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真实故事《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作者:似是故人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9 16:14:24
似是故人来”个人真实情况
姓名:刘猛    籍贯:河北邯郸        年龄:26
就读: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大4
无从军经历!
居住:海淀区某大学家属楼



因为网络上到处侵权,请帮助我维护原创作者尊严!我很难过和气氛!
一切出版和影视改编权归我个人所有!
北京的朋友可以组织见面,我们留言。
转载还是要转的,我是同意的,也是个让大家激动激动的时候了,嘿嘿。小弟只求没有盗用小弟名义的就可以了~~~~~~~~~~~转载请署名本人的真名和身份的~~~~~~~~~~~~~~~不愿意虚荣是不可以的~~~~~~~~因为证明了我的劳动是受伤害的~~~~
有出版社或者杂志社可以跟我商量的~~~~~~~~~
我不是小庄是肯定的~~~~~~~~~~~
故事是虚构是必然的~~~~~~
谁惦记锤我就随便锤~~~~~~~~
希望大家喜欢是认真的~~~~~~~~·
大家喜欢了我是高兴的~~~~~~~~~~~~
嘿嘿,我的书是献给大家的~~~~~~~~~~~
(事先声明这不是一个纪实的文章,而是一个小说。就是灌水,大家别当真,吃饱了没事就看看,不爱看就拍砖,咱们一拍两散;你要是当真我也没办法,但是我已经说了不是真的,你干吗不相信呢?爱看看解闷就顶顶,别当真就成。用句香港电视剧的话~~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别问我小说之外什么别的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说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诗经
1,压抑在心中的,我不得不说的战友重逢
从哪里开始呢?
2002年的年底,我结束了一段漂泊的生涯,在一个城市里刚刚安定下来。那个时候接连换了几个女朋友,生活也没有什么安定感,所谓的安定,不过是简单的租了个不到40平米的一居室,在这个城市偏西的一个大学的家属区里。
我常常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拿着啤酒坐在小院里发呆。一楼的好处是有一个小院,那已经是下雪的季节了,但是我感觉不到寒冷。在部队的时候,我曾经在零下30度的东北山区呆过半个月,是所谓的寒地生存训练,早就习惯了寒冷了。我在西藏工作的时候常常光着膀子早上起来在白毛风中跑步,被同事视为神经病。
我在小院里面发呆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屋里很乱,堆满了我的许多东西。各种各样的书籍、盗版碟、装满衣服的包,等等很多,我一直没有打开,没有整理,因为每次打开整理,总是有很多事情在心里一点点浮现。我不知道27岁的人回避往事是一个什么心态,但是我就是不愿意去打开这些东西,或者说不敢打开。
我害怕。
害怕回忆起来青春时代的那些梦想。
那些关于未来、关于爱情、关于兄弟的梦想。
在我自己的记忆里,17岁到20岁是一个严重的断层。
我记得自己上幼儿园、小学、中学的许多事情,我也记得我上大学以后的许多事情,甚至栩栩如生。
但是我的17岁到20岁之间的故事呢?
忘记了,只剩下一些残片。
只有我在洗澡的时候,在镜子里面看到自己已经变得臃肿的身体,才会自嘲的笑:“瞧,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在部队的时候……”
然后就不往下想了,人为的。
我还有很多在部队的朋友,他们经常会打电话给我,偶尔来到我居住的城市公干,也会来看看我。但是我从来不会主动和他们联系,听到他们激动的声音,那种声音里面久违的单纯和特有的嘶哑,总是令我黯然神伤。
在我刚刚离开的时候,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我不想了,继续喝啤酒。
远远的,透过飘落的雪花,我听到一声嘶吼。
“一二、一二……”
我的脑子一下子僵化了。
这种口号我太熟悉了。
但是只有一个人,节奏也是在时断时续着。
我一下子站起来,打开小院的门,声音是从大学图书馆方向的工地传来的。那里在盖一个香港慈善家捐献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多媒体教学楼,平时很喧闹,也许因为雪太大,所以今天没有开工。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口令?
我快步走过去。
我先看见一帮子民工,蹲在屋檐下哈哈笑着指指点点,好像在看西洋景。
我又看见几个女大学生从图书馆出来,看也没有看一眼,很清高的走过去。
我还看见了什么?
一个孤独的身影。
一根孤独的原木。
一张孤独的脸。
他穿着早已褪色的迷彩服,一双破旧不堪的迷彩军靴,光着头,雪花飘落到他的头顶就融化了,化成一团白气,升上天空。
和其他民工穿的迷彩服不一样,他的迷彩服是掖在裤子里的,系着一根宽宽的绿色尼龙腰带,黑色的金属扣;花色也不是很一样,料子很厚,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绣着细密的针脚;裤脚整齐的掖在那双破旧的高腰迷彩帆布腰的轻便军靴里,鞋带系的整整齐齐……
他喊着号子,在搬一根原木。
他先搬原木的一端,把它扛在肩上抵着地面立起来,然后竖直,一下子再把它向前推倒,然后再搬起来……如此前进着。
周围的民工在看笑话。
他的脸,典型的南方人的脸,黑黑的,小眼睛,宽嘴唇,踏鼻梁,把他扔在民工的堆里,你很难再次把他找出来。
但是他的眼睛。
闪闪的,杀气。
他嘶吼着,眼中的杀气油然而生:“一、二……”
我愣在原地,嘴唇翕动着,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在眼眶里面流动着。
我声嘶力竭的大喊:
“班长——”
“检查自己的武器,注意听我的口令。这是第一次小组规模的战斗实弹射击训练,一定注意安全!哪个鬼儿子不听我的口令,先开了保险我把他从屁眼塞回去!”
在某型直升机的轰鸣中,我的鼻尖上渗着冷汗,抱着那支属于我的95自动步枪,枪身都湿了。我的心跟着直升机的颠簸在忽上忽下。
班长的迷彩脸转向我,小眼睛灼灼有神:“你好了没有?”
“好。”
班长看着我的眼睛。人在回忆的时候好像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我看到的自己就是迷彩脸上的一双睁的很大的眼睛。
我看着他的眼睛。
班长笑了,一嘴白牙,他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汗珠:“鬼儿子给老子好好打!就等着你给老子挣脸了!”
他的眼睛是傲气和自信交织着的。

我又看见了这双眼睛。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种杀气消失了,换了一个人。
怎么说呢?
一个委琐的民工。
“班长。”我又喊了一声,声音发飘。
那双眼睛笑了。
“鬼儿子你小子怎么现在头发留的跟女人一样。”
我们都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班长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伤感。
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班长……”
眼泪哗啦啦流到他的肩膀上。
没有士官军衔的肩膀上。
班长抱着我。
慢慢的开始抽泣:“鬼儿子以为你把我忘了……”
雪花飘落在我们的头顶。
在这个城市的冬季,雪花的飘落,把一切丑陋都掩盖了。
在这个城市的冬季,我和我的班长重逢了。
我是一个被人们称作自由职业者的文化流浪汉,我的班长是一个民工。
他和别的民工的不同,就是在想部队的时候自己扛扛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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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诗经
1,压抑在心中的,我不得不说的战友重逢
从哪里开始呢?
2002年的年底,我结束了一段漂泊的生涯,在一个城市里刚刚安定下来。那个时候接连换了几个女朋友,生活也没有什么安定感,所谓的安定,不过是简单的租了个不到40平米的一居室,在这个城市偏西的一个大学的家属区里。
我常常在没有工作的日子里,拿着啤酒坐在小院里发呆。一楼的好处是有一个小院,那已经是下雪的季节了,但是我感觉不到寒冷。在部队的时候,我曾经在零下30度的东北山区呆过半个月,是所谓的寒地生存训练,早就习惯了寒冷了。我在西藏工作的时候常常光着膀子早上起来在白毛风中跑步,被同事视为神经病。
我在小院里面发呆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屋里很乱,堆满了我的许多东西。各种各样的书籍、盗版碟、装满衣服的包,等等很多,我一直没有打开,没有整理,因为每次打开整理,总是有很多事情在心里一点点浮现。我不知道27岁的人回避往事是一个什么心态,但是我就是不愿意去打开这些东西,或者说不敢打开。
我害怕。
害怕回忆起来青春时代的那些梦想。
那些关于未来、关于爱情、关于兄弟的梦想。
在我自己的记忆里,17岁到20岁是一个严重的断层。
我记得自己上幼儿园、小学、中学的许多事情,我也记得我上大学以后的许多事情,甚至栩栩如生。
但是我的17岁到20岁之间的故事呢?
忘记了,只剩下一些残片。
只有我在洗澡的时候,在镜子里面看到自己已经变得臃肿的身体,才会自嘲的笑:“瞧,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在部队的时候……”
然后就不往下想了,人为的。
我还有很多在部队的朋友,他们经常会打电话给我,偶尔来到我居住的城市公干,也会来看看我。但是我从来不会主动和他们联系,听到他们激动的声音,那种声音里面久违的单纯和特有的嘶哑,总是令我黯然神伤。
在我刚刚离开的时候,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我不想了,继续喝啤酒。
远远的,透过飘落的雪花,我听到一声嘶吼。
“一二、一二……”
我的脑子一下子僵化了。
这种口号我太熟悉了。
但是只有一个人,节奏也是在时断时续着。
我一下子站起来,打开小院的门,声音是从大学图书馆方向的工地传来的。那里在盖一个香港慈善家捐献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多媒体教学楼,平时很喧闹,也许因为雪太大,所以今天没有开工。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口令?
我快步走过去。
我先看见一帮子民工,蹲在屋檐下哈哈笑着指指点点,好像在看西洋景。
我又看见几个女大学生从图书馆出来,看也没有看一眼,很清高的走过去。
我还看见了什么?
一个孤独的身影。
一根孤独的原木。
一张孤独的脸。
他穿着早已褪色的迷彩服,一双破旧不堪的迷彩军靴,光着头,雪花飘落到他的头顶就融化了,化成一团白气,升上天空。
和其他民工穿的迷彩服不一样,他的迷彩服是掖在裤子里的,系着一根宽宽的绿色尼龙腰带,黑色的金属扣;花色也不是很一样,料子很厚,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绣着细密的针脚;裤脚整齐的掖在那双破旧的高腰迷彩帆布腰的轻便军靴里,鞋带系的整整齐齐……
他喊着号子,在搬一根原木。
他先搬原木的一端,把它扛在肩上抵着地面立起来,然后竖直,一下子再把它向前推倒,然后再搬起来……如此前进着。
周围的民工在看笑话。
他的脸,典型的南方人的脸,黑黑的,小眼睛,宽嘴唇,踏鼻梁,把他扔在民工的堆里,你很难再次把他找出来。
但是他的眼睛。
闪闪的,杀气。
他嘶吼着,眼中的杀气油然而生:“一、二……”
我愣在原地,嘴唇翕动着,一种叫做眼泪的东西在眼眶里面流动着。
我声嘶力竭的大喊:
“班长——”
“检查自己的武器,注意听我的口令。这是第一次小组规模的战斗实弹射击训练,一定注意安全!哪个鬼儿子不听我的口令,先开了保险我把他从屁眼塞回去!”
在某型直升机的轰鸣中,我的鼻尖上渗着冷汗,抱着那支属于我的95自动步枪,枪身都湿了。我的心跟着直升机的颠簸在忽上忽下。
班长的迷彩脸转向我,小眼睛灼灼有神:“你好了没有?”
“好。”
班长看着我的眼睛。人在回忆的时候好像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我看到的自己就是迷彩脸上的一双睁的很大的眼睛。
我看着他的眼睛。
班长笑了,一嘴白牙,他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汗珠:“鬼儿子给老子好好打!就等着你给老子挣脸了!”
他的眼睛是傲气和自信交织着的。

我又看见了这双眼睛。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种杀气消失了,换了一个人。
怎么说呢?
一个委琐的民工。
“班长。”我又喊了一声,声音发飘。
那双眼睛笑了。
“鬼儿子你小子怎么现在头发留的跟女人一样。”
我们都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班长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伤感。
我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班长……”
眼泪哗啦啦流到他的肩膀上。
没有士官军衔的肩膀上。
班长抱着我。
慢慢的开始抽泣:“鬼儿子以为你把我忘了……”
雪花飘落在我们的头顶。
在这个城市的冬季,雪花的飘落,把一切丑陋都掩盖了。
在这个城市的冬季,我和我的班长重逢了。
我是一个被人们称作自由职业者的文化流浪汉,我的班长是一个民工。
他和别的民工的不同,就是在想部队的时候自己扛扛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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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为了爱情,参军去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能感觉到包裹在心灵外面的那层已经变得坚固的壳一点点在破裂,心里很疼,因为这种柔弱已经很久不见阳光,藏在自己的一个阴暗的抽屉里不敢示人。
我从9岁开始写诗,11岁开始写小说,屡屡的,也在报章的小角落发一些小小的豆腐块。在我成长的经历里,我是个多愁善感的小男孩,小学的时候甚至还可以说秀气,属于很受小女生喜欢的那种宝玉类型的小奶油。再加上写诗和小说,所以性格也是很内向的。
我小时候的体质不是很好,可是我的父亲却是我们那个小城市里的篮球教练,于是我在上小学的时候被他扔进了自己的篮球队,跟那帮子17、8的大男孩一起训练。应该说我还是很有韧性的,开始5公里跑不了就跑1000米,半年后我就可以跑5公里了,篮球技术一直一般,因为我不感兴趣。
我高中是在我们城市的一个重点中学。我的文科奇好,历史、政治、外语等等,基本上属于不用听讲就能在95分以上的那种,但是理科奇差,基本上没有及格过,尤其是数学级差,保持在30到40之间。我的作文经常是全校的范文,甚至还参加了多次的全国作文竞赛,拿了不少奖。基于我的情况,我的老师们很是头疼,要是我不行就干脆不管就是,关键是他们总是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才。
我的班主任是个语文老师,对我非常器重。他甚至写信给自己当时在大学的老师、现在一个著名的师范大学的副校长,极力推荐我免试入学。我的父亲还联系了省里的体育学院和几个大学的体育系,想凭自己的关系把我送去学体育管理什么的,就是出来管理体育馆。
但是我的梦想是作家,或者是艺术家。
高三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著名的艺术院校的专业考试,以全国第一的成绩通过了。这就意味着我可以不用参加数学的考试,只要不是0就可以,我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参加了全国高考,而且进了大学。
但是我在大学里面是不满足的。
我想成名,我想写作,但是我没有生活。
于是我提出退学。
我在大学的班主任,我记他一辈子。
当时流行学生创业,虽然我不可能创什么业,但是他还是给我争取了一个名额。就是说我可以暂时休学,去体验自己想体验的生活。这在当年,是很难得的,因为我刚刚是大一的学生,上了半个月。
我回到家乡,做过盗版碟的小生意,赔的一塌糊涂,又谈了几个女友,别的就没有经营什么了。
我感到空虚和无聊,在不断的更换女友之间寻找一种畸形的快乐。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早熟,因为那年我才17岁。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我的父亲为我很担心。
转眼到了年底,晃悠了几个月,冬季征兵开始了。
我本来不想当兵,那离我的生活十分遥远,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成为军人。虽然我也喜欢看老美的战争电影,但是电影是电影,傻子才当兵。
当兵是一种冲动,因为我的初恋女友,也就是初中的同桌小影参军了。她跟我打电话告别,我去见她,她穿着肥大的冬训服,小脸俏丽依旧。她的头发剪短了。
她是我的第一个女友,但是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因为她在我心里是纯洁天使的化身。我们顶多是在上课的时候拉拉手,连亲我都没有亲过。我上学早,她比我大两岁,一直很照顾我,在我的心里,她是姐姐和爱人的理想化身。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而她没有,就在家里待业。当兵是为了回来能够进银行工作,她的父母都是银行的,有这个能力。我一直没有意识到她的重要,回家以后也只是在同学的聚会上见过几次。
我问她要去哪儿,她说了一个军区的名字。
我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冲动的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实在不敢想象在我的生命里面没有小影的生活,那个时候我读了太多的诗,所以容易联系到战争和灾难。而且那时候确实有一些紧张的局势,譬如都在传说几年之内要解放~~~~~~~~~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小影对我的重要,我的初恋,我的天使的化身。
于是我就报名参军了。
武装部的人看了我的简历吓了一跳,但是我的学校对此也是支持的。我的班主任很高兴我去经历一些磨难,他说对我有好处的。兵役制度的改革,两年的时间是可以接受的。于是武装部就批准了。
我父亲倒是很高兴,因为他就是部队转业的。
我领到了冬训服、胶鞋、被子、背包带等等许多劳什子,然后就跟着一帮子剃了头的新兵蛋子上了火车。
小影在第三车厢,我在第十车厢。
我们是一个军区的。
知道她在车上,我就安心了。
火车带着我纯洁的天使和我,去向远方。
我那时候是个喜欢写诗的小男孩。
我相信爱情。
于是我参军了。
为了爱情,参军去。
3,我超过了老炮
我们的火车在一个小小的车站停靠,那里已经是山区了。坐了一天一夜以后,谁的屁股都会疼的,开始都唧唧喳喳很兴奋的新兵们这会都在陷入沉默。
因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我们在这个车站下来,带队干部依旧是笑脸和蔼,但是紧张的气氛已经出来了。好像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让我们这些散漫惯了的老百姓自然而然的按照干部的口令站成当时我们觉得很整齐的不同方队。
然后开始编队、叫号,叫到名字的出列,组成新的方队。
我没有看见小影,女兵在前面的车站已经下车了。
我提着自己的东西来到了一个竖着上面写着“大功某团”的红旗下面。负责管理我们的是几个干部和士官,他们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和蔼了。
我是散漫惯了的人,难免有些拖拖拉拉,结果被指着鼻子骂了一句什么。那时候我的语言辨别能力没有现在那么强,后来知道是山西话。
骂我的是一个士官,后来知道他叫什么,我们暂且叫他老炮,因为他是无后座力炮兵班长。
我被分到他的队伍里面。这个时候我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这是绝对下意识的,在家里,我父亲推我一把我也要瞪一眼的。
他看见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就此开始。
我们上了卡车,谁都没有说话。
卡车在盘山公路上前行,从后面的车厢,可以看见地平线越来越远。
渐渐的,可以看见云彩在脚下。
我这个时候开始觉得悲凉,小影呢?我为了她参军,小影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开始怀疑自己参军的正确性,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回去上,来这儿干吗?
但是后悔是来得及的吗?
我们的新兵连在一个山沟里面的军营里。怎么形容呢?除了山还是山,然后就是一个营盘,老建筑,兵楼潮湿阴暗,我们新兵住在营盘的一个角落。是几排平房,只有一排中间空地的水龙头,一个大大的厕所,里面是坑,不是马桶。
我们下车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跑步,提着自己的东西。老炮带队,这个孙子简直就是个牲口,成心折腾你,他空着手跑,后面的新兵蛋子提着一大堆东西,你们想想是什么场景?
谁掉了别的班长上来就收拾你,臭骂一顿。
渐渐的,方阵越来越希拉,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直线。确实有人不行的,班长上去就骂,语言之难听无法形容。不行就被班长拖着跑,其情景之惨,难以形容。
带我们来的干部好像没有看见,在旁边抽烟。
老炮跑的很带劲,有3000米了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们的新兵大多数是真的不行了,拖也跑不动了。
渐渐的,只有我在追随老炮,我还背着被子、扛着一摞绑在一起的诗集、脸盆什么乱七八糟的。
后面的就不用在形容了。
老炮斜眼看我。
我就是在跑。
大概到了5000米左右,老炮的速度慢下来了。
我则是刚刚进入状态。我别的不行,就是从小跟父亲的队员跑路,比较在行这个。
我超过了老炮。
班长们都看我,连干部都走到操场边看我。
老炮被我甩的越来越远。
我没有谦让的意思,我天生是个拧脾气。
大概到了我跑7000米左右,我们的新兵连长喊停了。我已经超了老炮1圈,老炮基本上已经属于被我跑废了,他不是不能跑,我后来知道他跑10000米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武装越野10000米的考核控制在50分钟上下,算是高手。是想追上我的速度,结果把自己跑废了。
我站住了,看老炮勉强的站着。
老炮看我,我也看他。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超过老炮意味着什么,17岁,我在城市长大,没有什么挫折,只是有过失恋,你说我懂得什么?
4,我和小影的往事
不得不回头谈谈小影,因为她在我的军旅生涯中自始至终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当我最后脱下军装的时候,我才算彻底摆脱了对她的精神上的依恋,敢于面对新的生活。虽然偶然会梦见她,但是她的脸已经变得模糊。
小影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在我的生命中,她永远成为一个梦幻的化身。很多年过去了,我穿梭于不同的女孩,很多女孩也穿梭于我在不同城市的不同居所;一直到最近,我还比较固定的周旋于两个女孩之间。一个已经结婚,一个没有结婚,一个习惯白天来,一个习惯晚上来。
这就是我现在真实的生活状态,加上繁忙的工作,我没有什么时间怀念往事,回忆青春。
但是现在出现了新的状况,就是她们一个都不会来了。
这场席卷中华的病毒使得很多人歇在家里,包括我,也包括她们。我从来不称呼她们是我的女人,因为她们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她们。
我闲下来的时候,脑子有了很多的空闲。吃饱了睡觉,睡醒了吃饭,剩下的时间就是对着电视屏幕或者电脑屏幕发呆。
我开始想起小影,如果她在的话,我的狗窝会是什么样子。
我看昆德拉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是我看了就感到惊讶。因为他描述的生活状态和我何其相似,譬如从来不让女人在自己的家里过夜。我就是这样。
但是小影可以在我这里过夜,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愿意偎依在她的臂弯里。
实际上,我从未碰过她。
我暗恋小影,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那个时候她就是我们学校的领操员,就是课间操的时候在台上领操的小女孩,除了小影还能有谁?
我们很多小男生暗恋她。
我也是。
小影象一只蝴蝶一样飞啊飞,我写给她的诗歌象蜜蜂一样追啊追~~只不过是在心里追,她后来也没有看过。
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她终于在一个班,还是同桌。
后来~~~
记忆好像总是在出现偏差,我们回忆往事的时候总是会不知不觉把自己初恋的女孩美化。我也免不了这个俗套。所以,我还是避开一些描述吧,因为是多余的。你们回忆自己的初恋女孩就够了。
后来,我们相爱了。
纯真的两小无猜,一起上学、下学、做作业,没有什么别的了,就是上课有时候会手拉手,偷偷摸摸的,但是私下里谁也不敢,尤其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那时候很胆怯,不像后来,对女孩那么没有顾忌。
她象姐姐一样关心我,我象弟弟一样依赖她。
后来,我上了重点高中,她去了普通高中。
再后来,我真正交了女友,也有了肌肤之亲。我就以为自己把小影忘记了。
再见面,就是我休学在家卖盗版碟的日子,开的小店就在她们家大院对面。我不知道她搬家到这里。她喜欢音乐和电影,我们就这么重逢了。没有什么尴尬,我也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我梦见过她。
当我知道她要参军的时候~~~那个时候,形势有些紧张,东南沿海演习频频,各种谣言四起。我突然意识到,我是那么依赖她的存在,其实我回头想想,我找过的所有女友都和小影一个类型的。
至今都是,我喜欢的女孩都是长发白皙苗条温柔的。象我最近闲居在家,天天无聊的看chnael[V],出了一个新的女歌星叫王心凌的,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虽然我这个年龄不该迷恋这种小女生,但是我还是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因为她长得象小影。
我参军了,因为小影。
而她也萦绕了我的整个的军旅生涯。
心情所致,插叙一段,下面还是我和老炮的故事。
5,我和老炮的冷战,最后我把老炮打了
该怎么形容老炮这个人呢?其实他并不坏,在部队的威望还是挺高的,军事技术过硬,为人也算朴实,出身绝对赤贫,不当兵吃不了饭那种。他这样的士官,在很多基层部队占很大的比重,换句话说,就是现在部队的基石力量的组成部分。在我们新兵连的班长里,也是资格最老,威望最高的,大致相当于《全金属外壳》里面的军士长的角色。
但是老炮有个弱点,或者说是缺点。就是心眼小,这是后来别的班长告诉我的。我不是个因为地域观念划分人群的人,因为这证明是严重不科学的。我也认识很多山西人,很多还是特别好的朋友,但是老炮确实是传说中的那种山西人。心眼小,记仇,喜欢暗地整人。当时有个和我同乡的班长私下开玩笑对我说,为什么他的班一直是全团的标兵?底下的兵被整出来的,敢不听话吗?
他劝我向老炮道歉,而且要诚恳,要有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思想准备。
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我没错我道歉什么?又不是我要跑路的?他自己跑跑不过我道歉干什么?
