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劳动雇佣资本 --范海辛最新力作-超级军网

让劳动雇佣资本 　　 　　范海辛 　　 　　老李今年50多岁了，是上海一家国企的下岗工人。虽然他并非党员，却奇怪地有着执著的共产主义信念。老李的这种信念与他目前的自身状况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令人难以理解。 　　 　　老李原来所在的那家工厂，纯粹是由于企业领导的腐败而破产的，老李也因此在50多岁时被一脚踢向社会。按理说，他们这种人对共产主义信念应该是不感冒、甚至是仇恨的，但老李却不其然。虽然下岗后生活艰辛，至今日子尚不宽裕，但老李却利用下岗后较为充裕的业余时间，潜心钻研社会科学理论，并以此理论来影响周围的一批昔日工友和邻居。 　　 　　老李是文革中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四人帮”打倒后又修了电大的文凭，可说是工人中的理论家。每天晚饭之后，在小区的绿化地带，常可看到下岗、离退休的一帮人围着老李在谈天说地。我怀着浓厚的兴趣，也常常混迹其中，有时还要与老李理论上一番。 　　 　　老李的那套理论，自成一体，的确有不同凡响之处。现择其新颖怪诞的介绍于下。 　　 　　“当今社会墨墨黑是正常的” 　　 　　小区绿化地带中有有一凉亭，每天早晚时分常有社区的老少爷们喜欢在此摆龙门阵，议论国家大事。当下话题，社会墨墨黑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非是贪官又捞了多少，哪里又有强盗抢了银行，或是小区附近的洗头房最近又被警察冲击了等等。这对于五、六十年代参加工作、受党教育多年的中老年爷们来说，显然是应予抨击、谴责的丑恶现象。老李却认为很正常。他常说，如果我们这个社会，当官的不想捞、强盗不想抢、妓女不想卖，那反而是不正常了。为什么？“那或者是明天地球要爆炸，或者是第二次文革要开始了”。我觉得老李说得不错。目前这些丑恶现象还不是人性中恶一面的暴露或流露？文革中和文革前，这种丑恶现象之所以少，不是人皆舜尧，而是政治高压对人性的压抑，就像当今的北韩。那些专爱和老李抬杠的爷们也承认，老李的话，话糙理不糙。现在虽然社会黑，但自家日子却是比过去好多了。抨击当今社会的人，谁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充满匮乏与恐惧的年代。遇到一些顽固不化或“拎不清”的人，老李就斥之曰“侬迭个是夏天讲冬天好、冬天讲夏天好”。老李的这一怒斥往往很有杀伤力，谁不想既有计划时代的安稳和平均，又有当今市场年代的富裕和自由？只是如何才能将冬夏的好处集于一身而又没有冬夏的坏处呢？ 　　 　　老李对此的回答是：“共产主义”。 　　 　　但共产主义虚无飘渺，与乌托邦无异，你要当今的老少爷们相信这，岂非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是。只要我们将共产主义作为我们的方向去努力，共产主义在我们当下就是可以触摸与感觉到的，并且能改善我们当下得状况。”老李认为，共产主义的现阶段目标就应该是―― 　　 　　“让劳动雇佣资” 　　 　　说到只有共产主义能够救中国，让小区内那些老布尔什维克们兴奋异常，想不到当今的年轻人中还有他们的知音，足见他们年轻时的选择是多么英明。但听了老李的一番演说下来，又令他们满腹狐疑，心中怅然有所失。 　　 　　老李的理论是这样的：马克思一开始对共产主义的定义与我们现今的理解大不相同，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不是一种事先设想好的理想，而只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与否定，或说是对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彻底解放。因此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建构的理性，而是一种在对资本主义斗争和批判的实践中逐渐形成的演进理性。这样就使被列宁主义歪曲了的宗教化的共产主义从唯心主义的泥潭中回到了马克思主义原教旨的唯物主义立场。这些理论概括当然比较深奥，老李的听众显然听不大懂。老李对此的通俗解释是，共产主义的正宗不是苏联，而是欧洲的现代修正主义，或说是当今欧洲仍以国际歌为自己党歌的“社会主义党国际”。老李还认为，当今的西北欧国家，正越来越接近马克思当年梦寐以求的共产主义社会。对此，小区内一些去过加拿大、澳洲探望子女的离休老干部都比较认同。他们认为，中国如果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达到加拿大或澳洲的水平，离共产主义确实不远了。 　　 　　但是，就算中国在20年后能达到加拿大或澳洲当前的水平，这一切又与当下的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关系可大了。如果我们放弃了共产主义的目标，那眼下的墨墨黑的社会状况将很难改观，中国完全有可能走上与欧美化不同的拉美化道路。”老李晃着那满头花白的头发，神情激动地说。 　　 　　依老李的观点，当前我们搞的是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当然，你说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没错。因为在老李看来，资本主义的对立面不是社会主义，而是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是从属于资本主义这个大框架内的一种政策选择，不是一种象资本主义或共产主义那样的有着自己独立经济基础和生产关系的社会基本制度。 　　 　　“就是文革和文革前的制度，也被列宁认为是没有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因为国家政权还要保护资产阶级法权，”老李补充解释。说到资产阶级法权，经历过文革的中老年人都知道，那不就是商品货币和八级工资制吗？怪不得张春桥他们要继续革命。 　　 　　难道老李是那种极左派或文革余孽，打算借共产主义方向为由头，回到文革或文革前吗？这就是你对老李的不了解了。老李与小区内那些布尔什维克不同，他既不愿倒退，也对当前的社会不公不满。他好像是从马克思原教旨的共产主义思想资源中找到了一条新路。 　　 　　我说老李找到了一条新路，老李不赞成。这倒不是谦虚，而是另有重要原因。老李竭力反对当下所言的创新。“什么‘摸着石头过河’。明明是河上有桥他不走，偏要下河摸石头”。老李满脸不屑地说。“傻子过年看街坊，中国现代化道路远有欧美，近有日本、韩国与台湾。为什么要舍弃这些现成的榜样另外去搞什么‘创新’呢？”（这个原因我心里明白，就是因为这些榜样中都没有一党专政的，所以不能学，必须另搞一套） 　　 　　但老李也没一概否定创新。他认为，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分战略与战术两个层面，战略层面无需创新，也不能创新（你不能拿人民作试验），战术层面则必须创新。“这就如同当年老毛面对的问题一样――如何把马列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现在的问题则是，如何把这些发达国家（欧美与日韩）实现现代化的一般原理、经验和规律与中国现代化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老邓说的‘摸着石头过河’只有在战术层面才有意义”。对此，一帮军队离休的老爷子均不约而同地颔首赞成，认为老李这才说得象人话。 　　 　　但就是远学欧美、近学日韩台，也与坚持共产主义方向无关啊。老李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当今建设资本主义的力量中，有一支社民主义，其实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当年创立的进步力量，他们才是国际共运的嫡传。他们现在搞的资本主义，就是在向共产主义方向逐渐挺进。否则为何中国许多人在那里实地考察后都认为十分接近中国人心目中的共产主义？ 　　 　　照老李的逻辑，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是的，共产主义不是外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她必是从资本主义内部生长出来的，就像资本主义不是外在于封建社会、而是从其内部孕育出来的道理一样。这正是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作为真实对立物产生的对立统一性使然。”接下来老李的一番辩证法对立统一理论的论证，让他的听众听得头都大了，纷纷要求打住。这当然也使持不同意见的爷们感到反驳起来有如天狗吃月亮。 　　 　　