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dqi0508”前辈的回忆帖(集合)求亮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5/02 17:02:52
最近我海军编队去亚丁湾护航成为热门新闻:一望无际的大洋上,前面有“ 最近我海军编队去亚丁湾护航成为热门新闻:一望无际的大洋上,前面有“中华宙斯盾”开道,天上是舰载直升机呼啸,后面跟了一串中国远洋轮....那场面是相当壮观,比警车开道威风多了。
  
  论坛上也是群情振奋,更有热心网友发问:中国远洋轮为什么不配备武器?并建议派武警特警随船护驾。
  
  他们哪里知道几十年前的中国远洋轮,根本就不需要驱逐舰护航,更不需要武警特警随船保护。因为那时候远洋船员的军事素质和武器装备,比索马里海盗要高出一大截,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还是让我说说自身的经历吧。
  
  1974年,我从航空兵31师退役去了广州远洋公司。
  
  上的第一条船是[明华]轮,[明华]轮是一艘远洋客船(也叫邮轮),当年还算豪华,现已退役,在深圳做“海上乐园”。
  
  明华轮主要往返于广州与达累斯萨拉姆(坦国首都)。
  
  当时我们国家正在給坦桑尼亚和赞比亚修铁路,就是70年代闻名于世的坦赞铁路。明华轮的主要任务是接送往返于中坦之间修铁路的工人,技术人员和医疗队,那时我们还送他们个昵称:援外战士。
  
  
  
  明华轮在编船员198人,绝大多数是退伍军人,各军兵种几乎占齐。船上的武器可装备60个基干民兵:12.7高射机枪(客货船均配备),班用机枪,56式冲锋枪(AK-47),半自动步枪,54式手枪,手榴弹。
  
  60个人分成2个排,6个班。我们每个周末搞一次演习,主要内容是:假设船舶通过战备区突遇敌情时,各战斗组要迅速占据致高点或是到达指定位置。
  
  
  
  那时候的船员中,有实战经验的不少。
  
  明华轮政委殷X金,豹眼,方脸,秃顶,脸上带着战争过来人的特有杀气。1945年参加的新四军,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大战宁沪杭,解放大上海。
  
  我记得还有10多个抗美援越高炮部队的退役的老兵,其中一个屁股上少了块肉,另一个鼻子上多了块疤,全是让老美的飞机炸的。
  
  
  
  当时主要的战备区有3个,一个是台湾附近的海区,一个是北部湾,再一个就是马六甲海峡。最主要是前2个,通过时一定要实行战备值班。
  
  我们那时候就没听说过要防海盗,战备的目的是防美蒋的军舰。
  
  现在回想当年的事,似乎有些情理不通:凭着商船上的轻武器,怎么也无法对抗军舰,哪怕是一艘小炮艇。但我们那时都没想那么多,不知什么是害怕。
  
  
  
  1977年,我在广州远洋的[永春]号工作,[永春]号是一艘货轮,船员编制34人,船上的武器足够装备一个班。
  
  货船经常搞实弹射击:当风平浪静时,就把船舶航速放慢,把酒瓶投入海中当靶标,各种枪械就往海里突突个痛快。
  
  实弹射击后就开始擦枪。船员都是清一色的退伍老兵,轻车熟路,根本就不用人指导,蒙着眼睛都能分解枪械。
  
  记得船上个54军退役的侦察兵,“八一”建军节让他出节目,他就让别人向空中抛酒瓶,他甩枪就打,几乎枪枪不落空。
  
  
  
  那时候上级从不强调防海盗,我们也没把海盗放眼里,那几个小毛贼算个鸟?你有40火箭筒又能怎样?你火箭筒直射距离才100米,我高射机枪的射程是1500米,一颗12.7枪弹就能把人打成两截,一盒子弹能把你小艇掏个大窟窿,让你堵漏都来不及。
  
  实事求是地说,那时候不是我们怕海盗,而是海盗怕我们。我们就盼望着遇上帮海盗,好切磋一下枪法,比比战斗力。
  
  
  
  77年秋天,我轮夜晚在泰国近海航行。正前方渔火点点,突然驶过一条小快艇,艇上的人大喊大叫。当时谁也没听清楚他们喊了些什么,我轮还是照原航向开了过去。没半个小时,那快艇又追了上来,而且用探照灯把我轮的烟囱照来照去(每条船的大烟囱都有所属公司的标识),然后打了个满舵,离我而去。
  
  后来分析,可能我们闯了他们的拖网,他们护渔的快艇想来报复(我轮值班驾驶员,注意到他们手中持有长枪),后来查明是中国船,他们才作罢。
  
  算他们聪明,逃过一场大难---当时我们的高射机枪正居高临下的瞄着他们呢。
  
  
  
  那时候全世界的国家,都知道中国远洋轮上有武器,大部分船员又是复转军人。每到一个国家,人家上船办联检,第一件事不是要你的船员名单,而是先要你的武器清单,清点完毕后就把武器库房贴上封条,然后再派个持枪警察站岗。
  
  
  
  对我们武器库监管比较松懈的是法国。记得1978年去法国的马塞,他们竟然派了个老头给武器库站岗。那老头60多岁,长的又矮又瘦,红鼻子头上架了个眼镜,也不带枪,怎么看也不象个警察,估计是退休以后又返聘。
  
  他每天7点上班,傍晚下班回家。清晨上班时,他总是先到我们的餐厅里问早安,老头把个小礼帽一摘,随口就来一句:“顾冒礼”(Good morning),然后不慌不忙的煮上他的咖啡豆。站岗时“顾帽礼”就搬个椅子坐武器库门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我们那条船是杂货船,靠港时间长。没几天我们就和“顾冒礼”混熟了,用中文叫他“老顾头”,他也乐呵呵的答应。老顾请我们喝他的咖啡,豆煮的咖啡就是香,比速溶咖啡强多了。
  
  别看“顾冒礼”长的干巴,但挺能吃。船上的大厨老去喝人家咖啡,觉得过意不去,就给他做了个香酥鸡腿,老顾把鸡腿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又问大厨还有没有了?让大厨明天给他做两只香酥鸡腿。
  
  
  
  对武器库看管最严谨的当属菲律宾。1979年我轮去菲律宾的棉兰老岛装铁矿,他们派了两个正规军人,态度既认真又严肃,只是他们挎的两只枪不怎么样,是二战时期的卡宾枪,锈迹斑斑,不知还能不能打响。
  
  码头上也布置了两个兵,分别站在我轮舷梯口两侧,活像庙里的哼哈二将。
  
  不知怎么的,他们白天晚上的值班,部队领导也不派人给他们送饭,他们自己也不带食品,让我们管他们吃饭。大厨就把全船的剩菜倒进锅里,稍一加温,就端武器库门口,告诉人家这是专门为他们做的什锦大菜。
  
  
  
  拿武器库最不当回事的是非洲各国,他们上来后,只把武器清单扫了一眼,就算过关了。他们最大兴趣是烟酒库,对他们来说,AK47远不如黑牌威士忌来的亲切。估计在来船的路上,几位黑哥们就盘算好要搞几条烟,几瓶酒,压根就没把我们的武器放心上。
  
  想想也是,一个两年搞3次政变的国家,还能在乎船舶流失几条AK47?
  
  
  
  那帮黑哥们先是大谈中非如何友好,中国如何无偿建造坦赞铁路,无偿建造索马里公路,中国如何派医疗队给他们免费治病,他们又如何在联合国帮中国顶了一票。。。。只是我家里还缺几条三五烟,几瓶威士忌和白兰地,你们没有黑牌威士忌,红牌也可以。
  
  三五烟威士忌弄到手了,黑哥们立马对中非友好没了兴趣,夹着烟酒扬长而去。
  最近我海军编队去亚丁湾护航成为热门新闻:一望无际的大洋上,前面有“ 最近我海军编队去亚丁湾护航成为热门新闻:一望无际的大洋上,前面有“中华宙斯盾”开道,天上是舰载直升机呼啸,后面跟了一串中国远洋轮....那场面是相当壮观,比警车开道威风多了。
  
  论坛上也是群情振奋,更有热心网友发问:中国远洋轮为什么不配备武器?并建议派武警特警随船护驾。
  
  他们哪里知道几十年前的中国远洋轮,根本就不需要驱逐舰护航,更不需要武警特警随船保护。因为那时候远洋船员的军事素质和武器装备,比索马里海盗要高出一大截,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还是让我说说自身的经历吧。
  
  1974年,我从航空兵31师退役去了广州远洋公司。
  
  上的第一条船是[明华]轮,[明华]轮是一艘远洋客船(也叫邮轮),当年还算豪华,现已退役,在深圳做“海上乐园”。
  
  明华轮主要往返于广州与达累斯萨拉姆(坦国首都)。
  
  当时我们国家正在給坦桑尼亚和赞比亚修铁路,就是70年代闻名于世的坦赞铁路。明华轮的主要任务是接送往返于中坦之间修铁路的工人,技术人员和医疗队,那时我们还送他们个昵称:援外战士。
  
  
  
  明华轮在编船员198人,绝大多数是退伍军人,各军兵种几乎占齐。船上的武器可装备60个基干民兵:12.7高射机枪(客货船均配备),班用机枪,56式冲锋枪(AK-47),半自动步枪,54式手枪,手榴弹。
  
  60个人分成2个排,6个班。我们每个周末搞一次演习,主要内容是:假设船舶通过战备区突遇敌情时,各战斗组要迅速占据致高点或是到达指定位置。
  
  
  
  那时候的船员中,有实战经验的不少。
  
  明华轮政委殷X金,豹眼,方脸,秃顶,脸上带着战争过来人的特有杀气。1945年参加的新四军,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大战宁沪杭,解放大上海。
  
  我记得还有10多个抗美援越高炮部队的退役的老兵,其中一个屁股上少了块肉,另一个鼻子上多了块疤,全是让老美的飞机炸的。
  
  
  
  当时主要的战备区有3个,一个是台湾附近的海区,一个是北部湾,再一个就是马六甲海峡。最主要是前2个,通过时一定要实行战备值班。
  
  我们那时候就没听说过要防海盗,战备的目的是防美蒋的军舰。
  
  现在回想当年的事,似乎有些情理不通:凭着商船上的轻武器,怎么也无法对抗军舰,哪怕是一艘小炮艇。但我们那时都没想那么多,不知什么是害怕。
  
  
  
  1977年,我在广州远洋的[永春]号工作,[永春]号是一艘货轮,船员编制34人,船上的武器足够装备一个班。
  
  货船经常搞实弹射击:当风平浪静时,就把船舶航速放慢,把酒瓶投入海中当靶标,各种枪械就往海里突突个痛快。
  
  实弹射击后就开始擦枪。船员都是清一色的退伍老兵,轻车熟路,根本就不用人指导,蒙着眼睛都能分解枪械。
  
  记得船上个54军退役的侦察兵,“八一”建军节让他出节目,他就让别人向空中抛酒瓶,他甩枪就打,几乎枪枪不落空。
  
  
  
  那时候上级从不强调防海盗,我们也没把海盗放眼里,那几个小毛贼算个鸟?你有40火箭筒又能怎样?你火箭筒直射距离才100米,我高射机枪的射程是1500米,一颗12.7枪弹就能把人打成两截,一盒子弹能把你小艇掏个大窟窿,让你堵漏都来不及。
  
  实事求是地说,那时候不是我们怕海盗,而是海盗怕我们。我们就盼望着遇上帮海盗,好切磋一下枪法,比比战斗力。
  
  
  
  77年秋天,我轮夜晚在泰国近海航行。正前方渔火点点,突然驶过一条小快艇,艇上的人大喊大叫。当时谁也没听清楚他们喊了些什么,我轮还是照原航向开了过去。没半个小时,那快艇又追了上来,而且用探照灯把我轮的烟囱照来照去(每条船的大烟囱都有所属公司的标识),然后打了个满舵,离我而去。
  
  后来分析,可能我们闯了他们的拖网,他们护渔的快艇想来报复(我轮值班驾驶员,注意到他们手中持有长枪),后来查明是中国船,他们才作罢。
  
  算他们聪明,逃过一场大难---当时我们的高射机枪正居高临下的瞄着他们呢。
  
  
  
  那时候全世界的国家,都知道中国远洋轮上有武器,大部分船员又是复转军人。每到一个国家,人家上船办联检,第一件事不是要你的船员名单,而是先要你的武器清单,清点完毕后就把武器库房贴上封条,然后再派个持枪警察站岗。
  
  
  
  对我们武器库监管比较松懈的是法国。记得1978年去法国的马塞,他们竟然派了个老头给武器库站岗。那老头60多岁,长的又矮又瘦,红鼻子头上架了个眼镜,也不带枪,怎么看也不象个警察,估计是退休以后又返聘。
  
  他每天7点上班,傍晚下班回家。清晨上班时,他总是先到我们的餐厅里问早安,老头把个小礼帽一摘,随口就来一句:“顾冒礼”(Good morning),然后不慌不忙的煮上他的咖啡豆。站岗时“顾帽礼”就搬个椅子坐武器库门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我们那条船是杂货船,靠港时间长。没几天我们就和“顾冒礼”混熟了,用中文叫他“老顾头”,他也乐呵呵的答应。老顾请我们喝他的咖啡,豆煮的咖啡就是香,比速溶咖啡强多了。
  
  别看“顾冒礼”长的干巴,但挺能吃。船上的大厨老去喝人家咖啡,觉得过意不去,就给他做了个香酥鸡腿,老顾把鸡腿啃了个一干二净,吃完又问大厨还有没有了?让大厨明天给他做两只香酥鸡腿。
  
  
  
  对武器库看管最严谨的当属菲律宾。1979年我轮去菲律宾的棉兰老岛装铁矿,他们派了两个正规军人,态度既认真又严肃,只是他们挎的两只枪不怎么样,是二战时期的卡宾枪,锈迹斑斑,不知还能不能打响。
  
  码头上也布置了两个兵,分别站在我轮舷梯口两侧,活像庙里的哼哈二将。
  
  不知怎么的,他们白天晚上的值班,部队领导也不派人给他们送饭,他们自己也不带食品,让我们管他们吃饭。大厨就把全船的剩菜倒进锅里,稍一加温,就端武器库门口,告诉人家这是专门为他们做的什锦大菜。
  
  
  
  拿武器库最不当回事的是非洲各国,他们上来后,只把武器清单扫了一眼,就算过关了。他们最大兴趣是烟酒库,对他们来说,AK47远不如黑牌威士忌来的亲切。估计在来船的路上,几位黑哥们就盘算好要搞几条烟,几瓶酒,压根就没把我们的武器放心上。
  
  想想也是,一个两年搞3次政变的国家,还能在乎船舶流失几条AK47?
  
