离开了拍卖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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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大厅内,人们逐渐散去,最后,大厅中,只剩下了唐风和几个收拾场地的服务员,唐风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在椅子上,痴痴地看着拍卖图录最后一页上的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出神,这件珍宝曾经离自己是那么近,而现在,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它有了新的主人,新的主人会将它带到哪里?没人知道,也许这件珍宝又会就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再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先生,拍卖会已经结束了……”唐风抬头,面前是一位酒店服务员微笑的脸庞,他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走出拍卖大厅,唐风心事沉重地向电梯走去,就在电梯门要关闭的瞬间,唐风又看见了那只苍白、枯瘦、僵直的手臂,他紧跑两步,来到电梯门口,电梯内的那人也看见了唐风,摁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似乎是在等待着唐风进来。站在电梯门口,唐风的脚步忽然又有些迟缓,他看看电梯里的那个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狐疑地走进了这间电梯,此时,唐风也许还不知道,从他走进电梯的那一刻起,他又卷入了一场更大、更疯狂的争夺。
电梯向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缓缓下降,唐风并不友好地打量着面前这人,这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上去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当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老者开口了:“年轻人,你也看上了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是的!”唐风的回答很坚定。
白发老者点点头,又道:“不过,你在想得到这件珍宝前,必须知道一点,有时光凭兴趣和金钱,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唐风满脸疑惑地盯着老者,他不知道老者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白发老者又接着说道:“除了兴趣和金钱,有时还需要丰富的知识,岁月的历练,比如,你注意到玉插屏上的那些奇怪符号了吗?”
“我也发现了,但是没太在意。”
“所以你没有得到这件国宝,如果你能解读出那些符号蕴藏的巨大价值,就不会为了区区六千万人民币而思虑良久,以致错失机会。”老者用父亲般的口吻对唐风说着。
区区六千万人民币?好大的口气,六千万,对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而面前这位老者竟如此轻松地从嘴里说出区区六千万,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唐风刚想开口,又听老者道:“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你对你渴望得到的那件艺术品,是否有一种真挚的热爱,不光是为它付出金钱,有时,甚至是要为它付出生命!”
生命?为一件艺术品付出生命!唐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自己真的和这件国宝,命中无缘,但是,唐风仍然很不服气地反驳说:“可是刚才要不是那个拍卖师捣鬼,你也不会这么轻松得到这件国宝!”
白发老者干笑了两声,说道:“我承认,刚才那个拍卖师的举动是很奇怪,但你即便再举牌,也不过是让我多耗费些金钱,八千万,或是一个亿,对我来说,都只是些数字,根本没有意义,我只要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八千万,一个亿!唐风的心里一沉,今天他总算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志在必得!唐风再一次认真打量面前的老者,老者的穿着很普通,并不像刚才拍卖大厅内的那些富豪、新贵们,全身上下的世界名牌,他只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短袖T恤,这件T恤,在北京绝不会超过百元,再听老者口音,是一口标准的京腔,这样的老人,如果走在北京的胡同里,再普通不过,可老者出手却如此阔绰,他究竟是什么人?
电梯停在了负一楼,这是整个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老者对唐风丢下一句:“好在这件国宝没让外国人买走。”便健步走出了电梯。
唐风还愣愣地站在电梯门口,回忆老者刚才的那些话,忽然,白发老者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又向唐风走过来,说:“小伙子,你有名片吗?看你对这件国宝也这么感兴趣,给我张名片,以后有机会,我也好联系你。”
唐风赶忙在身上翻出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老者看了一眼唐风名片,面无表情地将名片收好,唐风反问老者要名片,老者却说:“我一山野村夫,退休老头,哪有什么名片,至于我的姓名嘛,以后有缘,你会知道的。”唐风还想说什么,可老者已经向停车场内的一辆奔驰车走去。
唐风怅然所失地站在原地,突然,奔驰车车前大灯发出的强光,直射到他的脸上,紧接着,是“嘀!嘀!”两声很不友好的喇叭声,唐风赶紧向后倒退了一步,奔驰车随即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就在奔驰车驶过唐风身旁的瞬间,唐风看见,奔驰车内,驾车的并不是那位白发老者,而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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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宏大厦只有十三层楼,这在北京众多的高楼大厦中,并不突出,华宝国际拍卖公司就位于这栋大厦的顶楼。
上午十点钟,华宝国际拍卖公司的员工陆续来到公司,昨日在拍卖会上以六千万天价买下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的白发老者,也出现在人群中。一大早,白发老者已经将六千万现金和六百万佣金分别打入了拍卖公司指定的账户,现在,他是来取走这件国宝的。
拍卖公司的工作人员王凯,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中取出了一个紫檀盒子,打开盒子,那件价值连城的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正静静地躺在盒内,老者的目光,触到了盒中的玉插屏,眼中随之闪出一丝激动的光芒,那支苍白枯瘦的手颤抖地抚摸着盒子里的珍宝,久久不肯关上盒子……
等办完了一切手续,王凯例行公事地和老者握了握手,说:“恭喜您,这件东西是您的了。”
是的,从法律上讲,这件被王凯轻描淡写地称为“东西”的国宝,确实是白发老者的了,可是,老者似乎并不满足,他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我能见一见这件国宝原来的主人吗?”
“对不起,先生。按照规定,我们公司不能透露客户的资料,所以……,对不起!”王凯做了个抱歉的动作。
老者显然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又问道:“那卖主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这个透露一下,应该不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王凯对老者的要求感到奇怪,但还是在电脑上查了查,然后一脸无奈地回道:“这个卖主似乎不愿公开他的身份,委托我们拍卖的也是一家公司,这件拍品原先的持有人,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对了,你要不提,我差点忘了……”说着王凯俯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摞厚厚的档案袋,道:“那位卖主曾经特别嘱托我们,谁买下了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谁就一并拥有这些档案袋。”
“拥有这些档案袋?”老者吃了一惊。
“是的,卖主就是这么说的,委托合同上还特别注明了这一条。”
“这里面都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一直放在办公桌里,落这么多灰,里面好像……好像是些外文资料……拿来的时候就够脏的……吭!”说着,王凯掩住口鼻,干咳了两声,他显然没有兴趣翻看这些已经发霉的档案袋。
老者面对这些档案袋,却难掩心中的惊喜,在王凯的办公桌上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档案袋,翻看起来,这一看就是五、六分钟,王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反问老者:“您认识这上面的文字?”
“认识,是俄文,正巧我以前就是学俄语的。”正说着,老者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出惊奇的光芒,因为他在一份文件的封皮上看到了三个大大的黑色俄文字母КГВ,老者清楚地知道这三个字母代表着什么?它代表着曾经是全世界最神秘、最庞大、最令人生畏的组织——克格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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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云宏大厦十三层的另一间办公室里,唐风正坐在华宝国际拍卖公司总裁郭鸿的对面,二人隔着一张办公桌,郭鸿正满脸堆笑地听着唐风的投诉,时不时在面前的一张便签上记下一、两句,等唐风终于叙述完了昨天拍卖会上离奇的一幕,郭鸿才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唐先生,对于您反映的问题,我们公司一定会认真调查,严肃处理,如果在昨天拍卖会上确有不公,或人为操纵的现象,我们绝不会心慈手软,这点请您充分相信,如果因为我们工作的疏忽和失误,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我只能表示深深的遗憾,十分抱歉,希望能得到您的谅解。”
唐风对郭鸿的这些外交辞令并不满意,但是毕竟自己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所以拍卖公司不可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解决办法,想要重新拍卖,那也是不现实的。唐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会打乱原有的日程安排,跑到这儿来投诉,是不满?还是气愤?唐风仔细想来,觉得都不是,或许是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之前,唐风曾参加过国内外各种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从来没有出现过昨天那种情况,昨天那离奇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拍卖师齐宁究竟看到了什么?而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又隐藏了什么秘密,竟会有人为了得到它而不择手段?
想到这,唐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并不需要你们的道歉,我现在只想见见昨天的拍卖师齐宁先生,搞清楚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郭鸿面露难色,他看了看表,想了想说:“好吧,我帮你联系一下,不过现在这个点他不一定在。”
果然,电话打到齐宁的办公室,人不在,郭鸿又拨了齐宁的手机,关机!郭鸿无奈地摇摇头说:“从昨天拍卖会结束,我就没见他人,也联络不上他。”
“哦?”唐风的心头又多了一层疑问。
送走了唐风,恼羞成怒的郭鸿径直闯进了王凯的办公室,嚷道:“你知道齐宁跑哪去了?从昨天晚上就找不到人,刚才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他再不给我把昨天的事解释清楚,就甭干了!”
“我……我给他打了N次电话了,还是联络不上他,昨……昨天晚上他好像就没回家!”王凯被郭鸿愤怒的样子吓得不轻。
郭鸿站在办公室巨大的玻璃幕墙前,喘着粗气,心中的怒气久久难平,他用拳重重捶了一下窗户玻璃,自言自语道:“这个齐宁一向很牢靠,这次是怎么搞的,要是被人家宣扬出去,我们公司的声誉可就……”
“是啊!齐宁一向小心谨慎,这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王凯附和着。
突然,郭鸿问道:“那件东西还在吗?”
“已经被买家取走了。”王凯知道郭鸿问得肯定是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这么快?”郭鸿吃了一惊。他心里暗自揣度着这位买家的身份和齐宁的反常举动,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唐风从十三楼下来,走出云宏大厦,在大厦门口,他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习惯性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要忘掉昨天的不愉快。突然,他感到头上伴随着一阵阴风,有一个东西,如自由落体般,从天而降,“嗖——啪!”那个物体重重地落在唐风面前,唐风惊得向后退了一步,再仔细观看,落下的竟是一个人,那人的头颅和身体已经完全错位,脸斜侧过来,正对着唐风,血肉模糊的脸上依稀可辨,此刻,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只剩下了大片的眼白,唐风终于辨认出来,落在面前的人,正是他刚才想找的齐宁。
而这时,云宏大厦十三楼的华宝国际拍卖公司里也已经炸开了锅,只有郭鸿和王凯直挺挺地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一动不动,因为,就在半分钟前,齐宁刚刚从他们眼前坠落……

第二章 冬宫的神秘地下室

                                       1

齐宁跳下云宏大厦几个小时后,地球的另一端,俄罗斯圣•彼得堡涅瓦大街上的一栋老房子里,克格勃退役少将伊凡•彼得罗维奇•马卡罗夫,正微闭双眼,躺在安乐椅上,和他的爱犬“阿廖莎”,一起享受着彼得堡少有的温暖阳光。退休后的生活,孤寂而单调,过去在克格勃的任职经历,让马卡罗夫得罪了太多的人,现在每天陪伴他的,只有最忠实的“阿廖莎”,还有经常来看望他的儿子沙尼亚。
突然,马卡罗夫猛地睁开双眼,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他在狭小的阳台上,急促地来回度着步,时不时朝楼下的大街瞥上两眼,他在想自己的儿子,儿子已经有三天没有来看他了,平常,沙尼亚每隔一天就会来看望他一次,自从二十多年前,老伴走后,儿子沙尼亚就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以往,即便沙尼亚到外地出差,也会来电话告诉他,并会为他准备好食物和药品,可是这次……
“沙尼亚?”马卡罗夫嘴里念叨着儿子的昵称,又拨打了儿子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依旧没人接听,几十年养成的职业敏感,让马卡罗夫脸上写满了焦躁和不安,他穿好衣服,决定去儿子的住处看看。
儿子沙尼亚自幼聪明好学,马卡罗夫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科学家或是大学教授,但成长在新俄罗斯的年轻一代,自有自己的打算,沙尼亚大学学的是建筑专业,大学毕业后,沙尼亚没有按照父亲的意愿留校任教,而是和同学一起创办了一家小装潢公司,专门为那些在改革大潮中富裕起来的俄罗斯新贵,装饰他们奢华的豪宅,这些年,沙尼亚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连政府机关和一些大型公共设施的装饰改造项目,也找上了他。几个月前,沙尼亚来看望马卡罗夫时,还兴奋地提到,他们公司刚刚接了一项冬宫的改造工程,虽然这项工程挣得钱不多,但冬宫鼎鼎大名,沙尼亚决心要把这项工程做成样板工程。
事业的成功,让马卡罗夫对儿子稍稍放心,可儿子眼见就要奔四十了,还不想结婚,孤身一人住在一处公寓中,马卡罗夫常常催促儿子赶紧结婚,但沙尼亚依旧我行我素,过着许多年轻人羡慕的单身贵族生活。
好在儿子和自己住得不算远,只隔着三条街,父子之间还可以互相照应,多年的特工生活,让马卡罗夫保持了充沛体力,虽已年届七旬,依旧步履轻盈,一刻钟后,他已经领着“阿廖莎”出现在儿子住的公寓门口。
马卡罗夫按响了门铃,没人开门,他的预感愈发不好,他微微颤抖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屋内一片狼藉,马卡罗夫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他的第一反应是——儿子遭到了抢劫或是绑架,他颤颤巍巍地来到卧室门口,卧室内也是一片凌乱,没看见儿子……突然,“阿廖莎”在浴室门口狂吠起来,马卡罗夫走到浴室门口,立刻就嗅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曾无数次嗅到过这种气味,他猛地撞开浴室的大门,惊现在他眼前的是血腥的一幕——他的儿子,沙尼亚赤身裸体地倒在浴缸中,浴缸内的半池水,已经完全被沙尼亚的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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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卡罗夫绝望地瘫坐在沙发里,周围的世界似乎已经静止,警察进进出出,拍照、取证,甚至儿子的遗体被人抬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天,自己抱着沙尼亚,在美丽的涅瓦河上泛舟嬉戏,儿子最喜欢吃涅瓦大街上冷饮店卖得草莓冰激凌……
“您是伊凡•彼得罗维奇?被害人亚历山大•伊凡洛维奇•马卡罗夫的父亲?”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马卡罗夫的回忆。他抬起头,失神地看着面前这个彪形大汉,点了点头。
“这个案子现在由我负责,我是联邦安全局的瓦连京•谢尔盖洛维奇•伊凡洛夫少校。”来人自我介绍道,并向马卡罗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马卡罗夫一听面前这人是联邦安全局的特工,立即警觉起来,他知道,联邦安全局的前身就是自己曾经为之效力几十年的克格勃,自从被逼提前退休后,他就不愿再与任何安全人员来往,怎么……儿子的死,会引来联邦安全局特工的注意?他环视四周,刚才那些还在拍照、取证的警察,都已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了他和面前这个叫伊凡洛夫的特工。
“少校,竟然惊动了你们!难道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马卡罗夫尽量使自己在伊凡洛夫面前保持镇静,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模样。
伊凡洛夫面带微笑,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马卡罗夫对面:“我知道您是我们的前辈,我对您儿子的遇害感到很遗憾……”伊凡洛夫说到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沉吟半晌,才又对马卡罗夫说道:“我直说了吧,之所以由我们来调查这个案子,是因为我们认为您儿子的死,牵扯到了一桩重大的文物盗窃走私案件,您知道,我们联邦安全局不光是搞情报,所有重大的案件都与我们有关。”
“重大的文物盗窃走私案?我儿子只是个开装潢公司的商人,和文物有什么关系?”马卡罗夫知道克格勃的传统,喜欢大包大揽,恨不得什么案子都要插手。
“是的,我们的情报不会错,冬宫丢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文物,而您儿子的公司最近参加了冬宫的一项改造工程,因此,我们怀疑……”
“冬宫?”马卡罗夫很快想到了几个月前,儿子曾兴奋地对自己说起这事,冬宫,昔日的沙皇皇宫,今日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与伦敦大英博物馆和巴黎卢浮宫齐名的世界三大博物馆,俄罗斯的骄傲。冬宫珍藏着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文物珍品,难道沙尼亚真的干了什么傻事,趁着给冬宫干工程的机会,盗窃了冬宫的文物?“不!我儿子绝不会干违法的事!”虽然儿子已经死了,但马卡罗夫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儿子的名声。
伊凡洛夫还想说什么,可马卡罗夫已经听不下去,他猛地站起来,冲伊凡洛夫嚷道:“我要见你们局长,瓦西卡这个小子,当年还是我的学生,现在竟然爬到我的头上来,派人来调查我……”马卡罗夫怒不可遏,根本不再理睬伊凡洛夫,径直冲出了房门。
马卡罗夫嘴里的“瓦西卡”,是俄联邦安全局彼得堡分局主管重大案件工作的副局长安德烈•米哈伊洛维奇•伊留金的诨名,确如马卡罗夫所说,伊留金正是马卡罗夫当年的学生和下属,在彼得堡情报界,一直流传着关于伊留金出卖老师马卡罗夫而爬上高位的传言,这些传言,伊凡洛夫也早有耳闻,他看着倔强的马卡罗夫冲出了房间,立即拨通伊留金的电话:“头,那个倔老头可能要来找你麻烦,您要当心。”电话那头,只“嗯”了一声,随后,传来了两声冷笑。

  3

马卡罗夫怒气冲冲来到公寓楼下,他朝停在街边的几辆出租车看了一眼,然后,不顾停在前面的几辆出租车司机招呼,径直坐进了排在最后面的一辆老式“拉达”出租车里。
“去联邦安全局大楼。”马卡罗夫向司机吩咐道,司机并不开车,而是疑惑地回头看着这个倔头。
“你没听见吗?去联邦安全局大楼。”马卡罗夫催促道,司机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发动汽车,向彼得堡联邦安全局大楼驶去。
拉达车停在了联邦安全局楼下,马卡罗夫不等车停稳,就跳下了车,朝大楼走去,司机见状,也跳下车,追着马卡罗夫叫道:“先生,您还没付车费呢?”
马卡罗夫回过身来,挤出一点笑容,对司机说:“对不起,我离家时走得匆忙,忘带了钱包,不过,我想你回去只要对你们局长报上我的大名,他会给你报销这点车费的,记住,我叫马卡罗夫,伊凡•彼得罗维奇•马卡罗夫!”
那司机一听这话,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用对讲机向伊留金报告:“头,这个叫马卡罗夫的老头真是厉害,一眼就认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对讲机那头只传来一声“笨蛋!”,便没了声音。
马卡罗夫只身闯进了安全局大楼,大楼内几层安保防线,立即紧张起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卫冲上来:“对不起,先生,这是联邦安全局,您要找谁?请先登记。”马卡罗夫根本没把这两个警卫放在眼里,只见他轻舒猿臂,用左手将一名警卫的手扭到身后,再伸出如铁棍般坚硬的右臂,轻轻一推,瞬间,那名警卫应声倒地,痛苦万分;另一名警卫见此情景,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马卡罗夫通过第一道防线,负责大楼安保的军官,立即报告伊留金,伊留金在电话里骂道:“一群饭桶,让他上来,我早知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刚才还杀机重重的大楼,顿时安静下来,马卡罗夫毫无阻挡地来到伊留金的办公室,伊留金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见到马卡罗夫,伊留金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亲爱的老师,您今天怎么会到我这来。”
马卡罗夫并不理会伊留金这一套,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伊留金,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伊留金的外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样的瘦小枯干,梳着分头,唇上留着一撇小胡子,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此人的精明和强干,在克格勃学校时,伊留金的同学常以他的瘦小取笑于他,给他起了个诨名“瓦西卡”,意思是“猫”,可就是这只被同学们瞧不起的病猫,在马卡罗夫人生的关键时刻,给他背后插了一刀,迫使马卡罗夫提前退休,结束了他曾经辉煌的特工生涯。
此时,马卡罗夫面对这位昔日的学生和下属,今日的局长大人,依旧像过去那样对伊留金训斥道:“你有什么证据怀疑我儿子盗窃了冬宫的文物,我决不允许你们玷污我儿子的名声。”
“亲爱的老师,您别激动,我们当然是有证据的。”伊留金依旧堆着满脸的笑容。
“什么证据?”
“我想伊凡洛夫没有对您说清楚,并不是您儿子盗窃了冬宫的珍宝,而是您儿子在冬宫发现了珍宝。”
“发现了珍宝?”
“是的,您儿子在给冬宫做装修时,在一间已经封闭了几十年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珍宝,但是很遗憾,您儿子没有将珍宝交出来,而是据为己有,将珍宝偷偷带出了冬宫,我想也正是因为他把这件价值连城的珍宝据为己有,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马卡罗夫听了伊留金的话,顿时怔住了,伊留金的解释合情合理,难道儿子的死,真的是这样?“那是件什么样的珍宝?”马卡罗夫定了定神,又问道。
伊留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递给马卡罗夫:“喏!就是这一件,我也不知这东西该叫什么,我请教了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专家,他们说这是一件来自中国的珍宝,距今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叫……叫什么……”
“它的名字叫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是一件来自中国西夏王朝的珍宝。”没等伊留金说完,马卡罗夫已经缓缓地说出了照片上那件珍宝的名字,再看马卡罗夫,盯着手中的照片,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原来有神的双眼,忽然变得浑浊而恐惧……

4

伊留金听马卡罗夫报出了照片上珍宝的名字,十分吃惊:“你认识这件东西!”随即,又追问马卡罗夫:“看来你肯定在你儿子那儿见过这件珍宝,我们搜查了你儿子的公寓,没有找到这件珍宝,你是不是知道它的下落?”
“不!没人知道它的下落,所以企图得到这件珍宝的人,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血咒……可怕的血咒!”马卡罗夫嘴里一个劲地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伊留金似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眼中放出两道寒光,逼近马卡罗夫。
稍微回过神来的马卡罗夫,有气无力地说:“瓦西卡,你就不要再徒劳了,这件案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劝你尽量远离这个案子,看在我们师生一场,我是为你好。”
“笑话!这案子眼看就要破了,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知道,您为了以前的事还在记恨我,这次的案子,又牵扯到你儿子,所以你不想看到我破案。”伊留金依旧对破案满怀信心,根本听不进马卡罗夫的忠告。
马卡罗夫摇摇头,冲伊留金说道:“你不听我的话,是要吃亏的,这样吧,你给我接通莫斯科的电话,我自会让你知道事态的严重。”
伊留金闻听此言,先是一愣,接着笑道:“我亲爱的老师,你是老糊涂了吧,你以为您还是将军?可以直接给莫斯科总部打电话!就是我也不敢随便给总部打电话。”
“我知道我已经退休,没有资格给总部打电话,所以要麻烦你给我拨通总部的电话,我再说一遍,这件事很严重,如果因为你耽搁了,那你这个局长也就当到头了。”马卡罗夫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伊留金心里暗自寻思,这老头想干什么,打电话到总部告我?或许是爱子心切,儿子的死让他精神失常,老糊涂了?他老糊涂,我可不能跟着他糊涂,想到这,伊留金收起笑脸,严肃说道:“够了!老师,我对你已经一忍再忍,你私闯联邦安全局大楼,打伤警卫,就够你上法庭的了,我劝你还是配合我们调查,不要胡搅蛮缠,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马卡罗夫摇着头,叹道:“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你问我怎么认识这件珍宝,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我的过去,你大概也查过我的档案,我在加入克格勃之前,曾是驻扎在贝加尔军区的第39集团军侦察营准尉,那里靠近中苏边境,一次,上级说要选拔三名身手好,野外生存能力强的军官,执行一项特殊任务,那时我年轻气盛,喜欢出风头,便报名参加选拔,最后,我和另外两名战友被选中,参加了那次特殊任务,正是在那次任务中,我见到过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也正是因为这次任务,我的人生发生了彻底改变,才加入克格勃,……今天,这件珍宝在消失半个世纪后,重见天日,绝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当年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伊留金似乎对马卡罗夫的话来了兴趣。
“这个是国家机密,在没有解密前,我不能说,除非上面允许你知情。”马卡罗夫严肃地拒绝了伊留金。
伊留金听了马卡罗夫这一番话,心里也开始活动起来,万一要真如老家伙所说,事情比我预想的严重?那……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听从马卡罗夫的意见,拨通了莫斯科总部的红线电话。
5

