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卢氏县委在土坯房中办公 称用钱改善民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30 19:04:10
http://news.QQ.com  2007年07月16日04:23   人民日报   
本报郑州7月15日电 (记者 曲昌荣)7月初,记者走进卢氏县委大院,发现县委常委办公用房全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建起来的土坯房,屋顶的青瓦之间还长出了草。墙体尽管涂上了红色涂料,斑驳之处仍可见不断掉渣的层层土坯,土坯脱落处填上了红砖。


卢氏地处豫陕边陲深山区,是河南省面积最大的县,也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和革命老区县。2001年前,卢氏县经济发展水平长期处于全省后几名,新建县委办公大楼确实有些力不从心。2006年卢氏县工业产值比2002年增加了5倍多。2005年县财政收入超过亿元,当年名列全省108个县(市)第六十六位,人均财政收入名列第三十五位。今年前5个月,财政收入同比增长30%多。


“有了钱,这两年不断有人提议建县委办公大楼。花1000多万元建座新大楼,我们能办得到。但有点钱了到底该咋花?我们讨论过,有了钱还是先‘紧’着老百姓,房子修修还能用,新增财力主要用于改善民生。”县委书记王振伟说。


有了钱先“紧”着老百姓,搬下深山住上两层楼房的独居户最有感受。在河南省,卢氏县平均海拔最高、人口密度最小,许多深山独居户普遍存在着行路、吃水、用电、上学等困难。从2005年起,卢氏县先后拿出3500多万元组织深山独居户搬迁扶贫,目前已有7000多人走出了世代居住的深山。


在改善民生问题上,卢氏县5年来出资1.6亿多元改造老城区、建设新城区,352个建制村全部通上了宽3.5米的水泥路。2002年以来,全县山区公路建设投入已超过15亿元,其中县内自筹资金就达3亿多元,12个偏僻乡镇都已打通出境公路,群众出行条件大为改善。


在卢氏,义务教育阶段的农村孩子按政策全部享受“两免一补”,连城镇户口孩子的相关费用也由县财政承担;该县农村新型合作医疗的参合率已经达到95.8%。http://news.QQ.com  2007年07月16日04:23   人民日报   
本报郑州7月15日电 (记者 曲昌荣)7月初,记者走进卢氏县委大院,发现县委常委办公用房全是上个世纪50年代末建起来的土坯房,屋顶的青瓦之间还长出了草。墙体尽管涂上了红色涂料,斑驳之处仍可见不断掉渣的层层土坯,土坯脱落处填上了红砖。


卢氏地处豫陕边陲深山区,是河南省面积最大的县,也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和革命老区县。2001年前,卢氏县经济发展水平长期处于全省后几名,新建县委办公大楼确实有些力不从心。2006年卢氏县工业产值比2002年增加了5倍多。2005年县财政收入超过亿元,当年名列全省108个县(市)第六十六位,人均财政收入名列第三十五位。今年前5个月,财政收入同比增长30%多。


“有了钱,这两年不断有人提议建县委办公大楼。花1000多万元建座新大楼,我们能办得到。但有点钱了到底该咋花?我们讨论过,有了钱还是先‘紧’着老百姓,房子修修还能用,新增财力主要用于改善民生。”县委书记王振伟说。


有了钱先“紧”着老百姓,搬下深山住上两层楼房的独居户最有感受。在河南省,卢氏县平均海拔最高、人口密度最小,许多深山独居户普遍存在着行路、吃水、用电、上学等困难。从2005年起,卢氏县先后拿出3500多万元组织深山独居户搬迁扶贫,目前已有7000多人走出了世代居住的深山。


在改善民生问题上,卢氏县5年来出资1.6亿多元改造老城区、建设新城区,352个建制村全部通上了宽3.5米的水泥路。2002年以来,全县山区公路建设投入已超过15亿元,其中县内自筹资金就达3亿多元,12个偏僻乡镇都已打通出境公路,群众出行条件大为改善。


在卢氏,义务教育阶段的农村孩子按政策全部享受“两免一补”,连城镇户口孩子的相关费用也由县财政承担;该县农村新型合作医疗的参合率已经达到95.8%。
应该大力宣传!!!!!!!
中国的县,很多都是这样的。
不用看过最X办公楼以后,看看 这个,也是心中有数。
现在象这样的政府`太少了
一旦社会上有什么东西流行,不久就会有人用来在政治上进行炒作捞资本地。
但愿这个不是"政治秀"
]]
即使是做秀也是一件好事。
这是态度的问题。如果一个社会堕落到连面子都不要的程度,那才是真正无药可救了。
原帖由 zh020 于 2007-7-16 10:44 发表
兄弟们走多几个“县”就知道,还是有很多破败衙门的。
中国的2000多个县,财政困难的不在少数。


东部人口密度大,那里县市可以搞房地产这个金矿,当然滋润。

西部没有人烟,当然生存条件不佳了。。。。
  即使是作秀,也好过盖大楼。盖大楼太耗费金钱了。
瞧,国家级贫困县再次摆阔!  http://www.huzhenjie.com/Article/ShowArticle.asp?ArticleID=46     文章是2007-05.28的。

河南卢氏五种“相”:一个贪官毁掉一个县  http://www.southcn.com/news/china/zgkx/200301200709.htm


1998年的一天,介县长正在北京跑项目,杜保乾听信算卦先生的话,认为县政府门楼比县委的高是“坏了自己的风水”,就把政府门楼给拆了。介县长回来,不见了门楼,只好生闷气。
原帖由 shuiguang 于 2007-7-17 09:43 发表
瞧,国家级贫困县再次摆阔!  http://www.huzhenjie.com/Article/ShowArticle.asp?ArticleID=46     文章是2007-05.28的。

河南卢氏五种“相”:一个贪官毁掉一个县  http://www.southcn.com/news/china/zgk ...


没来源:victory: :victory:
  贴上来:victory:
]]
  注意排版。段落之前空两个全角空格,标题之上是链接出处。这样的转贴才尊重知识产权。
南方网讯  卢氏不是一个人。卢氏是一个地方,一个很穷的县。

  穷困是件不幸的事。对卢氏县来说,更不幸的事情是,摊上一个很贪的“一把手”。

  贪官需要土壤。而卢氏县恰恰就有这样的土壤:一曰官员的奴性,二曰群众的绵羊性—固然,这样说也许有伤卢氏县人民的感情,对他们不太公平。但难以解释的是,一个智商不高、品格低劣的贪官,何以能在此为非作歹五年之久。

  不要小看了贪官。贪官也能制造土壤—一种适合贪渎文化的土壤—使顽者愈顽、懦者愈懦。一个贪官,不仅能毒化一圈人,更能毒化一方水土!

  当然,我们的官员不会完全是奴才,我们的人民也不会完全是绵羊。我们看见,有两个人,从不同的机缘起,开始了反抗,他们的反抗始则微弱,终于成功—但我们也还没有看到真正的成功—假如多数人依然是奴才与绵羊。

  我们的故事,从对“贪官相”的叙述开始,延伸到对“奴才相”与“官场相”的描摹。应当庆幸,终于见着了“反贪者相”,但最值得关注的,还是“百姓相”的表情—让庭上的贪官,继续维持他的傲慢与冥顽,我们有理由期待着,民众从无知与漠然中醒来。

  第一篇:贪官相

  从招待所服务员起家

  杜保乾,1957年生,河南省鄢陵县人。3岁丧父,随母改嫁。杜保乾有三个姐姐,是家里惟一的男孩,母亲、继父都很宠爱他。因此,杜自小就养成了骄横跋扈、说一不二的性格;又因为生父早逝,家境贫寒,屡遭人白眼,杜保乾出人头地、扬眉吐气的愿望非常强烈。

