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英雄出少年--中國駐印軍中的“铁甲娃娃兵＂

自古英雄出少年--中國駐印軍中的“铁甲娃娃兵＂



1942年2〜5月，中國遠征軍為保衛國際交通線滇緬公路，奉命遠征緬甸，與侵緬日軍交戰，但因指揮不當，作戰失利，遠征軍大部撤回雲南，一部西撤至印度拉姆加爾，改稱中國駐印軍。後來中國政府又從國內選調部分兵員對駐印軍加以補充，由美軍顧問進行訓練，準備再次入緬與日軍決戰。

引人注目的是，從國內選調前往印度受訓的兵員中，有一批十六七歲的“娃娃兵＂。他們經過美軍教官訓練後，成為中國駐印軍中的坦克駕駛員，在1943年10月〜1945年3月的第二次入緬作戰中大顯身手，打得日軍聞風喪膽！

易克恨先生就是當年的“娃娃兵＂之一，正看他的生動回憶：

1943年9月，我就讀的機械化學校中一批學生被選為赴印學員。9月30日，大霧迷漫，天空灰蒙蒙的。被喚醒的孩子們，離開了自己的學校，離開了洪江市父老鄉親，滿懷著對日本侵略者的深仇大恨，開始了遠征。

我們分乘10多輛卡車經貴陽到昆明。在昆明體檢後於10月18日冒著敵人的炮火，從駝峰航線衝破日本零式戰鬥機的層層封鎖，橫跨漫長的中印邊境，飛越險峻的喜馬拉雅山脈到達印度的汀江機場。在這裏換裝後，向目的地拉姆加爾進發。

拉姆加爾是同盟軍的訓練基地，我們叫它“爛木枷＂，是印度比哈爾邦的一個小鎮。這地方非常偏僻，到那裏的頭一晚，叢林裏不斷傳來怪叫聲，仿佛鬼哭狼嚎，多數人都不敢入睡，第二天才知道是猴子在叢林裏叫。

訓練基地分為中美戰車、汽車、無線電通訊等3個分校。技術和訓練由美方負責，軍紀和行動由中國軍官管理。培訓後，3個分校的學員一起被編入。中國駐印軍戰車第1營＂。

參加這期學習的，基本都是機械化學校駕教團的學員，年齡均在18歲以下，我當時只有16歲，但不算最小的，還有一部分是幼年排選送的。學員因年齡小身高達不到標準，不符合機械化部隊要求的占30％。當時同盟軍總部，對這個快速部隊的信心是不足的，戲稱這個營為“娃娃兵＂部隊，將原定戰車營，改為輕戰車營。最好的裝備，也只是15噸級的輕型坦克。

當時我被編入本部連搜索排，用的搜索車是2.5頓圾的“不令空(譯音)＂裝甲車。這種車很笨，用方向盤操縱，卻又是履帶裝置的敞篷車，我們叫它“三不像＂。為了掌握車的特性，搞了一次長途實習，目的地是印度的伽耶。

伽耶屬比哈爾省，是印度的佛教聖地，這裏有株1000多年的菩提樹，樹高葉茂，綠油油的枝幹偉岸挺拔，經冬不凋。傳說釋迦和尚就是坐在這棵樹下修成正果的。每年釋迦升天的日子，樹葉忽然脫落，但經過一夜又是葉茂枝繁。還傳說，唐僧西天取經時，曾在這棵樹下坐了9天。我們到那裏時，寺廟裏還有近百名中國和尚。

實習結束後，休息了幾天，就以實戰演習的名義向緬甸進發。在行進中，把各種艱難險阻，都假設成敵情，有時還配合一些實彈演習和夜戰科目。

最艱巨的是越過印緬交界的野人山！這座山，我們快速部隊整整爬了七天七夜，如果沒有一位優秀的指揮員，也許1個月都很難過去。這位指揮員就是戰車1營營長趙振宇。他在練兵上有獨特之處，對娃娃兵充滿信心。上山時，他引用東周列國志中管仲與齊桓公討伐孤竹國時，戰勝高山險阻的壯語“跋彼山顛兮，不為難＂激勵士氣，鼓舞部隊爬上山頂。下山時，他用“歷兒盤兮，頃刻而平地＂消除戰士前路茫茫何處是盡頭之感，給大家以勝利的信心。

隨著我們的前進，印度人踏著坦克履帶的印痕建造公路。這條公路，就是後來的利多公路。它的起點是阿薩姆的利多，終點是緬甸的密支那。

1944年1月21日坦克車隊到達緬甸的背澤。這裏是中國遠征軍剛從日軍手裏奪回的。日本人丟棄的陣地上，遍地是零亂的物資和一具具屍體。

我們在森林邊緣宿營。這裏古樹參天，連綿千里。我們在合抱粗的大樹上刻下“消滅日寇，為父老鄉親報仇＂，留下中國遠征軍戰士的印記。

宿營地到處是積水，蚊、蠅孳生，毒蛇出沒。瘧疾等瘟疫接踵襲來。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服奎寧丸，吃得渾身發黃，連眼珠子都是黃的。