伊留金拨通红线电话后,将电话交给了马卡罗夫,马卡罗夫并不急着通话,而是冲伊留金努了努嘴,示意他出去,这可把伊留金气坏了,但他干瞪眼,却毫无办法,只得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
来到外面走廊,无处发泄的伊留金,正撞上回来复命的伊凡洛夫,他冲着伊凡洛夫破口大骂:“这个倔老头,顽固不化,还在记我的仇!想到总部告我!”
伊凡洛夫很少见伊留金如此暴怒,他知道,每当伊留金暴跳如雷的时候,就会有人遭殃了,他不想撞这个枪口,刚想退回去,伊留金却冲他吼道:“你给叫四个,不!八个!你给我叫八个警卫上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
伊凡洛夫领命而去,伊留金在走廊上怒气难平,他越想越觉得马卡罗夫是在向总部告他的黑状,不大一会儿,伊凡洛夫领着八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冲上了走廊,“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你们听我的命令行事。”伊留金恶狠狠地下达了命令。
但是伊留金失望了,一个小时过去后,马卡罗夫的电话还没有结束,刚才杀气腾腾的警卫,已现倦态,伊留金的感觉越来越不好,他焦躁地捶了两下门,没有动静,大声呼喊,也没人应答,他向伊凡洛夫施了个眼色,伊凡洛夫心领神会,从后腰掏出一把“蝮蛇”PK式9mm手枪,并做出要撞门的姿势,一切就等伊留金一声令下,但恰在此时,局长办公室的门轻轻开了……
马卡罗夫阴沉着脸,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瞥了一眼杀气腾腾的伊留金和伊凡洛夫,镇静地冷笑了两声:“瓦西卡,你想干什么?就凭你们这些人,想抓我,哼!”
伊留金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不!我们不是要抓你,只是看你在里面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担心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
“算了吧!我们的个人恩怨现在放一边,下面我传达总部的命令:冬宫文物失窃案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一起涉及国家机密的重大案件,鉴于此案的保密级别极高,总部将派专人来彼得堡指挥、协调破案工作,你们都不能轻举妄动。”说完,马卡罗夫健步如飞地向楼下走去。
伊留金和伊凡洛夫等人听完马卡罗夫传达的命令,全都愣住了,怔怔地站在走廊上,直到马卡罗夫消失在走廊尽头,伊凡洛夫才惊问道:“这老头真有这么大的能量?总部都听他的?”
“就这样……就这样把我架空了?”伊留金没回答伊凡洛夫的话,没头没脑地丢下这一句话,便急急地冲下了楼,其他人见状,也一窝蜂地跟着向楼下冲去。
联邦安全局楼下,伊留金追上马卡罗夫:“老师,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带上你这帮人,去机场接莫斯科来的人。”马卡罗夫用将军的口吻命令道。
这回轮到伊留金点头听命了,只见伊留金、伊凡洛夫忙不迭地带着十几名特工,冲上五辆小车,一溜烟向机场奔去。
黄昏时分,彼得堡郊外一处军用机场,一架从莫斯科飞来的伊尔—76军用运输机降落在跑道上,正缓缓地滑向停机坪。
马卡罗夫、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三人站在跑道边已等候多时,“这究竟是什么案子,竟然派一架这么大的伊尔—76来,而且动作还如此迅速,我从没见过这阵势。”伊凡洛夫小声对伊留金嘀咕道。
伊留金也是一头雾水,他猜测着这架伊尔—76巨大的机身内,肯定带着一些特殊的装备,还很可能运载着一支装备精良的特种突击队,领导这只特种突击队的会是谁?他把总部熟悉的领导和同事一个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6

伊尔—76在停机坪上停稳,缓缓地放下后舱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后舱门,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舱门内,并没有伊留金猜想的特殊装备运出,也没有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出来,众人焦急地等待了五、六分钟后,突然,一辆极为彪悍的俄制乌阿斯军用吉普车,几乎是跳跃着从后舱门“飞”了出来,“乌阿斯”在停机坪上一个急拐,发出剧烈的刹车声,然后向伊留金他们站立的方向急驶而来。
“竟然是——她!”伊留金看见驾驶“乌阿斯”的人,惊得张大了嘴巴。
“谁?局长,你说她是谁?” 伊凡洛夫问。
“叶莲娜!”伊留金的嘴还没合上,含糊地说道。
“叶莲娜!她就叫叶莲娜吗?她姓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更没有知道她的全名,甚至连‘叶莲娜’是不是她的真名,也没人知道。”伊留金说完这些话后,终于闭上了嘴巴。
“乌阿斯”越来越近,却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眼见就要撞上伊留金他们,惊得站在后面的几个特工都做出了要跑的准备,伊留金也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随着“吱!——”一声长长的刺耳刹车声,只见“乌阿斯”在伊留金众人面前一拐,稳稳地停了下来。
叶莲娜跳下车,首先来到马卡罗夫面前:“您好,亲爱的老师!您还记得我吗?”
“你是……”马卡罗夫努力回忆着在克格勃学校曾经教过的学生。
“您还记得您的最后一届学生吗?……叶莲娜。虽然您只教过我们一年,但我一直很尊敬您。”
“叶莲娜!你是叶莲娜!”马卡罗夫简直不敢相信当年那个从孤儿院招来的小女孩,今天竟然亭亭玉立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听说您儿子不幸遇害,而且还牵扯到了这个案子中……我也很难过。”就在叶莲娜和马卡罗夫互诉师生之谊时,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在打量着叶莲娜,只见叶莲娜一身飞行员打扮,虽已三十有五,身材却依然保持完美,一副墨镜架在棕色的短发上,脸上略施淡妆,遮盖了岁月留下的少许皱纹,“真是天生的尤物。”伊凡洛夫看得有些心猿意马。
“你最好清醒点,据我所知,追她的男人可以排成一个连了,可她一个也没看上,到现在还孤身一人,这世上的男人,没几个她瞧得上的。”伊留金小声告诫伊凡洛夫。
“怎么这么大的飞机,就下来她一个人?听您这么说,她还是女人吗?”
“来她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她本来就不是女人,她心理变态,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她的功夫很厉害,你千万不要惹她。”伊留金越说越起劲。
二人正在小声嘀咕,叶莲娜已经来到了伊留金的面前:“您好啊,我的局长大人,又在说我坏话。”
“我哪敢啊,你可是总部的红人啊,您在我心目中,就是完美女神的化身,看您这身打扮,您刚才是自己驾驶的飞机?”伊留金在漂亮的女性面前,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是啊!事情紧迫,我只好亲自驾机。”
“啊!亲爱的叶莲娜,您真是太了不起了,您现在在我心中,不仅仅是女神,还是天使,有翅膀的天使。”伊留金的吹捧越来越肉麻,听得伊凡洛夫浑身起鸡皮疙瘩。
叶莲娜听完伊留金的吹捧,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随后,伊留金向她介绍了伊凡洛夫等人,介绍完毕,叶莲娜收起了笑容,严肃地对众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在工作的时候,我希望你们称我为少校,包括您,我的局长大人。”说着叶莲娜将目光投向了军衔比自己高得多的伊留金。
“那是当然,我的少校,都听您的吩咐,您看下面我们去哪?是不是先休息……”没等伊留金的话说完,叶莲娜打断他的话,对众人命令道:“其他人回去,伊留金、伊凡洛夫,还有老师,你们三位跟我立即去冬宫。”

  7

夏季的彼得堡,迎来了美丽的白夜时节,日落余晖映照天际,短暂的黄昏后,晨曦再现,地平线上,露出了红色、绿色、黄色,各色奇异的光芒,赶走黑夜,在这没有黑夜的季节,年轻人占据着冬宫前的广场,音乐震天,彻夜狂欢,整个彼得堡,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叶莲娜无心逗留,她领着马卡罗夫等人穿过冬宫入口出的阿特拉斯巨神群像,进入冬宫,在冬宫远东艺术馆的年轻学者季莫申带领下,来到了远东艺术馆下面一间刚刚被清理出来的地下室,这是一间不大的地下室,三面封闭,一面和外面正在装修的文物库房相连,因为装修,外面的文物库房已经被完全腾空。
季莫申指着被打开的地下室大门,介绍道:“这里原来被一道砖墙封闭,从外表看很难发现这个地下室,所以我们原来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地下室,地下室是在这次装修过程中才发现的。”
叶莲娜查看了现场,转过脸注视着面前这个瘦高,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你们从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吗?”
季莫申扶了扶眼镜,点头答道:“是的,我们从不知道这儿还有个地下室,后来我们问了一些已经退休的老同事,一位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老同事回忆起来,卫国战争时,为了抵御德国法西斯的空袭,当时确实挖过这么个地下室,是做防空洞用的,可是后来,这个地下室是何时封闭的,为什么封闭,里面又藏了什么东西,他就不知道了。”季莫申一五一十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
马卡罗夫一直静静地听着,但此刻,他的大脑却如一部高速运转的雷达,从季莫申的话语中,捕捉着一切有价值的信息,这是他多年特工生涯养成的习惯,季莫申说完,马卡罗夫插话道:“既然你们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那又怎么知道这间地下室里藏有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
季莫申解释说:“是这样的,我是第一个发现地下室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之前,这个地下室是被施工的工人打开的,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在一个月前,也许两个月前,也可能更早,施工的工人,用帆布遮挡了地下室的入口,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发现地下室,直到一周前,当我发现地下室后,立即叫施工队停止施工,我进去查看了地下室,在地下室里,我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保险柜,可当我打开保险柜时,却发现保险柜里已经空空如也,仔细查看,保险柜明显有被人撬开的痕迹,我猜测保险柜是被施工的人打开的,后来,我又在保险柜旁的一堆碎石中间,发现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就是那件珍宝,照片后用中文和俄文写着这间珍宝叫‘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我想这大概是盗宝之人匆忙间,遗落在保险柜旁的。”
“凭这张照片,就能确定那件珍宝是你们博物馆的?”马卡罗夫追问。
季莫申摇头道:“当然不止这一张照片,后来,我们又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8

“更惊人的发现?”众人一起惊道。
“是的!更惊人的发现,以我的学识,我断定这件中国玉插屏是价值连城的,可我竟对这件玉插屏毫无印象,于是,我发动同事们一起查找博物馆的档案,看看有没有这件玉插屏的登记,奇怪的是,我们在比较新的藏品目录中,没有发现这件玉插屏,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藏品目录中,查到了这件玉插屏,再往前查,四十年代,三十年代,二十年代,甚至十月革命前的藏品目录中,都有这件玉插屏的登记,偏偏在五十年代末以后的目录中,再也找不到这件玉插屏的登记。”
“这可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以前的目录都有登记,而从五十年代末的目录中,这件玉插屏神秘消失了呢?”伊留金和伊凡洛夫也大惑不解。
马卡罗夫和叶莲娜则沉默不语,许久,叶莲娜才开口问身旁的伊留金:“案发后,你们询问过施工队的工人吗?”
伊留金忙回道:“博物馆报案后,我们对每个参与这项工程的工人都做了笔录,无一例外,所有参加这项工程的工人,都承认了地下室是他们在数月前发现并打开的,但是,同样无一例外,所有工人都否认他们盗取了保险柜中的珍宝,甚至将照片给他们看时,他们都不知照片上是何物,由此,我们基本排除了那些工人的嫌疑。”
“也就是说,按照你们的调查,沙尼亚的嫌疑最大喽?”叶莲娜反问伊留金。
“是这样,他是工人的头,只有他最有可能……”
还没等伊留金把话说完,马卡罗夫就打断他的话,怒道:“那些工人否认他们盗取了珍宝,你相信了,难道我儿子就承认了珍宝是他盗走的?”
“亲爱的老师,您别生气呀!我们当然有我们的理由,我们对工人的审查是很严格的,工人们不可能有机会串供,那么多工人都众口一词,不由我们不信,而您儿子,作为施工队的头,是最早,也最有可能接触到珍宝的人;再者,当时,有工人提出要报告博物馆发现了地下室,但却被您儿子以‘没有必要,博物馆早就知道这个地下室,保险柜里根本没有东西!’给拒绝了;还有,那些工人看到照片时,没有一人见过照片上的东西,更不知那是何物,而你儿子就不同了,我们也曾询问过他,当我把这张照片拿给他看时,虽然他也矢口否认,但凭我多年的断案经验,我还是在您儿子眼中看到了他掩饰不住的惊异之情,我可以断定,您儿子,一定见过这件玉插屏。”伊留金一口气解释了一大通。
“我需要的是证据,不是你的推测和臆断!”马卡罗夫显然对伊留金的解释不能满意。
伊留金还想争辩什么,却被叶莲娜果断制止,就听叶莲娜说道:“诸位,现在我说一下我的推断,种种证据表明,这件地下室建于四十年代卫国战争期间,封闭于五十年代末,封闭时,里面存放了一个保险柜,而保险柜里应该就藏着照片上那件珍贵的玉插屏,此后几十年,无人知道这个秘密,地下室一直封闭至今,直到这次被施工队无意中打开了地下室,并发现了那件珍宝,我想这些推断应该是合情合理的,至于究竟是谁盗走了珍宝,珍宝又流向哪里,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查,现在下结论,我认为为时尚早!”
众人听了叶莲娜的推断,频频点头,唯有马卡罗夫陷入了更深的思索——这间神秘的地下室为何在五十年代末突然封闭?地下室里面除了玉插屏,还封闭着什么秘密?而杀害儿子的凶手,又在哪里?半个世纪前的噩梦还将重演吗?
冬宫的神秘地下室——一个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第三章圣乔治湖滨养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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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跨越九个时区,美国俄亥俄州代顿市市郊的一条公路上,中央情报局特工怀特,正驾着他的老式别克车,不紧不慢地向郊外一家养老院驶去。
一路上,他都在为自己从FBI跳到中情局而懊恼,已经整整一年,他在中情局无所事事,那些大行动,从来不叫他参加,甚至不让他知情。他怨恨他的顶头上司,当初把他招来时,许诺的大展宏图,都成了泡影,一切都是假话!怀特开始回忆过去在FBI的峥嵘岁月——和搭档一起抓获出卖国家机密情报的间谍,和同事一起横扫芝加哥的黑帮,和特种部队一起远征哥伦比亚,剿灭毒枭……
不知不觉,那家坐落在湖边,不起眼的养老院已经出现在他眼中,怀特将车停好,下了车,皱着眉,注视着夕阳余晖中宁静的养老院,然后,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照片,又一次仔细端详照片上的老者——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华裔老人,怀特翻到照片背后,上面工整的写着“圣乔治湖滨养老院202房间”,这就是他此次的任务——调查并监控所有和照片上这个华裔老人接触的人。
怀特将照片塞回皮夹,很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往养老院大门走去,边走,他边思忖:这叫什么重要任务,跑到这么个偏僻的养老院来,就为盯着这个老头,如果这个老头真的重要,为什么只派我一个人来,连个搭档都没有,也没给我这老头的背景资料,也没给我配备各种监听、监视设备,哼,又在唬我!
怀特想着,已经来到了圣乔治湖滨养老院202房间的门口,恰在此时,一个护工急匆匆地从房内跑出来,202房间的房门虚掩着,怀特凑上去,朝里望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老人,手臂上插着输液管,似乎已经奄奄一息,怀特仔细辨认,这老头正是照片上的那位老者,只是比照片上的人显得更加苍老。
突然,床上的老头睁开双目,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歇斯底里地拔掉手臂上的输液管,狂喊乱叫:“魔鬼!……太可怕了!……死亡绿洲!……魔鬼!……血咒……该死的血咒!……不要靠近我!……该死的恶魔!……”英语夹杂着汉语,老头发了疯地喊叫着,引来了隔壁的几位老人围观。
“快,请让一下,病人需要急救。”护工和两位医生冲进了房间,“嘭”的关上了门,众人散去,怀特无比泄气,叫我来执行重要任务,原来就是监视这么个疯老头,“魔鬼”?“死亡绿洲”?“该死的血咒”?怀特回想着刚才那老头歇斯底里的喊叫,他只听懂了“魔鬼” “死亡绿洲”和“该死的血咒”这几个英文单词。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手上一点背景资料都没有,怀特决定去院长那一问究竟。
院长面对怀特的来访,感到有些惊讶,怀特决计不公开自己真实身份,于是对院长撒了谎:“我是他以前的邻居,多年不见,刚才我碰巧看见他在大喊大叫,所以来问问,我记得他好像是从中国来的……”
院长点点头:“这个病人是从中国来的,名叫马昌国,不过早已加入了美国籍,我这里关于他的情况也很少,其实,我们这里的人都很烦他,因为他经常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以前偶尔发作,大部分时候跟正常人一样,可最近却常常发作。”
果然是个疯老头!怀特心里盘算着,又问:“那应该把他送到疯人院啊?”
院长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也曾向他的家属建议过,可您知道,我们这种私人养老院,现在很缺钱,马昌国的儿子出手阔绰,看样子似乎很有钱,所以……”
怀特摆了摆手,表示理解,然后又问:“你见过他儿子吗?”
“见过,但也只见过两次,他儿子很少来这里,一般我们是通过电话或者电子信箱联系,每个月,他都会把钱准时打到我们的账上。”院长介绍着。
“他儿子叫什么名字?”
“斯蒂芬!他是叫我们这么称呼他的。”
“斯蒂芬•马?……还有别人来看马昌国吗?”
院长沉吟片刻,然后很肯定地说:“没有了,除了他儿子来过几次,从没有其他人来看过他,不过……不过,每次他儿子来时,都是和一位金发女郎一起出现。”
怀特正在向院长了解马昌国的情况,突然,院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好,他们来的正是时候。”说完,院长挂了电话,起身对怀特说:“您瞧,今天正是巧了,马昌国发病,您来打听他的情况,斯蒂芬也来了。”
“您是说马昌国的儿子来了?”
“是的,我刚才让秘书通知他,告诉他父亲病危,但是一直没打通他的电话,这倒好,他自己来了。”
“这么巧?”怀特狐疑着。
“对了,还有那个金发女子也一起来了。”说完,院长丢下怀特,快步向202房间走去,怀特乘院长办公室没人,快速地翻阅了办公室的几卷档案,却一无所获。
“我们正在找你呢,你们倒自己来了,正巧刚才办公室里有个年轻人说是你们原来的邻居,向我问了点你父亲的情况!”走廊上传来院长洪亮的声音,怀特赶紧退出了院长办公室,躲在了走廊拐角的隐蔽处。
“哦!原来的邻居?奇怪!我完全没有印象……他人呢?”走廊上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应该还在我办公室里。”院长答道。
怀特窥见院长领着一个华裔男子和一个金发女郎一同进了办公室,他没有看清华裔男子和金发女郎的相貌,怀特蹑手蹑脚,贴着墙,凑进院长办公室,想偷听他们的说话,突然,院长又来到走廊,怀特见状,赶紧缩了回去,他只听见院长在走廊上嘟囔了句:“刚才还在我办公室里呢!”然后,院长办公室的门就关上了。
怀特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中情局特工,连个窃听器也没配备,算了吧!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自己,今天总算有些收获,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2

晚上,怀特来到了附近小镇上的酒吧,职业的习惯让他不敢放开畅饮,他要了两瓶啤酒,独自坐在小酒吧的角落里喝着闷酒,小酒吧里有人在唱着六十年代的乡村音乐,怀特对此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摇滚之类带劲的音乐。
已是过了晚上十点,怀特喝完杯中的最后一点啤酒,站起身正欲离去,忽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从酒吧门外传来,酒吧里的人都向门口看去,一辆崭新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小酒吧门口,不大一会儿,小酒吧的门开了,在众人的瞩目中,一个身材高挑,性感迷人的金发女郎走了进来,怀特一愣,他认出来这是傍晚在养老院看到的那个金发女郎,就在怀特愣神的功夫,金发女郎已经端着一瓶威士忌向怀特走过来,怀特终于看清了金发女郎的容貌,“好一个性感的金发美女。”怀特心里暗暗叫苦,如此迷人的美女竟是他的监控目标,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美女。
金发女郎坐在了怀特的对面,一对传情的电眼,电得怀特已是心猿意马,但是怀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极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小姐,您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男人?”
“就是下午和你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
“哦!你在监视我们?”金发女郎问道。
“不!我只是碰巧看到了你们,您知道,这儿的外乡人不多,很容易认出来,而且……而且你的那辆红色法拉利跑车在这里也太显眼。”
“呵呵,我看你也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
“像是什么?”
“倒像是中情局或是FBI的特工。”说着,金发女郎微笑着喝下了一大杯威士忌。
闻听此言,怀特心里一惊,这金发美女是什么人?竟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他极力掩饰地笑道:“呵呵,特工?你看我哪一点像特工?”
金发女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对怀特戏谑道:“我看你哪都像,鼻子,眼睛,嘴巴,还有,呵呵……还有就要脱掉衣服才能看出来了,呵呵!”
说着,金发女郎放浪地大笑起来,怀特看到金发女郎已有几分醉意,也放松了警觉:“你想脱掉我的衣服,那除非是把我灌醉了,呵呵。”
“那好,你喝了这一杯。”金发女郎给怀特递上满满一大杯威士忌。
怀特略一迟疑,最后还是满饮而进,喝下了金发女郎递上的威士忌。
就这样,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喝完了一瓶威士忌,此时,怀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午夜,圣乔治湖滨养老院202房间,那个叫马昌国的老人病情有所稳定,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忽然,202房间的门开了,两个黑影闪了进来。
两个黑影没有开灯,慢慢地走到床边,他们摘去墨镜,看着躺在床上的马昌国,月光洒在老人的脸上,老人双目紧闭,眼窝深陷,头发灰白,老年斑布满脸颊,呼吸略有些紧促,两个黑影在床边注视良久……突然,床上的马昌国睁开了双眼,眼中闪出一道寒光,威严而冷酷,直逼站在床旁的两个黑影,两个黑影微微一怔,显然吃惊不小。
“你们来呐!”床上的马昌国开口了。
其中一个黑影坐到了床边,说:“是的,我们来看你了。”
马昌国干笑了两声:“这也许是最后的永别了。”
“不!您的身体不会有问题,我们可以请最好的大夫……”马昌国打断了黑影的话,说:“斯蒂芬,不要难过,我的身体我最清楚,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我都闯过来了,面对死亡,我已经没有任何恐惧,上帝会保佑我的。”
此时,月光映在那个叫史蒂芬的华裔男子脸上,两滴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落下来,马昌国吃力地小声呵斥道:“斯蒂芬,不要流泪,你要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你现在趴到床下去!”
趴到床下去?史蒂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疑惑地看着父亲,“趴到床下去,你会看到一个盒子。”马昌国严厉地催促儿子,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史蒂芬趴到大床下,“你往床板底下看,那个盒子就绑在床板下面。”马昌国指挥着史蒂芬,史蒂芬朝床板底下看去,果然,在床板底下隐蔽处,绑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的长方形盒子,史蒂芬慢慢挪动着身体,终于,他的手可以够着那个盒子了,他扯去绑在外面的胶带,费力地将盒子取了出来。
马昌国看到史蒂芬手里捧着的盒子,眼睛一亮,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光芒,史蒂芬想撕去盒子外面的黑色塑料袋,马昌国却摆了摆手,说:“等你离开这再拆开来看。”
“这里面装得是什么?”史蒂芬好奇地问。
马昌国皱紧了眉头,吃力地小声说道:“等你拆开来看的时候,就知道了,里面还有我的一封信,你要仔细看,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我们马家的祖传之物,你爷爷为这个东西,丢了性命,我为了这个东西,背井离乡,来到美国;这么多年来,美国人想得到这个东西,台湾的人不但想要这东西,还想除掉我,所以我只能装疯卖傻,东躲西藏,才苟延残喘到今天,现在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你一定要小心,因为……”马昌国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喘着粗气,表情极其痛苦。
史蒂芬赶紧倒了一杯水,帮助马昌国把两粒药服下去,马昌国稍稍平静后,又接着说道:“因为从你拿到这件东西开始,危险就会一步步向你逼近……你千万要小心……”马昌国又开始剧烈喘息,史蒂芬注意到,父亲的眼睛这时不再看着自己,而是痴痴地盯着前方……突然,马昌国指着前方的墙壁,痛苦地大叫道:“你是谁?……魔鬼!……死亡绿洲!……魔鬼!……不要靠近我!……该死的恶魔!……可怕的血咒!”随即,马昌国的瞳孔开始急速放大,史蒂芬极力想让父亲冷静下来,可是父亲虽已病入膏肓,却力大无穷,不管史蒂芬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史蒂芬知道,父亲压抑的太久了,这次他是真的疯了。
马昌国的嚎叫,惊醒了其他人,值班的护工打开走廊里的灯,就在马昌国看到亮光的一刹那,他眼中最后的那点光芒消失了,他重重地仰倒在枕头上,马昌国升入了天国——那里没有魔鬼,上帝会保佑他。