老李对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的论证，我概括起来大致如下： 　　 　　二者都要求经济、科技和生产力的充分发达。贫穷落后不是共产主义，这一点，大家完全同意。 　　 　　但是，发展生产力、发展资本主义有两种方法、两种道路。一条是只顾眼前、不顾长远的不可持续的道路；一条是兼顾眼前与长远的可持续的道路。 　　 　　只顾当前、不顾长远的发展就是放任自流的自由主义，什么事情都是由市场决定。譬如在劳资关系上，为了招商引资，听任老板胡来。什么拖欠、扣克工人工资，雇佣童工，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对环境问题上，也是放任自流，听任老板肆意排污。这样，眼前的GDP和税收上去了，但这种发展是可持续的吗？工人工资低，于是内需不振。内需不振则更加依赖外贸，千军万马挤上外贸的独木桥，于是拼命压价。低价竞争的结果是工人工资更低、环境破坏更巨。工人不满无途径解决，于是黑社会勃兴。老板有老板的黑社会，工人有工人的黑社会，于是治安问题严重。为保一方平安，要加大警力投入，于是财政开支上升。财政开支上升更要加大税收力度，政府只能更加放手让老板去压榨工人、破坏环境。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其后果可想而知。 　　 　　另一种发展资本主义的路径则是处处坚持合理性的发展。对工人工资有合理标准，老板的利润有合理限制，对生产发展与环境保护有合理安排。在这个发展路径中，起作用的是马科斯韦伯倡导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rationalism），也即是韦伯所称的“资本主义精神”。老李认为，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由两个方面组成的，一是科学性、二是公正性。科学性与公正性是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的本质属性。由于有了这样的本质，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才有了其外在的一些属性――必然性、可行性与有效性。 　　 　　老李特别强调的一点是，我们过去对资本主义的认识有误，这种对资本主义的妖魔化认识不符合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他认为，在这方面，韦伯比马克思要更正确一些。韦伯指出，资本主义虽然也是一种私有制，但与历史上的奴隶主义、封建主义这种形态的私有制不同，这是一种贪欲被理性主义/合理主义规制了的私有制。他以汽车为例做了形象的比喻：奴隶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贪欲），但没有刹车与转向装置（基本无理性）。封建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也有转向装置，但没有刹车（理性不健全）。只有资本主义牌子的汽车，既有发动机，也有刹车与转向装置，所以开起来，既跑得快、又安全。“那么社会主义牌的汽车呢？”有人问。老李想了想，笑着回答说：“这辆汽车有5－6个刹车，就是发动机漏油，马力不足，开不快。”老李的这番比喻引来听众的哄堂大笑。 　　 　　老李认为，马克思所说的为了300%的利润不惜上断头台，那只是原始的资本主义，不是现代成熟的资本主义，是缺乏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精神的发展中的资本主义，是不可持续的资本主义。中国当下的资本主义就是这种德性，其兴也勃，其衰也忽。整个发展轨迹呈抛物线。欧美那种延续几百年的家族企业，在中国还未产生，也很难产生。中国的老板都是穷则变，变则富（几百人中有一人），富则奢，奢则衰。能够为富有仁的，百中一二而已（由富转衰的原因实际不止“奢”，还有“横”、“霸”等，反正都是非理性的一些东西）。 　　 　　那为何资本主义必须以理性主义/合理主义为内核才能生存下去呢？这是我问的问题。老李承认，这个问题很让他头疼了一番。过去我们把韦伯定性为资本主义的辩护士，按照苏联人的说法，所谓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韦伯加上去的，并非是资本主义所固有的。因为资本主义本身的确有许多不合理之处。譬如，比尔盖茨一人拥有上千亿美元的资产，富可敌国，难道他一人创造的财富真能超过一个国家的人民吗？也许有人会说这是科技、知识的力量，那么几十年内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的个人财富总和也达不到盖茨的几十分之一，难道这么多科学家在科技与知识上对人类的贡献不如盖茨一个人吗？盖茨之所以富有，主要得益于这个制度。 　　 　　对此，老李是这样回答我的。他说：“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之所以是内生的、不是人为外加上去的，主要是由市场决定的。我们知道，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市场制度上的（市场制度古已有之，资本主义制度不过是建立了一整套保护市场制度的法律和政治制度）。没有市场制度，就没有资本主义，而且市场制度的发展，必然会产生资本主义。关于这一点，马克思的《资本论》已作了充分论证。 　　 　　范海辛 　　 　　老李今年50多岁了，是上海一家国企的下岗工人。虽然他并非党员，却奇怪地有着执著的共产主义信念。老李的这种信念与他目前的自身状况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令人难以理解。 　　 　　老李原来所在的那家工厂，纯粹是由于企业领导的腐败而破产的，老李也因此在50多岁时被一脚踢向社会。按理说，他们这种人对共产主义信念应该是不感冒、甚至是仇恨的，但老李却不其然。虽然下岗后生活艰辛，至今日子尚不宽裕，但老李却利用下岗后较为充裕的业余时间，潜心钻研社会科学理论，并以此理论来影响周围的一批昔日工友和邻居。 　　 　　老李是文革中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四人帮”打倒后又修了电大的文凭，可说是工人中的理论家。每天晚饭之后，在小区的绿化地带，常可看到下岗、离退休的一帮人围着老李在谈天说地。我怀着浓厚的兴趣，也常常混迹其中，有时还要与老李理论上一番。 　　 　　老李的那套理论，自成一体，的确有不同凡响之处。现择其新颖怪诞的介绍于下。 　　 　　“当今社会墨墨黑是正常的” 　　 　　小区绿化地带中有有一凉亭，每天早晚时分常有社区的老少爷们喜欢在此摆龙门阵，议论国家大事。当下话题，社会墨墨黑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非是贪官又捞了多少，哪里又有强盗抢了银行，或是小区附近的洗头房最近又被警察冲击了等等。这对于五、六十年代参加工作、受党教育多年的中老年爷们来说，显然是应予抨击、谴责的丑恶现象。老李却认为很正常。他常说，如果我们这个社会，当官的不想捞、强盗不想抢、妓女不想卖，那反而是不正常了。为什么？“那或者是明天地球要爆炸，或者是第二次文革要开始了”。我觉得老李说得不错。目前这些丑恶现象还不是人性中恶一面的暴露或流露？文革中和文革前，这种丑恶现象之所以少，不是人皆舜尧，而是政治高压对人性的压抑，就像当今的北韩。那些专爱和老李抬杠的爷们也承认，老李的话，话糙理不糙。现在虽然社会黑，但自家日子却是比过去好多了。抨击当今社会的人，谁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充满匮乏与恐惧的年代。遇到一些顽固不化或“拎不清”的人，老李就斥之曰“侬迭个是夏天讲冬天好、冬天讲夏天好”。老李的这一怒斥往往很有杀伤力，谁不想既有计划时代的安稳和平均，又有当今市场年代的富裕和自由？只是如何才能将冬夏的好处集于一身而又没有冬夏的坏处呢？ 　　 　　老李对此的回答是：“共产主义”。 　　 　　但共产主义虚无飘渺，与乌托邦无异，你要当今的老少爷们相信这，岂非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是。只要我们将共产主义作为我们的方向去努力，共产主义在我们当下就是可以触摸与感觉到的，并且能改善我们当下得状况。”老李认为，共产主义的现阶段目标就应该是―― 　　 　　“让劳动雇佣资” 　　 　　说到只有共产主义能够救中国，让小区内那些老布尔什维克们兴奋异常，想不到当今的年轻人中还有他们的知音，足见他们年轻时的选择是多么英明。但听了老李的一番演说下来，又令他们满腹狐疑，心中怅然有所失。 　　 　　