從2月份開始，同盟軍駐印軍總指揮(美)史迪威將軍，在北緬戰役中採取“破釜沈舟＂的戰略，完全放棄固定的供應線，讓軍隊只依靠空投，穿越叢林山地，長驅直入突襲敵人。

我營接受命令，傳達為戰鬥演習，在原始森林中開路前進。這種戰鬥演習的性質，就連我們這些“娃娃兵＂也能猜出幾分究竟。

一連三天都很平靜，第4天剛出發，就聽到了陣陣炮彈爆炸聲，指揮命令在各連隊傳達：“大規模的實彈演習就要開始了，連隊在沒有出森林前，仍按一路縱隊，車與車之間保持一定距離，為了靈活運動，搜索排換用3∕4噸的通信車，作通訊聯絡，傳達命令和檢查命令的執行情況，違令者按軍法處理。＂槍炮聲越來越近。直到黃昏，我們終於衝出原始森林，日軍38步槍的怪叫聲更加難聽。

夜，出奇的黑！天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槍炮子彈出膛的火焰劃破夜空。我有些懷疑，戰鬥演習從來沒有這樣長的時間！如果說是正式參戰，坦克是不適合夜戰的呀！究竟在搞什麼鬼！這時命令傳來：“以連為單位，對準前方的高地前進，一律不准開大燈，可開尾燈聯繫，車速要快。接近陣地時，一律用高炮彈(一種遠距離殺傷力很強的炮彈)、散彈或機槍，不准打開車蓋。＂眼看車輛超過了活動半徑，有的彈藥也快耗盡，還沒有停止前進的命令，一直堅持到淩晨3點，天下起了小雨，對峙的槍聲停止了，這時營指揮組才發出命令：“以連為單位，選擇適當的地方集中，每連派一個排警戒，為防止被敵人流彈命中，車輛不淮熄火作前後移動，任何人不准下車，堅持到拂曉。＂

第二天黎明，一切都很安靜，車子裏實在悶不過，有人偷偷地爬出車子，一聲驚叫！“呀！死屍！這是演習？活見鬼！＂“呀！我們參戰了！我們復仇了！＂“為什麼要騙我們？＂有人在埋怨。“早告訴我們，也許這一仗打得更好。＂說這話的人，表現出非常自豪。“我早就知道這不是演習。＂

坦克較集中的地方，人都跑到一起了，大家議論著，幾乎把整個陣地轟動起來。這時友軍(中國駐印軍步兵)在佔領陣地，他們豎起大拇指向我們示意，各種各樣的議論繼續著。我一直保持沈默，這一切就像是夢！我感到所有疲勞都沒有了，多輕鬆，多舒展啊！

“孩子們：我們已參加了為祖國、為同胞復仇的戰鬥，我們勝利了！有人說：｀娃娃兵＇不可能進攻、摧毀日本師團，讓這些話見鬼去吧！我們穿插到日寇陣地的後面把他們全部消滅了，為拂曉進攻的友軍掃除了障礙，狼狽逃竄的敵人，已由友軍在追擊。這就是你們盼望已久的參戰，你們怕不怕？＂這是趙振宇在無線電傳話器裏的聲音。“不怕！＂健兒們不管營長能不能聽到，都情不自禁地回答。不知什麼時候，副營長來到了我們中間，他跳上一輛坦克說：“孩子們，不！戰士們：別人說你們熱飯燙了也要哭，打不得仗，我們就是要打給他們看看。而且是打的坦克歷史上從未打過的夜間戰！我們已是初戰告捷。現在大家集中一下，把車輛整理好，陣地移交給印度人清理，我們退後兩英里休息，準備迎接更大的戰鬥和勝利！＂接著是一陣響徹雲霄的歡呼。

在清理車輛時，才發現有些坦克的履帶上粘有鬼子的血肉，戰壕內外鬼子的屍體一片狼藉。這一切，使我們領略了戰爭的殘酷。當想到日本鬼子侵佔我們國土、屠殺我們的父兄，破壞我們平靜的生活時，復仇的火焰，馬上使我們鎮定下來，大家不約而同地唱起了民族英雄岳飛所作的《滿江紅》，勝利的喜悅代替了一切。

這次勝利，對北緬戰場鼓舞很大，友軍一鼓作氣攻克了太白加後，準備去佔領孟關，向胡岡地區進發，我坦克營負責切斷瓦拉邦和孟關之間的叢林小徑，攻擊日本人的交通線。由於在森林裏穿插十分困難，指揮部照顧戰士們的疲勞，原計劃休息3天，但孩子們士氣高漲，請戰情緒強烈。得到總指揮部批准，第二天繼續前進。

我們又回到了大象和老虎的樂園，一步一絆，到處都是它們的糞便和足迹，仍然是邊開路邊前進。在森林中，敵我雙方情況都不清楚，只憑指南針引路。白天黑夜都是一樣，見不到天日。也不知過了幾個時間，我們到達了一條河流的北岸。我搜察排偵察時，發現有兩處河面寬，河水淺，河底堅硬，坦克可以從此渡河。將這一情況向營指揮組彙報後，指揮組卻命令停止前進，要3連2排加足油料，聽候調用。但該排戰士參戰心切，為搶頭功，駕駛著5輛坦克向河對岸駛去。

