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浙商创业初的辛酸和辉煌:我在东欧做生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9 06:54:16
倾听浙商创业初的辛酸和辉煌:我在东欧做生意 兴冲冲地办出国手续,怀揣一千美元,离开家乡。对于我们这代人,“机会”是个奢侈品。有机会可以去国外赚钱,我不想错过它   1997年,我54岁,一个人去了东欧淘金。  选择去东欧,是因为我在意大利的亲戚感叹,意大利生意难做,倒是像东欧那边的国家,遍地都是黄金。  那时,我家经济条件已大有好转。我从厂里办了退养,开了一家汽配小店,生意不错。妻子教书,女儿读大学,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安稳、幸福。  日子好过了,我心里并不满足。你说我穷怕了,一心想多赚点钱也好;一种生活过惯了,想出去长长见识也好,都有道理。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机会”是个奢侈品。我是老三届的,还是个家庭成分不好的老三届。  我爷爷从前在杭州城开旅馆,生意很大,生活奢侈,螃蟹只吃盖子,鲫鱼只吃肚子。不幸他沾上了鸦片,家道渐渐败落。我父亲本是提鸟笼、票花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大少爷,倒也吃得起苦,跑出去做学徒。因为会写文章又懂医术,在国民党部队当了一名文官——这个“历史污点”,后来让他吃足了苦头。我外公是大地主,家中描龙绣凤,拍《红楼梦》绝对没问题。我自小在外婆家长大,据母亲说,我一出生,手上就戴满了戒指。  前两天和一个小朋友聊起我家的故事,他向往得不得了——现在的年轻人怎能理解,在一个特殊的年代,大地主、资本家的家庭出身,真是一种避之不及的灾难。  我18岁那年,父亲因为历史问题到农场改造,家里失去经济来源,一下子陷入没饭吃的绝境。身为长子,虽然我读书成绩很好,这时也只能放弃上大学的梦想,填饱全家人的肚子要紧。那些年,我去做临时工、拉大板车、到农村收蚕茧,什么活都干过。  粉碎“四人帮”后恢复高考,我30多岁了,在一家机械厂当工人,也跃跃欲试。最后还是认命了——上有老下有小,最主要的是经济困难,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理想而让我的家庭再上加霜。  或许就是这样:我的生活中,从来就不敢有“梦想”。当一个新时代来临,带来了以前不能想像的机会时,我不想再错过它了。  我兴冲冲地去办出国手续,又匆匆忙忙地把店转让了。怀揣一千美元,离开了杭州,向那个陌生的国度飞去。  现在想想,胆子真大。  人在异乡的担惊受怕,最考验神经。零下二三十度的冬天,在齐膝深的冰天地里走,美元绑在腰里,好像绑着一颗定时炸弹  飞机上了天,我第一次看到蓝天上面还有一层层白云,很兴奋:世界真奇妙!马上我也要去体会天外有天的感觉了。  一下飞机,我就尝到了现实的滋味。  机场很破旧,一点没有身处欧洲的感觉。进关时,按照中介公司的事先嘱咐,我小心翼翼地将一百美元夹在护照里递进去。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钱收下,护照啪地扔出来。  1997年的这个东欧小国百废待兴,物质匮乏,贪污受贿现象严重。机场一幕,让我从云端落到了真实的地面。  我来到的还是首都,感觉上仍是我们上世纪70年代的水平。最大的百货商店里,地是水泥地,年久失修。大片大片的土地荒废着——我去了三年,那里的砖头水泥就堆了三年。  不过在生意人眼里,凡是经济刚起步的地方,确实是遍地黄金。国内淘汰的尼龙、的确良,在那边都可以赚到大钱。  一安顿下来,我马上赶到当地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去灵市面。那个市场就像我们环北小商品市场的格局,规模更大,上万中国人在里面做生意,青田人、温州人、河南人很多。另外还有阿拉伯人在卖地毯。  看了两天,我发现,生意人忙得顾不上吃饭,市场里卖小吃的很受欢迎。初来乍到,语言不通,我还是先做中国人的生意吧。杭州男人做惯的,小东西烧烧弄弄不难。  我买了一部小推车,车上摆一只保温桶,就在市场里卖茶叶蛋、粽子和肉骨头稀饭。别看我一个大男人,烧东西很用心思的,粽子里裹的是红烧肉,茶叶蛋用国内带去的茴香桂皮煮,东西特别好吃。一车推出去,转一两条弄堂就卖完了。  大概有一年时间,我天天起早贪黑。下午回到家,包粽子,煮茶叶蛋,熬粥,一直忙到半夜,没睡几个钟头,赶快起床,七点钟要出门的。  我的住处离市场有一个小时的路,要换两部车子。