但是我很快发现了老炮的威力。老炮之所以被我代号老炮,不是没有理由的,绝对不明着收拾你。
先是全班新兵没人敢答理我,都不敢跟我多说话。老炮大概看了我的档案以后心知肚明,公然挑动农村兵跟我闹对立。我们班里还有一个城市兵,福建的,蔫的跟茄子似的,都不敢说自己是高中毕业,平时愣装没文化。
我彻底被孤立只是第一步,从此以后我的内务再也没有及格过。因为每次我收拾好,只要不注意,上个厕所或者出去跟人说句话,被子绝对被人弄一下,还弄的是里面不是特别明显,回来还根本看不出来。开始我根本想不到,等到排长检查的时候,总是不及格。如此几次我琢磨出来味道了,收拾完不敢离开,但是老炮就会叫我出去说点子淡事,要不就让我替他去服务社买包烟什么的。回来我赶紧收拾,往往排长已经来了,见我还在收拾就要收拾我。我被排长收拾完不算老炮接着收拾我,还开班务会让全班一起收拾我。后来我脾气上来了,做完自己应该作的事情,就这么的吧,爱谁谁,谁爱咋整咋整。
我那个时候真是知道什么叫人性险恶,虽然我平时不怎么跟大家说话(他们也不答理我啊),但是还是很尊敬的,因为我爸爸如果不是16岁参军后来提干转业就到现在还是农民。我对农民其实挺有感情的,我的大爷、姑姑现在还在农村。不是我想制造自己是城市兵加大学生的形象的,是老炮刻意整的。
面上你还看不出来,该训练训练,该吃饭吃饭,该洗澡洗澡,该干吗干吗。但是这种敌视传染性极强,全体新兵和班长都逐渐不答理我,连我那个老乡也只是敢在轮到我站夜岗的时候悄悄跟我说点让我暖心窝子的话。
老炮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活动家,我后来一直想老美打伊拉克的时候,萨达姆怎么不来找老炮活动活动阿拉伯弟兄,一定好使。
新兵连开训两个礼拜以后,老炮逐渐摸清楚全体新兵的态度,知道没人告他,就开始明着收拾我了。
先是挑我队列的毛病,动不动让我站一步一栋,一站就起码半小时,站废了为止。接着就是各种匍匐,把我的胳膊轴子膝盖彻底干出骨碴的感觉为止。然后就是各种单杠练习,中间不让休息,意思就是我动作不过关。
最神的,也是最让我佩服老炮的,是他不肯骂我一句、打我一下。
我周末从来就没有休息过,老炮总是能找出各种名目来让我松动松动筋骨。譬如400米障碍,我原先是不行,大概是2分多点才下来,他就狠练我,我从各种障碍上摔下来的次数不计其数,不过我身体底子还可以,加上就是不肯认输,他再老练我,我最后居然跑到了1分09,不仅在新兵连是纪录,在全团也得是第一第二的意思了。
老炮见这个不行,就增加科目。美其名曰培养新兵尖子,拉到吧,就我那个内务成绩,不是倒数第一第二才怪。各种训练搞了一个遍,我在老炮的亲自督导下军事素质的提高不是一点半点的,加上脑子虽然拧但是还是比较活的,掌握起来不慢,他再练我就属于巩固提高了。
新兵连第一次考核,军事成绩我第一,内务成绩和政治等全部倒数第一。
此事惊动了主管训练的副团长,我参军本身在团领导就是很关心的一件事情。他专门来新兵连了解情况,没人敢说。副团长何等人物?在部队泡出来的老油子,眼睛一眯缝兵想什么基本上都清楚。
他跟我谈话,我直言不讳,把老炮跟我的事儿说个底儿掉。副团长想了半天,也没有找老炮,而是直接给我们连长下了个命令,把我调到我的老乡那个班。
这下子我才找到点部队是大家庭的感觉,班长跟我是老乡,其他的弟兄都看班长的颜色行事。渐渐的关系就融洽了。而且我在老炮的锤炼下军事素质技术高了一大节子,所以威望渐渐就高起来了。
老炮锤我锤惯了,我也挨锤惯了。结果每次休息的时候,我就闲不住了,就去训练场跑跑障碍练练单双杠什么的。不然我受不了。团领导的家属楼就在训练场后边,阳台都正对着操场,都看得见,自然好评如潮。
我受到的表扬越来越多,很有点成为标兵的意思了。我还是每天见的到老炮,他每次见我都不说话,我还是叫他班长。这是规矩,否则我就不理他过去了。
在我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一夜我正在睡觉,班里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人冲进来拿被子一捂我就开锤,我还在梦里就被暴打一顿,是疼醒的。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和来时一样迅速撤退了。
灯一亮,干部都来了。
全班弟兄都大眼瞪小眼,什么都不敢说。
干部看看我的伤口,叫我们班长带我去医务室看看就得了。说实话外面真没啥的,他们没有打头,直接打肚子。我受的就是内伤,估计不重,他们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但是疼啊!
我咬着牙,在班长的搀扶下去医务室。路过我们团在修的花园子工地,我被一个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根铁锹。
我一把推开班长,拿起铁锹就往回猛跑。
班长急忙在后面追。
我根疯子一样跑向新兵连,站岗的兵都傻眼了。正好我们排长巡哨,上来一下子把我踢翻在地,夺了我的铁锹。我在他按我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叫一声放开了。
我爬起来冲向兵房,准确无误的冲到老炮的门前,一脚踢开门:“老炮!我***!”
显然是装睡的老炮一下子爬起来,他们屋里的几个班长也都起来了,都没睡觉。
我抡起凳子上去就砸:“老炮!我***!”
老炮头一闪,砸在胳膊上。其他几个人上来按我,我抡凳子逼开他们:“没你们的事儿啊!都给我让开!”
一个班长上来抢我的凳子,另一个从后面抱我。接着我就挨打了,拳脚交加。
我象一个发狂的小兽一样连踢带咬,连踹带打,还是冲到捂着胳膊的老炮跟前,揪住他的头发(部队的老兵都喜欢把下面剃短,上面留着,这样戴上帽子不违反条例又留了头发)。死死的打。
我记不清为什么别人都傻眼了,可能是因为我的叫声,也可能是看出来我不要命了。不怕死的人人人都怕,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当时就是血流满面反复狂骂一句:
“老炮!我***!”
6.打完老炮,我意想不到的后果
对老炮的臭揍绝对发泄了我2个半月以来受到的那种让你没脾气的玻璃小鞋的待遇。老炮聚众打我绝对是个严重的错误,在这以前我没有打过架,我说过我是个喜欢写诗的内向的小男孩。
但是这不是说我不敢打,是我压根就没有过这根神经。其实没打过架的人你才惹不起,因为一旦动手不知道轻重,我后来会打架了,这个自己总结的经验就一直记着。
这回老炮是把我惹毛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何况我还是个17岁的小伙子。
老炮住院了,轻度脑震荡,加上一些鸡零狗碎的外伤。
我住了禁闭室的小单间,等待团里的处理。
在我被关进禁闭室的10多天里面,每天都有老炮的山西老乡们聚在外面叫唤,磨刀霍霍等羊出来的意思。警通连的兵不敢管他们,都是老兵油子,哪儿惹得起?我倒不在乎这些,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了会咬的狗不叫唤的道理。而且人已经打了,顶多的顶多是把我退回原来的武装部,不当这个兵而已。况且说句实在话,野战部队的兵们对殴是太正常的事情,关在山沟里面精力过剩都是青春期的大小伙子多余的力气往哪儿使?打架算是干部觉得最好办的事情了,火力壮打打泻火。很少有因为打架被劳教或者坐牢的,都是更恶劣的事情~~~~~~~~~~
我在里面吃的香睡得饱,警通连的兵对我也不错,连几个连排长没事的时候都来这儿转悠转悠,看看我何许人也。
我还每天做做俯卧撑,或者倒立,要不扒着门框子引体向上,反正闲下来难受。习惯是很难养成的,但是一旦养成你想改也难。每天不活动活动你就受不了,觉得痒痒,甚至是肌肉要抽搐~~~后来又学了点文化,知道是长身体的缘故。
住到第14还是第15天的头上,团领导把我叫去了。
进了办公室发现除了团部三巨头还有我们新兵连的连长,还有一个瘦高瘦高的上尉,黑的要命,我估计是师部来的参谋或者干事,专门来宣布对我的处理意见的。
先问我反省的怎么样,我说我没错。团长就说你打人怎么没错?我梗着脖子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要不先打我我吃饱撑的?政委就乐了,说你这个学的到挺快的。
陪审的新兵连长是个小个子湖南干部,急得要命。他给我使眼色,我看见了没理他。
副团长一直就没有说话,最后说宣布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决定。
我就听着,准备打包袱回家。
三个团头儿对视对视,好像是说谁说。最后团长咳嗽咳嗽说,给你一次警告处分。我一怔,这么轻?
政委就拿出一个公文包,黑皮革的那种,上面还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某政治学院”,政委原先是副政委,去学院进修了一次就提正团了,所以这个包就老带着。
他哗啦啦拿出一把信,哗啦啦又拿出一把。
我傻眼了,问这是什么?
政委就说这都是新兵们的信,有的有名字,有的没名字,不管有名字没名字说的都是一件事情,就是老炮同志对你的各种不公平待遇;也有一个新兵指证老炮同志和那几个山西班长怎么密谋的,他们开小会的时候有个兵被他们用来倒水扫烟头作杂物,还是他们的山西小老乡,这个来自老炮老家的新兵愿意出来作证。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
政委没有让我看信,我就看见了一大堆封皮,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团长、政委收”,各种信皮,各种字体,圆珠笔钢笔签字笔甚至还有铅笔。
我的农民兵兄弟!
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忍了忍才没有掉下来,只是在打转。
新兵连长也傻眼了,这么大的情况他居然不知道。显然是他这个连长不受到新兵弟兄的信任,他本来就是老炮所在的连队的副连长,虽然跟老炮尿不到一个壶子里面去但是也轻易不敢招惹老炮。大家对他不信任是理所当然的。
我虽然只当了三个月没有领花肩章的兵,但是有一点我是明白的~~~~越级报告是军队的大忌。所以现在我看电视剧里一个小少校动不动找中将反应情况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简直是没有一点当兵的常识。
但是我可爱的农民兵兄弟,好多和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农民兵兄弟~~~我至今回忆起来,仍然眼角发湿。
最后副团长说这事到此为止,老炮那边他们营里出面作工作,让他不要打击报复。你就回去吧,等待新兵连最后的考核。
我转身要走,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尉说话了,你站住。
我转身立正:“首长!”
上尉说你叫那什么什么?~~~~~~~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自己该在这个小说里面叫什么,想想就叫小庄吧。
我说是。
他看我半天,一挥手走吧。
我跟我们连长出去了,我们连长还直擦汗。部队办事一出是一出,我的事情完了,团部就等着收拾他的管理不严了。他也不敢说我什么,知道我是个刺头。
不过我倒是想问他,那个上尉是谁,但是后来还是没有问。
我回到新兵连,看见那些农民兵,我本来想冲过去拥抱他们,后来发现他们还是冷冷的连看我都不看一眼。我当时就明白过来了,老炮的山西老乡们都在,就不是在新兵连这个鸟团有多大地方?招呼一声就过来,谁敢答理我啊。
我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愣了半天。
至今我不愿意别人说农民兵不好的原因,除了后面的逐渐认识,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朴实的农民兄弟,用他们的汗水生产粮食蔬菜,养活了全国的人,又用他们的廉价的劳动力盖起一座座立交桥和高楼大厦,我们生活在城里却鄙夷这些默默劳动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
而我们的8亿农民,又把自己的子弟送到部队,构成了国防力量的坚实基石。在几百万解放军中,农民出身的干部和战士占了绝对比重,我没有统计过,但是起码应该在70%还强。
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要鄙视我们的农民兵,他们的文化程度低不是他们的错,为什么要嘲笑他们?
而他们的朴实、善良的心,是我们这些在都市里自己觉得很小资的人比的了的吗?
转眼到了新兵连的考核,我还是军事成绩第一,综合评比应该也在前10名吧,我记不清了。
发领花、军衔、帽徽的时候我真是感到激动了,那种庄严和神圣是没有挺过新兵连的人难以想象的。我含着眼泪把自己的领花、帽徽、军衔装到了我新发的陆军冬季常服上,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激动,是自己成功了?还是别的什么?反正面向军旗宣誓的时候,每一个字都是我心里的声音。还是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然后开始把刚刚出壳的新兵蛋子往基层连队划拉,有的去了步兵连,有的去了炮兵连,有的去了炊事班,有的去了警通连……顺便提一下,那个愿意为我作证的山西农民兵提前被分到了很远的一个弹药库,我想是团头儿怕老炮出院以后打击抱负。再说一下老炮,实际上我后来再没有跟他打过交道,还是在团里的时候见过那么几面,谁也没理谁~~~这是事实,但是小说要是这么写的话就浪费了一个主要人物了,前面白废了那么多笔墨。我在考虑考虑他以后出不出来吧,或者大家可以给我出出主意。
我去哪儿了呢?不会没人敢要我吧?
我正在屋里合计着,外面有人喊我,我答声到急忙跑出去。一见是那个瘦高瘦高的黑上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
我一怔,不是过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上尉看我半天:“怎么还不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我看着他:“您是?”
“我姓苗,是侦察连的连长。”
7,环境的力量是无穷的
一架把我打进了侦察连,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的光荣事迹在全团都有影响,结果到了侦察连以后哪个排都不敢收我。谁都愿意要听话的兵,侦察连也不例外。
最后没办法,苗连长说你就当我的文书吧。老文书是个老资格的士官,苗连长一直惦记着把他再扔下去当班长,好好带带兵。各位别以为文书就是打打字帮连长整理内务什么的,远远不是那么简单。我开始也这么觉得,结果到老文书给我交接工作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的复杂性。
我一直不是很了解别的部队,反正在我们团侦察连能够当文书的,都是最优秀的士官。不光是文化程度高一点,最关键的是军事素质要相当过硬,怎么说呢?说白了就是文武双全,文书的文咱们就不用说了吧?但是文书的武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文书首先要对全年的训练计划了如指掌,要根据总参的训练大纲和本团全年的训练计划拟出相当成熟的计划表供连长参考。各种侦察兵要练的科目,从个人到连级规模的最后到合成化演练的都要了如指掌,你不会不精不懂怎么可能作这个呢?头脑灵活都在齐次了。连长除了操心训练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往往是超越训练之上的~~~这就不说了吧?涉及军队的一些体制上和官僚传统上的一些根子上的弊病~~我要注明不是中国军队特有的,凡是个军队的基层军官都要操心这些个杂事,包括老美的~~~你们都说老美注重战士的死活,你们怎么知道咱们的军队不重视?不信你们去问问你们当兵的朋友或者亲戚,哪个部队训练出了个事故死个战士试试?不光是基层管事的要撤职,连上级主管首长都搞的灰头土脸的。唉~~~·不说也罢,批评咱们军队不重视战士生命的都是没有当过兵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譬如每次演习都有规定的死亡指标(类似于矿山和钢铁企业的工伤指标,武装部队显然比这些要危险的多),动枪动炮动车动飞机动船的,又都是复杂地域复杂气候居多,不出事故才是奇迹~~~那么多交通工具的复杂调度,出个车祸都能死人~~~但是你演习的时候死个战士试试?多少年在强调安全第一,至于海军那70个弟兄,我没有发言权,但是我以为不是上级机关不重视,具体环节的执行出了问题也不是不可能的~~~当然,我要向海军那70个烈士致敬!愿他们的英魂安息!他们的生命将和我们同在。我说这个相信不会得罪他们的英魂,因为任何人都不想发生这个事故的。安息吧,我的蓝色飘带的战友!
话又扯多了。还是说文书吧。
其次是连队武器弹药的保养情况、检查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我的老天爷!我在新兵连就拆装过打过81,这会进了枪库见了那么多种枪,我差点没疯了。要是不熟悉这些枪支,你行吗?光那么些侦察器材~~~~~~不用说什么东东了吧?你们也听不懂,我也不愿意说。我前任的老文书是从士兵到班长干起来的,以前号称侦察连的“枪王”,你可想而知他的军事素质了~~~
然后是协助连首长编写本连的训练计划和教学方法,我哪儿懂啊?说句实在话我不是什么军迷,当兵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在我当兵以前对军事的理解远远逊于诸位。甚至现在也不行,我对你们都很精通的那些海空军的东东就知道的不多。这些我都没学过,我还帮连排长总结编写训练教案?这不是逼我跳楼吗?
最后还有,文书并不是意味着就不参加各项考核。侦察连在哪个部队都是全训连队,合格率的要求在百分之百,炊事班的还得轮流下战斗班训练呢,何况在任何人眼里都很轻闲的文书~~~~就是在部队内部,也都觉得文书轻闲~~~~也就是说侦察连的科目我一个也跑不了!
还有更多的乱七八糟的东东,我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老文书交了差,就走了,丢给我一堆事儿。这下子我是真的抓瞎了,苗连长可不管这个啊?每天都要喊“小庄!这什么那什么的!”我后来跟苗连长开玩笑说,那会我是你点击率最高的网站。结果他眨巴眨巴眼,什么叫点击率?唉~~~~孺子不可教也。
我开始跟个陀螺一样打转。
谁让哪个排长都不愿意要我呢?
每天早上我5点钟就赶紧起床,先是自己出去赶紧跑个10000米,省得自己的筋骨废了。然后回来连长大人就起床了,我就要伺候热水牙膏毛巾等等劳什子。紧接着上午的训练开始,我就得跟着一排训练,一排长不是怎么待见我,但是我顾不上那么多,本来就是新兵要再不跟着连不就只会跑路和步兵基本科目吗?好在他也不好意思撵我。一排的三个班长和几十号兵对我倒是挺热情的,也许是因为我收拾了老炮的缘故~~~~我那个时候开始懂得什么叫群众基础:你帮群众出了气就是群众基础,老炮在我们团是上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手,哪个连的班长都不敢惹他~~~我前面说得其实都是客气的,因为不想大家对老炮的印象太坏,但是写着写着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然后赶在炊事班开饭前跑回食堂准备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的饭菜碗筷桌椅板凳还要配合炊事班切好连首长的饭后水果作个果盘~~~~紧接着连首长吃饭我得一桌吃,不敢自己狂吃,眼睛得机灵,哪个碗空了马上过去盛饭,哪种菜连首长爱吃就赶紧下去叫炊事班再盛一盘上来~~~~完了赶紧把小板凳在食堂门口一一摆好,连首长要饭后砍山~~~等到连首长午休了我就赶紧偷偷去枪库,自己摸索几种枪支的拆卸保养什么劳什子的~~~~~下午又是这一套,训练没完就赶紧回去准备晚饭~~~~~等到连首长休息了,我又进了枪库,彻夜钻研枪支和各种侦察器材~~~~~~
我当时在偶然走神的时候突然想,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环境改变人的力量是无穷的。你在部队呆着,再拧的性子,天天都是这一套军令如山倒,潜移默化也够你转变的了~~~~~
至于诗集呢?不翻了,没功夫。
我现在翻的都是各种军事器材的说明书和训练大纲还有一堆参考书目~~~~
我在侦察连的最初时光,既是文书,又是一排不挂名的侦察兵。每天都撑着大运动量的训练之后的疲惫身躯再钻研文书的业务。现在想想当时怎么挺过来的?真是不堪回首。
由此我得出一条真理~~~~人没有没办法的时候,人说没办法,是逼得还不够。逼到份上了,就有办法了。
我在早上痛苦的起床的时候,总会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8,说说我们的苗连座
其实我在侦察连呆的时间不长,也就呆了几个月吧。但是里面我遇到的有意思的人和发生的故事挺多的,我要是讲的话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
那就说说我们的苗连座吧。按照恩格斯的说法,就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是现实主义文艺作品创作的圭臬。其实我真是不愿意揭穿好多所谓军旅题材电视剧的弊病~~~~太假。我们当年看的时候就笑,部队的基层干部要这个样子,我们能把房子给拆了干部都没啥脾气,你们信不?点到为止,不然伤害的人太多了~~~~~
苗连长不姓苗,我叫他苗连长是因为他是苗族。
在云南的土著苗族里长这个个子的不多见,我后来在别的部队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到过一次苗连长的家乡,没去那个寨子,就是在附近更深的山里转悠,正好赶上两个寨子一个送新娘一个接新娘,就跟山里的羊肠小道上~~~~我们远远的在山上看见了,我在这支部队的直接领导一个特别爱玩闹的中队长也是个锤子,就带着我们跟前面埋伏在路边,看看有没有人认出来~~~弟兄们就一身迷彩满脸迷彩全枪迷彩就这么迷彩着趴在了小路两边。后来走近了发现有几只狗~~~云南的寨子里面的猎户都视狗如命,你领跑他们一个大姑娘没人管你,人家早就爱情自由了,少数民族你说野蛮但是我觉得绝对是比现在许多城市里的家长尊重人性,人家不管你有啥子地位金钱,只要自己姑娘喜欢爱去哪儿去哪儿,野合也没人管,加上山里的计划生育政策难以彻底落实,所以很多寨子都有很多没有爹的孩子,也没人歧视,因为寨子里的人都觉得是值得尊敬的浪漫的结晶,他们可不知道什么是浪漫,这个名词是我这么形容的,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着个词形容这种心理;你要是偷走人家一只猎狗,800里也得把你追回来砍掉你一只手~~~为啥?我至今不知道这种狗是什么种子下的,别看瘦的要命但是跑路奇快鼻子奇灵,在山里是猎户比老婆还亲的伴侣,老婆跑了也没这么追的~~~~你想想我们当时紧张成什么样子?山里的猎户有枪不算啥,我们只要喊两句他们就知道我们是子弟兵马上就要拉着我们去喝喜酒,狗不管啊?!就是老乡喊它们也晚了,一定有几个弟兄要被咬。看它们哈着舌头前后左右跑得屁踮屁颠的越来越近,那嘴大牙就看着心里发毛,这一口还不二斤肉下来~~~谁也不防狗咬啊?!结果我们都没有想到,两支寨子的队伍就这么过去了,那些狗狗跟我们这儿闻闻,疑惑了老半天,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似的凑一堆互相闻闻,摇摇尾巴走了~~~~~我要说跟我脸上撒泡尿就是很俗的演义了,那倒没有,但是有只狗在我脸上闻了半天倒是真的。又扯远了,自己没有总结往事的习惯就是喜欢扯远~~~~我要说明的不是狗怎么样,这个跑题了,就是我看见这些和我当年的苗连长同乡同族的老乡个子都很矮,我都猜不出来苗连长这个大高个子在他们中间是个什么情景~~~~这么说吧,有一回八一篮球队到我们军区机关所在的省会比赛,我们连的十几个兵正好参加军区的一次侦察兵比武集训,苗连长是带队的,军区作训部的大概想让我们放松一下就搞来票组织我们全体参加集训的各个部队的侦察兵尖子去看子弟兵队伍的比赛,我们下车的时候正好八一队的下车,两支队伍几乎是一起进的球馆,我们跟八一队的一比都跟小鸡似的,只有苗连长居然能跟前锋那几个一拼高低~~~~说中锋就是夸张了~~~~唉,真是跑题的厉害,绕这个大弯子说这个不重要的问题,下回注意。
苗连长不光个子高,军龄也是我们团连级军官里面最长的~~~那时候大多数的连级干部都已经是军校毕业的了,剩下的就是当兵后考的军校,好像只有苗连长还是战士提干的~~~~所以后来一直就没有提起来,连级干部转业了,在老家那个城市的公安局当了防暴队长,扔在边境线上专门对付武装贩毒贩枪的,我以为地方公安的领导真是知人善任~~~他什么时候当的兵啊?14岁,小学都没有读完。那会比他们老家更南的山里在打仗,这跟他没关系,他就成天遛狗打鸟打兔子打山鸡,14岁大人还没把他当正经猎户使用,属于储存的,过得单纯快乐。千不该万不该那天小苗走的有点远,离自己的寨子有几十公里了,那天天气好,小苗没有回去的意思,掂着猎枪跟着狗满山转悠,看能不能碰见野猪什么的打回去省得大人总说自己还小组织出去打野猪山豹老虎之类的不带自己(要注意这是80年代中期,南边仗还没有打完,野生动物保护法的宣传者和执行者都没有能够进山,军队根本就不让,怕特工队混进来,山民打这个打了几百年都有了也不会有谁是天然的动物保护者啊,后来我们去云南训练的时候倒是发现只要有偷猎这些动物的,山民追这帮孙子追的比谁都积极,武警全靠他们~~~不是猎户为了那几个赏钱,而是一旦你把道理跟他们说清楚,他们执行起来毫不含糊,而且就要收拾违反国家法律的劳什子,淳朴的民风可见如此,思想单纯的人往往是很可爱的)。结果走到一个山谷,看见一帮子穿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的人在爬悬崖,头上带个钢锅子,腰里还系着绳子,动作奇丑奇慢无比,底下还有个腰里挎个皮匣子的在喊骂,小苗上过几天小学,老师是留下的知青所以听得懂普通话就是说的不是很好。他哈哈笑着就过去了,底下几个站岗的都很警惕,哗啦啦拉开枪的保险(后来小苗知道这叫56)对着他,小苗吓了一跳,傻子也知道是枪啊!那个挎批皮盒子的看见了,打量打量他挥手叫他过来,几个站岗的就把他的猎枪收了让他过去,狗也就过去了。挎皮盒子的就问他笑什么。
小苗的脑子转悠半天组织那几个可怜的普通话的词汇才咳咳巴巴的说:“你们的,不行的,笨。”
挎皮盒子的就说你行啊?
小苗:“我不行的,我们寨子的都行,我不行。”
挎皮盒子的就没理会他。
小苗就说:“我比他们行的。”他指悬崖上那些花花绿绿衣服的人。
挎皮盒子的就说我看看,你怎么爬,让他们也学学。
上面的就都停了,看小苗爬。
小苗把草鞋一拖,往手心里吐吐唾沫磨磨,有个人过来给小苗系绳子,小苗系上了,又解开了:“不行不行。”
还没问怎么不行,小苗蹭蹭蹭几米就已经出去了!
只见他光着脚身体紧贴在悬崖上上的很快~~~如果当时有摄影机高速拍下来就知道是国际上凡是学攀岩的人都要学习的“三点固定”徒手攀岩,只是苗人不知道这些名词罢了,完全是实践出真知。
小苗上去以后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狗在下面看的很奇怪,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不知道人类在琢磨什么,这在它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小苗还不算高手。于是它得出结论:人类真是少见多怪。就一狗趴旁边睡觉去了,懒得答理人类。
挎皮盒子的当即就问了一句话:“你想当兵不?!”
小苗当兵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不得不自豪的指出,小苗就是属于那种只有阿妈的山寨浪漫传说中的一个结晶。他寨子里没有人歧视他,都很喜欢他,就是因为他个子天生高,大家都不爱带他打猎,觉得动静大。他不打猎在寨子里以后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当兵。阿妈是绝对支持的,孩子当解放军在寨子里看来是了不得的事情,挎皮盒子的和他那些花花绿绿的兵一进寨子大家都想把孩子送去当兵~~~~结果挎皮盒子的就看上小苗了,不是什么第一印象,苗连长告诉我是因为他的眼睛里面有种灵气~~~我以为是他在吹嘘自己,我看了那么久也没看出啥子灵气,倒是很多霸气。苗连长在训练场一走全体侦察连的弟兄都要玩命训练,不要说喊,他连看都不用多看一眼。
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结果就是小苗当兵了,还是侦察兵。
那些穿花花绿绿衣服的就是来前线轮战的一个军区的侦察大队,就是我们军区的,挎皮盒子的姓何,是下面的一个中队长。后来这个何中队长和我还打过交道,留下后面说。
小苗在前线海锤了一年,打出个二等功,随后跟着侦察大队回了军区。侦察大队要解散,小苗不知道何处去~~~他本来就没有老部队,虽然很多部队要他,但是小苗就认准了何中队长。山里人实成,就认朋友。何中队长就是我们师部的侦察营长,被选拔进军区侦察大队的,就把他带回了师部,先在师部侦察营,因为打了一个在训他的时候一言不慎说他是野种的副连长而被何股长又赶紧送到我们团侦察连来。这儿就没人敢惹他了
然后就是班长、排长、副连长,最后是连长。在连长就不动窝了,没法子再升了,不光是文凭,除了侦察连“一根绳子一把刀”这套劳什子他什么都不会啊。再后来我的老部队改遍为高科技化的步兵师,他就被彻底淘汰了~~~~~时势造英雄,英雄终将被时势淘汰,这是 从古至今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第一次伺候苗连长洗脸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咣荡荡先是一个眼球掉进脸盆里。我还没反过味道来,他居然拿那只眼球在脸盆里的干净热水里面涮涮然后又安进左眼里。我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左眼是假眼~~~当时一种感动油然而生,军人是什么、硬汉是什么才开始知道点子意思。
苗连长从来不小声说话,就是家属来个电话他也能喊的全连都知道~~在训练场上他要是逮着那个排练的马虎就能当即动手打那个军校刚刚毕业的小学生官,行伍出身的也打,但是不打兵~~~排长就是被打了也不敢打兵,不然连长还要打排长~~~所以排长都怕连长,我们都爱连长。你说这样的连长在训练场一走,大家能不玩命训练吗?