對岸靜悄悄的，渡河非常順利，待營部命令他們到後面掩護補給車輛時，他們已走遠了。營長只好改變計劃，叫3連全連跟上。當先頭坦克離部隊5英里時，發現前方山邊有一個大村莊，顯得平靜如常，誰也沒料到這就是敵人的駐地，敵人更不會想到，河對岸的亘古森林裏，會竄出一支龐大的坦克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突然前車無線電傳話器裏傳來了聲音：

“豆腐店的大少爺，前面村莊有汽車和馬達，並有膏藥旗。＂1號車車長用望遠鏡發現後，用暗語向排長報告。

排長加快速度向前靠，證實了大村莊只有少數農舍，大部份是敵帳蓬，這時村前小山包上的敵人也發現了坦克，開始亂成一團。排長下達了進攻命令：“一、二號隨五號右側公路迂回，三、四號正面逼近村莊，逼近後一律用散彈和機槍射擊。＂戰鬥打響後，3連增援坦克也上來了，並向營部作了彙報，營長立即調一、二號車堵住敵前沿部隊的退路。

原來這裏駐的是日軍第18師團司令部，它就是我營這次攻擊的目標。營部原準備在補給充足後再發起攻擊，沒想到3連1排沒有得到準確的命令就單槍匹馬，冒冒失失地撞上了這根硬骨頭。

日軍第18師團的師團長是田中新一中將，他這個師是訓練有宏的精銳之師，由於戰鬥力強，一貫驕橫，目空一切。該師團司令部前的一個高地是他們的前沿陣地。日軍以此高地的優勢，借助左翼森林邊河流的自然險阻，右翼連綿不斷的大山，自認為是萬無一失的了。殊不知我們從前沿與司令部之間插了進去，而且是從自然險阻中來，給其以措手不及的打擊，真像是神話裏的天兵天將，直搗日軍的司令部。這次出奇不意的進攻，使天險成了敵人自我埋葬的基地。更慘的是，前沿部隊也失去了退路。

剛一停火，我隨本連陳敬昌連長檢查戰況，發現該司令部高級指揮人員逃脫甚少，連18師團的關防(代表師團的大印)和太陽旗、戰馬及大批輜重，都成了我們的戰利品。伙房鍋裏的飯菜還是熱的，敵人就做了餓死鬼。

日本人接受這次慘重的教訓，發明了一種專門對付坦克的磁性地雷。我營在瓦拱作戰時，被這種地雷炸透兩輛坦克。針對這種武器，我營7天沒有出擊，趕制了一種鐵絲網，離鋼板10厘米架空，焊在坦克上，引爆磁性地雷，使之爆破深度穿不透坦克鋼板。從而把敵人的磁性地雷變成迎接我們坦克的鞭炮。

1944年5月12日，我們開始進攻密支那。不久進入雨季，坦克受自然條件的限制，回到沙地亞。在雨季前的參戰期間，只要坦克出動，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娃娃兵＂竟成了同盟軍的坦克英難。美軍將指揮組的中型坦克和機械化工兵的開山機與推土機都移交給了“娃娃兵＂。

我營藉著雨季，在沙地亞進行休整。一陣陣的大雨，使沙地亞郊外普遍積水，我們把汽車拼成吊樓，作寢室和工作的場所，開始過雨季生活。

當雨季快要過去時，我們得到了第二次參戰的命令，這消息使每個戰士都高興得跳躍起來。

這次參戰，再沒有用演習來哄我們了。除新兵外，每個人對如何作好戰鬥準備都非常老練。隨同我營出發的是一個經過步戰協同訓練的步兵團。我們隱蔽向敵人包圍，因此又鑽進了森林。這次最頭痛的是前面開路的不是機械，而是緬甸人協同步兵用斧頭、緬刀開路，目的是儘量使敵人聽不到機械的馬達聲。這樣一天前進不過幾英里，使本來靈巧的輕型坦克，變成了老牛。

在潮濕悶熱的森林裏，腐爛的枝葉散發出難聞的氣味，茫茫無際的森林，就像是一張綠色的大網，籠罩著我們。更惱人的是找不到水源，乾巴巴的口糧，實在吞不下去。後來，緬甸人告訴我們一些取水的方法。他們伐倒肥大的芭蕉，將根頸上部挖成盆狀，刹時就有芭蕉水從盆底湧了出來，隨取隨滿。芭蕉水作飲料，比任何泉水更甜美。最有趣的是，我們學會了用大樹葉和竹筒做大米飯，用這種方法做出的米飯甜滋滋香噴噴的。

我們的坦克，在茫茫林海中橫向插入敵陣地。這是炮兵觀察哨根據空軍轟炸的目標而確定的方位。飛機轟炸一停，敵人還不敢抬頭，坦克就進入了陣地，開始在敵人的戰壕上壓來碾去，把鬼子活埋在戰壕裏，並用穿甲彈炸毀敵人的堡壘，為步兵掃除前進道路上的障礙。