批发商也是一早从各个城市赶来,早饭、中饭全在市场解决了。我是全市场最迟走的,因为很多人要买我的食物回去当晚饭。  吃苦,这没啥。上世纪80年代,为了多赚点钱,我每天一下班就跑到翠苑一家汽配厂打零工,做一只配件赚两厘钱,做到早上四五点钟,可以赚二三十元。我们这代人吃惯苦的。可是,人在异乡的担惊受怕,才最考验神经。  起初,当地银行不让我们汇钱回国,中国人都把现金绑在身上。绑架、抢劫经常发生。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冬天,在齐膝深的冰天地里走,脚都迈不开。美元绑在腰里,好像绑着一颗定时炸弹。  还有,在当地人眼里,中国人都是有钱的老板。小偷就专偷中国人。后来中国人相互传授经验:背包里放废纸,现金放在蛇皮袋里拎着,上面再放一把菜作掩护。搞得像地下工作似的。  腐败的警察和职能部门人员的胃口,也让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中国人深受其苦。每次进出机场,我都像过“鬼门关”,压力很大——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你罚个头破血流。有一次,我就被罚得差点回不了国。  那是我回国进货,行李中带了一罐给我妻子买的意大利摩丝,被机场工作人员狠命地半罚半拿,把我的美元全掏空了。飞到北京后,身上剩下的一点钱,不吃饭,才够买一张回杭州的火车票,还买不起直达的,要到安徽转车。  在那个叫宣城的小站,一整夜,我和盲流待在一起。箱子上的标签都是外国字,我一条条撕下来。肚子那个饿啊,去捡东西吃的心思都有。  火车到了杭州东站,我打车直奔家里,让家人下来付车钱。妻子的身影一出现,我全身都瘫软下来。妻子急煞了,我说,没什么,我饿坏了。  在那边的中国人,哪个没吃过这种苦头啊。  2000年回国后没多久,我从报上看到,我们的市场被火烧了。市场不供暖,冬天,摊位烧电炉取暖,电线短路,一烧一大片,真惨。中国人在外面赚钱太不容易了,这钱,有泪,有血。  中国的食品和中医真是无穷无尽的宝库,深入进去,做生意都变成一种享受。我灵机一动,向警察招手:“不利也得(朋友)!”   茶叶蛋卖了一年,有了点积累,对当地情况也摸熟了,我想自己开店做生意。  到了国外才有体会,中国的食物有多么丰富。在我们看来,那边的菜场真叫没东西吃。鱼是死鱼,鱼鳞都掉了。蔬菜又少又贵,一块生姜都能卖到一个美金。买根黄瓜,哪舍得一口气吃完,要一天吃一截。就这种情况,还是中国人去多了才得到改善:中国人去租地、种菜,带去了国内很多蔬菜品种。有时候我真佩服我们中国人,吃苦耐劳,脑子灵光,什么恶劣条件都能生存。  那段时间,我晚上做梦,都在逛我家小区的菜场。我决定要开一家中国食品超市。  开食品店,货源没问题,每隔三个月我回来进一次货,发一个300个品种的集装箱回去。重要的是客源。我瞄准了赌场。  那边的赌场非常发达,都是国外来投资的。赌场设有专门的自助餐区,吃喝全免费,服务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有钱没钱,有素质没素质的,都可以来混饭吃,光吃不赌都没关系。  天下哪会有免费的午餐,赌场老板最懂心理学了,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场所,你迟早会上钩的。一旦赌上了瘾,那么老婆上吊、夫妻离婚、自己睡马路睡公园,一切都会发生。我认识一个赌场的厨师,做梦都想回国,却再也回不来了。他是天津人,原来也是做生意的,在赌场输光了全部家当,干脆留下来做厨师,六百美金一个月,吃过用过,还要小赌赌,永远没有节余。  忙了一天,有时我也会到赌场去吃顿丰盛的免费晚餐。偶然听到几个中国人在聊天,说,某某赌场生意很好,因为东西好吃,有豆?菜吃。我记在心里,第二天就去找那个赌场的中国厨师,让他帮忙介绍采购员。采购员是当地人,我跟他说:豆?是中国的,我店里就有,质量很好,来看看吧。  几天后,他果然来了。我就向他推荐各种中国食品:香菇,木耳,黄花菜,冬笋罐头。然后送他一包茶叶,我对他说:我看你比较胖,这个茶有减肥作用,你拿去喝喝看。茶叶包装袋上有英文说明,他看得懂。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采购员欢天喜地的来了:“旁普士(笋)有没有了?”原来当地不产笋,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新奇的食品。然后和我比画:我还要那个“苗条”的茶叶。  就这样,从豆?菜卖到冬笋,又销旺了茶叶。到最后,各个赌场我都认识了。我一进去,他们就问:“货到了没有?”地铁口、市中心的商店,都在销我的减肥茶叶,两个美金一包,几百包几百包地批发。  