  
  
  那帮黑哥们先是大谈中非如何友好,中国如何无偿建造坦赞铁路,无偿建造索马里公路,中国如何派医疗队给他们免费治病,他们又如何在联合国帮中国顶了一票。。。。只是我家里还缺几条三五烟,几瓶威士忌和白兰地,你们没有黑牌威士忌,红牌也可以。
  
  三五烟威士忌弄到手了,黑哥们立马对中非友好没了兴趣,夹着烟酒扬长而去。
1983年后,船上的武器就统统上交了。只是政委那里留了一把小手枪,也不知准备吓唬谁?
  
  打那以后,船上就开始了用水枪防海盗的时代。
  
  每当途径马六甲海峡,印尼的狭窄航道或是沿非洲东岸航行,船上就忙活开了。先是扯上5~6根消防皮龙,再拖出10多个500瓦的大货灯,沿船舷摆上一圈。到了夜间航行,就把货灯点亮。再启动消防水泵,6公斤压力喷出的水拄,冲向茫茫大洋,如果再加上一轮喷勃欲出的朝日,那画面是相当的壮观。
  
  场面似乎很壮观,其实是在唱“空城计”,那意思是告诉海盗:我有准备了,你趁早别打我主意。实际上我们心里直发虚:万一海盗不怕水枪怎么办?
  
  在我退休前的船上,只剩我一人是退伍老兵,每次防海盗总是落不下我。
  
  每当我肩抗木棍,腰别水果刀,拎着手电筒防海盗时,我就特别想念我的那些退伍军人老同事,特别想念我的冲锋枪,我的轻机枪,我的12.7....


有好几位朋友提到“七亿人民七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那我就说说这口号的来历。
  1969年3月2日,珍宝岛事件发生后,苏联调集了150万大军云集中苏,中蒙边境。
  当时中央的决策是“小打在边界,大打让进来”,用人民战争方式消耗苏军。
  
  苏军也不是吃素的,苏联人也是狡猾狡猾地。
  当时苏军总参谋部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用100多辆坦克组成的多个坦克方队,从外蒙边境距北京最近处,用2天时间越过内蒙草原,直取燕山脚下。用闪电战方式解决问题,绝不拖泥带水,绝不和你玩消耗战,麻雀战,地雷战,地道战…..
  
  燕山--中国的古战场。木兰辞里就有: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燕山—首都北京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这道天然屏障一破,北京便无险可守,取北京如探囊取物。
  苏联那时候可是世界超强。1968年,50万大军一夜之间就攻占了捷克,全世界干瞪眼,谁也没有办法。
  一但苏军兵临城下,你就别指望全世界人民能帮助你。
  
  于是从总参到各大军区都开始研究怎样破解苏军的坦克方队。
  爆破筒,炸药包,反坦克手雷只能对付一路纵队行驶的坦克。
  40火箭弹只能从侧面攻击T62坦克,正面根本就打不透装甲。
  人家又有专门对付反坦克地雷的方法。
  当年总参情报部搞到了一部苏军坦克方队演习的纪录片,放映给各大军区司令看,看完后沈阳军区司令李德生说:我只能抵挡3小时。
  
  为了对付坦克方队,把什么办法都想了,甚至把100毫米高射炮改平射炮,把炸药包上绑磁铁,挖反坦克壕…
  陆军的办法就那么多了,就轮到我们空军出马。
  那时候没有武装直升机,也没有反坦克导弹,就设法用强击机。强击机的专长是对地攻击。
  当时济南空军有3个师,我们31师和12师是歼击机,5师是强击机。
  任务自然落到5师身上,5师试验的结果是“强5”的反坦克效果,还不如二战时期的“雅克10”,
  因为当年“强5”的低空低速性能不好。
  我国歼击机部队更没辙,我们师是“歼6”(米格19),最好的武器是空对空红外线导弹,和敌机格斗时用的,打坦克等于给坦克挠痒痒。再说那时候的红外线导弹性能不稳定,灵敏度很高,但识别能力差,假如前面有只鹰飞过,导弹会调过头去追老鹰。
  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核武器,但核战的最终结果是同归于尽。
  
  实在没办法了,就想到了在押的国民党战犯,于是秦城的,抚顺的,甚至济南监狱里的“李军长”,(就是电影‘南征北战’里的李军长),全都成了怀仁堂的座上宾。
  国民党战犯觉悟挺高,放弃前嫌,同仇敌忾。当年的敌军将领群情激昂,方案提了一个又一个,但这些黄埔军校高材生的方案,还不如土八路的管用。
  
  办法想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老路:扩军备战,打人民战争。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当时军队将近600万,我就那时参的军。
  地方上也是热火朝天挖防空洞,当时叫挖“干道”,主干道要求至少能并排开动2辆大解放。各工厂各单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军工企业任务太重,技术含量低的活就交给地方做。1970年青岛染料厂就生产56式半自动步枪,从革委会主任到普通工人,全部吃住在单位。铺盖卷就放在车床旁边,睏了就躺下打个盹,醒了就继续干。当时工人们喊出了一个口号,叫做“活着干,死了算”。
  我不知道苏联二战时期的战时经济是怎样的,估计我们那时候比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谁也不怕谁。
  
  苏联人也是人,他一看你真的玩命了,他也打怵。于是他们就主动求和,苏联总理柯西金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中南海,结果被中南海的总机接线员给骂了一通“社会帝国主义的头头,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伟大领袖通话!”她邦的一声,把电话给扣了。只在值班记录上撂了一句:苏修几点几分来过电话。
  说到这里,估计又会有人说我吹牛X,当年这可是中央文件里说的。
  
  至于广州海运局运煤船击落美国F105一事,曾在1966年的报纸上刊登过,有兴趣者可找当年的报纸翻翻。
  1974年,我去了广州远洋后,又听老船员们讲述多次。那条船几千吨,给越南运煤。后甲板支着12.7高射机枪。进了北部湾后,美国的一架F105围着运煤船超低空盘旋。他们的船员早就瞄准了F105,他也不等船长政委下命令,就把拇指一压,一个弹盒70发子弹一粒没剩。飞行员连伞都来不及跳,就一头扎海里。当然运煤船也被美国炸沉。船员大部分被越南军民救起。
  
  说明:
  1. 坦克方队,中南海接线员,运煤船击落F105等,是从当年的文件,报纸和学习材料上知道的。
  2. 挖“干道”, 颜料厂生产56式,车床旁边放铺盖卷,高射炮改平射等,是我亲眼所见。
  3. “强5”,“歼6”等,我当那几年兵就是干这个的。
  4. 召集国民党将领开会提方案和李德生的那句话,是听来的。
  5. 现在我们的空军比之当年,那是鸟枪换炮了。
  
  当年我们部队有许多高子第,刘伯承的孩子在空12师,陈伯达的孩子在我们师,至于3机部,7机部的那就多了去了。
  部队专门给他们设了个信箱,由师部保密室负责收发他们的家信。但你能管住他们的家信,你还能管住人家的嘴吗?很多消息都是从他们那里听来的。
  当时有句话,叫做“小道消息大道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这代人都渐渐老了。
  当年我74年跑远洋时是23岁,算很年轻的,前年也办退休了。
  
  有时候我有种急迫感,因为那年月远洋船的事情再不说出来,后人就一无所知了。总不能等10年后我68岁的时候再说吧?
  10年前,我还能比较连贯的回忆起往事,现在已呈断续状态。10年后恐怕连断续状态也没有了。
  
  也别指望我的那些老同事了,他们连电脑软关机都不会。
  我邻居是位轮机长,原是南海舰队退役的,比我大了11岁。两年了,整天趴桌子上写。前些日子,我去扫了一眼,他老哥把时间,事件,船名和当事人,弄了个颠三倒四。
  
  好在我有个习惯,就是喜欢积攒旧物:老照片,旧车票,旧单据,30多年前海关的收据,70年代广远招待所食堂饭票。。。攒了1箱子。每当我看到这些旧物,就能唤醒我的记忆,当年的气息会扑面而来。
  
  去年6月,初中母校要举办50周年校庆,建议我给母校写点回忆。
  赶鸭子上架,结果把我从一个指头敲拼音,变成了二指禅。
  
  我当年的班主任81岁了,给我来了个电话,表扬我作文有进步。我立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老人家是旧社会老私孰出身,崇尚棍棒式教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他的口头禅。
  不过我们从不记恨他,经常有老学生去看望他。
  
  啰嗦这几句吧,这不在主题范畴之内,全当是啦呱聊天。




今天还是说明华轮吧,顺着一条船说下去,我的回忆还不至于搭错车。
  我在明华轮那两年,主要往返于广州和达累斯萨拉姆(坦桑尼亚首都),也去索马里首都莫加迪沙。还去过一次莫三鼻给首都罗伦索马贵斯,莫三鼻给现称‘莫桑比克’,给他们运过2000人的军队,帮他们搞独立,我们送他们个美称:自由战士。
  
  先说坦桑尼亚吧,其他的留着以后再说。
  明华轮去坦桑尼亚的主要任务,是接送修铁路的中国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高峰时期载客近2000,房间地毯上都睡着人。
  这些人员都是铁路系统和各机车车辆厂的人尖子:已结婚有孩子的,思想过硬,技术过硬,历史清白。。。。1975年明华轮在坦桑尼亚起了场火,比拇指还粗的电缆都烧化了,人家派人支援修船,不用半个月,明华轮就修的完好如初。当然,这也和他们想回家的急迫心情有关。
  
  那时候出国人员很少,没什么留学生,也没有各驻外机构。只是在几个非洲受援国能看到中国人身影。所以远洋船每到一个国家首都,大使馆都来人看望慰问,给我们送点特产水果和蔬菜,我们也送他们一些酱油香醋调味品。
  驻坦桑尼亚大使馆就更不要说了,我们就和走亲戚一样,事先也不用打招呼,路过时就进去坐一坐,歇歇脚。
  人家出来个二秘三秘冲上茶,摆上烟,端上芒果,然后来一句:随便一点啊,我还有事,失陪了。然后我们就抽烟喝茶看报纸。
  不象1990年8月,因为伊科战争我们被困在伊拉克。美军舰队马上要封锁波斯湾了,我们船长给大使馆去电话求救,人家答复:你们自己想办法吧,你们至少还有条船往外开,我这里的七八千劳务人员咋办?
  自己想办法?我们有啥办法?萨达姆想拿我们船当人肉盾牌呢。
  扯远了,这事以后再说。
  
  驻坦大使馆的大使和一秘二秘三秘,我都忘啥模样了,估计现在就是见了面,也认不出来了,毕竟是30多年的事情了。
  唯独大使馆的那条狗,我这辈子恐怕忘不了,它给我印象太深了。
  现在回想一下它的体貌特征,应该是德国黑背和当地土狗的杂交。
  它小时候是流浪狗,被大使馆收留,后来一不小心就长成了庞然大物,嘴巴贼大,牙贼尖。
  我不知道狗当了汗奸,该怎样称呼,反正它是彻底的,完全的背叛了坦桑尼亚,带有极强的种族主义情绪,特别歧视黑人,它不管你是坦国总统尼雷尔,还是下面的贩夫走卒,在它眼里都是最可恨的人。
  
狗狗基本上把人分为三等:一等是中国人,二等是朝鲜,越南和白种人,最末等是黑人。
  如果是我们去了,它老远就会察觉,颠颠的跑道门口,等我们一进门,它就会挨个人拍脚面,让你注意它,然后它就前腿一伸,后腿弯曲,整个身子向后一挫,身体呈半卧状态。这时它会斜着眼看你是否注意到它的表演。这时使馆人缘会解释“它在向你鞠躬呢”。如果你只顾了说话,没注意它,狗狗会继续拍你脚面,直到你看完它的表演。
  它还知道没向哪个人鞠躬,它会随后给你补上这一礼节。
  你就是第一次去使馆,它也能知道你是中国人,这狗太有灵气了。
  
  朝鲜越南使馆人员去了,它也不吠,但绝不行如此大礼。
  按理说朝鲜人模样和我们也差不多,不知它是怎样分辨出来的。
  最担心是黑人,使馆接到电话预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把狗关后院的笼子里。
  
  那次使馆组织明华抡和车辆厂篮球赛,我们的巴士刚出使馆,狗狗就跃墙而出,紧跟巴士后面,一口气狂奔了七八公里,几乎是和巴士前后脚进的车辆厂。
  
  几年以后,我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狗狗被使馆枪毙了。
  因为它把坦桑尼亚交通部长的屁股给咬了。
  那天接到电话预约后,就把它关进了笼里。不知怎么的,它又跑了出来。部长先生进门后,它不声不响的上去就是一口….
  