老李的理论是这样的：马克思一开始对共产主义的定义与我们现今的理解大不相同，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不是一种事先设想好的理想，而只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与否定，或说是对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彻底解放。因此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建构的理性，而是一种在对资本主义斗争和批判的实践中逐渐形成的演进理性。这样就使被列宁主义歪曲了的宗教化的共产主义从唯心主义的泥潭中回到了马克思主义原教旨的唯物主义立场。这些理论概括当然比较深奥，老李的听众显然听不大懂。老李对此的通俗解释是，共产主义的正宗不是苏联，而是欧洲的现代修正主义，或说是当今欧洲仍以国际歌为自己党歌的“社会主义党国际”。老李还认为，当今的西北欧国家，正越来越接近马克思当年梦寐以求的共产主义社会。对此，小区内一些去过加拿大、澳洲探望子女的离休老干部都比较认同。他们认为，中国如果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达到加拿大或澳洲的水平，离共产主义确实不远了。 　　 　　但是，就算中国在20年后能达到加拿大或澳洲当前的水平，这一切又与当下的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关系可大了。如果我们放弃了共产主义的目标，那眼下的墨墨黑的社会状况将很难改观，中国完全有可能走上与欧美化不同的拉美化道路。”老李晃着那满头花白的头发，神情激动地说。 　　 　　依老李的观点，当前我们搞的是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当然，你说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没错。因为在老李看来，资本主义的对立面不是社会主义，而是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是从属于资本主义这个大框架内的一种政策选择，不是一种象资本主义或共产主义那样的有着自己独立经济基础和生产关系的社会基本制度。 　　 　　“就是文革和文革前的制度，也被列宁认为是没有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因为国家政权还要保护资产阶级法权，”老李补充解释。说到资产阶级法权，经历过文革的中老年人都知道，那不就是商品货币和八级工资制吗？怪不得张春桥他们要继续革命。 　　 　　难道老李是那种极左派或文革余孽，打算借共产主义方向为由头，回到文革或文革前吗？这就是你对老李的不了解了。老李与小区内那些布尔什维克不同，他既不愿倒退，也对当前的社会不公不满。他好像是从马克思原教旨的共产主义思想资源中找到了一条新路。 　　 　　我说老李找到了一条新路，老李不赞成。这倒不是谦虚，而是另有重要原因。老李竭力反对当下所言的创新。“什么‘摸着石头过河’。明明是河上有桥他不走，偏要下河摸石头”。老李满脸不屑地说。“傻子过年看街坊，中国现代化道路远有欧美，近有日本、韩国与台湾。为什么要舍弃这些现成的榜样另外去搞什么‘创新’呢？”（这个原因我心里明白，就是因为这些榜样中都没有一党专政的，所以不能学，必须另搞一套） 　　 　　但老李也没一概否定创新。他认为，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分战略与战术两个层面，战略层面无需创新，也不能创新（你不能拿人民作试验），战术层面则必须创新。“这就如同当年老毛面对的问题一样――如何把马列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现在的问题则是，如何把这些发达国家（欧美与日韩）实现现代化的一般原理、经验和规律与中国现代化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老邓说的‘摸着石头过河’只有在战术层面才有意义”。对此，一帮军队离休的老爷子均不约而同地颔首赞成，认为老李这才说得象人话。 　　 　　但就是远学欧美、近学日韩台，也与坚持共产主义方向无关啊。老李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当今建设资本主义的力量中，有一支社民主义，其实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当年创立的进步力量，他们才是国际共运的嫡传。他们现在搞的资本主义，就是在向共产主义方向逐渐挺进。否则为何中国许多人在那里实地考察后都认为十分接近中国人心目中的共产主义？ 　　 　　照老李的逻辑，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是的，共产主义不是外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她必是从资本主义内部生长出来的，就像资本主义不是外在于封建社会、而是从其内部孕育出来的道理一样。这正是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作为真实对立物产生的对立统一性使然。”接下来老李的一番辩证法对立统一理论的论证，让他的听众听得头都大了，纷纷要求打住。这当然也使持不同意见的爷们感到反驳起来有如天狗吃月亮。 　　 　　老李对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的论证，我概括起来大致如下： 　　 　　二者都要求经济、科技和生产力的充分发达。贫穷落后不是共产主义，这一点，大家完全同意。 　　 　　但是，发展生产力、发展资本主义有两种方法、两种道路。一条是只顾眼前、不顾长远的不可持续的道路；一条是兼顾眼前与长远的可持续的道路。 　　 　　只顾当前、不顾长远的发展就是放任自流的自由主义，什么事情都是由市场决定。譬如在劳资关系上，为了招商引资，听任老板胡来。什么拖欠、扣克工人工资，雇佣童工，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对环境问题上，也是放任自流，听任老板肆意排污。这样，眼前的GDP和税收上去了，但这种发展是可持续的吗？工人工资低，于是内需不振。内需不振则更加依赖外贸，千军万马挤上外贸的独木桥，于是拼命压价。低价竞争的结果是工人工资更低、环境破坏更巨。工人不满无途径解决，于是黑社会勃兴。老板有老板的黑社会，工人有工人的黑社会，于是治安问题严重。为保一方平安，要加大警力投入，于是财政开支上升。财政开支上升更要加大税收力度，政府只能更加放手让老板去压榨工人、破坏环境。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其后果可想而知。 　　 　　另一种发展资本主义的路径则是处处坚持合理性的发展。对工人工资有合理标准，老板的利润有合理限制，对生产发展与环境保护有合理安排。在这个发展路径中，起作用的是马科斯韦伯倡导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rationalism），也即是韦伯所称的“资本主义精神”。老李认为，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由两个方面组成的，一是科学性、二是公正性。科学性与公正性是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的本质属性。由于有了这样的本质，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才有了其外在的一些属性――必然性、可行性与有效性。 　　 　　老李特别强调的一点是，我们过去对资本主义的认识有误，这种对资本主义的妖魔化认识不符合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他认为，在这方面，韦伯比马克思要更正确一些。韦伯指出，资本主义虽然也是一种私有制，但与历史上的奴隶主义、封建主义这种形态的私有制不同，这是一种贪欲被理性主义/合理主义规制了的私有制。他以汽车为例做了形象的比喻：奴隶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贪欲），但没有刹车与转向装置（基本无理性）。封建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也有转向装置，但没有刹车（理性不健全）。只有资本主义牌子的汽车，既有发动机，也有刹车与转向装置，所以开起来，既跑得快、又安全。“那么社会主义牌的汽车呢？”有人问。老李想了想，笑着回答说：“这辆汽车有5－6个刹车，就是发动机漏油，马力不足，开不快。”老李的这番比喻引来听众的哄堂大笑。 　　 　　老李认为，马克思所说的为了300%的利润不惜上断头台，那只是原始的资本主义，不是现代成熟的资本主义，是缺乏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精神的发展中的资本主义，是不可持续的资本主义。