  3

马昌国死了,医生和护工忙了大半夜,直到旭日初升,史蒂芬抱着父亲留给自己的盒子,独自坐在沙发上出神,那个金发女郎替他打理好了一切,走过来轻声安慰道:“史蒂芬,别难过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史蒂芬缓过神来,警觉地看看周围,又走到走廊上观察了一会儿,才回到屋中:“芬妮,这里不能久留,说不定这里已经被FBI和中情局的人监控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得带着盒子赶紧离开。”
“是的,史蒂芬,这次从中国回来,我的感觉就很不好,似乎周围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史蒂芬点点头,于是,那个叫芬妮的金发女郎打开随着带着的小包,开始了一番精心的装扮……
怀特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他晃晃脑袋,回忆起昨晚的事……自己被那个金发美女灌醉了,他开始为自己所犯的低级错误而懊恼,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怀特赶紧驾车向圣乔治湖滨养老院奔去。
怀特将车停在养老院的停车场,停车场上,他又看到了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他知道这是昨天那个华裔男子和金发美女驾驶的车,说明这二人还没有离开养老院,想到这,怀特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他来到马昌国的房间,却发现202房间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黑人女护工正在打扫房间,怀特追问女护工:“这房间里的人呢?就……就是那个老头!”
黑人女护工轻描淡写地回道:“死了,今天凌晨,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愿上帝保佑他。”女护工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
“什么?”怀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抓住女护工:“那他的儿子呢?还有——还有那个金发女郎?”
“我不知道,也许走了。”女护工被怀特的举动吓坏了,惊叫起来。
怀特丢下惊叫的女护工,奔到走廊上,没见到华裔男子和金发女郎,一楼大厅里,也没有那两个人,他冲到养老院门口,盯着通往湖边和停车场的道路,这时,道路上人来人往,许多老人正赶着到湖边锻炼身体,怀特四下张望,他的双目就像是猎人的眼睛,正在寻找猎物,亦或是高灵敏的雷达,捕捉着目标,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突然,怀特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穿着护工制服的女护工,正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向停车场走去,而那女护工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外形奇特的祖母绿戒指,戒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怀特注视着那枚戒指,他感觉这枚戒指似曾相识,盯着盯着,怀特忽然瞪大了眼睛,他认出来了——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分开人群,快步跟了上去,前面的“女护工”似乎也觉察出后面有人跟踪,同时加快了脚步,怀特越来越近了,“女护工”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就在接近停车场的时候,突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奇迹般地站了起来,一手抱着一个包,一手拉着那个“女护工”,冲进了红色“法拉利”,就在怀特万分惊诧之时,“法拉利”一踩油门,沿着公路扬长而去。
怀特拔出自己的SW99手枪,跑上公路,对着“法拉利”刚想开枪,更让怀特吃惊地一幕出现了——就在“法拉利”冲上公路的瞬间,停车场内,几乎同时“飞出”了两辆银灰色的“切诺基”,尾随“法拉利”,也冲上了公路,而空中,一架OH—58D基奥瓦勇士直升机从不远处的山谷中腾空而起……怀特惊呆了,这偏僻的湖滨养老院,究竟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4

很快,史蒂芬和芬妮驾驶着红色法拉利驶上了州际公路,他们一路向西狂奔,想甩掉后面的“切诺基”,可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后面两辆切诺基紧紧尾随,无论史蒂芬如何努力,都无法甩掉他们,他们在经过一座大桥时,几名正在路边休息的巡警,被眼前一幕怔住了,两辆警车随后也加入了这场追逐,一时间,公路上,警笛大作,再往后,还有怀特的那辆老式“别克”,吃力地跟在后面,而空中,那辆OH—58D基奥瓦勇士直升机,更是几次飞跃“红色法拉利”,甚至悬停在离他们头顶很近的空中,史蒂芬和芬妮仰头望去,已经可以看到直升机上举着M——4突击步枪的壮汉了,史蒂芬一皱眉,恶狠狠地对芬妮道:“既然他们要跟我们玩玩,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芬妮点点头,回身从后面的包中抽出了一支卡利科M950 9mm冲锋枪,举枪便向空中的直升机射击,直升机上的人催不及防,“哒!哒!哒!”一排子弹射中了直升机“柔软”的机腹,在机腹上开了几个小洞,直升机剧烈晃动了一下,不敢恋战,迅速拉起,逃过一劫的直升机很快还以颜色,史蒂芬将车速加到了最大,在公路上左右摇摆,躲过了M——4突击步枪的一次次射击。
“得想个办法,甩掉他们!”芬妮冲史蒂芬大声喊道。
史蒂芬眉头紧锁,一声不吭,他在想着一切可以甩掉追兵的办法,突然,他发现前方公路旁闪现一条岔路,这条岔路通向一大片茂密的树林,看到这,史蒂芬已经打定了主意,“坐好!”史蒂芬对芬妮嘱咐完,正来到岔路路口,就见史蒂芬猛打方向盘,“红色法拉利”驶上了岔路,后面两辆尾随而至的“切诺基”没想到史蒂芬来了这一出,手忙脚乱中,也猛打方向,拐向岔路,而等后面的警车和怀特赶到时,“法拉利”和“切诺基”早已不见了踪影。
茂密的树林中,岔路很快驶到了尽头,“Shit!”史蒂芬猛拍方向盘咒骂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条死路,原本,史蒂芬希望借助这片树林,摆脱追兵和空中的直升机,没想到,竟使自己陷入了绝境,他已经可以听到后面“切诺基”的声音了,万般无奈,史蒂芬背上装着那个神秘盒子的包,拉着芬妮跳下车,一头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两人在树林里毫无方向地狂奔了几英里,但仍没有甩掉后面的追兵,“哒!哒!哒!”身后又传来了枪声,史蒂芬本能地举枪还击,两人就这样边跑边还击,且战且退,怎奈追兵人多势众,他们很快打光了子弹,史蒂芬和芬妮扔掉枪械,继续向前狂奔,就在两人筋疲力尽的时候,一条大河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史蒂芬和芬妮喘着粗气,看看眼前的大河,又回头望望就要逼近的追兵,“看来,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父亲,恕孩儿不孝,不能完成你的遗愿了。”史蒂芬嘴里喃喃自语。
芬妮知道,史蒂芬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也起了个美国名字,却深受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她完全能理解史蒂芬对父亲的感情,芬妮宽慰史蒂芬说:“也许,我们可以游过这条河。”
史蒂芬努力恢复着清醒的理智,他观察了河面,这段河面虽宽,却很平静,“也许……也许真的可以游过去?”
求生的本能,让史蒂芬和芬妮没有时间多想,两人鼓起勇气,慢慢走下了河水……当他俩游到河中时,岸上的追兵也到了,七、八只长枪短炮一起向水面射击,史蒂芬和芬妮已经游远,密集的子弹只在水面溅起水花,并没有伤到史蒂芬和芬妮。
一切都还算顺利,史蒂芬和芬妮游过了大河,可就在他俩以为成功脱险之时,耳畔传来了直升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他俩从水中刚一冒头,几只黑黝黝的枪口,便对准了他俩……
费劲气力,史蒂芬和芬妮最终还是没能逃出追兵的追捕。两人无力地瘫倒在岸上,史蒂芬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看这些神秘的追兵,绝望地冲他们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一个戴着墨镜,像是这群人头目的人冷笑两声,对史蒂芬道:“为什么要抓你?因为将军想要见你!”
“将军?我不认识什么将军!”史蒂芬头脑中快速回忆着这个所谓的“将军”是什么人?可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以前认识什么将军。
那人并不回答史蒂芬的问题,而是又接着说道:“将军为了见你,当然还有你父亲,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了,你的父亲确实太狡猾了,他让我们耗费了太多时间,但是你父亲再狡猾,也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去问将军吧!”
说完这番话,那人再不言语,史蒂芬和芬妮被押上了直升机,直升机缓缓飞出这片树林,很快消失在远方……而在密林深处,怀特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心头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倒又增加了一层。
2

晚上,怀特来到了附近小镇上的酒吧,职业的习惯让他不敢放开畅饮,他要了两瓶啤酒,独自坐在小酒吧的角落里喝着闷酒,小酒吧里有人在唱着六十年代的乡村音乐,怀特对此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摇滚之类带劲的音乐。
已是过了晚上十点,怀特喝完杯中的最后一点啤酒,站起身正欲离去,忽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从酒吧门外传来,酒吧里的人都向门口看去,一辆崭新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小酒吧门口,不大一会儿,小酒吧的门开了,在众人的瞩目中,一个身材高挑,性感迷人的金发女郎走了进来,怀特一愣,他认出来这是傍晚在养老院看到的那个金发女郎,就在怀特愣神的功夫,金发女郎已经端着一瓶威士忌向怀特走过来,怀特终于看清了金发女郎的容貌,“好一个性感的金发美女。”怀特心里暗暗叫苦,如此迷人的美女竟是他的监控目标,否则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美女。
金发女郎坐在了怀特的对面,一对传情的电眼,电得怀特已是心猿意马,但是怀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极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小姐,您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男人?”
“就是下午和你一起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
“哦!你在监视我们?”金发女郎问道。
“不!我只是碰巧看到了你们,您知道,这儿的外乡人不多,很容易认出来,而且……而且你的那辆红色法拉利跑车在这里也太显眼。”
“呵呵,我看你也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
“像是什么?”
“倒像是中情局或是FBI的特工。”说着,金发女郎微笑着喝下了一大杯威士忌。
闻听此言,怀特心里一惊,这金发美女是什么人?竟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他极力掩饰地笑道:“呵呵,特工?你看我哪一点像特工?”
金发女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对怀特戏谑道:“我看你哪都像,鼻子,眼睛,嘴巴,还有,呵呵……还有就要脱掉衣服才能看出来了,呵呵!”
说着,金发女郎放浪地大笑起来,怀特看到金发女郎已有几分醉意,也放松了警觉:“你想脱掉我的衣服,那除非是把我灌醉了,呵呵。”
“那好,你喝了这一杯。”金发女郎给怀特递上满满一大杯威士忌。
怀特略一迟疑,最后还是满饮而进,喝下了金发女郎递上的威士忌。
就这样,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喝完了一瓶威士忌,此时,怀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午夜,圣乔治湖滨养老院202房间,那个叫马昌国的老人病情有所稳定,已经在床上沉沉睡去。忽然,202房间的门开了,两个黑影闪了进来。
两个黑影没有开灯,慢慢地走到床边,他们摘去墨镜,看着躺在床上的马昌国,月光洒在老人的脸上,老人双目紧闭,眼窝深陷,头发灰白,老年斑布满脸颊,呼吸略有些紧促,两个黑影在床边注视良久……突然,床上的马昌国睁开了双眼,眼中闪出一道寒光,威严而冷酷,直逼站在床旁的两个黑影,两个黑影微微一怔,显然吃惊不小。
“你们来呐!”床上的马昌国开口了。
其中一个黑影坐到了床边,说:“是的,我们来看你了。”
马昌国干笑了两声:“这也许是最后的永别了。”
“不!您的身体不会有问题,我们可以请最好的大夫……”马昌国打断了黑影的话,说:“斯蒂芬,不要难过,我的身体我最清楚,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我都闯过来了,面对死亡,我已经没有任何恐惧,上帝会保佑我的。”
此时,月光映在那个叫史蒂芬的华裔男子脸上,两滴泪水顺着他瘦削的脸颊落下来,马昌国吃力地小声呵斥道:“斯蒂芬,不要流泪,你要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你现在趴到床下去!”
趴到床下去?史蒂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疑惑地看着父亲,“趴到床下去,你会看到一个盒子。”马昌国严厉地催促儿子,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史蒂芬趴到大床下,“你往床板底下看,那个盒子就绑在床板下面。”马昌国指挥着史蒂芬,史蒂芬朝床板底下看去,果然,在床板底下隐蔽处,绑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的长方形盒子,史蒂芬慢慢挪动着身体,终于,他的手可以够着那个盒子了,他扯去绑在外面的胶带,费力地将盒子取了出来。
马昌国看到史蒂芬手里捧着的盒子,眼睛一亮,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光芒,史蒂芬想撕去盒子外面的黑色塑料袋,马昌国却摆了摆手,说:“等你离开这再拆开来看。”
“这里面装得是什么?”史蒂芬好奇地问。
马昌国皱紧了眉头,吃力地小声说道:“等你拆开来看的时候,就知道了,里面还有我的一封信,你要仔细看,这个东西……这个东西是我们马家的祖传之物,你爷爷为这个东西,丢了性命,我为了这个东西,背井离乡,来到美国;这么多年来,美国人想得到这个东西,台湾的人不但想要这东西,还想除掉我,所以我只能装疯卖傻,东躲西藏,才苟延残喘到今天,现在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你一定要小心,因为……”马昌国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喘着粗气,表情极其痛苦。
史蒂芬赶紧倒了一杯水,帮助马昌国把两粒药服下去,马昌国稍稍平静后,又接着说道:“因为从你拿到这件东西开始,危险就会一步步向你逼近……你千万要小心……”马昌国又开始剧烈喘息,史蒂芬注意到,父亲的眼睛这时不再看着自己,而是痴痴地盯着前方……突然,马昌国指着前方的墙壁,痛苦地大叫道:“你是谁?……魔鬼!……死亡绿洲!……魔鬼!……不要靠近我!……该死的恶魔!……可怕的血咒!”随即,马昌国的瞳孔开始急速放大,史蒂芬极力想让父亲冷静下来,可是父亲虽已病入膏肓,却力大无穷,不管史蒂芬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史蒂芬知道,父亲压抑的太久了,这次他是真的疯了。
马昌国的嚎叫,惊醒了其他人,值班的护工打开走廊里的灯,就在马昌国看到亮光的一刹那,他眼中最后的那点光芒消失了,他重重地仰倒在枕头上,马昌国升入了天国——那里没有魔鬼,上帝会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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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昌国死了,医生和护工忙了大半夜,直到旭日初升,史蒂芬抱着父亲留给自己的盒子,独自坐在沙发上出神,那个金发女郎替他打理好了一切,走过来轻声安慰道:“史蒂芬,别难过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史蒂芬缓过神来,警觉地看看周围,又走到走廊上观察了一会儿,才回到屋中:“芬妮,这里不能久留,说不定这里已经被FBI和中情局的人监控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们得带着盒子赶紧离开。”
“是的,史蒂芬,这次从中国回来,我的感觉就很不好,似乎周围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史蒂芬点点头,于是,那个叫芬妮的金发女郎打开随着带着的小包,开始了一番精心的装扮……
怀特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他晃晃脑袋,回忆起昨晚的事……自己被那个金发美女灌醉了,他开始为自己所犯的低级错误而懊恼,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怀特赶紧驾车向圣乔治湖滨养老院奔去。
怀特将车停在养老院的停车场,停车场上,他又看到了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他知道这是昨天那个华裔男子和金发美女驾驶的车,说明这二人还没有离开养老院,想到这,怀特的心稍稍平静下来,他来到马昌国的房间,却发现202房间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黑人女护工正在打扫房间,怀特追问女护工:“这房间里的人呢?就……就是那个老头!”
黑人女护工轻描淡写地回道:“死了,今天凌晨,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愿上帝保佑他。”女护工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
“什么?”怀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抓住女护工:“那他的儿子呢?还有——还有那个金发女郎?”
“我不知道,也许走了。”女护工被怀特的举动吓坏了,惊叫起来。
怀特丢下惊叫的女护工,奔到走廊上,没见到华裔男子和金发女郎,一楼大厅里,也没有那两个人,他冲到养老院门口,盯着通往湖边和停车场的道路,这时,道路上人来人往,许多老人正赶着到湖边锻炼身体,怀特四下张望,他的双目就像是猎人的眼睛,正在寻找猎物,亦或是高灵敏的雷达,捕捉着目标,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突然,怀特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穿着护工制服的女护工,正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向停车场走去,而那女护工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外形奇特的祖母绿戒指,戒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怀特注视着那枚戒指,他感觉这枚戒指似曾相识,盯着盯着,怀特忽然瞪大了眼睛,他认出来了——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分开人群,快步跟了上去,前面的“女护工”似乎也觉察出后面有人跟踪,同时加快了脚步,怀特越来越近了,“女护工”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就在接近停车场的时候,突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奇迹般地站了起来,一手抱着一个包,一手拉着那个“女护工”,冲进了红色“法拉利”,就在怀特万分惊诧之时,“法拉利”一踩油门,沿着公路扬长而去。
怀特拔出自己的SW99手枪,跑上公路,对着“法拉利”刚想开枪,更让怀特吃惊地一幕出现了——就在“法拉利”冲上公路的瞬间,停车场内,几乎同时“飞出”了两辆银灰色的“切诺基”,尾随“法拉利”,也冲上了公路,而空中,一架OH—58D基奥瓦勇士直升机从不远处的山谷中腾空而起……怀特惊呆了,这偏僻的湖滨养老院,究竟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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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史蒂芬和芬妮驾驶着红色法拉利驶上了州际公路,他们一路向西狂奔,想甩掉后面的“切诺基”,可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后面两辆切诺基紧紧尾随,无论史蒂芬如何努力,都无法甩掉他们,他们在经过一座大桥时,几名正在路边休息的巡警,被眼前一幕怔住了,两辆警车随后也加入了这场追逐,一时间,公路上,警笛大作,再往后,还有怀特的那辆老式“别克”,吃力地跟在后面,而空中,那辆OH—58D基奥瓦勇士直升机,更是几次飞跃“红色法拉利”,甚至悬停在离他们头顶很近的空中,史蒂芬和芬妮仰头望去,已经可以看到直升机上举着M——4突击步枪的壮汉了,史蒂芬一皱眉,恶狠狠地对芬妮道:“既然他们要跟我们玩玩,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芬妮点点头,回身从后面的包中抽出了一支卡利科M950 9mm冲锋枪,举枪便向空中的直升机射击,直升机上的人催不及防,“哒!哒!哒!”一排子弹射中了直升机“柔软”的机腹,在机腹上开了几个小洞,直升机剧烈晃动了一下,不敢恋战,迅速拉起,逃过一劫的直升机很快还以颜色,史蒂芬将车速加到了最大,在公路上左右摇摆,躲过了M——4突击步枪的一次次射击。
“得想个办法,甩掉他们!”芬妮冲史蒂芬大声喊道。
史蒂芬眉头紧锁,一声不吭,他在想着一切可以甩掉追兵的办法,突然,他发现前方公路旁闪现一条岔路,这条岔路通向一大片茂密的树林,看到这,史蒂芬已经打定了主意,“坐好!”史蒂芬对芬妮嘱咐完,正来到岔路路口,就见史蒂芬猛打方向盘,“红色法拉利”驶上了岔路,后面两辆尾随而至的“切诺基”没想到史蒂芬来了这一出,手忙脚乱中,也猛打方向,拐向岔路,而等后面的警车和怀特赶到时,“法拉利”和“切诺基”早已不见了踪影。
茂密的树林中,岔路很快驶到了尽头,“Shit!”史蒂芬猛拍方向盘咒骂道,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条死路,原本,史蒂芬希望借助这片树林,摆脱追兵和空中的直升机,没想到,竟使自己陷入了绝境,他已经可以听到后面“切诺基”的声音了,万般无奈,史蒂芬背上装着那个神秘盒子的包,拉着芬妮跳下车,一头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两人在树林里毫无方向地狂奔了几英里,但仍没有甩掉后面的追兵,“哒!哒!哒!”身后又传来了枪声,史蒂芬本能地举枪还击,两人就这样边跑边还击,且战且退,怎奈追兵人多势众,他们很快打光了子弹,史蒂芬和芬妮扔掉枪械,继续向前狂奔,就在两人筋疲力尽的时候,一条大河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史蒂芬和芬妮喘着粗气,看看眼前的大河,又回头望望就要逼近的追兵,“看来,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父亲,恕孩儿不孝,不能完成你的遗愿了。”史蒂芬嘴里喃喃自语。
芬妮知道,史蒂芬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也起了个美国名字,却深受中国传统思想的影响,她完全能理解史蒂芬对父亲的感情,芬妮宽慰史蒂芬说:“也许,我们可以游过这条河。”
史蒂芬努力恢复着清醒的理智,他观察了河面,这段河面虽宽,却很平静,“也许……也许真的可以游过去?”
求生的本能,让史蒂芬和芬妮没有时间多想,两人鼓起勇气,慢慢走下了河水……当他俩游到河中时,岸上的追兵也到了,七、八只长枪短炮一起向水面射击,史蒂芬和芬妮已经游远,密集的子弹只在水面溅起水花,并没有伤到史蒂芬和芬妮。
一切都还算顺利,史蒂芬和芬妮游过了大河,可就在他俩以为成功脱险之时,耳畔传来了直升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他俩从水中刚一冒头,几只黑黝黝的枪口,便对准了他俩……
费劲气力,史蒂芬和芬妮最终还是没能逃出追兵的追捕。两人无力地瘫倒在岸上,史蒂芬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看这些神秘的追兵,绝望地冲他们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一个戴着墨镜,像是这群人头目的人冷笑两声,对史蒂芬道:“为什么要抓你?因为将军想要见你!”
“将军?我不认识什么将军!”史蒂芬头脑中快速回忆着这个所谓的“将军”是什么人?可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以前认识什么将军。
那人并不回答史蒂芬的问题,而是又接着说道:“将军为了见你,当然还有你父亲,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了,你的父亲确实太狡猾了,他让我们耗费了太多时间,但是你父亲再狡猾,也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去问将军吧!”
说完这番话,那人再不言语,史蒂芬和芬妮被押上了直升机,直升机缓缓飞出这片树林,很快消失在远方……而在密林深处,怀特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心头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倒又增加了一层。
第四章老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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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次不愉快的拍卖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广州珠江边的一间茶馆中,南国的暑气还未完全退去,唐风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若有所思地品着一壶龙井,他似乎已经从半个月前那场可怕变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后天,他将要去香港参加苏富比一年一度的秋拍,这次拍卖会上,不乏传世珍品,唐风已经确定了要在这次拍卖会上收入囊中的目标,不过,他还是无法忘记半个月前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玉插屏那动人心魄的光泽,和插屏上刻着的神秘符号,都让唐风久久不能忘怀。

唐风看看手表,晚上八点,他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窗外下着雨,整个珠江被浓浓的雨雾笼罩着,唐风失神地盯着窗外,慢慢地,慢慢地……窗户玻璃上映出了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唐风心里一惊,那张脸——那张脸分明是齐宁摔死时的恐怖面容,唐风使劲揉了揉眼睛,窗户玻璃上的脸消失了,窗外,依旧是黑沉沉的雨夜……

齐宁的死,曾让他被警察盘问了许久,最后,警方给出的结论:齐宁系自杀身亡。可是事业成功,家庭和睦的齐宁为何要自杀呢?这和他在拍卖会上的反常举动又有什么联系?种种疑团,一直困扰着唐风……

“年轻人,让你久等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将唐风的思绪拉回到茶馆中,首先映入他眼中,还是那只苍白、枯瘦、僵直的手臂,他循着手臂向上看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半个月前在拍卖会上,夺得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的那位白发老者。

本来,唐风来广州只是会一个朋友,并准备去香港参加苏富比的春拍,没想到,今天下午,他突然接到了一个从香港打来的陌生电话,来电话的正是这位白发老者,唐风大感意外,电话中,老者对唐风说有重要的事要与他面谈,当听说唐风在广州时,老者不由分说,就和唐风约定晚上七点半,在珠江边的这间茶馆见面。

“您是下午从香港赶过来的?”唐风站起身来,和老者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手,问道。

“嗯!在图书馆耽搁了一会儿,所以现在才到。”

“您下午在电话里说找我有重要的事面谈,我想一定与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有关吧?”刚一落座,唐风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老者点点头,说:“是,是为了那件西夏玉插屏,既然你问到这,我也就不对你隐瞒了,上次在北京我对你说,即便出再多的钱,我也要买下这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那是因为……”老者说到此处,皱紧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老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唐风继续说道:“那是因为这件玉插屏背后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为了揭开这个秘密,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惊天秘密?”唐风心里猛地一惊,随即问道:“什么秘密?”