  在我心里把狗狗确定为烈士,因为它咬的是个巨贪,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1975年,在累斯萨拉姆的码头上,失踪了50公里的钢轨,后查明是被这位交通部长贪污了,这批钢轨没出码头,就被另外装船倒卖。1900公里长的坦赞铁路停工待料。
  当时给他们修铁路,是无息贷款了10多亿,后来他们经营不善无法还贷,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大家知道中国的70年代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从现在往回看,那时候的中国人几乎是赤贫。
  工人月薪才30多元,买什么都要票证。谁家丢了辆自行车,公安局就马上立案。


 狗狗说完了,再说机车厂。
  
  达累斯萨拉姆机车厂也是中国给他们建的,属于坦赞铁路的配套工程。
  我第一参观机车厂时,被惊的目瞪口呆,我在国内从没见过如此现代化的工厂。
  车间房顶用的是茶色玻璃。当年我国还不能生产这类建筑用的玻璃,我国又花外汇,从西德进口玻璃给他们建厂房。厂内一色的水泥路面,路边是花园喷泉水池。
  
  厂区很大,厂区的东南角是中国工人和技术人员的住宅区。
  住宅区的建筑和厂房极不协调,象个贫民窟,还不如汶川的地震板房。
  宿舍是用木板钉的墙,房顶是石棉瓦。每间宿舍面积很大,里面摆着十几张单人床。
  我在里面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见到四脚蜥蜴从墙缝里爬进爬出,忙的不亦乐乎。
  现在回想起来,住房简陋的原因可能有三个:
  1.中国援外人员两年一换。
  2.坦赞铁路完工后,绝大部分援外人员将回撤,只留下专家组,住宅区属临时建筑。
  3.当时的中国太穷了,钱要花在刀刃上。
  
  坦桑尼亚使用斯瓦西里语。
  ‘拉菲克’是斯瓦西里语‘朋友’的意思。所以‘拉菲克’就成了黑人的代名词。
  坦赞铁路迟早要移交给坦桑尼亚,所以机车厂要及早完成对‘拉菲克’的传,帮,带。
  那帮‘拉菲克’工人很难管理,大脑愚钝还在其次,最头疼的是他们经常闹罢工,要求加工资。迟到,早退,旷工是家常便饭。
  发了工资,他们就好几天不来上班,等钱花的差不多了才回来。
  
  ‘拉菲克’还提出要求,月薪改为周薪,不同意就罢工给你看。
  中方的时间耽误不起,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月薪改成了周薪。
  谁知改成了周薪还不算完,‘拉菲克’又要求周末一早就发薪水。
  中方一再向他们解释:你们就不差那8个小时了,下班的时候发钱不是一样吗?再说你们把钱放口袋里,丢了怎么办?
  ‘拉菲克’坚决不同意,他们等不急了:你们已经同意周末发钱了,周末的早晨也算周末啊。
  中方没办法了,那就发吧。
  等发完工资,车间里又见不到人了。这次他们没早退,而是各人忙着藏钱去了。
  你就看吧,若大的厂区黑哥们的影子到处晃动。一个个象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找地方藏钱呢。他们觉得最安全的办法是把钱埋起来。埋好了钱后,还要再四处观察一番,看有没有人察觉他在藏钱。如果有中国人看到他藏钱了,这没关系,他们知道中国人不会偷他钱。如果被他的同胞看到了,这可不得了,得赶快挖出钱来,另找地方埋。
  到了周一周二,厂里基本见不到人,‘拉菲克’都在泡酒吧呢。
  大家分析一下,这样的人群能管理好坦赞铁路吗?
  当时苏联人也在大力支援非洲,他们也是让黑人搞的焦头烂额,最后苏联人狠狠的抛出一句:这是群刚从树上下来的人!!!
  
  当年中美苏三国,为了各自的利益,争着去支援非洲,而非洲也是坐等渔翁之利。他们得到的好处多了,渐渐的也就找不到感觉了,没了自知之明。你去无偿援助他,他还要挑肥拣瘦,提出一大堆苛刻条件,他还真以为他黑的灿烂,黑的可爱。中美苏若不是为了联合国那几张票票,谁去尿他们。
  
  1990年,老苏一夜之间土崩瓦解,老美一家独大,老中韬光养晦,联合国的票票大幅度贬值。打那以后,世界列强再也没拿联合国当盘菜。
  联大通过决议反对海湾战争,估计白宫把那份决议卖了费纸。前几天联大又通过决议要以色列停火,以色列代表把决议的意思弄拧了,反而扩大了战火。
  联合国的票票不值钱了,非洲也就被人抛掷脑后了。直到18年后,海盗在亚丁湾弄了个响,人们才想起来地球上好象还有个索马里。
那时候我们船上往回运援外人员,偶尔也能带回来一两个犯错误的同胞。虽然他们保着密,但从坦桑尼亚回广州要航行半个月,时间长了我们也能看出个名堂:凡是有人心事重重的在甲板溜弯,身后还跟着2个“保镖”的,那么前头这位肯定是犯了什么错误。身后的“保镖”也确实是在保护他,是怕他想不开跳了海。
  海上航行需要半个月,这期间我们就和援外人员成了好朋友。天南海北,家长里短,无话不谈。用不了几天,我们就知道这次运的援外人员中,有几人犯了错误被遣返,甚至犯了啥性质的错误,是如何犯的错误,犯错误的起因和过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时我国援外人员的素质相当高,专业技术都是百里挑一,政审都是挖祖坟查三代,平时在单位喜欢喝个小酒,发个牢骚或是品行不端的人,根本就出不了国门。
  个别援外人员犯的错误,搁现在来看,根本就够不上错误。
  
  例如:有个开“大黄河”的司机,夜间往工地上运枕木,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撞了个‘拉菲克’---对不起,您回国吧。
  我们也替司机打抱不平,这事能怪我们司机吗?那个‘拉菲克’突然间横穿公路,而且又没穿件白衬衫,光着脊背,肤色和夜色融为一体,司机又不是猫头鹰,谁能看的清啊?
  
  还有一个也很冤,这哥们的罪名是“挑动群众斗群众”。他原先是国内某机车厂的7级钳工,手下带了一批小青工。平时看到哪个徒弟的钢锉没端平,他照着人家胳膊就是一小棍。这是他师傅的师傅传下来的老规矩,到他这一辈也不能改了规矩啊。师傅敲打徒弟的现象,在当时中国的工厂企业很普遍,尤其是在文革以前,都觉得师傅打徒弟是天经地义。
  虽说出国前进行了涉外纪律的教育,“纪念白求恩”是学了一遍又一遍。
  领导也是一遍遍的嘱咐:去了国外,一定要对第三世界黑兄弟耐心的传帮带。不许怎样怎样,一定要怎样怎样。。。
  这哥们刚去时,确实很有耐心,脾气也改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时间一长,果然就出了个差错。
  这天上班时,他的徒弟就来了一个(其他徒弟泡吧去了),于是他就对该徒弟单独教练。不知怎么的,这位‘拉菲克’那天干活老走神,也许他盘算着周末发薪后钱埋在哪,也许想象着他师兄弟现在酒吧里如何快乐,反正他那天干什么也是心不在焉。
  咱这位老兄越看越生气,平时就觉得他干活没悟性,现在更看他不顺眼。
  咱老兄顿时火冒三丈,管他什么涉外纪律,也忘了白求恩大夫,抄起扫把棍就扫了过去。可能这一棍敲在徒弟胳膊肘的麻筋上,‘拉菲克’一蹦老高,立马也火冒三丈,挥起老拳左右开工,拿他师傅的脑袋当沙袋练了。。。‘拉菲克’哪里懂得“师道尊严”?哪里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中国古训?
  这位老兄躺了两天,第三天头上,泡吧的徒弟来看他。徒弟们吓了一跳,这还是咱师傅吗?眼睛只剩了一条缝,脖子以上肿的象个南瓜。
  师傅连单词带比划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泡吧徒弟们火大了:我知道你们有涉外纪律约束,你放心,这仇我们替你报了。
  结果一帮‘拉菲克’把惹事‘拉菲克’的腿打断了。
  断腿‘拉菲克’又被抬到中国医疗队打石膏,后来又告到工会,再后来又闹到坦国劳工部。。。。
  咱那哥们权衡了一下利益得失,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自己提出遣返吧。
  临遣返时,组织上给他做了鉴定,其中一条就是“挑动群众斗群众”。
  

上面两个哥们似乎有些冤,不过也有例外。
  下面说的这哥们就不算冤。他是铁路工地上的理发员。
  本来工地上不设专职理发员,都是利用工余时间,互相理理发。那里除了‘拉菲克’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太讲究。
  这哥们那次受了点工伤,伤好后腿有点不利落。本来领导想照顾他,让他回国,可这哥们有点财迷,他想干满2年合约,想多挣点钱再回家。那时候援外人员都是双薪,家里一份外面一份,而且国外那份比家里这份高不少。等2年期满后,他们就能带回来瑞士表,半导体收音机,日本照相机等物件。虽说现在这些东西并不起眼,但在70年代的中国,那是不得了的家当,几乎能凸显一个人的身份。
  
  我再说个小插曲,我认识个SF机车车辆厂的技术员,是个摄影爱好者,他有个海鸥4A相机,当时大家称那种双镜头的相机为“端尿盆”。他闲着没事时,就端着他那个尿盆到处取镜头。结婚好几年了,家里没一分钱积蓄,钱都让他花照相上了,为这事老婆没少和他叨叨。
  这技术员去坦桑尼亚干了两年,啥也没买,只带回来一套日本雅西卡牌相机,长焦,变焦,广角配了一整套。回国后过广州海关,海关人员端详来端详去,啥也没说,只是告诉他回当地公安局备个案。
  备案时公安局就动心了,给技术员耐心做工作,打算用人民币收购相机。因为当年公安局需要申请外汇指标,才能进口照相机。技术员好不容易的鸟枪换炮了,哪里会同意?公安局再没说啥,就通知了辖区派出所。派出所又跟技术员约法三章:你的相机带有长焦距,可以远距离拍摄XX基地。你回家锁箱子里,我们给你贴封条。如果你想使用相机,就来通知我们,我们会派人关照你。
  各位可以想一下,当你逛街时,后面跟了个警察,你走哪人家就跟哪,你这街还怎么逛?你还有心情玩相机?
  
  言归正传。
  受伤哥们的领导很通情达理:那好吧,你就别去工地了,你当个专职理发员吧,那个小茶炉也归你管了,环境卫生你也顺便打扫一下。等2年期满了,咱们一起回去。
  理发员很受感动,于是干起活来兢兢业业,工房四周打扫的干干净净,又从附近移栽了些非洲花草。
  本来这日子过的挺好的,可偏偏又节外生枝。这时坦方又对中方提要求了:你们要全面的传帮带,我们也要设个理发员。坦方的要求似乎无大错,中方也就同意了。
  ‘拉菲克’理发员来了后,几乎无事可做,因为我方人员的脑袋都不找他理,坦方工人的头发又老是长不长。
  我去非洲很多次了,发现很大一部分非洲人的头发几乎不生长,又短又细又弯曲。爱美的非洲女士还把头发分成N多的小颗粒,你猛一看,还以为她顶了一脑袋巧克力豆。
  ‘拉菲克’理发员,每天无事可做,中饭由他老婆来送。他老婆的发型就是由N多的巧克力豆组成。
  往往人缺少什么,就特羡慕什么,他老婆就特羡慕长头发。每当老公不在时,她就去摸我方理发员的头发。刚开始理发员以为她在开玩笑,就没搭理她。过了没多久,她就对理发员说,她想生个长头发的孩子,让理发员帮她这个忙。我方理发员吓了一跳:这忙能乱帮吗?这是破坏中坦两国人民友谊,严重的违反涉外纪律。再说单是冲着手表照相机,我也不敢和你弄这营生啊,吓的咱哥们总是躲着她。
  他越躲着她,她就越认真。白天我方人员都在工地上,每当她老公不在,她就开始对咱哥们的围追堵截。时间长了,咱哥们也有点把持不住了,她虽然黑,可总是个女人啊。咱哥们离家快1年了,有生理需求也属正常。于是就让女人发誓:打死也不说…之后便成其好事。
  做了几次好事后,这女人就憋不住话了。先是和她的女友漏了:我和中国朋友那个了,以后我生的孩子会是长头发。她女友又告诉了女友的女友…最后老公知道了,老公也没生气,就问:他给你钱了没有?她倒是蛮有良心:这事不能要钱,他是帮我生长头发孩子呢。
  她老公可不管什么长头发短头发,第二天就去要钱了,揪着我方理发员的胳膊,大呼小叫。。。。
  这事就暴露了,既然暴露了,遣返回国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1973年远洋事业大发展,广州远洋公司就去三大舰队挖人,几乎把那年的退伍官兵全包了,但还是跟不上船舶发展的速度。到了1974年,就扩招到陆海空三军,凡是年龄合适,你本人自愿,都可以来远洋,政审体检也就是走走过场。
  现在的高级船员的来源是院校,还要考个职务证书(大证),还要积攒海龄。那时候是就地提拔,也没职务证书,你的职务就写在海员证上呢。
  有些事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一个陆空军出来的旱鸭子,连船都没见过,刚上远洋轮时还是见习水手,等满9个月休假时,就提拔为3副了。跑一个航次提一级的现象太平常了。按理说得到提拔应该是好事,但很多人不干,不是不想干,而是不敢干。你想啊,他26各英文字母还没认全呢,数来树去就变成28个,他敢当大副2副3副吗?去了外国,你大副至少要配载装货吧?你2副3副在国外锚地,至少要能听懂对方港口调度的指令吧?你不懂英语怎么和人家勾通?所以很多人视提拔为畏途。
  你不干也没关系,领导有办法修理你。等你做到八九个月了,想回家看老婆孩子了,你把休假报告往政委那里一放,人家一眼不瞅,接着推一边去:考虑的怎么样啦?干还是不干啊?不干也可以,你等下一批休假吧。
  那时我们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被赶着鸭子上架才做的高级船员,并自嘲为“土八路”。
  说是高级船员,其实那时候大家待遇全一样,休假工资47.5元/月,上船加20%的水陆差,就变成57/月,出航每天再补助2.5元,其中有1元人民币可折成外汇使用。
  现在可不得了了,船长和水手的工资差了8倍(中远以外的公司),这还没算上国外货主给船长的红包(货主给船长红包是国际惯例,不算受贿)。
  现在实行高工资了,我们这批“土八路”也老了,也都陆续退休了。
  
  可以这样说,中国远洋航运的天下是我们打下的。那时候我们拿着外国船员1/N的工资,做着和外国船员同样的贡献,创造着同样的产值,是我们帮中国海运界挖的第一桶金。
  远洋事业大发展之后,广州远洋公司迅速扩张,又从广远分出去船员和船舶,建立了大连远洋,青岛远洋和天津远洋。再加上原有上海远洋,共建立了5大远洋公司,号称“广大上青天”。
  今天的中国傲视群雄,已成为世界海运界的老大,坐上了第一把交椅。
  抚旧思今,年轻海员同行们,当你们拿着高薪纵横四海的时候,是否还记得我们这批打天下的“土八路”?
  