  20岁时,杜保乾参加工作,先后当过煤矿工人、招待所服务员等,后来,他得到某位领导的赏识,从此步入政途。

  年轻的杜保乾为人机灵,升迁很快。1982年他调任许昌市某乡团委书记,第二年入党,第三年任副乡长,第四年任乡长,第七年任乡党委书记,第九年就当上了鄢陵县副县长。

  在副县长任上,杜保乾看上了当地某粮所所长的妻子,两人很快打得火热。杜妻愤愤不平,不久也有了外遇。

  某天夜里,杜保乾跟老婆说要出差,出门后突然杀个回马枪,将老婆与情夫捉奸在床。杜假意跟妻子说:只要写个检讨,就不再追究。但第二天,杜保乾却拿着这份检讨上了法院,要求离婚。

  其妻痛感上当,便向上反映杜保乾贪污受贿及生活作风败坏等劣迹。当时,许昌市纪委、监察局、检察院曾联合组成调查组进行调查。但因杜保乾动用一切可利用的关系,逃脱了法网,只得到一纸“党内警告处分”。

  在鄢陵县混不下去了,经省里某领导打招呼,杜保乾调到三门峡市陕县当副县长,三年后调任三门峡市湖滨区委副书记。这几年中,杜一直担任副职,郁郁不得志。直到1996年,杜通过活动,出任三门峡市卢氏县县委书记。

  三个“没想到”

  卢氏县地处河南省西部边陲,总人口37万,是河南省人均面积最大,平均海拔最高,人口密度最小的深山区县。1985年,全县农民人均纯收入仅有142元,贫困人口占全县农业人口的比例高达86.2%,被国务院确定为重点扶持的国家级贫困县。

  全县没有像样的工业、商业,卢氏人要想出人头地,只有当官。当了官,不仅自己荣华富贵,全家甚至亲戚朋友都能过上有头有脸的日子。因此,卢氏人的官瘾非常大,甚至在官场上形成了“家族势力”。如现任县人大主任彭某,全家有14人为副科级以上干部,在卢氏县“威望”很大。

  杜保乾刚到卢氏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要摸底:哪个部门有实权,哪个干部有钱,可以供卖官时作为参考;哪些人无权、无势、没关系,可由他任意处置,等等。

  半年以后,杜保乾对卢氏县的情况了然于胸,他总结了三句话:“没想到卢氏这么穷;没想到卢氏人这么听话;没想到卢氏人这么爱当官。”

  卢氏县科级以上干部,所乘轿车99%以上都是黑色,他们认为黑色稳重、气派,是官场用车,比如电视新闻里外国政要们的座车都是黑色的。

  掌握了卢氏人爱当官的心理,杜保乾就开始大肆卖官。那时,杜保乾成天在会上说:“谁不听我的话,就调你。”所谓“调”就是摘官帽子。在卢氏县,杜保乾说“调”谁就“调”谁,因此,大小干部人人自危,无不心甘情愿供其驱使。

  在卢氏县,不管提谁撤谁,都是杜保乾一句话,组织部门跟着走手续。1998年一次干部大会上,杜保乾正讲话,忽然停了会儿电。负责管电的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杜保乾恼怒之下,当着几百名干部面,宣布撤销这名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贬为一般工作人员。

  卢氏解放以来头号贪官

  杜保乾提拔干部没有底限,县宾馆为他做菜的大师傅都能提成“副科级”;他想撤免哪个干部,也全凭一句话搞掂。因此,大小官员都看杜的眼色行事。

  2000年底,卢氏县各乡、镇党委、政府领导去县里开会,汇报教师工资兑现、福利院资金到位及税收征缴情况。会上,杜保乾听说一些乡镇尚未完成任务,便下了死命令:“教师工资一个星期内全部发放;福利院资金半个月之内全部到位;税收一个月之内全部征收完毕。哪个乡完不成任务,乡长、书记就地免职!”

  磨口乡是个穷乡,限期内完成任务绝无可能。书记、乡长愁得不得了,两人一商议,给杜书记送些钱,可能会缓和一下。

  两人凑了三万块钱,又在三门峡市买了1000多块钱的烟酒,东摸西问,找到了杜保乾家。杜一见面就喝道:“鸟孩子!大过年的,不好好工作,跑个球呀!”两人一听,吓得把礼物扔下就跑。

  咚、咚、咚跑到楼下,书记一摸口袋,坏了,三万块钱还没拿出来呢!两人面面相觑,赶紧又回到楼上,敲开门,顺着门缝,嗖地把钱扔进屋里,做贼似地逃走了。

  两人心血总算没白费。此后,磨口乡教师工资是否兑现,福利院资金是否到位,杜保乾再没追究过。

  权力高度集中于一人之手,杜自然就成了卢氏县最腐败的一个官员。谁想升官得给他送礼自不用说,干部、职工调动得给他送礼,商人想做独门生意得给他送礼,就连犯罪嫌疑人想减刑也得给他送礼。

  官坡乡一个副乡长,在官坡干了五六年了。他全家都在文峪乡,母亲有病,想调到家乡任职,找杜保乾说了两年,调不动。副乡长看看不行,跑到三门峡,买了价值2000多元的烟、酒,送给杜保乾,才调动成功。

  高村乡一个农民,涉嫌诈骗被抓起来。他妻子跟两个妹妹商量:给杜保乾送礼,可能会减减刑。姊妹仨在三门峡商场买了价值四五千块钱的电器,抬到杜保乾家,累出一身汗,又掏出三万块钱给杜妻。杜妻收下了,但也没让她们坐,也没让她们喝一口水。过几天,法院判决下来,该农民领了九年徒刑,一点也没减轻。

  第二篇:奴才相

  羊群里跑进一只狼

  杜保乾关于卢氏的精辟论断“三个没想到”,卢氏官场人人皆知,令人惊奇的是,记者接触到的卢氏官场中人,全都对这“三个没想到”心悦诚服,认为杜保乾概括得非常准确。

  “三个没想到”中,颇有意味的一条是“没想到卢氏人这么听话”。

  在采访中,记者多次探询:“革命老区”的人民应该有着英勇的斗争精神,为什么卢氏县37万人,只有张冲波、张文秀两人公开站出来与杜保乾斗争?

  一名被访者解释说:“卢氏不是革命根据地,只是红25军长征时曾经从这里经过。因为当‘革命老区’有很多好处,所以,1996年,县里成立了‘老筹会’,去上面争取来了‘革命老区’称号。”

  这名干部说,其实卢氏人的性格是善良、胆小,不抱团,各人为自己打算:“有句话说‘卢氏出秀才,洛宁(卢氏邻县)出盗客’。洛宁人心齐,民风强悍,杜保乾要是到洛宁当书记,不到两年就被赶跑了!”

  这名干部形容,杜保乾到卢氏,就像羊群里跑进只狼。“杜皇帝”那股汹汹的气势,把没见过世面的卢氏人镇得服服帖帖—杜在卢氏六年中,任免过650多名干部,以至各乡镇、局委、二级机构的领导几乎都换了一茬,这些干部唯杜保乾马首是瞻;个别没换的,也不敢公然跟杜保乾对抗。

  在卢氏县,杜的权力泛滥,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他直接任命村党支部书记,直接指挥到派出所所长。以至某次他去县公安局开会,车一停,十几名派出所所长争着给他开车门,大伙儿的脑袋砰、砰地碰到了一起。

  在卢氏人口中,伴随着杜保乾“三个没想到”感慨的,还有这样一个笑话:

  有天深夜,杜保乾跟三门峡市委几个朋友在大鹏酒店吃饭。杜保乾喝多了,吹嘘说:“在卢氏,我叫谁干啥谁就得干啥,叫谁几点钟到哪谁就得几点钟到哪!”朋友不信,让他当场验证。杜保乾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拨到卢氏县建委主任范某家里:“限你两小时内,赶到三门峡大鹏酒店!”卢氏县到三门峡市,有两个小时车程。范某放下电话,从被窝里爬起来,开车就往三门峡赶。赶到酒店,竟然还提前了5分钟!范某问杜书记有什么急事?杜说:“没事,你把今天的账结了,回去吧!”让与座者“佩服”不已。

  三乡官尽孝抢“官帽”