生意能做起来,多亏语言过关。  我没时间上语言学校,只能自己硬学,向每个懂语言的人请教,光10个数字,就学了半个月。慢慢地,日常对话总算没问题了。  语言一通,就不太会上当受骗了。有一次我租一辆车到小城市办事,讲好车费是500卢布。司机开到半路要加钱,威胁说不加钱就不给下车。这时正好红灯,有个胖警察在前面。我灵机一动,向警察招手:“不利也得(朋友)!”警察听到了,也向我招招手。我对司机说,他是我邻居。然后又喊:“晚上一块去酒吧啊。”司机一声不响,乖乖把我送到了目的地。  语言一通,生意也越做越灵活。全世界的商店,食品店最受欢迎了,谁不喜欢吃呢。经常会有当地人走进我店里,好奇地看看,摸摸,我也从来不放弃宣传的机会。他们最喜欢吃面包,我就说:把韭菜、香菇、豆?菜夹在面包里,很好吃的。他们没见过酱油、麻油,闻来闻去,说:味道真好闻啊,你们中国的东西都那么好闻吗?我说,哈哈,是啊,我家乡整年的气味都很好闻,夏天荷花香,秋天桂花香。  有一次,我给赌场送货,遇到赌场老板和他妻子,他妻子生了嘴角疮,我就把自己配的八宝茶送给她喝。当地蔬菜贵,中国人吃得少,容易上火。我父亲懂医术,我也多少受了点,陶,进货时,进了金银花、枸杞子、胖大海、红枣、莲子,一袋袋配成八宝茶,本来是给自己和朋友喝的。没想到过了两天,赌场老板特意来找我,说你这个中国茶太神奇了,我老婆一喝,嘴角疮就好了。他高兴,我也高兴:供货更加没问题了。  这件事也提醒了我,我开始进一些常用药。我店里的会计是当地人,有一次被开水烫伤了,也是病急乱投医,我拿出清凉油让他涂抹。真奇了,事后他腿上连条疤都没留。这下都传开了:中国的清凉油治烫伤有特效。  中国的食品和中医真是无穷无尽的宝库。深入进去,做生意都变成一种享受。  我还以为前景一片光明,哪里料到祸水来了。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看我的“中国食品超市”——这漂亮的有机玻璃招牌是从杭州定做来的  为了送货方便,我买了两部汽车,雇了一个当地司机。我是想避免麻烦——当地人开车,警察一般不会来刁难。没想到,这个司机倒成了我的麻烦。  司机叫多莫诺。当时他站在路边,胸前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我是司机,你需要开车吗?”我看他50多岁,一副老实相,就把他捡回来了。  前半个月,他做事规矩。可一发了工资,一个星期都不见人影。我急了,寻到他家去。他家在贫民窟,砖头搭搭的简易房子。原来多莫诺是个酒鬼,拿了工资就去喝酒,已经醉了三天三夜。我本想说:“你被解雇了!”但他老婆哭得要命,我说不出口,只好去给他们买面包,对他老婆说:以后,工钱一个星期发一次。他老婆拼命点头感谢。  多莫诺有优点,手脚干净,不喝酒时,人也勤快,这样的雇员也难找。有一段时间少喝酒了,我就小小地奖励他,送他衬衣领带什么的。多莫诺有意大利血统,个子高高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把小辫,穿上新衣服,样子蛮英俊的。我夸他:“你看你今天多漂亮,好好工作!”他嘿嘿笑,也很高兴。就这样骗,骗他每天来上班。  像多莫诺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当地人很多,但是有修养的当地人也很普遍。上电车,女士先请。公众场合,说话声几乎听不见。倒是我们有些同胞,打手机哇哇哇,在赌场吃东西,吃得一塌糊涂,我看了真替他们害臊。  那边风景也不错,蓝天白云,绿树成荫。树杈和树叶都成三十度角往上生长,别具欧洲风情。秋天,漫山遍野的向日葵,很壮观。吉普赛人就炒了葵花子,放在鞋盒里来卖,这是当地人最喜欢吃的一种零食。  女孩子都很漂亮,不过时髦女郎身上穿的,多数是中国货。  那个时候,我的食品超市渐渐做出了名气。生意好的时候,一只二十多万元的集装箱,可以赚到七八十万人民币。我以为,前途一片光明了。哪里料到,祸水来了。  起因是我在赌场吃饭,有个市场里一起做生意的沈阳女子,我们平时都很熟的,她正被放高利贷的人派来的打手纠缠。“我没钱!”那个女孩很强硬。打手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们都听到她说的了!”走了。我看在一边,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么硬不行,要吃亏的。”她好像也回过神来,眼泪汪汪地对我说:“大哥,怎么办,今天我不能回去了,你那里能不能让我避两天。”   小时候,父亲把我从义乌外婆家接回杭州,在城站叫一辆黄包车回家。大夏天,黄包车夫跑得满头大汗,我急得拼命替他扇扇子。父亲对母亲夸我:我们这个儿子良心真好。  良心好也要看对象的。