進入陣地後，敵人已毫無還擊之力，有的戰士乾脆打開車蓋，端著衝鋒槍掃射，僅打死的敵人就有300多名。

這次戰鬥，受自然條件限制的坦克，能在雨季還沒有過去就參戰，是日軍萬萬沒有想到的。在與敵人進行正面作戰時，坦克整營參戰的機會少了，通常只上一個排，或一個連。這批上去，那批下來，使敵人防不勝防。敵人一天潰退十幾英里，連喘氣的機會也沒有。

英國人見到日軍節節敗退，想在勝利面前分享一份戰功，主動要求接替我步兵防線，這時我營為更好地積蓄力量，與步兵一道退回後方休息。可是英國人接防後，日本人就進行反攻，英軍丟盔棄甲往後逃，鬧得我們不得安寧，我戰車營的戰士，不得不自發地組成督戰隊，在英軍後退的道路上進行阻擊，迫使他們堅持了兩天兩夜。

日軍並非軟弱可欺的，相反，他們非常頑固，以八莫一仗為例，他們的口號是與八莫共存亡。他們不惜戰死，兇悍無比。為了防止後退，竟事先用鐵鏈串在每一個士兵的腿上，使其無法單獨行動。

我軍攻克八莫的戰術是：先用飛機轟炸，後用坦克掃蕩，最後是步兵肉搏。經過飛機轟炸，八莫已成廢墟，坦克進入八莫時，處處是燃燒的椽木和炸塌的牆壁，在坦克掃蕩後，已是屍橫遍野，僅傷兵集體自殺的，就有70多名。

中國遠征軍的“娃娃兵＂，在印緬戰場上打出了中國軍隊的威風。經過艱苦的戰鬥生活，鍛煉出不屈不撓，不畏艱險，堅韌不拔的作風。

戰爭不是浪漫者的冒險，而是殘酷無情的廝殺。我們這些“娃娃兵＂“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後顧之憂，勇猛無畏，所求其微，隨時準備為民族、為祖國奉獻一切，終於戰勝了似乎不可戰勝的日本師團。



附文：

白祟禧談滇緬戰場趣聞軼事


1943年10月〜1945年3月，中國駐印軍與中國遠征軍合作對緬北、滇西日軍展開猛烈攻勢，殲敵3.1萬餘人，勝利打通了中印公路。

戰役結束後，軍事委員會副參謀總長兼軍訓部部長白祟禧對此次作戰趣聞軼事有若干記載，摘記如下：

(1)遠征軍此刻已全部換用美械裝備，火力加強，戰鬥力也隨之大增，惟訓練方面比不上駐印軍，故戰役之表現不及駐印軍出色。

(2)由陳納德將軍所率之空軍飛虎隊，擁有P－5l驅逐機、P－38偵察機及馳名國際之B－25、B－29轟炸機，性能皆遠超日本，遠征軍因得飛虎隊之支援，掌握制空權，故於地面作戰大為有利。

(3)駐印軍訓練基地，在印度東南之拉姆加爾，由史迪威將軍商調來的美軍教育幹部擔任訓練。美國陸軍訓練方法，多採自德國，蓋世界陸軍之強莫過於德國，若干美國高級將領如魏德邁等皆留學德國。美軍官兵平時生活雖似自由，但基本訓練或戰鬥訓練之要求皆很認真，對命令必須絕對服從。

(4)駐印軍每一官兵每日至少有半斤肉類，另外尚有蔬菜、巧克力、香煙等，因此反攻緬北之役，官兵皆人強馬壯。在遠征軍未出發前，英國為求中方出兵，由印度總督魏非爾派一代表到重慶，與中國商談，允諾入緬之遠征軍給養由英國代辦。當時我奉命接待，與他洽談，他曾問我：“每人每天6兩肉夠否？＂我想到國內官兵每天哪有6兩肉吃，因此不覺莞爾一笑，這一笑，對方以為我還嫌少，可見他們營養之豐富。

(5)史迪威將軍擔任中印緬盟軍總指揮，所指揮隊伍以中國軍隊為主，英、印、美軍次之。至攻下密支那後，史迪威曾回重慶一次，當時他請我吃茶聊天，我問道：“你指揮的幾國軍隊中，以哪國戰鬥力最強？請你客觀的說之。＂他回答說：“美軍第一，中國第二，印度第三。＂

(6)史迪威在反攻緬北戰役中，常以團為單位，直接指揮中國軍隊，置團以上指揮官於不顧，不僅破壞建制，且對我高級將領有輕視心理。

(7)印緬兩地原始森林甚多，有惡性瘧疾蚊蟲，被咬者發高燒，破壞紅血球，重者致死。軍中特備頭罩並擦有避蚊油，以供夜晚宿營與守衛戴用。再者森林內多螞蝗，常咬傷行人；又據說猿猴千百成群，常圍劫往前線運送食品的人，此乃有趣之聞。自古英雄出少年--中國駐印軍中的“铁甲娃娃兵＂