  1997年5月6日,杜保乾继父去世。卢氏县所辖的19个乡镇领导、各局委领导及所有二级机构负责人一律赶赴几百里外的杜保乾家乡—许昌市鄢陵县奔丧,共出动小车120多辆,杜保乾收礼100多万。

  奔丧者中,表现最抢眼的是范某、张某、薛某三名乡镇党委书记。此三人携带孝袍孝帽,一下车就穿上,进灵堂后大放悲声,比死者直系亲属哭得都悲痛。

  下葬那天,出殡队伍准备动身了,范某忽然拨开众人,扑在灵前,一口一个“亲爹”,哭将起来。杜家“知客”劝不住,拉不起,拖不动。直到杜保乾赶来,朝范某屁股踢了一脚,说:“算啦,算啦,我知道啦,起来吧。”范某才一边擦着鼻涕眼泪,一边起身。

  原来,当时县里空缺建委主任一职,这可是个肥差。范某、张某等人都有心攫取。现在杜保乾对范某说“我知道啦”,暗示已将此职授予范某。

  张某一看急了,他奔丧比范某还早,但没想到范某会使出这一招,不由得又气又伤心。范某刚站起来,那边张某也“扑通”跪倒,也是一口一个“亲爹”地又哭又叫,谁劝也不行。后来,还是杜保乾朝他屁股踢一脚,说声“别哭啦,我知道啦”,张某才悻悻地爬起来。

  眼看着范某、张某都达到目的,薛某也急得直跺脚。但是已有两人哭“亲爹”了,这出戏再唱下去也没意思。薛某暗暗琢磨起别的点子。

  豫东农村的葬礼风俗,逝者下葬后,要在坟前放只瓦盆,以供子孙每年在坟前烧纸钱时用。按照祖传规矩,出殡时为死者扛幡、捧盆的,都是最孝顺的后代。

  却说杜家眼看要出殡了,瓦盆却找不着了。“知客”问了一圈儿:“盆哩?盆哩?”没人知道,只好算了。

  队伍到了墓地,杜保乾发表一番讲话,感谢参加其父葬礼的父老乡亲,特别感谢“卢氏县远方来的朋友们”。

  杜保乾接着说:“今天,家父的丧事办得这么隆重,我很满意。但美中不足的是那个盆找不到了。”

  话音未落,只见薛某甩开大步,腾腾腾走到杜保乾跟前,前腿弓,后腿撑,从怀里拽出瓦盆,拇指掐着盆沿一亮:“杜书记,盆、在、这、里!”

  在场者均目瞪口呆。杜保乾大喜:“好了,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回去给你安排!”

  葬礼结束后不久,范某调任县建委主任;张某荣升县委宣传部长—此职虽然不如“建委主任”油水大,但却是“县委常委”身份,也算不枉“灵前一哭”。

  最有福气的是薛某,被杜保乾直接提拔为副县长,不久又升为常务副县长。

  在一次有县四大班子领导参加的全县干部大会上,杜保乾指着薛某说:“你们要好好表现!表现得好,就可以到主席台上坐。你们看:薛某不是坐在主席台上了吗?他不是当上县领导了吗?”

  被骂也是种荣耀?

  招待所服务员出身的杜保乾,对招待所有着特殊感情。担任卢氏县委书记不久,他就硬将卢氏县政府招待所收归县委,改名为“卢氏宾馆”。他一人在卢氏宾馆拥有两套住房,装修豪华,设施高档,人称“卢氏县的总统套房”。

  2002年12月底,记者在卢氏采访时,下榻于该宾馆。宾馆服务员李冰冰(化名)跟记者说,杜保乾生活、工作没有规律,有时凌晨两三点钟起床,把县委各局、办的局长、主任叫来,发一通指示,令他们“立即落实”,然后回楼上睡觉,这些局长、主任们却不能睡,得赶快去落实他的训令。

  至今,李冰冰回忆起杜保乾在宾馆训斥心腹手下的一幕,都忍俊不禁。

  那是前年冬天,杜保乾早晨5时多起床,招来了县委宣传部长、建委主任、公安局副局长等几个心腹。正在值班的李冰冰,看见这几名心腹排成一队,站在宾馆大厅里,低头弯腰,大气也不敢喘地听杜书记训话。

  可能因为建委负责的环境卫生工作没有抓好,杜保乾指着建委主任范某的鼻子,狠狠地骂了他十来分钟,“就像是斗地主一样!”

  杜保乾骂完,余怒未消地上楼了。范某紧忙也跟着杜书记上楼。刚上到楼梯口,杜保乾转身看见了,伸手一指,怒喝道:“下去!”范某赶快“蹬蹬蹬”地又跑下去了。

  这时,县委宣传部长、公安局副局长等几个人已在下面笑成一团,待范某来到跟前,纷纷学着杜保乾,用手指着范某吆喝:“下去!”范某自己也嘿嘿嘿笑了。

  “这些干部被杜保乾喝骂,都不觉得丢人,反倒觉得是一种荣耀……”李冰冰说。

  鼓掌者真相

  2002年10月底,中国多家媒体都报道了一则新闻:

  “在河南渑池县人民法院审理原卢氏县县委书记杜保乾受贿、报复陷害一案的法庭上,被检察院指控向杜保乾行贿的主要人物、被法庭传唤到庭作证的卢氏县公安局副局长邹某,听到杜保乾不顾法庭制止、大声发表与本案无关的言论时,竟不顾法庭纪律,‘啪啪’鼓起掌来。因其扰乱法庭秩序,法警将其当庭司法拘留。邹某向执行法警解释说,他听领导讲话鼓掌鼓惯了,一听杜保乾讲话,就情不自禁地鼓掌了。”

  这则消息留下的悬念颇多:邹某何许人也?为何他竟敢蔑视法庭纪律,给被告席上的杜保乾鼓掌?邹某向法警解释的“听领导讲话鼓掌鼓惯了”是真心话吗?他被拘留后下文如何?

  还有,究竟杜保乾在庭上发表了什么“与本案无关的言论”,而令邹某如此激动、忘形,手舞足蹈?记者深入调查后,发现真实情况要复杂、生动得多。

  邹某,卢氏县朱阳关镇人,当过两年中学教师。1982年调入卢氏县公安局。从警十余年,郁郁而不得志。

  1995年10月,邹某与老婆离了婚,过着单身汉的生活,整天头发乱蓬蓬,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皮鞋也开了口子,外露着大拇趾。

  1996年春节,杜保乾带着县委干部看望一线公安干警。看到邹某时,杜保乾吃惊地说:“你们看看!看看我们的公安干警!干工作忙到这个份儿上,衣服脏了也顾不上洗,皮鞋破了顾不上缝……你等着,我给你买双皮鞋去!”

  这一席热呼呼的话,说得生活失意,仕途也不得志的邹某差点儿哭出声来。他猛然觉得自己真委屈,心中涌起了向杜书记倾诉一番的冲动。

  几个月后,有一天夜里,杜保乾检查完县城“创三优”工作,已是凌晨1时多了。杜保乾对邹某说:“我想回三门峡的家,能不能送一程?”