这种忙其实不能帮的,可是当时我看她可怜,又想到店里有好几个人在,心一软,就答应了。  那女孩感激地说:大哥,幸好遇到了你。碰到这种事,别人都走开了。  唉,难怪别人都走开。后来我才知道,这女孩的男朋友有黑社会背景。我是引狼入室了。  从此以后,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到我店里来寻事。一个月里,店里被偷了两次。到后来,气氛越来越不对,门口不断有人转来转去,身上还带枪的。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离乡背井的中国人也是良莠不齐。大部分都是胼手抵足、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也有和当地黑社会勾结的,看到同胞生意做得好,就来敲诈勒索。我的食品超市那么受欢迎,早就被他们盯上了。  那个时候我还心存侥幸。2000年的一天,我要回国进货。我对合伙人千叮咛万交代,千万要看好店。合伙人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我特意寻他来帮我守店。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看我的“中国食品超市”——这块漂亮的有机玻璃招牌还是我从杭州定做来的。心里还在盘算,这次要带一些新货回来。  那是我最后一眼看到我的招牌,我的店。  回到杭州后不久,朋友就打来越洋电话:你的合伙人和你的店,都被他们控制了。他们到处放风声:看到你就要打死你,现在你不能回来了。  一个人一辈子,神仙、老虎和狗都要做。我现在生活虽然清淡,倒也像是神仙的日子。不过,如果有条件有精力,我还想再去拼搏一番  被黑社会杀害的中国人,我亲眼看到过,尸体就在太阳底下曝晒。这就是到国外淘金的高风险:它充满商机,也暗藏着杀机。  我是付了多少“学费”,才上了轨道啊:发一只集装箱,要算好有七倍利以上才能做,其中五倍利是应付海关、警察敲诈的。好不容易从海关提了货进了仓,仓库又几次被偷,血本无归……现在,车子、房子、店铺,连一根针都没有拿回来。什么叫“空空的行囊酸楚的泪”,我算是体会到了。  我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是家人都劝我。他们的心态比我好。我妻子说:你就当是一场见识嘛。我的老父亲在我放弃生意出国淘金时,没有阻拦,只要求我每天都和家里通电话。我回来了,看得出他才真正放下心来。他开导我:“吃亏也是占便宜,你的生命和健康,对我们来说比赚多少钱都重要。”这句话让我忍不住落下泪来。人生有得有失,我失去了看得见的钱财,却得到了更宝贵的财富。  我父亲又说,“一个人一辈子,神仙、老虎、狗都要做。”这些年过去,我也慢慢想通了:我在国外的经历,可以说是老虎和狗都做过了。现在的生活虽然清淡,倒也像神仙般逍遥:给妻子做做伴,陪老父聊聊天,和朋友爬爬山,给孩子们讲讲那些年的经历,再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度绷紧神经,一辈子到这时似乎才安静下来。  不见高山,不知平地。出去闯荡过后才明白,在自家城市里身心舒坦地走路,都是一种福气。去看过那么动荡的世界后才知道,我们国家,现在真的是最好的时光。只要遵纪守法,其实国内赚钱环境更好。还有,出门在外,中国人一定要团结,要提高自身的素质,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有时,我忍不住还会想,不知我的店现在怎么样了。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看看的。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有条件有精力,我还想再去拼搏一番呢。那三年可不是白历练的,现在的我更有经验、更有眼光了。只要自己吃苦耐劳,不乱交朋友,我想,我一定还会成功的。  读稿人语:浙商的辛酸和辉煌  莫小米  听说上海市委书记到浙江考察以后,概括了一句话,他说浙江人很厉害,浙江人是——做得了老板,住得了地板。浙江人吃得起苦,不仅是皮肉之苦,还有人格之苦。最初的浙商没人看得起,但是浙商可以忍受,为了赚钱,为了事业,什么都可以忍受。  浙江似乎没有大工业,但是浙江人把小生意做到了极致。比如温州的纽扣市场,小小纽扣的利润,几厘钱都不到,销售量却可以占全国市场的75%以上,占世界的40%以上。还有驰名世界的义乌小商品市场,永康小五金市场,海宁皮革市场。浙江人像蚂蚁一样,哪怕山高路远,哪怕条件艰苦,西藏的那曲、新疆的伊犁,都有浙江人在做生意。周先生的经历让我们知道,在异域他乡,在语言不通的地方,险象环生的地方,都有浙商的身影。  