中国当下的资本主义就是这种德性，其兴也勃，其衰也忽。整个发展轨迹呈抛物线。欧美那种延续几百年的家族企业，在中国还未产生，也很难产生。中国的老板都是穷则变，变则富（几百人中有一人），富则奢，奢则衰。能够为富有仁的，百中一二而已（由富转衰的原因实际不止“奢”，还有“横”、“霸”等，反正都是非理性的一些东西）。 　　 　　那为何资本主义必须以理性主义/合理主义为内核才能生存下去呢？这是我问的问题。老李承认，这个问题很让他头疼了一番。过去我们把韦伯定性为资本主义的辩护士，按照苏联人的说法，所谓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韦伯加上去的，并非是资本主义所固有的。因为资本主义本身的确有许多不合理之处。譬如，比尔盖茨一人拥有上千亿美元的资产，富可敌国，难道他一人创造的财富真能超过一个国家的人民吗？也许有人会说这是科技、知识的力量，那么几十年内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的个人财富总和也达不到盖茨的几十分之一，难道这么多科学家在科技与知识上对人类的贡献不如盖茨一个人吗？盖茨之所以富有，主要得益于这个制度。 　　 　　对此，老李是这样回答我的。他说：“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之所以是内生的、不是人为外加上去的，主要是由市场决定的。我们知道，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市场制度上的（市场制度古已有之，资本主义制度不过是建立了一整套保护市场制度的法律和政治制度）。没有市场制度，就没有资本主义，而且市场制度的发展，必然会产生资本主义。关于这一点，马克思的《资本论》已作了充分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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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劳动雇佣资本 　　 　　范海辛 　　 　　老李今年50多岁了，是上海一家国企的下岗工人。虽然他并非党员，却奇怪地有着执著的共产主义信念。老李的这种信念与他目前的自身状况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令人难以理解。 　　 　　老李原来所在的那家工厂，纯粹是由于企业领导的腐败而破产的，老李也因此在50多岁时被一脚踢向社会。按理说，他们这种人对共产主义信念应该是不感冒、甚至是仇恨的，但老李却不其然。虽然下岗后生活艰辛，至今日子尚不宽裕，但老李却利用下岗后较为充裕的业余时间，潜心钻研社会科学理论，并以此理论来影响周围的一批昔日工友和邻居。 　　 　　老李是文革中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四人帮”打倒后又修了电大的文凭，可说是工人中的理论家。每天晚饭之后，在小区的绿化地带，常可看到下岗、离退休的一帮人围着老李在谈天说地。我怀着浓厚的兴趣，也常常混迹其中，有时还要与老李理论上一番。 　　 　　老李的那套理论，自成一体，的确有不同凡响之处。现择其新颖怪诞的介绍于下。 　　 　　“当今社会墨墨黑是正常的” 　　 　　小区绿化地带中有有一凉亭，每天早晚时分常有社区的老少爷们喜欢在此摆龙门阵，议论国家大事。当下话题，社会墨墨黑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非是贪官又捞了多少，哪里又有强盗抢了银行，或是小区附近的洗头房最近又被警察冲击了等等。这对于五、六十年代参加工作、受党教育多年的中老年爷们来说，显然是应予抨击、谴责的丑恶现象。老李却认为很正常。他常说，如果我们这个社会，当官的不想捞、强盗不想抢、妓女不想卖，那反而是不正常了。为什么？“那或者是明天地球要爆炸，或者是第二次文革要开始了”。我觉得老李说得不错。目前这些丑恶现象还不是人性中恶一面的暴露或流露？文革中和文革前，这种丑恶现象之所以少，不是人皆舜尧，而是政治高压对人性的压抑，就像当今的北韩。那些专爱和老李抬杠的爷们也承认，老李的话，话糙理不糙。现在虽然社会黑，但自家日子却是比过去好多了。抨击当今社会的人，谁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充满匮乏与恐惧的年代。遇到一些顽固不化或“拎不清”的人，老李就斥之曰“侬迭个是夏天讲冬天好、冬天讲夏天好”。老李的这一怒斥往往很有杀伤力，谁不想既有计划时代的安稳和平均，又有当今市场年代的富裕和自由？只是如何才能将冬夏的好处集于一身而又没有冬夏的坏处呢？ 　　 　　老李对此的回答是：“共产主义”。 　　 　　但共产主义虚无飘渺，与乌托邦无异，你要当今的老少爷们相信这，岂非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是。只要我们将共产主义作为我们的方向去努力，共产主义在我们当下就是可以触摸与感觉到的，并且能改善我们当下得状况。”老李认为，共产主义的现阶段目标就应该是―― 　　 　　“让劳动雇佣资” 　　 　　说到只有共产主义能够救中国，让小区内那些老布尔什维克们兴奋异常，想不到当今的年轻人中还有他们的知音，足见他们年轻时的选择是多么英明。但听了老李的一番演说下来，又令他们满腹狐疑，心中怅然有所失。 　　 　　老李的理论是这样的：马克思一开始对共产主义的定义与我们现今的理解大不相同，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不是一种事先设想好的理想，而只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与否定，或说是对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彻底解放。因此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建构的理性，而是一种在对资本主义斗争和批判的实践中逐渐形成的演进理性。这样就使被列宁主义歪曲了的宗教化的共产主义从唯心主义的泥潭中回到了马克思主义原教旨的唯物主义立场。这些理论概括当然比较深奥，老李的听众显然听不大懂。老李对此的通俗解释是，共产主义的正宗不是苏联，而是欧洲的现代修正主义，或说是当今欧洲仍以国际歌为自己党歌的“社会主义党国际”。老李还认为，当今的西北欧国家，正越来越接近马克思当年梦寐以求的共产主义社会。对此，小区内一些去过加拿大、澳洲探望子女的离休老干部都比较认同。他们认为，中国如果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达到加拿大或澳洲的水平，离共产主义确实不远了。 　　 　　但是，就算中国在20年后能达到加拿大或澳洲当前的水平，这一切又与当下的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关系可大了。如果我们放弃了共产主义的目标，那眼下的墨墨黑的社会状况将很难改观，中国完全有可能走上与欧美化不同的拉美化道路。”老李晃着那满头花白的头发，神情激动地说。 　　 　　依老李的观点，当前我们搞的是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当然，你说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没错。因为在老李看来，资本主义的对立面不是社会主义，而是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是从属于资本主义这个大框架内的一种政策选择，不是一种象资本主义或共产主义那样的有着自己独立经济基础和生产关系的社会基本制度。 　　 　　“就是文革和文革前的制度，也被列宁认为是没有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因为国家政权还要保护资产阶级法权，”老李补充解释。说到资产阶级法权，经历过文革的中老年人都知道，那不就是商品货币和八级工资制吗？怪不得张春桥他们要继续革命。 　　 　　难道老李是那种极左派或文革余孽，打算借共产主义方向为由头，回到文革或文革前吗？这就是你对老李的不了解了。老李与小区内那些布尔什维克不同，他既不愿倒退，也对当前的社会不公不满。他好像是从马克思原教旨的共产主义思想资源中找到了一条新路。 　　 　　我说老李找到了一条新路，老李不赞成。这倒不是谦虚，而是另有重要原因。老李竭力反对当下所言的创新。“什么‘摸着石头过河’。明明是河上有桥他不走，偏要下河摸石头”。老李满脸不屑地说。“傻子过年看街坊，中国现代化道路远有欧美，近有日本、韩国与台湾。为什么要舍弃这些现成的榜样另外去搞什么‘创新’呢？”（这个原因我心里明白，就是因为这些榜样中都没有一党专政的，所以不能学，必须另搞一套） 　　 　　但老李也没一概否定创新。