  邹某激动万分,觉得这是天大面子。于是,邹某就驾着巡警大队的213警车,跟在杜保乾的桑塔纳后面,翻山越岭,把杜“护送”回三门峡。

  杜保乾第一次在警车护卫下回家,威风感、满足感难以言表。而邹某也在这默默跟随的夜路上,找到了取悦领导的最佳方式,并决心将这种方式发挥到极致。

  杜保乾回了家,邹某却没有离去。他坐在警车里,一直看到杜家熄灯,才悄然返回。

  从这一天起,一直到邹某当上公安局副局长,只要杜保乾回三门峡市里的家,邹某都要开着警车护送;每次都要看到杜家熄灯才往回转。

  在卢氏,不管杜保乾在宾馆休息,还是在县委大院办公,大门口都起码停着三辆警车,随时候驾。只要杜一出门,县公安局的对讲机就叫:“杜书记出来了!杜书记出来了!”各路口交警如临大敌,忙着疏导交通,封锁路口,截停车辆,向杜书记车队行注目礼。

  1998年,根据杜的指示,县交警大队招收了20名女临时工,担任“女交警”。每当上级领导前来视察,或杜出现在县城街上时,“女交警”就赶快站到县城主要路口岗上,迎候车队。所以,卢氏老百姓只要一看见“女交警”站在路口,就知道杜保乾要过来了。

  邹某很快得到了杜保乾的赏识。在县干部大会和政法干警大会上,杜保乾多次公开表扬邹某。但是,夸奖归夸奖,邹某却一直没有得到提拔。邹某非常茫然,也非常苦恼。慢慢地,他琢磨出味儿来了:光会紧跟领导是不行的,还得送礼。

  邹某进行了认真的分析、研究,觉得其他人春节都往杜书记家送礼,如果自己也跟着去,不会太惹眼。杜书记是个孝子,如果能去杜书记老家,既送礼,又给他老娘拜年,杜书记肯定高兴!

  1998年大年初一。子夜时分,邹某独自开着警车,夜行8个小时,来到郑州。他在郑州买了一箱茅台酒、两条玉溪烟和一些水果,直奔鄢陵县杜家庄。

  当杜保乾看见风尘仆仆的邹某出现在自家院子时,颇感意外与惊喜:“这么远!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邹某恭敬地说:“过年了,来看看长辈嘛!”他从口袋里掏出1万块钱:“来了,也没啥拿……”杜保乾没说什么,顺手接过钱,回赠两瓶茅台酒、一瓶五粮液,送邹上路。

  自己的部属开着警车,跑几百里路来拜年,杜保乾在乡亲们面前非常显贵。这年3月,邹某被提拔为副科级侦察员,并任卢氏县公安局党委委员。

  1999~2001年,连续三年,邹某都如法炮制,跑几百里路去给杜的老娘“拜年”。

  后来初步调查发现,从1997年到2001年,邹某先后11次给杜行贿,共送上人民币83500元,物品价值4300元。

  1999年9月,邹某被任命为卢氏县公安局副局长、党委副书记。这时,上级从邻县调来一位公安局长。新局长上任后,决心整顿干警思想作风。邹某闷闷不乐,去找杜保乾告状。

  杜保乾立即召见新局长,亲自为公安局新班子成员分工定调子,明确提出:“邹某分管刑侦和治安两项工作。”

  新局长表示异议:“刑侦、治安一个人抓,其他地方都没有先例,他也忙不过来……”杜保乾不耐烦地说:“就这样吧,先干一段再说。”

  新局长去找主管政法的领导汇报。这位领导觉得杜书记的做法违反常规,前去劝说杜书记收回成命。没料刚说个开头,杜保乾就掐断了:“不用说啦!就这样了!”从此,刑侦、治安两项大权,都由邹某一手掌握起来。

  自此,邹某成为杜的铁杆心腹之一,在秉承杜的旨意,抓捕、迫害举报人张文秀等案中都不遗余力,为虎作伥。

  2001年6月4日,杜保乾被三门峡市检察院拘留,邹某随之也进入检察机关的侦察视野。在强大的审讯压力下,邹交待了向杜保乾行贿的事实。

  杜保乾却不像邹某这么“软蛋”。被捕一年多来,杜保乾拒不承认自己受贿及打击迫害举报人等事实,检察机关遭遇“零口供”。消息传出,邹某颇为后悔自己的交待。于是,他一面积极准备翻供,一面与杜保乾里应外合,对抗检察机关的审讯。直到杜案开庭前一个月,邹某还跑到北京,要为杜保乾翻案。

  2002年9月26日,杜保乾一案在渑池县法院开庭审理。邹某作为被法庭传唤的证人,在法庭尚未传唤时就溜进去旁听。只听得被告席上,杜保乾大谈“我是焦裕禄式的县委书记!我比孔繁森还好!”并声称:“你们给我安的罪名,是三门峡市纪检委、检察院对我的政治陷害,我要去党中央控告你们!”邹某闻听此言,喜不自禁,啪啪啪鼓起掌来。旁听群众无不愕然,邹某遂被逐出法庭。

  实际上,邹某被拘并不是因为鼓掌一事,而是因为轮到他作证时,他当庭翻供,拒不承认自己交待的行贿事实,令出庭公诉的检察人员非常被动。法庭因此而对邹某作出“司法拘留五天”的处罚决定。两天后,邹某托了关系,提前放回去了。

  回到卢氏后,曾有朋友问起邹某:你对法警说的“鼓掌习惯了”是否真话?邹某嘻嘻笑道:“那是我糊弄他们的!这一年多来,专案组三天两头找我,弄得我提心吊胆的,日子都过不好。杜书记在法庭上说他的案子是冤案,要向中央领导反映情况。我一想,他的案子要能翻过来,我不就也没事儿了?所以我才鼓掌哩……”

第三篇:官场相

  “独善其身”者

  1998年,杜保乾去省委党校学习前,一次性提拔了128名干部。管组织的县委副书记不赞成,杜保乾就到上面活动,把他排挤走了。为了免除类似束缚,杜保乾干脆在常委会上提议:以后不再专设分管组织的副书记。县委常委们瞠目结舌,却都不敢反对。

  杜保乾有一句话现在已全国闻名:“你们要与县委保持一致。县委是什么?县委就是县委书记!”

  这话是他在全县三级干部大会上说的。他这么一说,主席台上的人都很没面子,心里都在想:虽然事实如此,你也不该当着这么多干部的面公开挑明呀!

  县长介援朝书生意气重,曾在另一个场合分辩说:“县委书记是常委,县长也是常委。我在常委会上投的一票,跟他那一票含金量是相同的。”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介县长却被排挤开了。那时候,杜保乾在县城搞得乌烟瘴气,介县长看着生气,立志“独善其身”。他整天不是钻在办公室上网,就是去乡下调研。但他来到乡下,乡长、书记都不听他的。他只好去外面跑项目—卢氏县的“革命老区”就是介县长跑来的。

  1998年的一天,介县长正在北京跑项目,杜保乾听信算卦先生的话,认为县政府门楼比县委的高是“坏了自己的风水”,就把政府门楼给拆了。介县长回来,不见了门楼,只好生闷气。

  有一次,介县长通知县政府各局委领导开会。大家以为他要布置什么工作,没想到他讲了整整一上午“什么叫小人”,“小人都有哪些行为?”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大家听了暗想:介县长生气了。

  打气者

  从党的组织原则上讲,谁都能监督杜保乾,比如从监督的层次上,就有上级监督、同级监督、下级监督以至群众监督等。

  但杜保乾对群众监督不屑一顾;同级干部管不了他;下级的官帽子捏在他手里,更是栗栗危惧,生怕不小心得罪了杜书记,一人失官,全家遭殃。县劳动局局长李兰英,就因抵制杜保乾不按正常手续安排干部,被杜保乾撤了职。这活生生的事例,足以警示卢氏县干部们“千万要跟杜书记保持一致”。

  何况,卢氏县的局委、乡镇一把手几乎都是杜保乾提拔的,不可能不知好歹地站出来举报他。

  杜保乾真正在乎的只有“上级监督”。其实,自从1996年杜保乾到了卢氏县,就不断有人向上告状(杜保乾的说法是:“卢氏人有爱告状的毛病。”)。 1998年,南京《周末》报还发了篇特写:《瞧,国家级贫困县如此摆阔》,揭露杜保乾大搞“形象工程”,挥霍国家扶贫款。一时间,杜保乾地位摇摇欲坠。

  关键时刻,当时的三门峡市委领导带着四大班子,以“调研”名义来到卢氏,为杜保乾打气、压阵。这名市委领导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说:“卢氏是贫因县,工作力度小了干不下去,必须采用非常手段!我跟你们说:告杜保乾的信,在我桌子上有这么厚(他伸手比了两尺来厚的样子),不看!我统统不看!”

