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冒失地走向未来”吗？ --评日本外交之变

庞中英
南开大学国际关系教授
《世界知识》专栏作者
  
    当人们不再问“日本是否将再现其恐怖的过去”这样的问题时，日本外交才有真正的未来。
  
    日本外交的转型正在进行。转型者，脱胎换骨也。

    朝鲜核问题和伊拉克问题加快了这一转变。前者有可能促使日本也拥有核武器。日本所谓“重新武装”，当然是指日本也拥有核武器。而后者则不仅给了日本难得的坚定站在美国一边的机会，博得了美国对日本外交转变的支持，而且日本“自卫队”出现在战乱的伊拉克，是日本外交转型的显著标志。

    人们还记得，２００３年初，日本防卫厅长官提议，如果有证据表明朝鲜正准备对日本发动毁灭性的袭击，日本应该考虑对朝鲜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一年来，“先发制人”似乎成了东京普遍讨论的话题。日本变得咄咄逼人，甚至一些日本政治家公开谈论过去“禁忌”的话题——日本应该形成核威慑。

    日本外相川口顺子最近在《读卖新闻》（１月２９日）发表文章，为日本外交的这种变化辩护：  

    第一，是“国际社会形势发生的变化”。具体来说，国家面对的威胁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与冷战时代不同，冷战后“形形色色的民族、宗教和文化开始自由发表自我主张，有的诉诸暴力，试图实现自我主张，结果导致恐怖活动频发”。“这些新威胁对日本的利益和日本国民的安全构成了威胁”。“日本周边存在暗示‘自己拥有核武器’的危险国家（指朝鲜）。因此，我们既要应对恐怖袭击这一新威胁，也要对付旧威胁”。  

    第二，是“国际社会要求日本所起作用的变化”。这位外相没有详细说明这里的国际社会指的是什么，而是用了“维持日美同盟关系”来加以解释。“作为拥有自由、民主和市场经济等共同价值观的国家，日美两国是共同思考国际社会问题并进行合作的可靠伙伴。”看来，所谓“国际社会的要求”主要是美国的要求。正是美国要求日本支持它在伊拉克的政策和行动，也正是美国要求日本在朝鲜核问题多边会谈中发挥作用。  

    美国《对外政策》双月刊在今年第一期发表署名文章认为，在伊拉克问题，特别是朝鲜问题存在的情况下，日本正在把以下两大战略结合在一起：一方面，与美国靠得更近；另一方面，加快发展独立的军事和外交能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安全上“与美国保持密切关系”或者“完全依赖美国”已经不够了。从长远的角度看，日本“既要依赖美国，又要变得更加独立”。

    这位美国评论家的分析也许点到了日本外交之变的要害处。日本外交在这方面似乎运用得很好。比如，最近，日本就成功地让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发话支持自己。日本外务省发言人有恃无恐，声称一旦中日两国有主权之争的钓鱼岛受到攻击，美将根据《日美安保条约》采取军事行动。  

    日本外相的上述文章指出，“美国在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是超级大国，但美国一个国也不可能解决恐怖问题。日本提供合作，美国就可以做各种事情”。“如果对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实行改革，日本准备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表明，未来日本官方的外交方向是明确的，仍然主要借助美国之力，同时发展独立的政治、军事和外交能力。  

    按照日本朝野形成共识的所谓“普通国家”范式，日本外交的转型早已开始，但它毕竟还处在初始阶段。它到底能走多远，还不确定。因为有各种制约因素。

    美国著名亚太事务评论家汤姆·普拉特教授最近有篇评论题目叫《日本冒失地走向未来——但是它将再现其恐怖的过去？》（２月１３日）。他曾就日本向伊拉克派兵问题专访过日本首相小泉。笔者很欣赏他这篇文章的正副标题，前者把日本的外交转型生动地刻画出来，后者则提出了多数世人也想提出的问题。

　　普拉特文章开头的第一句话是：（在向伊拉克派兵问题上）“日本人没有得到任何尊重，一点尊重也没有”。原因何在？普拉特的文章指出，因为不仅日本的和平团体，而且日本的邻国都在对他这副标题提出的问题进行着思考。  