连长没上过什么学,但是本侦察专业的精通的不得了。他告诉我就是死学的,没什么办法。打完仗刚刚回来的时候普通话是练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致认为他的越南话说的比普通话好的多,战场上面逼的,普通话说的自己人听得懂就行,越南话说的不地道就要死人的),但是数理化是一窍不通~~~~当过兵的认都知道,数理化对于侦察连的连长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就学会了,一天物理化学没上过数学就学过几加几乘法表都没学过的苗族猎户的后代就是学会了一个优秀的侦察连长要掌握的所有的数理化知识~~~而到了我们师历史性的改编之时,再也没有人能够有时间等待他学会高科技了,而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苗连长为什么要我,他后来告诉我是因为我打了班长,还是全团的著名优秀班长,算是个奇人,有点他当年暴揍师部侦察营副连长的意思~~~兵们那点子鸟事一般连级干部是不过问的,但是不是不知道。我居然打了老炮,他就得认识我,他是老资格,团部三巨头都让他三分。先看了我的军事训练成绩,然后就从我的眼睛里面看出了一些东西,他说和他当年很像。我后来照镜子怎么也没觉得象,恨不得挖出一只眼球装个假眼~~~当时就是这么真诚的热爱我的连长!
苗连长要我当文书,就是要故意锤我,让我尽快成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的胚子~~~练出来干啥,他没想过,他这样的人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觉得你合适就要把你先练成侦察兵再说,不然看着你空手好闲他心里就难受。后来我真的成了优秀的侦察兵,这才知道更加难受,精力过剩的没有地方使用~~~这个他不管,他就是要练你成侦察兵,不让他心里难受,见不得材料被浪费。部队官大一级就压死人,何况还是个老资格的战斗功臣、上尉连长?你想不练都不成,管你以后干什么,先满足了他的愿望再说。
我后来离开了侦察连,但是苗连长对我而言,记忆犹新。
他转业回家的时候没有告诉我,那是一年以后,我那个时候已经不在我们团的侦察连了~~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他带过的最好的侦察兵,他自己收拾了行礼,然后副团长派车送他到了车站。他坚持不让副团长送进车站,连司机都不能送,不然要翻脸,自己进了车站,走了。
我后来一直在脑子里面想这个画面~~~
一个14岁就从军的老兵,高瘦高瘦,左眼是一只假眼,那是战争留给他的纪念;穿着毛子料的军官制服,没有戴帽子,没有黄黄的军衔肩章,军功章和所有的奖励装在箱子的底层,那是他所有的辉煌。
孤独的走在热闹的人群中。
从此成为一个老百姓。
因为他的军队不要他了,没有他的位置了。更年轻的更有文化的连长取代了他。他被军队现代化的进程甩在了后面,远远的甩开了。
车开走了,车站上空空如也。
归于平静。
8,我离开了我在部队的第一个家,我永远想念她
时间过了不久,我这个文书就已经基本上称职了。可见文化就是战斗力是有一定道理的,受教育的程度越高,只要你有个身体好底子和肯钻研进步之快是文化程度低的士兵难以比拟的。连苗连长也对我迅速能够掌握文书的综合业务感到惊讶。因为这就意外着你已经在理论上掌握了侦察专业的所有科目,甚至可以说是精通了。
除此以外,我在实践中也取得了较大的突破。其实这真的是要感谢老炮,如果不是他海锤,我不会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和基础军事素质,在掌握侦察兵技能的时候这些都派上了用场。擒拿格斗、车辆驾驶、飞车捕俘、基础攀登、侦察兵多能射击、摄像和照相侦察(这得益于我在当兵前就很迷恋过摄影技术,从艺术摄影转向应用摄影比一点原理也不懂要快的多的多,大多数战士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长短焦广角景别曝光率光圈大小何况我先后玩过美能达、佳能、尼康的多款相机和镜头,中学的时候就在杂志上发过封面~~~当然都是漂亮MM,当然一般我是在军事摄影的前提下用艺术摄影的角度来精雕细啄的完成这些的,所以苗连长的一个乐趣就是看我拍的照片,觉得不光军事价值大大的有,拍出来也好看,总是要放大挂墙上,要不到处送给别的连长,最后连团部都挂了一张我拍的风景,搞得团部的宣传干事每次见了我都不高兴~~~有一回家属来对还派我给家属照相,说是要艺术照那种~~~结果他的家属一来我就惊了,照的时候都怕镜头炸了,拍出来苗连不满意,我也不敢说啥子,其实心里在说底板次我也没办法啊)、手语和密语通讯、班组侦察突击战术、地图判读、攀登滑降等乱七八糟名目繁多的侦察兵战斗技能技巧我掌握的都是最快的,而且很多科目都能跟几年的老士官一拼高低。
这回一排长对我是刮目相看了,不仅是愿意带我训练,而且老是跟我传授很多他在军校侦察专业的本科生才学会的高级技能。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侦察兵该学的什么是侦察排长该学的,因为我什么都不会啊!我那时候就是怕掉队,真是可以说是象一块海绵一样在吸取知识了。我们俩还成了不错的朋友。他搞对象的情书还有很多是我帮他写的,我是多么不容易啊!
每次我替他写情书的时候都会想起小影,她现在在哪儿呢?每次想到她我的笔下总是真情流露,写的行云流水,再读的时候都会感动的我自己想流眼泪。一排长看了极其满意,说你一来就不用再去翻什么席慕容普希金了。后来他把我当哥们了,就让我看她对象的照片,我一看就觉得真对不起我的情书,但是不敢说。后来再写干脆一闭眼就当给小影写吧,就这么顶下来了。我当时真是不明白,陈排一表人才怎么找对象这么不开眼?后来再看看部队家属们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现在不是解放军是最可爱的人的时代了,女孩子要感情,更要房子车子票子,最重要的是时间,野战部队的青年军官是绝对没有的。
一排长我叫他什么好呢?叫陈排吧,他倒是不姓陈,就先这么叫吧。他是某陆军学院的高才生,人特别好,对兵也好,训练水平也很高。在我们这些兵眼里,是最好的排长。长得也挺帅的,有点象于荣光。
紧接着侦察连进行了第一次的摸底考核,重点是一年兵和刚刚分来的几个新兵。因为下个月就要进行全集团军的侦察兵业务大比武,优秀者将有资格参加军区级别的侦察业务比武,最后从这里面挑选可以进入一支属于相当高规模的司令部直属的特别部队的种子队员。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支部队,因为有各种各样的规定要我们在一定的时间内保持缄默~~~~结果我看了好多劳什子电视剧才知道所谓的保持缄默就是对我们这些小兵讲的,那些作电视剧的什么不敢啊?不也是三角翼满天乱飞吗?那时候谁敢跟三角翼合影都要被骂个狗血喷头胶卷给你曝光不算还要写检查严重的还要关禁闭~~看了我一肚子闷气,不知道跟哪儿发~~~~~~~不说了,不宜展开的话题。我估计许是钱又多了又换代了,这些劳什子没啥用处了。
我已经声明了这只是小说,再次非常非常郑重的声明。别以为是真的,那就没啥子意思了。
这支代号为“狼牙”的特别部队,就是在军内外都鼎鼎有名但是始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特种作战大队,也就是你们说的“特种部队”。队员都是从基层的优秀侦察部队、野战部队官兵当中选拔的,淘汰率极高极高,挑选的程序也非常复杂,过程长达1个月,据说天天是在考核和训练,随时都有被开回老部队的可能性。
能够入选“狼牙”大队,是每一个真正野战侦察兵的梦想。
譬如我们苗连,要不是瞎了一只眼,他是不会不争取这个机会的。他倒是在刚刚组建“狼牙”大队的时候就被选中过,但是军医的一句话就给打回来,从此绝了在“狼牙”大队作番事业的梦想。原因再简单不过,潜水训练当中,水深的压力会把他那只假眼挤出来~~~这还是很轻的结果了,最重的结果就是左眼的血管被挤暴了而身亡。他只能遗憾的回来,因为“狼牙”大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陆军侦察大队,而是真正的海陆空三栖的特种作战群,每个队员都要能够掌握在三栖作战的本事,而不是传统侦察兵的“一根绳子一把刀”就解决问题了。不能潜水想都不要想了。
苗连只得遗憾的回来继续作自己的步兵团侦察兵。但是从此以后他就有瘾头了,而且其乐无穷~~~~就是争取把自己的兵送进“狼牙大队”,这对于他来讲,得到的满足感是难以形容的。我觉得有点象咱们的高中班主任,总是想把自己的学生送进自己当年想上的大学,然后就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这是没办法说清楚的,好像是自己的理想在自己的学生或者兵身上实现了吧。
陈排的梦想就是进“狼牙”大队,而且我们觉得他绝对行。他去年已经试过一次了,后来因为游泳考核的时候准备工作没有作开腿抽筋只得被淘汰了。今年他志在必得。
很多士官也跃跃欲试,当了几年侦察兵了,要是能当个特种兵,这辈子最大的出息就是这个了。
我呢?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
这个侦察兵已经够让我郁闷的了,我干吗还要去当特种兵?
而且我对现状已经习惯了。
可能是在新兵连压抑太久了,我在侦察连的部队兄弟情感的环境里真是呆的依依不舍的。都对我特别好,因为我在连里年纪比较小,又是肯吃苦的不多的城市兵,大家都很喜欢我。
让我走?再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
我才不愿意!
但是考核就是考核,我当时怕自己哪个科目不及格,拖了全连的后腿,结果一下子用力过猛,全连的综合成绩下来,我不仅是新兵的第一名,就是在全连的官兵同训的科目中也是第三名。第一名是陈排,第二名是三排的一个班长。
苗连高兴的哇哇叫,因为这证明自己没看错人,到处显摆。文书和连长的关系都是很特殊的,如果年龄差距比较大,真把你跟儿子一样看。所以苗连的高兴不是一般的。
得,这回军区的侦察兵业务比武我想不去都不成了。
打了背包跟苗连陈排他们十几个军官和老兵上了车。
我再次在盘山公路上转圈。
不过上一次是上山,这一次是下山。
从卡车的后车厢看,大功某团的大门越来越远,渐渐的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湿润了,这一次是真的哭了。
我不知道我哭什么。在新兵连的时候,老炮那么整治我,我也没有掉过眼泪。可是这时候我哭了,哭的很凶。几个老兵都过来安慰我,他们不知道我在哭什么。
我在哭我将面临的残酷比赛吗?
不是,我已经习惯苦了。后来第一次休假探亲的时候我都极端的不适应,恨不得赶紧回部队。
苦我已经不怕了,我是怕离开的撕心裂肺的难受。
如果我知道我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我会立即从车上跳下去没命的跑回侦察连的连部抱着自己的床的铁架子再也不起来。打死我都不松手,因为我只属于这里,我不愿意离开。这里是我的家,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我曾经是那么憎恨这个地方的一个人,但是半年过去了,我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以后,就不愿意离开,非常非常不愿意离开。平时不觉得,真到了暂时离开的时候,是那么舍不得。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某集团军某机械化步兵师大功某团,座落在海拔3000米的群山峻岭间,组建于井冈山时期,曾经历经了国共的两次内战、抗日战争,战功卓著,声明显赫。后来还在朝鲜战场把麦克阿瑟打的一愣一愣的,在中越边境轮战一年,歼灭小鬼子数千,出了三个战斗英雄,二百三十一个烈士。
某团,我的老部队,我的侦察连,就是我在部队的第一个家。
而这一走,我再也没有回来过。
9.把铁从矿石中取出来,叫做提炼(1)
我到了军区侦察业务比武的集训基地,才知道侦察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我以前凭自己的小聪明可以胡弄一下的话,集训真不是那么回事了。
先说说我们的居住环境吧。
集训基地在一个大湖泊的边上,我们都住在临时搭的步兵班用帐篷里面。当时已经是五月了,初夏将至,水边上的树林里蚊虫之多是不可以想象的,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蚊子。怎么说呢?你上厕所的时候~~~所谓厕所就是在林子里的空地挖个大坑,上面盖着几块木板子作踩的地方,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臭就不用说了,你解手的时候蚊子就在你的屁股上猛咬,完了提上裤子屁股已经是奇痒难比了,总觉得被咬了一万多口。我就是那个时候学会抽烟的,为了熏蚊子~~~虽然我们受训队员是严禁抽烟的,但是还是有很多受训的干部和士官抽烟,好使不好使总是有点作用。这种蚊子的威力我是第一次见到,就是你穿着迷彩作训服,它们也可以咬穿。所谓的花露水之类的根本不管屁用。我最害怕的就是晚点名,苗连不光声音大,训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能变着花样骂你~~~这时间就长了,没有个把小时你是别想解散的~~~这个时候蚊子就开始忙活了,你又不敢打,就听它们一窝一窝的在耳朵边上转悠~~~你不用“窝”这个词是不能形容的,因为它们从来就是以窝为单位活动的,而且窝的数量极多极多。每个弟兄都被咬的要命。蚊帐也能钻进来,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我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睡蚊帐的传统,因为有杀蚊剂,有电子蚊香,城市里的蚊子也没有这么肆无忌惮,仗着自己个子大数量多对人类进行各种各样的轰炸。这儿我每天起来整理完内务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蚊帐先掖好。
然后是训练。训练不光是强度大,难度也大。除了传统的侦察科目以外,还有许多技术性很强的技侦科目,内容就不多说了。但是很多士官也是第一次接触,我就更不用提了。
咱们先说强度的概念。就说几个我印象最深的科目吧。
一般我们在部队跑武装越野实际上跑的是有道路的山地,也就是你天天跑就有了路了,而且越来越平,本来的坡度也不高。我们侦察连一般的考核是5000米和10000米两种,新兵不要求跑10000米,但是我都参加了。武装越野的概念就是带着枪、弹匣、手榴弹、水壶什么的跑,没有背囊。我的个人武装越野5000米的成绩是17分15秒,在连里是第五,最快的是三排的那个班长,16分就下来;10000米的成绩是44分10秒,这在我们连是第一的,第二名是陈排,44分27秒,只比我慢一点点,我想是他的腿抽过筋的缘故,大运动量不是很舒服,我是比较流畅,路越长越带劲。
但是侦察兵集训准备比武就不是这样了,是绝对的羊肠小道不说,路面之崎岖是常人无法接受的,起伏的坡度也很大,经常是60度上60度下,而且要求带钢盔,就是那种蒙着迷彩布的80式钢盔,我在团里考核都是戴作训帽,实在不行就把帽子摘下来掖在兜里光头跑。但是戴钢盔就不一样了,带子一会就勒你了,你还不敢松,一松就晃悠,更不敢摘下来,一是不知道往哪儿放,二是不知道哪儿随时埋伏着军区机关某部的当官的,规定不许摘下来钢盔,抓住就是事儿。这种体力消耗可想而知。
我第一次10000米山地越野,居然有了疲劳和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跑了1个小时20分钟。当然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然后是攀登。
我在团里只攀登过四层的攀登楼,成绩是7秒07。这个成绩只比苗连当年的纪录差一点,他爬攀登楼是6秒49。我的成绩在我们团的侦察营估计是最快的,师里我就不知道了,这回见了几个师部侦察营的所谓高手的攀登架势,我心里有数了,不是那么害怕。
但是集训没有楼让你爬啊,某部的机关干部开着吉普车带队,就跟山谷里面找面悬崖,爬吧。
我抬头一看,乖乖,足有30米高,而且很光滑,可以作为休息支点的悬崖上长的小树什么的极少极少,而且有很多天花板~~~这是我们的行话,就是悬崖上突出来的岩石。这是非常危险的,不管是不是徒手攀岩,都要身体悬空才能过去,对臂力、腰力和身体的协调能力是极大的考验。加了保护绳也危险,因为随时有可能掉石头下来,就是戴了钢盔,砸一下也够受的。
而考核的标准是50米高的悬崖,这才是刚刚开始。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我后来看电视上有什么攀岩俱乐部的画面就只想笑,如果认识我,我给他们推荐几个地方,保证放弃这个爱好,从此老老实实作人,不再说自己是什么冒险运动的爱好者~~~尤其是那个劳什子教练,老是教MM的时候动手脚,我更想笑了~~~~你算个屁攀岩高手啊?~~~~解放军的习惯是只作不说,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侦察兵集训是怎么回事的,没人觉得有什么。你问问任何野战部队的侦察兵弟兄,攀岩是什么科目?~~~基础科目。
我们当时集训和比武的地方,就是后来参加某著名国际军事比赛的那帮小兄弟训练攀岩的地方,连教官都一样。我们给那里起了个诗意的名字,有点俗气,但是非常贴切~~~“青山峡谷”。至今回想起来仍是笑意浮现在脸上,因为攀登上去以后,风景太美了!两边绿绿的悬崖,中间一条峡谷,石子路,路两边是齐腰深的高高的草丛,不是一般的诗情画意。我一会找找有没有留下“青山峡谷”的风光照,实在是记忆犹新。想起来就想笑,太美了!这回非常时期过去了,找个一直没有得手漂亮MM开辆敞蓬吉普去野游去!如此之诗情画意加上篝火浪漫再绉几句歪诗,绝对拿下了!~~~~又没有正形了。
接着是障碍。不是传统的400米步兵障碍,是修在上坡的山地的特种障碍,修得极好,一个工程兵连一天一夜拿下的~~~我至今感叹的就是部队的令行禁止,办事效率之高,现在的人说话都没准,但是在部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商量的余地。今天首长说这儿修个障碍,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一定有。工程兵弟兄修的好啊!我们看了以后都吸冷气,坡地多少度我记不清了,但是真的是很陡峭的山坡路上给你修上几百米各种各样的障碍,具体有些什么东东就不说了。太浪费激情,因为我已经发现自己爱跑题的毛病了。反正难度的增加是成倍数的。我要说这有多苦,苗连一定牙齿一滋,挤出俩字:“扯淡!”
还有就是各种各样的小的基础科目了,那么繁多我也不知道怎么下嘴。
下回说吧,有点累了。
10,把铁从矿石里面取出来,叫做提炼(2)
我现在发现了一个写作的难题,就是点和面的痛苦抉择。虽然几百万军人你们看着都一样,但是如果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你都会发现是一本很厚的书。譬如苗连,就可以写一部很畅销的小说了,陈排的故事也是很有典型型的,还有老炮,这种货色要是落在刘震云和阎连科的手里都是不错的揭露农民一些劣根性的有力的中篇,这二位我非常尊敬的前辈的《新兵连》和《黄土地,黄军装》都是我看了触目惊心的力作。
也就是说人物众多,线索众多,故事众多,好像猫对着一屋子老鼠,不知道先咬哪个。我在部队前前后后认识的人不下数百,每个人都有自己个性,都值得写一写。我刚才坐在电脑前愣了半天,不知道是停留在点上,还是赶紧走面,浮光掠影展现一下主要人物就进入故事的起承转合。看来还是文艺理论课学的不够好,真是个很大的难题。
所以我说现在军旅题材的电视剧搞得不好,是没有生活的过错,你呆在宾馆是琢磨不出来基层部队怎么回事,真正的职业军人是怎么回事的~~~我现在发愁的不是编故事,而是故事太多,只能怨自己以前不写,现在架子一铺出来我自己一看,靠!长篇小说的架子,还只能说是个简单的大纲之类的东东,还不是详细的。
我已经跳过去了集团军侦察业务比武的情况了,不知道细心的读者是否发现?那也是个人物众多、故事众多的过程,但是我实在没有胆量把架子铺那么大了。我又不是在写个40集的电视剧,是想向大家表明一下中国军人的真正军人感觉就赶紧罢手,因为现在手头有了别的写作任务。
这可怎么办?
我当然要把这个写完,就是开始工作了每天写个2000字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么写确实很难写完,我写一年都写不完。
所以,我只能忍痛割爱丢掉好多东东,譬如上个章节对“青山峡谷”这样的描述,进入一些人物故事的推动和发展。
唉~~~~
我们每天5点钟就被叫起来,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要去训练。当然先是来个10000米武装越野开开胃口,然后赶紧划拉几口早饭,有时候我就抓着油条兜里装着鸡蛋跳上卡车后厢~~~·后来就不这样了,因为训练的强渡是很科学的被逐步加大的。我一直很恨这个拟定计划的参谋,让你总是很难受,但是就是倒不下去,一直在极限的临界点晃悠~~~真是干什么的就是干什么的,但是苦的就是我们这帮子弟兄后来一上车我们就把枪丢一边四仰八叉躺下睡觉,也不分兵还是官,虽然我是唯一的列兵,再怎么颠簸照睡不误。~~~实在是太累了。
一下车就开始今天的训练科目,有时候是射击,有时候是攀岩,有时候是爆破,有时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东~~~侦察兵的集训科目多的不可胜数。真的不是电影上那么简单啊!你们以为特种兵就是电影里面老美那拿着枪一脚开门喊什么:“Clear!”那么简单吗?我说的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例子啊!所以我那时候老是鼓励那些参加集训的来自农村的侦察兵战友好好学习去考军校,或者回家以后再补习补习考大学,我在部队的一个热衷就是鼓励大家考大学,但是总是没人能考上,因为性子野了坐不下来了,或者家里穷不敢考要去作民工。唉~~~辜负了这么多好脑子啊!
武装泅渡是我最害怕的科目。湖泊中间有一个小岛,在我眼里是遥不可及的,具体多少千米我忘记了,时间太久了。要我们带着枪弹手榴弹转满水的水壶游过去,我当时就恨不得上子弹先把那个说这个规则的少校给突突了~~~可惜是空包弹。对于我,空手游过去都是难事,何况背着这么多铁家伙?但是命令一下还是要在水里扑腾,也不是什么都不带,腰上还是用绳子栓了个游泳圈的,但是极小,能保证你不行的时候就赶紧扒着淹的满点,然后保障的大飞就过来救你~~~就是电影里香港走私用的大飞。靠!他担任保障还不如不保障呢,每次一过来掀起的巨浪能让所有的弟兄大喝几口水起伏半天找不着北,赶紧踩水怕淹下去~~~~所以我说我们军队的胶鞋是很可爱很可爱的,别看他不起眼,你们都讨厌,但是泅渡的时候把他一脱栓在腰带上就过去了,过去就穿上快的很~~~过去不算完,还有科目呢!要是一双大牛皮靴子呢?你还能穿吗?胶鞋湿了没啥,一会就干了,但是军靴要是湿了可真的麻烦了,你的脚就在里面泡着吧!别跟我说老美的军靴怎么怎么好,我都穿过~~~军靴是好东西,要看什么地方用,巷战我当然用军靴,踢门格斗什么的都方便,沙漠地形也要用,因为沙子太热,但是在山地丛林、泅渡的时候,我干吗用他?!找死啊?!
开始游的我十分费力,这时候我们就玩点小猫腻了~~~~陈排水性好,他是长江边长大的,大风大浪见的多了。每次一出发,我就在水底下拽着他的腰带~~~当然我自己也游,不过开始心里没底啊!陈排真是个好哥们,搞得我激动的不行不行的,每天多累都要帮他写封情书~~~当然,他替我打手电赶蚊子。后来我渐渐的不害怕了,就不用他带我了。身体底子好的话,克服了恐惧心理,其实就没有作不到的。而且渐渐发现泅渡的快乐,就是克服极限以后的舒畅,和跑路一样的感觉~~~~回忆起来真是感慨万千,什么叫做“以苦为乐”,这就叫以苦为乐!大家都在骂中国军队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但是你们知道他们每天在干点啥吗?那个时候的快乐就这么简单~~~唉!
克服了泅渡,其他的科目就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了。我也就不仔细讲了。
我们集训即将结束,正式开始考核的时候,我发现了陈排的一个秘密。
我和陈排是住一个帐篷的,帐篷里面7个弟兄,苗连和另外连队的一个连长住在双人的那种。部队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这点开始我有意见后来没有了,习惯成自然。
那时候训练特别累特别累,晚点名完都不想洗漱赶紧放倒~~~但是不行啊同志们!还有政治学习,有时候还要给放场电影号称慰问~~~我们当时没有把中国搞电影的骂死,敢情什么烂片卖不出去拷贝就卖部队啊?!片子之烂回忆起来不寒而栗啊!~~~就是不让你闲着,部队这点最让人受不了。看电影对于我们不是放松,而是比训练更可怕的折磨~~~这是精神上的很轴实的折磨!又扯远了~~~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只要一熄灯保证鼾声在10秒钟之内此起彼伏。大家的睡眠质量是绝对好的,不像现在我夜夜失眠。
唉~~~
那是我们集训的最后一天,大家晚上就稍微放松一下会餐了一把。红烧肉吃多了我第一次晚上要起夜,梦里就听见什么人在呻吟,非常之痛苦,我以为是恶梦。憋的实在不行了我才睁开眼睛拿着手电卫生纸起来出了蚊帐,结果这种呻吟一下子停止了。
我真以为自己做梦,就准备去厕所。结果我又听见磨牙,显然是忍受不住的磨牙。还有粗重的鼻息声。我就开始找,最后发现声音是从陈排的蚊帐里面出来的,我就过去了,动静一下子停止了。
我觉得奇怪,就拿起手电打开。
我看见蚊帐里面模模糊糊陈排还睁着眼,那种粗重的在努力抑止的呼吸声是不可能被忽视的。
我小声的:“陈排?”
没有回答我。
但是我看见陈排还睁着眼睛。
我就掀开蚊帐:“陈排?”
一下子我就傻眼了。
我看见陈排咬着牙抓着自己的右膝盖,痛苦的脸扭曲着,豆大的汗珠哗啦啦的在流。
“陈排,你怎么了?”我脸都白了转身就走,“我去给你叫医生!”
陈排咬着牙挤出来:“你给我回来!”
我就回来,看着他,吓坏了。我那个时候18岁的生日还没有过,没见过什么更大的世面。
陈排咬着牙:“我一会就好了。你回去睡觉。”
我哪儿敢离开啊,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肚子一下子也不闹腾了,我是真的怕我的排长出事啊!那种恨不得自己替他疼的感情啊~~~眼角又开始发湿。
陈排过了一会儿,真的渐渐平静下来了:“我好了,你睡觉吧。”
我不回去。
陈排勉强的要坐起来,我赶紧搀扶他起来。
陈排笑:“我这不好了吗?你回去睡觉。”
我就说:“不,你到底怎么了?”
陈排一直说自己没事,我就是不相信,不告诉我我就去叫医生。陈排最后被我磨的没有办法了,就起来披上外衣说出去说吧我也活动活动。
我就跟着他出去了。
他走的很痛苦,我扶他,被他甩开了。
我们出去了,值勤的哨兵大喊口令,手电跟着过来,一看是个少尉就不吭气了。
我们在营地的一个角落坐下来抽烟,陈排半天不说话。
我也不敢问,就那么陪着他抽烟。
最后好久,他问我:“你给我保密不?”