几度风雨几番沉浮,今天,一些名字已经成为浙江人的骄傲:李书福、鲁冠球、马云……可以列出一长串,我们看见了他们的成功,他们的创业史可以写上一大本,载入史册。然而有更多的浙商经历我们看不见,周先生的讲述填补了我们视野的空白和短浅。  尽管是“空空的行囊酸楚的泪”,但经历即财富。作为编辑,在此感谢周先生的慷慨解“囊”。倾听浙商创业初的辛酸和辉煌:我在东欧做生意 兴冲冲地办出国手续,怀揣一千美元,离开家乡。对于我们这代人,“机会”是个奢侈品。有机会可以去国外赚钱,我不想错过它   1997年,我54岁,一个人去了东欧淘金。  选择去东欧,是因为我在意大利的亲戚感叹,意大利生意难做,倒是像东欧那边的国家,遍地都是黄金。  那时,我家经济条件已大有好转。我从厂里办了退养,开了一家汽配小店,生意不错。妻子教书,女儿读大学,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安稳、幸福。  日子好过了,我心里并不满足。你说我穷怕了,一心想多赚点钱也好;一种生活过惯了,想出去长长见识也好,都有道理。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机会”是个奢侈品。我是老三届的,还是个家庭成分不好的老三届。  我爷爷从前在杭州城开旅馆,生意很大,生活奢侈,螃蟹只吃盖子,鲫鱼只吃肚子。不幸他沾上了鸦片,家道渐渐败落。我父亲本是提鸟笼、票花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大少爷,倒也吃得起苦,跑出去做学徒。因为会写文章又懂医术,在国民党部队当了一名文官——这个“历史污点”,后来让他吃足了苦头。我外公是大地主,家中描龙绣凤,拍《红楼梦》绝对没问题。我自小在外婆家长大,据母亲说,我一出生,手上就戴满了戒指。  前两天和一个小朋友聊起我家的故事,他向往得不得了——现在的年轻人怎能理解,在一个特殊的年代,大地主、资本家的家庭出身,真是一种避之不及的灾难。  我18岁那年,父亲因为历史问题到农场改造,家里失去经济来源,一下子陷入没饭吃的绝境。身为长子,虽然我读书成绩很好,这时也只能放弃上大学的梦想,填饱全家人的肚子要紧。那些年,我去做临时工、拉大板车、到农村收蚕茧,什么活都干过。  粉碎“四人帮”后恢复高考,我30多岁了,在一家机械厂当工人,也跃跃欲试。最后还是认命了——上有老下有小,最主要的是经济困难,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理想而让我的家庭再上加霜。  或许就是这样:我的生活中,从来就不敢有“梦想”。当一个新时代来临,带来了以前不能想像的机会时,我不想再错过它了。  我兴冲冲地去办出国手续,又匆匆忙忙地把店转让了。怀揣一千美元,离开了杭州,向那个陌生的国度飞去。  现在想想,胆子真大。  人在异乡的担惊受怕,最考验神经。零下二三十度的冬天,在齐膝深的冰天地里走,美元绑在腰里,好像绑着一颗定时炸弹  飞机上了天,我第一次看到蓝天上面还有一层层白云,很兴奋:世界真奇妙!马上我也要去体会天外有天的感觉了。  一下飞机,我就尝到了现实的滋味。  机场很破旧,一点没有身处欧洲的感觉。进关时,按照中介公司的事先嘱咐,我小心翼翼地将一百美元夹在护照里递进去。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钱收下,护照啪地扔出来。  1997年的这个东欧小国百废待兴,物质匮乏,贪污受贿现象严重。机场一幕,让我从云端落到了真实的地面。  我来到的还是首都,感觉上仍是我们上世纪70年代的水平。最大的百货商店里,地是水泥地,年久失修。大片大片的土地荒废着——我去了三年,那里的砖头水泥就堆了三年。  不过在生意人眼里,凡是经济刚起步的地方,确实是遍地黄金。国内淘汰的尼龙、的确良,在那边都可以赚到大钱。  一安顿下来,我马上赶到当地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去灵市面。那个市场就像我们环北小商品市场的格局,规模更大,上万中国人在里面做生意,青田人、温州人、河南人很多。另外还有阿拉伯人在卖地毯。  看了两天,我发现,生意人忙得顾不上吃饭,市场里卖小吃的很受欢迎。初来乍到,语言不通,我还是先做中国人的生意吧。杭州男人做惯的,小东西烧烧弄弄不难。  我买了一部小推车,车上摆一只保温桶,就在市场里卖茶叶蛋、粽子和肉骨头稀饭。别看我一个大男人,烧东西很用心思的,粽子里裹的是红烧肉,茶叶蛋用国内带去的茴香桂皮煮,东西特别好吃。一车推出去,转一两条弄堂就卖完了。  大概有一年时间,我天天起早贪黑。下午回到家,包粽子,煮茶叶蛋,熬粥,一直忙到半夜,没睡几个钟头,赶快起床,七点钟要出门的。  