他认为，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分战略与战术两个层面，战略层面无需创新，也不能创新（你不能拿人民作试验），战术层面则必须创新。“这就如同当年老毛面对的问题一样――如何把马列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现在的问题则是，如何把这些发达国家（欧美与日韩）实现现代化的一般原理、经验和规律与中国现代化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老邓说的‘摸着石头过河’只有在战术层面才有意义”。对此，一帮军队离休的老爷子均不约而同地颔首赞成，认为老李这才说得象人话。 　　 　　但就是远学欧美、近学日韩台，也与坚持共产主义方向无关啊。老李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当今建设资本主义的力量中，有一支社民主义，其实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当年创立的进步力量，他们才是国际共运的嫡传。他们现在搞的资本主义，就是在向共产主义方向逐渐挺进。否则为何中国许多人在那里实地考察后都认为十分接近中国人心目中的共产主义？ 　　 　　照老李的逻辑，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是的，共产主义不是外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她必是从资本主义内部生长出来的，就像资本主义不是外在于封建社会、而是从其内部孕育出来的道理一样。这正是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作为真实对立物产生的对立统一性使然。”接下来老李的一番辩证法对立统一理论的论证，让他的听众听得头都大了，纷纷要求打住。这当然也使持不同意见的爷们感到反驳起来有如天狗吃月亮。 　　 　　老李对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的论证，我概括起来大致如下： 　　 　　二者都要求经济、科技和生产力的充分发达。贫穷落后不是共产主义，这一点，大家完全同意。 　　 　　但是，发展生产力、发展资本主义有两种方法、两种道路。一条是只顾眼前、不顾长远的不可持续的道路；一条是兼顾眼前与长远的可持续的道路。 　　 　　只顾当前、不顾长远的发展就是放任自流的自由主义，什么事情都是由市场决定。譬如在劳资关系上，为了招商引资，听任老板胡来。什么拖欠、扣克工人工资，雇佣童工，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对环境问题上，也是放任自流，听任老板肆意排污。这样，眼前的GDP和税收上去了，但这种发展是可持续的吗？工人工资低，于是内需不振。内需不振则更加依赖外贸，千军万马挤上外贸的独木桥，于是拼命压价。低价竞争的结果是工人工资更低、环境破坏更巨。工人不满无途径解决，于是黑社会勃兴。老板有老板的黑社会，工人有工人的黑社会，于是治安问题严重。为保一方平安，要加大警力投入，于是财政开支上升。财政开支上升更要加大税收力度，政府只能更加放手让老板去压榨工人、破坏环境。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其后果可想而知。 　　 　　另一种发展资本主义的路径则是处处坚持合理性的发展。对工人工资有合理标准，老板的利润有合理限制，对生产发展与环境保护有合理安排。在这个发展路径中，起作用的是马科斯韦伯倡导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rationalism），也即是韦伯所称的“资本主义精神”。老李认为，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由两个方面组成的，一是科学性、二是公正性。科学性与公正性是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的本质属性。由于有了这样的本质，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才有了其外在的一些属性――必然性、可行性与有效性。 　　 　　老李特别强调的一点是，我们过去对资本主义的认识有误，这种对资本主义的妖魔化认识不符合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他认为，在这方面，韦伯比马克思要更正确一些。韦伯指出，资本主义虽然也是一种私有制，但与历史上的奴隶主义、封建主义这种形态的私有制不同，这是一种贪欲被理性主义/合理主义规制了的私有制。他以汽车为例做了形象的比喻：奴隶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贪欲），但没有刹车与转向装置（基本无理性）。封建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也有转向装置，但没有刹车（理性不健全）。只有资本主义牌子的汽车，既有发动机，也有刹车与转向装置，所以开起来，既跑得快、又安全。“那么社会主义牌的汽车呢？”有人问。老李想了想，笑着回答说：“这辆汽车有5－6个刹车，就是发动机漏油，马力不足，开不快。”老李的这番比喻引来听众的哄堂大笑。 　　 　　老李认为，马克思所说的为了300%的利润不惜上断头台，那只是原始的资本主义，不是现代成熟的资本主义，是缺乏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精神的发展中的资本主义，是不可持续的资本主义。中国当下的资本主义就是这种德性，其兴也勃，其衰也忽。整个发展轨迹呈抛物线。欧美那种延续几百年的家族企业，在中国还未产生，也很难产生。中国的老板都是穷则变，变则富（几百人中有一人），富则奢，奢则衰。能够为富有仁的，百中一二而已（由富转衰的原因实际不止“奢”，还有“横”、“霸”等，反正都是非理性的一些东西）。 　　 　　那为何资本主义必须以理性主义/合理主义为内核才能生存下去呢？这是我问的问题。老李承认，这个问题很让他头疼了一番。过去我们把韦伯定性为资本主义的辩护士，按照苏联人的说法，所谓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韦伯加上去的，并非是资本主义所固有的。因为资本主义本身的确有许多不合理之处。譬如，比尔盖茨一人拥有上千亿美元的资产，富可敌国，难道他一人创造的财富真能超过一个国家的人民吗？也许有人会说这是科技、知识的力量，那么几十年内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的个人财富总和也达不到盖茨的几十分之一，难道这么多科学家在科技与知识上对人类的贡献不如盖茨一个人吗？盖茨之所以富有，主要得益于这个制度。 　　 　　对此，老李是这样回答我的。他说：“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之所以是内生的、不是人为外加上去的，主要是由市场决定的。我们知道，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市场制度上的（市场制度古已有之，资本主义制度不过是建立了一整套保护市场制度的法律和政治制度）。没有市场制度，就没有资本主义，而且市场制度的发展，必然会产生资本主义。关于这一点，马克思的《资本论》已作了充分论证。 　　 　　范海辛 　　 　　老李今年50多岁了，是上海一家国企的下岗工人。虽然他并非党员，却奇怪地有着执著的共产主义信念。老李的这种信念与他目前的自身状况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令人难以理解。 　　 　　老李原来所在的那家工厂，纯粹是由于企业领导的腐败而破产的，老李也因此在50多岁时被一脚踢向社会。按理说，他们这种人对共产主义信念应该是不感冒、甚至是仇恨的，但老李却不其然。虽然下岗后生活艰辛，至今日子尚不宽裕，但老李却利用下岗后较为充裕的业余时间，潜心钻研社会科学理论，并以此理论来影响周围的一批昔日工友和邻居。 　　 　　老李是文革中老三届的高中毕业生，“四人帮”打倒后又修了电大的文凭，可说是工人中的理论家。每天晚饭之后，在小区的绿化地带，常可看到下岗、离退休的一帮人围着老李在谈天说地。我怀着浓厚的兴趣，也常常混迹其中，有时还要与老李理论上一番。 　　 　　老李的那套理论，自成一体，的确有不同凡响之处。现择其新颖怪诞的介绍于下。 　　 　　“当今社会墨墨黑是正常的” 　　 　　小区绿化地带中有有一凉亭，每天早晚时分常有社区的老少爷们喜欢在此摆龙门阵，议论国家大事。当下话题，社会墨墨黑似乎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无非是贪官又捞了多少，哪里又有强盗抢了银行，或是小区附近的洗头房最近又被警察冲击了等等。