“一个关于西夏王朝的秘密,一个足以震撼世界的秘密!也是一个困扰了我大半辈子的秘密。”老者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此刻,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老者和唐风谁也没注意到,就在他俩谈话的同时,不远处一张茶桌旁,正有一双逼人的目光在默默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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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听了老者的回答,更加惊诧,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警觉地反问老者:“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这件国宝,又知晓这个秘密,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

老者狡黠地看了一眼唐风,:“秘密,我是了解一些,玉插屏,也到了我手中,但我还不能揭开隐藏在这件玉插屏之后的全部秘密,而我年纪已经大了,所以我现在急需有人能够帮助我,帮我揭开隐藏在玉插屏背后的秘密!而你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选,那天在电梯里碰到你,也算咱俩有缘,这半个月来,我从侧面了解了你的一些情况……”

“你在背后调查我?”唐风有些不满地打断了老者的话。

“不!不能叫调查,只是从一些我的朋友那儿了解了一些你情况,比如,我的老朋友罗中平教授,他对你的才华很是赞赏……”

“什么!你和罗中平教授是朋友?”唐风再次打断了老者的话。

“是的,我和罗教授认识有快五十年了,比你认识他的时间长得多,根据这半个月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历史、考古、文物、历史地理方面的知识十分丰富,特别对边疆地区的历史地理和少数民族历史有研究,更重要的是你还年轻,这点很重要,所以我选择你来帮助我揭开这个秘密。”

唐风没想到老者对自己已经如此了解,而自己对面前这位老者还一无所知,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他追问老者:“你已经了解我这么多了,既然要和我合作,那也该让我了解一下你啊!”

“那是自然。”说着,老者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唐风,唐风接过名片观看,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的名片,只见名片上印着这样一行字——“香港新生集团有限公司董事局名誉主席梁云杰”。

“原来您就是鼎鼎大名的梁云杰先生,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当唐风看到梁云杰大名的时候,顿时肃然起敬,他知道,香港新生集团是一家资产上千亿港币的跨国集团公司,梁云杰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不过也仅仅是耳闻,唐风只知道上世纪七十年代,梁云杰白手起家,在香港创立了香港新生集团,从当年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赫赫有名的新生集团,前些年,梁云杰已将公司的业务交给自己的儿子梁涌泉打理,自己则只保留了一个荣誉主席的头衔,退出商界,过起闲云野鹤的逍遥日子,想不到,今日坐在自己对面的白发老者,竟是这位昔日的商界大亨,唐风不觉更加疑惑:“梁先生,您既然是香港人,怎么说着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呢?您说得那个惊天秘密,又是什么秘密?”

唐风话音刚落,梁云杰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笑罢,才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我啊!我原本就是一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在北京出生,在北京上学,在北京工作,至于后来,我怎么又去了香港,创办新生集团,这说起来就话长了……”说着说着,梁云杰神情忽然黯淡下来,唐风等待了许久,梁云杰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听说过半个世纪前的中苏西北联合科考队吗?”

唐风疑惑地摇摇头,梁云杰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接着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那次科考是在严格保密状态下进行的,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知道这次科考的人,大多已经作古,即便还健在的知情者,也都被要求将他们知道的情况,永远烂在肚子里,如今,大概只有我敢说出当年的事了,我要再不说出来,恐怕你们得等上N年之后,才能在绝密档案里看到一些只言片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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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已经被这个离奇的故事深深吸引,就在他准备继续倾听梁云杰的回忆时,梁云杰却半张着嘴巴,眼睛紧盯窗外,整个人僵住了,唐风诧异地扭头也向窗外看去,可他只看到窗外一片沉沉的雨夜,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行色匆匆。

“梁先生,您怎么不继续说了?”梁云杰听到唐风的提醒,才把目光又移了回来,对唐风道:“抱歉,今天我有些累了,我要对你说得秘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明天中午,我们还在这家茶馆见面,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刚刚被吊起胃口的唐风,顿觉失望,但他也不能勉强梁老先生,只得点头答应第二天再会,梁云杰说完便要离去,可唐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梁云杰:“您知道那个拍卖师齐宁自杀了吗?”

“什么?他死了?”闻听此言,梁云杰刚站起来的半个身体,完全僵硬了,悬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梁云杰才重重地倒在沙发里,嘴里喃喃自语:“难道那一切都是真的?太……太可怕了!可怕的血咒!”

唐风听得一头雾水,梁云杰看出了唐风心中的疑惑,“唐风,我现在开始后悔今天和你见面了,我不该把你拉到这个可怕的事情里来。”

“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我已经被你拉进来了?”此时,巨大地好奇心早已撑满了唐风的脑子。

“你知道我听到齐宁自杀时,为什么那么害怕吗?因为这又应验了那可怕的血咒。”

“可怕的血咒?”

“是的!关于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有一个可怕的传说,传说玉插屏被附上了可怕的血咒,所以拥有它,或是企图揭开玉插屏背后秘密的人,都将有灾祸降临,半个世纪前的中苏联合考察队,就是为了揭开玉插屏背后的秘密,结果几乎全军覆没,一共七十二个人,只有二人侥幸生还,其余的人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大漠深处,实在是太可怕了!其后半个世纪,玉插屏无影无踪,不知被藏匿在世界上哪个角落,没想到,半个世纪后,玉插屏竟又重新出现,我不相信那可怕的血咒,可是,齐宁的死……不!不!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唐风,我不该告诉你这些,如果血咒真的存在,你好自为之。”说完,梁云杰匆匆离开了茶馆,等唐风缓过神来,冲出茶馆时,梁云杰早已不见了踪影……

唐风茫然地撑着伞,漫无目的地走在珠江边,他还在回忆梁云杰刚才的话,可怕的血咒?齐宁的自杀?难道真有什么联系……雨依旧下着,已经深夜十点多,这个时间对于夜生活丰富的广州人来说,正是好时候,珠江边的各色酒吧、饭店灯红酒绿,若不是下雨,更是热闹,唐风无心留恋这些,径直拐进了一条僻静的马路,他记得从这条马路穿过去,就可以回到下榻的酒店。

行走在阴暗的路上,突然,唐风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寻声望去,发现路边有一狭窄的小巷,小巷中,两个黑影闪动,但很快,小巷里又恢复了平静,那凄厉的惨叫就是从这儿发出的,唐风壮着胆子,迈步走进小巷,慢慢地,慢慢地……他靠近了,他看见了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唐风俯下身来查看,吃惊地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正是满头白发的梁云杰,此刻,梁云杰的胸前有一道伤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唐风赶忙扶起梁云杰,轻声呼唤:“梁老先生!梁老先生!”

梁云杰吃力地睁开双眼,他看上去十分虚弱,想开口说话,可却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唐风将耳朵贴到梁云杰的嘴边,这才断断续续地听到:“血咒!……可怕的血咒又……又回来了……图……书馆……七……七十一……”梁云杰最后提高了嗓音,他用尽全身气力,说出最后的数字后,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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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要对唐风说出秘密的梁云杰,此刻,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雨巷中,雨水滴落在唐风的脸庞,也滴在梁云杰的白发上,唐风轻轻地合上了梁云杰的双眼,忽然,他想起了另一个黑影,刚才明明看到巷子里有两个黑影,可当唐风走近时,却只发现梁云杰躺在地上,那个黑影呢?想到这,唐风不觉后背发凉,他猛地回头,那头是来时的大街——没有人,再向雨巷另一头看去,那头通向另一条大街,那条大街似乎要繁华一些,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凶手从雨巷那头逃走了?

唐风站起来,慢慢地向雨巷那头挪动,巷子里很黑,唐风拿出手机,作为照明工具,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特别是巷子两旁的阴影地带,唐风走出了约有三十步,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唐风回身一看,只见一个黑影正趴在梁云杰的尸体上,不知在干什么?唐风看不清黑影的模样,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喝了一声,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朝那黑影快步走去,黑影见势不妙,扭头朝巷子一头的大街跑去。

唐风回到梁云杰的尸体旁,用手机发出的微弱光线照了照,只见梁云杰身上衣服凌乱,刚才那黑影似乎是在尸体上寻找什么东西,也许……也许梁云杰身上真的有什么重要东西,被那黑影拿走了?再看那黑影,已经快跑出巷口,唐风见状,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当年上学时,唐风也曾经拿过全校的短跑冠军,一般人还不是他的对手。瞬间,唐风追出了巷口,来到大街上,黑影和唐风,一前一后,在午夜的大街上追逐,借助路灯的光线,唐风看见那黑影穿着一身皮风衣,领子立着,还带了一顶帽子,根本看不清黑影的脸,黑影的速度很快,唐风使出全劲,竟追不上黑影!不过,追了一会儿,唐风也发现,那人并不熟悉这里的道路,黑影慌不择路,竟朝珠江边上奔去……

“我顶你个肺啊!”黑影横穿大街时,根本没看信号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出租车撞了一下,引来出租车司机的咒骂。

但是,黑影被撞,居然没事,马上站起来穿过大街,消失在江边,唐风等信号灯变过来,才穿过大街,等他赶到江边时,黑影早已不见踪影,唐风朝江面上看去,雨雾笼罩下的江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正浮起了一顶帽子,这帽子正是刚才那人带的帽子,唐风不禁暗自寻思——难道那人跳到江里去了?

唐风浑身已被雨水浸湿,他喘着粗气,转过身,向四周张望——路口,停着一辆正在等客的出租车,司机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唐风;路边,停着几辆轿车,唐风看不清车里的情形,他不知道车里是不是也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酒吧里,人们依旧在狂欢;咖啡馆中,几对情侣还在难舍难分;路旁阴暗的角落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此刻,唐风忽然感到四周正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半个月前,齐宁摔死在自己面前,而今天梁云杰又被人刺死在雨巷中,酷暑未消的九月,自己竟会在午夜的大街上追逐一个戴着帽子,穿着皮风衣的黑影?那神秘的黑影此时又隐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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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唐风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宾馆房间的大床上,他坐起身,揉揉一双惺忪的睡眼,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梁云杰被黑影刺死在雨巷中,自己在午夜的大街上狂奔,追逐着黑影,最后,那个黑影跳进了珠江,不!也许,黑影只是隐藏在了某个阴暗角落中!后来……后来自己用街旁的公用电话报了警,没等警察赶到,便回到宾馆,倒头大睡。上次,齐宁的死,已经让他被警察盘问了许久,他再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了,唐风打定主意,管他什么惊天秘密,他都不想再继续这倒霉可怕的遭遇了,他要按原计划在晚上赶到香港,参加明天的苏富比秋拍。

唐风在宾馆房间里收拾好行李,刚准备退房离去,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唐风心里一惊,这时敲门,会是谁?他打开房门,三名壮汉出现在门口,就在唐风一愣神的功夫,其中一位开口道:“您是唐风先生?”

唐风诧异地点点头,“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壮汉的口气不容置疑。

唐风大声反问:“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带我走?”

壮汉掏出证件在唐风眼前一晃:“我们是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人员,请您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们会保障你的安全。”说完,不等唐风看清来人的证件,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着唐风,就往电梯走去,那个刚才和唐风说话的壮汉则提起唐风行李,跟在后面下了楼。

宾馆的停车场上,唐风被壮汉架上了一辆“雪弗莱”,这辆车的后面车厢和前面的驾驶室被完全隔开,两个壮汉架着唐风坐在后面,根本看不到车厢外的景物,也不知走了多远,唐风估摸着应该出城了,他问那两个壮汉:“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那两壮汉就像两尊没有表情的金刚,腰杆笔直,正视前方,一脸严肃,根本不理睬唐风的问题。

等唐风被两个壮汉架下车时,已是黄昏时分,唐风发现他们来到一处军用机场,停机坪上正有一架“米—171”直升飞机,待命起飞,三个壮汉架着唐风上了这架“米—171”,夜幕中,直升飞机缓缓起飞,一路向北飞去,伴随着发动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唐风看见他们飞过了一条条河流,还有连绵的丘陵山脉……

发动机的轰鸣渐渐停息,三个壮汉架着唐风跳下直升机,唐风向四周眺望,暮色中,一栋巨大的灰色建筑出现在自己前方,从外表看,这栋灰色建筑有十多层楼高,完全密闭,没有一扇窗户,灰色建筑顶上,矗立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天线,甚至还有一座正在缓慢旋转的对空搜索雷达,灰色建筑周围,则是一片光秃秃的荒野,看不到其他建筑,再向远处眺望,大片大片的森林,在暮色中,显得深不可测!唐风隐约发现森林的边缘被层层铁丝网包围,这是哪里?秘密军事基地?容不得唐风想清楚,他已经被带进了那栋巨大的灰色建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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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这座巨大的灰色建筑物,里面出奇的安静,唐风被三个壮汉带着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然后一拐,又走上一道钢板铺成的楼梯,三个壮汉的皮靴踩在楼梯上,在这密闭空间中,发出可怖的回音,唐风好奇地观察着这座奇怪的建筑,一路走来,他没有见到一个人,但他却看见了屋顶可以360度旋转的监视器,他们每拐过一道弯,监视器的探头就会像猎鹰一般对准他们,唐风感觉浑身发毛,四周的墙壁,天花板上像有无数只眼睛,正盯着自己,他也不知自己已经走过了几层楼梯,三个壮汉架着他,又走进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四个人在走廊上站定,那个一直提着行李的人,像是几个人的头,回身对唐风身旁的两个壮汉说:“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两个壮汉“啪”的皮靴一碰,来个立正,然后向他们的头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去,唐风继续跟着那壮汉向前走,此时,他吃惊地发现自己脚下的地板,还有走廊两旁的墙壁竟然也是钢板做的,一座迷宫般的钢结构建筑,前方,看不到走廊的尽头,前面的壮汉要把自己带向哪里?

走廊的尽头,壮汉在一扇大门前站定,微微抬起头,眼睛正视大门上方的位置,一动不动,唐风感到好奇,凑过来,也朝大门上方看去,门上方安装着一个类似监视探头的东西,但又和一般的探头不太一样,唐风纳闷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不要乱动,这是虹膜识别系统。”几个小时来,这个一直保持沉默的壮汉,终于回答了唐风一个问题,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大铁门自动开了。

这么高级!看来这里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唐风思忖着,跟着壮汉走进了一个漆黑的密室,黑暗中,就听见壮汉突然站定立正,然后,大声报告道:“报告队长,我已奉命将唐风带到。”

话音刚落,密室中的灯全部被打开,刺得唐风眯起了眼睛,队长?这个神秘的队长是谁?他努力适应着密室中的环境,终于看清,密室中,空无一物,只有他们前方摆着一张长条桌,桌子后面站定一人,只见那人,三十五、六岁,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胸前大块的肌肉,将身上一件迷彩汗衫撑得鼓鼓的,唐风忽然觉着眼前这人有些眼熟,“您是——您是韩警官!”唐风认出来,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几年前曾在黑溟岛救了他一命的韩江。

“什么韩警官?这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唐风身边的壮汉小声喝道。

韩江冲那壮汉摆了摆手,掷地有声地说:“不错,唐风你没认错,我就是韩江,几年没见,你可能奇怪我怎么好好的警长不干,干起了什么队长?你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我们用这种手段,把你请到了这来?”

“是啊!我一路上问他们,他们一个字也不肯说。”

“他们做的很对,因为我们所做的每一项工作,可能都关系到国家的机密,不该说得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

“国家的机密?”唐风一头雾水,听不明白自己跟国家机密有什么关系。

韩江走到了唐风面前,说:“我知道你心里面的疑问,既然我们把你请到了这里,就准备告诉你一切,但是,在你知道这一切以前,先要宣誓。”

“宣誓?宣什么誓?”

“宣誓保守你所知道的秘密,这是保密誓词。”说着,韩江递给唐风一个小册子,小册子封皮上写着“保密制度”四个字,翻开小册子,第一页就是保密誓词,唐风一边看,韩江一边介绍道:“宣誓,就意味着你将知道许多秘密,同时也意味着在那些机密解密之前,你必须一直保守这些机密,如果,你泄露了机密,不论是有意或是无意,记住!只要你泄露了机密,你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唐风粗粗看了一遍誓词,顿时头就大了,宣誓?还是拒绝!他试探地询问韩江:“为什么非要我宣誓,我想知道你这几年干了什么,也属于国家机密吗?”

“是的,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工作和经历都属于国家机密。”韩江坚定地说道。

“那我不想知道了,可以送我回去吗?”唐风打起了退堂鼓。

韩江皱起眉,背着手,在唐风面前来回度着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要做出什么重大决定,最后,韩江在唐风面前站定,盯着唐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子,要是你昨晚没有和梁云杰见面,也许你还可以回去,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什么?原来你们找我来,是和梁云杰的死有关!这么说也和那……那件西夏玉插屏有关了,怪不得梁云杰说玉插屏后面隐藏着惊天的大秘密!”唐风似乎开始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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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点点头:“是的!说什么都晚了,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唐风,既然你已经被牵扯进来,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了,现在摆在你面前,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和我们合作,把整个事情搞清楚。”

听完韩江一番话,唐风有些沮丧地瘫坐在长条桌旁的椅子上,齐宁的自杀,梁云杰的被刺,拍卖会上的疑云,跳进珠江的黑衣人……看来,自己原先的想法,太过简单了,这绝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自己已经身处其中,该怎么办?他抬头看看韩江,韩江向他投来信任的目光,唐风冲韩江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宣誓。”

韩江领着唐风来到密室的一面墙下,一按遥控器,屋顶的投影仪,将一面国旗的图案打在了墙上,唐风在韩江的带领下,举起右手,开始向国旗宣誓……

宣誓完毕,韩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拉过一直站在旁边的壮汉,对唐风说:“好了,现在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不过首先,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赵勇,他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八年,功夫了得啊。”

“队长过誉了,刚才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唐先生原谅!”说着,赵勇向唐风伸出了那只孔武有力的大手。

“没关系,你也是执行公务嘛!”唐风客套着,和赵勇握了握手。

“下面我就来介绍一下我们的组织,我们是隶属于国家安全部下属的一支特别行动队,我们的代号是‘老K’,所以我们也叫‘老K行动队’,我们行动队的成员不仅仅来自于国际安全机关,还汇聚了各方面的精英,比如赵勇,他就是我从海军陆战队选上来的蛙人,在水下取对手性命,对他来说,如探囊取物。”

“可我又没什么功夫,又能做什么呢?”唐风看看赵勇,疑惑地问道。

韩江指指自己的脑门,笑道:“其实参加我们行动队的成员并非各个都会功夫,但是都必须有我们需要的专长,比如你,我们需要你这儿,你的知识,你的智慧,自从你和梁云杰在拍卖会后相识,你的全部资料就已经储存在了我的电脑里。”说着,韩江又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唐风的资料和照片都出现在了投影上——姓名:唐风,年龄:29岁,身高:180CM,体重:75KG……下面还包括唐风的从小到大的经历,毕业学校,特长,兴趣爱好,等等,足足有几千字。

唐风心中暗暗吃惊,韩江话锋一转:“凡是加入我们行动队的成员,每人都有一个代号,比如我的代号是K2,赵勇是K3,你在队里的代号是K9。”

“K9!这么说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六名队员?他们都是谁?K1又是谁?难道他比你的职位还高?”唐风感到十分好奇。

“不要忘了我们的纪律,不该问的事不要问。”韩江忽然板起脸小声呵斥唐风,不过很快,韩江又缓和下来,对唐风解释道:“你只要参加我们的行动,就会见到其他队员,不过……”说到这,韩江忽然沉默下来,“不过什么?”唐风追问。

韩江接着说道:“不过,有三位队员连我也没见过,而且他们的资料也是一片空白,特别是那位K1,我也很纳闷……”

“什么?连你这个老大也没见过!不,不对,这么说来,那个K1才是真正的老大啊,可你又是队长,我们到底该听谁的?”

“当然是听我的,记住,小子,千万别自作聪明,在老K里,不管谁的代号大,也不论谁更有本事,一切行动必须服从我的指挥。”韩江逼近唐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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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赵勇和唐风三人在长条桌边坐定,韩江点开电脑上梁云杰的资料,对唐风介绍说:“你一定奇怪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很简单,因为我们一直在注视着梁云杰的一举一动。”

“梁云杰怎么了?他不是香港新生集团的荣誉主席吗?”

“不错!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可你知道他的历史吗?”

唐风摇摇头,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听他说话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我当时还感到奇怪,他一香港人,怎么能说这么地道的北京话,后来他对我说他是从小在北京长大的。”

“他说得不错,他是北京人,五十年代末毕业于北大的俄语专业,就在他毕业的时候,一次意外,改变了他的人生。那时,还是中苏两国的蜜月期,苏联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的一个学术代表团访华,当时他们带来了一件神秘的‘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喏!就是你和梁云杰在拍卖会上争夺的这件。”

说着,韩江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的照片,唐风怔怔地盯着电脑屏幕,嘴里喃喃自语“看来梁云杰说得都是真的。”

“他对你说了什么?”赵勇追问。

“他说了半个世纪前的中苏科考队,为了揭开玉插屏背后的惊天秘密,在沙漠中全军覆没,只有两人幸免于难。”

韩江点了点头,继续介绍:“当时苏联专家说这件玉插屏是1909年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在黑水城遗址发现的,他们经过多年研究,发现其中隐藏着惊人的秘密,希望组织一支科考队,到西夏故地,去寻访玉插屏背后的秘密。后来,中苏两国便组织了一支阵容强大的科考队,去了西北,而梁云杰当时被组织上选中,担任科考队的翻译。”

“这么说他也参加了当年的科考队,那……那他就是两个幸存者之一喽!”唐风惊道。

“是的,他就是当年科考队中方惟一一名幸存者,当年中苏科考队在巴丹吉林沙漠深处遇难后,军队派出很多人深入沙漠寻找,最后只发现了科考队的骆驼和装备,却始终没有发现科考队员,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整个科考队,只有两个人最终获救,其中一个就是梁云杰,他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被发现的地方,是在靠近国境线的巴丹吉林沙漠边缘,距离科考队出事的地点,已经相距有几百公里,我们不知道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他是怎么跑到沙漠边缘的。”

“再后来呢?”唐风问。

“梁云杰捡回一条命,但正因为他捡回一条命,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的命运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他先是被怀疑为台湾特务,阴谋破坏科考,被隔离审查了两个月,查来查去,也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就把他放了,没过多久,中苏关系破裂,因为他是学俄语的,再加上在那次科考中的表现,他又被戴上了苏修间谍的帽子,组织上给他定的罪名是联合苏修当局,阴谋颠覆国家,事败后,企图穿越国境,逃往外蒙,结果他再次被隔离审查。”

“想不到梁云杰的命运这么坎坷。”唐风不禁唏嘘感慨。

“这还没完,审查依然没有结果,三个月后,梁云杰重获自由,但当时的国家安全机关一直在暗中监控着梁云杰,一晃几年过去,文革爆发后,国家安全机关受到冲击,没人再监控梁云杰,也就是在这时候,梁云杰萌生了偷渡香港的念头,他趁当时混乱,于六十年代末偷渡香港,后来也不知他怎么在香港赚到第一桶金,创办了新生集团,并且生意越做越大,梁云杰也就成了香港著名的企业家。这次,梁云杰事隔四十年后重回大陆,从他一下飞机,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所以你们一直暗中监视梁云杰的行踪。难道就因为以前你们怀疑过他?”