  说起“广大上青天”这5个字,还是台湾人最先总结出来的。1993到1997年,我在台湾某公司做了3条船。有个台湾船长对我说:你们共产极权,起个名字也霸道,广大上青天,你们不想上宇宙?
  说来奇怪,两岸航运界大发展的第一批船员,都是退伍军人,只不过他们是国军我们是共军。
  其他的台湾船我不清楚,我在的那3条台湾船双方关系很融洽。平时也辩论也斗嘴,可斗着斗着又变成了玩笑。
  周末聚餐,都喝的差不多了。他们就唱[反攻大陆]歌:反攻,反攻,反攻大陆去。。。
  我们就唱[一定要解放台湾]:为领土完整,为保卫和平,北京城发出了庄严号令。。。
  到后来我们学会了[反攻大陆]歌,[解放台湾]他们唱的也很流畅。
  他们还把“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改成了:现在世界上谁也不怕谁。我反复品位了一番,感觉改的还挺有道理。
  有时候两帮退伍军人混在一起,谈起两岸斗法,那才热闹呢:
  “你不知道吧?我们潜艇X年X月去过你们花莲”。
  “怎会不知道?我们声纳发现你们潜舰了,扔了深弹炸上来一群鱼”。
  。。。。。。。。。。。
  。。。。。。。。。。。
  说着说着跑题了。可能写回忆就这样吧,很多往事一下子涌上来,真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还是说说[明华]轮自己的事吧。
  1974年的[明华]轮,在编船员198人。给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好几个人。
  其中就有前面已说过政委。政委姓殷,1945年参军,3野的兵。长的豹眼,方脸,秃顶,脸上的杀气很象张万年,不怒自威。74年文革还没结束,谁要敢说陈毅个不字,他会把眼一瞪:你懂个P?我的司令员我还不知道? 殷政委具有他们那个年代军人特有的品质,特忠于他们的第一任首长,对下属又特别护犊子。
  
  我对殷政委的印象深刻,主要是因为我挨过他两次训斥。
  我74年刚上船时23岁,刚脱离军营,走路还是军人步履,在家还训练弟弟把铺盖叠成豆腐块,但毕竟没有了军纪的约束。
  第一次去的国家是坦桑尼亚,在达累斯萨拉姆锚地抛锚。那一湾海水蓝的让人心颤。我是青岛海边长大的,看到这样的海水心里直犯痒痒,恨不能一个猛子扎下去。我知道船上有纪律,不许随便下海游泳。于是就找我一起上船的朋友商量此事。朋友姓刘,比我还小两岁,外号“三牛B”,我俩一拍即合。趁晚上没人时候,我俩只穿了短裤去了后甲板,越过栏杆就跳海里。那个欢畅劲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游到船头抱着锚链休息一会,就接着往回游。谁知才高兴了不到半小时,就被人发现了。船长政委喝令我们上船,殷政委铁青着脸,瞪起那双牛眼:给我立正站好。谁允许你们游泳了?知不知道这海里有海蛇?知不知道这里有3米长的鳗鱼?。。。回去写检查,明天交给我。
  怎样写的检查我忘记了,但我清楚的记得几天后,有船员钓上来一条海鳗,没有3米长,但足有2米。褐色的海鳗缠着鱼线卷成球体,离开水面根本就拉不动,后来弄了个大竹筐才把它拖上甲板。海鳗张着大嘴,谁也不敢去摘钩,它咬住木棍你都拽不脱。
  那次我真的害怕了:万一给这东西缠住,再咬我一口,我还有命吗?
  我是从心里感激殷政委的批评。
  
  第二次挨殷政委的训斥,是1976年的7月初。
  那时候广远的客船归公司的四组管理,原则上船员固定不流动,也就是说休假结束后你还要再回四组,所以我又第二次回到了[明华]轮。
  我这次老练多了,也没发生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在船上做的一直很顺利。
  但就在还差一个航次就能休假的时候,我却捅了一个大漏子。
  现今50岁以上的人,应该能记得1976年4月5日,天安门广场发生的清明节事件。
  其实该事件发生的时候,我还在海上呢,问题出在我搜罗了一些海外中文报纸。
  当时我们[明华]轮去坦桑尼亚,索马里或是桑给巴尔,每次都要穿越马六甲海峡,都要途经新加坡。每次都要在新加坡加油加水上水果蔬菜。新加坡的蔬菜都是用纸包好,再装木条箱里送上船。
  那次包蔬菜用的是中文旧报纸,业务部的哥们把旧报纸剥去,把菜放进了冷藏库。(船上分为甲板部,轮机部和业务部)
  结果让我发现了冷藏库门口的那堆旧报纸,里面还有不少清明节事件的消息,于是我就把报纸拿回了房间。
  
  广远有个和我一批来远洋的王XX,因犯什么错误被调陆地打杂。
  [明华]轮到广州后,他来船上找我蹭啤酒喝时,对那摞报纸产生了兴趣。趁我没注意,他夹着报纸就跑了。往下发生的事我就不细说了,反正是报纸流传挺广。
  清明节事件在当年是极敏感的政治事件,当时中国两大政治力量的搏杀,已呈现白热化状态。
  最后大部分报纸被公司保卫处收缴,王XX也被隔离审查。
  这哥们不够意思,还没等人家上老虎凳,乡亲们和大狼狗还没来得及出场,他就把我给供出来了。
  保卫处一边通知了公安局,一边通知了殷政委。
  (那时候船舶的最高领导是政委,直到80年代末才实行了“船长负责制”。)
  殷政委闻听后,大吃一惊,就悄悄的来我房间。问清了事情原委后,他马上指示我:你赶快收拾东西,马上就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离开广州。
  
  后来有朋友告诉我,我走后的第二天,警察就上船了。他们先去找的殷政委,殷政委说,人是我放走的,报纸是新加坡包蔬菜用的。这件事完全由我负责,请你们把我铐走交差吧。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现在回想此事,不了了之的原因有三。
  1.殷政委资格较老,在广州远洋威信很高,人气极好,广远的革委会主任也得让他三分。
  2.当年邓大人的势力极大,遍布党政军各要害部门,该势力并不会因为他下台而消失。如果当时我在船上,肯定会被当场铐下船,这没二话可说。但是没当场抓住我,而且我又去向不明,这里就有文章可做,至少可以拖。如果人家真的想抓我,就凭我这点小伎俩,根本就逃不脱。
  3.当年广州这类事很多,相比之下我这点事不算当务之急。上了年纪的朋友,能否记得75年广州“李一哲”大字报轰动了全国?“李一哲”的余党还没抓完呢,还能顾得上我?
  我慌忙跑路的时间,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第二天就是朱德委员长逝世的日子。
  
  1988年夏,我去上海办事,路过江苏路,看到树荫下有一帮老头在聊天。其中一位老者引起我的注意,他在一群老头里显得格外抢眼,说话时眼睛一瞪一瞪,手势果断有力,一看就是怎么也改不掉的军人作派。
  我凝视了一会,猛然记起:这不是我12年没见的殷政委吗?
  我快步向前,不由自主的一个立正一个敬礼:殷政委好!
  殷政委眯着眼端详了一会,又把牛眼一瞪:是你小子啊,这些年你跑哪去了?…
  我也端详着殷政委,老领导退休3年了,精气神还是那么好,只是耳后的头发全白了,更少了。
  殷政委高兴的拍打着我,又回转头去向那些老伙伴亮开大嗓门:这小子74年就跟着我,是个调皮鬼,净给我惹麻烦…
  听的出来,他话语间不无炫耀和得意。
  
  后记:
  1.殷政委原属3野,解放上海后在上海安的家。
  2.我写东西的原则是忠实于历史,尽量的还原历史,绝不走极端。


点评元鹏飞 (二)
  
  
  袁腾飞:
   据说毛泽东会写诗,要是李白是一的话,毛泽东是负一亿。据说毛泽东会写字,反正比JZM的能强点!据无耻文人们说,据无耻御用文人们说,像郭沫若这样的。
  
  67届点评:
   单看你这段文字,感觉你很像十五六岁处于心里叛逆期的孩子,如果联想到你不惑之年的岁数,那只能说你是不知天高地厚,用“放肆”二字来形容也毫不为过。看来您是很不服气毛先生的诗词书法了,要不您出来露两手让俺开开眼?只要您的诗词书法能把毛先生给盖了,我等自会闭上鸟嘴当您的粉丝。
   不瞒您说,我只读过8年书,属于半文盲,不懂手法。但我每次看到毛先生的书法总感到一种莫名的振奋,那气势,那意境,不是凡人可以企及。我觉得毛先生的狂草自成一体,走笔可以用气势磅礴,笔走龙蛇,霸气无边,浑然天成来形容。
  至于毛先生的诗词,我觉得“长沙”比“雪”更有锐气,意境更深远,吟诵起来抑扬顿挫,让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让人觉得特提神。当然,大部分人都觉得“沁园春.雪”更好,曾被人评价为“气度非凡,有气吞山河之势,是当今诗词中的精品”。别误会,作此评论的不是郭沫若,而是蒋总裁的御用文人陈布雷。
  好诗一定要细细的品,品诗如品茶,一定要保持一种入定的心态。好的诗词不能朗诵,而是要吟诵,朗诵吟诵是两码事。一首好的诗词吟诵起来,可以让你的思绪飞得很远,让你在长空水底之间遨游,在崇山峻岭之间徘徊。
  但绝不能像您在课堂上那种心浮气躁,上下抖擞的做派,浑身没四两的造型,那样再好的诗也能让您品歪了。你没见学前班幼儿: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那简直是在唱儿歌,李白的诗让孩子弄成了顺口溜。怪不得你觉得毛先生的诗像顺口溜,原来您的状态一直停留在学前班时代。
  说了这么多,我在您教授面前探讨诗词简直是班门弄斧,多有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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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腾飞:
   我有身份证,我只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但中华人民共和国可以不拿你当人民,人民这个词是很有伸缩性的:抗日战争的时候为什么不没收地主土地啊?你得留着他,等抗战一结束,卸磨杀驴了就,你得把土地给人民。抗日战争的时候蒋介石都是人民,抗战一结束,他就变成人民公敌了。
  
  点评:
   政治家就是政治家,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应集智、勇、狠、刁、痞等素质于一身。你想过吗?为什么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能够成功,而兵强马壮的楚霸王却自刎乌江? 你以为玩政治都像你一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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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腾飞:
   国共内战时,北平市和平解放,千年古都得以保存,但六十年代就拆光了,要不洋人给咱国家起得名好啊:China = 拆呢。你说北京是三千年的古都,别扯了,瞅着就像最近20年的事。
  
  点评:
   China一词好像始自于马可波罗时代吧?莫非元朝那会也搞拆迁?这事我不和您争了,因为我也喜欢古建筑。只是想提醒您,200年前的华尔街是一道木栅栏,他们美国人也给拆了。我去过曼哈顿两次,共呆了40天。每次去华尔街我都大发思古之幽情:啊…原来这里是一道墙,墙根有棵大树,树下围了一圈说鸟语的鸟人,买卖着还在青苗期的庄稼---这就是最初的期货市场。
  话又说回来,不拆怎么办呢?国家要发展啊。西安的一锅汤都历史500年,比美国历史长2倍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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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腾飞:
   国民党当年失败的原因就不好多说了,你说了容易对今天的政局产生影响。
  
  点评:
   你不说,俺也不说,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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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腾飞:
   北京有个地儿叫隆重,所有的会都在那儿召开。
  
  点评:
   在那开会也算个错误了?那你让他们去哪里开会?总不能再像制定《中国土地法大纲》那样,一人搬块石头坐西柏坡的河滩里开会吧?美国的参众两院老在国会大厦开会,你咋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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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腾飞:
   毛泽东纪念馆是一正局级单位。
  
  点评:
   要不您给改成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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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腾飞:
   49年第一届政协会议选举国家领导人,毛泽东为主席,然后一串副主席,一串副主席仨GCD,仨民主党派,你不能全是GCD当主席,你总得有人鼓掌吧,自个儿给自个儿鼓掌多没劲啊。你唱完了自己来一句“好”,不合适啊。
  
  点评: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谁打的江山谁来坐,天经地义。人家拼命流血打了28年,最后让你来当主席?你没发烧吧?你辛苦赚钱买的房子,产权证上写我的名,你干吗?王胡子有句名言:我挖的茅坑,凭啥让你来蹲着?
  
  
  


  31师—难忘的老部队(一)
  
  
   先发一张从谷歌下载的卫星图吧,以便大家有个大概的印象。
  这里是1967年底建成的野战机场,主跑道2400米,营机跑道2000米,航空兵31师68年来此驻防。40年前,这里部署着90多架战机,现在已踪迹全无了。图左下侧是郭庄,当年的村庄没这么大,还离着跑道挺远。那时每到农忙季节,我们会去帮社员割麦子、收高粱,当年那真是铁的纪律、秋毫无犯,我们自带水壶,连老百姓的水都不喝一口。
  
  (管理员:31师已撤编,谷歌地图谁都可以看,这不算泄密。我写这些事情只是想给后人留下点东西,后续博文还要说到当年的部队的管理、训练、事故和1971年的9.13。老夫尽量的还原历史,忠实的再现当年,避免后人以讹传讹。请您尽可能地不要删除,因为我们再不写,过些年就更没人写了。)



航空兵第31师,当年番号2672部队或称莲花山部队。31师1960年7月由其他空军部队抽调组建,2003年底,31师撤编。31师在我军序列里存在了43年,而31师培育了我3年。
   事情已经过去39年了,记忆已经不连贯了,几次潜下心来闭目凝神,想用老和尚入定的方式回想旧事,但呈现在眼前的还是往事的一些片段。片段就片段吧,再过些年就怕连片段也没有了。不过有些片段还很清晰,有的就比较模糊了,大家要求别太高,凑合着看吧。
   1971年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刚入伍的小新兵,只能写一些琐碎的小事情。我觉得历史应有多方面组成才完整,比如大家都知道9 .13 ,都知道当年的大环境,都知道毛主席、周总理怎样运筹帷幄。但你知道基层,具体到每一个中队、每一个战士,他们在做什么吗?当年他们是怎么想的吗?



31师—难忘的老部队(二)
  
   从教导队出来后,便回了航修厂拜老兵为师,维修了一部“爱勒爱斯伊乌3-M”(我打不出俄文字母)电台的发射机,频率范围100~150Mhz,高度1万米时,通讯距离500公里(歼5歼6早已淘汰,不算泄密)。高度万米的时候,通讯距离才500公里,从这组数据就可以看出当年我们的空军确实“腿短”。
  那时候各大军区都配备一个空军军区,各空军军区又统领着N个航空兵师,而每个师只管自己头顶上的这一片天,出了这片空域就是兄弟部队的事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问题是你不“挂起”也没办法,高度1万,通讯距离才500,你要是和敌机中低空缠斗呢?你缠斗出去100公里,地面塔台就找不到人了,脱离指挥了那还不乱了套?
  