我的住处离市场有一个小时的路,要换两部车子。批发商也是一早从各个城市赶来,早饭、中饭全在市场解决了。我是全市场最迟走的,因为很多人要买我的食物回去当晚饭。  吃苦,这没啥。上世纪80年代,为了多赚点钱,我每天一下班就跑到翠苑一家汽配厂打零工,做一只配件赚两厘钱,做到早上四五点钟,可以赚二三十元。我们这代人吃惯苦的。可是,人在异乡的担惊受怕,才最考验神经。  起初,当地银行不让我们汇钱回国,中国人都把现金绑在身上。绑架、抢劫经常发生。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冬天,在齐膝深的冰天地里走,脚都迈不开。美元绑在腰里,好像绑着一颗定时炸弹。  还有,在当地人眼里,中国人都是有钱的老板。小偷就专偷中国人。后来中国人相互传授经验:背包里放废纸,现金放在蛇皮袋里拎着,上面再放一把菜作掩护。搞得像地下工作似的。  腐败的警察和职能部门人员的胃口,也让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中国人深受其苦。每次进出机场,我都像过“鬼门关”,压力很大——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你罚个头破血流。有一次,我就被罚得差点回不了国。  那是我回国进货,行李中带了一罐给我妻子买的意大利摩丝,被机场工作人员狠命地半罚半拿,把我的美元全掏空了。飞到北京后,身上剩下的一点钱,不吃饭,才够买一张回杭州的火车票,还买不起直达的,要到安徽转车。  在那个叫宣城的小站,一整夜,我和盲流待在一起。箱子上的标签都是外国字,我一条条撕下来。肚子那个饿啊,去捡东西吃的心思都有。  火车到了杭州东站,我打车直奔家里,让家人下来付车钱。妻子的身影一出现,我全身都瘫软下来。妻子急煞了,我说,没什么,我饿坏了。  在那边的中国人,哪个没吃过这种苦头啊。  2000年回国后没多久,我从报上看到,我们的市场被火烧了。市场不供暖,冬天,摊位烧电炉取暖,电线短路,一烧一大片,真惨。中国人在外面赚钱太不容易了,这钱,有泪,有血。  中国的食品和中医真是无穷无尽的宝库,深入进去,做生意都变成一种享受。我灵机一动,向警察招手:“不利也得(朋友)!”   茶叶蛋卖了一年,有了点积累,对当地情况也摸熟了,我想自己开店做生意。  到了国外才有体会,中国的食物有多么丰富。在我们看来,那边的菜场真叫没东西吃。鱼是死鱼,鱼鳞都掉了。蔬菜又少又贵,一块生姜都能卖到一个美金。买根黄瓜,哪舍得一口气吃完,要一天吃一截。就这种情况,还是中国人去多了才得到改善:中国人去租地、种菜,带去了国内很多蔬菜品种。有时候我真佩服我们中国人,吃苦耐劳,脑子灵光,什么恶劣条件都能生存。  那段时间,我晚上做梦,都在逛我家小区的菜场。我决定要开一家中国食品超市。  开食品店,货源没问题,每隔三个月我回来进一次货,发一个300个品种的集装箱回去。重要的是客源。我瞄准了赌场。  那边的赌场非常发达,都是国外来投资的。赌场设有专门的自助餐区,吃喝全免费,服务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有钱没钱,有素质没素质的,都可以来混饭吃,光吃不赌都没关系。  天下哪会有免费的午餐,赌场老板最懂心理学了,在这个充满诱惑的场所,你迟早会上钩的。一旦赌上了瘾,那么老婆上吊、夫妻离婚、自己睡马路睡公园,一切都会发生。我认识一个赌场的厨师,做梦都想回国,却再也回不来了。他是天津人,原来也是做生意的,在赌场输光了全部家当,干脆留下来做厨师,六百美金一个月,吃过用过,还要小赌赌,永远没有节余。  忙了一天,有时我也会到赌场去吃顿丰盛的免费晚餐。偶然听到几个中国人在聊天,说,某某赌场生意很好,因为东西好吃,有豆?菜吃。我记在心里,第二天就去找那个赌场的中国厨师,让他帮忙介绍采购员。采购员是当地人,我跟他说:豆?是中国的,我店里就有,质量很好,来看看吧。  几天后,他果然来了。我就向他推荐各种中国食品:香菇,木耳,黄花菜,冬笋罐头。然后送他一包茶叶,我对他说:我看你比较胖,这个茶有减肥作用,你拿去喝喝看。茶叶包装袋上有英文说明,他看得懂。  过了一段时间,这个采购员欢天喜地的来了:“旁普士(笋)有没有了?”原来当地不产笋,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新奇的食品。然后和我比画:我还要那个“苗条”的茶叶。  就这样,从豆?菜卖到冬笋,又销旺了茶叶。到最后,各个赌场我都认识了。我一进去,他们就问:“货到了没有?”地铁口、市中心的商店,都在销我的减肥茶叶,两个美金一包,几百包几百包地批发。  生意能做起来,多亏语言过关。  我没时间上语言学校,只能自己硬学,向每个懂语言的人请教,光10个数字,就学了半个月。