我说保密。
他还是过了老半天,才说:“我病了,上次探家的时候查出来的。”
我问什么病?
他想想,说:“小庄,你不是一般的兵,我想你能理解我的。”
我着急了,问到底什么病啊?
最后,他叹口气~~~我永远忘记不了他这一声叹息,那种绝望,那种悲凉,那种~~说不出来的,让我心碎的感觉。
陈排最后说:“强生性脊柱炎。”
我还是不明白,不知道什么意思。
陈排苦笑,显然这个他藏了很深的秘密告诉我是对牛弹琴。
他起身:“走,不说了,回去睡觉。”
我就这么跟他回去了,心里还在嘀咕,什么是强生性脊柱炎啊?我只知道侦察兵的老毛病是关节炎,但是什么是脊柱炎,还是强生性的?
如果当时我知道,我一定会赶紧把苗连叫起来的,我一定会的!
请相信我!
写到此处,眼泪刷刷掉落在我的键盘上,我不得不擦拭我的键盘和我的眼泪。
我重新开始写的时候点燃了又一支烟。
顺便说一下,陈排的绝技是腾空以后连踢四脚,就是你们在电视上经常见到的踢坛子的侦察兵表演。能够作这个表演的人很多,但是连踢四脚的,我至今没有见过。
我们那时候都开玩笑叫陈排“佛山无影脚”。
11,把铁从矿石里面取出来,叫做提炼(3)
网络小说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东东,我第一次写,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情互动。看到的留言我是不胜感慨的,在此谢过。无以报答,就尽量把故事写的好点吧。
陈排说过要我保密的。我们在军队学的第一项纪律就是保密,以及泄密的各种严重的后果。我对保密的原则和后果是记忆犹新的。譬如这么多年了,我的女友里面只有一个知道我当过“狼牙”特种大队的特战队员,那还是我在非常激动的情况下向她倾诉衷肠的时候说的~~~结果她根本就不乐意听我说那些劳什子特种部队,坐那儿就说:“咱们还是谈谈时尚吧。”搞得我真是哭笑不得一脑袋想去撞墙,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足以证明我对她的信任不是一般的想和她共度终生,但是她居然是个很不屑的态度。所以我后来交了女友就不乐意说,就说当过兵而已,不仅仅是要保密了,说实话全世界都知道特种部队是干吗的,多少年过去了事情总是在发展变化着的,我脑子里面那点东西估计早就不值得自己那么看重了,更主要的是我估计现在的女孩子根本不爱听
~~~~~~~~又扯远了,还是说陈排的事情,我最终也没有说。
第二天正式的比赛开始了,一共有7天,分成4大项20多个科目。担任评委的是军区某部的部长和他的参谋干事们,军区副司令亲自坐镇观摩,所以少将大校也来了一大堆。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场面,心情的激动不是一点半点的。武装直升机和运输直升机在天上飞,大飞和小炮艇在水里跑,陆地上是一长串各种各样的车子:先是三轮摩托戴白钢盔的纠察突突突进来,接着红旗奥迪桑塔纳三菱吉普北京吉普还有换了个中国马甲改了名字的猎豹吉普。
会场的纠察集体185以上又高又帅毛料军装红色肩章白手套黑皮鞋面无表情傲气冲天活象一条条高贵的德国大狼犬俯视着我们这群穿着破旧迷彩服的小杂种犬(不是发不起新的迷彩服,我们宁愿穿旧的布料穿软的好活动新的太硬进水以后领口和袖口刀子一样磨人而且会很沉),会场的气氛口号震天地热情泣鬼神虽然还是首战用我全程用我用我必胜连民兵也喊的口号但是还是喊的喉咙嘶哑,会场的阵势东望不到边西看不见岸浩浩荡荡水面郁郁葱葱群山这么大的面积就是我们弟兄的舞台,会场的组织井然有序首长讲话全体纹丝不动弟兄们站在那里跟一根根花花绿绿的钉子一样钢盔下面黝黑的脸消瘦的脸庄严的脸还有年轻的脸。
我就站在陈排旁边,我可以看见我们苗连的方阵就在主席台侧面,都站的笔直穿的整洁一片少校以下级别基层部队带队主官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队伍希望能够给自己挣脸。
我看不见陈排的脸,但是我可以听见他的喘息声。
国歌奏完国旗升完首长讲完话然后全体观战者坐下刷的一片小马扎的声音居然也是基本整齐划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帮子侦察部队的主官这么规矩过,人有两面性这个概念我真是第一次看到了实例当然这是调侃不是贬义。
然后就是比赛开始,上来就是武装泅渡。
我们哗啦啦鸭子一样被裁判的发令枪赶下水游向对面的小岛。虽然我已经无数次的游过这个过程但是还是紧张的要命,因为后面有好几个将军,虽然我知道他们看见的就是几百只迷彩鸭子~~~~~~~我那个时候已经被锤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列兵,虽然性子还是桀骜不逊但是已然老实多了尤其作了文书伺候连首长的时间一长对上级要尊重的感觉倍增。
这个过程是比较轻松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使劲,什么时候该冲刺。更何况刚刚开始,费劲的还在后头呢~~~上岸不算完,有科目等着你呢。这些劳什子科目一旦串起来比铁人三项还要难的多,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去参加铁人三项,真的,从各个军区的侦察尖子比武的集训队随便划拉几个我估计拿不了冠军也得是前五名。是政策不允许还是有什么别的道理我真的不明白了,不是我这个层次的兵考虑的事情。
上岸的科目就不详细说了,都是技术性很强的小科目,反正第一天就这么在紧张状态过来了。我发挥的中等偏上,名次是第30名吧,这个成绩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我最拿手的科目还没有出来呢,就是10000米武装越野和自动步枪速射。这两个科目我是集训队的绝对高手,如果拿了第一或者第二的话,再加上攀登我得到了苗连的悉心真传,估计能在前3名,其他的科目只要发挥现在这个程度,综合成绩能保证在前20名。因为谁都不是样样精通,而进了前20名就有资格入选“狼牙”大队的集训~~~当然是在自愿的基础上,可是我可不愿意,我就是不想给苗连丢人,就是拿了第一我也要回我的侦察连作我的文书。和所有比赛一样我们也有教练就是苗连他给我们拟定了详细的比赛方案,并且也时不时去别的代表队摸底侦察,苗连这一套是驾轻就熟的。不过一到这个时候,各个侦察连的连长们就都互相打哈哈,虽然平时集训在一起,成绩大家都知道,但是用谁对付谁用谁压制谁这可是绝密军事计划。~~~部队的好胜心理极强,就是拉歌喊号子也要争一争的何况这是军事比赛?
第一天过去,陈排的发挥不是很好,但是还在35名,也就是说以后还有机会。据说他去年更惨,泅渡的时候腿就不行了,以前我以为是抽筋,这回我自己分析是那腿病的缘故。明天是10000米越野的开场白。鉴于我已经知道了陈排的腿有毛病(我当时一直以为是腿),我决定明天跟陈排一起跑,在前面给他领跑,关键时候不行就拉兄弟一把,我就是争不来第一第二也要让陈排的成绩别拉下来~~~因为我知道他的梦想就是进“狼牙”大队,我就是进不了前20名能帮陈排的就帮一把。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先热身,作准备活动,这回不是5点钟上来就跑10000米,首长也得起来看啊。我们就先跑个1000米慢跑压压腿拉拉肩把身体活动开,我给陈排压肩觉得他脸色不好看,我就问他没事吧?
他摇摇头,苦笑:“没事。”
我当时不敢说让他别跑了,如果我说了我相信这个耳光一定要挨上了。我了解陈排,虽然他不打兵,但是他扇我这个耳光的时候,不是看我是兵,是看我是兄弟。
然后就开始了。
开始我和陈排在第二梯队中间,我们都没跑第一梯队。我们都知道第一梯队里面有不少是那些使坏的连长安排的,故意想把种子选手跑废的,照那个速度5000米以后就彻底废了,那是诱饵。我们的计划是在5000米开始加速,争取到第一梯队的中间,最后3000米再脱颖而出。一到了最后1000米的距离就拉的有点大了,我和陈排估计都能是前三名,实在不行前五名是没有跑的。
我跟陈排在一起,他跑在我后面,只听见一片胶鞋踢踏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均匀的喘息声,还有枪支等金属零件和枪带撞击的声音。
到了5000米的时候我开始加速,但是跑了没多远我就发现陈排没跟上来。这跟别的没关系,完全是气场,他在我后面跑久了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在不在。我边跑边回头,看见陈排的速度还是没有提起来,就喊:“陈排!跟上!”
我也没有加速度,这时候某师侦察营的另一个高手已经从我身边过去了。我们赛前作战会议的时候最害怕的10000米对手就是他,但是我现在顾不得了,因为陈排没有跟上来。
我再喊,谁知道陈排不仅没有跟上来,反而把速度降了下来。
我急了,连喊几声。
陈排的速度提了提,但是又慢下来了。
又有几个人过去了。
陈排冲我摆摆手,意思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你赶紧走。
我虽然已经可以算是个兵,但是我对部队的荣誉感没有那么强烈,在我眼里,兄弟的感情是第一位的~~~我后来对苗连令行禁止不完全是因为他是我的连长,是因为我真的佩服他。
我怎么可以丢下自己的兄弟呢?
我快步跑回去,陈排大吼:“你回来干什么?!赶紧跟上!”
我一把抓住他的弹匣袋子:“我带你跑!”
陈排:“混蛋!赶紧走!”
我不管他,拉着他往前猛跑。
结果在上一个60度的坡的时候,我一下子被拉倒了。我起来看看,陈排捂着右腿倒下了。
我当时就傻了,陈排会倒下?!
我们的陈排会倒下?!
不可能啊?!
我跑过去要拉他,这回他没有拒绝我,把手伸给我。我用力一拉他,他刚刚起来又倒下了。
这回是怎么拉都起不来了。
我急忙要把他背起来,结果被陈排用枪推开了:“赶紧走!你已经拉下不少了!把时间追回来!”
我都急哭了:“我背你去医护队!”
陈排:“你赶紧走!别管我!成绩!全连的成绩!”
我不走,陈排怒了,用枪砸我:“滚!赶紧滚!”
**近不了他,哭着绕着他转。
陈排大吼:“这要是战场上,我枪毙了你!”说着就有拉枪栓的动作,枪口对准了我。
我这回傻眼了,因为我知道里面压满了实弹,紧接的一个项目就是多能射击。这是那帮劳什子参谋搞的鬼,不把我们练的差不多枪都端不稳就不让打枪,因为平常打没什么区别,都是高手。
陈排的眼睛告诉我,他是认真的,那种怒火我在任何地方也没有见过,电视上也没有见过。
我没办法,先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跑,结果他瞪着眼睛:“赶紧滚蛋!”
我不敢犹豫了,举步就冲。
陈排被我远远的丢在了后面。
这个科目我是第23名,我到了终点就没时间犹豫了,因为马上就有科目等着我,而且苗连怒气冲天的瞪着我呢!
多能射击我稳扎稳打,打了第一名,算是挽回一点分数。
我们在操舟通过复杂水域考核的时候,我看见天上一架迷彩色的机身上有醒目的红十字标志的米8直升机从头顶掠过,去往省城的方向。
我知道,那不会是别人,只有陈排。
13,把铁从矿石里面取出来,叫做提炼(4)
我的身边没有了陈排,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少了很多依靠。在以前的集训当中,我们俩是一直在一起的,在很多人眼里,一个少尉和一个小列兵怎么可能成为搭档呢?~~~我想不是什么军衔不军衔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都是年轻人,也就是大家都说的“兄弟”情意在里面起作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18岁,他象哥哥一样关心我爱护我,我对他也真的跟亲兄弟一样。
陈排的消失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但是随着比赛的逐步深入,脑子里的杂念头也就没有了。争强好胜的年轻的冲劲使我不顾一切要在随后的比赛中把分数争回来。
比赛结束的时候,我得了第21名,离第20名只差一点点分数,具体多少记不清了,好像总分在5分之内;我的3个单项科目成绩是第一的,这就多少挽回了我们苗连的一点面子。
苗连的遗憾和失望不是一点半点的,在他的眼里,他最好的两个成果就是陈排和我,而先是陈排进了军区总医院,再是我的成绩不是特别理想,连前20名都没有进~~~这就意味着我以一名之差失去了入选“狼牙”特种部队的资格。
我却不关心这些,因为就是我第一名也是铁定不会去什么劳什子“狼牙”大队,我就是死也不愿意离开我的侦察连,离开我的苗连,离开我的陈排,还有我在侦察连和团里的好多弟兄。我那时候不懂得什么叫真情可贵,但是和他们在一起我很开心,就是吃苦也是苦到了一起。我一直就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一直到现在都是,尤其是兄弟情意,我对女孩反而不是特别看重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女孩天底下有的是,但是真正的兄弟,你能找到几个?我后来回到社会上,再也没有象在部队一样,一下子就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兄弟的感觉的那种了~~所以我看《兄弟连》的时候哭的淅沥哗啦,因为我们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世界大战,但是战士之间的情意是一样一样的~~~我不由感叹:《兄弟连》这个名字起的好啊!以后如果有条件了,我也写一部自己的《兄弟连》,写写我那帮子兄弟,我日夜想念的兄弟们~~~
写现在这个东西是我最费劲的时候,因为我不得不一再停下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很多事情是我不敢回忆的,也是不忍回忆的,我常常想,如果我不去参军,我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也许和很多刚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一样没心没肺的快乐着游戏着,但是我当了这个兵,我的快乐背后总是藏着这些沉甸甸的隐痛。
因为,是感情,你说,这能不沉吗?
比赛结束以后,我才有机会问苗连。陈排的情况怎么样?苗连的脸色不是太好,最后说我给你准假,你明天一早搭基地后勤买菜的车进省城去总医院看看陈排吧,晚饭以前回来。他没有说什么情况,但是我已经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不是很好,具体怎么不好,他不说,我也不敢问。因为我知道他还在恼火着我们连的比赛成绩~~~哪怕有一个进了前20名也好啊!
但是后来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为我们的比赛难过了~~~
我当天晚上一夜未眠,心情激动的不行不行的。我赶紧加班替陈排给对象写情书,因为快一个礼拜了,本来一天一封的,这下子这么多天没有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虽然我那个时候18岁的生日还差一个多月,但是对女孩心理的了解在我们连绝对是舍我其谁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进了省城了。我就不再说进城市的感觉了,只要在野战部队当过兵的都会有一样的感觉。以前我在连里总觉得自己气质什么的好的不行不行的,这回我真意识到自己和当代都市文明之间已经出现差距了。军人的牺牲往往不是战场上的,很多小地方的牺牲也是很严重的,如果我不是这个身份,也不会有这个感慨~~~因为大多数的军人都觉得这是和他们没关系的两个世界,他们只有部队和老家两个世界,我呢?我本来就是大城市的大学生啊。
我到了菜市场,跟炊事班长道了别,就去找陈排。我买了一张城市交通图,给钱的时候那个大妈笑眯眯的说:“解放军同志,走好啊!”我当时眼里一热,真的有了一种人民子弟兵的感觉。我在最短时间内就找到了自己和总医院之间的位置,然后标出了最近的路线,结果一看没有直达的公车,只有环线的,要绕一个大圈子。我再看看街上的公车慢的跟老牛似的,心里想这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陈排啊?
我想见陈排想的不行不行的,就把大檐帽一摘,里面的压簧取出来,然后把帽子塞进那个挎包,把袖子一挽,常服的风纪扣打开,裤脚卷到膝盖以上,然后开始向着那个方向猛跑。
我向着军区总医院猛跑。
我向着我的陈排猛跑。
省城是个很大的城市,军区总医院在城市的另外一段。中间的直线距离我心算是20公里左右,只是不知道这种旅游交通图的比例尺准不准。因为是平坦的不得了的公路和人行道,我估计跑完有1个半小时足够了。而坐公车的话,如果堵车~~~因为我来自大城市,所以我知道繁华的城市一般都会堵车,时间就不一定了。而我必须尽早见到我的排长。
那个城市的朋友,如果在那年的那天,正好在我经过的街上走,不会不注意到有一个黝黑消瘦的小列兵光着头挽着裤腿在狂奔。
那个小兵,就是我。
结果在跑了大概15公里的时候,我被军区散布在街上的纠察拦住了。
两个纠察一伸手,我一下子赶紧放慢速度停住。赶紧把自己的士兵证给他们看。
一个纠察就问我:“你跑什么?军装怎么穿成这样?”
我上气不接下气:“我……我要去看我们……我们排长……”
他们看看士兵证,知道我是哪个军的,再看看我胸前别着的“某军区侦察兵大比武某某年度纪念”的胸徽,上面是一个豹子的美术处理过的矫捷的侧面剪影。多说一句,我一直对部队这种小东东的设计人员的意见很大,譬如这个胸徽的图案设计,跟PUMA似的~~~弟兄们吃了这么多苦,结果最后的纪念就是个PUMA的自动复印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是缺乏审美吗?
一个纠察就问我:“你是来参加侦察兵比武的?”
我这时候稍微缓过神来,点头说是。
另一个纠察就说:“你们排长怎么了?你去哪儿看他?”
我就赶紧说:“他受伤了,我……去军区总医院看他。”
俩纠察对视一眼,又说:“去军区总医院你往这儿跑什么?”
我一怔:“地图上不是写着的吗?”我赶紧拿出来,我不相信自己会看错。
侦察兵会看错旅游地图?
一个纠察看看:“你也不看看哪年的?这是前年的了,你跟哪儿买的。”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
另一个纠察就说:“总医院去年就搬了,在这个位置。”他在地图上一点,我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在另外一端,我跑过来的方向,只有3公里就是总医院。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当时就急的要掉眼泪。**!那个卖地图的老太太为什么对我那么笑眯眯的?原来是把前年的挤压货卖给我了?!
眼泪啪嗒就下来了,我的陈排,我要见你!
我转身就要往回跑。
“哎!你站住!”
我回头:“班长?”
一个纠察就说:“别跑了,你这么跑影响军人形象。”
我着急的说:“我要见我们排长,我要见我们排长……我晚饭前就得回去!”这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半了,要知道从省城到我们集训的湖泊足足有30多公里的山路啊!
俩纠察就看看,然后就说:“你把军装穿好了。”
我就穿好。
一个纠察就发动三轮摩托车,另外一个坐在他的后面。
我还在傻着。
一个纠察:“上来啊!”
我反应过来,就赶紧上了侧面的挎斗。
三轮摩托起动了。
警灯开始转,警笛开始响。
我们风驰电掣冲向总医院。
我风驰电掣,搭着纠察弟兄的摩托冲向总医院。
我那个时候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下当兵的是一家的道理。
虽然我知道街上的人都会误会我是被他们抓住的违纪小兵,但是我顾不得了。
因为,我离我的陈排越来越近。
14,把铁从矿石里面取出来,叫做提炼(5)
很多年以前,在一个离我很远的城市,一个小列兵,坐在纠察弟兄的挎斗摩托里。
很多年以前,在一个离我很远的世界,曾经是有那么一种情感在我的心里流动着。
一路上的飓风撕扯我的脸的感觉,一路上红灯径直闯过的画面,一路上市民们好奇的目光,一路上纠察弟兄默默无言的神态,还有一路上由于堵车我们冲上路边的人行道耳边掠过的高楼大厦,象一股久违的泉水一样一点点渗入我已经变的干涸的有如干旱的黄河滩一样四分五裂的心。
然后我的心就一点点被这股泉水侵蚀,
如果说回忆真的是这么痛苦的话,那么我不要回忆。
但是我的陈排,我的陈排的故事,又有谁知道呢?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少尉排长,在人民解放军中这样的少尉不下10万。如果我不说,那么永远没有人知道了。他的故事就和很多平凡的军人一样,在这个变得浮躁势利的城市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在梦里,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战友会梦见他的笑脸,还有那嘶哑的笑声。
但是我想,谁都不敢再提起他,因为每一次的提起,都会让我们每一个人心中和刀割一样难受。
但是我想,我必须提起他,我要告诉大家,在我们的军队里,有那么一个平凡的少尉排长,是不应该被忘记的。
哪怕自己的心被撕碎,流出鲜红的血,我也是要这样作的。我已经是个害怕受伤的人,但是为了我的陈排,我的弟兄,我宁愿再次受伤,哪怕伤口不会再次愈合。

我们半个多小时就冲到了军区总医院的门口,我下车跟纠察弟兄道谢,他们摆摆手就走了~~~我至今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当时忘记了问他们的名字,后来就没有机会去问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脱下了军装,可能天各一方,如果他们有幸能够看到我的这个帖子,请在此留言,我想和你们一起喝酒。大醉一场,然后高歌一曲最俗的但是几百万军人都会唱的咱当兵的人。
我冲进总医院,这时候我遇到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在我的小说里面占据重要地位的人。但是我现在不能说,不是故弄玄虚,因为这会冲淡大家对陈排的关注,我现在还不想让大家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因为,陈排是值得大家在现在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的。
我冲进了陈排的病房。
我再次见到了我的陈排。
他在一个向南的三人病房,窗子开着,阳关洒进来。他的同屋是两个地方的病人,周围都有亲属陪床,在削水果在读报纸。
但是我们的陈排在最里面的一张病床上,孤零零的。
我们的陈排没有人照顾。
我的泪水一下子出来了。
陈排一转脸看见了我:“小庄?你怎么来了?”
我跑过去扑在陈排的窗前,眼泪哗啦啦的:“陈排,我来看你……”然后,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了,只有我的眼泪在哗啦啦的流。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但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一切坚硬的心在真挚的感情面前,都是脆弱的。
陈排就笑了,眼中隐约也有泪花闪动,但是他没有哭。
这时候我才能认真打量我的陈排,他的胡子长出来了,脸依然英俊,但是神色黯淡。他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很痛苦的转着身摸着我的光头。
什么都没有说,只有含泪的微笑。
我缓过神来以后,陈排的第一句话就是:“成绩怎么样?”
我说第21名。陈排遗憾的叹口气。
我问他病情怎么样,他说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我知道他心里很伤心,除了因为我的成绩没有进前20名,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自己再次失去了冲刺特种部队的机会,那是他一直的梦想;但是我就是不明白,看起来这个病并不是很轻,他为什么还要参加比武呢?
我问了他这个问题,他半天没说话。
最后,他问我:“你怎么看待军人这个职业?”
我想了半天,茫然,因为我确实没有这个概念,我不是个想把军人当作职业的人,我当兵是为了爱情的冲动,后来是被老炮锤的不练不行我也赌气,然后是因为环境逼得当文书不能不这样,最后是为了我热爱的苗连陈排和我热爱的弟兄们我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吃苦也愿意,所以我成为优秀的侦察兵是一个绝大的误会。
陈排笑笑,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说是作家是艺术家。
他说:“我没你那么高深的思想,我从小就喜欢看人民子弟兵,喜欢看《地道战》、《地雷战》、《渡江侦察记》这些老电影,我的理想就是当兵。那时候老玩打仗游戏,后来上了中学就看《兵器知识》、《世界军事》这些杂志,知道什么叫特种部队,什么叫职业军人。再后来我就上了军校,家里不富裕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当兵,就是想当侦察兵,想进特种部队。到了咱们军区,我就知道‘狼牙’大队,就一直想进去,想的不行不行的。”
我说那你也不至于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今年你养一年养好了明年再来啊“狼牙”大队又不会明年就撤编。
陈排苦笑,我后来才琢磨过来这种苦笑的含义。
他最后说一句:“如果我一定要倒下,我宁愿自己以特战队员的身份倒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他说过的这句话,虽然看起来可能大家觉得好像是很俗的国产电影里面的很俗的对白之一,但是陈排真的是这么说的。
我当时一蒙,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又不打仗什么倒下不倒下的?
他就不说这个了,我就给他讲了好多好多我们比赛时候的趣事,譬如操舟的时候哪条船打转啊什么的。他笑的很开心,我尽量讲的详细点,我知道他想听这个。
我当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位置很低,就一边说一边悄悄的把自己胸前的胸徽摘下来握在手里。最后我不得不告辞的时候就把这个胸徽赛在了他的枕头下面,我知道这个可能只值几毛钱的胸徽对他的意义,因为上一次他就没有得到。只有全部比武完成的侦察兵才有这个,虽然我知道一些官把这个当作小纪念品送给很多无关的人譬如地方干部譬如大款譬如小蜜虽然我知道他们手里成把抓而接受的人也不会多珍惜会到处乱扔,但是我不认识那些官我只有一个我的苗连也不认识他也只有一个我的弟兄都不认识我们都只有一个,但是我的这个是属于陈排的。
我知道,这个胸徽对于他,是什么意义。
后来我到了“狼牙”特战大队,虽然上面明令所有的臂章和特种部队标识要严格保管不得丢失否则要记过处分,但是我还是说自己丢了一套我把这套保管的很好宁愿挨一个记过我要把他给我的陈排,结果等到我打电话给苗连的时候才知道陈排已经转业了我拿着电话愣了半天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陈排此一别直到今天我不敢见他因为我害怕让他回忆起这些往事~~~~~他无论如何不要看到我的小说千万不要万万不要我不想在他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被遗忘而已。
后来我到了“狼牙”大队跟军医打听才知道“强直性脊柱炎“大致是什么,我不懂得这些医学除了野战救护我对别的什么都不懂得。我印象当中,就是陈排的症状当时还不是很严重,他的身体底子好所以一般的大运动量训练还挨的过去,但是军区的侦察兵集训就是两位一回事了因为不是大运动量的观念是超负荷不断逼你突破极限的观念,这就顶不住了,而且好像就是在训练结束的时候是他顶的一个极限点,所以连着两次都是最后比赛的时候不行了。
强直性脊柱炎的医学原理我不懂,有的朋友告诉我说原因不明。但是我要谈一点自己的看法:长期大运动量的结果,练出来的毛病~~~陈排的训练量是很大的,从中学就是体校田径队的而且为了特种部队的梦想他一直在大运动量给自己加码上了军校更是如此,到了野战部队侦察连他除了带兵训练就是自己给自己加码为了侦察兵比武拿个好成绩最后能够得到“狼牙”大队的入选资格,我经常看见他自己在晚上训练一直到快要熄灯~~~~人天生的身体和骨骼就是有区别的,有的人就是不能进行这种太厉害的训练,我想陈排天生就是这种人,虽然他可以腾空连踢四个酒坛子但是不证明他的身体天然就健康。~~~于是他就积劳成疾,为了一个特战队员一个职业军人的梦想。
最后还是没有做到。
后来我要走的时候,陈排突然抓住我的手说小庄,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说什么。
他说你明年一定要来!你一定要进“狼牙”大队!
看着他的眼睛我再次泪如雨下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误会我为什么要当兵为什么要当侦察兵为什么要参加侦察兵比武?我为什么要走入军人的行列来体验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的弟兄为了这样一个在我看来没什么意思的梦想把自己练废?