  1971年7月,因形势需要,领导又派我们这批人去上海的5703厂培训。什么形势呢?这话说起来长了,简而言之就是5703厂要造运10大飞机,要上马“708”工程。
  上海的5703厂是现上海飞机制造厂的前身,5703厂当时有3个称呼,1950年刚建厂时称飞龙机器厂,对外称5703厂,空军内部编号为13厂。
  5703厂初建时是为空航、海航部队修飞机的。我们的米格15、歼5、安2…每飞满了500小时,就进5703厂大修。每到此时“老飞”们便驾着飞机降落在厂区一侧的龙华机场跑道上,由牵引车拖进厂区大卸八块,然后将各部分再送去白铁、特设、发动机等车间。待飞机各部分检修利索后,再组装在一起,然后在龙华机场试飞,如无问题便交给各部队飞回去。
  1970年8月,中央决定某个研究所和5703厂研制运10大飞机,并将大修飞机的任务下放到各空军军区。于是各空军军区便开始紧张忙碌开了:找场地建厂房的,增添设备的,派员出去培训的……我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来到了5703厂培训学习。
  那年月人的精神面貌和现在似乎两样,特关心政治。当时厂区里从上到下群情振奋、神采飞扬,大家都在议论着毛主席的指示“上海条件好,要造大飞机”,周总理指示“我要乘自己造的飞机出国访问”和三级部领导的讲话,人人都觉得光荣而又神圣,人人脸上洒满阳光。
  我在这里绝不是搞什么“今不如昔”的宣传,现在回忆起当年确实是那样子。也难怪,因为那时候员工们衣食无忧,吃穿不愁,更没有房贷压力。人如果没有心事了,你让他精神萎靡也难。当年的国企员工,别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就连老头也不知“愁”为何物,所以那时候大家都写不出心绪惆怅、愁意绵绵的惊世大作,因为写这类诗词,首先要学会伤感,“为赋新诗强说愁”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开个玩笑)。
  咱们不讲大道理了,还是让事实说话吧。5703厂是军工企业,待遇比周遭单位要高出一截,尤其是他们食堂的饭菜既便宜花样又多。我记得在他们食堂吃饭时,冬瓜排骨汤才5分钱一份,一条红烧鲫鱼2毛5。每顿饭都是10多个品种,什么烧麦、生煎、炒面、大包子、小笼包、盖浇饭。。。。当年我们空军地勤灶每天伙食0.9元,每月共27元,每当外出学习或是出差,中队的司务长便把伙食费结算给个人。我们在5703厂放开肚皮吃也没能花掉27元,剩余的钱我们就拿去逛淮海路了



那时每到了夏天,各车间打杂的阿姨便送来了冰镇的酸梅汤、桔子水、红豆绿豆汤,还有用中药泡制的防暑茶,林林总总沿墙摆着七八个保温桶。
   实事求是地说,我那时才20岁,刚离开插队的农村才半年,到了5703厂算是开了眼界、享了口福了,原来上海还有这么多好吃好喝的?
  
   5703厂的员工大多是上海人,不过1950年建厂时,厂领导多不是上海人,当时还有许多外地的技术员调了进来(教我发射机的师傅就是南京人)。也许是多年的磨合,使两部分人的性格产生了中和,也许是企业的军工性质,总之5703厂有自己独特的企业文化。厂里上海员工要比厂外上海人普通话要好,而且嗓门大,声音洪亮的多。大小领导均做事果断略带霸气,看不顺眼的就毫不客气的批评。例如,特设车间的工程师名叫何合,是位高级知识分子,上海人。有天我在抄写电罗盘的《工艺规程》,他过来扫了一眼:小高,你搞什么名堂?我回答:我想抄一下能加深印象。他答道:加深印象的最好办法是动手去做,那样记得最牢。你抄这个没用,《工艺规程》是我编的,我就是《工艺规程》,《工艺规程》就是我。。。。当时我心里想:这哪里像个高工上海人?比我们新兵连连长还霸道。不过我只敢心里想,嘴上不敢说。
  
   那时每到了下班十分,一拨一拨的员工骑着自行车,大呼小叫的开着玩笑顺着北门鱼贯而出,自行车把北门外的木桥压得吱吱响。我记得5703厂的员工宿舍在龙华新村一带(我只去过一次师傅家,不知是否记忆有误),他们每家一套2居室,那在当年的上海是相当不错了。
  
   5703厂员工公费医疗,一分钱不花。我们不属于他们单位,所以看病要付现金,回部队后再报销。记得我打篮球时摔伤了腿,伤口化脓(上海热啊),去瞧了两次病,一次交费0.64元,另一次是8毛3。并不是我的脑筋有多么好,40年前的事情可以精确到几毛几分,是因为我这里保存了2张看病的缴费收据(随后上图),我记得还打了一针,8毛3的应该是打针那次。
  5703厂医院是一幢单独的二层楼,坐落于厂区的最东边,紧靠黄浦江。二层楼上下统共10几间房,木质地板。给我看病的是位老大姐,给我打针时来了个电话,她抓起听筒:我这里有个病人,你待会再打来。我心里很不爽,便和她抬杠:我就是腿破了,怎会是病人? 大姐把眼一瞪:你老实的趴着,来我这里的都是病人。
  (待续)



31师—难忘的老部队(三)
  
   5703厂东面紧靠黄浦江,与江相邻的地段横隔了一道铁丝网,进入汛期后如遇到海里涨大潮,江水会漫入部分厂区。那时候没什么环境污染,每到了秋季,香烟盒大小的螃蟹便发兵5703厂,在厂区的绿地和水泥道上横冲直撞。
  
   5703厂的西面紧靠龙华机场,横穿跑道后,便是塔台和航站楼,印象中那是个3层的厚重建筑,研制“运10”大飞机的科研所就住在那里,还依稀记得他们航站楼前面晒了些图纸,大大小小的玻璃框排了一长溜,大的约有一米见方,那时候没有复印机,都是晒图复制。
  
   我们那时候还不知道大飞机叫“运10”,只知道代号是“708工程”。至于科研所代号我是真记不得了。网上有说是604所,但71年那会没听说有“604”,只知道他们是研造708的。昨天和老战友通电话落实这事,他也记不清了。也难怪,虽说那时我们是当年的新兵,但我们在新兵营上的第一课就是“保密教育”,人家不说的,我们一律不问,所以有些事情记不清也不奇怪。而今又重提往事,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就称他们科研所吧。
  
   我们和“708工程”研究所很少交往,但少交往不等于不交往,我记得交往最多的就是打篮球。他们楼前有个灯光球场,每到周末或是隔一段时间,他们会邀请我们过去打篮球。我们在上海培训时,是位姓李的干事带队。李干事精挑细选了七八个人,还正儿八经的分成了上场队员、替补队员,并组建了一群战友啦啦队,一干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着航站楼进发。
  
   待列队上场时,两边立马相形见绌,我们这边人高马大,我1米83只排老二,并且都是20左右的小伙子。他们那边戴眼镜的、谢顶的,最年轻的也近30岁。开赛之前照例是高呼口号,他们呼:向解放军学习!我们喊:向科研所致敬!一旦开打了,我们便把那些口号抛掷脑后,什么“学习致敬”的,我怎么进球怎么打,怎么痛快怎么来。
  
   和研究所的首场球打得相当激烈,近乎忘我。散场后才发现场地上有条小蛇被我们踩成了相片,至于这条蛇什么时候爬上的球场,大家谁也没注意。
  
   战果没有任何悬念,自然我们是大获全胜。回宿舍的路上,大家抱着篮球、拎着水壶,个个兴高采烈,用“鞭敲金镫响,谈笑凯歌还”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也好理解,毕竟那时候我们只是些大孩子,李干事也只比我们年长四五岁,大家的喜怒哀乐全挂脸上。再说那年代的人都没学会玩深沉,尤其是部队。
  
   令我们费解的是科研所那些人屡败屡战,隔段时间就来人下战表,似乎非要板回一局。几次三番之后,李干事也懈怠了,也不似刚开始那么重视,随便派几个替补就把他们赢了。这事还是31师航修厂的钟副厂长看出了门道。
  
  我们在上海培训,远在山东的航修厂领导老是心里犯嘀咕:这帮小子学的怎样啊?到什么程度了?回来能不能挑大梁啊?不能光看李干事的书面报告,得派人瞅瞅去。钟副厂长家在上海,这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姜还是老的辣,钟副厂长只看了一场球便瞅出了门道:你以为人家是为了赛球啊,人家那是活动筋骨呢,他们整天价看书画图纸,不换换脑子能行吗?
  
   自打和他们接触后,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打篮球,而是老知识分子扎实的专业功底。
  
   那次听说航站楼的小卖部来了折叠小剪刀,这在当年可是个稀罕物,我便急匆匆的奔了小卖部。等我买上小剪刀返回时,在航站楼门口遇到了研究所打篮球的秃顶老哥。这老哥第一次球赛就被我撞了个跟斗,所以印象颇深刻,老哥很热情极有大哥风度,非拉我去屋里坐。
  
   一般来说,首次去人家那里,都要先打量一番居室环境:10多个平米房间,摆了两张双层床,看样子是2个人住,双层床的上面那层堆满了书籍、旅行包、木箱、柳条箱。那么热的天,连个电风扇都没有,大开着门窗,窗前摆着一张简陋的双屉桌,这就那个年代科学家的居所。
  
   桌子上散着几张图纸,我虽不懂制图,但那简洁明快的线条,字体潇洒的中英标注,能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美感。我细察之下,发现那笔直的线条竟然没用直尺,我吃惊的端详着图纸。老哥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画草图不用尺,你画熟了也能这样直。随后他又教我划线的技巧:长线段很难画直,但短线很容易做到,你可以用许多个短线连成条长线。说毕,他抓过一支铅笔,刷刷几下子,一条笔直的线条跃然纸上,线条中几乎看不出有短线的接点。我是彻底的叹服了,从一条简单的线段,便能看出老知识分子的基本功。
  
  在以后的岁月里,我多次回忆起这段往事,有时我会用他教的方法画一条线段。
  
   也许有人问:科研所就那么随意去?其实也没什么,他们那边还不如我们呢,当时他们连个站岗的都没有,也许是刚组建不久的原因吧。
  
   1974年1月,我离开了部队,但心里还是思念着5703厂、挂念着708工程和运10大飞机。要知道运10的研制只比空客晚2年,可以说是同时起步的。
  
   直到前些年我才听说了“运10”下马的悲惨命运,尤其是得知已造出了两架运10,并进行了长时间大规模试飞,几乎飞遍了中国的东西南北,北京、合肥、哈尔滨、乌鲁木齐、广州、昆明、成都,而且飞了8次复杂气象的西藏救灾,后来却因区区三千万经费而下马,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再看看那些下马的理由,我有想骂人的冲动。
  
   说什么运10是仿制的破音707---什么叫仿制?你家车轱辘是圆的,我家就必须是扁的?就算是仿制又怎么了?二战结束时,美苏争抢德国科学家又怎么说?别忘了V2是希特勒的。
  
   说什么运10是王hw工程---你管他是谁的工程,抗美援朝缴获的道奇十轮卡还是美国造的呢,也没见你赌气不用。
  
   说什么运10噪音大、载重轻---这不是刚研制的样机吗?莫非刘翔刚出生就能拿金牌?
  
   说什么运10不会获得国际适航证,民航没市场----好,就算你说的有理,没国际适航证我转军用做运输机、预警机总可以吧?我们的两弹一星、核潜艇得到国际认可了吗?你看现在可怜巴巴的求着俄国卖IL76运输机,人家是先签合同后提价,明着欺负你,你又敢怎样?有能耐你自己造啊?
  
   现在火烧眉毛吃苦头了,又想起造大飞机了。结果用全球采购的零件,拼装了一个比运10小得多的支线客机AR-21,当着美国适航局的面做静力试验,结果加载还不到90%,就把飞机给压趴下了,真是光彩照人啊。要知道30多年前运10的静力试验,曾加载到了102%。
  
  可以说运10的下马,是我们民族的战略失败。
  苍天有眼,幸好我们早早的造出了两弹一星核潜艇,要搁现在还不知怎样呢。




 31师—难忘的老部队(四)
  
