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嘴巴的基本功能

略论嘴巴的基本功能
文革”期间，有一位被下放的知识青年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耳朵比之于嘴巴，是要消极得多的东西，就耳朵而论，人是没有多大差异的，你听到的是什么，他听到的也是什么。只有人的嘴巴，才能把人的思想展现出来，才能鲜明地表现人的不同。但目前，用嘴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极少，只有几个人，其余的人都是一个耳朵。”此话把“文革”时代的病态特征刻画得淋漓至尽。可惜这位勇敢而冷峻地进行独立思想的知识青年因这段话被红卫兵造反派组织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遭受迫害，最后被迫自杀身亡。在二十几年后，我读到这段话时，不禁无限感慨起来……
我想嘴巴之成其为嘴巴，至少得具备三大基本功能供人们使用吧。一是吃饭，为的是维持人的生命新陈代谢机制的正常运行，吃饭可以说是嘴巴最基本的功能；二是亲吻，自然主要是用来传递感情，嘴巴的亲吻功能不可小瞧哩；嘴巴的第三种功能就是说话，但说话的内涵有很广，比如“闲言碎语”，比如“交际演讲”，但本文在此有特定含义，那就是凭良知说真话，不畏权贵用于独立表达，就像国学大师陈寅恪所说的那样，恪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嘴巴的这种功能也就是“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每个人都会吃，每个人也一定会亲吻，虽然吃饭、亲吻的姿态可能各有千秋，但终究是和自己有关，很难表现出自己与别人在社会意义上的不同。人是按照自己的思想进行生活的，用于吃饭或者亲吻的嘴巴显然无法承担“表现人的不同”的使命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但“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嘴巴因为能够表现人的思想，所以可以把每个人的个性表现出来。如果有人偏要和我争论说人的嘴巴不可能也没必要发挥那么“多”的功能，我要告诉他：在1959——1961年之间发生的全国大饥馑中，民众的嘴巴不仅不能 “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而且还吃不到必要的食物；人们不仅享受不到任何尊严和基本人权，连其最基本的生存权都面临着严重威胁，至少有3000万人被饿死就是明证。到了“文革”时期，人们连嘴巴的亲吻功能都被剥夺了，据说那是因为亲吻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情趣，是腐朽堕落的标志，自然无产阶级大众要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伟大旗帜下要提高警惕坚决唾弃之，与资产阶级斗争到底。宁要社会主义的嘴巴，不要资本主义的亲吻！
“文革”时期的中国社会简直就是由一张嘴巴和十六亿双耳朵组成的，全国八亿人只有一张嘴巴，十六亿耳朵只能听一张嘴巴里发出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哈欠！全国人民只能听到一个声音——“最高领袖的最高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每日的生活步调就是这样重复又富有旋律——“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嘴巴的资源是极其稀缺的，嘴巴的基本功能造受到极大压抑。吃也吃不饱，亲吻也危险，至于说话，却是“人人讲话（作表态），人人讲一样的话”，和一个中国人谈话，几乎相当于同所有中国人谈话了。马克思曾讽刺过这样的社会现象：少数人是“通神意的预言家”，“其他人都是一些张着嘴巴听他们讲话的蠢材。”当大多数人的嘴巴被少数人霸占着，嘴巴的功能被严重异化，各种声音被高度一统，民众被剥夺了话语权，不存在独立的非官方的民营媒体，民众只有遭遇普遍愚昧的命运，就像是玩偶似的被肆意愚弄、欺骗。任何不和谐的声音无法发出来，就是一旦发出来也会被立即扼杀，作为“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几乎被彻底封杀了。遇罗克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吗？知识分子更是苦不堪言，言语稍一出格，就会遭受无情的打击迫害。连作为社会良知代表的知识分子都失去了自己的嘴巴，这个社会还能有药可医吗？可以这样说，嘴巴的功能退化是一个民族一种文明退化的缩影，嘴巴的异化也是社会变态的征兆。