但是看着他的眼睛我不能拒绝,我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流出来流在我已经变得粗糙的手心里手背上。
在那个瞬间我一只手被陈排抓着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哗啦啦心情哗啦啦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底有一种东西在变的坚硬慢慢钻出我的血液慢慢渗透我的全身。
我不能不答应陈排,我怎么能够拒绝陈排,换了你你怎么拒绝你能告诉他自己其实不应该当兵还是告诉他自己觉得特种部队是个没意思的劳什子?
他是我的兄弟,我的生死兄弟,他的欢乐就是我的欢乐他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他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们其实是一个人因为我们是战友我们是兄弟我们生生死死在一起永远不能分离就象树根盘根错节的长在一起拿刀也砍不断拿火也烧不烂。
我必须答应陈排。
我那时候真的开始明白什么是军人什么是真正的职业军人我为有这样的兄弟而自豪而在无数个夜里惊醒的时候泪流满面恨不得拿头撞墙撞的头破血流再大哭一场。
我那时候知道,我的生命和我的心已经不属于我自己。
属于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我就是把这条命送出去我也要作那个劳什子特种部队的队员。
因为这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的嘱托。
为了他,我愿意去死。
于是铁从矿石里面取了出来,这个过程就叫做提炼。
关于陈排最后的下落我一直不忍心告诉大家我知道的一点事实,但是我不能不说因为我不说的话是对不起我的陈排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陈排,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某集团军某机械化步兵师大功某团侦察连一排长,中共党员,排级转业,特等伤残军人,无立功纪录,曾受过团级嘉奖一次。江苏南京人,出身普通工人家庭,18岁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陆军学院侦察指挥专业本科,21岁到基层担任排长,历时两年。后因身体伤残转业回家,地方安置在一个残疾人企业担任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是文字上的纪录。
眼睛能看见的呢?
由于病情发现过晚,他逐渐由下肢瘫痪转向腰部瘫痪,最后全身瘫痪只有两只手还可以正常活动。
我最后得到他的消息是他还没有结婚,我想我的情书没有起什么作用。
顺便再说一下,他以前的绰号是“佛山无影脚”,也就是说腾空以后在空中可以连踢四脚准确的踢碎4个酒坛子然后以一个英武的姿势落地然后首长们掌声不断感叹我们的侦察兵的神武。
陈排的这个经典画面在当时的电视新闻和电视专题片曾经反复使用。
我不知道你们看过没有。
15,吻过我的光头的你的唇
其实,我冲进总医院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小影。
我从纠察的摩托上跳下来玩命的往里跑,结果没有走旁边的人走的小门,从车走的大门进去了(你们要是去过部队的话都会有这个经验吧),门口站岗的哨兵不乐意了,赶紧喊我。我哪儿顾得了他啊?就是使劲往里跑,结果在还没进大厅的时候,就被一个陪大肚子的老婆来检查的黑脸少校拦住了。
我不敢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首长!”还赶紧敬礼。
少校一脸严肃:“瞧你什么样子?跑什么?把军帽给我戴好了!”
我赶紧把歪了的帽子戴好。
少校眯眼看我的胸徽:“侦察兵啊?了不起啊?跟这儿撒野?”
我急忙解释:“不是首长,我来看我们排长,我们排长……”
少校眼睛一瞪:“就是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违反规定!你是哪个部队的?是不是觉得收拾不了你了?!”他老婆挺着大肚子直拽他:“没你的事儿你瞎管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辩解,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是少校我是列兵。
少校一背手,喉结一骨碌,我知道要坏菜~~~这位大爷要训人了!你们没有领教过基层主官训人的本事,是长期带兵培养出来的,没有个把小时你别想走人。
我心急如焚,眼看距离陈排咫尺之遥,结果碰见这么个铁门神。
还没想出什么办法,就听见那面有人喊:“十五号!过来,结果出来了!”是个女护士,声音清脆,但是霸气十足,有点指手画脚的意思。
我哪儿顾得了看她啊,就是低头想自己的办法。结果我没有想到那个少校立即非常之干净利索的转身就跑步过去,到了那个小护士面前就差一个立定敬礼了一脸笑容:“护士同志,情况怎么样?”我当即就感叹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啊,你臭NB什么啊你?!
小护士爱理不理的:“胎位不正,你们去见趟妇产科找找大夫!”她甩手把检查结果给他,转身就要走,一幅公事繁忙日理万机的样子。少校急忙拉住她。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了她的侧面,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侧面~~~我是一定不会看错的!我在最艰难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最寂寞的时候最失落的时候她就在我的身边在我的脑子里在我的心坎里温柔的陪着我快乐的陪着我义无反顾的陪着我。
我脱口喊了一句:“哎!”
那个少校一回头:“喊什么?现在没你的事儿!”
护士疑惑的看我,但是随即惊讶起来。
我就跑过去,冲着护士:“小影!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处说起。那手之温暖那手之柔弱那手之芬芳我终身难忘你们知不知道我回去后三天没有洗手一直到擦拭完我的81自动步枪满手枪油后不得不洗,如果你也有半年没有和异性有过任何接触哪怕是语言上的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在我们那个鸟团我们老说养只猪都是公的这种蛋话但是确实是真的我在大山里半年我在集训队一个月加起来七个月我没有过和异性有任何哪怕是语言上的接触,只有和小影,那是精神上的接触~~~~~
那个少校一把把我的手打开:“你干***什么?!越来越没德行了?!你哪个军的?你们带队连长是谁?!”
小影张着嘴看了我半天,那种惊讶是我一生难忘的。
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又握住了小影的手。
那个少校这回不客气了,一把把我推开,我的帽子从光头上掉到地上。
小影这时候说话了,嘴还张大着但是眼睛已经笑了:“小庄!哎呀小庄真的是你!你死到哪儿去了!我都没想到在这儿能见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傻呵呵的笑:“是我是我!”把帽子从地上捡起来要戴上。
小影欢呼着象一只小鸟:“别戴别戴!我看看我看看!你怎么剃了个秃瓢啊?!”
这回轮到那个少校傻眼了。
少校长大嘴:“你们认识啊?”
小影:“认识啊!他是我的……”她眼珠一转:“我的老乡,一块参军的!”
少校看看我们俩,明白了点什么,旁边老婆就拉他:“走走赶紧走!别跟这儿丢人现眼的找大夫去!”
少校很明显怕老婆,就赶紧扶着老婆往电梯走了。
大厅里的人很多,但是在我的回忆里好像只有我和小影面对面的站着,互相看着对方傻乐都不说话因为不知道怎么说话我不知道怎么跟我日思夜想的天使说话她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又黑又瘦的小庄说话我们就这么傻乐着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再多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小影也变了,好像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了,因为人的想象是会有误差的,但是她依旧俏丽依旧明媚依旧让我想的不行不行的因为一直到现在为止我找的女友其实都是她的影子。
小影傻笑半天,泪花出来了,她在脸上那么一抹:“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我天天在镜子里面看自己看习惯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自己有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啊不久是剃了个光头吗?
小影擦着泪花,看看我的胸徽:“哟!跟哪儿捡的?”
小影不愧是小影第一句正经说的话就差点把我顶个跟头。思维如此敏捷语言如此锐利的女孩我怎么能不爱她呢?而且要爱就爱的不行不行的。
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我……自己得的。”好像是我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而不是去参加了什么值得一生纪念的硬汉的比武。
小影下一句话照样把我顶的一愣一愣的:“就你?你还军区侦察兵比武啊?我问你,你见过侦察兵吗你?跟我这儿吹吧就!我估摸着你顶多也就是炊事班打下手的还是在哪个农场养猪,你那性子那个懒样我还不知道你!剃个光头跟我这儿装彪悍啊?切!”
哎呀呀我劝诸位找女友一定要找个跟自己的语言有一拼的能咽着自己说话的这样你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没什么可以虚荣的自己就是自己不是什么伟大的人。
我不好意思的笑,从此不敢跟任何女孩提及自己这段当时觉得可以炫耀一世的侦察兵比武往事。这个教训我是不会记不住的。
小影踩和我够了,才说:“你跑这儿干吗?”
我说我找我们排长她问我知道哪科哪床吗?我一想傻眼了因为苗连说了我当时光顾苗连批准我看陈排激动的不行不行的忘了记了,可见我的侦察兵还极端不合格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没有刻在脑子里。
我只能说我忘记了只知道叫陈排小影就说你这个糊涂蛋还敢跟我这儿装侦察兵走跟我走我给你查出来我就跟她走在后面跟她走她脚步轻盈如猫咪我心情忐忑如老鼠她气味芬芳如茉莉我黝黑消瘦如煤块她象一只蝴蝶飞啊飞我想一只蜜蜂追啊追~~~~
然后我就到了陈排的楼层她跟值班护士说了一声我就进去了她说在外面等我一会出来我就进去了顾不上再跟她多说什么我的心又飞向了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我从陈排病房里红着眼睛抹着眼泪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影靠在门边流眼泪我就急忙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你都听见了?她说听见了。我就不说话。她问你真的明年还要参加比武我就点头不知道说什么我没有选择我已经别无选择。
她就说,来,你跟我来。
我看看墙上的表知道自己还有时间就跟她去,我不知道她带我去哪儿但是我知道无论她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毫不犹豫决不徘徊。
我跟着她左转又转走来走去走到了她们的宿舍。
宿舍里还有一个女兵在照镜子一看我们进来先是诧异一下然后自己就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小影在我身后把门关上,把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当时的心就随着门的咔哒反锁声咔哒一下差点从喉咙里面跳出来。
半年我没有和异性单独相处过了。
小影拉我在椅子上坐下,愣愣的看着我的光头我的瘦削的脸我的变得冒光的眼。
小影洁白如藕的手在我的光头上滑过触摸着刚刚长出来的青青的头皮泪水吧嗒吧嗒掉落在我的光头上我闭上眼睛她把我抱到自己的胸前我的脸一下子被柔软包围一下子被芬芳包围一下子被女性的温柔包围。我贪婪的呼吸着芬芳能够感觉到血液中一种异样的冲动在席卷自己卡拉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裂变我贪婪的呼吸着芬芳。
我给了你吧。
小影淡淡的说。
我一下子脑子轰的一下。
我给了你吧,小影抽泣的说,你是为了我吃这个苦的,我给了你吧。
然后她把我抱的更紧但是我的身体僵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是的我和不止一个女孩发生过肌肤之亲但是我和小影绝对没有过我甚至没有想过我就是不能让她一个人上战场我才当的兵当然当侦察兵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小影流着眼泪,轻轻的吻我的光头。
我的头皮一阵一阵的跳动,我感觉到她柔软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吻我。
我闭着眼睛,承受着她的唇。
女孩的,柔软的唇。
陌生的感觉。
我闭着眼睛,我听见她在脱去自己的护士服。
我一把抱住她,她仰起头等待着,但是我就是埋在她的胸前不让她脱衣服我很冲动我半年多没有过和女孩的肌肤之亲但是我不能我不能我绝对不能我万万不能我不能。
因为她是小影我不能自己破坏自己的天使!
“我是为了他,为了我的兄弟要去特种部队的。不是为了你。”
我听见自己的喉咙沙哑的说。
“就是为了你,我也不能碰你,因为你是小影。”
我起身推开小影,她的脸红扑扑的,泪花闪闪的看着我。
我愣愣的看着她。
她愣愣的看着我。
然后。
我转身出去了。
最后,我听见小影的哭声。
我戴上我的士兵军帽大步的走着,我不敢回头我也不能回头。
虽然我的眼中还有着泪水。
那时候接近21世纪的来临,一个17岁的男孩和一个19岁的女孩。
他们在一个屋子里,他们也彼此相爱。
但是,就是在精神上。
那时候我大步走着,军徽在我的头上领花在我的脖颈列兵肩章在我的肩上。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军人了。不仅仅从表面看起来我是个优秀的侦察兵,而且在内心深处,我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我有了一颗军人的心。
不是说和小影发生性关系就不再是军人,我自己也不是这么保守的人,而是我认为军人的心由这三部分组成:有自己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用我的一切包括生命保卫我的祖国我的亲人,有自己的责任~~我的责任就是完成陈排的心愿,也要有自己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小影,她是我的天使,我可以碰任何人,但是我不能碰小影起码现在不能碰我会和她结婚然后拥有她的一切但是现在不可以因为我爱她(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但是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而这些,都是一个军人最神圣的,一个也不能破坏的。
我大步走在总医院的走廊。
我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走向我的明天。
16,去我该去的地方,为了所有的人,也为了我自己
回到集训基地,苗连也没有问我陈排什么情况,我也不敢说。其实那个时候还是小,苗连怎么会不知道呢?苗连其实知道的比我多的多,他恐怕当时已经被告知了陈排以后的命运,他当然不会跟我交流自己的难过。
但是很多年以后,我回忆起苗连的眼睛,才发觉其实他的眼睛里面是有一丝内疚的。
但是,这也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其实都没有错,但是确有了这么个不可挽回的结果。
我当时最恨谁?
我最恨的是“特种部队”这个劳什子。
因为这四个字,断送了我的陈排的腿(我当时还以为是腿,因为谁也不会告诉我这么个残酷的结果);我一定要狠狠的报复这四个字,我要作最好的最出色的特种兵,然后抛弃这个所谓的荣誉。这是当时真实的想法,那种恨是骨子里的,是一种可以把我的心烧成铁融成钢的火焰。
我们比赛结束后,军区组织者给我们这些山沟里的侦察部队的尖子们安排了一系列活动以示慰问,除了军区文工团的演出,还有游览这个旅游胜地的名胜古迹、和地方联合等等一系列的劳什子。
我一次也没有去,苗连知道我心里不好受,也没有强迫我。
我把心中的恨都发泄在了那些比赛设施上。
每天从早上开始,我就没命的跑,没命的练。
一直到筋疲力尽,我才躺在湖泊的沙滩上放声大哭。
我在哭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然后又起来跑,又起来练。
后来苗连不得不出面阻止我,因为收尾的工程兵连看我的劲头,谁也不敢上来说要我别练了让他们拆东西回复往昔,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一个排长出了事,也隐约听说了我和他的兄弟关系。
在苗连的劝阻下,我才站在湖泊岸边的高处,看着这些临时的建筑在一天之内全部消失了,好像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么我的陈排,是在哪里倒下的呢?还有谁能够找得到?还有谁能够记得?
那么我们流过的那些汗水,都洒在哪里了呢?

紧接着小影来看我了,那是个周末,大多数来集训的部队都进城玩了。我没有告诉她我住在什么地方,但是军区总医院的护士想找到是太容易的事情,我正靠在树上倒立,然后就倒着看见小影从我们炊事班的卡车上跳下来,冲我们的炊事班长摆摆手,清脆的道声谢谢了,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冲我们住的帐篷跑来。
值勤的武装哨兵想拦,但是又不拦了。
女兵本身就是免检的,何况比武已经结束,这里无秘密可言。
那几天刚刚下了雨,林子里积水恨深,我们用沙袋垒成的道路由于集训基地的逐渐拆除而无人管理,因为这几天部队都陆续开拔了。所以路上很泥泞,我急忙一个翻身下来上去扶小影。
小影白了我一眼:“你还知道扶我啊?”
我憨憨一乐~~~~~~~·很多东西是传染的,譬如口音,我后来班里有个东北兵一直跟我不错,最后搞的我有时候也有东北音,至今还有人以为我是东北人,我也懒得解释;部队战士的表情也是,呆的久了,都差不多了。同化是很厉害的。
小影就笑了:“看看你还真认不出来了啊?穿个迷彩马甲不算,好像连脑壳都换了一个?”
我都不会和女孩怎么说话了,就是乐。
小影眨巴眨巴眼:“走!去看看你的狗窝!”
我就带她过去,她拉我的手,我跟过电一样电了一下,急忙放开。
小影:“干吗啊?不是你上中学的时候死乞白赖的非拉我的手上课的时候了?”
我紧张的:“这儿有人!”
小影:“有人怎么了?我们怎么了?”她说着大大方方的挎住我的胳膊。
值勤的几个哨兵看着嘿嘿傻乐,也有点忌妒,不知道这个小列兵怎么这么有艳福。好在那天苗连不在,进城去了,不然我有的麻烦。
我赶紧掰开她说:“条例上说,战士不能谈恋爱!这让人看见!”
小影拿着自己的军帽晃悠着,乐不可支:“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军区医院都不讲这个你还讲这个?这还是你吗?天哪!部队是个什么鬼地方?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我苦笑,其实心里还是在惦记陈排。
小影跟着我走到湖泊的芦苇从边,我脱下自己的迷彩服的上衣给她垫在河滩上,她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然后拿军帽给自己扇风:“这地方还真热啊!你不热吗?”
“水蒸气搞的,我们习惯了。”我淡淡的说。
她看着我的胳膊,上面有累累伤痕,腱子肉粗壮有力,感叹的说:“你真是不一样了啊!以前别人跟我说部队是个大熔炉,我还真不相信,就是自己当了兵我也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你还真变了。”
我淡淡一笑,不敢多说什么,我知道她的语锋的威力。
小影摘下我的作训帽,看着我的脸:“你真的变了好多好多,以前光觉得你是个小男孩,现在真是个男人了!~~~~~~侦察兵,你怎么不说话?”
我嘿嘿一乐:“你不是一直在说吗?”
小影:“我正经跟你说件事情~~~~你知道你们这次比武的前20名在我们医院体检吗?”
我说知道。
小影淡淡的说:“有一个不合格。”
我一怔:“真的?!”
小影点头:“对,我同屋的有一个胸外的,她知道怎么回事。”
我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心脏病,但是不严重,也是练出来的毛病,他自己说是去年集团军侦察兵业务比武的时候开始的,一直自己在吃药。唉~~~真不知道你们侦察兵都是怎么搞的,来体检的身体上的伤多了!我也算当兵的,但是这才知道当兵是怎么回事。大多数的伤和病是不影响训练的,但是这个兵的病不一样,会影响训练的。譬如跳伞和潜水,这些他绝对不能碰。”
我问他自己知道吗?
小影点头:“知道,他求医生和护士不要给他不合格。”
我一怔:“为什么?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小影黯然的:“他说他已经准备了3年,就为了这一次机会,就是死也要死在特种大队的训练场上。”
我一震,和陈排何其相似啊!
我问小影你们医院准备怎么办?
小影:“我们要瞒的话,特种大队的医务所是查不出来的,他们没有胸外检查的设备,还是要到我们这儿查。胸外的主任要说实话,那个兵已经求了他好几天了。不过不知道最后怎么处理。那个兵挺可怜的,我们那个屋的姐妹都挺感动的,胸外的主任很为难。”
我心里有数了。
我认真的问小影:“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小影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叠的很好的纸,我拿过来,就是胸外检查的复印件,但是上面盖了红色的总医院胸外的红章。
小影淡淡的:“我既然来,就知道你想要什么。这个章是我托胸外那个姐妹盖的,虽然是复印的,但是上面有序列号和医生的复印签字,一查就出来。”
我感动的望着她:“我该怎么谢你?”
小影:“其实我也不是为了你,就算你不是第21名,这件事情我也应该作的。我和我的姐妹们是为了那个战友,我不想他最后真的出事,那我们都会内疚一辈子的。”
我点头,就象我对陈排的事情已经很后悔一样。
小影的眼中含着泪水,转向我:“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我问她:“什么,你说?”
小影默默的看着我,把右手放到我的心口上:“你答应我~~~去了特种大队,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见我!”
我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她的泪水流在我的迷彩短袖衫上湿透了然后流在我的胸肌上。
我低头吻了她的唇,第一次,甜甜的。
我们就这么抱着,偎依着,看着湖泊上的野鸭子飞来游去,看着远处打鱼的人家摇着橹悠然自得,看着天上的云彩变幻莫测一会象马一会象鹰。
我们看着夕阳西下,一直到天色擦黑。
她在我怀里睡着,我都没有动一下。
我宁愿就这么坐着抱着她,一直到老。
这张检查报告我当然交给了苗连,苗连交给了上面,那个兵三年的心血就这么被毁掉了。
我忘记不了他最后离开的时候幽怨的看我的那一眼。
我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但是我不后悔,因为陈排的事情我终生都会后悔。
所以我不会再让自己后悔。
那么,该我去了。
去我该去的地方,为了所有的人,也为我自己。
17,无论风从那面来,我都闭着眼睛,装作看不见~~~小庄思考的一些问题
其实写这个东西真的令我很难过,很多时候我回避,就是不愿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痛楚之中。
我在部队三年,陈排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而这,已经让我久久的不能自拔了,后面的故事,我现在都不敢想象该怎么写。我一直没有能够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包括现在也是。
因为,因为我真的很难过很难过。虽然我不后悔写这个东西,但是我真的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只有难过很久了,我一直在写一些编造出来的东西,不写自己的这段生活。除了什么规定的原因~~~虽然那已经不重要了,还有自己的难过,我真的不敢回忆。虽然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现在就可以看见陈排的笑脸,但是我真的不敢继续再往下想。
你们都喜欢战争,都喜欢武器,都喜欢看电视里面直播的战士之间的杀戮,或者看电影上老美美化过的杀戮,但是你们想没想过真的在杀戮的不是武器,不是冷冰冰的金属制品,而是活生生的战士。
他们的年龄平均起来,可能真的不到20岁。
生活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在杀戮或者被杀戮,然后被很多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被很多网站当成提高点击率的画面,然后他们相互的杀戮和被杀戮后的遗体还被很多人贴在BBS上展览。
当然,我不是说网络有错,因为网络是科技的产物,科技没有错。
那么是谁有错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也不去想。
我只知道,战士是有生命的,他们是活生生的,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在他们的亲属和情人眼里,都是活生生的,就那么立在面前。
说句不该说的话,这里很多人在叫嚣打什么什么打什么什么,真打的时候你去吗?将心比心啊。
很多战士在战争的时候是被人景仰的英雄,战后呢?一个习惯了杀戮和战斗的战士,你们能容忍吗?你会和他作朋友吗?如果你是女孩,你会接受他吗?《第一滴血》那样的故事不是虚构的,因为我就亲眼见到过类似的,那种眼神中的哀怨和绝望,是你不会忘记的。
“我宁愿打死100个警察,我也不会向我的兄弟开枪。”
这句话一直留在我的脑子里。
我的心在流血,真的,我真的愿意没有见过这些。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真的愿意我从来没有当过这个兵,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在电视前面评点杀戮。
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今天写这个,不是喜欢写什么杀戮。
我也不喜欢猎奇,满足一些人的好奇心。
军人是个太特殊的群体,每个人的个性都统一在一个严格的共性里。这些到也罢了,最关键的就是你会有战友的情意,那种兄弟的情意,这些是你的财富,但是,往往,也是你一生摆脱不了的痛楚。
于是无论风从那面来,我都闭着眼,装作看不见。
虽然心在滴血。
这些只是我思考的问题。
小说的故事下面继续,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思考而已。
18,狗日的特种大队,我来了
我是怀着恨意登上直升飞机的,苗连站在河滩上的那些连长们中间眼巴巴的望着我;那些连长也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的兵都跟看自己的孩子赴京赶考一样。
因为,这是他们的骄傲,他们的荣誉。
某种程度上也是他们自己的化身。
我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待特种部队,反正在军队内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了不起的事情,只是一个有重要价值附庸的兵种而已~~~全世界都一样,大家是否还记得在《现代启示录》里面,当那个要暗杀那个什么上校的特种部队上尉看了这个上校居然自愿到特种部队任职的时候感叹一句:“天那!他放弃了作将军的机会!”据我所知,在美国当特种部队最出息的就是作个少将了,那已经是联合特战司令部的头头了当特战军官到了那个份上已经到顶了。
其实都一样,对于我们这些小兵没什么,跟哪儿当兵都差不多,就是苦点而已;而军官一旦从事侦察或者特战专业,基本上他在部队的前途就比较短了~~~步兵出身的可以作将军,装甲兵出身的可以作将军,炮兵出身的可以作将军,后勤出身的可以作将军,但是侦察或者特战专业的呢?我估计一般在仕途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出息~~~~侦察和特战虽然重要,但是不是军队的绝对主力啊。
~~~~~这些也扯远了,我想说的是,其实基层的侦察连营主官的仕途并不是那么广阔的,因为步兵团可以有很多,有侦察团吗?尤其是侦察兵的业务面比较独,你能去坦克团当什么参谋长和团长吗?肯定是有的,但是我至今没有听说我说过了我不是军友对军队的上级领导任免并没有什么热情我也不关心咱们国家的国防建设我就关心我这帮子兄弟和我的老部队因为我对那里有感情那里有我的汗有我的血有我的泪有我的梦想有我的青春有我刚刚萌芽的真正的爱情我对那里只有感情没有爱好对别的我一概不关心因为我不喜欢军事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武器不喜欢杀戮我爱好和平爱好红塔山爱好漂亮MM爱好盗版碟爱好养狗爱好穿白色袜子爱好穿阿迪的篮球鞋牛仔裤爱好耐克的T恤爱好吃面条爱好喝绿茶爱好这爱好那就是不爱好战争我当兵就是误会特种兵更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虽然我热爱我的兄弟们热爱我的老部队我不后悔这段经历但是我不热爱战争一句话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虽然如果我们国家发生了战争我作为预备役的特战队员会第一批被征召重新拿起我的枪走上战场毅然决然我也毫不犹豫但是不代表我每天没事就跟BBS前面要发表好战言论~~扯远了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就跟拿匕首切排骨是一个道理~~~虽然锋利但是力不从心啊!部队这种鸟地方一个位置恨不得十个人抢,能轮到着这些侦察分队的基层主官吗?你们真的来作个职业军官试试?仕途的艰难不是一点半点的,我的一个战友的父亲最后熬成了一个省军区的政治部主任,我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当兵的时候,他那时候是一个军区的什么小部的正师级部长,第二次是退伍以后路过他老子当政治部主任的省会城市顺便去看看战友,就见到他老子了~~~~我没那么势利,我不作生意卖文为生,没什么事情求他老子~~~我想说的是,第一次跟他老子见面的时候满头黑发,短短几年,他老子的头顶已经是地方都无法支援中央了亮晶晶光闪闪了。~~~这就是我亲眼目睹的大校到少将的最直观的变化。我对仕途的理解就是这样,所以我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去作老家省委书记秘书的好事作我的自由职业者文化流浪汉为此不惜和我老子翻脸。我倒不是担心自己头上那几根毛,我在部队一直是极短的贴头皮类似于秃顶的造型,也没觉得有什么难看,我是操不起那个心。虽然我当过兵,但是我就因为当过兵我才不要当官。那是个什么道路?~~~华山天险。就此打住。
~~~~~所以大多数我那时候见到的送行的连长们都转业了。
他们不是职业军人吗?他们当然是,侦察连的连长你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是吹出来的绝对是在火里泥里滚出来的。但是他们的职业军人的生涯是很短暂的。虽然他们其中很多人很想一辈子作一个职业军人,但是军队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因为确实不需要,这是个残酷的现实。
(大家喜欢侦察连和特种部队,可能是有传奇性和神秘色彩,这还是我说的好听的~~~我要说句不好听的,大家就是有一种残暴的猎奇心里,喜欢看近距离的杀戮,喜欢看短兵相接,喜欢白刃战,觉得刺激觉得好看觉得有欣赏的快感。)
所以,这往往是他们最大的出息了。而进入特种部队当特战军官当然是他们的梦想,对于他们大多数人是不太可能的,年龄、知识层面、文化程度等等,都是限制。即便有机会,他们走得了吗?他们丢的下自己这些兵吗?侦察连在各个部队都是比较有自己个性的部队,其实部队的个性就是主官的个性~~~尤其是侦察连,对于这些老兵油子连长来讲,和自己的孩子一样。
所以,他们就把自己的希望嘱托在我们这些兵上。
所以,他们一直站到我们的直升飞机远远的看不见我们也看不见他们为止。他们希望我们给他们挣脸别被发回来,希望我们作出点成绩让他们满足自己的很简单的虚荣心理。
当然,更大程度上是实现他们的梦想。
我是满腔仇恨的登上直升机的,一直到看不见我的连长,我的恨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倍增。虽然我是唯一的列兵,其他的少尉和士官们都激动的不行不行的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坐直升机跟麻雀一样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脖子伸的比身子都长争着看云彩看湖泊看山脉看城市看所有可以看见的一切乐此不疲穿片云都激动半天。
但是我就孤独的坐在角落里。
我就咬着牙,心里就念叨这么一句:
“狗日的特种大队,我来了!”