这对于五、六十年代参加工作、受党教育多年的中老年爷们来说，显然是应予抨击、谴责的丑恶现象。老李却认为很正常。他常说，如果我们这个社会，当官的不想捞、强盗不想抢、妓女不想卖，那反而是不正常了。为什么？“那或者是明天地球要爆炸，或者是第二次文革要开始了”。我觉得老李说得不错。目前这些丑恶现象还不是人性中恶一面的暴露或流露？文革中和文革前，这种丑恶现象之所以少，不是人皆舜尧，而是政治高压对人性的压抑，就像当今的北韩。那些专爱和老李抬杠的爷们也承认，老李的话，话糙理不糙。现在虽然社会黑，但自家日子却是比过去好多了。抨击当今社会的人，谁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充满匮乏与恐惧的年代。遇到一些顽固不化或“拎不清”的人，老李就斥之曰“侬迭个是夏天讲冬天好、冬天讲夏天好”。老李的这一怒斥往往很有杀伤力，谁不想既有计划时代的安稳和平均，又有当今市场年代的富裕和自由？只是如何才能将冬夏的好处集于一身而又没有冬夏的坏处呢？ 　　 　　老李对此的回答是：“共产主义”。 　　 　　但共产主义虚无飘渺，与乌托邦无异，你要当今的老少爷们相信这，岂非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不是。只要我们将共产主义作为我们的方向去努力，共产主义在我们当下就是可以触摸与感觉到的，并且能改善我们当下得状况。”老李认为，共产主义的现阶段目标就应该是―― 　　 　　“让劳动雇佣资” 　　 　　说到只有共产主义能够救中国，让小区内那些老布尔什维克们兴奋异常，想不到当今的年轻人中还有他们的知音，足见他们年轻时的选择是多么英明。但听了老李的一番演说下来，又令他们满腹狐疑，心中怅然有所失。 　　 　　老李的理论是这样的：马克思一开始对共产主义的定义与我们现今的理解大不相同，马克思认为，共产主义不是一种事先设想好的理想，而只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与否定，或说是对无产阶级和全人类的彻底解放。因此共产主义不是一种建构的理性，而是一种在对资本主义斗争和批判的实践中逐渐形成的演进理性。这样就使被列宁主义歪曲了的宗教化的共产主义从唯心主义的泥潭中回到了马克思主义原教旨的唯物主义立场。这些理论概括当然比较深奥，老李的听众显然听不大懂。老李对此的通俗解释是，共产主义的正宗不是苏联，而是欧洲的现代修正主义，或说是当今欧洲仍以国际歌为自己党歌的“社会主义党国际”。老李还认为，当今的西北欧国家，正越来越接近马克思当年梦寐以求的共产主义社会。对此，小区内一些去过加拿大、澳洲探望子女的离休老干部都比较认同。他们认为，中国如果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达到加拿大或澳洲的水平，离共产主义确实不远了。 　　 　　但是，就算中国在20年后能达到加拿大或澳洲当前的水平，这一切又与当下的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关系可大了。如果我们放弃了共产主义的目标，那眼下的墨墨黑的社会状况将很难改观，中国完全有可能走上与欧美化不同的拉美化道路。”老李晃着那满头花白的头发，神情激动地说。 　　 　　依老李的观点，当前我们搞的是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当然，你说这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没错。因为在老李看来，资本主义的对立面不是社会主义，而是共产主义。社会主义是从属于资本主义这个大框架内的一种政策选择，不是一种象资本主义或共产主义那样的有着自己独立经济基础和生产关系的社会基本制度。 　　 　　“就是文革和文革前的制度，也被列宁认为是没有资产阶级的资本主义，因为国家政权还要保护资产阶级法权，”老李补充解释。说到资产阶级法权，经历过文革的中老年人都知道，那不就是商品货币和八级工资制吗？怪不得张春桥他们要继续革命。 　　 　　难道老李是那种极左派或文革余孽，打算借共产主义方向为由头，回到文革或文革前吗？这就是你对老李的不了解了。老李与小区内那些布尔什维克不同，他既不愿倒退，也对当前的社会不公不满。他好像是从马克思原教旨的共产主义思想资源中找到了一条新路。 　　 　　我说老李找到了一条新路，老李不赞成。这倒不是谦虚，而是另有重要原因。老李竭力反对当下所言的创新。“什么‘摸着石头过河’。明明是河上有桥他不走，偏要下河摸石头”。老李满脸不屑地说。“傻子过年看街坊，中国现代化道路远有欧美，近有日本、韩国与台湾。为什么要舍弃这些现成的榜样另外去搞什么‘创新’呢？”（这个原因我心里明白，就是因为这些榜样中都没有一党专政的，所以不能学，必须另搞一套） 　　 　　但老李也没一概否定创新。他认为，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分战略与战术两个层面，战略层面无需创新，也不能创新（你不能拿人民作试验），战术层面则必须创新。“这就如同当年老毛面对的问题一样――如何把马列的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现在的问题则是，如何把这些发达国家（欧美与日韩）实现现代化的一般原理、经验和规律与中国现代化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老邓说的‘摸着石头过河’只有在战术层面才有意义”。对此，一帮军队离休的老爷子均不约而同地颔首赞成，认为老李这才说得象人话。 　　 　　但就是远学欧美、近学日韩台，也与坚持共产主义方向无关啊。老李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当今建设资本主义的力量中，有一支社民主义，其实就是马克思、恩格斯当年创立的进步力量，他们才是国际共运的嫡传。他们现在搞的资本主义，就是在向共产主义方向逐渐挺进。否则为何中国许多人在那里实地考察后都认为十分接近中国人心目中的共产主义？ 　　 　　照老李的逻辑，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是的，共产主义不是外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她必是从资本主义内部生长出来的，就像资本主义不是外在于封建社会、而是从其内部孕育出来的道理一样。这正是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作为真实对立物产生的对立统一性使然。”接下来老李的一番辩证法对立统一理论的论证，让他的听众听得头都大了，纷纷要求打住。这当然也使持不同意见的爷们感到反驳起来有如天狗吃月亮。 　　 　　老李对资本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共产主义的论证，我概括起来大致如下： 　　 　　二者都要求经济、科技和生产力的充分发达。贫穷落后不是共产主义，这一点，大家完全同意。 　　 　　但是，发展生产力、发展资本主义有两种方法、两种道路。一条是只顾眼前、不顾长远的不可持续的道路；一条是兼顾眼前与长远的可持续的道路。 　　 　　只顾当前、不顾长远的发展就是放任自流的自由主义，什么事情都是由市场决定。譬如在劳资关系上，为了招商引资，听任老板胡来。什么拖欠、扣克工人工资，雇佣童工，政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对环境问题上，也是放任自流，听任老板肆意排污。这样，眼前的GDP和税收上去了，但这种发展是可持续的吗？工人工资低，于是内需不振。内需不振则更加依赖外贸，千军万马挤上外贸的独木桥，于是拼命压价。低价竞争的结果是工人工资更低、环境破坏更巨。工人不满无途径解决，于是黑社会勃兴。老板有老板的黑社会，工人有工人的黑社会，于是治安问题严重。为保一方平安，要加大警力投入，于是财政开支上升。财政开支上升更要加大税收力度，政府只能更加放手让老板去压榨工人、破坏环境。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其后果可想而知。 　　 　　另一种发展资本主义的路径则是处处坚持合理性的发展。对工人工资有合理标准，老板的利润有合理限制，对生产发展与环境保护有合理安排。在这个发展路径中，起作用的是马科斯韦伯倡导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rationalism），也即是韦伯所称的“资本主义精神”。老李认为，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由两个方面组成的，一是科学性、二是公正性。科学性与公正性是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的本质属性。由于有了这样的本质，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才有了其外在的一些属性――必然性、可行性与有效性。 　　 　　