韩江摆摆手:“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以前的事,我们跟踪他,是因为最近我们收到了非常可靠的情报。”

“什么情报?”唐风的好奇心又提了上来。

韩江看看唐风,摇头道:“不,情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抓紧时间,抢在我们对手前面,找到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唐风,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梁云杰的人,我想梁云杰一定对你说了一些关于玉插屏的事。”

“是的,梁云杰对我说起了玉插屏,可他并没有说出玉插屏背后的秘密,就匆匆离开了茶馆,我记得最后他提到了可怕的血咒,他说所有企图得到玉插屏,或是想揭开玉插屏背后秘密的人,都将受到诅咒。”

“什么血咒,纯属胡说八道。”赵勇对此很不屑。

“可是齐宁和梁云杰真的死了,还有当年的科考队。”唐风提高了嗓音。

“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血咒,他们的死都是有原因的,跟血咒有什么关系……”赵勇还想争辩,却被韩江挥手打断,韩江对唐风说:“唐风,你提供情况很重要,和我们原先掌握的情报完全吻合,确如梁云杰所说,许多和玉插屏有过接触的人都死了,不仅仅是齐宁和梁云杰。”

唐风闻听十分惊诧:“还有谁死了?难道……难道真的有血咒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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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陷入了沉思,许久,韩江才坚定地说道:“不管什么血咒,唐风,你再想想,梁云杰临死前,对你还说了什么?”

唐风低头不语,忽然,他想起什么:“梁云杰临死前,断断续续对我说了‘图书馆,七,七十一,’几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图书馆的存包柜,梁云杰的意思是图书馆第七或是第七十一号存包柜。”赵勇凭着职业敏感很快想到了答案。

赵勇的想法和韩江不谋而合,一个清晰的想法出现在韩江脑中,就见韩江在密室里来回度了两圈,突然停住脚步,对赵勇和唐风命令道:“下面我们分头行动,赵勇,你和唐风返回广州,拿到梁云杰留在图书馆的东西,我立即回北京,向总部报告,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可我原计划明天还要去香港参加苏富比的秋拍呢?”唐风还没忘记他原来的计划。

“什么苏富比,让你的秋拍见鬼吧!现在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因为你已经是老K的人了。”韩江的回答霸气十足,不容置疑。但很快,他又舒缓了语气:“我知道我不该用军人那套来约束你,但你要知道你现在如果不听我的,将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你是最后一个接触梁云杰的人。”唐风听到这,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接受了韩江的命令。

三人商量完毕,赵勇带着唐风走出密室,当唐风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外面已是满天星斗,赵勇和唐风又坐上了来时的那架“米—171”直升机。在直升机上,唐风忽然问赵勇:“我刚才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问?”

“说。”赵勇依旧保持着在海军陆战队养成的习惯,说话简洁明了。

“既然你们一直监控梁云杰,怎么又会让梁云杰被人杀了呢?”唐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赵勇一听唐风的话,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有些尴尬地回道:“那都是我的责任,今天早上,队长已经批评过我了,队长一直派我跟踪梁云杰,其实也是在保护他,要不是我的保护,梁云杰可能早就被人干掉了,但是昨天晚上,我却把他跟丢了,你们在茶馆说话时,我就在你们附近的一个桌子,注视着你们。”

唐风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茶馆里那道逼人的目光,原来是赵勇!又听赵勇继续说道:“梁云杰匆匆离开茶馆,我心里感到奇怪,便跟了过去,可走过两条街后,我竟然把他跟丢了,我想大概是他发现了我,故意甩掉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你看到那个黑影了吗?”

“我也看到了,本来我想露面帮你追那个黑影,可那黑影慌不择路,跳进了珠江,我便没有露面。”

“原来如此,可是……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梁云杰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竟然能把你,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甩掉,难道……”

“难道梁云杰真是当年的间谍?是啊!我也感到奇怪,以我的身手,是不该发生这种低级失误的,除非那人有很强的反侦察,反跟踪能力。”赵勇替唐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后,二人都陷入了沉默,机舱里,只剩下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
第五章羊城追凶



                                       1



第二天一早,图书馆刚刚开门,唐风、赵勇和广州市局刑警大队的蒋一民警官便一起赶到了图书馆,蒋一民叫来图书馆的管理员,打开了七十一号存包柜,唐风和赵勇定睛一看,存包柜内,空无一物,紧接着是七号存包柜,里面依旧空空如也,“难道又让他们抢了先?”赵勇狐疑地说道,但马上他又对管理员命令道:“把所有存包柜都打开。”管理员略一迟疑,看了看蒋一民,蒋一民点头道:“全打开!”

“啪嗒”一声,管理员打开了所有的存包柜,赵勇、唐风和蒋一民逐个检查了每一个存包柜,忙活了半天,没有找到任务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更别说价值连城的玉插屏了。

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赵勇和蒋一民去监控室调看昨晚的监控录像,唐风站在走廊上,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每一个情景,每一个细节,仍然历历在目,梁云杰究竟在存包柜里放了什么?难道真会是玉插屏?

“唐风,你进来一下。”赵勇唤唐风进监控室,打断了唐风的思绪。

唐风跟着赵勇进入监控室,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的男子,背着包,正鬼头鬼脑地溜进了存包处,赵勇一指屏幕上的白衣男子:“唐风,这个男人在今天凌晨三点二十六分溜进了图书馆的存包处,从七十一号存包柜中,取走了一些东西。”

“七十一号存包柜?看来梁云杰真的在里面存放了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在临死时,恋恋不忘。”唐风坚信了自己原先的判断。

“是的,七十一号存包柜里肯定存放了重要的东西,因此,这个男子才会连夜潜进图书馆,取走东西,而且从作案手法上看,这人还是个梁上高手,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只是因为七十一号存包柜离摄像头较远,所以看不清这人取走的是什么东西。”赵勇不无遗憾地说。

“唐风,你看看这个白衣男子是昨晚那个杀梁云杰的人吗?”蒋一民问道。

唐风盯着屏幕,注视良久,摇了摇头:“不,这个白衣男子不是昨晚那个杀梁云杰的人。”

“你看仔细了?”赵勇追问。

唐风很肯定地回答:“绝对不是那人,这人身材矮小,那个杀梁云杰的人虽然我没看清他面目,但是身材很高大。”

赵勇和蒋一民又盯着屏幕上的那个白衣男子看了半天,这是那白衣男子唯一一个被摄像头捕捉到的面部画面,赵勇已经把画面放到了最大,最后,蒋一民拍板道:“不管这人是不是杀害梁云杰的凶手,他肯定从七十一号存包柜里取走了重要的东西,先把他抓到再说,我马上就去布置,就凭这张脸,保证在……在三天之内,给你们抓到这个人。”

蒋一民最后说“三天之内”时,迟疑了好一会儿,唐风和赵勇都知道,在广州这样有上千万人口,且人员流动频繁的大都市,想在三天之内,抓到这个人,谈何容易?不过,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赵勇冲蒋一民点了点头,于是,一张张白衣男子的照片,发到了每一个警察手里,很快,有基层派出所的民警辨认出,照片上的这名男子名叫林海,曾是一名长跑运动员,后因参与走私入狱七年,有黑社会背景……

一张抓捕林海的无形大网已经徐徐落下。
2



离开图书馆,赵勇对唐风说要去办点事,让唐风跟蒋一民回市局等他,唐风却提出要看一下梁云杰的遗体,于是,蒋一民将唐风带到了法医中心,在法医中心门口,唐风低着头心情沉重地跟在蒋一民身后,不想在楼梯上,竟与一美女撞了个满怀,那美女嗔怪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低着头!”

“对不起!”唐风赶紧赔礼道歉,他盯着面前这美女,除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一时竟然想不出别的词来,美女并不理睬唐风,轻轻“哼”了一声,扭头下了楼梯。

美女早已走下了楼梯,可是唐风依然站在楼梯上,痴痴地望着那美女消失的地方,他忽然觉得这位美女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你认识这个女孩?”蒋一民提醒唐风,唐风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不认识!”

二人不再说话,一起走进了阴森森的停尸间,法医中心的刘医生接到蒋一民电话,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蒋一民开门见山便问:“昨天夜里,刑警队送来的那位老人的尸体在哪里?”

“你是说那个叫梁云杰的?”

“是!就是他。”

“刚刚被家属领走了。”刘医生回道。

“什么?被人领走了,这个案子还没破,被害人的尸体怎么能被家属领走?这是不符合规定的。”蒋一民万分惊诧。

唐风也感到很意外“家属?是什么人领走的?”

刘医生看看面前这两位,很平静地答道:“是啊,我也知道这不符合规定,可这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蒋一民大惑不解。

刘医生轻轻叹口气,解释说:“你们也不想想,那梁云杰是香港著名的企业家,人家家属当然希望老人早点入土为安喽。”

蒋一民和唐风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俩沮丧地告别刘医生,回到刑警队,没想到,赵勇已经先回来了,蒋一民把去法医中心的情况向赵勇介绍了一遍,赵勇听完,紧锁眉头,许久,才缓缓说道:“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什么意思?”唐风和蒋一民问。

“你们来看,这是我们的人,在珠江下游打捞上来的东西。”说着赵勇向唐风和蒋一民出示了一件黑色的皮风衣,和一顶藏青色的帽子。

“这就是昨晚那人的穿得衣服,还有这个帽子。”唐风一眼就认出了这身行头。

赵勇皱着眉,说:“所以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你们想,今天凌晨到图书馆取走东西的林海,他既然不是杀害梁云杰的凶手,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存包柜里有重要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是昨晚杀害梁云杰的黑衣人,叫他来取走存包柜中的东西。”

“这么说那个黑衣人跳进珠江,并没死?”唐风插话道。

“昨晚那种情况,如果真的跳进珠江,又游了上来,那这人的水性一定很好。”蒋一民判断。

赵勇点点头,肯定了唐风和蒋一民的判断:“你们说得都没错,我判断整件事情是这样,这个黑衣人昨晚在小巷中堵住了梁云杰,逼问关于玉插屏的事,梁云杰不说,和黑衣人发生了冲突,冲突中,梁云杰被黑衣人刺中,随后,黑衣人并没有马上逃走,而是隐藏在小巷中,偷听到了梁云杰对唐风说得临终遗言。”

“这个黑衣人杀了人后,还能如此镇定,躲在暗处,又在昨晚那种条件下,跳入珠江没被淹死,如此看来,这个黑衣人真的很不简单啊。”唐风暗暗吃惊。

“你们再看这些打捞上来的衣物,更是奇怪,从这做工,还有样式上看,这件皮风衣和帽子都是三、四十年前的款式了。”

唐风仔细查看,果然,这些衣物都是很老的式样,他大惑不解:“确是很老的式样,而且还不像是国内生产的,另外,现在天气还很热,那人怎么会穿这么一件皮风衣,还戴了一顶帽子,真是怪人!”

“确是怪人,这个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赵勇陷入了沉思。直到听见唐风地惊呼:“你们看,这是什么?”赵勇和蒋一民顺着唐风的手指看到,在黑皮衣的衣领上,还有帽檐内侧都印着一个大大的字母——“B”!
3



“B?这是什么意思?人名的开头大写字母,还是别的含义?”唐风疑惑地问。

“也许什么意思都没有!”赵勇摇摇头,一筹莫展。这时,一名警官向蒋一民报告:“我们在中山纪念堂后门发现了林海。”这就是行动的命令,蒋一民立即带领几名刑警冲了出去,赵勇和唐风也想跟去,蒋一民却回头对赵勇说:“抓个小毛贼,就不劳你们大驾了。”说完,蒋一民领着几个同事开着一辆“雅阁”冲出了刑警队。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唐风有些失望地问赵勇。

赵勇笑笑说:“我们老K的人当然不会在这儿干等着,他们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去,你跟我来。”说着,赵勇领着唐风小跑着来到附近一条偏僻的马路上,在这里,唐风看见了赵勇的座驾——一辆彪悍的H3型“悍马”。

赵勇向唐风介绍道:“这辆民用版的悍马,比起军用悍马,只是小玩意了,不过,追个毛贼绰绰有余。”赵勇启动悍马,唐风立即感觉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强劲动力……

午后,中山纪念堂后门,一辆普桑停在路边的榕树下,林海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捏着一支烟,眼睛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看样子是在等着和谁接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等得人还没出现,忽然,他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辆“雅阁”,正向自己驶来,“唰!”——“雅阁”不紧不慢地从“普桑”旁边驶过,林海看不见雅阁车里的情形,但却感到——感到了有一双眼睛,正从雅阁车里注视着自己,他立即掐灭手中的烟蒂,扭头向四周望去,“不好!”林海心中暗暗吃惊,不大一会儿,自己身边竟多了几辆十分可疑的车,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越看越觉着那几辆车中坐得都是警察……他要等的人还没出现,——不能再等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林海打定主意,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大,然后猛打方向盘,“普桑”迅速超过了前面的“雅阁”,一转弯,向北驶上了解放北路。

蒋一民已经确定普桑车内的人,就是林海,可没想到仅差一步,林海竟然逃出了埋伏圈,蒋一民见林海向北逃串,猛地一踩油门,尾随“普桑”而出,同时,向其他各组发出命令:“各组注意,疑犯驾驶一辆黑色‘普桑’,驶上解放北路,可能想上环城高速出城。”

午后,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普桑”超过了前面的一辆又一辆车,径直向环城高速驶去,很快,林海看到了环城高速的入口,但是几乎同时,他也看到了前方由数辆警车组成的封锁线……“普桑”一个急刹车,然后不顾路上正在行驶的车辆,强行掉头,又向南折去,蒋一民和数辆警车,打开警报,尾随其后,也强行掉头向南驶去,同时,蒋一民通知前方的同事,立即在前面拦截“普桑”。

前方的封锁线再次拦住了“普桑”的去路,蒋一民在后步步逼近,谁料,就在此时,“普桑”像疯了一样,冲进了路旁的一条小巷,蒋一民和拦截的警察合兵一处,十多辆警车呼啸着也冲进了小巷,但小巷狭窄,蒋一民怕伤到行人,放慢了车速,七拐八绕,等蒋一民重新驶上大路时,前面的“普桑”,已经把他们甩出了一截。

蒋一民将油门踩到最大,他们尾随“普桑”一路追击,环市中路,恒福路,永福路,广州大道,中山一路,东华南路,一直追上了沿江中路,蒋一民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追着“普桑”,环绕了小半个广州城,“普桑”逃过了一道道的封锁线,蒋一民不觉恼怒,“这场追逐该结束了。”他暗暗发狠,紧盯前方,前方就是海珠广场,海珠广场周边许多地方是广州繁华所在,平日经常会堵车,林海这小子看来是被追晕了头,竟然把车开到了这里,看来,这场追逐确实是该结束了。
第五章羊城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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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图书馆刚刚开门,唐风、赵勇和广州市局刑警大队的蒋一民警官便一起赶到了图书馆,蒋一民叫来图书馆的管理员,打开了七十一号存包柜,唐风和赵勇定睛一看,存包柜内,空无一物,紧接着是七号存包柜,里面依旧空空如也,“难道又让他们抢了先?”赵勇狐疑地说道,但马上他又对管理员命令道:“把所有存包柜都打开。”管理员略一迟疑,看了看蒋一民,蒋一民点头道:“全打开!”
“啪嗒”一声,管理员打开了所有的存包柜,赵勇、唐风和蒋一民逐个检查了每一个存包柜,忙活了半天,没有找到任务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更别说价值连城的玉插屏了。
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多起来,赵勇和蒋一民去监控室调看昨晚的监控录像,唐风站在走廊上,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每一个情景,每一个细节,仍然历历在目,梁云杰究竟在存包柜里放了什么?难道真会是玉插屏?
“唐风,你进来一下。”赵勇唤唐风进监控室,打断了唐风的思绪。
唐风跟着赵勇进入监控室,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的男子,背着包,正鬼头鬼脑地溜进了存包处,赵勇一指屏幕上的白衣男子:“唐风,这个男人在今天凌晨三点二十六分溜进了图书馆的存包处,从七十一号存包柜中,取走了一些东西。”
“七十一号存包柜?看来梁云杰真的在里面存放了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在临死时,恋恋不忘。”唐风坚信了自己原先的判断。
“是的,七十一号存包柜里肯定存放了重要的东西,因此,这个男子才会连夜潜进图书馆,取走东西,而且从作案手法上看,这人还是个梁上高手,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只是因为七十一号存包柜离摄像头较远,所以看不清这人取走的是什么东西。”赵勇不无遗憾地说。
“唐风,你看看这个白衣男子是昨晚那个杀梁云杰的人吗?”蒋一民问道。
唐风盯着屏幕,注视良久,摇了摇头:“不,这个白衣男子不是昨晚那个杀梁云杰的人。”
“你看仔细了?”赵勇追问。
唐风很肯定地回答:“绝对不是那人,这人身材矮小,那个杀梁云杰的人虽然我没看清他面目,但是身材很高大。”
赵勇和蒋一民又盯着屏幕上的那个白衣男子看了半天,这是那白衣男子唯一一个被摄像头捕捉到的面部画面,赵勇已经把画面放到了最大,最后,蒋一民拍板道:“不管这人是不是杀害梁云杰的凶手,他肯定从七十一号存包柜里取走了重要的东西,先把他抓到再说,我马上就去布置,就凭这张脸,保证在……在三天之内,给你们抓到这个人。”
蒋一民最后说“三天之内”时,迟疑了好一会儿,唐风和赵勇都知道,在广州这样有上千万人口,且人员流动频繁的大都市,想在三天之内,抓到这个人,谈何容易?不过,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赵勇冲蒋一民点了点头,于是,一张张白衣男子的照片,发到了每一个警察手里,很快,有基层派出所的民警辨认出,照片上的这名男子名叫林海,曾是一名长跑运动员,后因参与走私入狱七年,有黑社会背景……
一张抓捕林海的无形大网已经徐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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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图书馆,赵勇对唐风说要去办点事,让唐风跟蒋一民回市局等他,唐风却提出要看一下梁云杰的遗体,于是,蒋一民将唐风带到了法医中心,在法医中心门口,唐风低着头心情沉重地跟在蒋一民身后,不想在楼梯上,竟与一美女撞了个满怀,那美女嗔怪道:“你这人,走路怎么低着头!”
“对不起!”唐风赶紧赔礼道歉,他盯着面前这美女,除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一时竟然想不出别的词来,美女并不理睬唐风,轻轻“哼”了一声,扭头下了楼梯。
美女早已走下了楼梯,可是唐风依然站在楼梯上,痴痴地望着那美女消失的地方,他忽然觉得这位美女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你认识这个女孩?”蒋一民提醒唐风,唐风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不认识!”
二人不再说话,一起走进了阴森森的停尸间,法医中心的刘医生接到蒋一民电话,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蒋一民开门见山便问:“昨天夜里,刑警队送来的那位老人的尸体在哪里?”
“你是说那个叫梁云杰的?”
“是!就是他。”
“刚刚被家属领走了。”刘医生回道。
“什么?被人领走了,这个案子还没破,被害人的尸体怎么能被家属领走?这是不符合规定的。”蒋一民万分惊诧。
唐风也感到很意外“家属?是什么人领走的?”
刘医生看看面前这两位,很平静地答道:“是啊,我也知道这不符合规定,可这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蒋一民大惑不解。
刘医生轻轻叹口气,解释说:“你们也不想想,那梁云杰是香港著名的企业家,人家家属当然希望老人早点入土为安喽。”
蒋一民和唐风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俩沮丧地告别刘医生,回到刑警队,没想到,赵勇已经先回来了,蒋一民把去法医中心的情况向赵勇介绍了一遍,赵勇听完,紧锁眉头,许久,才缓缓说道:“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什么意思?”唐风和蒋一民问。
“你们来看,这是我们的人,在珠江下游打捞上来的东西。”说着赵勇向唐风和蒋一民出示了一件黑色的皮风衣,和一顶藏青色的帽子。
“这就是昨晚那人的穿得衣服,还有这个帽子。”唐风一眼就认出了这身行头。
赵勇皱着眉,说:“所以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你们想,今天凌晨到图书馆取走东西的林海,他既然不是杀害梁云杰的凶手,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存包柜里有重要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是昨晚杀害梁云杰的黑衣人,叫他来取走存包柜中的东西。”
“这么说那个黑衣人跳进珠江,并没死?”唐风插话道。
“昨晚那种情况,如果真的跳进珠江,又游了上来,那这人的水性一定很好。”蒋一民判断。
赵勇点点头,肯定了唐风和蒋一民的判断:“你们说得都没错,我判断整件事情是这样,这个黑衣人昨晚在小巷中堵住了梁云杰,逼问关于玉插屏的事,梁云杰不说,和黑衣人发生了冲突,冲突中,梁云杰被黑衣人刺中,随后,黑衣人并没有马上逃走,而是隐藏在小巷中,偷听到了梁云杰对唐风说得临终遗言。”
“这个黑衣人杀了人后,还能如此镇定,躲在暗处,又在昨晚那种条件下,跳入珠江没被淹死,如此看来,这个黑衣人真的很不简单啊。”唐风暗暗吃惊。
“你们再看这些打捞上来的衣物,更是奇怪,从这做工,还有样式上看,这件皮风衣和帽子都是三、四十年前的款式了。”
唐风仔细查看,果然,这些衣物都是很老的式样,他大惑不解:“确是很老的式样,而且还不像是国内生产的,另外,现在天气还很热,那人怎么会穿这么一件皮风衣,还戴了一顶帽子,真是怪人!”
“确是怪人,这个黑衣人会是什么人呢?”赵勇陷入了沉思。直到听见唐风地惊呼:“你们看,这是什么?”赵勇和蒋一民顺着唐风的手指看到,在黑皮衣的衣领上,还有帽檐内侧都印着一个大大的字母——“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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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这是什么意思?人名的开头大写字母,还是别的含义?”唐风疑惑地问。
“也许什么意思都没有!”赵勇摇摇头,一筹莫展。这时,一名警官向蒋一民报告:“我们在中山纪念堂后门发现了林海。”这就是行动的命令,蒋一民立即带领几名刑警冲了出去,赵勇和唐风也想跟去,蒋一民却回头对赵勇说:“抓个小毛贼,就不劳你们大驾了。”说完,蒋一民领着几个同事开着一辆“雅阁”冲出了刑警队。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唐风有些失望地问赵勇。
赵勇笑笑说:“我们老K的人当然不会在这儿干等着,他们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去,你跟我来。”说着,赵勇领着唐风小跑着来到附近一条偏僻的马路上,在这里,唐风看见了赵勇的座驾——一辆彪悍的H3型“悍马”。
赵勇向唐风介绍道:“这辆民用版的悍马,比起军用悍马,只是小玩意了,不过,追个毛贼绰绰有余。”赵勇启动悍马,唐风立即感觉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强劲动力……
午后,中山纪念堂后门,一辆普桑停在路边的榕树下,林海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捏着一支烟,眼睛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看样子是在等着和谁接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等得人还没出现,忽然,他从后视镜里发现了一辆“雅阁”,正向自己驶来,“唰!”——“雅阁”不紧不慢地从“普桑”旁边驶过,林海看不见雅阁车里的情形,但却感到——感到了有一双眼睛,正从雅阁车里注视着自己,他立即掐灭手中的烟蒂,扭头向四周望去,“不好!”林海心中暗暗吃惊,不大一会儿,自己身边竟多了几辆十分可疑的车,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越看越觉着那几辆车中坐得都是警察……他要等的人还没出现,——不能再等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林海打定主意,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大,然后猛打方向盘,“普桑”迅速超过了前面的“雅阁”,一转弯,向北驶上了解放北路。
蒋一民已经确定普桑车内的人,就是林海,可没想到仅差一步,林海竟然逃出了埋伏圈,蒋一民见林海向北逃串,猛地一踩油门,尾随“普桑”而出,同时,向其他各组发出命令:“各组注意,疑犯驾驶一辆黑色‘普桑’,驶上解放北路,可能想上环城高速出城。”
午后,路上的车辆并不多,“普桑”超过了前面的一辆又一辆车,径直向环城高速驶去,很快,林海看到了环城高速的入口,但是几乎同时,他也看到了前方由数辆警车组成的封锁线……“普桑”一个急刹车,然后不顾路上正在行驶的车辆,强行掉头,又向南折去,蒋一民和数辆警车,打开警报,尾随其后,也强行掉头向南驶去,同时,蒋一民通知前方的同事,立即在前面拦截“普桑”。
前方的封锁线再次拦住了“普桑”的去路,蒋一民在后步步逼近,谁料,就在此时,“普桑”像疯了一样,冲进了路旁的一条小巷,蒋一民和拦截的警察合兵一处,十多辆警车呼啸着也冲进了小巷,但小巷狭窄,蒋一民怕伤到行人,放慢了车速,七拐八绕,等蒋一民重新驶上大路时,前面的“普桑”,已经把他们甩出了一截。
蒋一民将油门踩到最大,他们尾随“普桑”一路追击,环市中路,恒福路,永福路,广州大道,中山一路,东华南路,一直追上了沿江中路,蒋一民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追着“普桑”,环绕了小半个广州城,“普桑”逃过了一道道的封锁线,蒋一民不觉恼怒,“这场追逐该结束了。”他暗暗发狠,紧盯前方,前方就是海珠广场,海珠广场周边许多地方是广州繁华所在,平日经常会堵车,林海这小子看来是被追晕了头,竟然把车开到了这里,看来,这场追逐确实是该结束了。
很不错的故事,刚刚开始写吗?
4