因此，废弃自己的嘴巴而不用，使自己的嘴巴成为别人的传声筒，使自己的脑袋成为别人思想的“跑马场”，不沦为奴隶才怪呢！
一个健康的社会需要每个人能够充分自由地发挥自己的嘴巴的基本功能。嘴巴与心灵是相通的，嘴巴功能的发挥程度和心灵的自由程度是一致的。每个人要保持个性独立自由，就需要珍惜自己的嘴巴，务必运用好自己的嘴巴，决不能让别人随便霸占，也决不允许霸占别人嘴巴者存在。
我觉得今天的改革不仅解放了社会的生产力，还解放了人们的嘴巴；不仅使人们的嘴巴不再受制于普遍的物资短缺，而且还开放了嘴巴的基本功能；不仅把属于人民的部分物质资料还给人民，还把个人的嘴巴还给了个人。知识分子最感到欣慰的恐怕不是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而是言论控制放松了，言路畅通了，公共空间拓宽了，真正能用自己的嘴巴说话而又不必担心“祸从天降”了。可以这样说，嘴巴的解放程度同心灵的自由程度、言论的开放程度直接相关，因而也是一个民族现代化文明程度的重要指标。
但还是要看到，在今天，嘴巴的前两种功能基本上可以自由发挥，但“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第三大基本功能发挥的还不够充分，还受到某些限制，离现代化的距离还较远。李昌平先生在他的《我向总理说实话》一书中感慨地说：“现在讲真话到处碰壁”“讲真话像下地狱一样”“讲真话是人的最基本权利，什么时候中国人能有说真话的自由，那该多幸福啊！”我们不能忘记，至今占我国人口大多数的农民以及其他弱势群体还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的嘴巴还不能也无法“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他们不能有效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发不出自己的声音，遭遇不公常常忍气吞声。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当农民等弱势群体不能用他们的嘴巴表达自己的利益时，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就有可能付诸拳头——暴力了。中国需要进一步解放农民，也需要进一步解放农民的嘴巴，如若不然，他们会用另一种方式解放自己的。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中国人民在狭隘的现实政治公共空间之外开辟了一块崭新的网络虚拟公共空间，并在此尽情行使参政议政和舆论监督的权力。网络空间是中国人民在现实政治空间无法尽情行使嘴巴的基本功能的良好“替代品”。然而，就是这块日益繁荣的公共文化园地，在某些官僚眼里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如坐针芒，昼夜不安，于是不惜花费血本进行打压，国家安全名以下的种种行径纷纷出笼，什么BBS实名制、QQ群实名登记、金盾工程，最近又有文化部准备建立网上监控平台，这个项目已得到财政部认可，数千万资金年底到位，预计明年年初可以建成。在官僚们一次又一次对网络公共平台的围剿封杀的背后，到底有哪些惊人预谋呢？在这些人的眼里官僚权力可以肆意横行，毫无边界，而人民的宪法权利是要有种种限制的，不能稍越“雷池”一步的。有网友疾呼：“我离不开网络，请立个网络基本法吧！”（《中国青年报》2005年11月8日“青年话题”）
嘴巴问题不是一个小问题，进一步解放嘴巴也是当前中国改革的重大问题。中国人是不会满足于仅用嘴去吃饭、去亲吻的，中国人还要充分使用“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自由独立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无论是网络虚拟空间，还是现实政治空间。把每个人的嘴巴捆绑在一起，并塞上一块棉布，无异于往自己身上绑上“定时炸弹”。是要把人民的智力降低到蒙昧时代的水平，是硬要把人民拉回到野蛮落后的中世纪时代。尽早彻底解放人民的嘴巴，使“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充分活跃起来，中国人民的智力将有巨大的飞跃，中国社会的文明境界必将得到一次升华。因嘴巴解放而心灵自由，因心灵自由而民族创新而社会进步。略论嘴巴的基本功能