老李特别强调的一点是，我们过去对资本主义的认识有误，这种对资本主义的妖魔化认识不符合实事求是的思想原则。他认为，在这方面，韦伯比马克思要更正确一些。韦伯指出，资本主义虽然也是一种私有制，但与历史上的奴隶主义、封建主义这种形态的私有制不同，这是一种贪欲被理性主义/合理主义规制了的私有制。他以汽车为例做了形象的比喻：奴隶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贪欲），但没有刹车与转向装置（基本无理性）。封建主义牌子的汽车，有发动机，也有转向装置，但没有刹车（理性不健全）。只有资本主义牌子的汽车，既有发动机，也有刹车与转向装置，所以开起来，既跑得快、又安全。“那么社会主义牌的汽车呢？”有人问。老李想了想，笑着回答说：“这辆汽车有5－6个刹车，就是发动机漏油，马力不足，开不快。”老李的这番比喻引来听众的哄堂大笑。 　　 　　老李认为，马克思所说的为了300%的利润不惜上断头台，那只是原始的资本主义，不是现代成熟的资本主义，是缺乏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精神的发展中的资本主义，是不可持续的资本主义。中国当下的资本主义就是这种德性，其兴也勃，其衰也忽。整个发展轨迹呈抛物线。欧美那种延续几百年的家族企业，在中国还未产生，也很难产生。中国的老板都是穷则变，变则富（几百人中有一人），富则奢，奢则衰。能够为富有仁的，百中一二而已（由富转衰的原因实际不止“奢”，还有“横”、“霸”等，反正都是非理性的一些东西）。 　　 　　那为何资本主义必须以理性主义/合理主义为内核才能生存下去呢？这是我问的问题。老李承认，这个问题很让他头疼了一番。过去我们把韦伯定性为资本主义的辩护士，按照苏联人的说法，所谓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是韦伯加上去的，并非是资本主义所固有的。因为资本主义本身的确有许多不合理之处。譬如，比尔盖茨一人拥有上千亿美元的资产，富可敌国，难道他一人创造的财富真能超过一个国家的人民吗？也许有人会说这是科技、知识的力量，那么几十年内获诺贝尔奖的科学家的个人财富总和也达不到盖茨的几十分之一，难道这么多科学家在科技与知识上对人类的贡献不如盖茨一个人吗？盖茨之所以富有，主要得益于这个制度。 　　 　　对此，老李是这样回答我的。他说：“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之所以是内生的、不是人为外加上去的，主要是由市场决定的。我们知道，资本主义是建立在市场制度上的（市场制度古已有之，资本主义制度不过是建立了一整套保护市场制度的法律和政治制度）。没有市场制度，就没有资本主义，而且市场制度的发展，必然会产生资本主义。关于这一点，马克思的《资本论》已作了充分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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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制度本身具有很强的合理性。首先，要求交换的双方必须具有自由的意志和平等的地位。强买强卖、暴力和垄断是无法使市场交换持续下去的。资本家作为资本的人格化存在，必须从市场上获得利润，这就使他必须服从市场。服从市场就是服从理性、服从大众。资本家的这一品格，明显与奴隶主和封建帝王不同。虽然封建帝王中个别出类拔萃的英雄会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理性意识，但比起市场每时每刻对资本家的制约来，个别明君的自觉，基本不能使整个封建统治集团内生出自由民主的理性意识。” 　　 　　为此老李举出实例来说明――某个老板财大气粗，开始不把民众放在眼里。其生活豪华奢侈，行为则嚣张跋扈。结果他们公司的产品虽仍然物美价廉，但美誉度随着老板的种种非理性举动而逐渐流失，导致销售困难，最后被产品同样物美价廉的竞争对手打败。当代资本家需要装孙子的另一场所是股票市场。一个公司由于其老板（领导人）奢侈骄横的非理性形象，哪怕一时业绩优良、具有投资价值，最终也会被股民抛弃的。因为股民担心你拿了他的钱去花天酒地。因此资本家的理性可以说是被民众和竞争对手逼出来的。 　　 　　在这个制度下，除非你是拿钱走人，若是想一代一代长期混下去，你就必须理性――科学与公正。而循着科学与公正的道路演化下去，那必然是共产主义社会。西方发达国家，譬如德法等国，不正在描绘出这一轨迹吗？ 　　 　　看来老李的共产主义与马克思百多年前设想的不同，不是通过暴力，而是“和平长入”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老李反问。“西方社会已有经验迹象。我们在人均GDP只有几十、几百美元时把物质财富看得很重，就像我们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把食物看得很重一样。现在我老李送两个肉馒头给邻居，邻居受与不受在我们双方都不当一回事。但在1960年时可不是件小事。现在我们对比尔盖茨打算死后捐出亿万家产很不理解，这是因为我们只有年人均几千美元的经验，如果这一数字达到几万、十几万甚至上百万美元时，我们的心理、价值观与经验，肯定与现在都不同，在那么富裕的情况下，可能我们也会作出象盖茨一样的举动来。”老李的这一解释很为大家认同。只是有人担心，人均一年收入达几十万美元，那有可能吗？ 　　 　　老李反问，十年前，你能想到你家现在的房子一平方值上万块吗？“你这是经验理性。预测未来，单靠经验不行，必须在经验的基础上以逻辑来推理。这推理当然还需实践证实，但至少可以否定经验的独断。仅凭经验，我们是无法想象科技发展的威力的。”老李认为，马克思当年的共产主义理论，没有把科技发展的因素估计进去，是其一大缺陷。 　　 　　“我们现在因为是站在马克思、爱因斯坦这些巨人的肩膀上，所以我们应该比他们看得更远、更真切”。老李的这一总结，引来不少人的赞许，有人还补充说，现在有人不愿站在马克思的肩膀上，要与马克思划清界限、一刀两断，所以思想迷惘。只好钻到康熙、乾隆的裤裆里来寻找视野。 　　 　　兜了这么一个圈子，还是回到先前的话题上来――共产主义信念与当下的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有何关系？ 　　 　　前面不是说发展资本主义有两条道路吗？一条是非理性的南美化，一条是理性的欧美化。老李的意思是，理性的资本主义就是共产主义。我们应该以西化的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来抵御传统的非理性主义、经验主义的惰性，使科学性和公正性成为统治集团尊奉的主流理念，尽快建立市场与政府各司其职的混合经济体制――既不迷信市场、也不迷信政府。如果没有共产主义远大理想与信念的指引，我们很容易为自由主义、实用主义、机会主义俘虏，也只能在经济上的放任自流与政治上的专制腐败泥潭内徒唤奈何。 　　 　　也许有人会说，老李的理论不就是新左派的那一套吗？我认为，老李的观点与其说是新左派，不如说是社民主义更确切。国内学人对社民主义理论较陌生，这可能与国内学人喜欢赶时髦有关。苏联崩溃后，各个发达国家社会都向右偏转，有着马克思主义血统的社民主义自然也遭池鱼之累。缺乏理性而又喜欢赶时髦的国内学人，当然不会再来学习一种即将被西方抛弃的理论，于是纷纷将取经的目标钉在了新自由主义。 　　 　　从老李的社民主义的立场出发，坚持共产主义的方向与建设合理的资本主义、批判不合理的资本主义，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事。所谓合理的资本主义就是，以理性主义/合理主义来规制既得利益集团的贪欲。说得稍微具体一些就是：使市场自由与政府管制二者达到合理平衡――凡市场有效的，政府就应放手；凡市场失效获部分失效的，政府就应积极干预。这被老李概括为社会主义，也是社民主义不同于自由主义之处。 　　 　　但现在中国最大的问题是，各级政府本身就是既得利益集团，凡有油水的地方（哪怕是市场完全有效的领域），政府都要千方百计插手（其理由或是与国际接轨，或是中国特色），凡无油水之处，就千方百计推脱。在官、商、民的三方博弈中，政府或是与商勾结欺压百姓，或是借民众之名敲诈商家。对此，老李认为应该是民主主义出来管事――以宪政民主来制约政府这个最大的既得利益集团。这是社民主义不同于苏联社会主义之处。 　　 　　所以老李喜欢说，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没有社会主义也没有民主。 　　 　　老李的共产主义、社民主义理论的独特之处如果仅限于此，似也无甚独特新奇，这种观点在网上是所见多有。老李的不同之处在于，强调政府在劳资矛盾中，应略微偏向劳动者一方。这是当今主流学者矢口不谈的，但却是工薪阶层最关心的。 　　 　　按老李的理论，资方与劳方对于政府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本应一碗水端平。