海珠广场附近,果然车流众多,“普桑”虽然左插右突,但还是放缓了车速,眼见蒋一民他们就要追上“普桑”,林海突然猛打方向盘,驶出车流,冲上了海珠广场,丧心病狂地向广场上正在休息的老人撞去,后面的蒋一民惊得目瞪口呆,他想阻止疯狂的林海,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辆“悍马”也冲上了广场,如一堵墙般,挡在了“普桑”面前,林海见状,吃惊不小,赶紧用尽全力猛踩刹车,他知道要是自己一头撞上“悍马”,非死既残!
“普桑”的车头还是撞上了“悍马”的车身,“悍马”外表没有大碍,“普桑”的车头,瞬间被挤压变了形,好在林海刹车还算及时,他跳出车门,向北狂奔去,驾驶“悍马”的正是赵勇和唐风,赵勇见林海向北逃串,跳下车,一路追去,唐风这头的车门被“普桑”车头顶住,无法打开,唐风只得从另一边的车门跳出“悍马”,耽误了时间,正碰上才匆匆赶来的蒋一民等人,于是,一场闹市追逐战,又要上眼。
林海向西北方向跑去,赵勇紧随其后,林海不愧为长跑运动员出身,赵勇这个海军陆战队的特种兵,愣是追不上林海,身处闹市,赵勇也没法开枪,只有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蒋一民看见林海向西北方向逃去,顿时恍然大悟,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林海把车开到这里,他是故意把车开到繁华闹市,然后弃车,混入人群,逃之夭夭,前面就是一德路了,真是糟糕……
一德路,广州、乃至全国最大的海味干果和小商品批发地,每天来自全国各地的客商,甚至许多老外混迹于此,人来人往,地形复杂。林海无法驾车逃出广州,这里便成了他的遁身之处……只见他肩上挎着一个背包,熟练地穿行于商铺、车辆、人流之间,几次消失在赵勇的视野当中,但是每次又被赵勇的火眼金睛揪了出来。
夏末的广州,仍是多雨的季节,这场追逐战刚刚开始,空中便掉下了零星的雨滴……突然,林海感到头皮一阵发凉,紧接着,他和赵勇听到了“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两颗子弹擦着林海的身体,射进了路旁的墙壁中,二人相隔一段距离,几乎同时停下脚步,警觉地向周围观察,身旁的人流熙熙攘攘,十分嘈杂,周围的行人根本没听到枪声,后面,蒋一民和唐风等人都跟了上来,“不可能是蒋一民他们开得枪!这——这是谁开得枪?”赵勇的大脑快速思索着。
“怎么了?”蒋一民追上来疑惑地问赵勇。
赵勇抬起头,向四周的高楼望去,他忽然意识到了……“刚才有人向我们开枪,周围的高楼上有狙击手!”
“什么?狙击手!”众人一惊,纷纷朝周围的高楼望去,此时,唐风感到,路两旁的楼宇内,一个个窗口,一块块玻璃幕墙后面,似乎都有一双鹰眼在注视着他们……
“但我觉着,那枪不是冲我来的,应该是冲着林海开的。”赵勇判断道。
“你是说有人要杀人灭口!”唐风的话,让众人又是一惊。
“不管他,赶紧抓住林海。”说着,赵勇扭头再朝刚才林海停下的地方望去,发现林海再次混进了人流。
林海也觉察出了刚才那两枪的真正目标就是自己,他心里暗道不好,为了躲避狙击手的再次射击,也为了甩掉追兵,他一头扎进路旁一个嘈杂的小商品市场,这里人流更加密集,奔跑、紧张,加上恐惧,让林海透支了太多体力,他已经气喘吁吁,满身大汗,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变得凌乱……

                              5

林海不时回头看看追兵,赵勇、蒋一民步步紧逼,林海想加快脚步,可是,双腿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他跌跌撞撞分开面前的人群,向前继续狂奔,林海的注意力越来越分散,身体不断地碰撞在周围的人身上,突然,他一头撞到了一个身高马大的老外身上,那老外正在摊位前挑选玩具,被林海这一撞,身子一个趔趄,手中的雨伞跌落在地,林海也被撞倒在地。
“Damn you!”老外很不满地骂道。
林海顾不得许多,没理会老外,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胡乱奔跑,但他没跑出多远,就感到自己的双腿越来越没力气,一条腿像是抽筋了,根本没法迈步,林海回头看去,追兵已近……他拉开了背包的拉链,看了一眼包中的东西,包内一卷卷像是文件资料的东西,“都是因为这些没用的东西,害了老子,去他妈的,老子不管那么多了!”想到这,林海咬着牙,心一横,拖着一条“废腿”,继续向前跑,边跑边把包内的资料向空中抛去,市场内,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赵勇和唐风、蒋一民没想到林海还有这一手,赵勇加快脚步,眼看就要追上林海,只见赵勇拿出了在海军陆战队练就的擒拿功夫,纵身一跃,将林海扑倒在地,同时用膝盖顶住林海的后腰,令其动弹不得,林海虽然倒地,仍不甘心,拼命挣扎,怎奈他根本不是赵勇的对手,林海在赵勇身下发出一身声嘶力竭地哀号后,便不再动弹。
“叫你跑!”赵勇仍然死死压住身下的林海,同时夺过林海的背包,但他把林海的背包,翻个底朝天,也没发现那件价值连城的玉插屏,难道林海将玉插屏转移了?或者……存包柜里,根本就没有玉插屏?想到这,赵勇逼问身下的林海:“玉插屏呢?”林海躺在地上,一声不吭,这时,蒋一民等人跟了上来,冲过来的蒋一民刚要拿手铐铐住林海,却突然惊叫道:“他怎么不动了!”赵勇朝身下的林海看去,这才发现,林海此刻就像死人般一动不动,口中还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难道是我刚才用力太猛?还是这小子跑残掉了?不对啊!那也不至于口喷鲜血啊!这分寸我还是有的。”赵勇狐疑着将手伸向林海的鼻孔,林海此时已经没了鼻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怔住了,赵勇向四周望去,围观的人群,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张张脸,在他眼前闪过,赵勇快速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奔跑、追逐、冷枪……突然,赵勇眼前一亮,大叫道:“不好!刚才那个老外。”
“老外?”唐风和蒋一民不解。
赵勇压低了声音:“既然有人想让林海死,那么就不会只安排一个狙击手,他们一定还安排了其他杀手,刚才那个老外,一定有问题!林海撞到他身上后,一条腿就动不了,我猜想一定是那个老外做了什么手脚。”
众人挤出围观的人群,再去寻找刚才那个老外,人海茫茫,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6

众人疲惫地回到刑警队,没有时间休息,马上分头行动,赵勇去法医中心参加林海的尸检,蒋一民去检验遗留在现场的那两颗子弹,然后根据弹道分析,判断当时狙击手所在的位置,而唐风则留下来,开始研究被林海从包中抛出的那些文件资料,这些文件资料已被民警全部收集完整,唐风发现这些文件资料上面的文字全是外文,不是自己精通的英文和法文,而是俄文,好在唐风上学时,曾选修过俄语,后来一直没派上用场,忘掉了大半,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唐风连蒙带猜地看了两个多小时,头都大了,还是没看明白多少内容,他不明白这些文件资料和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有什么关系?而黑幕之后的那些人,杀死梁云杰,派林海盗走这些文件资料,再杀人灭口又是为何?
就在唐风思考这些问题时,赵勇和蒋一民各自拿着一叠资料,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林海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唐风问。
“哪有这么快!现在只是做了个初步的尸体解剖,得出的结果就已经让我们震惊了。”赵勇严肃地回答。
“震惊?林海到底是怎么死的?”唐风诧异地追问。
赵勇并不回答唐风的问题,转而问蒋一民:“你那边怎么样了?”
蒋一民翻开面前的文件,开始照本宣科:“从现场遗留的两枚弹头看,狙击手使用的是英国产PM7.62mm狙击步枪,此枪系英国精密仪器制造公司制造,枪长1124—1194mm,枪管长:655mm,枪重:6.5 kg,枪口初速:314~330m/s,可装在箱中,方便携带,凶手竟然使用这么专业的狙击步枪,可见,他们来头不小……”最后,蒋一民判断:“我们通过弹道分析,确定狙击手是在路旁一栋高楼的十一层向林海射击,但是没有射中林海,由此,我们也可以判断出,就在我们追击林海的同时,还有一伙人也在跟踪林海,他们甚至比我们更先进,竟然抢在了我们前面。”
“杀手够专业的啊,都用上狙击步枪了。”唐风倒吸一口凉气。
“更专业的在这呢!”赵勇翻看自己面前的资料说道。
“快说啊,林海究竟是怎么死的?”唐风和蒋一民都有些等不及了。
赵勇脸色更加沉重:“据法医初步检测,林海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身亡。”
“中毒!”赵勇结论一出,唐风和蒋一民大惊失色。
“是的,中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我们在林海大腿上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针眼,针眼内,我们取出了一个直径只有1mm左右的金属珠,这个金属珠内还残存有剧毒物质,具体是什么剧毒物质,我们还要送到北京,做进一步检测,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测出了一种剧毒物质——蓖麻毒素。”
“蓖麻毒素?至今还没有解药的世界上最毒物质之一!我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克格勃曾经用这种毒素,作为暗杀工具,暗杀过叛逃者。”唐风的头脑立即联想起来。
“是的,用狙击步枪暗杀,这可能是犯罪集团所为,但是你们想想,能使用蓖麻毒素这种办法杀人的是什么人?一般的犯罪集团有这能力吗?唐风说得没错,这种暗杀办法是特工专用的手段,以前克格勃多次使用过这种办法处死暗杀目标,而且据我所知,他们还为此设计过一种雨伞,伞尖经过了特殊改造,专门用来发射这种金属珠,你们还记得林海撞到的那个老外吗?当时,那个老外手里就拿着一把雨伞。”
“你是说林海撞到那个老外时,那人用伞尖刺中了林海的大腿,将藏有剧毒物质的金属珠射进了林海的体内。”蒋一民皱着眉说。
“是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而且当时林海经过长时间奔跑,浑身燥热,血液流动加快,毒素很快随着血液流遍了他全身,于是,不出十分钟,便要了他的小命!”赵勇的结论,让唐风和蒋一民在这闷热的季节,感到了阵阵寒意。

                               7

蒋一民和赵勇介绍完各自的结论,唐风本想接着介绍一下自己初步研究那件文件资料的情况,可是赵勇却打断他的话,带着那些文件资料,和唐风离开了刑警队。回宾馆的路上,唐风不解地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介绍那些文件资料的情况?”
“因为纪律,那些文件是梁云杰带来的,多半关系到西夏玉插屏背后的秘密,蒋警官虽然是自己人,但是他还没有资格接触到这些机密。”赵勇严肃地回答唐风。
唐风再次领略到了铁的纪律,哪怕是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不该说的也坚决不能说。 “不过,你现在倒是可以说说了。”赵勇转而又问道。
“现在?在路上?”
“是的,就现在,在路上,这样最好,不会有人听见,我们的对手实力不凡,说不定宾馆里也被他们装了窃听器,所以现在说最好。”
唐风点点头,小声介绍道:“我初步看了看,这些资料全是俄文资料,而且有不少应该是以前苏联一些政府部门的绝密文件……”
“绝密文件?”赵勇打断了唐风的话。
“是的,有几份甚至是克格勃最高级别的绝密文件。”
“克格勃?这么高保密等级的文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勇更加惊诧。
“但是我的俄语水平很差,很多地方我都没看懂,所以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唐风解释道。
赵勇看了一眼装着文件的公文包,说:“唐风,在回刑警队之前,我已经向队长简要汇报了今天的情况,队长对我们今天的遭遇也很吃惊,他命令我们明天带着这些文件立即飞回北京,他会请总部的专家解读这些文件。”
“飞回北京!那这边呢?”
“这边就交给蒋警官他们处理。据队长判断,玉插屏不会在广州出现了。”
“玉插屏不在广州,会不会还在梁云杰的家里?”唐风猜测。
还在梁云杰的家里?赵勇听了唐风的猜测,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回到宾馆,唐风忽然发现桌上出现了一张邀请函,打开一看:香港新生集团董事局名誉主席梁云杰先生葬礼,定于九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在香港殡仪馆基恩堂举行,敬请唐风先生出席。下面是地址:香港岛北角英皇道679号香港殡仪馆。
唐风看完,心中大骇,手中的邀请函竟掉在了地上,赵勇忙捡起来查看,“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和梁云杰萍水相逢,之前并无来往,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不!……不!我不去,这封邀请函很可能是假的……又是一个阴谋!我要马上离开这里。”唐风显得惊慌失措。
赵勇看完邀请函,心里也是一惊,他忙出去找来服务员:“这封邀请函是什么时候放到906房间的?”
服务员回想起来:“是中午我们打扫房间的时候,有位小姐叫我们把这个邀请函放在桌上的。”
“小姐?她进房间没有?”
“没有!客人不在时,除了宾馆工作人员,我们是不允许外人进入客人房间的。”
赵勇返回房间,紧闭房门,然后开始逐个排查,查找窃听器、摄像头,电视机、床底下、浴室里,犄角旮旯全都找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东西。
赵勇宽慰唐风许久,这才拨通了韩江的专线电话,向韩江汇报了最新情况,韩江听完汇报后,要和唐风通话,于是,赵勇把电话交给了唐风,电话那头,传来韩江掷地有声地话语:“唐风,我们认为这是个好机会,玉插屏现在很可能在香港,所以我们的计划是,你去出席梁云杰的葬礼,顺便摸清玉插屏的下落,你放心,我马上通知香港警方,会有人保护你的。”
此时,唐风的已经冷静下来,听了韩江的计划,他思前想后,最后,终于打定主意——不管此次香港之行,会遇到什么危险,为了揭开玉插屏的秘密,也为了最后向萍水相逢的梁云杰告别,还是值得冒险一行的。
《西夏死书》,不仅仅是一部中国版的夺宝奇兵

初看《西夏死书》,很多人都会误以为这是一部中国版的“夺宝奇兵”,小说开篇第一章,一场气势不凡的拍卖会,这场拍卖会的明星,便是各路买家都想争夺的那件“宝”——一件来自西夏王朝的玉插屏。一个又一个的天价,一个个背景神秘的买家,拍场上的突发事件,拍卖师离奇坠楼自杀,不到一万字的篇幅,便已吊足读者胃口,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一个小小的开始。
紧接着,第二章,小说直接从北京蹦到了俄罗斯彼得堡,又是一桩血案,冬宫封藏多年的神秘珍宝不翼而飞,引来俄联邦安全局特工的注意,第三章,小说再度跨越大洋,美国一座偏僻的养老院,一个华裔老人的去世,却引来了各路人马的目光。
前面三章,中国,俄罗斯,美国,作者不仅仅给读者展示了一个宏大的背景,“夺宝”的各路人马也隐约浮出水面。之后,四至六章,从广州到香港,一路追杀,一路争夺,一路悬念,武器越来越先进,场面越来越宏大,故事也越来越精彩。
到这里,许多读者都会认为,《西夏死书》只是一部中国版的夺宝奇兵,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再往下看,你会发现,事实远非如此——失传多年的党项文字,博大深厚的西夏文化,惊心动魄的探险历程,祖国西部的壮美山川,悬念跌生的曲折故事,引人入胜的历史传奇,所有这一切,都将一一展现在读者眼前,当然,还少不了一场场你死我活的争夺,只不过各路人马所要争夺的“宝贝”,不再是一件玉插屏那么简单!而是为了揭开半个世纪前中苏科考队全军覆没也未能揭开的惊天秘密!
也许,一个已经被黄沙湮没八百年的王朝——西夏,它的历史和文明,才是作者顾非鱼所要展示给读者的。不管怎样,《西夏死书》,2009年,值得期待的一部小说。
现在更新到第几章啊?
第六章 葬礼惊魂

                                1

唐风在广州休息了一天,于九月二十日清早抵达香港,这比他原来的计划晚了两天,但此行的目的,已经不再是苏富比的春拍,而是为了一场葬礼。
从香港国际机场出来,“的士”载着唐风直奔位于香港岛北角英皇道的香港殡仪馆,唐风到时,殡仪馆大厅内,挤满了前来参加梁云杰葬礼的政界要人,商界精英,亲朋故旧。唐风不知道自己算是梁云杰的什么人,仅仅和梁老先生两面之交,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但却亲眼目睹了梁云杰被人刺死在雨巷之中……
基恩堂内,哀乐低回,一张梁云杰的巨大遗像,高悬堂中,唐风随着人流缓缓步入堂内,向遗像致哀三鞠躬,随后,梁云杰的亲属致谢,唐风注意到,站在遗像左首第一位的中年男人,虽披麻戴孝,面带愁容,但掩不住眉宇间的一团英气,看上去便是位事业成功人士,不用问,这必是梁云杰之子,香港新生集团现任董事局主席——梁涌泉。
“节哀顺变!”唐风跟着众人和梁涌泉握了一下手,这是一双孔武有力,但却十分粗糙的手,唐风心里不禁一惊,身为新生集团董事局主席的梁涌泉,平日应是养尊处优,怎会有这般粗糙的双手?
梁涌泉面对眼前这位陌生的年轻人也是一愣,他快速回想自己邀请的各界精英,亲朋好友,印象中并没有这个年轻人,面前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是谁?……哦!梁涌泉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向唐风答谢致意。
唐风跟随人流,从殡仪馆出来,长吁了一口气,看来此行还算顺利!唐风一边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一边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去拜访梁涌泉,那件价值连城的玉插屏多半应该就在他手中。
唐风盘算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突然,前面闪出一个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唐风大骇,来人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话说道:“唐先生,我们老板想请您去府上做客,希望您能赏光!”
唐风看来人还算客气,定了定神,反问:“你们老板是谁?我在香港好像没什么熟人。”
“去了您就知道了。”说罢,一辆奔驰车疾驰而至,准确地停在唐风身边,从车中又钻出两个大汉,不由分说,架住唐风就要把他往车里塞,唐风使劲挣扎,却感到一个冰凉、生硬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腰,他知道那是一一支枪,“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拿枪的人恶狠狠地在唐风耳边叮嘱道。
唐风被挟持上了奔驰车,奔驰车飞快地穿行于香港岛的大街小巷,很快,便驶上了太平山。四天之内,唐风已经被两伙人挟持上车,上次是赵勇他们,这次又是伙什么人?是在广州刺死梁云杰,暗杀林海的那伙人?还是……?看样子,不像是赵勇他们,如果是那伙人,自己可就麻烦了!
一路上,唐风不停地胡思乱想,直到奔驰车停在太平山上的一座豪宅门前……
2

那几人把唐风带进一间书房,便退了出去,唐风再去推书房的房门,发现房门已被反锁。唐风反过来观察这间书房,书房很大,装饰奢华,拉着厚重的窗帘,密不透光,两盏台灯,照亮了书桌周围,唐风走到书桌旁,发现宽大豪华的书桌上,除了两份当天的报纸,只有一个相框,他拿起相框端详,相框里是一张少女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面容姣好,恬静自然,又不失妩媚,唐风盯着照片上的少女,不禁心驰神往,他忽然对照片上的少女,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唐风放下相框,扯开厚重的窗帘,屋内大亮,他这才发现,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正可俯视大半个香港岛,唐风知道,太平山上,这样的豪宅价格不菲,绝非一般有钱人所能居住,这栋豪宅的主人是谁?唐风思忖着,这时,书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唐风一惊,回头望去,进来的是一位仆人,仆人给唐风送上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唐风没好气地质问道:“你们主人把我请到这来,为什么又不来见我?……你们主人到底是谁?”
仆人对唐风的问题闭口不答,只将饭菜放好,然后退出书房,又将房门反锁,唐风看看饭菜,正觉饥饿,也不客气,一顿风卷残云,消灭了所有饭菜。
吃完饭,唐风站到书架前,书房主人藏书颇丰,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诸如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等各种中外巨著,唐风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书房主人的藏书,各方面的著作一应俱全,并且主人还将藏书照图书馆的模样,按中图法从A到Z编了号,可见主人定是爱书、博览群书之人,只是……只是唐风在书房主人众多的藏书当中,竟没有发现一本小说!
“也许书房主人是位博学的老教授,不爱看小说……嗯?这怎么有本小说?”唐风忽在书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有些发黄的旧小说,他疑惑地捧出这部小说——《四扇屏》,唐风知道这是荷兰作家高罗佩所著系列侦探小说《狄公案》当中的一本,《狄公案》所写的是中国唐朝名相狄仁杰查情断案的故事,而《四扇屏》正是其中最著名的一本,书房主人众多的藏书,没见其他小说,为什么偏偏出现这么一本《四扇屏》?看书被翻旧的程度,主人肯定经常翻看这本小说,这本《四扇屏》究竟有何独特之处?……唐风仔细地翻了翻这本《四扇屏》,却并没发现这本书有任何特别之处……
唐风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此时,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唐风忙将手上的《四扇屏》放回原处,扭头一看,这次不是送饭的仆人,来人竟是——上午在殡仪馆见到的新生集团董事局主席梁涌泉!