下飞机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趴下了。
我们都是被上来的兵捏着鼻子扔下飞机的不管少尉士官还是我这个列兵被无情的扔在一起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半天找不着北满眼流星雨好像挨了天马流星拳。
我们被整了个下马威而且全体趴下了。
然后就看见一群穿迷彩服军官士官快步走来站在我们面前个个笑眯眯我们都知道这叫笑面虎都不是新兵蛋子都是各个侦察部队的老油子这点道理还是懂得的。
我后来知道了这个狗日的“狼牙”大队的准确座标才知道距离我们上飞机的地方不超过20公里但是直升飞机跟天上转了一个多小时而且起飞的时候急速直上降落的时候急速直下然后在空中不断的上下左右就是安排好的故意整治我们后来驾驶员跟我熟悉了还说是留了一手但是当时我们全体都趴下了这是事实。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坐过直升机体第一次坐的时候就是急速直上直下的~~~陆航的哥们和飞行员大哥别跟我叫板我相信如果你们第一次上来就是这样急速垂直上下不会比我们强多少我们都算是整个军区侦察部队的精英中的精英体检标准不一定比你们要差但是我们还是全体趴下了根本受不了这样的上下加上1个半小时的颠簸。
我们都是第一次。
虽然我坐过飞机,但是那是舒服的波音客舱可不是这种劳什子运输直升机的后舱。
趴下了就是趴下了我们没什么话好说,我在心里还是骂狗日的特种大队我来了!
我一抬头就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狗日的世界就是这么巧!
19,第二个新兵连,而且我又被锤了(1)
很多年后,那个我在特战大队基地一抬头就遇见的人携妻带子到我居住的城市给他智障的儿子看病,我再次见到了他。他还在军队,而且肩膀上又多了一颗星星。但是那家全国著名的医院根本不待见他,一排给他排到了差不多一个月以后,他没办法,只是尝试着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立即开车冲到他所在的小旅馆。看到那个居住环境我鼻头发酸,就算我们是吃惯了苦的但是老婆孩子呢?然后我把他们带到了我的一个做生意的朋友的别墅,我的这个朋友常驻国外,一年也不回来一次,所以基本上是我有时候用~~~坐什么用的我还用交代吗?我也有我的私生活,当然先说明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鸟事,我是部队出来的基本的道德观念是有的,就是有时候跟大学里的漂亮MM来这里度度周末而已~~~一不留神又说多了。然后我开车到劳务市场上拉回一个安徽来的小保姆,我在车上甩给她一个信封,告诉她顶多一个月伺候好了我再给这么多,要是伺候不好我让她从此不要在这个城市混我找警察弟兄把她关在收容所就是不遣散让她在里面慢慢享受。她开始害怕以为我是黑道上的,一打开信封就激动的不行不行的连连点头好像那意思是说就是萨达姆也伺候了。然后我就上街买菜买熟食买饮料买可乐买孩子衣服买一切我觉得应该买的拉到那个别墅。然后我拿起电话本打了所有我在这个城市认识的哪怕是一面之交的医院方面的朋友政府方面的朋友甚至是新闻方面的朋友我问他们就一句话那个医院的院长书记谁能接上关系。最后这个问题的解决还不是这些朋友,是我在家为这事发愁的时候当时我几个相对固定的女孩朋友当中的一个开始我没有告诉她就当个烦心事随便这么一说她就不屑的笑了说这算什么事情因为她老爷子和那个医院的书记都是部队出来的老兄弟而且还是她的干爹。我当时激动的不行不行的抱着她就说这事完了我就跟你登记。结果她就笑着说你凭什么娶我我当时一怔但是想想也是混混就得了人家凭什么嫁我。后来她出国留学的时候我去机场送她我难受的不行不行的因为那么多女孩就她当时帮过我这个大忙。我们在机场的海关通道口当着她的老子老妈的面久久的吻别泪水流在了一起不是我要吻她的是她扑过来咬住我的嘴一直到咬出了血她最后推开我转身进了通道我就看见她苗条的身影飘动的长发在她转弯的时候好像故意把领子一解通道里的风一吹她掖在衣服里的脖子上那个迷彩色的汗巾一下子飘出来是我的那上面有我的汗有我的血有我的泪有我的青春有我全部的痛楚和悲哀。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走的因为我对自己的东西也不整理我真的不知道她拿走了而且就在今天系在脖子上系的很好看象一只迷彩色的蝴蝶不像我当年就是那么窝窝囔囔的随便的一系热了擦汗日头太毒就裹在头上路过小溪就蘸湿了再系在脖子上补充流汗太多的失去的水分甚至上面有我受伤时候流下的鲜血也就是说那是我所有最痛苦的往事最痛苦的青春她把这条迷彩色的汗巾系在了脖子上傻子都知道是说明了什么她主动上来吻我吻的那么久是想让我看见那条汗巾她咬我的嘴唇一直到出血是因为我没有看见我这个前侦察兵比武尖子前特战队员居然没有看见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系着我的迷彩汗巾她相信是我没有看见因为她知道我一看见部队的这些东西就是个什么操性所以她不会恨我残忍只会恨我糊涂。我在那一瞬间意识到其实我是当时没有再争取哪怕那么一小下其实她是那么盼望我再争取那么一小下然后她就答应我她对特种大队没什么兴趣她喜欢时尚是因为她是女孩但是她爱我因为她爱我所以我的痛就是她的痛她愿意承担但是我为什么没有看出来。她吻我咬我那么久就是想让我看见这条迷彩汗巾然后我一句话她就留下跟我在一起嫁给我不管我是个什么东西。她最后这一下就是要让我后悔一辈子让她在我心里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在那么多女孩中让我永远不要忘记她。哎呀呀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怎么居然这么笨还好意思告诉人家我是前特战队员我一下子就疯了往通道里面冲结果海关官员和值勤武警上来拦我我掀翻好几个还差点动手打人结果被电棍电了一下哆嗦一下就被狠狠一棍子抡在头上我就这么脑袋流着血被武警按到了地上我的脸贴着地面我努力的去看那远去的飞机张开嘴但是我已经失声。最后我被关了起来我的一个战友现在是机场特警队的队长他把我保了出来。最后我开车到了机场外面的高坡上像个恐怖分子侦察目标一样看着机场起降的飞机泪水哗啦啦流那条蝴蝶一样的迷彩汗巾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我永远就是这么笨总是错过最珍贵的一直都是这样直到现在还冥顽不化我就是个活该一辈子单身的人活该是个流浪汉我爱的女孩爱我的女孩都这么匆匆离去或者去天国或者去了外国而我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写些什么狗屁小说换银子我有什么资格~~~~
哎呀呀又扯远了我还是说医院的事情。我安排那个孩子赶紧看了专家那个父亲激动的不行不行的一直要请我吃饭我不同意最后还是请了我一次然后他上了五粮液我知道这是他一个月工资的5分之一但是我不能不喝然后我们喝了两瓶五粮液这是他一个月工资的3分之一最后我们一共喝了3瓶五粮液这是他一个月工资的2分之一还要多然后我们都醉了高唱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那首我们一致认为永远是经典的军歌还有疾如电快如风来无影去无踪所向无敌保和平我们是英勇的特种兵那首我们一致认为难听的不行不行不行的我们队歌在马路上面歪歪扭扭踢正步还大声议论着两边的楼哪个最好爬害的巡逻的小警察一愣一愣的开着车跟在我们后面但是不敢上来管因为我们一直在不断的唱那些军歌间或谈论各种攀登格斗的技巧还不时的比划两下他们又不傻因为一个还穿着军官制服知道这是当年的干部和退伍的老兵喝多了管也管不得挨了打还不会轻最后也不会有啥子结果最重要的是知道我们不会坐坏事他们怕坏人招惹我们我们一失手打出人命不好收场于是就这么一直跟着好像保镖一样把我们送到了家一直到我们在那个别墅前面找不着门才上来扶我们拿着我们的钥匙开门送我们进了客厅我们就倒了我还不忘要爬起来敬个军礼他们赶紧拦着说天下军警原来也是一家我感动的不行不行的然后他们就走了然后我就醉了不行了。迷糊中我听见他感叹一句走到哪儿还是自己带过的兵对自己亲别管以前训多么凶但是越凶越亲倒是那些自己一直对他们不错的兵现在根本就不答理自己。我当时一下子就哭了我说你现在才知道他也哇哇大哭一点也没有在部队收拾我的时候那种严肃就说小庄小庄你是我最好的兵我说不是最好的你那时候老收拾我他说那是因为你老不服其实我心里最喜欢你我说别跟我扯这个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后来我就着了。
第二天我醒过来小保姆告诉我他和老婆孩子已经走了留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我当时懊恼的不行不行的你给我钱干什么你跟我扯这个干什么但是我找不到他那个信封和钱现在还放在我的抽屉里我连动也没有动一下一直到现在我后来知道他已经转业了当了一个小城市的武装部副部长。
哎呀呀又扯远了很多事情搅和在一起我都乱了套了我还是说正题吧。
我在特种大队一抬头看见的第一张脸就是那个少校。
那个陪着大肚子老婆去总医院检查的少校。
世界就是***这么巧我稍微休息一下平整自己混乱的思绪。
20,第二个新兵连,而且我又被锤了(2)
那个少校一见我跟我见他一样都傻眼了,他没想到我会是他的兵我也没想到从此以后他就是我的上级。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在部队生存的经验,知道直接上级是万万得罪不起的,现在我要当兵就是老炮要我给他打洗脚水我都干得出来,所谓的成熟就是这么历练出来的。
那个少校这么看着我,依照我在部队半年多的列兵经验一看我就知道要坏菜。
大凡当过小兵的人都知道,部队的干部是一定要在你的面前维护自己的绝对权威性的。部队不是学校,所以没有自由可言,要有绝对的强制性;部队又不是监狱,所以还不能拿对待犯人的一套来对付,要有理有利有节要善于醺醺诱导善于和颜悦色但是也绝对少不了关键时刻给你一大棒子都是小伙子你三天不打是要上房揭瓦的~~~~但是前提是直接上级的绝对权威性,纪律倒还是其次,18、9的兵不会比我们成熟他们不知道什么人性不人性因为大多数的文化程度也确实没有那么高,所以干部要有绝对的权威要在战士眼里就是爷爷不然你怎么管?也就是说自己的任何一点可以让战士们议论的臭事都最好不要有,虽然我们都议论这个干部那个干部但是大多数的笑话是找不到出处的~~~但是一旦找到了就要狠收拾,这样才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别人才消停不敢随便议论。如果发现了这种苗头就一定要防患于未然~~~~这些笑话包括什么呢?很多。
譬如干部怕老婆。
譬如我看见的,一个堂堂的特战少校不仅怕老婆而且还对那个小列兵护士一脸堆笑而那个小护士还跟我不明不白的有那么点子老乡加某种亲密关系~~~也就是说他每次陪老婆上医院的那点子鸟事我可能都知道~~~虽然我确实不知道我也没心情知道这些但是他不管那么多这就跟卡断泄密源隔离非典源一个道理,格杀勿论先收拾了再说~~~尤其是我还是在他直接管辖的部队,我要跟他不是一个系统的,解放军的陆军少校海了去了他也不怕我说什么自己的兵不知道就行。
现在麻烦了,这个小列兵还真的来了而且还在自己的手下。
我相信他看过我的档案但是我也相信他认不出来我,因为那张傻拉巴机的一寸大头象是在刚刚参军的时候照的,而我的变化连小影也半天才认出来何况他?
我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自己这回绝对要坏菜了。
他不仅会狠狠收拾我,还要千方百计的把我撵走维护自己的绝对权威。
我知道他会这么作而且一做起来我估计老炮跟他是小巫见大巫小鬼见阎王。很简单的道理,老炮算个屁啊?他不过是个步兵团的无后座力炮兵班长~~~这个大爷呢?能在特战大队混到少校级别的带兵的干部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想也能明白过来。
我不用想都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一直到我们20个野战部队侦察部队的尖子特种大队的菜鸟站好队,我们的眼睛也没有分开。
我们象两个对弈的围棋国手一样看着对方心里在盘算着对方下一步要出什么局。
我更没底。我知道他要想收拾我易如反掌,我死也不敢说那点子破事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三八啊。但是他不知道啊他就是怕我说不管我说不说,先把我整走心里才清净不然早晚是个祸害。
虽然我在苗连陈排眼里是尖子是侦察兵的天才是兄弟。
但是在他眼里呢?
狗屁不是,这里的全部队员都是历届侦察兵比赛的尖子筛选下来的,我个小列兵算个屁啊。
我知道这回难办了,看来要折在他手里了。
我们站好队,他还在看我,但是什么也没说。眼神里的光全然没有在总医院我的小影面前那么讨好。
是杀人的目光。
我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他在警告我在威胁我在暗示我服输这样他手下会留情。
但是我不能输我不能让他看扁我们小山沟里的鸟团里那个小小的侦察连,人间处处有英雄不见得你们特战大队就比我们强。
为了我的苗连。
为了我的……陈排。
我发誓当我拿到那个狗屁他们珍视的不行不行的臂章和胸条之后,就把这些全部丢掉。特战大队的新训队来不容易,但是有随时走的自由。
我走,就在结业考核我拿了第一那天。
我要给这个劳什子“狼牙”大队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让他们清醒清醒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是因为你们叫什么“特种大队”就有多么NB就比我们山沟里的小侦察连高好几头我们都该求着进来打破头进来!
不是说你们戴上个劳什子那个张着嘴露着白牙的狼头上面再写个特种部队的汉语拼音就是天兵了~~~你是兵,我也是兵,而且我不比你们弱!你们能做到的,我们山沟里的小侦察兵一样能够作的到而且比所有人还要好!
我要给这个自组建以来就傲气冲天的“狼牙”大队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
为此,我的勇气渐渐的升起来而且甚至到了义愤填膺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回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意思!
我的眼睛中间开始有杀气。
他看见了。
我们的眼睛里面都有杀气。
一个特战少校和一个侦察兵列兵就这么对视着。
半天没有动静。
大家都等待着。
那几个特种大队来接我们的中尉少尉士官都注意到了。
渐渐的,我们一起来的弟兄也注意到了。
大家都屏息不敢说话保持缄默这是最好的方式。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希望我能退缩,这样给少校一个台阶不然都不好收场但是我偏偏不!
我有我的苗连我的陈排我在山沟里那个鸟步兵团小侦察连的弟兄,我还有我的小影!
我就不服输!
我们就这么看着,一直这么看着。
少校终于淡淡的说了一句:“带走吧。”
然后转身走了,连应该有的开场白都没有。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开始发毛,我不知道这第一回合是我赢了还是我输了。
21,第二次新兵连,而且我又被锤了(3)
我们自然是背着自己的背囊一路越野被开着那种我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迷彩小王八一样的吉普车(后来我知道这是什么劳什子突击车)的两个士官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山窝,这是我们新训队的驻地。看上去距离特种大队的驻地还有十几公里远,因为我们很明显还没有资格进入那个重重把守狼狗吐着舌头卫兵上着实弹铁丝网通着电流的大山里面。说实话直到我琢磨了一个礼拜以后我才从地形地貌和星座变幻上猜出我们的大致位置,直到我们进入技术科目的学习接触了那个什么劳什子GPS我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我跑路的时候那种恨意越来越重,心里就想你们臭NB什么啊不就是胳膊上多个露着白牙的狗头吗?你们是部队我们也是部队都是解放军都是陆军都是兵怎么你们就那么保密我们部队就那么不值钱?我早晚有一天搞你们个七荤八素让你们尝尝你们的老祖宗侦察兵也不是泥捏的!
我正合计着已经被那辆长得跟小王八似的小吉普七拐八拐带进了一个废弃的营盘。我一眼就看出来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坦克团的驻地,大概部队撤编了所以营盘空了但是兵房步兵基本科目训练场什么的应该都还有,看来是专门收拾我们这些在他们眼里看来是菜鸟的侦察兵的尖子的。我们跑进这个营盘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啥子象样的楼房了全是残垣断壁估计是他们狗头大队废物利用了看来全军都一样啊南泥湾精神永垂不朽,我正合计着我们住在啥地方不会又睡班用帐篷吧。结果那辆门上漆着那只狗头的小王八吉普拐啊拐我们在后面追啊追最后到了原来的坦克车库停下了。
然后我们就气喘吁吁的站队,俩小士官下来啥也不跟我们说,就打开一个坦克车库的门说进去吧。我们就进去了我一看就毛了这是住人的地方吗?一车库的柴油味道虽然还算干净还算整齐有那么十几个双层的铁架子床但是味道确实是够可以的。
我跟着那帮子弟兄就进去了把背囊放到写着各自名字的床上都是皱着眉头尽量不去呼吸,我想大概都在合计这以后怎么住啊,没想到后来习惯了换了兵房以后看见柴油发动的车子什么的就想去闻闻不然总是浑身不舒服,我跟大家说实在的这种东西也上瘾的。就像老坦克兵闻惯了柴油味道筋骨也颠簸惯了开汽车总是觉得跟玩具一样一个道理。
我们刚刚把背囊放好还没有打开收拾床,外面的哨子就响了我们赶紧出去列队。
那个狗日的少校跟几个尉官就来了还事事儿的背手跨立站的跟电影里面一样成个品字队形就等着我们弟兄。这回我们都跑清醒了才看清楚这帮狗日的狗头教官全身迷彩和我们的花色略有不同布料严重不同腰带根本不同鞋子更加不同,还配了个黑色的贝雷帽(那个时候这种帽子全军都没有配发呢所以看上去挺稀罕的也没几个人知道叫贝雷帽我以前卖盗版碟知道啥子是贝雷帽,后来这个帽子发下来我们的几个农民兵弟兄还有几种很经典能让你苦笑不得的戴法我以后再讲),往那一戳摆派头显得自己都跟高人一等似的满脸情况。
我们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这么站着。
他还看我,我也看他。反正来都来了爱怎么办怎么办吧,菩萨是泥捏的我是肉作的,不过就这100多斤活着干死了算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怎么办。
这个狗日的少校把眼睛挪开了,然后是开场白我想他在机场就憋的够呛,他就一口山东普通话:我谨代表狼牙大队全体官兵队你们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没人鼓掌因为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鼓掌。然后他看着我们就说我叫什么什么的我心里想你爱叫什么叫什么结果我就记住他姓高是一个中队长我们今年来的就分到他们中队挨收拾,他说宁缺无滥我心里想是不是那把刷子咱们训练场见不就是一把绳子一把刀吗。
然后他就说了一些什么劳什子我就记不住了部队的干部的老一套也不值得写。
他大概被我看的不是特别自在所以话音多少有点不自信开场白就草草收场然后就说我们弟兄刚才跑路不好淅沥哗啦就让我们弟兄饭前运动运动。这个我倒不怕,侦察兵集训比武下来跑路算个鸟?
我们换了迷彩作训服跟着那辆小王八吉普跑路,七拐八拐上了山。那个高中队就在后面开着另一辆小王八吉普跟着,我们弟兄就跑路上山谁都不傻知道杀威棒刚刚开始不到卖命的时候所以都留着劲头。
然后带路的小王八吉普一加马力就拐到一片泥潭子边上我们快跑到跟前都有点犹豫不知道该跑路过去还是跟车一起停下。然后第一辆小王八吉普上的一个士官就说:“下去!”
我们就下去当兵的死都不怕还怕泥?
然后就按照命令在里面串的跟个糖葫芦一样作仰卧起坐。说实话我们在老部队都是高手所以仰卧起坐简直就是小儿科,但是在这个泥潭子里面作还是第一次所以多少有点不适应。说实话那个滋味确实不好受不是累是你起来落下的时候泥浆子满身满脸满耳朵乱流乱贱,睁不开眼睛因为满脸是泥浆子,不敢怎么大口呼吸因为满嘴也是泥浆子,身上就更是泥浆子了。那个狗头士官还要我们喊号子一二一二喊的声音不响就要骂人,骂人我们不怕因为我们都是被各个的连长骂出来的连长比他们骂人的花样多的多的多。但是一直这么作我们不好受后来就习惯了再后来我们去野外住训的时候帮老乡割麦子见了个猪圈大家身上就痒痒恨不得蹭两下才过瘾~~~~有时候人的习惯就是这么怪,关于这些奇怪的习惯我后面慢慢给你介绍几个神人,我至今没见过这么神的人物。特种大队真是藏龙卧虎什么鸟人都有,所以我在刚刚开始叫他们狗头大队是有道理的,后来这个外号搞的大队长还不高兴因为臂章是他亲自设计的花了好几个晚上结果弟兄们都开玩笑说是狗头。
我们作了100个仰卧起坐以后又让我们翻过来作俯卧撑,这下子更加难受了因为你的脸就一定要扎在泥里反复扎耳朵都流泥浆子。100个以后弟兄们已经都是泥人张老先生的泥胎子了。
这样的体力消耗是一般的两倍左右,因为你的呼吸是受到限制的因为泥浆子也是有阻力和重量的也因为我们不适应。后来弟兄们渐渐摸索了出了在泥浆子里面作体能的方法,就不是那么难受了,再后来就都发展到见了个猪圈都恨不得滚滚因为野外住训没有泥浆子滚当然只是个想法,再再后来***狗头高中队就让我们滚比猪圈更恶心的了我以后讲。我后来退伍以后看电视才知道国外有钱人流行这种东东,还叫做什么“泥浴”说是有保健作用我当时就觉得看来狗头大队是未卜先知啊知道给我们保养身体。
弟兄们这下子满身泥浆子但是还不让起来还要按照士官的口令作一些测滚和后滚翻前滚翻头都栽进泥里。我当时在那种状态基本上没有什么思想了,因为你不能思想要提防泥浆子进嘴里。当然我们最后都精疲力竭然后让我们在里面保持一个俯卧撑的姿势悬空但是胳膊不能直着,就这么一直这么呆着时间多久我记不得了开始还数数但是后来就操心自己的胸肌和肱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久没接触这种名词了)了因为越来越酸侦察兵尖子也不是铁作的也是肉知道什么是累。
我就这么悬着看着鼻尖上的汗水合着泥浆子滴答滴答滴答到下面的泥浆子里面。
我就这么悬着然后好像无数小蚂蚁在胳膊的肉里面爬后来是咬再后来是狂咬真的越来越难受但是我还是梗着脖子坚持着因为真的很累。最后连脖子都酸疼了然后脸都因为坚持而恨不得干脆抽筋。
我在最前面的一排就这么坚持着。
一双擦的很亮的大牛皮靴子慢慢走到我的面前站着一直就这么站着。
我坚持着我忍耐着我尽力去想一些美好的事情我的思想已经魂游天外譬如我想我的小影她的笑脸她的小手她的芬芳她的伶牙俐齿我想她的一切。
然后一只军靴踩在了我的肩上,并没有用力,我就下去了一脸栽在泥浆子里满嘴是泥浆子动也动不了。
我从泥浆子里面慢慢转过身子大吐几口才能喘气,我看见高中队看着我的眼睛没有表情。
我听见高中队摇摇头叹气说:“把他们洗洗,吃晚饭。”
他转身走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他不屑的笑,很多年后我问过他,他坚持说没有因为自己也是那么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因为记忆总是在出现偏差。
这是我来这个狗日的狗头大队的第一个下午,我们用了2个小时在泥浆子里面洗澡,然后被赶进山下的河里洗澡,最后就这么湿湿的跑路去那个废弃的营盘里面的一个在角落里面的野战炊事车吃饭,没有吃饱饿着肚子穿着半湿的衣服跑了个10000米武装越野又作了传统的5个100的体能才算训练结束,然后政治学习开始就是不让你休息穿着汗水合着河水泥浆子的迷彩服我们傻不拉几的学习文件学习精神还学习什么好像没有三个代表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我都记不清了反正都是学习。
熄灯的时候我们都开始知道这个狗日的狗头大队看来还真不是纸糊的,我说过我不是军迷其实我在特种大队的很多战友也不是我们对特种部队的了解很少很少就是会跑路会攀登会打枪什么的,至于那些你们整天特别感兴趣的基本上都是后来进入战术理论学习的时候才接触的。
还是写的细致了我要这么写就真的写不完了我拟定个大纲先大家慢慢看,其实这段时间真的没什么可以写的,因为就是基础训练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我的意见是直接写我挨锤,这样还有故事看不然就都是我的个人体会成了意识流了我还最讨厌写意识流就喜欢写故事我再想想大家也想想。
22,第二个新兵连,而且我又被锤了(4)
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再次发现了一个写作上的难度,就是如何进行整合。那些日日夜夜一旦回忆起来是没完没了的,搞得我脑子乱七八糟的。穿越泥潭只不过是特种大队训练大纲上最基本最基本的科目,还算不上啥子劳什子特种兵体能训练,因为只不过是让你习惯一下满身泥泞浑身潮湿是个怎么回事而已,在以后的岁月中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在泥浆子里面泡着打滚,因为不用跑路不用爬山不用对锤就是在泥浆子里面滚来滚去习惯了还挺惬意的。要照我现在这么写法我真是一年也写不完,因为特种兵的基础训练花样之繁多超过你们的想象,譬如还有什么鸭子步、小推车等等乱七八糟的东东都是我在侦察连没有接触过的,当时没有时间反思但是现在想起来都是有很深的印象~~~
我不是写科普文章而是小说,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一定要写故事写人物写我那帮子新认识的弟兄们包括狗头大队的军官和士官。
实际上现在这几节的小标题我都是要重新修改的,但是现在来不及了我就先这么用着回头要是出书的话我再认真修改吧。要出书的话我就在扉页上写上一句话就是:“献给我永远的排长~~~陈排!”那个时候能不能写他的名字我还要再次斟酌一下又扯远了我还没有出书的打算因为还没有写完,倒是有人发短信息给我要我别贴了拿来出书。我谢谢他的好意但是我不能不贴,因为这个小说不是我一个人写完的,最开始的时候是我的泪水我的感情,现在也有你们的;就是出书拍什么劳什子电视剧我也要在这里贴完不然对不起大家我最不想作的事情就是对不起对我投入真实感情的人,不然我会一生内疚。
好了还是说正题吧。
我得先说说我们新训队这帮子鸟人,因为都是各个侦察连队鸟的不行不行的货色当然也包括我大家觉得我当年还不够鸟吗?如果我现在还在部队当班长我手底下有这么一个新兵我也是绝对要收拾他的,鸟人一个不收拾不行不收拾绝对心情不爽,所以大家应该理解老炮理解那个狗头高中队这是应该的就是我性子比较拧从小我妈就说我跟蒙古牛一样。后来我发现在部队什么苦什么折磨我都没有彻底改变性子反而是到了社会上没1年我就换了个人,可见真正改变性子的不是军队而是社会上你看不见的这些劳什子。哎呀呀又扯远了我们回去说正题。
一个老实巴交的兵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甚至是最好的步兵,也可以成为最好的炮兵装甲兵汽车兵炊事员但是永远成不了最好的侦察兵。我就不说什么原因了因为又要扯远,我就说说我看见的这帮子侦察兵比武的尖子是个什么操性吧。
我们那年的新训队有20个人,三个少尉十六个士官一个列兵。除了这个小尾巴让人觉得特别意外,其余的官兵比例大致在那个狗头高中队理想的范围内。特战军官和特战队员都是从这样的少尉和士官中间一步步产生的~~特种大队是有名的吃现成的,就爱挑别的部队培养好的尖子,所以别的部队侦察连的连长在送自己的战士走的时候既是自豪也心里疼的不行不行的跟挖了心尖一样一样的。
特种大队其实是愿意要士官的但是当年没有明文规定,后来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有没有这个规定一般的两年义务兵混进来还是不可能的,军事素质就在那儿放着呢。我也不是说我是天才,我也不是我就是个刺头,在部队到哪儿都是刺的主官不行不行的不收拾我不足绝对心情极度不爽。由于我是刺头加韧性,所以我混进了新训队在里面继续刺头专刺那个狗头高中队和他引以为豪的狗头特种大队。
但是在新训队我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劣势~~~第一,我不是士官,是两年的义务兵,在他们眼里是很快就会走的,我是城市兵不算还是大学生,所以根本不可能跟这里长混,培养我也是浪费人力和物力资源;第二,虽然我的侦察兵比武的成绩还算不错,但是我确实是补漏进来的第21名,因为有一个身体不合适我才来的,所以在狗头大队的人和在我们新训队的弟兄眼里我还是二流角色,这个第一印象是很成问题的,因为分数就在那些狗头军官和士官的圆珠笔和纸夹子上;第三,侦察兵比武是死科目,说白了集训属于应试教育,我就是为了比武练出来的,就会那么几项,综合军事素质远远不能和这些真正的老油子相比,而一个月的新训队可不是就那么几项的,我也没有真正的野外拉练奔袭演习等等一系列的经验,说白了我还是个新兵蛋子这我不承认都不行,他们讨论的问题我一个也听不懂。
我那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面给小影写信,听着身边这帮老油子谈论哪年哪年的演习哪年哪年的住训哪年哪年的集训心情真是悲凉啊!