1942年2〜5月，中國遠征軍為保衛國際交通線滇緬公路，奉命遠征緬甸，與侵緬日軍交戰，但因指揮不當，作戰失利，遠征軍大部撤回雲南，一部西撤至印度拉姆加爾，改稱中國駐印軍。後來中國政府又從國內選調部分兵員對駐印軍加以補充，由美軍顧問進行訓練，準備再次入緬與日軍決戰。

引人注目的是，從國內選調前往印度受訓的兵員中，有一批十六七歲的“娃娃兵＂。他們經過美軍教官訓練後，成為中國駐印軍中的坦克駕駛員，在1943年10月〜1945年3月的第二次入緬作戰中大顯身手，打得日軍聞風喪膽！

易克恨先生就是當年的“娃娃兵＂之一，正看他的生動回憶：

1943年9月，我就讀的機械化學校中一批學生被選為赴印學員。9月30日，大霧迷漫，天空灰蒙蒙的。被喚醒的孩子們，離開了自己的學校，離開了洪江市父老鄉親，滿懷著對日本侵略者的深仇大恨，開始了遠征。

我們分乘10多輛卡車經貴陽到昆明。在昆明體檢後於10月18日冒著敵人的炮火，從駝峰航線衝破日本零式戰鬥機的層層封鎖，橫跨漫長的中印邊境，飛越險峻的喜馬拉雅山脈到達印度的汀江機場。在這裏換裝後，向目的地拉姆加爾進發。

拉姆加爾是同盟軍的訓練基地，我們叫它“爛木枷＂，是印度比哈爾邦的一個小鎮。這地方非常偏僻，到那裏的頭一晚，叢林裏不斷傳來怪叫聲，仿佛鬼哭狼嚎，多數人都不敢入睡，第二天才知道是猴子在叢林裏叫。

訓練基地分為中美戰車、汽車、無線電通訊等3個分校。技術和訓練由美方負責，軍紀和行動由中國軍官管理。培訓後，3個分校的學員一起被編入。中國駐印軍戰車第1營＂。

參加這期學習的，基本都是機械化學校駕教團的學員，年齡均在18歲以下，我當時只有16歲，但不算最小的，還有一部分是幼年排選送的。學員因年齡小身高達不到標準，不符合機械化部隊要求的占30％。當時同盟軍總部，對這個快速部隊的信心是不足的，戲稱這個營為“娃娃兵＂部隊，將原定戰車營，改為輕戰車營。最好的裝備，也只是15噸級的輕型坦克。

當時我被編入本部連搜索排，用的搜索車是2.5頓圾的“不令空(譯音)＂裝甲車。這種車很笨，用方向盤操縱，卻又是履帶裝置的敞篷車，我們叫它“三不像＂。為了掌握車的特性，搞了一次長途實習，目的地是印度的伽耶。

伽耶屬比哈爾省，是印度的佛教聖地，這裏有株1000多年的菩提樹，樹高葉茂，綠油油的枝幹偉岸挺拔，經冬不凋。傳說釋迦和尚就是坐在這棵樹下修成正果的。每年釋迦升天的日子，樹葉忽然脫落，但經過一夜又是葉茂枝繁。還傳說，唐僧西天取經時，曾在這棵樹下坐了9天。我們到那裏時，寺廟裏還有近百名中國和尚。

實習結束後，休息了幾天，就以實戰演習的名義向緬甸進發。在行進中，把各種艱難險阻，都假設成敵情，有時還配合一些實彈演習和夜戰科目。

最艱巨的是越過印緬交界的野人山！這座山，我們快速部隊整整爬了七天七夜，如果沒有一位優秀的指揮員，也許1個月都很難過去。這位指揮員就是戰車1營營長趙振宇。他在練兵上有獨特之處，對娃娃兵充滿信心。上山時，他引用東周列國志中管仲與齊桓公討伐孤竹國時，戰勝高山險阻的壯語“跋彼山顛兮，不為難＂激勵士氣，鼓舞部隊爬上山頂。下山時，他用“歷兒盤兮，頃刻而平地＂消除戰士前路茫茫何處是盡頭之感，給大家以勝利的信心。

隨著我們的前進，印度人踏著坦克履帶的印痕建造公路。這條公路，就是後來的利多公路。它的起點是阿薩姆的利多，終點是緬甸的密支那。

1944年1月21日坦克車隊到達緬甸的背澤。這裏是中國遠征軍剛從日軍手裏奪回的。日本人丟棄的陣地上，遍地是零亂的物資和一具具屍體。

我們在森林邊緣宿營。這裏古樹參天，連綿千里。我們在合抱粗的大樹上刻下“消滅日寇，為父老鄉親報仇＂，留下中國遠征軍戰士的印記。

宿營地到處是積水，蚊、蠅孳生，毒蛇出沒。瘧疾等瘟疫接踵襲來。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服奎寧丸，吃得渾身發黃，連眼珠子都是黃的。