                               3

“您好啊,唐风先生。”梁涌泉走进书房,首先开口。
唐风惊愕之余,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早该想到是你,在香港,除了您,还会有谁这么想见到我,不过,您,新生集团的主席,难道就是这样邀请客人的吗?”
梁涌泉并没因唐风的质问而生气,一脸平静地说:“年轻人,开始我们谈话前,我先要纠正你刚才那句话中的一个错误。”
“错误?”
“是的,很大的错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吗?”
“我当然处在危险之中,这危险不就是您给我带来的吗?”
“不!不!不!”梁涌泉打断唐风的话,“年轻人,你说的不对,你要知道,在香港,不只是我想见你,想见你的人大有人在!”
唐风暗暗吃惊,“大有人在?我在香港没什么熟人啊?”
梁涌泉摇摇头,“当然,那些想见你的人并不一定来自香港,但是他们确实已经来到了香港,就在上午家父的葬礼上,我已经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所以我这么做,一方面是请你来,另一方面是在保护你。如果刚才下面的人,有什么失礼之处,我会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梁涌泉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大开,刚才领头将唐风截上奔驰车的大汉,走进书房,摘去墨镜,对唐风赔礼道:“唐先生,刚才有失礼之处,还望包涵。”
“这是我最得力的保镖黄大虎,他可是特种兵出身,枪法精准,功夫了得!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商人,生意做大了,总要请几个保镖的。”梁涌泉在一旁介绍道。
此时,唐风心里的怒气,已消去了大半,本来自己就是要来拜访梁涌泉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见到梁涌泉,但唐风还是没有明白梁涌泉刚才所说“相见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梁涌泉看出了唐风的心思,“你可能还在想,那些想见你的人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来自何方,不过请你相信我,他们是为那件价值连城的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而来。”
“可玉插屏并不在我手中啊?”
“这个我理解,但是那些人并不这么想,他们认为我父亲临死前,把玉插屏交给了你,所以他们也想请你去‘做客’,只是他们那里,可不会像我对你这样友好。”
“您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把我弄到了这里。”唐风冷笑道。
梁涌泉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唐风啊,唐风!你还是对我心存敌意啊,我实话对你说吧,家父将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买回来后,一直存放在这里,那件珍宝现在就在我手中,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你拿了玉插屏呢?”
“玉插屏果然在你手中!”唐风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吃惊不小。梁涌泉点点头,唐风不解地反问:“既然你不是为了找我要玉插屏,那又为何把我请到这?”
梁涌泉收起了仅有的一点微笑,站起来,面朝落地大窗外,背对唐风,长久不语,唐风和站在一旁的黄大虎对视一眼,不知梁涌泉在思虑什么……突然,梁涌泉回过身来,面色沉重地说:“因为危险,我感到了危险正在向我逼近!唐风,你大概听我父亲说过关于那件玉插屏的血咒。”
“是的,梁老先生曾经对我说过,凡是企图得到玉插屏的人都将有灾祸降临。”
“就是因为这个。”
“你也相信血咒?”
“我本来不相信,但是……家父的死,让我相信这事并不那么简单。”梁涌泉拧紧了眉头。
这时,从书房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算了吧,哪有什么血咒!一切都是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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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向书房门口望去,唐风顿时怔住了,来人正是刚才在照片中见到的美女,眼前这美女约摸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长发飘逸,明眸皓齿,身材高挑,曲线曼妙,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美女,不是刚才在照片上,是在……实在法医中心的楼梯上!唐风忽然想起,是的,在法医中心的楼梯上,自己曾和这个美女装了个满怀!
唐风尴尬地站起身来,有些出神地打量着眼前的美女,美女也毫不示弱地盯着唐风,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小女梁媛。”梁涌泉的介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眼前这美女是梁涌泉的女儿!富家千金,怪不得如此骄横,唐风赶忙向梁媛伸出手:“对不起,梁小姐,上次在广州我不小心撞了你。”梁媛并不领情,嘴里轻轻“哼”了一声,说:“你不光在广州撞了我一次,还在北京档过我的路。”
在北京档过她的路?唐风猛然想起,两个多月前,那场不愉快的拍卖会结束后,在地下停车场,有辆对自己很不友好的奔驰车,原来那个开车的姑娘,也是她,怪不得,似曾相识!这时的唐风,再也无法把面前的梁媛和照片上那个恬静自然的少女联系起来了。
唐风再一次领教了梁媛的大小姐脾气,尴尬地收回右手,“媛媛,不要没有礼貌,人家跟你道歉呢。”梁涌泉小声呵斥道。
梁媛却嘟着嘴,反驳说:“我不和杀我爷爷的嫌疑犯握手。”
“嫌疑犯?”唐风惊得目瞪口呆。
“是啊,我爷爷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你的,最后一个见到我爷爷的也是你,我不怀疑你怀疑谁,今天正好爹地把你抓了来,我正好要审一审你。”梁媛一脸愠怒。
“这么说那天给我房间送邀请函的也是你喽?”
“是我送的,我爹地说要把你请来,找你聊聊,但我想得是把你骗来,然后好好审问你。”说着,梁媛转向一旁的黄大虎:“大虎,下面就看你的了,他要不老实,就好好教训他。”
黄大虎不知所措,转向梁涌泉:“老板,您看这……”
唐风知道,自己和梁媛说话这会,梁涌泉一直在静静地察言观色,直到黄大虎问他,梁涌泉才喝住梁媛:“媛媛,不得无礼,唐风是我请来的客人,杀害你爷爷的凶手,警方自有结论。”
唐风觉着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梁先生,我想我还是得解释一下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出事那天是梁老先生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重要的事面谈……”
梁涌泉打断唐风的话,:“唐风,你不用解释了。整个事情我已经清楚,我相信你不是凶手,我之所以请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帮我查出杀害我父亲的幕后凶手,同时揭开那件西夏玉插屏所隐藏的秘密!小女从小被我宠坏了,再加上他爷爷被人杀害,最近脾气很不好,还要请你原谅。”
“我理解。”唐风表现的很大度。
“媛媛,东西拿来了吗?”梁涌泉转而问梁媛,唐风这才注意到梁媛手里一直拎着一个密码箱,梁媛将密码箱递给梁涌泉,梁涌泉打开箱子,从密码箱中取出一个雕工精美的紫檀盒子,然后,梁涌泉小心翼翼地打开紫檀盒子,唐风注意到盒子打开的瞬间,梁涌泉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这就是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梁涌泉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将紫檀盒子推到了唐风面前。

                                5

唐风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这件国宝,这就是那件被附上血咒的西夏玉插屏吗?他感到了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但仍然不自觉地用手触摸了玉插屏,玉插屏长约50cm,宽约30cm,厚3cm,用整块上好的新疆和田羊脂白玉制成,光滑,冰冷,在这闷热的季节里,玉插屏表面却是彻骨的冰冷,玉插屏的边缘,雕凿出了两圈缠莲纹,缠绕在绿插屏四周,唐风的手指触到莲纹上,不禁唏嘘:这不知是哪位西夏工匠的高超工艺!唐风的手指移到两圈缠莲纹中间,这里镶嵌着一排绿松石、红珊瑚、还有唐风叫不出名字的珠宝,岁月的尘埃,遮盖不住这些珠宝的光辉,八百多年过去了,依旧熠熠生辉!玉插屏的正面,雕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几百年日积月累形成的玉沁深入其中,再加上后世的磨损,这些符号已经模糊不清……
“唐风,既然不是你杀害了我爷爷,那你说杀害我爷爷的人,是伙什么人?”梁媛的质问,打断了唐风的思绪,唐风听出此时梁媛的口气缓和了许多。
唐风盖上紫檀盒子,说:“那是些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那些人是冲着玉插屏而来的,而且据我判断,那些人的胃口绝不仅仅是这件玉插屏。”
“不仅仅为了玉插屏,那他们为了什么?”
“为了玉插屏隐藏的秘密!也就是梁老先生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秘密?玉插屏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就需要您的帮助了。”唐风不失时机地转而对梁涌泉说:“警方希望梁先生能先将这件玉插屏交给我们,一则为了破解玉插屏的秘密,我们会邀请国内外最优秀的专家破解,二则玉插屏现在继续放在您这里,很不安全,不光是为了这件珍宝的安全,也是为了您和您家人的安全,我不相信什么血咒,但是,毕竟自从这件玉插屏在国内出现,已经死了好几个人,而且那伙人也出现在香港,所以,为了您的安全……”
唐风不再说下去,因为梁涌泉已经独自陷入了沉思……五分钟后,梁涌泉经过深思熟虑,终于点了点:“唐风,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请你来商量这事,既然如此,我愿意把这件玉插屏献出来,希望警方能尽快破案,不过,这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唐风见梁涌泉还有犹豫,补充道:“梁先生,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玉插屏的安全,我们只是借用,研究之后,必会归还。”梁涌泉摆摆手,“不!不!我不担心玉插屏,我不在乎钱,我说借给你们,就借给你们。”
“爹地,让我也去吧。”梁媛突然插话道。
梁涌泉微怒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冒这个险!”
“为了抓到杀害爷爷的凶手,我不管吃多少苦,冒多少险都愿意!”梁媛执拗地说。
“胡闹,我就你一个女儿,你妈咪死得早……”梁涌泉和梁媛父女俩争执起来,唐风在一旁看着,心说最好别让这个大小姐跟着一起回去,可父女俩最终争执的结果,却让唐风无比失望,梁涌泉,这个堂堂跨国大公司的董事局主席,竟然争不过他女儿,最后,梁涌泉无可奈何地对唐风摊开手:“唐风,你别看我在外面风光,咱家的事,都是媛媛做主,我也没办法,那就这样吧,媛媛陪你一起回去,你可要照顾好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唐风心里暗暗叫苦,本来这事就够让他郁闷的了,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现在还要照顾这么一位大小姐,唉!唐风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也只有这样,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早走,于是对梁涌泉建议道:“梁先生,既然那伙人已经出现在香港,安全起见,我想还是早点走好。”
梁涌泉点头称是,“事不宜迟,让媛媛收拾一下,吃完晚饭,天一黑你们就走。”
6

梁媛收拾停当,唐风一见,梁媛换了一身打扮,背着一个背包,一身名牌运动服,看样子是像是要去哪里旅行,唐风暗自发笑,这可不是去旅游,此一去,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梁涌泉送唐风和梁媛走到门口,将装有玉插屏的密码箱,交给了唐风,可梁媛却一把夺下密码箱,抱在自己怀中。
梁涌泉无奈地冲唐风摇摇头,又对黄大虎吩咐道:“你送小姐和唐先生去机场,记住,一定要看着他们上飞机,你再回来。”
“老板,您放心,我一定安全护送小姐和唐先生上飞机。”黄大虎很自信地保证。
月光洒在太平山上,远处是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湾,此时此地,美景如画,但唐风无心留恋,他靠在奔驰车后座上,回想起这趟香港之行的遭遇,本只是想见见梁涌泉,问问玉插屏是不是还在他手里,没想到,竟然会顺利地将玉插屏请回去,这趟香港,真是没白来啊!只是身边多了这个小冤家,回去还不知该怎么向韩江、赵勇他们交代!想到这,唐风瞥了一眼身旁的梁媛,梁媛扑闪着大眼睛也在盯着唐风,唐风忍不住问梁媛:“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现在你不怕我这个嫌疑犯了?”
“哼!我当然要跟着你,我怕你把咱家的宝贝骗走!”
唐风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唉!我听你讲话,跟一般香港女孩不太一样啊。”
“那是,我小时候,爹地经常带我回内地旅行,我还在北京上过几年学呢,后来我才到美国留学,最近刚回来,爷爷就被害了……”梁媛不禁暗自垂泪。
说话间,奔驰车在山路上拐过了一道弯,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一辆皮卡和几个穿着橙黄色制服的施工人员,挡住了大幅路面,看模样是正在道路施工的工人。见此情景,坐在前排的黄大虎和司机立即警觉起来,这条路比较僻静,又是晚上,万一发生意外……司机缓缓停住奔驰车,但手仍牢牢抓住方向盘,以防不测!黄大虎摸了摸西服里的美制鲁格P89式9mm手枪,这把手枪是他一个在美国当警察的朋友临死前留给他的,黄大虎一直带在身边防身,弹匣内满满的,一共十五发子弹,以黄大虎的身手,前面这几个人如果图谋不轨,十五分发子弹足够送那些人上西天了!
黄大虎在车上观察了一会儿,没见任何异常,那几个工人确是正在施工,可是却堵住了大半幅路面,也许是自己多疑了!黄大虎放松了警惕,和司机对视一眼,然后跳下车,走到车前,对正在施工的几个工人喊道:“有没有搞错啊,这个时候开路,快把道让开。”
其中一个像是头的人,回黄大虎:“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说完,招呼其他人,让开路面,黄大虎更加放松警惕,可是他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黄大虎盯着眼前的这群人,忽然想到——不对!刚才回答他话的那人,说得不是广东话,而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在黄大虎醒悟过来的瞬间,面前那些人,突然从皮卡上拽出几只带消声器的德制MP510A3冲锋枪,黄大虎再想拔枪,为时已晚,“哒!哒!哒!哒!……”冲锋枪一阵齐射,数十发子弹射入黄大虎的身体,可怜黄大虎没开一枪,竟被打成了筛子!

                             7

奔驰车内的司机和唐风、梁媛目睹这一幕,惊愕无比,这一切都发生短短两分钟之内,还是司机反应快,赶忙向后倒车,冲锋枪随即对着奔驰车一阵狂射,唐风护住梁媛趴在后座下,司机低下身子,仍坚持转动方向盘,好在司机车技娴熟,起动,转弯,掉头,一气呵成,剧烈的刹车声,刺破了宁静的夜空,就在司机调转车头,准备全速向回撤退时,从后面又冲出一辆深蓝色的“宝马”,挡住了奔驰车的退路。
宝马车中跳下三人,拔枪就向奔驰车射击,伴随着梁媛的一声声尖叫,司机身上和脑门上被一颗颗子弹击中,殷红的鲜血和白花花的脑浆,一起溅在了破碎的挡风玻璃上……
宝马车中的人,打开奔驰车后门,其中一个脸上有三道疤痕,长相凶狠的胖男人,阴笑着说:“呵呵,唐风先生,还有这位小姐,我们等候多时了,跟我们走吧!”说完,另外几人就把唐风和梁媛硬给拽出了奔驰车,并想夺下梁媛手中的密码箱,梁媛哭叫着,使劲护住怀里的密码箱。
“你们是什么人?”唐风质问。
“三道疤”冷笑着:“什么人?和你们一样,对密码箱里面的东西感兴趣的人。”说完,“三道疤”走到还在哭叫的梁媛身后,一抬手,用手中的捷克制CZ75手枪枪托,猛击梁媛的后颈,将她打昏,然后夺过梁媛手中的密码箱,抱着梁媛上了宝马车,唐风也被押上宝马车,前面皮卡开路,宝马跟在后面,飞快地向山下冲去。
几分钟后,宝马车身后,警笛大作,“三道疤”回头看看后面尾随而至的警车,冷笑两声,眼中露出一道凶光,他命令司机超过前面的皮卡,皮卡里的匪徒,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见皮卡待“宝马”超车而过,迅速地将车身一摆,停在路正中,几个匪徒跳下车,利用车身为掩护,站成一排,手持德制MP510A3冲锋枪,还有一匪徒从皮卡后面的帆布下,端出了一挺极其彪悍的俄制AEK999通用机枪,只等警车前来送死!
两辆福特警车很快赶到,面对匪徒的强大火力,香港警察的美制史密斯•韦森点三八左轮手枪,根本无法还击,完全被匪徒的强大火力压制,端着AEK999通用机枪的匪徒,一顿狂扫,击中了一辆福特警车油箱,“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猛烈的爆炸,将那辆福特警车炸得只剩下空壳,匪徒们利用这道火墙做掩护,迅速钻进皮卡,消失在夜幕中……
8

唐风和梁媛被押上了一辆宽大豪华的游艇,游艇缓缓驶离海岸,唐风不知道这伙人要把他们带到哪里?但他知道这伙人一定是冲着密码箱中的西夏玉插屏而来。“三道疤”是这伙人的头,他布置完船上的事情,来到船舱里,拿过密码箱,逼问梁媛:“这个箱子的密码是多少?”
梁媛上船前刚刚苏醒,脖子一动,后颈处钻心的疼痛,他瞪着眼前这个眼前有三道疤的胖男人:“密码?本姑娘不知道,你们快放了我们,否则让我爹地知道了,全让你们下地狱。”
唐风一听,都到这个时候了,梁媛还在耍大小姐脾气,真是又急又气,还有点想笑。再看那“三道疤”,一脸淫笑:“小妹妹,你说得好好可怕哦!你爹地是谁啊?是不是梁涌泉啊,哈哈,你爹地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我好好怕怕哦!”说着,“三道疤”还伸出自己的肥手在梁媛白嫩的脸上摸了一把,梁媛羞愤地低下头,“三道疤”还想在梁媛身上动手动脚,忽然,有个匪徒冒冒失失地跑进船舱:“老大,不好了,后面有船在追我们。”
“三道疤”一听,丢下梁媛,对着船舱里的两个匪徒喝道:“我出去看看,你们看好他俩。”说罢,“三道疤”端起那挺AEK999通用机枪,冲出了船舱。
不需要望远镜,“三道疤”已经看见了后面有两艘导弹艇和两艘海巡船,正在紧紧追赶游艇,空中还有两架直升飞机,略海而来,“三道疤”略一盘算,便觉不妙,不论直升机,就是那导弹艇,时速也有三十几节,而我这游艇,怎么也没法和军舰比,最高时速,也就十七、八节,“三道疤”对全身而退,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他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三道疤”恶狠狠地对手下命令道:“快!全速前行,只要我们到了公海,上了前来接应的军舰,他们就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游艇已经开到最高航速,但后面的导弹艇还是一步步逼近了,站在导弹艇舰桥上的壮汉正是韩江,韩江的声音从高音喇叭中传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开火!……”
唐风在船舱内,听出了韩江的声音,兴奋地小声对梁媛道:“有人来救我们了。”随即,他俩在船舱里听到甲板上一阵骚动,唐风明白,匪徒们开始惊慌了。
“三道疤”眼前就要束手就擒,为了拖延时间,他冲回船舱,扔下沉重的机枪,掏出他的CZ75手枪,对另一个匪徒说:“你架住这个女孩,跟我出去!”说完,“三道疤”用粗壮的臂膀勒住唐风的脖颈,另一只手,持枪顶住唐风的太阳穴,走上了游艇甲板,另一个匪徒,押着梁媛,也跟在后面上了甲板。
9

甲板上,海风徐徐,唐风和梁媛发现,这里已经看不见维多利亚湾的灯火了,远处只有零星的亮光传来,看来这里已经远离香港,接近公海了。
“三道疤”将唐风带到了船尾,冲着导弹艇前来的方向,大声喊道:“你们不要上来,我们手里有人质!”喊完,“三道疤”又心虚地回头看看,看看游艇离公海还有多远——黑沉沉的海面上,来接他们的军舰仍不见踪影。
韩江在舰桥上看到了唐风和梁媛,他用高音喇叭喊道:“你们已经跑不掉了,赶快释放人质!否则……”
“否则个屁!你当我傻啊,释放人质?我现在一放人质,我马上就会被你们打成筛子!”“三道疤”恶狠狠地打断了韩江的话。
韩江对着步话机小声命令了一番,海巡船上的多名狙击手一起瞄准“三道疤”等匪徒,随时准备射击,同时,空中一架Z—9海豚直升机迅速超低空飞临游艇上空,“三道疤”头上那不多的几根头发,都被直升机桨叶吹了起来,匪徒们一阵惊慌,纷纷抬头注视空中,生怕特种部队,会从天而降,“三道疤”也抬着头,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上面,他举枪的手,慢慢离开了唐风的太阳穴,对着空中,勒住唐风的胳膊也不那么紧了……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惟一的机会!唐风乘“三道疤”不备,猛地用胳膊肘后击“三道疤”的软肋,“三道疤”一声惨叫,唐风再一抬手,打掉了“三道疤”手中的手枪,唐风迅速拾起那支CZ75手枪,对着绑架梁媛的匪徒就是一枪,这枪并没打中,但却把那匪徒吓得不轻,松开了梁媛,唐风见机,一下扑上去,抱住梁媛,“嘭!——”跳进了大海。
等“三道疤”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没了人质,匪徒们困兽犹斗,长短枪全部用上,对着空中的直升机一顿乱射,Z—9直升机迅速拉起,躲过了枪林弹雨。很快,Z—9直升机再次逼近游艇,越来越低,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到甲板了……突然,从直升机上跳下了一个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此人的正是赵勇,赵勇手持95式突击步枪,“哒!哒!哒!哒!——”对着甲板上的匪徒就是一阵猛射,几名匪徒应声倒地,其余匪徒四散奔逃,赵勇无心恋战,他本来是为解救唐风和梁媛,也是为了玉插屏而来,现在唐风和梁媛已经跳海,自己的任务倒简单了——拿到玉插屏。
赵勇如入无人之境,顺利冲进船舱,拾起密码箱,然后返回甲板,顺着直升机放下的缆梯,爬回了直升机,从赵勇登艇到返回,整个过程没超过两分钟,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10

那头,唐风抱着梁媛终于浮出了海面,韩江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下来,他命令另一架S—76直升机赶紧去营救唐风和梁媛,S—76直升机缓缓悬停在海面上,放下了缆梯,唐风费劲全力,这才抓住缆梯,他右手拉着缆梯,左手抱着梁媛,艰难地爬上缆梯,梁媛被灌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可清醒过来,一见自己竟然被唐风紧紧抱着,不觉羞愤,冲唐风娇怒道:“你放开我,坏蛋,乘机占我便宜。”
可是梁媛越喊,她那富于弹性的双乳,越是抵住了唐风坚实的胸膛,让她更加羞愤,唐风虽也感觉到了梁媛那弹性十足的胸部,可是此时,唐风是又累又冷,哪有闲情占美女的便宜,他对梁媛小声喝道:“不要动,再动我真撒手,你就掉海里了!”
“我掉海里也不要你管,流氓!”梁媛还在嘴硬,唐风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流氓,真想松手,让这个大小姐再尝尝海水的滋味,可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这时,上面的直升机猛地晃动了一下,梁媛一阵惊叫,这下倒好,不需要唐风占她便宜,梁媛主动搂住了唐风的脖子,而且还搂得那么紧,紧得让唐风喘不过气来……
“三道疤”并没有跳海逃走,乘着韩江他们忙着救人的时候,他驾船全速向公海逃串,等韩江救起唐风,“三道疤”已驾驶游艇跑出一段距离,眼见就要到驶离中国领海,“三道疤”吊着的心稍稍平静下来,对刚才四散奔逃的匪徒们咒骂道:“你们这帮饭桶,动真格时,一个都不顶屌用。”
韩江的眼睛像猎鹰一样注视着游艇,他决不会放任任何猎物从自己眼前溜掉,他明白游艇的意图,马上就到公海了,唐风和梁媛已经救回,玉插屏也完好无损地摆在了他的面前,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一枚“鹰击”反舰导弹,撕破了漆黑的夜空,贴着海面直扑游艇,“嘭!——轰!”反舰导弹精确命中目标,豪华游艇瞬间被炸成一堆废铁,红红的火光,映亮了整个海面……
不远处的公海上,一艘没有悬挂国旗的军舰,趁着夜幕的掩护,如幽灵般缓缓驶过,军舰高大的舰桥上,站着三个人——舰长,一个男人和一个金发美女。金发美女注视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摇摇头,对身边的男人叹息道:“史蒂夫,我们就这样失败了吗?只差一点,那件宝贝就要到手了。”
史蒂夫看上去很平静:“没什么,芬妮!我早说过,我们的对手很了不起。”说完,史蒂夫转身对舰长说:“舰长先生,我想我们此刻正处在中国军方的监控之下,在这继续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舰长点了点头,返回控制室,下达命令,随即,这艘庞大军舰的心脏——四台两万六千马力的燃气轮机,全部开动起来,军舰全速向大洋深处驶去,芬妮和史蒂芬依旧站在舰桥上,芬妮中指上的祖母绿戒指,在惨淡的月光下,又反射出了异样的光芒……
什么时候更新?
第七章 七封绝密信件