  
  5703厂东面紧邻黄浦江,北门紧靠一条河叉子,河叉上有座约3米宽的木桥。其实南门是厂子的主大门,比北门大得多,但员工住宅都在厂北,所以北门要比南门热闹得多。我们很少走西门,因为西门是龙华机场的大门,走西门还要斜穿他们的大跑道。
   进去北门不远,在乱草坪里有一座简易的大仓库,那就是我们最初的“寝室”了。仓库里从东到西摆了长长的3排铁制双层床,铁床上厚厚的一层锈,拿脚一踹便稀稀落落的往下掉绣渣。床底下也没闲着,废弃的直升机旋翼横跨了好几个床底。我们一百多号人就挤在这个大仓库里,晚上就寝时上面的人一翻身,整个床都跟着摇晃。木板厕所搭在仓库的后面,解手时要绕道半个仓库。厕所顶部是用油毡纸搭盖,雨天蹲茅坑还要打着伞。
   7月的上海相当的湿热,我们刚从山东过来很难适应,尤其是到了夜间,仓库里高高的顶灯被飞虫围了个水泄不通,窗外更是百虫齐鸣,老鼠、蜥蜴经常进来散步,偶尔也有不知名的小蛇进来溜一圈。
   出了我们“寝室”往东不到百米是一条南北向的水泥路,这是厂区的主干道,锅炉房、食堂、卫生所、制冷站,厂部等都在路两侧,再往南就是各类车间了。我们的无线电车间是一座二层楼,信标机和电台组在二楼的南侧,面积约200平米,三面全是大窗。几列工作台面对面摆着,中间是电源、各种信号发生器、示波器、输出电压测试仪。。。。工作时对面的人谁也看不见谁,有什么事还要站起来对话。工作台上铺着黑胶垫,待修的设备就放在黑胶垫上。
   刚去的时候,人家对我们很客气,但客气归客气,就是不许我们动设备,甚至连他们上厕所时,也要再三嘱咐不许动。
   这不能说人家谨小慎微,更不能怨人家保守冷淡,关键是他们对我们不了解、不放心。要知道他们维修后要在设备“履历簿”上签字的,这些电子设备是要上天的,在天上出了故障怎么修?万一再出个一等二等事故,责任算谁的?我们这些人刚扔下锄把子才半年,在教导队学了3个月的皮毛知识,就想修半雷达、修发射机?
   说是这样说,不过那坐冷板凳滋味是真难受。人家在那里忙忙碌碌,聚精会神的调试着机器,眼里就好像没我这个人,我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那尴尬难受的滋味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尴尬归尴尬,但我的脑子眼睛一直没闲着,没几天我就摸到了规律。飞机的各电子设备一进车间,便由一位老大姐用小车分到各工作台,然后将设备上的电子管取下,教给另一部门测试其放大系数、跨导S、极间电容等参数,一切完好后再插回原机器。这时候维修的师傅便给设备通电,接上各种电缆,将输入信号调到额定值,再看输出电压是否达标。。。。如果不理想,就用一头镶铜一头镶铁的胶木棒测试并调试线圈的耦合度,如还不达标就更换某一电阻或是打开中周变压器调试(接收机)。机械部分很少,主要是脉动马达、连杆装置。一般来说,如此一番折腾,设备没有不合格的。等全部合格后,师傅便机器外罩装回,接着抽机器几个大耳刮子,看看输出是否有波动。最后上“振动试验台”来个抗震试验,如果一切OK,然后大笔一挥“履历薄”签字,就算大功告成了。
   虽说我基本是看明白了,但看和做是两码事,人家就是不让动手,我也没办法。事情在20多天后出现了转机,那天我跟的余师傅生病了,请了好几天假。无线电车间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多余的人手。电台组的组长姓姜,是个敢说敢做的爽快人,姜组长拍了我一巴掌“小高你上吧,别怕,出问题找我”。我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把平时偷学来的本事,连同在部队修的那台机器的感性知识全用上了,我精神极度的亢奋,兴奋的连午饭也没吃,到下班时就利落的交了活。
   余师傅上班后,自然是疑虑重重,把机器翻来覆去的好一个检测,我这才算是过了关,人家也算是默认我这个徒弟了。收下归收下,但不让我上台干活,先让我练习基本功。师傅给了我一堆烂电线头,要我练习锡焊。我一边焊,师傅一边指点“你这个焊点没有光泽,说明电烙铁温度不够,这样易出现‘假焊’,‘假焊’是最有欺骗性的故障” ;“这个接点温度太高,挂不住锡” ;“这个接头用锡太多,焊点形状不好看”。。。。。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干劲很大,精力也特旺盛。到了8月份,我几乎把师傅的活全包揽了,师傅整天端个茶缸很是清闲自在。姜组长也常常自我表扬:怎么样?我给你派的徒弟不错吧?
  8月底,我回老部队给大家托运冬衣,11月回5703后又改学电台接收机,师傅是位大姐,姓翟。翟师傅有个2岁多的小孩,得了肺炎,我又把翟师傅那摊子顶了起来。在那些日子里,翟师傅每天匆忙忙的来点个卯,然后又急匆匆赶回去照顾小孩。
   记得车间里还有个姓叶的二十五六岁的女师傅,因是先进典型到处开会耽误了工作,眼看到了月底了,任务却完不成,愁的趴工作台上哭。姜组长一声令下:小高,你去帮她做。。。。那时候我已能独当一面了。
   那时候不光我表现积极,我们所有来培训的战友均干劲冲天,因为你做得越多,经验积累也就越丰富。没办法,部队还等着我们回去挑大梁呢。当然这是公心,但私心也是极强大的动力,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想回部队后有个好的表现,当个“干部苗子”,再去上个“2352”航校,混个23级干部,月薪52元。。。。
   许是我们的干劲感动了5703厂,到了秋天我们就从大仓库搬进了路东边的几幢小楼里。那真是鸟枪换炮了,小房间的感觉就是爽,再也不用跑外面蹲茅坑了。
  
   说完了冲天干劲,再说说自己的糗事吧,这样才显得公平。
   那时候我们航修厂的干部战士,闲着无事时总喜欢做个工艺品,找点不锈钢做个啤酒起子,弄点摔毁的飞机残骸铸一只小鹿,最受欢迎的还是37航炮的炮壳,那绝对有军营的味道。一般到了年底,即将退伍的老兵们便四处寻摸炮弹壳。但部队很严格,地面校炮后弹壳一律清点回收,不容半点马虎。
   5703厂经常校炮,几个航空兵师加起来也没他们多。他们人在驾舱里一坐,发射按钮一按,那炮弹打的是一串一串的。我们看在眼里,口水流的也是一串一串的。不过人家的炮弹壳也要回收,这怎么办呢?
   俗语说:不怕贼守着,就怕贼惦记着。这话一点也不假,我们就惦念多时了。我有一好友叫于xy,也是从青岛插队的知青,入伍时乘坐一节闷罐车,来部队后,他做机械员,我做无线电员。咱还是干脆点吧,如果大家看过我涂鸦的《都说岁月催人老》,照片中右起第二人就是于老弟。
  有天他找到我,告诉我一个惊天大情报----有两箱37炮弹壳,放在军械仓库门口,不知何原因没入库。我顿时眼放什么光(不是贼光),当机立断今夜就行动,免得夜长梦多。那几天是连阴天,晚上正是月黑风高夜,我俩腾空了挎包,鬼鬼祟祟的去了军械库门口,抓起炮弹壳就往挎包里捣腾,能装多少算多少。
   过了没几天5703厂保卫处找到了我们带队的干部,怀疑是我们做的案。带队干部又召集大伙开会,说是保卫处已经掌握材料了,谁干的赶快坦白交待,不然搜出来就不好办了。
   我和于老弟想了半天,那晚也没暴露行踪啊?保卫处怎会知道的?管他是不是诈唬呢,赶快处理掉为上策。当天晚上我俩背着赃物,去了厂区的最东边,隔着那道铁丝网,全部将37炮壳投进了黄浦江。因为我原来是校队的投掷运动员,销赃工作自然由我来完成。那时候江边泊着一些木筏,炮壳把木排砸的当当响。
   时至今日,我俩每提起此事,总是追悔莫及:那时候真傻,你挖个坑埋起来多安全啊,现在也好拿出来跟儿女显摆一番(不过“偷”的章节一定要省略)。
  (待续)





我是1971年1月从知青插队的五莲县入伍的。先是在空31师新兵营里训练了3个月,在这段时间里,连排长们根据自己的观察和新兵们的表现,给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做了分类,在训练结束的时候就把我们安排去军械、电气、仪表、无线电等分队(我们单位是31师航修厂),有那文化低的或是榆木脑袋比较钝的战士就分给了炊事班。
   我被分到了无线电分队当了个无线电员,报道的第二天又被遣往31师教导队学习。
  所谓的教导队就是培训地勤兵的地方,你一个老百姓刚穿上军装,不可能让你直接去维护飞机。如果你是个干部苗子,入伍2年后上级会派你进空军航校学习,毕业后就是机械师、军械师、仪表师、无线电师,行政23级,月薪52元,当年我们都称航校为2352部队。
   那时候我们的歼击机部队装备的还是老式的米格15比斯和歼5,72年才逐步换装歼6。那年代的无线电设备全是电子管元件,有些电子管上还印着俄文字母。
   我国的空军部队是苏联老大哥帮我们建立的,飞机的的定期维护和检修制度全部照搬苏军,飞机上的雷达、电台、信标机、护尾器、电罗盘等,都有自己的履历簿,上面记录着保养的时间,故障的发生原因和处理的时间,就像我们每人都有一份档案一样。虽说是60年代初中苏交恶,表面上把苏军那套繁琐礼节去掉了,如:报告彼得罗夫少校同志,上等兵伊凡诺维奇前来报到,请允许我.....,但规章制度、工艺规程还是苏军那一套,你把苏修批的再狠也没用,试想一下,你能改变你的思维方式和口音习惯吗?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们也没能摆脱苏联影响,S-27、S-30,YL-76、S-300、卡-50、米-26、逆火轰炸机。。。多了去了。
  
我从教导队出来,又去了上海的5703厂实习了一段时间,这才让我顶岗干活。等接触到自己部队飞机时,才发现有的战机比我还大一岁,有着光荣的历史,有的老比斯参加过抗美援朝,其履历簿上记录着该架战机什么时间在朝鲜被美机击伤、维修耗材、当年机械师的签字等等,记录的一清二楚。 有些则参加过福建前线的轮战,哪次空战打“加力”过频,发动机回来后大修,履历簿上记录的一丝不苟。
   别看我那时候年轻,但内心世界还是蛮丰富的,每遇到这样的老比斯战机,心里总是浮想联翩,立马对这架战机肃然起敬。我会翻进座舱找找感觉:脚蹬方向舵,左手油门,右手操纵杆,眼睛盯着光学瞄准具。。。。我猜想着驾驶这架比斯的“老飞”是谁?这位二郎神是如何和美机F-86在朝鲜上空缠斗。也可能驾驶这架战机的是位火神老爷,他面目狰狞的恶狠狠的扣压着按钮,机腹下的航炮喷出长长的火焰。。。。
   我还会仔细的观察机体哪处多了块补丁,哪块补丁是被美机击伤的,每到此时,我会情不自禁的对老比斯行个军礼



注:
  1. 老师长纪学范,在朝鲜战场击落了4架F-86。那时他常给我们作政治报告,不过他讲着讲着就跑了题,我们极喜欢他跑题,因为他一跑题就去了朝鲜战场。他常用火神老爷、二郎神来形容他熟悉的志愿军的飞行员,“面目狰狞”还是比较雅的用词。这就是军队的传统,传统不是课堂上的照本宣科,而是日常接触中潜移默化的影响。
  2.“老飞”是我们那时候对飞行员的统称,不知现在如何称呼。
  3. “老比斯”---米格15Bis喷气歼击机,抗美援朝时就是老比斯建立了光荣的“米格走廊”。
  




这几天杂事多,不能按时更新。写往事需要静下心才能进入状态,心绪才能入境。这里我先发几篇博客里的涂鸦应应景吧,等过几天我再继续《难忘的老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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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过大年(一)
  
  
   1994年的春节是在纽约度过的。那年我正好外派台湾的“百鹅”轮,本来航次计划去美国的洛杉矶拉废钢铁回台湾。船长是台湾人(49年跟着他老爸撤到台湾),船长把海图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兴奋的宣布:大家听好了,我们回去刚进腊月门,然后在高雄修船,大家可以在台湾过年了。我们也挺高兴,台湾的儒家文化保留的比大陆完整,过年还是老规矩,年味比我们浓的多。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航行到半路上又收到台湾公司电传:马上改道夏威夷加油,到智利拉盐去纽约,纽约开始飘雪了,急需用盐。我听后心里一紧:完了,去台湾过年计划泡汤了。船长比我还沮丧:电传上光说去智利,也没说去智利什么地方,可别去好恩角啊,那地方差一步就是南极州了,到处都是浮动的冰山。
  
   智利这个国家也不知是谁建立的,把个国土整得又细又长像根竹竿,这头还是亚热带,那头伸到了南极圈。好在老天有眼,公司没让我们去观光冰山,“百鹅”轮停靠在距托克比亚10多公里的一个小港。那个小港只能靠泊一条船,出去码头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漫漫黄沙寸草不生。约1公里外有一座盐山,山脚下有一条传送带将盐输往码头。那是天然形成的盐山,巨大的盐结晶体像是一块块灰白色巨石,绝不是由人工堆砌而成。我心里不由得感叹大自然这个造物主,把个地球弄得光怪陆离、千奇百怪。
  
   这地方除了沙漠就是盐山,大伙觉得很无趣,还不如去南极看冰山呢,于是大伙便去了海滩。突然有谁在那边一声惊呼:你们快来看!!大伙急忙奔了过去,眼前的一幕把大家惊呆了---海浪拍打岸边的礁石,随着海浪退去,陡立的礁石上露出成片的鲍鱼。大伙发一声喊,一窝蜂跑回船上,人手一只铁桶一把铲刀,又杀回了港外的海滩,很勇猛的收获着鲍鱼。拾鲍鱼也有诀窍,你要趁鲍鱼不注意一刀将它铲下,否则你就是敲碎了它的贝壳,它也牢牢的吸附在礁石上。那天只有一半的人满载而归,因为另一半哥们的铁桶被海浪打了去。第二天大伙又有了新发现---海参。那是我头一次见到那么多的海参,在没脚脖深的海水里,海参一堆堆藏在石头窝里,有的一窝三五只,有的一窝七八只,大伙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待几天后船舶开航时,我们的冷藏库里已是半屋的海参鲍鱼。(缀上一句:绝大部分外国人不吃海参鲍鱼)。
  
   改革开放30年了,我们国家东南沿海的城市和内地的大城市,已和发达国家没什么两样,甚至于超过了他们,我丝毫不羡慕他们的生活。但环保却比人家差之千万里,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国家的海洋是最穷的,“钓鱼的人比鱼多”这句话并不夸张。
  
   待装满了3万吨的粗盐,过了巴拿马运河,到纽约时已是94年的1月底。我记得早晨天刚亮就起来备车,刚出房间门就发现甲板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大雪继续下着,雪花被风裹挟着,打着卷飘落下来,远处的“自由女神像”在漫天的风雪中,轮廓显得影影绰绰。
  
   视线不好,船舶打着慢车一点一点的拱到了码头边。这是一个私人袖珍港,码头长度不过4百米,只有一大一小两部吊车。我们三四万吨的船舶,小吊车派不上用场,只有那部大吊车在孤军奋战。
  
   码头虽小,但离纽约市区很近,这也正是小码头的优点。这里离着曼哈顿只隔着一条小海岔,花0.5美元坐轮渡过去就是曼哈顿地铁9号线的终点站(South Ferry),不远处就是闻名于世的世贸中心双子星大楼,7年后本拉登在这里弄了个响,从此牛叉哄哄的世贸中心化为乌有,到现在也没能重建。
  