  市委领导的这次讲话,卢氏县各局、委领导,各乡镇党、政一把手现场聆听,又通过录音等形式向全县干部传达。此后不久,三门峡市委还发出了“远学张家港,近学卢氏县”的号召,进一步肯定杜保乾的“政绩”。

  很多“爱告状”的卢氏干部,自此都死了举报杜保乾的心。

  “后悔”者与“佩服”者

  2001年5月31日,根据胡锦涛同志在《法制日报》内参上的亲笔批示,三门峡市委决定,由三门峡市检察院成立杜保乾专案组。6月4日晚,专案组拘传杜保乾,先后将其由三门峡市转移到灵宝以及山西省运城、万荣、芮城、永济等地看押、审讯。

  杜保乾关到哪里,卢氏县公安局的人就跑到哪里。他们与杜联系,送吃送喝、互通信息,因此,专案组每隔48天就将杜保乾换一个看守所。

  专案组多次提审杜保乾。但杜一口咬定:“我从未收过别人的东西,我妻子张署浚也从未收过别人的东西,也不存在张署浚揭发我收过别人东西的问题。此类问题今后不再回答。”

  从这时起,一直到法庭审理结束,杜保乾没有交待任何问题,即所谓“零口供”。

  杜保乾被拘传后,在卢氏县干部队伍中引起了极大震撼,人心浮动,传言满天飞。所有的工作几乎都停顿了。

  专案组进驻卢氏宾馆,半个月过去了,进展不大。常务副县长薛某跟别的干部说:“你们放心,不出半个月,杜书记还要回来哩,还要主持卢氏工作哩。”

  6月18日,三门峡市人大常委会开会,罢免杜保乾的人大代表资格。6月20日,省、市检察院在卢氏召开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申明:“用公款给杜保乾行贿者,只要在限定时间内主动讲清了,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借钱去送礼以求提拔的,如果说清楚了,还去当你的官。”

  “宽严大会”后,卢氏宾馆人来人往,有主动向专案组交待问题的,有检举其他人行贿事实的。专案组初步查明:涉嫌向杜保乾夫妇行贿人员76人,其中副县级干部四人,涉案线索金额180万元,已查明落实的有人民币110万元,美元3000元,物品价值32万元。

  由于杜保乾拒不交待自己涉嫌犯罪的事实,赃款、赃物隐藏严密,专案组只找到人民币43.4万元、美金3000元,物品价值人民币16万元。大部分赃款、赃物未能找到;已找到的部分赃款、赃物未能查清来源,致使杜大量涉嫌犯罪事实未能查证,只能根据已有确凿证据的部分起诉。

  已向专案组交待过行贿事实的涉案人员,得知杜保乾的“零口供”,以及其大部分涉嫌犯罪事实未被查证的情况后,都后悔不已,又纷纷翻供。

  张冲波跟记者说:“现在卢氏有很多人佩服杜保乾‘零口供’,称赞他‘坚强,有骨气!’我代表单位去北京开会,遇到一个三门峡来的人,就对杜保乾赞不绝口,说杜‘是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仍在台上的“买官者”

  2002年12月29日,渑池县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杜保乾有期徒刑14年,以报复陷害罪判处其有期徒刑6个月,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4年。

  这个结果在很多人意料之中,甚至张冲波、张文秀也早猜到了。因为公诉机关指控杜保乾的受贿金额,只有“区区”27万元。

  杜保乾被捕后,卢氏县有四五名涉嫌犯罪的官员被拘捕,包括副县长薛某、县委宣传部长张某、城建委主任范某等。他们除了向杜保乾行贿外,还都有其他严重经济问题。这几人均被判了缓刑或取保候审。

  杜保乾执掌卢氏五年,任免干部达650多人次,以至该县干部超编50%。杜保乾被捕后,绝大部分向杜行贿买官者(包括在庭审中为杜保乾鼓掌的县公安局副局长邹某)安然无事,仍当着自己的官,有的还高升了。

  一名检举者对绝大部分涉案人员未被处理非常不满:“好多人说,不敢处理,一处理,卢氏就瘫痪了,工作就不好开展了—纯粹是借口!河北的李真犯案后,查处了76名县处级干部;河南滑县的卖官书记王新康抓起来后,处理了200多人;赖昌星走私案,公安部副部长都判死刑了,国家各项工作不还是照常进行?小小的卢氏县这不敢,那不敢,光顾着庇护干部了,为什么不替卢氏37万老百姓想想?”

  按照一名卢氏县群众的说法,杜保乾是卢氏解放以来最大的贪官;卢氏县社会风气最坏的也就是杜保乾当政的那五年。他认为,卢氏县不太可能再出一个这么“过激”的贪官,但杜保乾留下的风气还在,而且也没有人发起一场运动来改造这风气。

  当地一名副乡长告诉记者,以前,他曾提醒过自己乡的书记,不要跟杜保乾跟得那么紧,“否则杜倒台了,你也有麻烦。”但那个书记根本听不进。在这些干部眼里,杜保乾就像是战神一样,无往而不胜;他干的那些坏事,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张冲波跟记者说:“卢氏县有的干部抱怨:现在送礼没人敢接—礼送不出去,事儿也办不成,还不如杜保乾那时候呢—‘花钱买官’起码是‘公平交易’……”

  第四篇:反贪者相

  反贪者之一:张冲波的故事

  从恭维者到批评者

  卢氏县中药材公司生产科科长张冲波,个子瘦瘦高高的,待人很热情,总是乐呵呵的。他是个新闻爱好者,曾经写过著名报道《为了33名民工》。该篇报道得到了当时的河南省省委书记李长春的批示,引起了社会对“砖吃人”现象的关注。

  一开始,张冲波并没有想到跟杜保乾作对。每一任新县委书记到卢氏,老百姓都对他们抱持良好的愿望,张冲波也不例外。

  杜保乾刚到卢氏时,过年不回家,带着饺子,冒着大雪,去双槐树乡香山村(深山区)老百姓家里过除夕。那里的群众都很感动,说解放几十年了,头一回见县委书记跟俺一起过年。

  杜保乾不仅自己跟百姓一起过年,还要求全县71个县直机关局长、主任都要带着饺子,跟老百姓一起过年。

  当时,张冲波从电视《卢氏新闻》里看到这消息,非常感动,就写了一篇文章:《善待百姓》,发表在卢氏报上。他在文中引用了河南内乡古县衙的一副对联:“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杜保乾看了文章很高兴,还把那副对联背下来了。现在看来,对联中最能触动杜保乾的,不是“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而是“莫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所以他后来才会说出那句“县委就是县委书记”的名言。

  然而,除了顾忌“上级监督”外,杜保乾最怵的就是“新闻监督”。张冲波爱写批评报道,还协助其他记者写报道,给自己惹来了牢狱之灾。

  1998年8月,《周末》报特约记者胡震杰再次来卢氏采访,邀请张冲波陪同,被杜保乾手下看见,张冲波遂获得一纸“党内警告处分”。

  1999年7月17日,《大河报》记者报道:《卢氏县杜关镇小集镇建议做法粗暴》。杜关镇党委书记暴跳如雷,认为这篇报道是张冲波配合记者写出来的,正准备收拾张冲波一顿;7月26日,记者又写了一篇内参:《卢氏县杜关镇对舆论监督置若罔闻》。这篇内参引起了省委、委政府的重视,省建设厅也批示要求处理。

  当时,河南省小集镇建设现场会正准备在卢氏召开。内参上报后,现场会立即取消。热衷于搞“形象工程”并急欲得到上级肯定、支持的杜保乾,为之气结,指令公安机关立刻抓捕张冲波,搜集罪名,从重判刑。

  1999年8月6号,卢氏县法院秉承杜保乾的旨意,将张冲波抓进监牢,2000年2月25日开庭审理其涉嫌“挪用特定款物”罪。

  开庭后,合议庭认为张冲波无罪;3月15日,法院审委会11个委员表决,也都认为张冲波无罪。

  次日,院长说这案子是杜书记亲自过问的,要给杜书记汇报一下。杜保乾一听就火了:“公、检、法抓张冲波七八个月,你给弄个无罪,那不是白抓了吗?必须给我判!判三年!”