    为什么日本政府的一个大胆对外行为却没有获得普遍赞扬呢？这恐怕还是因为日本没有根本清算其过去的罪恶。

    日本以为把自卫队派到东帝汶、阿富汗和伊拉克去“维护和平、民主和人权”，就能证明它已经“抛弃了帝国主义的历史”。但是，日本与亚洲之间的历史负担不是能轻易摆脱的。  

    当人们不再问“日本是否将再现其恐怖的过去”这样的问题时，日本外交才有真正的未来。

              庞中英
南开大学国际关系教授
《世界知识》专栏作者
  
    当人们不再问“日本是否将再现其恐怖的过去”这样的问题时，日本外交才有真正的未来。
  
    日本外交的转型正在进行。转型者，脱胎换骨也。

    朝鲜核问题和伊拉克问题加快了这一转变。前者有可能促使日本也拥有核武器。日本所谓“重新武装”，当然是指日本也拥有核武器。而后者则不仅给了日本难得的坚定站在美国一边的机会，博得了美国对日本外交转变的支持，而且日本“自卫队”出现在战乱的伊拉克，是日本外交转型的显著标志。

    人们还记得，２００３年初，日本防卫厅长官提议，如果有证据表明朝鲜正准备对日本发动毁灭性的袭击，日本应该考虑对朝鲜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一年来，“先发制人”似乎成了东京普遍讨论的话题。日本变得咄咄逼人，甚至一些日本政治家公开谈论过去“禁忌”的话题——日本应该形成核威慑。

    日本外相川口顺子最近在《读卖新闻》（１月２９日）发表文章，为日本外交的这种变化辩护：  

    第一，是“国际社会形势发生的变化”。具体来说，国家面对的威胁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与冷战时代不同，冷战后“形形色色的民族、宗教和文化开始自由发表自我主张，有的诉诸暴力，试图实现自我主张，结果导致恐怖活动频发”。“这些新威胁对日本的利益和日本国民的安全构成了威胁”。“日本周边存在暗示‘自己拥有核武器’的危险国家（指朝鲜）。因此，我们既要应对恐怖袭击这一新威胁，也要对付旧威胁”。  

    第二，是“国际社会要求日本所起作用的变化”。这位外相没有详细说明这里的国际社会指的是什么，而是用了“维持日美同盟关系”来加以解释。“作为拥有自由、民主和市场经济等共同价值观的国家，日美两国是共同思考国际社会问题并进行合作的可靠伙伴。”看来，所谓“国际社会的要求”主要是美国的要求。正是美国要求日本支持它在伊拉克的政策和行动，也正是美国要求日本在朝鲜核问题多边会谈中发挥作用。  

    美国《对外政策》双月刊在今年第一期发表署名文章认为，在伊拉克问题，特别是朝鲜问题存在的情况下，日本正在把以下两大战略结合在一起：一方面，与美国靠得更近；另一方面，加快发展独立的军事和外交能力。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安全上“与美国保持密切关系”或者“完全依赖美国”已经不够了。从长远的角度看，日本“既要依赖美国，又要变得更加独立”。

    这位美国评论家的分析也许点到了日本外交之变的要害处。日本外交在这方面似乎运用得很好。比如，最近，日本就成功地让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发话支持自己。日本外务省发言人有恃无恐，声称一旦中日两国有主权之争的钓鱼岛受到攻击，美将根据《日美安保条约》采取军事行动。  

    日本外相的上述文章指出，“美国在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是超级大国，但美国一个国也不可能解决恐怖问题。日本提供合作，美国就可以做各种事情”。“如果对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实行改革，日本准备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表明，未来日本官方的外交方向是明确的，仍然主要借助美国之力，同时发展独立的政治、军事和外交能力。  

    按照日本朝野形成共识的所谓“普通国家”范式，日本外交的转型早已开始，但它毕竟还处在初始阶段。它到底能走多远，还不确定。因为有各种制约因素。

    美国著名亚太事务评论家汤姆·普拉特教授最近有篇评论题目叫《日本冒失地走向未来——但是它将再现其恐怖的过去？》（２月１３日）。他曾就日本向伊拉克派兵问题专访过日本首相小泉。笔者很欣赏他这篇文章的正副标题，前者把日本的外交转型生动地刻画出来，后者则提出了多数世人也想提出的问题。

　　普拉特文章开头的第一句话是：（在向伊拉克派兵问题上）“日本人没有得到任何尊重，一点尊重也没有”。原因何在？普拉特的文章指出，因为不仅日本的和平团体，而且日本的邻国都在对他这副标题提出的问题进行着思考。  

    为什么日本政府的一个大胆对外行为却没有获得普遍赞扬呢？这恐怕还是因为日本没有根本清算其过去的罪恶。

    日本以为把自卫队派到东帝汶、阿富汗和伊拉克去“维护和平、民主和人权”，就能证明它已经“抛弃了帝国主义的历史”。但是，日本与亚洲之间的历史负担不是能轻易摆脱的。  

    当人们不再问“日本是否将再现其恐怖的过去”这样的问题时，日本外交才有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