從2月份開始，同盟軍駐印軍總指揮(美)史迪威將軍，在北緬戰役中採取“破釜沈舟＂的戰略，完全放棄固定的供應線，讓軍隊只依靠空投，穿越叢林山地，長驅直入突襲敵人。

我營接受命令，傳達為戰鬥演習，在原始森林中開路前進。這種戰鬥演習的性質，就連我們這些“娃娃兵＂也能猜出幾分究竟。

一連三天都很平靜，第4天剛出發，就聽到了陣陣炮彈爆炸聲，指揮命令在各連隊傳達：“大規模的實彈演習就要開始了，連隊在沒有出森林前，仍按一路縱隊，車與車之間保持一定距離，為了靈活運動，搜索排換用3∕4噸的通信車，作通訊聯絡，傳達命令和檢查命令的執行情況，違令者按軍法處理。＂槍炮聲越來越近。直到黃昏，我們終於衝出原始森林，日軍38步槍的怪叫聲更加難聽。

夜，出奇的黑！天空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槍炮子彈出膛的火焰劃破夜空。我有些懷疑，戰鬥演習從來沒有這樣長的時間！如果說是正式參戰，坦克是不適合夜戰的呀！究竟在搞什麼鬼！這時命令傳來：“以連為單位，對準前方的高地前進，一律不准開大燈，可開尾燈聯繫，車速要快。接近陣地時，一律用高炮彈(一種遠距離殺傷力很強的炮彈)、散彈或機槍，不准打開車蓋。＂眼看車輛超過了活動半徑，有的彈藥也快耗盡，還沒有停止前進的命令，一直堅持到淩晨3點，天下起了小雨，對峙的槍聲停止了，這時營指揮組才發出命令：“以連為單位，選擇適當的地方集中，每連派一個排警戒，為防止被敵人流彈命中，車輛不淮熄火作前後移動，任何人不准下車，堅持到拂曉。＂

第二天黎明，一切都很安靜，車子裏實在悶不過，有人偷偷地爬出車子，一聲驚叫！“呀！死屍！這是演習？活見鬼！＂“呀！我們參戰了！我們復仇了！＂“為什麼要騙我們？＂有人在埋怨。“早告訴我們，也許這一仗打得更好。＂說這話的人，表現出非常自豪。“我早就知道這不是演習。＂

坦克較集中的地方，人都跑到一起了，大家議論著，幾乎把整個陣地轟動起來。這時友軍(中國駐印軍步兵)在佔領陣地，他們豎起大拇指向我們示意，各種各樣的議論繼續著。我一直保持沈默，這一切就像是夢！我感到所有疲勞都沒有了，多輕鬆，多舒展啊！

“孩子們：我們已參加了為祖國、為同胞復仇的戰鬥，我們勝利了！有人說：｀娃娃兵＇不可能進攻、摧毀日本師團，讓這些話見鬼去吧！我們穿插到日寇陣地的後面把他們全部消滅了，為拂曉進攻的友軍掃除了障礙，狼狽逃竄的敵人，已由友軍在追擊。這就是你們盼望已久的參戰，你們怕不怕？＂這是趙振宇在無線電傳話器裏的聲音。“不怕！＂健兒們不管營長能不能聽到，都情不自禁地回答。不知什麼時候，副營長來到了我們中間，他跳上一輛坦克說：“孩子們，不！戰士們：別人說你們熱飯燙了也要哭，打不得仗，我們就是要打給他們看看。而且是打的坦克歷史上從未打過的夜間戰！我們已是初戰告捷。現在大家集中一下，把車輛整理好，陣地移交給印度人清理，我們退後兩英里休息，準備迎接更大的戰鬥和勝利！＂接著是一陣響徹雲霄的歡呼。

在清理車輛時，才發現有些坦克的履帶上粘有鬼子的血肉，戰壕內外鬼子的屍體一片狼藉。這一切，使我們領略了戰爭的殘酷。當想到日本鬼子侵佔我們國土、屠殺我們的父兄，破壞我們平靜的生活時，復仇的火焰，馬上使我們鎮定下來，大家不約而同地唱起了民族英雄岳飛所作的《滿江紅》，勝利的喜悅代替了一切。

這次勝利，對北緬戰場鼓舞很大，友軍一鼓作氣攻克了太白加後，準備去佔領孟關，向胡岡地區進發，我坦克營負責切斷瓦拉邦和孟關之間的叢林小徑，攻擊日本人的交通線。由於在森林裏穿插十分困難，指揮部照顧戰士們的疲勞，原計劃休息3天，但孩子們士氣高漲，請戰情緒強烈。得到總指揮部批准，第二天繼續前進。

我們又回到了大象和老虎的樂園，一步一絆，到處都是它們的糞便和足迹，仍然是邊開路邊前進。在森林中，敵我雙方情況都不清楚，只憑指南針引路。白天黑夜都是一樣，見不到天日。也不知過了幾個時間，我們到達了一條河流的北岸。我搜察排偵察時，發現有兩處河面寬，河水淺，河底堅硬，坦克可以從此渡河。將這一情況向營指揮組彙報後，指揮組卻命令停止前進，要3連2排加足油料，聽候調用。但該排戰士參戰心切，為搶頭功，駕駛著5輛坦克向河對岸駛去。