  院长回来说:“我们前一阵子说张冲波无罪,现在杜书记说他有罪……我也说他有罪。”

  18日,还是审委会那11个人,又开一次会。因杜保乾说过:“谁说张冲波无罪,把名单给我报上来!”所以,这11个人又一致表决,认为“张冲波有罪”,应判刑三年。

  张入狱后,其妻四处奔走申诉,营救张冲波。当时,她是卢氏县某山区镇的副镇长,从工作地点到县城有120多里路,她整天坐着班车奔波。

  杜保乾跟张妻所在镇的书记说:不准再让她乱跑,否则停发工资。那时张冲波已经没有收入了,家里还有一老一小,就靠张妻一个人的工资生活。镇里把她的工作停了,县纪委也找她谈话,说:念你作为一个女同志,当上副科不容易。以后再跑,就要对你动纪律了……那时她在街上看见熟人,老远就躲开她了;打电话说去单位找谁,对方赶紧说:“你不敢来,你可不敢来!”门都不让她进。张妻感到心里很凉。

  2001年6月4日上午,卢氏县纪委一名干部找张冲波谈话,说我不愿意来找你,但有人施加压力,非让我来不可。你的案子,不光我知道,全县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县委书记不能在卢氏干一辈子,你张冲波也不会在监狱蹲一辈子。你这个冤案,要平反的。但是,现在我们还是要开除你的党籍、公职,因为根据司法机关的有罪判决,非把你“双开”不可!

  尚未平反的蒙冤者

  2001年5月5日,在卢氏县县委大院,杜保乾被三门峡市检察院抓捕。2001年8月5日,张冲波获减刑半年,提前释放。至此,他蹲了整整两年冤狱。

  出狱后,张冲波立即向有关部门申诉。本来以为杜保乾一倒台,自己马上就能平反,没想到难度还很大。本来挺明白的一件案子,没有一位领导出来说句话。有关部门至今还在推来推去。

  当初,张冲波一出狱,张妻就对他说:“你走,赶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因为他已破坏了官场的游戏规则,在卢氏县引起了“官愤”。“现在哪个领导多少没点问题?没人喜欢爱告状的人—谁见了你,心里都会划上一道……”

  通过同学介绍,张冲波在三门峡市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表现很好。但好景不长,卢氏县前来反映张冲波“问题”的人接连不断,他们跟张冲波的单位领导说:“张冲波这个人有告状习惯:在卢氏县就把单位经理告倒了,把县委书记也告倒了,你这个单位领导不怕被他告倒?”

  领导找张冲波谈话,张冲波听了很伤心:“我跟杜保乾没有个人恩怨,我写批评报道是堂堂正正的;我离开卢氏县,来这个单位也是堂堂正正的,为什么现在还有人想给我穿小鞋?……回家后,我跟爱人讲了这件事,她很理解,说有人甚至希望你张冲波出狱后走投无路,流落街头。”

  张冲波跟记者说,从经济、精神、肉体三方面,张文秀所受的折磨比他大得多。

  反贪者之二:张文秀的故事

  从行贿者到顶牛者

  最终把杜保乾告倒的是卢氏县文峪乡香子坪村原村支书张文秀。有意思的是,当初,他也是向杜保乾行贿队伍中的一员。

  张文秀是当地有名的能人,上过河南政法大学,当过选矿厂厂长,个人资产有百十来万。他很早就离开了老家文峪乡香子坪村,但该村贫困落后,欠着六万多块钱的外债,村干部们弃职外出打工。乡里恳请张文秀回村担任党支部书记,希望凭他的能力和干劲,带领该村脱贫致富。

  1995年春天,张文秀回村上任,带领群众铺路架桥,修渠通水,植树种蘑菇,村里没钱,他就垫资、捐资。香子坪村很快改变了面貌,当上了“综合治理先进村”、“精神文明先进村”,村支部得到了“全县优秀党支部”的称号,张文秀也得到了县“五一”劳动奖章,并相继当选为县、市“十大杰出青年”。

  弃商从政的张文秀,当了五六年村支书,只捐钱没赚钱。如果他当初一心一意把选矿厂开下去,那几年国家政策有利,每年赚四五十万不成问题。可张文秀也有当官的愿望,他说这是为了“光宗耀祖”及“政治上要求进步”。他认为自己上过大学,是干部身份,工作又干得出色,当个副乡长、副书记也很正常。

  每次上级领导来卢氏视察,杜保乾都喜欢领着他们到香子坪村参观。每次见到张文秀,杜保乾都信誓旦旦地说:“你干得很好!我就是要提拔重用你这样的干部!”

  但是三四年过去了,张文秀没有得到任何提拔。这期间,他看到城郊乡的村支书吕振旺,40多岁了,弄了几百万扶贫款建“万头猪场”,统统打水漂,还提了个乡党委副书记,后来张知道他拿着扶贫款给杜保乾送了几十万!文峪乡的曹某,40多岁,初中毕业,因为嫖娼被公安局处罚过,是个包工头,干村支书比张还晚三年。他跟杜保乾拉上关系后,提为副乡长,接着又提为公路段段长,扶贫款也到手了。

  张文秀一肚子怨气,讨教官场上的朋友。他们说你不送钱不中,干得再好也没用—杜书记就认钱。杜保乾的外甥白某也劝张文秀:“只要你送钱,我舅说了,别说副乡长、副书记,乡长、书记也能弄上!”张文秀问得多少钱?白某说十来万就解决问题了。

  张文秀下决心给杜保乾送钱。1998年杜在省委学校学习时,打电话叫张文秀过去,连现金带吃喝玩乐,花了张文秀十来万。1998~2000年,张文秀又分两次给杜保乾送了1万元。

  杜保乾嫌少。有一次,张文秀问杜的外甥:“我给你舅送钱送了两三年了,这中间提拔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我?”白某说:‘你送的钱太少。我舅说你开过企业,是有钱户。别人10万块钱能办成的事,你得30万!”

  后来,杜保乾又让他外甥找张文秀借款20万,张文秀不给:“我也干了那么多成绩,不是纯粹要拿钱来买这个官!”

  从告状者到逃亡者

  2000年底,卢氏官场风传杜保乾要竞选三门峡市副市长,或调到洛阳市当城建主任。张文秀眼看杜保乾要走,岂不白花了十几万?他抱着一大摞荣誉证书,去县委找杜保乾要说法。

  一开始,杜保乾给他卖官腔,说你干得再好,不能向组织要官。张文秀急了,说我并不想向组织要官,但我发现你来卢氏几年,一直卖官。杜保乾说你胡说八道,拿出证据来!张文秀说你花了我十几万,不是证据?你大肆提拔地痞流氓,那不是证据?杜保乾恼了,一把掏出手枪,拍到桌子上喝道:“你找死呀?!”张文秀愣了愣,也豁出去了:“你打死我吧。你要不打死我,就得把钱退给我……”

  这时的张文秀,只想挽回损失,还没想到要告发杜保乾。杜保乾为了稳住张文秀,也让组织部门带领全县村支书去香子坪村学习,并考察张文秀,暗示要提拔他。

  两个月后,三门峡市人代会上,有人散发揭露杜保乾劣迹的材料,杜保乾大惊失色,认为是张文秀搞的,派公安去秘捕他。张文秀得到消息后跑了。在外地,他打电话给杜保乾:“告你的不是我,你别抓我。”杜保乾不相信:“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抓你?”这时,张文秀才横下心来,不再想晋升的事了,要告杜保乾。

  张文秀从三门峡市反贪局告到省反贪局,处处躲不过卢氏公安的抓捕队伍。他逃到了北京。在北京,张文秀再次给杜保乾打电话,说:“只要你放我一马,不再追杀我,把我的钱还给我,我就不告你了。”杜保乾跳骂不止:“你还告我哩?你这鸟孩子自身难保—你死定了!”