我能挺过去吗?当时真的很怀疑。苦我不怕,当兵的生来就是吃苦的,但是分数不是因为你吃苦就可以上去的,因为是综合评比不看你侦察兵比武那几项。要淘汰,第一个就是淘汰我。而我又不能被淘汰,这就意外着我必须在新训队有绝对的优势才可以。我们不是说有什么淘汰的比例,要是全部都合格这个狗头大队就都留下,但是不合格就给你发回去不留什么情面。我给小影写着信,写着写着鼻头就开始发酸想起了我的陈排。
我闭上眼让泪水流了一小会然后擦擦,探出头看自己的下铺:
“班长,我跟你聊会成吗?”
24,第二个新兵连,而且我又被锤了(6)
我下铺的就是那个某师侦察营在跑10000米越野的时候超过我的高手,一个五年的老士官,外号是“马达”。你可以想想他多能跑路了。本来我在集训基地是和他不说话的,因为我们两个都知道对方就是这个项目的绝对对手,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华山论剑的话那么10000米武装越野的独孤求败就是我和他两个人,这个我们自己都十分清楚。所以我们不说话,但是对对方的印象绝对都很深,因为在训练的时候我们每天都在互相试探互相观察互相琢磨。我知道他攀登科目比较一般其他的都是上游但是不像10000米那么出色,我想他也应该知道我泅渡比较一般化,因为就是自己不注意观察不到我们的连长是不会闲着的每天脖子上挎个望远镜往山上一站你以为他们是在看风景啊?就是在盯着我们的训练看看谁是种子选手,弱点在哪里,该在哪个科目怎么压制他的优势~~~~全世界但凡竞赛性质的都有比赛间谍这一说,只是我们侦察兵比武比较公开比较专业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山上一见面相互打个招呼就各忙各的,因为没啥可以讨论的因为都不说实话虚假情报反而容易干扰自己的判断~~~都是老侦察把式这些道理明白着呢。
我和他在10000米训练的时候天天叫劲有时候也互相欺骗速度放慢搞些烟雾弹,但是心里都十分清楚最后的决赛其实就是我和他两个人~~但是我最后消失在10000米武装越野的前三名,如果我在这个成绩上正常发挥的话,我应该总分在前10名的~~~这个我清楚我相信大家都清楚但是就是没人理我因为我是个小列兵,由于不是一个部队过来的大家还不熟悉不收拾我就算我的幸运了还答理我干吗啊?
但是我实在是心里难受想跟人说说话,那时候我快过18岁的生日,其实还是个孩子气很重的人。
马达班长躺在床上在看武侠小说,一听这个愣了半天,因为我们来新训队几天了虽然上下铺但是没有说过话。他肯定觉得我挺鸟的,不是那么可以说话的人所以也不主动跟我说话,我是不敢,但是憋了好几天不说实在是难受的不行不行的,我就敢了。
马达看我半天,大概是看出来我刚刚哭过,就笑了:“你小子哭啥子啊?鬼儿子赶紧下来。”
我的泪水吧嗒吧嗒就下来了。马达班长真好!马达班长是四川人所以四川兵真好难怪布来希特要写个话剧叫《四川好人》!
我一下子翻身下来马达班长往里让让坐起来我就坐在他的床上我们面对面我泪水哗啦啦他就手纸给我,我就擦还流鼻涕于是我就橹鼻涕。
马达笑的不行不行的:“哭啥子吗?你小子不是挺鸟的吗?”
这时候我回想起来当时真的还是个孩子,虽然我能跑路能攀岩能这能那但是我确实还是个孩子。
我哭舒服了就不哭了。
马达用他粗糙的手给我擦擦眼角残留的眼泪,他也觉得我是个孩子了。我就笑了,我其实真的还是个孩子所以我那么依恋我的陈排因为他就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马达给我一根烟我就抽他也抽然后我们就聊天。我这才知道马达班长是四川绵阳人就是出彩电的地方但是他不是城市里面的,在县里读完初中家里面供不起了他就当了两年民工挣钱让弟弟上学,后来弟弟上完初中了马达就当兵了,因为没有别的出路,当民工实在不是个出路,马达文化不高但是绝对是个脑瓜子机灵的人。但是兵役制度改革以后,农村兵当了士官就有工资拿了算是干部待遇,不像以前转个志愿兵天难一样,如果熬了十几年士官还能干部专业待遇算是个不错的出路了。马达当侦察兵也是因为能跑路身体底子好,又是山区的所以爬山也快,再当过民工所以苦也是能吃的~~~种种原因他就当了侦察兵了,他参加比武参加特种大队就是想以后能够有个好出路这个和陈排不一样他不是职业军官想不了那么多。
我和马达先是对手,又成了很好的朋友,最后成立一个锅子里面吃饭的战友,然后就是生死相依的兄弟,最好他长留在我的记忆里面,成为我的军旅生涯的又一个不敢提及的伤口。
因为马达和我聊天所以他们师里来的生子也就不拿我当外人了,生子是三年的士官,湖北赤壁人,家是县城的高中毕业,当兵也是因为喜欢也是为了回家好找工作,当侦察兵是因为从小在体校学习体操柔韧度极好新兵连的时候单杠的练习把全团都震了他不当都不行了。他和陈排有点相似就是想当特种兵,因为他觉得好但是怎么好他也说不出来憨憨的笑着说就是好呗。
我们聊的很投机然后其余的人就和我说话了。我就和所有的兵都成了朋友,因为大家虽然不认识但是彼此的名字是不会不知道的,来集训的高手大家都互相清楚的不得了。我们就聊天,他们就把我当小弟弟当自己班里的列兵一样看了~~~他们原来可都是班长不像我是个列兵。我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班长开心的不得了,他们也觉得我挺好的不像看上去那么鸟的。他们的名字和故事我以后慢慢讲。
实际上比较被孤立和自己也刻意孤立自己的是那三个少尉,因为他们是干部以后要作的是特战军官。三个都是侦察连的排长,但是不是一个部队的,他们不像陈排跟我那么亲密。他们虽然也跟兵砍山打牌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但是他们看的不是武侠小说都是什么什么军事文献外语教材诸如此类,他们也经常聊天但是聊的都是我们不愿意听的譬如“蓝光突击队在伊朗人质事件中的失败原因”、“英阿马岛海战中特种部队的作用”什么劳什子的。我们兵不聊这个,就聊家乡就聊趣闻就聊战友就聊干部的臭事~~~当然,那个狗头高中队的臭事我一直没有敢说,不光是不敢,我到现在也不是胡说八道的人。但是说笑话我是喜欢的。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还是没有说。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有小影,因为当时我觉得这还是我心中的秘密应该是我自己独享的快乐。
好了暂时到这里,我要慢慢写,先休息一下。其实到《吻过我的光头的你的唇》结束起其实就是一个章节的结束,前面的属于第一章,我暂时叫做《提炼》吧,以后就进入第二章我还没有想好叫什么。也就是说在写作上现在进入一个相对平缓的故事的开端和发展,我也希望大家的心情稍微放松一点。
我下来再组织组织自己的脑子看看故事怎么讲:)
25,第二个新兵连,而且我又被锤了(7)
我们一个月的选拔是官兵同训的,也就是说那三个年轻的少尉跟我们在一起混~~~但是如果他们混到考核合格就可以不跟我们混了要单独受锤学习怎么当特战军官,我们是兵他们是官这一点是很明白的,他们要操心的跟我们要操心的还是不一样的虽然现在在一起混。后来我们混完了这一个月三个小伙子不错还都合格了,虽然我跟他们呆了一个月也很熟悉但是由于以后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就不在这里赘述了。当官的那点子破事我也不操心,我就说说我们自己这帮子小兵这帮子弟兄,虽然那个狗头高中队不仅是军官还是中队级别的少校军官,但是由于他后来我退伍以后跟我是兄弟所以我也就把他划拉进来了。我的标准就是这样,不是兄弟的我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以后说大队长的鸟事是因为他跟我也是兄弟我们不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虽然年龄差距大了点他当我爸爸都够资格但是没办法战友就是兄弟,我后来冒着危险救他除了因为他是大队长更因为他把我当兄弟。哎呀呀包袱抖出来了我要留着以后讲。
还是说我跟那个狗头高中队之间的鸟事,没办法写着写着当兵的习惯出来了嘴里有点子精神污染嫌疑但是我觉得大家还是可以接受的。
狗头高中队一直不露声色,也没有对我有什么特别怎么样的但是我知道一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炮都可以那样,一个堂堂的特战少校难道不比他高明吗?我现在不是新兵蛋子了,所以这根神经一直就没有松。
我们的体能基本上就是那些跟电影电视报纸杂志网络上说的劳什子差不多的东西,你们看着好玩跟过夏令营似的但是要真的来试试就知道好歹了。以前我们在侦察连里注重的是速度和技巧的训练,我们在特战大队受训的体能基础就是补上力量训练这一课当然速度和技巧是不会放松的。天天就是5个100加上泥潭子再加上死沉的原木加上山地负重越野加上折返跑加上特种障碍等等之类的劳什子,我们原来都可以说是尖子中的尖子但是这一次真的是知道厉害了,如果说比武集训我们的身体素质提高一大节子那么新训队又是一截子而且不是一小节子也是一大节子。据杠铃玩哑铃最后搞的弟兄们两眼都冒光原来就很结识的肌肉又开始冒油的感觉,其实这一套劳什子我们原来就练但是没有这么集中因为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科目譬如我们在团里还要练队列练内务因为有评比。但是在特种大队的新训队里我们没有练过这些因为没人和我们比,我们自己跟自己比不是有毛病吗?当然军人的标准我们都是有的,除了我是列兵都是班长排长在部队训人的自己还不利索吗?
我后来反应过来为啥子特种大队要挑培养好的尖子了,因为不用在基本军人素质培养上面花费什么功夫,上来就直接开锤。因为亚洲人天生瘦削,所以体能训练是大大加强的~~~~但是瘦削也是优势,后来我知道洋人特种兵兄弟人高马大看上去厉害的不行不行的,但是真的跟你一起训练就歇了,因为身体负荷也大,不光在越野攀登技巧这些科目不行,而且由于人高马大,对锤的时候胳膊身体腿的反应都慢半拍,我一个腾空边踢踢到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他们的胳膊也没有能挡住我,他们抓我也不是很容易,因为我瘦削灵活~~~~至于在战场上怎么样,我的体会就是人高马大动静大,拿着装着激光模拟器的 枪冲着那个地方一阵猛搂一般都跑不了那里要冒烟~~~~这个包袱怎么又出来了以后讲以后讲。
还是说狗日的高中队。
我没想到他真的锤我,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锤我,锤的我还不轻。
我还没有办法告他是干部打兵,就是白挨打。
我们打了一个礼拜体能基础以后开始练基本科目,开始就是侦察兵的老一套爬爬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都是轻车熟路。还有对锤什么的,戴着散打手套和护具穿着胶鞋(后来我进了那个狗头大队对锤还是规定穿胶鞋不然这一脚上去可不得了),我们都是灵活形的选手所以打起来很好看我在底下看大家都快的不得了。
那个狗头高中队就一直跟底下看着什么话也不说,几个少尉和士官忙着记下各自的特点和动作。
然后该我上去了,我就上了散打垫子,对面就是马达。
我们俩笑笑,我还眨巴眨巴眼然后我们开始对锤。熟归熟但是锤起来还是不留情面的,马达的腿功没有我好(他当过民工负重太多小腿比较粗),但是他的拳头狠,每次挨在脑袋上都跟中了庐山升龙霸似的眼前就黑一片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套组合拳我就得赶紧低头靠近他不让他挥拳,然后就腿下使绊子或者用胳膊肘给他顶开。我刚刚到侦察连的时候就跟陈排学踢,开始劈叉都下不去每次被他按得我哭爹喊娘的他也不心软,后来就好了,从竖叉到横叉都差不多下的去了,不敢说什么一抬腿到哪儿但是边踢侧踢和腾空踢都是没问题的,我的弱点就是胳膊的力量不够。一般我就用快速的各种踢对付马达,还是能捞到不少点数的。
马达连着被我踢了好几次跟头,最后一次踢到了头上的护具上倒了半天没起来,我赶紧去拽他,他眼冒金星但是还是笑着用戴着散打手套的右手拍拍我的肩膀。
我刚刚把马达拽起来,那个狗日的高中队上来了,他还穿着那双大牛皮靴子。
高中队一伸手一个士官就甩给他一套散打护具。他把贝雷帽、迷彩外衣和宽腰带解下来扔给那个士官,慢吞吞的戴护具。
我当时就知道坏菜了,他要收拾我了!
马达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愣的站着。
高中队戴好护具和手套两个拳头顶着碰碰,我就看见他迷彩短袖衫上居然也有个狗头,看来狗头大队的人虚荣不是一般的我们的迷彩短袖衫上就没有。但是我看的重点不是这个,我是看见了他粗壮的胳膊胸肌。
还有,我看见了他的腿。
穿着大牛皮靴子的右脚漫无其事的活动着腕子,然后脚尖点点地,站了个位置。
我一看他站的位置就知道,他也是玩腿的。
我的妈妈啊!我就跟陈排学过半年散打,就会玩几下腿仗着自己个子小身体活还能忽悠忽悠,马达也难说是不是让着我。狗头高中队呢?一看就是练了多少年的老油子!能在特种大队混中队长的,是一般人吗?我当时还不知道他确实的底细,我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当时就晕过去了。
高中队活动完了再转转脖子,就冲马达说:“你下去。”
马达不敢不下去马达怎能不下去马达最后下去的时候眼巴巴的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围的弟兄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是看着眼巴巴的看着。
那几个狗头大队的军官士官都无所谓,他们估计是见的多了。
高中队跳两下就对我摆出姿势:“来。”
他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我。
我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我就那么站着,没有摆姿势。
他的护具里的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很多年后他再次否认,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但是我一直记得很深。
就在他笑我的一瞬间我出腿了!
我突然一个腾空边踢,速度极快,在我的记忆里面我都能听到风声!
啪!一下子踢到狗头高中队的太阳穴。
咣!狗头高中队一下子倒了,不动了。
我一下子傻了。不会吧?这么不经打?
都傻眼了。
狗头高中队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我再看看那几个狗头军官和士官,都傻眼了,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办。可能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再看狗头高中队,还是没有动静。
我不是踢出事儿了吧?
说实话我也踢坛子,但是一次就两个,不过我觉得狗头高中队的头应该比坛子硬啊?
但是他真的是不动了。
这可怎么办好?
我不敢再迟疑了,上去扶他:“高中队……”
“长”字没有出来,我的鼻子就一酸眼前就一黑,然后觉得自己就腾空飞起,我在记忆里面看到自己在空中划了一道标准的弧线摔在垫子上然后眼前就五颜六色然后就血总是热的满脸红高粱了。
高中队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狗日的是装的!他一个直拳打在我的鼻子上了!其出拳之快居然我没有看见!
我挣扎的看他,透过自己的血看他。
他冲我挥挥拳,意思是起来。
我***!我就起来,结果还没有站起来,他就一个腾空转身后踹踹在我穿着护具的肚子上我捂着肚子就飞出去了被散打垫子的护栏拦住然后就栽倒在垫子上。
这回狗日的高中队不等我起来了就是上来变着花样有条不紊的锤我组合拳组合腿直拳勾拳摆拳边踢侧踢腾空踢正蹬后蹬兔子蹬鹰反正是变着法子玩我直到他玩爽了直到他玩的简直是没有什么法子玩了才满意的看着我的熊样子吐口唾沫(后来他还是说没有)站直了摘下护具手套又笑笑(这个狗日的多少年以后都不认帐就是说没有笑)边穿外衣扎腰带戴帽子边说:
“下次记着,不要去扶你的对手,冬眠的蛇是最危险的。”
然后就跳下去上了那辆王八小吉普走了~~~~
我浑身疼痛满脸鲜血最后还吐出半颗门牙我就那么在垫子上面挣扎着要自己起来但是跪起来了眼前一黑又倒下了这回是真的晕倒了。
我就模模糊糊记得马达最好把我抱起来着急的喊我的名字我就记得大家七手八脚抱我然后给我脸上泼水拍我的脸~~~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结果第二天起来除了浑身疼一点内伤也没有,我知道遇到了绝对的高手。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狗头高中队是山东青岛人,曾经是嵩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是有名号的,什么字辈的我不知道,现在最著名的一个武校的校长就是他的师弟。
他是因为跟流氓打架失手伤人,家里不得不让他当兵避祸的。
谁也没想到他一当就是10几年还上了军校成了特种大队的特战军官。
你们可能觉得太有传奇性了,但是这个人是真实的。
我就被他锤了,第二个新兵连的时候。
26,狗日的高中队这个鸟人和他的一些鸟事
我不得不停留下来故事的叙述线来讲讲这个狗日的高中队这个鸟人,还有他的一些鸟事。这些事情我当时是不知道的,以后随着在狗头大队呆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知道的,也忘了谁说的了,好像很多人都在说他那点鸟事。因为他确实太鸟了~~~~我也不怕这个狗日的高中队知道我现在在写他那点子鸟事,他收拾我那么多次我给他这点破事曝曝光不算什么我想他也不会生气因为我们现在是兄弟,而且我估计他现在没法子跟我生气因为他这点鸟事全大队都知道有多少人退伍了转业了现在喝酒的时候说起狗头大队不拿他这个鸟人鸟事作下酒菜喝酒的时候岂不是十分不爽?我只是写出来而已~~
狗头高中队小学时候就是个鸟人,揪小女孩辫子偷鸡摸狗打架闹事砸教室玻璃上房揭瓦捅马蜂窝什么没干过?据说他9岁的时候还尿床你说他是不是个鸟人?怕老婆的事情我以后再讲不然现在讲了我觉得十分不爽。我先说他小时候这点子鸟事,我说的可不是编的因为后来我跟他喝酒的时候喝多了就拿这点子鸟事数落他他也喝多了就都说了实话还证实部队传言的他13岁还尿床是错误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少林寺祸害了天天挨锤精力发泄的极好所以没办法尿床,我在这儿写也是给他辟辟谣老部队的同志们兄弟们看见了高中队13岁的时候不尿床是一直尿床到9岁!哎呀呀写的我太爽了他当年暴揍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今天要给他曝光真是大快我心!我写上个章节的时候鼻子一直在下意识的酸真是回想起来不寒而栗啊~~~你要是被一个少林俗家弟子还是一个在少林寺也是逮谁打谁的弟子那么暴揍一顿你能没有这种感觉吗?这狗头高中队真是太鸟了我不说现在确实不痛快!
狗头高中队从小打架大人觉得没有办法管了这孩子怎么办啊?结果他家有个河南登封的远亲就住在少林寺门口那时候还没有《少林寺》那个电影所以大家对少林寺没有什么概念,远亲就是俗家弟子虽然练武术但是更是修身养性的一把好手据说还有法号但是没有出家是居士。那时候高中队家长也不知道少林寺是个武术起源地之一啊因为那个时候没有那些电影啊,就想让高中队去跟远亲修身养性一个阶段就送到登封交给远亲谁知道是一个绝大的错误。
高中队跑到登封住在远亲家里上了登封的一个小学远亲生性和蔼对其是醺醺教导但是这个鸟孩子还是没事就在山上到处祸害,终于惹出事情来被寺里的和尚抓住了~~~~~他居然敢在少林武僧练武的地方撒尿~~~~~远亲知道了但是还是没有说他就是带着他去给寺里的师兄第道歉还要他清洁那个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大家去查查资料我手头没有至今我也没有去过什么少林寺也是听我们战友说的~~~或者我跟高中队证实但是我还得找别人问他的电话,算了管他真不真的反正高中队就是个鸟人就是假的也不亏了他~~~~
写的我真是痛快淋漓之尽!
其实高中队这个鸟孩子8岁有余生性野蛮但是被寺里的方丈还是主持看上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收入山门作了俗家弟子~~~~那时候少林寺还没有武校什么的就是和和尚一起练武高中队这个鸟孩子就在里面挨锤~~~~怎么锤的大家看电影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因为他在部队锤我们跟他在少林寺学的不一样不教我们套路不教我们武学上来就是一招制敌弄不死也是残废~~~~~还老拿我作示范那时候我刚刚18岁瘦削的跟只蚂蚱一样你说他是不是个鸟人?!
狗头高中队在少林寺除了拳打的好腿踢得好其他的什么都不学好,照样出去到处打架~~~~后来他在那一带的山里的角色大概类似于什么小镇关西倒是不抢女色不抢钱财不偷东西就是喜欢锤人~~~~随着年纪的增长还是个鸟人继续喜欢锤人最后发展到连少林寺正经的武僧也锤但是输多胜少总是要被师兄先以武术后以武德进行教育~~~~我们战友兄弟在部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说高中队如何在少林寺被暴打因为我们白天都刚刚被他锤过晚上过过嘴瘾发泄一下后来我退伍的时候这个版本居然传成被少林和尚们吊起来打~~~~~唉~~~还是理解一下我们的弟兄们吧因为这个鸟人真的是不留情面都怕上格斗课程因为他作示范很有分寸但是那个滋味~~~~~~~我至今回想起来脖子都疼不不不不是疼是喘不上来气。
后来这个鸟孩子终于打出事情了,跟地方流氓斗殴出手伤人而且一伤人就是4个那么多。这下子警察要管了不管不行啊,以前是鸟孩子现在都16了还这么鸟功夫也高了这不能不管啊!但是他那个远亲在当地又是个名流~~~大致相当于今天的文化界名人吧画山水的,我老是想怎么不教这个鸟孩子学画画啊干吗去让他学武术?最后他那远亲还是给他走了个后门就赶紧给他赛进武装部穿上军装当兵了~~~
这一当这个鸟人就真的对了胃口了因为生性就是个鸟人所以在侦察连这种鸟地方简直是鸟归山林一飞千里~~~~但是还是到处锤人在老部队也是打架成性,这种鸟人为什么没有送去劳教我现在也不知道。后来这个鸟人就参加侦察大队上了前线我一算跟我们苗连还真是一块的但是我没跟他提及苗连,因为我跟狗头高中队那时候刚刚互鸟到一起了都是互相鸟的不行不行的我提苗连好像我认输似的~~~他也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苗连的兵因为档案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但是他也不手下留情啊!