文革”期间，有一位被下放的知识青年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耳朵比之于嘴巴，是要消极得多的东西，就耳朵而论，人是没有多大差异的，你听到的是什么，他听到的也是什么。只有人的嘴巴，才能把人的思想展现出来，才能鲜明地表现人的不同。但目前，用嘴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极少，只有几个人，其余的人都是一个耳朵。”此话把“文革”时代的病态特征刻画得淋漓至尽。可惜这位勇敢而冷峻地进行独立思想的知识青年因这段话被红卫兵造反派组织打成“现行反革命分子”，遭受迫害，最后被迫自杀身亡。在二十几年后，我读到这段话时，不禁无限感慨起来……
我想嘴巴之成其为嘴巴，至少得具备三大基本功能供人们使用吧。一是吃饭，为的是维持人的生命新陈代谢机制的正常运行，吃饭可以说是嘴巴最基本的功能；二是亲吻，自然主要是用来传递感情，嘴巴的亲吻功能不可小瞧哩；嘴巴的第三种功能就是说话，但说话的内涵有很广，比如“闲言碎语”，比如“交际演讲”，但本文在此有特定含义，那就是凭良知说真话，不畏权贵用于独立表达，就像国学大师陈寅恪所说的那样，恪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嘴巴的这种功能也就是“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每个人都会吃，每个人也一定会亲吻，虽然吃饭、亲吻的姿态可能各有千秋，但终究是和自己有关，很难表现出自己与别人在社会意义上的不同。人是按照自己的思想进行生活的，用于吃饭或者亲吻的嘴巴显然无法承担“表现人的不同”的使命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但“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嘴巴因为能够表现人的思想，所以可以把每个人的个性表现出来。如果有人偏要和我争论说人的嘴巴不可能也没必要发挥那么“多”的功能，我要告诉他：在1959——1961年之间发生的全国大饥馑中，民众的嘴巴不仅不能 “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而且还吃不到必要的食物；人们不仅享受不到任何尊严和基本人权，连其最基本的生存权都面临着严重威胁，至少有3000万人被饿死就是明证。到了“文革”时期，人们连嘴巴的亲吻功能都被剥夺了，据说那是因为亲吻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情趣，是腐朽堕落的标志，自然无产阶级大众要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伟大旗帜下要提高警惕坚决唾弃之，与资产阶级斗争到底。宁要社会主义的嘴巴，不要资本主义的亲吻！
“文革”时期的中国社会简直就是由一张嘴巴和十六亿双耳朵组成的，全国八亿人只有一张嘴巴，十六亿耳朵只能听一张嘴巴里发出的东西，哪怕是一个哈欠！全国人民只能听到一个声音——“最高领袖的最高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每日的生活步调就是这样重复又富有旋律——“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嘴巴的资源是极其稀缺的，嘴巴的基本功能造受到极大压抑。吃也吃不饱，亲吻也危险，至于说话，却是“人人讲话（作表态），人人讲一样的话”，和一个中国人谈话，几乎相当于同所有中国人谈话了。马克思曾讽刺过这样的社会现象：少数人是“通神意的预言家”，“其他人都是一些张着嘴巴听他们讲话的蠢材。”当大多数人的嘴巴被少数人霸占着，嘴巴的功能被严重异化，各种声音被高度一统，民众被剥夺了话语权，不存在独立的非官方的民营媒体，民众只有遭遇普遍愚昧的命运，就像是玩偶似的被肆意愚弄、欺骗。任何不和谐的声音无法发出来，就是一旦发出来也会被立即扼杀，作为“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几乎被彻底封杀了。遇罗克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吗？知识分子更是苦不堪言，言语稍一出格，就会遭受无情的打击迫害。连作为社会良知代表的知识分子都失去了自己的嘴巴，这个社会还能有药可医吗？可以这样说，嘴巴的功能退化是一个民族一种文明退化的缩影，嘴巴的异化也是社会变态的征兆。