慢慢地,日常对话总算没问题了。  语言一通,就不太会上当受骗了。有一次我租一辆车到小城市办事,讲好车费是500卢布。司机开到半路要加钱,威胁说不加钱就不给下车。这时正好红灯,有个胖警察在前面。我灵机一动,向警察招手:“不利也得(朋友)!”警察听到了,也向我招招手。我对司机说,他是我邻居。然后又喊:“晚上一块去酒吧啊。”司机一声不响,乖乖把我送到了目的地。  语言一通,生意也越做越灵活。全世界的商店,食品店最受欢迎了,谁不喜欢吃呢。经常会有当地人走进我店里,好奇地看看,摸摸,我也从来不放弃宣传的机会。他们最喜欢吃面包,我就说:把韭菜、香菇、豆?菜夹在面包里,很好吃的。他们没见过酱油、麻油,闻来闻去,说:味道真好闻啊,你们中国的东西都那么好闻吗?我说,哈哈,是啊,我家乡整年的气味都很好闻,夏天荷花香,秋天桂花香。  有一次,我给赌场送货,遇到赌场老板和他妻子,他妻子生了嘴角疮,我就把自己配的八宝茶送给她喝。当地蔬菜贵,中国人吃得少,容易上火。我父亲懂医术,我也多少受了点,陶,进货时,进了金银花、枸杞子、胖大海、红枣、莲子,一袋袋配成八宝茶,本来是给自己和朋友喝的。没想到过了两天,赌场老板特意来找我,说你这个中国茶太神奇了,我老婆一喝,嘴角疮就好了。他高兴,我也高兴:供货更加没问题了。  这件事也提醒了我,我开始进一些常用药。我店里的会计是当地人,有一次被开水烫伤了,也是病急乱投医,我拿出清凉油让他涂抹。真奇了,事后他腿上连条疤都没留。这下都传开了:中国的清凉油治烫伤有特效。  中国的食品和中医真是无穷无尽的宝库。深入进去,做生意都变成一种享受。  我还以为前景一片光明,哪里料到祸水来了。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看我的“中国食品超市”——这漂亮的有机玻璃招牌是从杭州定做来的  为了送货方便,我买了两部汽车,雇了一个当地司机。我是想避免麻烦——当地人开车,警察一般不会来刁难。没想到,这个司机倒成了我的麻烦。  司机叫多莫诺。当时他站在路边,胸前挂着一块牌子,写着“我是司机,你需要开车吗?”我看他50多岁,一副老实相,就把他捡回来了。  前半个月,他做事规矩。可一发了工资,一个星期都不见人影。我急了,寻到他家去。他家在贫民窟,砖头搭搭的简易房子。原来多莫诺是个酒鬼,拿了工资就去喝酒,已经醉了三天三夜。我本想说:“你被解雇了!”但他老婆哭得要命,我说不出口,只好去给他们买面包,对他老婆说:以后,工钱一个星期发一次。他老婆拼命点头感谢。  多莫诺有优点,手脚干净,不喝酒时,人也勤快,这样的雇员也难找。有一段时间少喝酒了,我就小小地奖励他,送他衬衣领带什么的。多莫诺有意大利血统,个子高高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把小辫,穿上新衣服,样子蛮英俊的。我夸他:“你看你今天多漂亮,好好工作!”他嘿嘿笑,也很高兴。就这样骗,骗他每天来上班。  像多莫诺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当地人很多,但是有修养的当地人也很普遍。上电车,女士先请。公众场合,说话声几乎听不见。倒是我们有些同胞,打手机哇哇哇,在赌场吃东西,吃得一塌糊涂,我看了真替他们害臊。  那边风景也不错,蓝天白云,绿树成荫。树杈和树叶都成三十度角往上生长,别具欧洲风情。秋天,漫山遍野的向日葵,很壮观。吉普赛人就炒了葵花子,放在鞋盒里来卖,这是当地人最喜欢吃的一种零食。  女孩子都很漂亮,不过时髦女郎身上穿的,多数是中国货。  那个时候,我的食品超市渐渐做出了名气。生意好的时候,一只二十多万元的集装箱,可以赚到七八十万人民币。我以为,前途一片光明了。哪里料到,祸水来了。  起因是我在赌场吃饭,有个市场里一起做生意的沈阳女子,我们平时都很熟的,她正被放高利贷的人派来的打手纠缠。“我没钱!”那个女孩很强硬。打手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们都听到她说的了!”走了。我看在一边,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么硬不行,要吃亏的。”她好像也回过神来,眼泪汪汪地对我说:“大哥,怎么办,今天我不能回去了,你那里能不能让我避两天。”   小时候,父亲把我从义乌外婆家接回杭州,在城站叫一辆黄包车回家。大夏天,黄包车夫跑得满头大汗,我急得拼命替他扇扇子。父亲对母亲夸我:我们这个儿子良心真好。  良心好也要看对象的。这种忙其实不能帮的,可是当时我看她可怜,又想到店里有好几个人在,心一软,就答应了。  那女孩感激地说:大哥,幸好遇到了你。碰到这种事,别人都走开了。  唉,难怪别人都走开。后来我才知道,这女孩的男朋友有黑社会背景。我是引狼入室了。  