  从受虐者到抵抗者

  2001年5月21日,张文秀被卢氏警方从北京抓回,连续拷问了三天两夜。审讯者给他带着背铐,让他跪在地上,用1000瓦的灯泡照着他,让他承认去北京是诬告杜书记,让他说出到北京都去了哪些部门?向哪些新闻单位散发了资料?张文秀不说,审讯者照着张脸上就打。

  6月1日,三门峡市检察院来人提审张文秀,讯问他所掌握的杜保乾涉嫌犯罪事实。张一一讲述,并特意讲了卢氏公安对他刑讯逼供的情况。

  张文秀满以为此后不会再遭拷打,不料市检来人刚走两个小时,他又被提到了县公安局,受到了连续三天三夜的拷问。审讯者让他交待跟市检来人谈话内容,张文秀坚不吐实。6月6日,杜保乾被抓捕两天后,市检察院再次提审张文秀,县公安局方将他放回看守所。

  记者问张文秀:“如果当初杜保乾收了你的钱,也给你安排了,你会怎么样?”

  张文秀沉默了会儿,说:“当时,一是自己没有醒悟过来,二是卢氏这个买官卖官的风气已经成为时尚,这股力量咱也不敢对抗。如果稳稳当当弄个职务,也就慢慢往下整吧,说不定还会继续给他送钱。后来,他没有给我办事,一拖再拖,我一是反感他;其次,咱毕竟也是政法大学毕业的,知道杜保乾这一套迟早要翻船;如果不刹车,也会陷进去。所以,我就勇敢地站出来揭发他。”

  2001年5月28日,张文秀被捕后,卢氏县公安局出动四辆警车,大张旗鼓地到他家搜查,将张文秀父亲抓去审问。张父连气带惊吓,当天就去世了;没几天,张文秀嫂子也溘然离世。

  然而,仍在牢中的张文秀,心情却是乐观的。自从市检来人讯问杜保乾情况后,张就非常激动,晚上睡不着觉,一个人在号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创作了一首《卢氏人民给我力量》的“囚歌”。

  “我站在黑暗的冤狱中,举目望东方,卢氏迎来了新的曙光……”

  张文秀向记者唱起了这首歌,当唱到“啊啊啊,贪官污吏难逃法网,勇敢的卢氏人民给我力量”时,他的声调不可抑制地高昂起来,令人想像到他当日在监牢里的亢奋状态。

  仍然不是“凯旋者”

  现在,杜保乾已经倒台了,然而,“英雄凯旋”的待遇迟迟没有来临,张文秀却日益感受到了被孤立、被冷落。

  县、乡组织部门宣布恢复张文秀的村支书职务,但杜保乾任命的几个村干部却还在台上。过了一段时间,县里跟张文秀谈话,说工作你就先别干了,群众对你有意见。

  2002年3月,张文秀得知香子坪村现任村长等人爆炸取土,破坏国家飞播造林的1000多棵树苗,他向林业部门和派出所举报,他们拖拖拉拉不想管。3月 28号,张文秀拉着《工人日报》记者前去取证,往回返时,村支书、村长一伙指使任留记、苗永年等人绑架他,对他实施了18个小时的非法拘禁。

  张文秀被绑架者关到村里一户居民家中,用绳子捆起来。天一黑,就把他拉到路上打,怕他看见他们,把白石灰撒到张文秀的脸上,令他睁不开眼。行凶者用棍子打,用石头打,把皮鞋脱下来朝张文秀脸上砸,让他喊“爷”,张文秀一声不吭,舌头咬破了,牙也咬坏半个。

  张妻和《工人日报》记者向当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16个小时不出警;后张妻请求县人大主任救援,派出所才派去了三名干警。但警察到现场后并未立即实施解救,而是看着暴徒们又打了张两个小时。张文秀全身170多处受伤,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地方,拉到县医院抢救了五天,几次昏死过去。

  案件发生后,至今没有处理。

  “现在我是卢氏的‘官场公敌’。老百姓同情我,但他们既主持不了公道,又为我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有职有权的人只有恨我……”

  张文秀质问:“反腐败给我带来了啥?美国、香港都有保护举报人制度:发奖金、安排移民等等,我却连生命安全都保护不了……在卢氏反腐败,代价太大了。”

  2002年8月,张文秀在卢氏县工商局注册了一家“明珠矿业有限公司”,重新干起了老本行,他说:“以后一心一意干企业,政界的事不再想了。”
有没有卢氏县的朋友上来说说,现在网上的消息多而杂,真假难辩,到底怎么样有了解真实情况的网友上来说说.
第五篇:百姓相

  无知的“鸣冤”老农

  对卢氏县老百姓来说,杜保乾曾是一个“巨大的存在”。

  以前历任卢氏县委书记的名字,只有“吃皇粮”的干部们熟悉,而杜保乾的名气太大,卢氏县人人知道。以至于乡里干部下去收税费,群众都说:“杜保乾的人又来要钱了!”

  1997年,卢氏县城开展“创三优”活动。杜保乾整天在街上检查卫生。他检查卫生不是静悄悄的,而是他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大堆人:公安、工商、卫生、城建等各部门的头头,十几辆小轿车,开着高音喇叭,吆吆喝喝,大兵压境,把老百姓搞得鸡犬不宁。

  杜保乾刚到卢氏时,急于出政绩。当时全县有14个行政村不通路、不通电,杜保乾责令县交通局、电业局:不惜贷款、不惜职工集资,统统让它们通路、通电。路通了,电通了,杜保乾来到老百姓家里,当着记者的面,叭地拉亮电灯,老百姓流着泪感谢杜保乾:“杜书记好呀!杜书记办实事!”

  杜保乾还喜欢带着县直机关的头头,开着小车,警车开道,光汽油就烧几百块钱,到深山区的老百姓家里,拿出床被子,顶多值十来块钱。回来后在电视新闻里大肆播放。很多老百姓一看,受宠若惊。

  其实,中央每年都给卢氏拨扶贫款7000万元以上,这些钱修100条路都用不完;其余的钱杜保乾都挥霍了,老百姓哪里知道?

  杜保乾被捕后,专案组驻进卢氏宾馆,调查杜保乾卖官受贿等行为,潘河乡山区的几个老人还专程来到专案组,给专案组成员下跪,为杜保乾鸣冤:“保乾这娃子这么好,你们不能抓他啊!”

  从兴奋到漠然

  本来卢氏县的居民住得就分散,每平方公里不足93人,很多人住在深山区里,信息闭塞,不知天外有天。

  杜保乾到卢氏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下令县电视台掐断了中央、省、市的电视频道,所有电视频道,一天到晚只能放卢氏节目,把这里变成了独立王国。所以老百姓们才会说:“打开电视不用看,里面全是杜二蛋。”

  这种信息封锁足足持续了三年。后来,新华社等媒体都来调查此事,卢氏才重新开放了河南新闻频道和三门峡新闻频道。

  杜保乾被捕后,卢氏县老百姓着实兴奋了一阵子(但也不像某些媒体报道那样,自发地放鞭炮),整整一个礼拜,“满城争说杜保乾”,有高兴的,有感叹的,有同情的,有担心的。后来,看看杜案进展缓慢,杜保乾提拔的那些干部绝大部分还在台上,大家又漠然了。

  记者请张文秀评价卢氏人的性格,张文秀沉默了一阵,说:“卢氏让杜保乾祸害得这么惨,也是活该!老百姓没有与腐败行为作斗争的精神,我做了,他们反而说我是‘政治上不成熟’、是‘二杆子’!他们崇拜杜保乾‘零口供’的硬气,崇拜他在法庭上的狡辩……让人家当猴耍,还心安理得呢!”

  在卢氏杜关镇的一个小饭馆,老板娘冲张文秀笑着喊道:“张文秀,这回你可出风头了!你跟杜保乾俩都成名人了!”张文秀对她的话不予理睬,转身跟记者嘟囔:“这就是他们的认识水平—我是为了出风头!”