對岸靜悄悄的，渡河非常順利，待營部命令他們到後面掩護補給車輛時，他們已走遠了。營長只好改變計劃，叫3連全連跟上。當先頭坦克離部隊5英里時，發現前方山邊有一個大村莊，顯得平靜如常，誰也沒料到這就是敵人的駐地，敵人更不會想到，河對岸的亘古森林裏，會竄出一支龐大的坦克群。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突然前車無線電傳話器裏傳來了聲音：

“豆腐店的大少爺，前面村莊有汽車和馬達，並有膏藥旗。＂1號車車長用望遠鏡發現後，用暗語向排長報告。

排長加快速度向前靠，證實了大村莊只有少數農舍，大部份是敵帳蓬，這時村前小山包上的敵人也發現了坦克，開始亂成一團。排長下達了進攻命令：“一、二號隨五號右側公路迂回，三、四號正面逼近村莊，逼近後一律用散彈和機槍射擊。＂戰鬥打響後，3連增援坦克也上來了，並向營部作了彙報，營長立即調一、二號車堵住敵前沿部隊的退路。

原來這裏駐的是日軍第18師團司令部，它就是我營這次攻擊的目標。營部原準備在補給充足後再發起攻擊，沒想到3連1排沒有得到準確的命令就單槍匹馬，冒冒失失地撞上了這根硬骨頭。

日軍第18師團的師團長是田中新一中將，他這個師是訓練有宏的精銳之師，由於戰鬥力強，一貫驕橫，目空一切。該師團司令部前的一個高地是他們的前沿陣地。日軍以此高地的優勢，借助左翼森林邊河流的自然險阻，右翼連綿不斷的大山，自認為是萬無一失的了。殊不知我們從前沿與司令部之間插了進去，而且是從自然險阻中來，給其以措手不及的打擊，真像是神話裏的天兵天將，直搗日軍的司令部。這次出奇不意的進攻，使天險成了敵人自我埋葬的基地。更慘的是，前沿部隊也失去了退路。

剛一停火，我隨本連陳敬昌連長檢查戰況，發現該司令部高級指揮人員逃脫甚少，連18師團的關防(代表師團的大印)和太陽旗、戰馬及大批輜重，都成了我們的戰利品。伙房鍋裏的飯菜還是熱的，敵人就做了餓死鬼。

日本人接受這次慘重的教訓，發明了一種專門對付坦克的磁性地雷。我營在瓦拱作戰時，被這種地雷炸透兩輛坦克。針對這種武器，我營7天沒有出擊，趕制了一種鐵絲網，離鋼板10厘米架空，焊在坦克上，引爆磁性地雷，使之爆破深度穿不透坦克鋼板。從而把敵人的磁性地雷變成迎接我們坦克的鞭炮。

1944年5月12日，我們開始進攻密支那。不久進入雨季，坦克受自然條件的限制，回到沙地亞。在雨季前的參戰期間，只要坦克出動，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娃娃兵＂竟成了同盟軍的坦克英難。美軍將指揮組的中型坦克和機械化工兵的開山機與推土機都移交給了“娃娃兵＂。

我營藉著雨季，在沙地亞進行休整。一陣陣的大雨，使沙地亞郊外普遍積水，我們把汽車拼成吊樓，作寢室和工作的場所，開始過雨季生活。

當雨季快要過去時，我們得到了第二次參戰的命令，這消息使每個戰士都高興得跳躍起來。

這次參戰，再沒有用演習來哄我們了。除新兵外，每個人對如何作好戰鬥準備都非常老練。隨同我營出發的是一個經過步戰協同訓練的步兵團。我們隱蔽向敵人包圍，因此又鑽進了森林。這次最頭痛的是前面開路的不是機械，而是緬甸人協同步兵用斧頭、緬刀開路，目的是儘量使敵人聽不到機械的馬達聲。這樣一天前進不過幾英里，使本來靈巧的輕型坦克，變成了老牛。

在潮濕悶熱的森林裏，腐爛的枝葉散發出難聞的氣味，茫茫無際的森林，就像是一張綠色的大網，籠罩著我們。更惱人的是找不到水源，乾巴巴的口糧，實在吞不下去。後來，緬甸人告訴我們一些取水的方法。他們伐倒肥大的芭蕉，將根頸上部挖成盆狀，刹時就有芭蕉水從盆底湧了出來，隨取隨滿。芭蕉水作飲料，比任何泉水更甜美。最有趣的是，我們學會了用大樹葉和竹筒做大米飯，用這種方法做出的米飯甜滋滋香噴噴的。

我們的坦克，在茫茫林海中橫向插入敵陣地。這是炮兵觀察哨根據空軍轟炸的目標而確定的方位。飛機轟炸一停，敵人還不敢抬頭，坦克就進入了陣地，開始在敵人的戰壕上壓來碾去，把鬼子活埋在戰壕裏，並用穿甲彈炸毀敵人的堡壘，為步兵掃除前進道路上的障礙。