  下了渡轮再乘5站地铁就到了“唐人街”(Canal St)。唐人街虽说破烂,但却是一块风水宝地,什么世贸中心、联邦银行、市政厅、水街、墙街(华尔街)都在这里扎堆。94年春节,我们的年货都是在这条破烂不堪的唐人街上采购的。当然,这期间有很多小趣闻。
  (待续)
  

纽约过大年(二)
  
  
   上次说到唐人街虽然破烂,但却是一块风水宝地。什么世贸中心、联邦银行、市政厅、水街、华尔街,均围着唐人街扎堆,再往北还有中央公园、时代广场、帝国大厦、联合国总部。这些著名景点如众星拱月般的簇拥着唐人街,如果把周围这些摩天楼比做高山,那么唐人街就是一块突然凹下去的盆地,再冷的天气唐人街也感不到北风寒。如果把周围这些景点比做鲜艳的花朵,那么唐人街就是花蕊,不过是块破败枯萎的花蕊。
  
   凡是初到纽约唐人街的游客都会感到惊诧:这就是纽约?这就是曼哈顿?唐人街怎会是这样子?还不如我们家的小县城呢。这里处处是狭窄的街道、19世纪的建筑、肮脏的环境,一不小心就会踏一脚污水。街两边的人行道上拥挤着密集的地摊,把行人毫不客气的排斥到马路上。那可是真正的地摊:地上铺着一块布,上面摆着电池、指甲刀、打火机、计算器等小什物。菜摊、肉摊、熟食亭…也都挤在人行道上。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白人老头,也在唐人街摆摊,不过他卖的是美军的装具:二战时的军服、马靴、头盔、水壶、牛皮腰带…。行人对他的“商品”均不感兴趣,摊位前没有一位游客驻步。老头倚墙而坐神情坦然,好像不在乎生意的好赖,摆摊对他来说只是一种乐趣、一种消遣。更擂人的是他旁边蹲了一门82迫击炮。二战时的老迫击炮涂漆已斑斑驳驳,幽幽的炮口似乎在诉说着昨天的战事。我对此很感兴趣,便趋前询问,老者立时精神焕发,语速极快的向我讲述着,可惜我的英文太烂,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旁边有位华人摊主向我解释着:他又讲他的老故事了,我们早就听够了,这门炮是他的镇摊之宝,他不卖的。我哈哈一笑,立时回想起了我国六七十年代的陈列商品--“展品不销”。
  
   这里是被美国政府遗忘的角落,因为出了唐人街你就不能随意设摊(周末的跳蚤市场除外)。美国没有城管,这些事情好像是由警察来管,那些警察绝不是善茬,等有时间再说说警察在时代广场,他们的皮靴踏碎华人画板的故事。
  
   据说70年代世贸中心建成后,纽约市政府准备改建唐人街,条件非常优惠:改建后的摩天楼一层商铺全部给华人。即便这样优惠的条件,还是遭到华人的一致反对,几位唐人街的元老出面了:这是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风水宝地,你们华尔街还是一堵木栅栏时,我们就在这里生存了。美国法律似乎没有强制拆迁一说,市长大人也无可奈何,只好随华人去。但随后市政府出台了一道法令:将唐人街的建筑作为古建筑群保护,不得随意改动,即便年久失修需要翻建,也要修旧如旧。此法令一出,唐人街似乎被冰冻,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唐人街还是百年前的老样子。结果唐人街被各制片公司看好,许多反映19世纪贫穷、匪盗、荒诞题材的影片都来此取外景,这里几乎成了半个电影基地。更有怀旧的一塌糊涂的西方人,也来这里大发思古之幽情。所以唐人的人气极旺,游人密度远超周围景点。可惜随着9.11那一声脆响,滚滚浓烟笼罩了唐人街,昔日的繁华也随之而去,打那后唐人街人气渐失,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元气。
  
   过年自然需要准备年货,采购年货的首选之地便是唐人街。我在船上的职务是电机员,绝大多数远洋船舶的伙委主任和工会主席都由电机员兼职,所以采办年货便由我出头。我这人又好动,很高兴去做这些事情,那些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去唐人街溜一圈。
  
   过年自然离不开三鲜水饺,三鲜水饺又离不开韭菜(韭菜这玩艺除了日本、韩国和越南,在其他国家只有唐人街里才能见到)。我和几个哥们去的那个菜摊是一位华人老头在经营,菜摊上方的横杆上挂着一溜纸牌,纸牌上标着菜价。我记得韭菜价格是2.6美元/磅,纸牌的反面标着1.6/lb,快过年了蔬菜也涨价了,全世界都一样。买了20磅韭菜先寄存在老头那里,大伙接着又去逛熟食摊,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唐人街的烤鹅,我从来没尝过那么好滋味的烤鹅,那味道绝了。先是老板让我品尝了一块,我心里一怔,但还得保持面部平静,随即又装模作样贬上了:味道一般吧,比我们的烤鸭还是差了点,不过也没办法,这里哪会有地道的北京烤鸭?你帮我准备好,年三十上午我来拿8只烤鹅。那老板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赶紧又给了每位哥们一块烤鹅。(船舶靠港时,为了蔬菜的新鲜,一般都是下去临时采购一小部分,待开航时大批的伙食会用冷藏车运来)。
  
   年货置办的差不多了,船长又派上了新任务---采购录像带。那时候“百鹅”轮每月有50美元的娱乐费,随便你买书报杂志、录像带(那时还没普及影碟机)。台湾船长发话:过年也别只顾了吃啊,下去多买几盘带给大家看。我说:这事好办,你说要什么带吧? 船长随即约法三章:外国的不要,港台的不要,三级片更不要,只要你们大陆的大片。我为难了:大陆哪有大片啊? 船长道:你连这都不明白?就是你们大陆得奖的影片。我高兴之余便胡侃上了:《大决战》要吗?那是得过奖的,三大战役共军打国军的。船长也开起了玩笑:是吗?赶快去买,我就愿看共军打国军的。
   船长的老爸当年是装甲兵少将旅长(他自己说的),在淮海战役中全军覆没,光杆司令跑去了台湾。
  (待续)
  

纽约过大年(三)
  
   历史是一个极淘气的孩子,常常会开一些恶作剧的玩笑。记得70年代刚做船员时,经常在国外看到台湾驻外机构大门上插着青天白日旗,当时的心情很特别,觉得这旗子特别扭、特刺眼,本来只能在电影里出现的旗子,怎会活生生的飘在我眼前?没想到刚进入90年代,历史的大潮就让我们和他们碰撞到了一起。
  
   七十年代台湾开始了经济起飞,到了90年代初台湾最低一级的船员月薪已达1200美元。为了降低航运成本,于是台湾各航运公司便开始向大陆航运界接洽,引进了大陆船员。刚开始进入台湾的是普通船员,台方感觉还不错:大陆船员勤劳能干,业务能力也很强,工资又低,于是两年后便引进了大陆的高级船员。等我93年上台湾船时,台方只保留了4个名额:船长、轮机长、大副、大管轮。
   说来奇怪,两岸航运大发展的第一批船员,都是退伍军人,只不过他们是国军我们是共军。
  
   1973年远洋事业大发展,广州远洋公司就去海军的三大舰队挖人,几乎把那年的退伍官兵全包了,但还是跟不上船舶发展的速度。到了1974年,就扩招到陆海空三军,凡是年龄合适,你本人自愿,都可以来远洋,政审体检也就是走走过场。我就是那时候去的广州远洋公司。
   台湾早期航运界的有生力量主要是海军的退伍军人,陆空军也有,但数量比较少。
  
   那时候外派到外籍、台籍船上,我们这边的人都有一个带队的,带队的一般都是二副,并且建立党小组。如果二副不是党员,那么党小组长则有资历较老的党员担任。那时每周要开一次党小组会,过组织生活,我就是在那时体会到了共产党转入地下是个什么滋味:每到周末,党员们都心照不宣的集中在组长房间里,然后房门紧闭,大家均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的交流看法,讨论问题。
  
   台湾那几个人也不傻,人家也看出了问题,于是每到周末小组会时,台湾船长便打发大副去“侦察”情况。记得我在第一条台湾船上的小组长是水头(水手长的简称),每当我们在水头房间开会时,大副便时不时过来侦查一番。听到有人轻轻叩门,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大副在门口伸个脖子探头探脑:“水头啊,后天到港了,明天把引水梯准备好”,没过半个小时大副又来了:“水头啊,5舱那边的油漆还要补一下”。其实这些工作完全可以在第二天早上安排,大副是在找借口看看我们在干什么。于是我们也变换着开会地点,这次是你房间,下次就是他房间。每到这时你就看大副那个忙吧: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在各层的走廊里出溜来出溜去,支愣着耳朵分辨哪个房间有开会的声音,如果当时有监控给他拍下来,那真是幅标准的特务形象。
  
   当然这只是刚上船时的情形,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互相了解了,关系也变得嘻嘻哈哈了。其他的台湾船我不清楚,我在的那3条台湾船双方关系相当融洽。大家平时也辩论也斗嘴,可斗着斗着又变成了玩笑。周末聚餐时,都喝的差不多了。他们就唱[反攻大陆]歌:反攻,反攻,反攻大陆去…,我们就唱[一定要解放台湾]:为领土完整,为保卫和平,北京城发出了庄严号令…。到后来我们学会了[反攻大陆]歌,[解放台湾]他们唱的也很流畅。
  
   有时候两帮退伍军人混在一起,说起两岸斗法,那才热闹呢:
   “你不知道吧?我们潜艇X年X月去过你们台湾花莲”。
   “怎会不知道?我们声纳发现你们潜舰了,扔了深弹结果炸上来一群鱼”。
  
   上次说到“百鹅”轮船长的老爸是国军的装甲兵旅长,淮海战役时直接听命于蒋纬国,结果全军覆没,去台湾时他老爸已变成了光杆司令,然后在高雄港寻了个书记的职务。“别以为是你们大陆的高官书记啊”船长解释道“我们那边的书记就是文书,主管抄抄写写、收收发发,每天骑脚踏车上下班”“那时候我家住在高雄港傍边的一个山脚下,山顶上住着张学良”。船长很健谈,总是惋惜他老爸兵败淮海:“如果不是徐埠会战,我老爸说不定已是陆军司令了” “也不能怪我老爸,你们八路太多了,冲出一层又一层,到处都是八路军”,船长总是不厌其烦的强调客观因素。那时候我们已经无话不谈了,我便开始了解释:“说不定你老爸和我老爸当年交过手”,船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我继续说道“知道当时的战局吗?当时你们80万,我们这边才50万,八路比你们少多了。我老爸当时在华野8纵,老爸说攻打碾庄前,他们都是自己给自己挖坟坑,挖完坑还躺进去看合不合适,再找块砖用刺刀刻上自己名字,放进坑里做记号”“进攻前他们都把腰上捆上绳,留一个圆扣在后腰,方便插杠子抬尸…”,船长不语了。 几天后船长找到我:“老电(电机员的简称),你那话我想了好久,给自己挖坑、给自己捆绳,你们八路这叫打仗吗?这仗没法打了,干脆把江山给你们算了”。
  
   我们的父辈,都是共产主义和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为了各自的主义在战场上拼了个鱼死网破,用老话讲是“各为其主”,用现在语言表述是“为了信仰”。现在回想起来,给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基辛格71年访华时说的那段话“我们两家的信仰不同,但最终都是一个共同目的,都是让人民有好生活”。
  
   船长这人喜欢说笑,经常是国军共军一起贬,我清楚的记得他臭摆蒋氏家族的故事---70年代初,蒋纬国任“三军联大”校长,在给学员发毕业证书的时候,蒋纬国在台上拿起一本证书,指着证书的签发处念道—
   总统: 蒋中正。
   行政院长:蒋经国。
   联大校长:蒋纬国。
  
  蒋纬国:“大家看看吧,一家三口都在上面,这样不好,家天下不好”。
  
   上次说到船长让买大陆的“大片”。我跑遍了老唐人街和法拉盛的新唐人街,总算是选购了几盘获奖的片子。有大决战之一的[辽沈战役]、[活着]、[霸王别姬]等,我记得4个台湾哥们最愿看的是[霸王别姬]。那盘带声音不好,音量太小(美国的盗版音像到处都是,这事以后再聊),他们4个坐在最前排,双手拢在耳边,聚精会神的观赏着,边看边点评:“台词太精练了,没有一句是废话”,“演员这么年轻,怎把过去的事情演的那么像?”。当看到张丰毅和巩俐挨批斗时,他们进入了剧情,止不住的抹眼泪。看完片子后,他们很怀疑的问我:“文革是不是这样?”,我回答:“差不多吧”。船长满脸狐疑的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当时是不是红卫兵?”,我承认是, 船长怒了:“共党加红卫兵,你是双料的,我们不能要你”,我没再搭茬,知道他们还没走出剧情。
  (待续)
  
  

纽约过大年(四)
  
  
   忙活了10多天,终于将年货音像、干果鲜果、福字对联、鞭炮香烛等过年物品置办齐了。那次我们在纽约停留了20天,有足够的时间购置过年什物。
  
   如果在中国卸这3万吨盐,最多3天给你卸光,效率高的港口也许第二天就让你空船。而美国那个小码头的装卸工很懒散。当时纽约下大雪路况不好,晨9晚5变成了晨10或是晨11,而晚5下班那是雷打不动的规章,谁也不敢擅自延长。每周工作5天,2天大周末。如果遇到个节假日或是重大庆典,那就慢慢来吧,反正大家谁也不着急,码头老板也不以为然,早就习以为常了。记得94年6月底,也是运盐去纽约,也是停泊该码头。虽说6月不下雪,路况良好,可正巧赶上美国国庆日和美国举办第15届世界杯,装卸工都不见了踪影。那次我们在那里愣是停留了近1个月。
  
   扯远了,还是说过年吧。俗语说“忙年、忙年”,这个“忙”字用的是太准确了,从年前10多天一直忙到年三十。唐人街买的烤鹅鲤鱼、智利捞的海参鲍鱼、刚采购的新鲜蔬菜…把个厨房摆的满满当当。大厨几乎忙晕了头,手里的刀铲叮叮当当,不时喝令着帮厨的小水手做这做那。船上除了值班的,全体人员集中到餐厅包水饺。“高手”云集各显神通,那饺子包的是歪瓜裂枣,什么样的都有。有的包进去美元硬币,有的包进去半截红辣椒。中国人过年吃喝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特别交待的,无非就是酒菜水饺,过年喝醉也无大碍。唯一和大陆船舶的区别就是年初一船长和轮机长派发红包,每个红包里放上5~20美元不等现钞,拜年的时候自己去摸,摸到多少是多少。钱不在于多少,主要是在团体内部制造一种祥和的气氛,用胡哥的话说就是“和谐”。还有一个区别就是台湾船上特讲究敬拜神明。
  