  老百姓如何能明白

  为啥卢氏县的老百姓对杜保乾恨不起来?因为他干的卖官敛财、贪污腐败,老百姓看不见,不知道,就恨不起来。

  2002年12月5日,当张文秀应记者之约来到卢氏宾馆时,他的脸被寒风吹得通红。“今天风太大,复印纸贴到墙上就掉了,费了好大劲儿。”张文秀兴奋地说。

  前一天晚上,张文秀从张冲波那里得到一篇报道:《杜保乾卖官受贿案揭密》,他当即复印了600份,一天就发完了!今天一早,他又复印了200份,开着车在卢氏县城乡街头张贴。他跟记者说,准备再复印600份。每当媒体刊登揭露杜保乾的文章,他都要复印出来,免费发放并在街上张贴,每次的复印费都要两三千元。“让老百姓看看杜保乾贪污腐败到什么程度,才会恨他。”

  记者问他为什么不请人帮助张贴?张文秀说:“别人不敢,害怕。我说报纸是正当的东西,你怕啥哩?”他说一开始他前脚贴,公安后脚去撕。现在有时他白天贴,公安晚上去撕。

  新县委书记到任后,埋头发展经济,并经过调研,把杜保乾虚报政绩缴上去的“贫困县”的帽子又领了回来。有人说,这是新书记为卢氏县立下的最大功劳。

  记者在采访中,感受到卢氏百姓的生活秩序正在恢复正常。有人跟记者说:“这一年多卢氏发展得不快,但是起码不挥霍了。杜保乾在的时候,表面上卢氏发展挺快,其实是瞎折腾!卢氏穷并不可怕,怕的就是穷折腾!现在的卢氏县领导不扰民,不搞形象工程了,老百姓就高兴。”

  记者曾希望采访到卢氏新任县委书记,惜未如愿。县委办公室一名干部跟记者说:“王书记出国了,走了有半个月了,何时回来还不知道。”据说,新书记绝口不谈杜保乾,也不谈张文秀、张冲波。

  记者手记:反腐的成本与动机

  采访结束了,记者心头疑惑却越来越大:为什么来了一个县委书记,就可以将一整个县搞得鸡犬不宁?为什么来了一个贪官,就可以将原本民风纯朴的地区带得世风日下,贪贿成风?为什么卢氏这个山区小县的腐败轻易便成燎原之势,而反腐败的行动却艰难不易,代价高昂?

  撇开制度建设方面的话题,记者在此只想为民间反腐者呼吁几句。

  按吴思《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中的观点,老百姓的反腐热情,与买官卖官者的腐败热情根本就不成比例。“像一麻袋毫无组织的土豆一样”的老百姓,对于理想秩序的支持是“无精打采”的,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本账:我起来反腐败,即使能成功,摊到我身上的好处能有多少?如果我不反腐败,“不理想的秩序”摊到我身上的害处又有多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两个结果都是微不足道的。

  相反,对于买官卖官者来说,他们的好处都是立竿见影、实惠多多的:卖官者自不待说,买官者虽然付出了金钱代价,但能得到权力,又能运用权力得到更多的金钱。“卢氏县这么穷,科局级干部几十万盖的房子比比皆是,钱从哪里来?”张冲波追问。

  正因如此,腐败官员的“反反腐败”热情也是蛮高的。因为假如“理想秩序”建立,反腐者的好处可能微不足道,但腐败官员的损失却是巨大的,也是立竿见影的。

  张文秀痛心地对记者说:“向杜保乾花钱买官的600多个干部,我不能说全部恨我,但起码60%对我恨之入骨。他们有的是花了钱还没当上官,有的虽然当了官,但只要不退休,就一直想着往上升。杜保乾给他们许了很多愿,现在杜被抓了,他们的钱白送了,他们一家,加上他们的父母一家、岳父母一家,恨我的人起码有好几千。”

  对于想挺身反腐败的人来说,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账要算:如果我要反腐败,成功了,将付出多大的代价?不成功,又将付出多大的代价?

  房龙说:“人们在正常情况下,是很倾向于正直和正义的。(然而)到了非常时期,就很少有机会实践这两个美德。”

  记者在卢氏采访中,多次听到这样的话:“卢氏县老干部‘无官一身轻’,不怕杜保乾‘免职’,敢于向上级反映杜保乾的问题。”

  当然,这些反映都是“悄悄地进行”。老干部们的谨慎并非没有理由,因为张冲波和张文秀的遭遇,就是“反腐败要付出多大代价”的一个实际说明。

  记者在采访中,听到这样的说法:张文秀给杜保乾行贿,杜保乾没有提拔他,他们之间有个人恩怨,所以张文秀的举报动机不纯,是“黑吃黑”;张的个人品格也有问题。

  本文暂且撇开对张文秀本人的评价,先来探讨这样一个问题:举报贪官,是理由重要还是事实重要?是动机重要还是结果重要?是举报人的品性重要还是他所举报的问题重要?

  有人说,假如举报者的人品不好,他所举报问题的真实程度就值得怀疑。然而这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并且,如果严格按照“人品有缺陷就没资格举报别人”的标准来衡量,恐怕没几个人能符合这标准;又假如大家都没资格举报别人,只能是为贪官污吏免除了后顾之忧,使他们的不法行为更加“如鱼得水”—对举报者的苛刻,即意味着对腐败者的宽纵。

  还有人习惯于怀疑举报者的动机:只有动机“一心为公”,毫无私人恩怨,他的举报才是值得重视和信赖的;“动机不纯”的举报不但不值得鼓励,反而有些可耻。

  如前文所述,民间反腐,一般来讲,腐败者的腐败热情总是高于反腐者的反腐热情;因为腐败者的得益是巨大的、立地可见的,而反腐者则要面临“腐败不腐败,造成的利益得失每个人分摊不了多少”以及“一旦反腐败,自己这个个体要付出极大代价”等方面的权衡。因此,只要某人的利益没有直接受损或损失不大,他的反腐动力总是不足;也因此,最坚定的反腐力量,往往来自因腐败行为的发生而导致利益损失最惨重的一方。

  事实上,以往媒体报道的每一位热情高涨的民间“反腐斗士”,几乎本身都有着一份与腐败分子相纠缠的血泪账或经济账。

  张文秀有突出的工作成绩却迟迟得不到提拔;他给杜送了十几万元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想讨回贿金却被杜保乾网罗罪名密捕,不得不亡命天涯……假如没有这些“个人恩怨”,张文秀未必会产生如此坚定的反腐立场;但也不能因为他有这样的动机,就轻易否定他反腐行为的意义与价值。

  但我们须指出,“民气”是弥足珍贵的。“民气”的力量也是最大的。仅仅一两个人挺身而出还远远不够。应当相信,当公民“反腐”不再需要那么大的成本,付出那么多的牺牲,当“反腐”成为全社会的共识与合力,贪官就不会这么容易滋生、招摇与肆虐。(编辑:刘曼)
原帖由 你死我活 于 2007-7-17 10:03 发表
有没有卢氏县的朋友上来说说,现在网上的消息多而杂,真假难辩,到底怎么样有了解真实情况的网友上来说说.

同意,现在网上的消息需要佐证,不然很难了解真实情况
河南卢氏五种“相”:一个贪官毁掉一个县

这篇文章我很早以前在 南风窗 上看过, 看到LZ发的文章,我很纳闷: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官员,把一个反面的典型这么快搞成正面典型,如果碰巧他还是真的,我想他真可以说是人民的大救星。 我就在网上搜了一遍,可结果还是很失望!
中国的政治秀!:Q
毛泽东的人真回来了?!
]]
说该县书有五辆车这点我表示怀疑,一是没必要县委书记全县的车子想坐哪辆坐哪辆,有必要自己搞五辆车子招摇吗?二是如果真是喜欢玩车,搞这么五辆中低档的车,不如果搞一二辆高档一点的车.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