進入陣地後，敵人已毫無還擊之力，有的戰士乾脆打開車蓋，端著衝鋒槍掃射，僅打死的敵人就有300多名。

這次戰鬥，受自然條件限制的坦克，能在雨季還沒有過去就參戰，是日軍萬萬沒有想到的。在與敵人進行正面作戰時，坦克整營參戰的機會少了，通常只上一個排，或一個連。這批上去，那批下來，使敵人防不勝防。敵人一天潰退十幾英里，連喘氣的機會也沒有。

英國人見到日軍節節敗退，想在勝利面前分享一份戰功，主動要求接替我步兵防線，這時我營為更好地積蓄力量，與步兵一道退回後方休息。可是英國人接防後，日本人就進行反攻，英軍丟盔棄甲往後逃，鬧得我們不得安寧，我戰車營的戰士，不得不自發地組成督戰隊，在英軍後退的道路上進行阻擊，迫使他們堅持了兩天兩夜。

日軍並非軟弱可欺的，相反，他們非常頑固，以八莫一仗為例，他們的口號是與八莫共存亡。他們不惜戰死，兇悍無比。為了防止後退，竟事先用鐵鏈串在每一個士兵的腿上，使其無法單獨行動。

我軍攻克八莫的戰術是：先用飛機轟炸，後用坦克掃蕩，最後是步兵肉搏。經過飛機轟炸，八莫已成廢墟，坦克進入八莫時，處處是燃燒的椽木和炸塌的牆壁，在坦克掃蕩後，已是屍橫遍野，僅傷兵集體自殺的，就有70多名。

中國遠征軍的“娃娃兵＂，在印緬戰場上打出了中國軍隊的威風。經過艱苦的戰鬥生活，鍛煉出不屈不撓，不畏艱險，堅韌不拔的作風。

戰爭不是浪漫者的冒險，而是殘酷無情的廝殺。我們這些“娃娃兵＂“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後顧之憂，勇猛無畏，所求其微，隨時準備為民族、為祖國奉獻一切，終於戰勝了似乎不可戰勝的日本師團。



附文：

白祟禧談滇緬戰場趣聞軼事


1943年10月〜1945年3月，中國駐印軍與中國遠征軍合作對緬北、滇西日軍展開猛烈攻勢，殲敵3.1萬餘人，勝利打通了中印公路。

戰役結束後，軍事委員會副參謀總長兼軍訓部部長白祟禧對此次作戰趣聞軼事有若干記載，摘記如下：

(1)遠征軍此刻已全部換用美械裝備，火力加強，戰鬥力也隨之大增，惟訓練方面比不上駐印軍，故戰役之表現不及駐印軍出色。

(2)由陳納德將軍所率之空軍飛虎隊，擁有P－5l驅逐機、P－38偵察機及馳名國際之B－25、B－29轟炸機，性能皆遠超日本，遠征軍因得飛虎隊之支援，掌握制空權，故於地面作戰大為有利。

(3)駐印軍訓練基地，在印度東南之拉姆加爾，由史迪威將軍商調來的美軍教育幹部擔任訓練。美國陸軍訓練方法，多採自德國，蓋世界陸軍之強莫過於德國，若干美國高級將領如魏德邁等皆留學德國。美軍官兵平時生活雖似自由，但基本訓練或戰鬥訓練之要求皆很認真，對命令必須絕對服從。

(4)駐印軍每一官兵每日至少有半斤肉類，另外尚有蔬菜、巧克力、香煙等，因此反攻緬北之役，官兵皆人強馬壯。在遠征軍未出發前，英國為求中方出兵，由印度總督魏非爾派一代表到重慶，與中國商談，允諾入緬之遠征軍給養由英國代辦。當時我奉命接待，與他洽談，他曾問我：“每人每天6兩肉夠否？＂我想到國內官兵每天哪有6兩肉吃，因此不覺莞爾一笑，這一笑，對方以為我還嫌少，可見他們營養之豐富。

(5)史迪威將軍擔任中印緬盟軍總指揮，所指揮隊伍以中國軍隊為主，英、印、美軍次之。至攻下密支那後，史迪威曾回重慶一次，當時他請我吃茶聊天，我問道：“你指揮的幾國軍隊中，以哪國戰鬥力最強？請你客觀的說之。＂他回答說：“美軍第一，中國第二，印度第三。＂

(6)史迪威在反攻緬北戰役中，常以團為單位，直接指揮中國軍隊，置團以上指揮官於不顧，不僅破壞建制，且對我高級將領有輕視心理。

(7)印緬兩地原始森林甚多，有惡性瘧疾蚊蟲，被咬者發高燒，破壞紅血球，重者致死。軍中特備頭罩並擦有避蚊油，以供夜晚宿營與守衛戴用。再者森林內多螞蝗，常咬傷行人；又據說猿猴千百成群，常圍劫往前線運送食品的人，此乃有趣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