但老李认为政府实际操作起来不可能做到绝对端平，不是略微偏向资方就是略微偏向劳方。根据中国目前的情况，他认为略微偏向劳方效果更好。“因为现在劳动者工资明显偏低，由此导致内需不振的严重后果，制约了我国经济的科学、合理的发展”，这是他认为政府应偏向劳方的主要理由。所谓偏向劳方，就是要求资方给工人加工资。老李认为政府在这个问题上有两种选择，或者是政府用行政手段大幅提高最低工资标准，然后用严刑峻法的劳动监察来执法、对付老板，或者是允许工人组织工会，以罢工和劳资谈判来提升工人工资。当然，不排除此二种方法结合的第三种方法。 　　 　　有人担心，工人工资提升，会否导致老板因成本上升关门或撤资、并最终使中国外贸失去国际竞争力？老李承认有此可能。但他进一步认为中国目前的低价竞争低得太离谱了，不仅发达国家无法竞争，就是拉美与非洲的绝大多数国家也都无法应对。在这些国家，只要中国人的吃穿用的商品一到，当地的民族工业只能纷纷关门大吉。他举了一个例子，南非由于大量进口中国廉价商品，导致当地工商业纷纷倒闭，于是当地人决定开一个抵制中国商品的群众大会，会上每人穿一件红色T恤,上印不买中国货的口号。但开会时才发现，这件T恤也是中国货。 　　 　　对此，我也有同感。我看到的一份材料说，美国、日本和欧盟这样的经济体，外贸只占其GDP的20－30％，而我国却占到80％左右。中国如此以自己的节衣缩食来为天下老百姓服务，不但未招致人家的感恩，反而引发众怒，可谓得不偿失。我们如果换一条思路――使农民工的工资升三倍，外贸出口马上下降，与人家的贸易摩擦减少，当然，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内需被拉动了。按老李的话说是经济结构合理了，增长机制合理了。老李认为，只有实现了理性主义/合理主义的发展，才能说是科学的发展，没有合理性，哪来科学性？就说现在的内需不振，其原因呢？是不是中国老百姓需求饱和了呢？显然不是，主要是穷（有效需求不足）。那么是何原因穷呢？难道是因为懒惰吗？中国的农民工可说是天下最勤劳的族群，如此勤劳而贫穷，这就是不合理，不合天理。说道这里，老李往往会露出激动，“你别跟我说‘中国特色’，穷人就认一个理――勤劳者不该穷”。 　　 　　说道这个份上，那些布尔什维克分子总是哑口无言。虽然他们不反对给农民工加工资，但担心三倍的工资涨幅会引发通涨。应该承认，这一担心不无道理。对此老李也有一套理论来解释。老李认为，工资大幅上涨不可避免会在一定时间内引发通涨。但只要控制在10％以内，就是可以忍受的。因为工资涨了一倍，物价涨了8％，当然是涨了工资的人所欢迎的。老李认为，温和通涨实际是政府分配收入的又一次机会。俗话说，一次分配讲贡献（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二次分配讲公平（政府通过税收劫富济贫），三次分配讲奉献（政府通过彩票和慈善捐款来扶贫济弱）。温和通涨是第四次分配，是政府将在银行有巨额存款人的钱，分了一部分给穷人。 　　 　　对于老李的辩解，懂得一些经济学的人也有担心，担心大幅涨工资可能会引发恶性通涨，而非老李单相思的温和通涨。老李可不这么认为，根据他的一套经济理论，中国货币由于有一个从计划体制到市场体制的转型，因此人民币少发了约70万亿元。而人民币的少发量，正是美国人要求人民币的升值幅度。对于老李的这个理论，由于本人经济学素养不行，无法与之商榷，但还是将了他一军――从计划体制到市场的转型，并非中国一家，为何别的转型国家没有发生货币少发之事？老李对我的将军一时也无法回答。总之，由于牵涉到经济学的具体知识，我这个不动经济学的人也无法理解老李的货币理论。不过我对他下面的理论还是挺赞同的。

老李认为，政府在掌握货币的发行量时，是不可能做到刚刚好好、不差分毫的，不是偏向温和的通涨、就是偏向温和的通缩。对于中国目前的发展水平而言，温和的通涨要优于温和的通缩。通缩情况下，有钱的主狠。老板会说，找三条腿的狗难，找两条腿的人容易，工人的命更贱；而在通涨的情况下，掌握一技之长的劳力要比钱狠一些。劳力因技术而狠，就会引发更多的工人去学技术。一个工人不如狗和一个工人争学技术的社会，到底哪一个发展更快不是一目了然了吗？反观我们现在，最稀缺的资源依然是货币，而非知识、技术和劳力。老李认为，货币稀缺不是好事，这只会助长资本的寄生性（有钱的人都去放高利贷而非作实业投资），不符合科学发展观。 　　 　　老李的理想是使劳动者在与资本的博弈中能有一个平等的地位，而这一理想目前不能实现的原因，在我看来有如下几条： 　　 　　1，人口超生使低技能的劳力超出市场实际需求； 　　2，我国贫穷、家底薄，造成资本稀缺； 　　3，政府缺乏经验，只能无为而治，放任经济自由主义。 　　 　　对于我概括的这三点，老李并不认同。他只同意第三点，政府缺乏经验。他认为，以中国当下作为世界工厂的水平，中国工人的技能比不上发达国家，但在第三世界还是技压群雄的，甚至比起东欧，可能都不逊色。至于超生导致劳动力总量超出市场需求的问题，他更不能认同了，他认为现在正是人口红利期。一个初中水平的农民工，只需很少的技能培训投入，就能在其后几十年的时间内创造大量剩余价值。“你说市场需求？中国正处于高需求阶段，只是由于货币政策保守落后，硬是把有效需求整成了潜在需求（货币少发，通货紧缩）”。说到中国由于长期贫穷导致资本稀缺，老李的反驳证据的确使我哑口无言――中国外汇储备大部分都买了美国政府债券，这是资本外流、借钱给美国政府；其次贪官与私企老板每年都有4－500亿美元外流；最后，银行有几万亿元的存贷差，导致资本闲置。 　　 　　照老李的逻辑，中国当下的问题主要是由于统治者理性不昌、经验缺乏所致。正因为如此，所以统治者从维护既得利益的动机出发，当然要求稳怕乱、循阻力最小的路径前行了。这样，在劳资矛盾的处理上，统治者只能无为而治，任由自由主义横行了。 　　 　　作为一个共产主义者，老李认为同样以共产主义为意识形态的政府，在劳资博弈中应该积极进行干预、保护弱者。因为超生是政府造成的，政府有责任维护公民的生存权，制定劳资博弈的公正规则。首先是迫使雇主付出合理工资，使工资能包含劳动力再生产的成本，不能使勤劳者陷于贫穷；其次是实行科学的货币政策，让中国人民创造的货币资本为中国人民而不是外国人民服务――使经济在温和通涨的环境下运行。 　　 　　“让充沛的劳动力与充沛的资本结合，巨大的财富就会涌现。随着财富的增加，劳动力的技能和素质也会提高。于是，劳动与资本的博弈进入‘纳什均衡’状态，实现了劳动与资本的双赢。双赢局面下，资本雇佣劳动将会向劳动雇佣资本转变。因为随着财富的大量增长，人口的增长肯定落于其后，于是劳动力成为市场的稀缺资源，相反资本却出现了过剩。”这是老李为我们描绘的共产主义可以看得见的远景。在这种情况下，劳工不仅是神圣的，也是金贵的――随便什么商品与服务，只要牵涉到人工，价格立马上涨。这就是西方发达国家的现实。只是，我们不知道，劳动雇佣资本是否比现在的资本雇佣劳动更加合理？在资本过剩的状况下，当劳动力成为稀缺资源时，这对生产力的发展究竟是祸还是福？人的幸福感指数是升高还是降低？ 　　 　　老李是个乐观主义者，他认为在人均年GDP达到10万美元数量级时，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已经是凭经验可以预见了。他预计，那个时候，个人的基本生活资料（指吃穿用住行）可以免费供应，人们花钱购买的只是奢侈品――旅游、游艇等。与现在最大不同的是，人们的闲暇时间大增，也许每周工作时间不会超过20小时。我没有当面点穿老李，这个观点是托派领导人、第四国际的理论家欧内斯特曼德尔（Ernest Mandel 1923-1995）首先提出来的。但不管是谁提出来的，这个目标已不是遥不可及的乌托邦了，因为现在西方发达国家已经部分实现了。 　　 　　我们唯一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中共，能否带领我们到达这一目标？ 　　 　　 　　 2006－6－8

是“老李”认为啊还是“作者”认为啊？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酒窝在2006-6-13 17:26:00的发言： 是“老李”认为啊还是“作者”认为啊？</div>不管是谁认为，写得很好!

看过，要顶～～～～～～～～～～～～

嘿嘿，哪里来的什么“下岗老李”，分明是他老范又在自说自话。说什么呢？百变人型还是妖，老一套的打着红旗反红旗。

看不懂。是不是欧洲资本主义=共产主义？

一些观点私曾相识

回“大老虎”，打着马克思主义的红旗，反对列宁主义的红旗与自由主义的黑棋，难道不对吗？难道不允许吗？难道不要既反左、又反右吗？

忙着世界杯,我自己实际都没看完

好长啊！不过是好文章啊！其实发展就发展，不要搞什么意识形态，不要政治挂帅，人家友好的就认认真真学习，不要找什么借口！

是一种好的思想，值得我们去尝试，顶！

扩大内需　一个高中时代政治课上就反复讲述的道理　中国在金融危机后就以此为新的经济增长推动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6-20 15:08:15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