                               1

北京西郊一栋外表普通的小楼内,赵勇领着唐风和梁媛,走进一间拉着厚窗帘的密室,密室内,除了韩江,还坐着两个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坐在轮椅上,还有一位和韩江年纪相仿,手拿烟斗,戴金边眼镜的男子。
唐风和梁媛坐定,韩江开口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首先,我代表警方和总部感谢梁媛小姐和梁涌泉先生献出珍贵的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请梁小姐放心,案破之后,玉插屏必当完璧归赵,另外,经总部特批,梁媛小姐现在有权接触关于此案的相关文件,包括机密文件。”
“哦!韩队长,我没听错吧,我真的可以接触机密文件吗?”梁媛有些不敢相信。
韩江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梁小姐,你没听错。”
“呵呵,唐风刚才还说不让我接触那些机密文件,他总是和我作对!”说着,梁媛瞥了唐风一眼,唐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笑毕,韩江一指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对唐风和梁媛说:“下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著名的历史学家罗中平教授,罗教授多年潜心研究西夏历史,长年深入西夏故地考察研究,是我国西夏学方面的权威。”
“久闻先生大名,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聆听先生的教诲。”唐风曾和罗教授有过一面之识,但一直没有机会深交。
罗教授笑道:“年轻人,我对你的才华很欣赏啊,常在学术期刊上看到你的大作。”
“先生过誉了。”
“你爷俩就别客套了,唐风,你还不知道吧,罗教授也是我们老K的成员。”韩江给唐风介绍道。
唐风闻听,十分惊愕,罗中平点点头:“是的,我就是K4,韩队长是赶驴上架,硬把我这把老骨头拖了来啊。”说完,罗教授转而看着梁媛说:“媛媛,我是你爷爷多年的好友,对你爷爷的遇害,我很难过,你要相信我们一定能抓到凶手,破解笼罩在玉插屏上的谜团。”梁媛眼噙泪水,使劲地点了点头。
韩江继续向唐风和梁媛介绍:“这位是徐海洋博士,精通俄语,曾在莫斯科大学和列宁格勒大学留学多年,他也是我们老K的成员。”
徐海洋不苟言笑,熄灭烟斗,和唐风礼节性的和唐风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我是K5徐海洋。”
“那您一定解读了那些机密文件喽!”唐风好奇地问。
徐海洋没有回答唐风的问题,而是用眼睛询问韩江,韩江冲徐海洋点了点头,徐海洋这才拿出那些机密文件,开始对众人介绍道:“你们带回来的这些俄文档案确实很让人费解,这都是些保密级别很高的文件,我不知道这些文件是怎么流到国内的,但是它确实很重要,对我们破解玉插屏背后的秘密,很有帮助,我查看了所有文件,大部分文件是一些苏联学者研究西夏历史的资料,还有一些一般性的文件,但有一份文件十分重要。”说着,徐海洋向大家出示了那份克格勃的绝密文件。
众人目光一起聚焦在徐海洋手中的绝密文件上,徐海洋扶了扶金边眼镜,打开了那份封面上印着“КГВ”三个黑色俄文字母的绝密文件……“这份克格勃的绝密文件,其实是七封绝密的信件。”
“七封绝密的信件?”众人十分不解。
徐海洋面色沉重,开始解读这七封绝密的信件:“我已经将这七封信都翻译成了中文,下面大家看一下,看完之后再交给我,统一保管。”
2

第一封是1938年,苏联著名汉学家伊凤阁(阿列克•伊凡诺维奇•伊凡诺夫)致当时苏联秘密警察头子贝利亚(拉夫连季•帕夫洛维奇•贝利亚)的信。

拉夫连季•帕夫洛维奇同志: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对于您和您属下对我的指控,这些天,我在狱中经过了反复思考,几十年来,不论是在国内,还是身处国外,我一直竭尽所能忠诚地为国家服务,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国家和人民不利的事情,因此,对于您和您属下对我的指控,我无法接受。
如果要说这些年来我做错了什么事,那么,能让我想起的,就是对您和国家隐瞒了我的一项研究成果,我之所以向国家隐瞒了这项研究成果,是因为这项研究成果,令我十分震惊,我不知道该不该将这项成果,公诸于世!但是,现在我已下定决心,决定向您“坦白”,因为一旦我死了,这项研究成果将再无人知晓,我也将死不瞑目。
这项研究成果是关于一件冬宫珍宝所隐藏的秘密,当然,这件珍宝并不出自冬宫,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九百多年前,在中国西部曾经诞生了一个崇尚白色的帝国,汉人将这个国家叫做“西夏”,蒙古人将这个国家叫做“唐兀惕”,这个白色帝国在中国历史上盛极一时,直到公元1127年,这个曾经强盛的帝国,被成吉思汗的铁骑灭亡,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当世人已经完全将这个白色帝国遗忘时,我国著名探险家科兹诺夫在中国西部进行考察时,发现了一座早已被黄沙湮没的西夏古城——黑城,在这座古城里,科兹诺夫发现了大量珍贵的西夏文献和佛像等文物,其中,有一件十分珍贵的西夏文物,它的名字叫做“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这件珍宝长期不为人知,沉睡在冬宫的文物库房里,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冬宫发现了科兹诺夫从黑城带回的这件珍宝,这些年来,我反复研究,几次前往中国实地调查,终于发现在这件珍宝之后,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但是,就在我的研究进行到关键之时,却被您请进了监狱。
我并非向您祈求自由,但请您考虑我的请求,不管我犯下了多大的罪过,请您允许我继续我的研究工作,将这个惊人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希望您能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毕竟这对您和我们的国家都是有利的事情,也可了却我最后的心愿。
   
                                阿•伊•伊凡诺夫
   
众人读完了第一封信,徐海洋看看大家说:“伊凤阁是俄国著名的汉学家,曾多次来过中国,他在科兹诺夫从黑城带回的西夏文献中,发现了一本《番汉合时掌中珠》,这是一本西夏文和汉文的双语字典,正是这本字典的发现,为后人解读已经失传的西夏文字,创造了条件,也可以说,伊凤阁是学术界第一位能看懂古老西夏文字的学者。从这封信可以看出,1938年伊凤阁已经深陷囹圄,当时他对西夏玉插屏的研究正好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他不想放弃研究,于是在狱中给秘密警察的头子贝利亚写了这封信,信中提及了玉插屏和他所进行的研究,并希望能够重获自由,继续他的研究。”
“那后来贝利亚同意了他的请求吗?”梁媛有些迫不及待。
徐海洋不急不慢说道:“那就要看第二封信了。”

                                3

第二封是半个月后,贝利亚致伊凤阁的复信   1938年

阿列克•伊凡诺维奇•伊凡诺夫:
你给我的信函我已看过,对你渊博的学识,我很敬佩,特别是对中国古代那个“白色帝国”所谓研究。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对你的研究不感兴趣,我相信我们的国家对此也不会有丝毫兴趣,整个苏维埃国家,正在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你的历史研究对我们毫无益处,我们需要的是未来,一个崭新的未来,而不是你的古代!醒醒吧,阿列克,你只有好好反思自己的罪行,向人民坦白,才有可能得到宽大的机会,别无它途!不要奢望靠编造什么东方离奇的历史,来换取自由!好吧,就这样吧,我不想再为你和你那无聊的研究浪费时间,因为还有更多的工作等待着我,我感到了时间的紧迫,而你,所剩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拉•帕•贝利亚
   
“从第二封信可以看出,贝利亚当时位高权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对伊凤阁的研究没有兴趣,也不相信伊凤阁的研究,当然也就不会批准他继续研究,他甚至认为伊凤阁是为了求生,编造出了什么东方的秘密。至于以后,贝利亚有没有改变主意,伊凤阁有没有再给贝利亚写信,我们不得而知,因为之后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徐海洋说。
罗中平教授点了点:“是的,据我所知,伊凤阁和他的学生聂力山都死于那场‘大清洗’,大约就是在1938年,因为伊凤阁等人的死,此后,苏联方面关于西夏黑城文献和文物的研究一度搁置下来。这之后二战爆发,更没有人去研究那些西夏文献和文物,我推测,那件西夏玉插屏此后一直躺在冬宫的文物库房里。”
“后来怎么会有那个联合考察队呢?肯定是后来有人又开始研究这个东西。”唐风推测说。
徐海洋点头道:“唐风,你说得没错,后来,又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并重新开始研究,这个人就是日后成为新一代汉学大师的孟列夫,那年他才二十来岁,正在列宁格勒大学学习,他的老师是当时苏联汉学界的泰斗级人物阿理克,正是他们的发现和努力,才有了后来的联合考察队,下面我们继续看第三封信。”
4

第三封是1951年,日后成为著名汉学大师的孟列夫(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缅希科夫),写给他的老师,苏联科学院院士,著名汉学家阿理克(瓦西里•米哈伊洛维奇•阿列克谢耶夫)的信

亲爱的老师,您好:
    写下这封信时,我能明显感到我的双手在颤抖,您别担心,这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而是因为昨天我在冬宫令人震惊发现,让我一直激动不已。
上周,我遵照您的指点,来到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学习,在翻阅研究所那些繁杂的研究资料时,我意外地发现了伊凤阁写于在三十年代一些研究资料,您知道,查资料,是件枯燥而痛苦的事,但是,伊凤阁的这份研究资料却让我感到无比兴奋,在这份资料中,伊凤阁提到,三十年代初,他偶然在冬宫发现了一件来自中国西夏王朝的珍宝,这件珍宝的名字叫“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这件玉插屏上有许多奇怪的符号,经过伊凤阁对这件玉插屏的长期研究,伊凤阁判断玉插屏上的那些奇怪符号,是消失已久的西夏文字,并认出了上面的一些西夏文字,通过破译这些西夏文字,他发现这件西夏珍宝背后隐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可惜,后来伊凤阁死于狱中,没能继续完成他的研究。
看到这里,我再也等不及,立即和卡佳一起赶到冬宫,在冬宫浩如烟海的文物库房里,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件西夏玉插屏,当我打开装着玉插屏的紫檀盒子时,我震惊了,这是一件绝美的西夏珍宝,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语言可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玉插屏是用整块上好的新疆和田羊脂白玉制作而成,玉插屏的边缘,雕凿了两圈缠莲纹,缠绕在绿插屏四周,两圈缠莲纹中间,镶嵌着一排珠宝,光是这件珍宝,就已价值连城!但是,我的兴趣并不在此,我看到了玉插屏上的那些奇怪符号,那也许就是伊凤阁所说已经消亡的西夏文字,虽然上面的符号,我一个也不认识,但我却感到那些符号,正如伊凤阁所说,一定蕴藏着惊人的秘密。
我决定继续在冬宫研究这件西夏玉插屏,并要以此为题写出论文,随信附上两张西夏玉插屏的照片,希望能得到老师的帮助和指点。
祝您早日恢复健康!

                                        您的学生

看完第三封信,密室里的所有人都没说话,他们直接翻开了第四封信。

                                5

第四封,阿理克致孟列夫的复信  1951年

亲爱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
    病中收到你的来信,我很欣慰,不!应该说是兴奋,你的来信,让我坚定了信心,是我让你选择了这条研究学术的道路,我知道,对你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整天埋头于档案、书籍、资料之间搞研究,是过于枯燥了,特别还是研究古老遥远的东方文明,但是,年轻人,请你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错你,你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只要你能坚持下去,我相信你日后一定可以取代我,超越我。
我很高兴看到你对西夏的文明产生兴趣,你知道,因为科兹诺夫1909年在黑城的惊世发现,我们国家,掌握了大量第一手的研究西夏文明的文献、资料和文物,甚至在这个文明的故乡——中国,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第一手资料,所以,西夏文明在中国,而西夏学的研究,却在我们这,可是自从伊凤阁死后,对西夏文明的研究,不幸中断了,我们现在急缺像你这样的年轻学者,进行相关的研究,有朝一日将西夏学发扬光大。
至于你信中提到的那件珍宝,早年,伊凤阁曾对我提起过,但是后来,随着他的离去,这件珍宝逐渐被人们遗忘,要不是你的提醒,我可能到死也不会想起这件珍宝了,你的研究很重要,通过你在信中的叙述,还有这两张照片,我确信这件西夏玉插屏不但价值连城,而且意义重大,我不知道它隐藏了什么惊人秘密,但我相信伊凤阁的学术水平,他研究这件珍宝多年,到死还念念不忘,一定是有了什么重要发现。
盼与你面谈,并亲眼得见那件西夏珍宝,最后对你抱怨一句,医院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这里的医生也很讨厌,真希望能早日出去,和你们一起工作。

                             瓦•米•阿列克谢耶夫
   
看完这封信,徐海洋总结道:“第三和第四封信说明,二战后,那件西夏玉插屏和伊凤阁的研究材料,再次引起了阿理克和孟列夫等苏联学者的注意,他们肯定在这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他们具体研究到了哪一步,我们不得而知,只能从这两封信中的只言片语,看出一些端倪。”
罗中平教授带着老花镜,盯着翻译过来的这两封信,沉思良久,才开口:“关键得看阿理克和孟列夫他们找到了多少伊凤阁的研究材料,从信的内容判断,伊凤阁应该是最接近谜底的人,所以,如果伊凤阁的研究材料仍然还在,那么,对于后来孟列夫他们的研究将有重要的帮助,但三十年代那个混乱的年代,很多学者的研究资料,都被丢弃,我推测,孟列夫可能只是找到了伊凤阁的部分资料,至于他们后来的研究,取得了什么成果,就不太清楚了。”
“还是再看第五封信吧。”唐风迫不及待翻开了第五封信。
6

第五封, 苏联主管文化和意识形态的领导人苏斯洛夫(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苏斯洛夫)给阿理克的信  1951年

亲爱的瓦西里•米哈伊洛维奇同志:
前日,您的两位学生向我当面讲述了他们最近的研究成果,请您原谅,关于历史方面的知识,我知之甚少,特别是对于遥远的东方文明,我更是从未涉猎,不过最近,远东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令我们感到欣喜,这种变化,也正为您和您学生提出的要求——到中国去实地考察,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虽然我完全能理解您和您学生去中国考察的急迫心情,也能理解其中包含的巨大研究价值,但是,我仍然不得不遗憾地通知您,您和您学生的请求,在现在,至少是最近还是不可行的,这是中央的最后答复,我十分抱歉!
您知道,现在远东正在进行一场可怕的战争,我们的敌人和中国新政权的敌人,都在极力阻止中国的解放和建设进程,你们要去的地区,那里盗匪横行,自然条件极其恶劣,更可能遭到国外敌对势力的破坏,所以,我们经过慎重的研究决定,暂缓你们的科考活动,只是暂缓,待局势稳定,条件成熟,我们会重新考虑你们的建议。
祝您早日恢复健康。

                                   米•安•苏斯洛夫
   
“从这封信可以看出,阿理克和孟列夫等人为了进一步揭开玉插屏的秘密,他们向当局提出了要到中国来实地考察的要求,由此,我推测,他们的研究一定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所以才急于来中国实地考察,只是从这封信上看,当局并没同意他们的要求,至少是在1951年没有同意。”这次唐风首先开口了。
徐海洋接着说:“信里提到的‘远东正在进行一场可怕的战争’,指的应是朝鲜战争,这与写信的年代吻合,而且当时西北一带确实很不稳定,考虑到安全因素,所以苏联当局拒绝了阿理克等人的提议。”
“呵呵,当局拒绝阿理克等人的提议,我看不是因为什么安全因素,多半是阿理克和孟列夫的研究,还是没有打动高层的那些大人物,在没有足够证据的前提下,他们根本不会相信阿理克和孟列夫的提议,只当是那些知识分子的狂想,但要有足够的证据,让当局相信,就必须到实地去考察,所以,事情就卡在这了。”罗中平教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那后来,阿理克到底来没来中国啊?”梁媛问罗教授。
罗教授摇摇头,叹口气道:“很不幸,没有后来了,因为阿理克在那一年就去世了。”
“啊!死了?”梁媛吃了一惊。
一阵沉默后,徐海洋打破沉默:“继续看第六封信吧,第六封信,也是七封信中最奇怪,最神秘,最长的一封。”
7
   
第六封是1958年,时任中国文化部副部长,著名学者郑振铎访问苏联时,致一位神秘人物的信

(称呼被涂黑):
前日在列宁格勒参观了冬宫和苏联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在这里,我见到了大量的出自我国西北地区的古老文物。这些文物,大多是沙俄时代,被俄国探险家,盗掘掠夺而来,其中,有出自敦煌藏经洞的唐人写经,也有出自黑城的西夏文献,这些珍贵文物,过去世人绝少知晓,我可能要算第一个见到这些珍贵文物的中国人了,这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仔细想来,这是我个人的幸事,却是国家的大不幸,中国的珍贵文物,流落异国他乡,国人竟毫不知情,此国之大不幸!
特别是那批珍贵的西夏文物,之前,连我这个所谓的“学者”,都从未听说过,世人更是不知世上竟还有这么一批珍宝。在冬宫,苏联学者还特别向我展示了一件十分珍贵的西夏珍宝(这件珍宝的名字叫“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并对我讲了他们关于这件玉插屏的一些研究成果,我虽没有完全听懂,却可以听出,苏联学者对这件西夏玉插屏是非常重视。(下面一行被涂黑)
果然,今日到莫斯科,苏方的高级官员在接见我时,正式向我提出希望派遣一支考察队前往中国西北宁夏等地考察,我隐隐感到,此事并不简单,很可能与那件西夏玉插屏有关,而且,苏方接见我的规格,各方面都比上次来苏有很大提高,可见苏方对此事的重视。但当我询问具体考察内容时,不论是苏方官员,还是苏联学者,都遮遮掩掩,似有难言之隐……(以下两行被涂黑)
(开头一行被涂黑)自苏共二十大以来,中苏关系十分微妙,苏方对此事遮遮掩掩,恐非科考那么简单,以弟之见,苏方单独科考几乎不可能,只有组成联合科考队,此事或可行……(再往下数十行几乎全被涂黑,不可辨识)

                                             弟 铎

“这封信怎么这么乱,后面根本没写完啊,而且收信人也不知道是谁?”梁媛很快看完信,率先发问。
徐海洋说:“所以我把这封信定为给神秘人物的信,信中,凡是涉及收信人身份的地方,全都被涂黑了,还有很多内容也被涂黑了。”
“确实是封奇特的信件,这封信原来是用中文写的吗?”唐风问徐海洋。
“不!这封信不是用中文写的,也不是用俄文写的,而是用法语写的,我过去学过一些法语,所以就顺便一起翻过来了。”
“法语?但从信中的语气看,收信人应该是一个中国人。”
“是,从信上看,神秘人物确实是个中国人。”
“用法语写给一个中国人?这么奇怪。”唐风暗暗吃惊,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他知道郑振铎先生是我国著名的作家,学者,也是著名的翻译家,精通英、法、俄等多国文字,所以他用法语写这封信,并不奇怪,但是为什么要用法语给一个中国人写信呢?
“这至少说明收信的神秘人物也精通法语,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位收信人是谁……”
赵勇打断了徐海洋的话:“我最关心的是这封信为什么被人涂黑?有没有寄出?是郑先生自己涂的,还是收信的神秘人物涂的,或是其他什么人?这封信又怎么跑到了克格勃手里?”
“也许这封信根本就没寄出,或许涂改信件的就是克格勃。”唐风判断。
赵勇反驳道:“这些都是克格勃的绝密文件,既然已经列为绝密文件了,克格勃根本没有必要涂改信件,如果实在不放心,干脆销毁好了。”
唐风无言以对,这时,梁媛又不耐烦了:“你们不要争论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郑先生在回国途中,遭遇空难,不幸遇难。”徐海洋说。
“什么?空难!怎么每到关键时刻就出事呢?”梁媛一脸惊愕。
“不过,从这封信中,至少可以看出,苏联方面这时提出要到中国来考察,说明苏联学者的研究一定取得了重大进展,这才说动了高层,支持他们的科考,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这几年中,究竟取得了什么重大进展。”罗教授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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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封,克格勃主席谢列平(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谢列平)致克格勃第一总局局长萨哈罗夫斯基(亚里山大•米哈伊洛维奇•萨哈罗夫斯基)的信  1960年

亚里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同志:
“黑城”行动的失败,使我们损失了很多优秀的同志,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立即中止此次行动。
我们共产党人都是无神论者,不应相信任何妖鬼神魔的传说,但是此次在中国西北的沙漠中,科考队离奇可怕的遭遇让我无法解释,有国外敌对势力破坏的可能,但是在这方面,我们也无切实的证据。那件来自中国西夏王朝的珍宝,所隐藏的秘密,我想只能留给后人去探究了,你我这代人可能再无机会,揭开其中的秘密。
下面是我的命令:
1,立即中止“黑城”行动,撤回所有我方人员,包括各方面的科学家,特工人员,军人,对此次行动失败的相关调查,和对失踪人员的搜寻,也一并终止。
2,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包括科学家,特工人员,军人,不论他们知道多少关于此次行动的内情,一律让他们重新签署保密书,保证永远不得泄露任何有关“黑城”行动的秘密,否则,将会遭到最严厉的制裁。
3,对于冬宫和科学院东方学研究所几位最知情的专家,由你亲自安排时间,我要找他们面谈。
4,销毁所有和“黑城”行动有关的文件,由你亲自执行。
5,至于那件来自中国西夏王朝的珍宝,也由你寻找最稳妥的地方封存,记住,是永远封存!没有总部的允可,决不能让这件东西,重见天日,一旦这件东西重新出现,必将引起新的可怕混乱,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6,对幸存人员,尽最大力量抢救,至于对他以后的安排,我还要考虑。
就这样,一共六点,请你牢记,认真执行。因有关“黑城”行动的保密级别极高,不再下发有关文件,此信看完,亦要销毁。

                                  亚•尼•谢列平
   
“郑振铎先生五八年访问苏联,不幸遭遇空难,上封信所提的苏方建议,没有下文,但是从这封信,和我们掌握的一些情况看,后来,中苏两国还是组成了联合科考队,进行了科学考察,从谢列平的信中,我们知道克格勃把这次科考,称为‘黑城’行动,而且他在信中也很明确的说了,行动最终失败,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揭开西夏玉插屏背后隐藏的秘密。”徐海洋说。
唐风接着说:“这样就跟梁云杰先生说得情况对上了,梁云杰先生作为俄语翻译,也参加了那次科考,结果考察队在巴丹吉林沙漠深处遭遇意外,几乎全军覆没,梁老先生是中方惟一一名幸存者。”
罗中平教授点点头:“是啊,我也是那次科考的知情人,那次科考,我差点就被选中,参加科考队,我至今还记得,当科考队名单下来时,我是何等沮丧,而我认识的几个被选上的年轻人是那么兴奋,可是,……”罗教授似乎陷入了回忆,过了许久,罗教授才继续说道:“科考队遇难后,我才发现我对西夏的历史越来越感兴趣,我一定要完成科考队未完成的心愿,所以,这些年我多次深入巴丹吉林沙漠,贺兰山,腾格里沙漠,川西等地去考察,寻访消失的西夏文明。”
“这么多年坚持下来,您成了西夏历史方面的大家了。”唐风说。
罗教授摆摆手:“所以我常常想,当年科考队的落选,对我是幸事,还是坏事,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有弄清。”
“可是,我还是没看明白,既然谢列平的命令中要求销毁所有的有关文件,为什么我们还能看到这七封信?还有他下令要求把那件西夏珍宝永远封存,这个西夏珍宝,应该就是‘玉插屏’吧,如果玉插屏被永远封了存,为什么今天又会重现天日?”梁媛的问题,让大家都陷入了思索……唐风和身旁的赵勇对视了一眼,罗教授则紧锁眉头,徐海洋重新点燃了他的烟斗,密室内,还有一直没有说话的韩江。
哇,这个小说不错啊,怎么没连载了。。。。不要太监啊。。。
晕,貌似真的太监了呀。。。。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