从此以后,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到我店里来寻事。一个月里,店里被偷了两次。到后来,气氛越来越不对,门口不断有人转来转去,身上还带枪的。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离乡背井的中国人也是良莠不齐。大部分都是胼手抵足、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也有和当地黑社会勾结的,看到同胞生意做得好,就来敲诈勒索。我的食品超市那么受欢迎,早就被他们盯上了。  那个时候我还心存侥幸。2000年的一天,我要回国进货。我对合伙人千叮咛万交代,千万要看好店。合伙人是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我特意寻他来帮我守店。临走时,我回头看了看我的“中国食品超市”——这块漂亮的有机玻璃招牌还是我从杭州定做来的。心里还在盘算,这次要带一些新货回来。  那是我最后一眼看到我的招牌,我的店。  回到杭州后不久,朋友就打来越洋电话:你的合伙人和你的店,都被他们控制了。他们到处放风声:看到你就要打死你,现在你不能回来了。  一个人一辈子,神仙、老虎和狗都要做。我现在生活虽然清淡,倒也像是神仙的日子。不过,如果有条件有精力,我还想再去拼搏一番  被黑社会杀害的中国人,我亲眼看到过,尸体就在太阳底下曝晒。这就是到国外淘金的高风险:它充满商机,也暗藏着杀机。  我是付了多少“学费”,才上了轨道啊:发一只集装箱,要算好有七倍利以上才能做,其中五倍利是应付海关、警察敲诈的。好不容易从海关提了货进了仓,仓库又几次被偷,血本无归……现在,车子、房子、店铺,连一根针都没有拿回来。什么叫“空空的行囊酸楚的泪”,我算是体会到了。  我当然是不甘心的,但是家人都劝我。他们的心态比我好。我妻子说:你就当是一场见识嘛。我的老父亲在我放弃生意出国淘金时,没有阻拦,只要求我每天都和家里通电话。我回来了,看得出他才真正放下心来。他开导我:“吃亏也是占便宜,你的生命和健康,对我们来说比赚多少钱都重要。”这句话让我忍不住落下泪来。人生有得有失,我失去了看得见的钱财,却得到了更宝贵的财富。  我父亲又说,“一个人一辈子,神仙、老虎、狗都要做。”这些年过去,我也慢慢想通了:我在国外的经历,可以说是老虎和狗都做过了。现在的生活虽然清淡,倒也像神仙般逍遥:给妻子做做伴,陪老父聊聊天,和朋友爬爬山,给孩子们讲讲那些年的经历,再没有什么值得我高度绷紧神经,一辈子到这时似乎才安静下来。  不见高山,不知平地。出去闯荡过后才明白,在自家城市里身心舒坦地走路,都是一种福气。去看过那么动荡的世界后才知道,我们国家,现在真的是最好的时光。只要遵纪守法,其实国内赚钱环境更好。还有,出门在外,中国人一定要团结,要提高自身的素质,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有时,我忍不住还会想,不知我的店现在怎么样了。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看看的。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有条件有精力,我还想再去拼搏一番呢。那三年可不是白历练的,现在的我更有经验、更有眼光了。只要自己吃苦耐劳,不乱交朋友,我想,我一定还会成功的。  读稿人语:浙商的辛酸和辉煌  莫小米  听说上海市委书记到浙江考察以后,概括了一句话,他说浙江人很厉害,浙江人是——做得了老板,住得了地板。浙江人吃得起苦,不仅是皮肉之苦,还有人格之苦。最初的浙商没人看得起,但是浙商可以忍受,为了赚钱,为了事业,什么都可以忍受。  浙江似乎没有大工业,但是浙江人把小生意做到了极致。比如温州的纽扣市场,小小纽扣的利润,几厘钱都不到,销售量却可以占全国市场的75%以上,占世界的40%以上。还有驰名世界的义乌小商品市场,永康小五金市场,海宁皮革市场。浙江人像蚂蚁一样,哪怕山高路远,哪怕条件艰苦,西藏的那曲、新疆的伊犁,都有浙江人在做生意。周先生的经历让我们知道,在异域他乡,在语言不通的地方,险象环生的地方,都有浙商的身影。  几度风雨几番沉浮,今天,一些名字已经成为浙江人的骄傲:李书福、鲁冠球、马云……可以列出一长串,我们看见了他们的成功,他们的创业史可以写上一大本,载入史册。然而有更多的浙商经历我们看不见,周先生的讲述填补了我们视野的空白和短浅。  尽管是“空空的行囊酸楚的泪”,但经历即财富。作为编辑,在此感谢周先生的慷慨解“囊”。
<p>强烈支持!!商场中的草莽英雄啊!!致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