因此，废弃自己的嘴巴而不用，使自己的嘴巴成为别人的传声筒，使自己的脑袋成为别人思想的“跑马场”，不沦为奴隶才怪呢！
一个健康的社会需要每个人能够充分自由地发挥自己的嘴巴的基本功能。嘴巴与心灵是相通的，嘴巴功能的发挥程度和心灵的自由程度是一致的。每个人要保持个性独立自由，就需要珍惜自己的嘴巴，务必运用好自己的嘴巴，决不能让别人随便霸占，也决不允许霸占别人嘴巴者存在。
我觉得今天的改革不仅解放了社会的生产力，还解放了人们的嘴巴；不仅使人们的嘴巴不再受制于普遍的物资短缺，而且还开放了嘴巴的基本功能；不仅把属于人民的部分物质资料还给人民，还把个人的嘴巴还给了个人。知识分子最感到欣慰的恐怕不是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而是言论控制放松了，言路畅通了，公共空间拓宽了，真正能用自己的嘴巴说话而又不必担心“祸从天降”了。可以这样说，嘴巴的解放程度同心灵的自由程度、言论的开放程度直接相关，因而也是一个民族现代化文明程度的重要指标。
但还是要看到，在今天，嘴巴的前两种功能基本上可以自由发挥，但“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第三大基本功能发挥的还不够充分，还受到某些限制，离现代化的距离还较远。李昌平先生在他的《我向总理说实话》一书中感慨地说：“现在讲真话到处碰壁”“讲真话像下地狱一样”“讲真话是人的最基本权利，什么时候中国人能有说真话的自由，那该多幸福啊！”我们不能忘记，至今占我国人口大多数的农民以及其他弱势群体还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的嘴巴还不能也无法“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他们不能有效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发不出自己的声音，遭遇不公常常忍气吞声。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当农民等弱势群体不能用他们的嘴巴表达自己的利益时，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就有可能付诸拳头——暴力了。中国需要进一步解放农民，也需要进一步解放农民的嘴巴，如若不然，他们会用另一种方式解放自己的。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中国人民在狭隘的现实政治公共空间之外开辟了一块崭新的网络虚拟公共空间，并在此尽情行使参政议政和舆论监督的权力。网络空间是中国人民在现实政治空间无法尽情行使嘴巴的基本功能的良好“替代品”。然而，就是这块日益繁荣的公共文化园地，在某些官僚眼里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如坐针芒，昼夜不安，于是不惜花费血本进行打压，国家安全名以下的种种行径纷纷出笼，什么BBS实名制、QQ群实名登记、金盾工程，最近又有文化部准备建立网上监控平台，这个项目已得到财政部认可，数千万资金年底到位，预计明年年初可以建成。在官僚们一次又一次对网络公共平台的围剿封杀的背后，到底有哪些惊人预谋呢？在这些人的眼里官僚权力可以肆意横行，毫无边界，而人民的宪法权利是要有种种限制的，不能稍越“雷池”一步的。有网友疾呼：“我离不开网络，请立个网络基本法吧！”（《中国青年报》2005年11月8日“青年话题”）
嘴巴问题不是一个小问题，进一步解放嘴巴也是当前中国改革的重大问题。中国人是不会满足于仅用嘴去吃饭、去亲吻的，中国人还要充分使用“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自由独立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无论是网络虚拟空间，还是现实政治空间。把每个人的嘴巴捆绑在一起，并塞上一块棉布，无异于往自己身上绑上“定时炸弹”。是要把人民的智力降低到蒙昧时代的水平，是硬要把人民拉回到野蛮落后的中世纪时代。尽早彻底解放人民的嘴巴，使“作为社会的嘴而使用的”充分活跃起来，中国人民的智力将有巨大的飞跃，中国社会的文明境界必将得到一次升华。因嘴巴解放而心灵自由，因心灵自由而民族创新而社会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