   一般来说,台湾香港船上是相当的迷信。这要看公司老板信什么,信耶稣的的老板,他旗下船舶挂的必是十字架耶稣像。而台湾大部分信妈祖,船舶驾驶台上都摆了一座2尺见方的木质妈祖庙,那个庙制作的是相当精致,几乎是将大庙宇进行了微缩,外形相似还不算,里面还有大门、二门,纱帘后面才是妈祖娘娘。外面再用一个方形的玻璃框将妈祖庙罩了起来。我等凡人自然是不敢惊动神灵,但过大年聚餐之前,还是先得敬她老人家,一个猪头一条鲤鱼是少不了的,中间还摆一小香炉。船长带领轮机长、大副、大管轮前后左右排开,先敬香后叩首,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说了些什么。4个台湾哥们知道共军不信神,所以也不要我们参加,只是要求我们别乱讲话……
   子夜过后是初一,台湾老轨、二轨(轮机长和大管轮的简称)凌晨便去了机舱,将写好的字符到处粘贴:[主机顺畅]、[舵机顺畅]、[发电机顺畅]…每贴好一字符,两人便双手合十极为虔诚的鞠上一躬。我在一旁观察他俩的表情,便忍不住发笑:弄这些麻烦事干嘛,贴上这玩艺就顺畅了吗?我们大陆那么多的船,也没像你们这个样。老轨惊恐的瞪着我:老电,赶快把话收回去,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 。
   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神明,反正那次从纽约开航后,我的麻烦事就接二连三的来了。先是2号锚机的电路出了问题,接着是2号克令、2号发电机、2号绕缆机、2号舵机,从船头至船尾,我主管的设备统统出了一遍故障,而且全部是2号机,那真是邪了门了,天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概率也太高了吧?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2号发电机,那是夜间航行,发电机电压从440V突降到220V,导致主配电板跳闸,全船的动力装置全部瘫痪,全船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幸好船上有3台发电机组(大船设备都是双保险)。
   那次真是把我害苦了,我判断是励磁系统出了问题,可就是找不到故障点。我把发电机的激磁和调压系统大卸八块,整整折腾了两天两夜才排除了故障。那两天两夜里,我精神极度亢奋,不吃不歇不睡觉,待发电机恢复正常后,我长出了一口气,极度的疲劳感瞬间笼罩了全身。稍微休息了一会,我急奔驾驶台的妈祖庙,跪下就叩首:娘娘大人,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船长在一旁幸灾乐祸:我再叫你不敬神,我再叫你胡说八道…。
  纽约过大年就说到这里吧,等有空再聊国外的其他故事。
  
   和台湾朋友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使我受益匪浅,我极敬佩他们的敬业精神和责任心。记得船上有个台湾的大管轮,每天工作12小时(工作8小时,加班4小时),没人逼他加班,纯属自愿行为。我问他为了啥,他回答总是那句话“要对得起人家的薪水啊,做人要有良心”。这两句话对我触动很大,在我以后外派过的挪威、香港、新加坡的船务公司里,我一直以他为榜样,尽力做到兢兢业业,要对得起人家老板支付的薪金(实话实说,我没学他自愿加班)。
  
   十六七年过去了,大陆的经济突飞猛进,海峡两岸高级船员的薪水已相差无几,外派台湾船已不再是肥缺,但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却是让我非常怀念,他们的声容笑貌时常在我的记忆里浮现。当年他们年龄最小的也比我年长三四岁,算来应该都退休了吧,他们现在可好?
  (续完)


《在朝鲜过大年》
  
  (昨日惊闻朝鲜当局打死我3位同胞,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朝鲜算个什么东西?他算哪门子社会主义?七八十年代我到过许多社会主义国家,阿尔巴尼亚、越南、罗马尼亚、保加利亚....人家没有一个象朝鲜这样即寒酸又无赖的国家。他即不是正宗的社会主义社会,又不是封建社会,整个就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四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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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0年的春节是在朝鲜过的,当时我所在的青岛远洋公司“甜水海”轮正好停泊在朝鲜的南浦港。
   那是我第二次去朝鲜,每次去不是运水泥就是运煤碳。按说我国是煤炭水泥生产大国,80年代还大量出口(煤炭绝大部分让日本人拉回去填了海,做了战略储备),根本就不需要再从朝鲜进口水泥煤炭。可朝鲜欠了我们大量的外债,他们实在拿不出值钱的好玩意,只好拿水泥煤炭顶债。我国也曾进口过他们的车床,可他们的车床太粗糙,误差率太高,用他们车床加工出来的工件几乎都是废品。那时候朝鲜的车床运回了国内后,根本就没有市场,没办法只好硬往下压,每个工厂单位都摊派上一两台,那时候是计划经济,上面说一不二,你不要也得要。我记得青岛汽轮机厂就很荣幸的分到了两台机床,据说汽轮机厂连包装箱都没拆,直接将这两台车床扔厂区墙角,任凭风吹雨淋,机床后来是否被卖废铁,那就不清楚了。
  
   扯远了,还是说春节吧。虽说是在朝鲜过年,但年货早已在国内备好了(在朝鲜你有钱也买不到东西)。那时候我们的伙食费是每天2.35元人民币,由于我们在国内的外轮供应公司买伙食是用美元结算,所以价格便宜一半,也就是说每天的伙食费相当于4.7元,一个月算下来140多元。要知道那年代国人的月薪不到40元,物价是相当的便宜。那时候对远洋公司来讲,鸡鸭鱼肉不算过年的菜,连野生的海参、对虾、长江口的鲥鱼也时常的出现在餐桌上。所以在远洋轮上过年与平时区别不是很大,只不过将平时的3个菜变成10个菜,再来上顿大虾水饺。
  
   记得腊月二十九那天蒸的大包子,大厨的面发的不是很好,再加上味道稍咸,结果剩下了两大笼屉三鲜包。这可愁坏了大厨,怎么办呢?明天就是年三十,这些包子肯定没人吃。于是大厨便把包子倒进了后甲板的垃圾桶(罪过,罪过,当年我做知青时哪会享受到如此质量的三鲜包?)。那天晚饭后,我在后甲板溜腿,见两个装卸工在垃圾桶那里忙活着什么,好奇之下我踱了过去。说来大家不信,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朝鲜装卸工在捡拾我们扔掉的包子,他们把从泔水里捞出的包子用旧报纸包好揣进棉衣里。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的眼神:集兴奋、惊恐、羞愧于一体的复杂表情。人都有自尊心,不是困难到了极处,谁会做出如此举动?想想我们的1960年吧。我装作啥也没发现,漫不经心的拍了拍他们的后背,便慢慢的走开了。
  
   第二天是年三十,上午来了一帮子朝鲜军人,个个都扛着肩牌,最小的官衔是上尉。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船上的政委出面接待,政委叫郑保田,是从部队下来的军转干部。我们的政委连忙将他们让进了大台会客室。几句寒暄之后,他们说要检查船舶,看是否有闲杂人等。政委心知肚明:朝鲜哨兵全天24小时站岗,AK47弹夹里满满的子弹,无关的朝鲜人谁敢上船?朝鲜也过春节,莫不是上船过节吧?政委赶紧招呼服务员张罗伺候,茶水、香烟、糖果、水果、干果、点心….会客室的大台上摆满了各种吃食。不知怎么的,他们对“大白兔”奶糖情有独钟,两大桶奶糖吃的光光的,每个人面前都堆了一堆糖纸。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成年男人如此吃糖,真是开了眼。干果、点心、罐头花生米也基本见了底。后来得知他们有纪律,只许现场吃,不许往回带。朝鲜的军官也苦啊。他们随行的还有一个翻译,翻译说话直来直去很是可爱,一会要服务员上“大白兔”,一会儿又要花生米。服务员换茶的时候,被翻译制止,说是茶叶太酽了,他们的肠胃没油水受不了。翻译忙公事之余也没忘了干私活,偷偷的向政委索要铅笔、橡皮、打火机。服务员便将高级海图铅笔、海图橡皮、气体打火机连同一罐气一并给了翻译。“交接”的过程鬼鬼祟祟的,活像地下党秘密接头:那翻译跨门而立,左脚在会客室门外,右脚站在门里,一边侧着头和他的同僚讲话,门外的那只手赶紧往大衣口袋里装铅笔橡皮。这一幕正好被我遇见,我实在憋不住了便哈哈大笑,吓得翻译赶紧朝我挤鼻子弄眼,不许我出声。
  
   朝鲜军人们吃饱喝足了,过场还是要走的,于是便装模作样的抽查了几个房间。他们对收录机挺有兴趣,将几个按键按来按去。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大伙从日本买的摩托车,摆弄来摆弄去,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船上的年夜饭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十个盘子八个碗,对口味的就多吃几口,不感兴趣的连看也不看,除了值班人员外,啤酒茅台管够,就怕你没那个酒量。
  
   年初一,朝鲜港方请客,让我们派人参加。船上去了十几个人,我也掺杂其中。到了现场那里电视摄像机早已架设在一侧,记者在各自忙活着,场面似乎很隆重。大家在圆桌前就座,人人都做好了吃朝鲜大菜的心理准备(想尝个新鲜),可除了每人面前一瓶啤酒之外,雪白的台布上只有几盘糖果、苹果、鱼干。我们中有聪明人发话了:大家别失望啊,宴会一开始都是这样,过一会就上大菜了。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便慢慢喝着啤酒等大菜。谁知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待大家的啤酒见底了,大菜还没个影。希望泡汤了,那位“聪明人”也落了个“明白二大爷”的绰号,在以后的几年里,该雅号跟随了他好几条船。“宴会”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朝鲜港方讲话时,那个朝鲜翻译领喊口号。“打倒美帝”大家还跟着喊一喊,等呼到“我们的慈父金日成万岁” 时,大家都默不作声,你朝鲜认他当爹倒也罢了,总不能天下人都喊他“爹”吧? 那位翻译还给我们政委准备好了中文讲话稿,内容大意是:朝中友谊牢不可破,美帝国主义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等等。该讲稿也被我们政委拒绝了,那时候中美建交刚一年,你政委敢在朝鲜电视上发表这样的讲话?
  
   我所讲的都是亲身经历的,有一说一,实事求是,不带任何政治立场。
 1。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时代的烙印。我有过从军的经历,所以很喜欢我们的军队。
  经历很重要,各位也能看出来,我很讨厌黑人。不只我讨厌,凡是70年代的援外人员和船员都讨厌他们。而且苏联人美国人也很厌恶他们。没有办法啊,当时的国际大局势逼迫我们去支援非洲。
  
  2。这帖子我自己就关闭了,因为我已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本来估计[明华]轮写个两三篇就差不多了,谁知越写回忆起来的事情就越多。
  我做过21条船,去过60多个国家,还不得写到猴年马月。
  如果把部队,知青,童年生活也算上,百万字能结尾吗?
  
  实话实说,我退休后闲的无聊,写点东西也算是个乐趣,和那些老头下棋溜鸟是一回事。
小兄弟,我已经写了初中4年的部分经历[文革耽误1年,不是留级].
    估计有几万字吧.内容主要是那个时代的艰苦日子和孩童调皮的往事.
    估计这里都是年轻人,不会感兴趣,就没发帖.
    准备把童年补上,估计又要3~4万字.
    
    知青插队估计也要5万字.
    部队3年,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说,所以字数会少一些(但9.13是必须说的).
    
    做船员这一段,打算主要集中在6年的广州远洋公司.
    因为这6年集中了我们社会的大变迁,是个动荡的大时代.
    再说当时船上有许多高干子弟,他们都很有思想.
    
    80年代就是为了赚钱了,略带一笔也就罢了.
    
    一开始没和您说,主要是我的计划还不成熟.
    从您的字里行间看出你是个热血青年,和我年轻时差不多.
    如果我弄个博克,我会通知您.
    看后可别嘲笑你老哥啊.
还没见运黑兵的图
好奇的进来看看为什么是黑亮....


LZ有哪个长篇的贴吗?不是我们怕海盗而是海盗怕我们的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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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是搬运的那个,很好

LZ有哪个长篇的贴吗?不是我们怕海盗而是海盗怕我们的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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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是搬运的那个,很好
等连载啊!!!
好贴,谢楼主。要雄起
辛苦辛苦,搬的这么整齐
好长啊,先顶再看
好贴,这个得顶起来
好长,先马克
老人家后来不更了,但在超大出现几次。大家不要催,毕竟60多岁老人了。我们一起期盼吧,怀念热血沸腾的年代
老军人,要顶起
上午跑去天涯翻出来看完的,话说百度一下有合集的,很多人就是懒罢了。。。。
好文。顶起
不错,挺有意思
说实话,收获很多!不得不顶
不错不错,感谢老兵,感谢那个年代
已经收藏。

希望老人家身体健康。
好货慢慢看,谢谢分享
老兵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不急~老人家你慢慢更新~我们慢慢等。
好文章,

首先感谢老兵感人至深的回忆,其次感谢楼主的搬运。对那段时光的印象太深刻了。
    好有内容的帖子,一口气看完都凌晨5点了。
   在上海重逢老政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那个时代的确是激情燃烧的年代,虽然象九斤老太一样唠叨“一代不如一代”是消极的态度,应该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点,但是相对那个时代,有很多进步的同时,的确有很多优秀的东西流失了。
呵呵。这个一定要顶,再当潜水员就太对不起前辈了
挺好的帖子,向老前辈致敬
楼主整理很是辛苦,不过……

老前辈说过他有博客的: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073816793_0_1.html
写得真好,我以前也是搞航运的,对LZ所写的船上生活也略知一二,看起来也格外亲切。
很多历史资料,先保存了。
顶出来,让更多人看看老前辈的回忆。
好贴留名,这真是人生一段宝贵的经历啊,当代人的生活无法与之相比啊。
好长,先顶再看,支持老前辈
看了一中午,好文章,好人生!
这个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