在前线他还是锤人不过这回锤的是小鬼子所以我觉得他虽然鸟但是还是个好军人,一是一二是二,我得分清楚~~~~他是一等功比我们苗连还厉害但是我就是不服他因为我就觉得他不如苗连对我好。
回来以后这个鸟人就在部队当侦察兵再后来干到排长再后来就组建这个狗头大队他是第一批队员,后来就当了二中队的中队长~~~
在他从分队长到中队长之间还办了件鸟事但是我们都觉得鸟的很是地方,很给我们狗头大队挣脸所以这件事情是正面的~~~~
当时我们狗头大队刚刚组建没有经验就到一个什么什么单位受训名字我不说了,因为现在那个单位还是很著名的曝光率很高不行不行的而且属于另外一个系统说了不太好我就说事情。那个单位比较NB因为组建的早参加过国际什么什么比赛还拿了好的名次也经常在媒体曝光大家肯定都知道,所以队员和干部都比较NB看不起山沟里来的野战军。
狗头高中队和我们的老前辈在那个地方倍受歧视,最后就都憋着劲头收拾这帮看不起我们狗头大队的队员和干部。
理论学习没啥子说的因为我们没有啊就死学吧。一个月理论学习完了大家都比较郁闷因为都憋的要命没有动过,然后就该实践课程
结果先是体能课程我们狗头大队让那帮家伙吃了一惊~~~~
狗头高中队和我们的老前辈们上了他们的体育场哭的心都有~~~~长这么大没见过塑胶跑道当时的军校也没有啊!然后就看见那个单位的队员都是穿着运动服球鞋在训练都傻眼了~~~这不跟业余体校一样吗?狗头高中队和我们的老前辈都没有运动服运动鞋就是迷彩作训服和胶鞋他们也没有跑过塑胶的都是丛林山地~~~~
结果10000米塑胶跑道一下来那帮子教官就傻眼了~~~这不是飞毛腿吗?然后就是攀岩训练,狗头高中队和我们的老前辈一看攀岩那种墙就是你们在很多照片上见的那种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老侦察兵打过仗的还要在墙上练吗?!这说出去不是丢死人吗?结果不练不行是上课啊~~~~结果等他们下来教官的嘴已经合不拢了。然后攀登楼都是跟飞上去一样最后教官说可以了这个项目你们免修。
然后就是多能射击,进了地下射击场大家都觉得很诧异这么安静这么干净这是打枪的地方是洗澡的地方?不打不行啊还是上课结果来什么靶子打什么靶子没有犹豫的~~~~都是各个侦察部队挑上来的连排级高手啊!有一半左右是打仗打出来的!你说50米的地下靶场给他们用不是糟蹋了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基本上的科目就是免检了~~~~
最后是格斗这回兄弟单位重视了上来的就是格斗教研室最好的教官然后我们狗头大队就让他们挑人对锤随便选没有犹豫的。那个教官选来选去选了看上去脸最嫩的一个~~~~我不知道是他中了头奖还是我们狗头大队的高中队中了头奖那时候他才21岁在这个地方学了一个月理论憋的要命就等着锤人呢!
结果呢?~~~~狗头高中队把所有的教官锤了一个遍我们其他的老前辈都不乐意了说小高你不能这样给我们留两个好不好就顾着自己玩我们也要活动活动!小高锤的正开心呢你说他肯吗?~~~
当天晚上我们狗头大队的大队长那个更鸟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电话里面就说:
“都给我回来吧!还有啥学的啊?”
于是就都回去了从此那个单位再也不敢号称天下第一。
写的累了喝口水歇歇大家看看就得了这是我们在部队时候的演义啊我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下回再说。说狗头高中队的鸟人鸟事我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先说到这里以后穿插着说。这里说的都是我们小兵的演义啊我再说一遍大家就当是个乐子就是我们小兵的传说不是经过验证的事实除了高中队9岁的时候还尿床。哎呀呀真是太快乐了狗头高中队你也有今天!
27,再说狗日的高中队这个鸟人和他的一些鸟事,后来跑题了
我发现不说不爽所以我一定要说说到我自己爽了我再往下写故事,不然我一直就是不爽不管你们爽不爽我先爽了再说吧~~~~平时写稿子老是被人要这修改那修改的极端不爽,跟这儿就先爽了再说,不合适我整理出书的时候再修改。因为这个狗日的高中队实在太鸟了,我简直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鸟人!
上面说的是我听说的,我再说我看见的。
我当兵后来的两年半都在狗头大队这个狗日的高中队手底下,你们想想我受的什么鸟气?!就不说他收拾我了这个你们想都想的到,一到格斗课程绝对我是示范教材这是没有跑的连狗头大队的军官们都觉得不合适但是这个鸟人就是不放过我所以我总是要很疼很难受但是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这个狗头高中队是高手他才不会给我有伤要不我就狠狠到大队长那里告他因为后来大队长跟我也很熟悉还不是一般的熟悉~~~~但是他就是不给我伤只给我罪受后来喝酒的时候还说当时是为了我好!那我收拾收拾你试试?当然我最后也打不过他这是事实,我估计能打过他的人不会很多当然象什么欧阳锋黄药师什么的收拾他那是一愣一愣的但是我不认识啊!
我就说一件鸟事我亲眼看见然后连我这个小鸟人也觉得鸟的简直是没有天理的事情是这个狗日的堂堂的解放军少校特战军官居然玩鹰!
那是我们到内蒙古住训住在草原上绝对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我们弟兄住在野战帐篷每天训练完都很心情愉快爽的不得了。这是夏天正是草原上最爽的季节,我的诗性也大发就常常一个人跟营地外面的小山上给小影写信还写一些关于草原的小酸诗。然后看远处的牧人白羊嗤勒车阴山下心情真的是舒畅的不得了,于是就拼命给小影写信小影后来宿舍里面的女兵都说吃饺子不用放醋了~~~~~在部队原来连女兵都分享情书这是我当时没有想到的事情!
我写着写着就听见马蹄声,我知道是那个狗日的高中队又玩马回来了。训练一完高中队就去跟老乡借马玩这个不算什么因为我们训练完了也玩但是我不喜欢玩,高中队就好这个喜欢的不得了不得了的所以后来就是他自己玩。大队长也玩马但是由于年纪大了就玩的少,主要还是看高中队玩而高中队也确实玩的好玩的花哨,他玩这些东西有一套后来我们到云南住训的时候他老惦记着逮只豹子玩吓得我们不行不行的后来好在还是没有找到,因为豹子在山里看见也不容易了。我一直不明白怎么有人玩动物就是有天性呢?我那时候常常想要是咱们国家允许养猴高中队不就是猴王他们家不就是猴山了吗~~~~后来我们在四川住训他果然抓了一只猴子养在自己中队指挥所的帐篷里面玩最后被大队长发现了眼一瞪一句看我不收拾你就给骂的赶紧把猴子放了心里还遗憾的不行不行的~~~他谁都不怕就怕两个人:第一是老婆第二是大队长因为比他还鸟。
这回高中队打马在底下溜达着过来我听见这孙子激动的喊:“小庄小庄你看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我抬头一看发现他打着马右胳膊还悬着套着个棉袄的袖子我正在纳闷仔细一看好家伙我差点没从小山上栽下去~~~一只黑老鹰抓着他的胳膊上的棉套子对我虎视眈眈羽毛光滑爪子锋利嘴巴坚硬一句话简直是比老美101空降师臂章上那只白头鹰还要酷还要帅就是一只绝对漂亮的大黑鹰!
“500块钱!就500块钱就卖给我了!”高中队高兴的跟孩子一样也忘了平常怎么收拾我了人一兴奋就好这样不管对面是谁也要炫耀一下这就叫得意忘形。
他正跟那儿美呢我就听见有人拿着高音喇叭喊:“兔崽子你从那匹驴上给我下来!”
他一听马上就不美了掉转马头。
我紧接着就看见大队长站在突击车后面怒不可遏的拿着高音喇叭他的司机开着车一溜烟冲过来,看我们大队长的架势绝对是要把狗日的高中队给先活剥了吃了再说。
高中队急忙下马我说了他就怕大队长别人不怕,军衔比他高的他也不怕但是上级的命令还是听的就是不是怕是服从命令的天职。
我们大队长拿着高音喇叭跟巴顿似的径直把突击车开的跟坦克一样后面甩着烟就过来了。我就知道大队长肯定是看训练场地刚刚回来,因为远处副大队长和参谋长他们的车子都在营地门口他们就在下面看笑话。
我没有看见高中队的脸但是我知道他的脸绝对是白了。
大队长的车到跟前还没有刹车人就跟着跳下来了~~~40多的人了还这么敏捷不是很多见的,他没事还真的跑跑特种障碍呢虽然速度没有我们快但是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把好手不是吹的。
大队长把高音喇叭往车上一甩指着高中队的鼻子就骂:“你是什么我问你是什么?!”
高中队:“我是小高……”
大队长指着他的鼻子就暴骂:“妈拉个巴子的找我收拾你是吧?!你是什么?!你是你自己吗?!你是军人!你是少校你是***我的兵!玩鹰?!你是八旗吗?!你是解放军少校!你***把这玩意给我放了!”
高中队显然依依不舍不光是500块钱的事情关键是我了解这孙子确实喜欢的不得了。
大队长转身就走:“成,你不放就别放。”说着就上车了。
“放放我放!”
大队长的话音未落那只鹰已经出去了然后我就看见真正的鹰击长空!好漂亮我一生都忘记不了!然后我就看见高中队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可怜巴巴的看着天上的鹰。
大队长连看都不看他转身就上车对司机说:“走!回去开会!”
突击车就兔子一样调头走了。
我就看见高中队可怜巴巴的在那儿站了半天但是毫无怨言。
这个鸟人在我们大队谁都不怕但是就是怕大队长。
因为是大队长把他从敌人的狼嘴里面救出来他们也是兄弟不光是上下级。所以大队长绝对在他面前有地位,让一个鸟人服气的人不是更鸟的人是什么?!
我忘了说了,大队长姓何。
就是那个挑中苗连的侦察大队的何中队长,一等功臣,战斗英雄。就是他给我们起个名字叫“狼牙”,我们都是他的兵。如果要我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一个真正的老爷们。
说乱了不过何大队的故事绝对值得说我在以后说,刚才就是想说这个狗头高中队是怎么鸟的这是我亲眼见到的要不是有我们的何大队不知道他要鸟成什么样子,要不是何大队爱护他栽培他就这个狗头高中队能够成气候?何大队绝对是一个真汉子真男人世间少有没有不佩服他的连我们的军区副司令没事也喜欢跟他打打枪聊聊天我要告诉你们他跟军区副司令解放军上将说话也是一口一个妈拉个巴子跟兄弟似的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是这是真的因为是我亲眼见到的!~~~~我当时是打靶的保障。~~~你们不知道,部队就是这样,主官的个性就是部队的个性,我们狗头大队为什么那么鸟而且真的是鸟的不可一世?!~~~因为我们的大队长是真鸟!
说乱了怎么何大队这么早就出场了哎呀呀包袱都太早,所以这不算正式出场就是给大家提个醒我们的大队长是个什么鸟人。这一节还是说高中队鸟但是他确实鸟不过何大队他差的远呢!
这些都是插叙啊不是故事线何大队那样的鸟人不能这么简单的出场我要好好设计一下!
28.是男人就给我跳下去!
我在写上面的文字的时候常常在想为什么现在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呢?我其实也很少回忆往事,但是我一旦回忆起来真的是感慨的不得了。很多事情暂时忘却悲剧的成分,那段绿色的迷彩色的岁月真的是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在那么鸟的部队当兵,在那么鸟的爷们手底下当兵,甚至你还被他们看成也是一个小鸟人,你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呢?~~~~毕竟,你是真汉子过!我再打开现在的电视,上面的男人是男人吗?不是阳痿是什么?~~~~但是为什么看不见我们那些鸟人的影子呢?!我们那个时候天天在那个鸟部队后来有那么多关于特种大队的电视剧电影但是我们怎么从来没有看见有谁来体验生活呢?当然也许来的不是我们大队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我们确实是那么鸟的生活过!
那时候的爷们是真爷们!
我为那段岁月而自豪,我无悔我的迷彩色的特战青春!
虽然当时我那么恨那个狗头大队。
但是很多事情你是失去了才知道最珍贵的

我被狗头高中队暴锤以后第二天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但是还是要坚持训练,因为我们没有病假的权利~~~~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狗头高中队是不是诚心撵我走,我说了我后来问什么他都不承认也许是我记错了判断错了也许是他不好意思,但是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第二天继续训练了。
高中队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这个孙子在自己的兵跟前一向这样愣充大尾巴狼虽然我想他当时多少心里是会惊讶的。
我们接着训练,我还是和我的弟兄们一起吃苦。每天都有新的科目,也有老的科目,每天都有新的痛苦,也有老的痛苦,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我知道当兵就是吃苦。真的,要是不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训练机器你是不要来作特种兵的,特种兵不是比别人强壮或者真的是超人,不是的,是比别人更能吃苦。
每天狗头高中队都在盯着我,从他的脸上我就能看出来训练士官给我打的成绩好不好,因为他看我的眼光越来越阴翳。我就知道我的成绩是不错的,有上升的趋势,因为训练士官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每个人打的分数平均起来是我们的基础分数。训练军官的分数要和他们相加再有一个什么系数的乘法我最后也不知道,因为我最最后也没有作训练士官,因为我退伍的时候也不是士官只是个上等兵,这个该死的狗头大队一线队员里面唯一的上等兵。所以这个成绩还是比较公平的。我知道,除了他,别人对我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们每天都跟一根弹簧似的,被疲惫和痛苦压倒及至,一夜的休息后早上5点就一下子弹起来,然后又是一天,周而复始。但是,这个弹簧的韧性绝对是越来越强的,我自己都体会的到。
我跟狗头高中队的另外一次交锋就是蹦极。但是这是小的交锋,不过我还是没有输。
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几个地方有这种运动的,我们狗头大队自组建就有了。一是练习胆量克服恐惧心里,二是为伞降训练时候的翼伞自由坠落开伞作个小铺垫让你简单体会一下。后来我退伍以后到什么劳什子自然公园蹦极居然要200元一次,我一看那个高度就没有什么兴趣了~~~我当时的农民兵兄弟就更不知道了,我们每次一蹦200元钱的话计算,几年下来狗头大队居然给我们付了万把块钱的蹦极费用了~~~~这是调侃,但是扯多一点,如果算上伞降、潜水等乱七八糟科目的话,现在这些有钱人玩的所谓冒险运动,在我们都是训练,其实,培养一个特种兵真的是需要很大的人力和物力投入的。你别看我的农民兵兄弟,蹦极蹦的好着呢!
大概是50米远的两个悬崖中间的一座废弃的公路桥,大概以前也属于这个坦克团的专用战备公路的一部分,因为我从桥头的承重就可以算出来我说了我已经算是个合格的侦察兵虽然距离特种兵还有一点距离。我们跟在那两辆小王八迷彩吉普后面喊着号子跑路到了桥头,狗头高中队就让我们作准备活动,我还以为是在桥上折返跑,也没太当回事情。
过了一会,我们就被带到桥中央,然后知道今天的科目是蹦极,属于特种兵胆量训练的一部分。
我当时隐约知道蹦极是什么东西,但是听狗头高中队仔细介绍了我们才明白过来,就是让我们从这里跳下去!而且腿上只系一根松紧带虽然这根松紧带的韧性和承重都非常好,但是还是要我们从这里跳下去!
我们趴到栏杆往下看了一眼,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回我真的知道什么是黑风萧瑟了,底下的丛林在风中呼啦拉的摇摆着树枝子晃动着树叶子我的乖乖!我的头开始晕了虽然我爬过悬崖而且是50米的悬崖但是不是跳悬崖啊腰上有铁扣扣上有攀登绳所以我也不害怕。
但是这次我害怕了。
我偷眼看那些老油子,脸都比我强不了多少。
狗头高中队又耍酷:“这里距离地面也就是100米,特种兵跳伞初级圆伞科目的高度是多少米?”
旁边一个狗头士官跟的很紧:“1500米。”
高中队就看大家最好看我(我就不说他笑了因为他也不承认):“连这个都不敢你们还要作特种兵吗?”
还是干部有表率作用,一个少尉脸色也挺白的但是还是说:“我先来吧。”
他就腿上绑上松紧带出了栏杆。
我们都看着他。
他深呼吸一次眼睛一闭腿一蹬跟个鱼雷一样把自己扔出去了!
“~~~~我操你姥姥~~~~”
我们都听见他的这声骂然后就消失了我们急忙趴到栏杆边上看他在下面忽悠着忽悠着慢慢的停止了。
然后他就上来了,腿还有点软,但是还是站着的,什么也没说,就是摆摆手走到边上坐下了靠着栏杆喘着气。
那两个少尉就跟着跳,然后就是士官。
生子的叫声最有个性:“啊~~~呀呀~~~~啊~~~~~”
最后是我,我的腿上绑了这根松紧带嘴唇在打着哆嗦心里在打鼓虽然我知道不会有事但是我还是怕因为我确实很怕我不想隐瞒自己的害怕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白了。
我慢慢翻过栏杆,马达看着我:“没事,一下子就好了。跳吧。”
我深呼吸着,又看下面的黑风丛林哗啦啦我的心情哗啦啦。
我还是在犹豫,在下着决心。
狗头高中队看也不看我,就是在看着远方:“是男人就给我跳下去!”
我操你大爷狗日的高中队!
我心里骂一句,我是不是男人跟你有蛋关系?!
我咬着自己的嘴唇,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发抖。
高中队看我,一点都不意外,然后看大家:“走吧,集合,我们回去。”
一个士官来扶我进栏杆。
我突然一把推开他,一跃而出:
“高中队!我是个男人~~~~~”
我闭着眼睛下去了呼吸一下子停止重心一下子忽悠上去了回忆中很难有什么具体的词语描写我当时的感觉但是我就如一颗深水炸弹一样坠入峡谷。
我以为我要死因为我清楚的直觉到地面跟我越来越近。
我知道我要死因为我明白的听到黑风丛林哗啦啦的声音越来越近。
然后我就一下子被拽上去了!
我在空中忽悠着,我忘记我当时是否叫喊但是我应该是在不断的叫喊着我是个男人!
然后我被拽上去腿软绵绵的站在桥上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上来了。
我知道自己的脸白了血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急促的呼吸着。
高中队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心里狠狠的骂道:
狗日的高中队!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是个男人!
我写这个小说不是为了自己挣几个银子,就是出了书,拍了电视剧也不是。
这部小说将来所有的稿费,都是我的陈排和我牺牲的战友亲属的。
因为,我没有资格拿他们的故事换银子给自己使。
昨夜我写到那个劳什子电视剧写到很晚睡着了,然后我梦见了那只大黑鹰,真的,然后我哭了。
我梦见它在天上飞,我在下面追。
我问:“老鹰老鹰你去哪儿?”
大黑鹰不说话,就是一声长啸,在天上舒展自己的双翼搏击长空。
我再问:“老鹰老鹰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大黑鹰还是不说话,就是在空中指引着我的路程。
我跟着它跑过草原,跑过沙漠,又跑过草原,又跑过沙漠,最后老鹰降落下来。
我看见了我熟悉的很多面孔,他们在笑着等我:“小庄小庄你怎么才来啊?”
我的陈排,我的苗连,狗日的高中队,鸟人何大队,马达班长,生子……我在老部队的很多兄弟在等着我。
鸟人何大队一指我的鼻子:“妈拉个巴子的给我站好了!你瞧瞧你那个熊样子?!你也好意思说是我的兵?看我不收拾你!”
然后我就站好,泪水哗哗的流。
陈排跑过来他真的跑过来还在空中跳跃一下做了个极端漂亮的腾空飞踹后来我怎么也作不出来电影里也没几个人作的出来,然后一拍我:“走!还有10000米武装越野没有跑呢!”
我们就跑,然后大家都跑。
何大队开着辆特种摩托油箱上面也有个狗头在前面带我们拿着高音喇叭喊番号:“一二三四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预备~~~唱!”
我们就喊就唱:“一二三四~~~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自从离开家乡就没有见过爹娘!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都是青春年华,都是热血儿郎!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一样的青春在共和国的旗帜上闪光~~~~”
然后我们跑过很多地方,风景在我耳边哗哗的过。
然后我们跑到一个城市里面,没人的街道。
然后我被丢下了,他们摆摆手:“小庄小庄我们走了你多保重没事多来看看我们弟兄注意身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吃好喝好不要满地乱跑搞好男女关系不要管不好自己的小脑袋好了记住你是个当兵的我们走了!一二三四!~~~你坐你的车啊我爬我的坡,你走你的路我趟我的河,既然是来从军啊既然是来报国,当兵的吃苦流汗怕什么!什么也不说,祖国理解我,一颗滚烫的心哟暖的钢枪热!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再唱个歌子!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
然后又喊着番号唱着歌走了。何大队还是开着那辆摩托在前面带他年纪大了虽然10000米也能跑,但是不能跟我们跑,没事的时候我们早上越野他就喜欢开着那辆他的宝贝迷彩特种越野摩托带着我们跑,看的很开心不时孩子一样大声笑让我们这些小狗头跟上他这只大狗头摩托也开的很野蛮车技NB得不得了,我就见过他玩那辆狗日的摩托从离地2米悬停的直升机上直接开下来快50的人了玩的好的不行不行的~~~~这个事情还反复叮嘱我们一不准告诉大队常委否则要开会批评他还要没收他的摩托车二不许告诉他爱人否则要回家挨收拾,因为都知道他有心脏病我们谁都不会说我们喜欢看大队长玩车~~~~他在前面带我们就在后面撒丫子就哇哇叫恨不得在何大队这个鸟人面前把所有的本事都使出来因为我们热爱何大队这只大狗头我们为是他的鸟兵小狗头而自豪而在别的部队前面鸟的不可一世而让一起演习的兄弟部队恨的牙根痒痒老想锤我们但是都不敢~~~~~
他们就这么离开我。
我傻傻的站在城市的街道上,然后很多面孔模糊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人答理我。
我喊,但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在城市里面走,好像独自流浪在钢筋水泥的丛林。
那只大黑鹰不见了。
泪水哗啦啦的下,然后我身上的军装开始破碎然后我被换了很多时髦的马甲然后我的脸也开始变得模糊然后我就醒了我就发现自己在流眼泪哭的不行不行的~~~~~~~
我梦见了那只大黑鹰。
其实从蹦极开始,我们就进入了特种兵的基础科目的学习阶段了当然其他的体能格斗攀登什么的都没有放松。我那个时候还真是明白了,狗头大队还真的跟传统的侦察兵不一样,就是心里明白但是嘴上不承认。于是就学,我鸟归鸟但是脑子比较好使,技术科目的学习仅仅次于那三个少尉~~~人家毕竟是正经军校出来的,他们的淘汰比我们严的多,要是这些成绩有一项没有我们兵好马上就走人~~~~不过我确实没有让着他们,确实是比不过,毕竟是军校正经本科毕业生人家见多识广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啊!然后就是变着花样给我们设置各种严格的规定情境让我们体验恐惧孤独寂寞还有失落。
一日先让我们在那个狗日的特种障碍场先跑了一栋,然后又给赶进泥潭子滚了几趟,然后就这么泥花花的给赶上东风平头柴的后车厢,然后车蓬子盖的严严实实的最后面还坐着个训练士官,这个狗日的不让我们我们往外看。
然后就带着我们在山上转圈开始我还在心算大致速度多少开了多长时间距离我们的新训队驻地有多远,因为傻子都知道这个阵势很明显是要考我们地图判读摸方位角在山里跑路的本事。先给你累累,累的有点意思但是又不至于跑不动路然后再给你转圈搞晕你,再让你回去。但是算着算着什么都算不了了,因为车子转圈转的厉害还很没有章法好几次都是原地转圈再找个方向又来回转。这样开了两个多小时谁也不知道给带到哪里了,然后车停了车蓬子打开了,狗头高中队就喊我们下来。
我们就下去都是晕头转向但是都赶紧站好队。然后我才观察四周的环境,这个鸟大山哪里都差不多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也许新训队就在山底下也许在几十公里以外。这帮子鸟军官鸟士官就是干这个鸟事的,菜鸟那一点子心思瞒不住他们。
然后我们每人领了一个指北针一张手绘的地图,我们互相一看居然都不是很一样当时就蒙了怎么会不一样呢?
最后狗头高中队说这是找干部家属甚至还有孩子按照他们的描述画的,画图的都是外行而且根本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更不会在山里跑路。所以就是这个地图了,你们走对走错不关他们的鸟事。
我们当时已经学了GPS,但是不给我们GPS。狗头高中队说要是打起仗来GPS没有电池或者摔坏了怎么办,还是要靠侦察兵老一套一个指北针一张地图跑路。有了GPS不是太容易了吗?关于地图,他的解释就是在战争中我们可以有卫星侦察的照片但是在很多时候我们来不及有这个照片,那么就要依靠人力侦察,而往往干这个都不是专家什么叫人民战争你们懂吗?这还是有文化的人画的,打仗的时候都可能是个不认字的老太太老大爷画的你怎么办?准也得走不准也得走因为你是军人要完成任务,这没什么可以说的。
我心里暗暗叫苦。
按照我的地图,目标~~~~也就是我们新训队的驻地是在70公里以外,这个距离狗屁都不算,但是地图不准的话就是要多跑路,比例尺想都不用想肯定也是不准的,而这一带我们根本就没有来过,也没有什么地形地貌突出的标志物作什么参考~~~~这一带是绝对的山脉丛林是绝对原始的。按照公路走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傻子都明白狗头高中队不知道在哪儿给我们安排了监视哨就等着我们,抓住就得走人。
然后就让我们选择是带一个水壶还是带一把开山刀~~~就是你们在老美的电影里面见过的那种大砍刀,军用的都差不多,我们后来到了狗头大队在炊事班帮厨都用这个砍排骨觉得比菜刀好使的多。
我们都没有选择水壶,都是开山刀。因为在林子里刀比水更重要。
我们就穿着自己的迷彩服和胶鞋,戴着作训帽,肩上挎着开山刀,兜里装着指北针和那张狗日的手绘的20张基本找不到太多的共同点的地图傻了吧唧的站成一排。
然后高中队就说这个科目叫“丛林流浪”。特种兵在敌后要是和分队失散~~~原因很多,譬如你留下阻击追兵任务完成后撤回,譬如你不慎被俘虏而且来不及拉光荣弹后来又脱逃出来~~~总之,你被孤独的一个人扔在野外的时候就得靠这个本事,狗头高中队还说这还算对我们不错了,因为大多数情况下连这个地图都没有你就自己看星星跑路吧。
我们的时间是一天半加一夜,现在是中午11点,也就是说明天天黑以前必须都回来,回不来的就淘汰。后来我跟洋人特种兵哥们交流,他们说也这么被收拾过虽然形式不一样但是换汤不换药,再后来我退伍以后接触了一些资料,原来这也是基础科目还被一个美国人写进了专栏小说。但是我还是要写一次,因为印象太深了。如果你觉得重复,可以跳过去。
然后我们就换了那4辆小王八迷彩吉普车还被蒙着眼睛蒙的严严实实的被他们带着往四个不同的方向走,在山里再次转圈,然后就开一会丢下一个开一会丢下一个。从路面的颠簸我知道已经离开了公路。
我实在记不起来当时多久丢下一个了,因为我的心里忐忑不安的,我相信大多数人也记不住。因为都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在老部队没有把你单独往人生地不熟的丛林里面扔过。都是安全第一战友情意重不敢让你出一点劳什子事情。
我心里开始悲凉,然后就开始怀念我们山沟里那个鸟步兵团的小侦察连,怀念我的苗连陈排,还有我的弟兄们,他们是不会把我单独一个丢在山里的原始丛林里面的。我要是没有了他们会全体出动把方圆几十里的大山翻个遍拿个高音喇叭不断喊小庄小庄你在哪儿还会不时拿空包弹往天上打给我指引方向。
我的眼泪悄悄出来,浸湿了蒙在我眼睛上的黑布。
马达坐在我身边他抓紧我的手:“鬼儿子别害怕,你没问题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问题。
黑风在耳边呼啸山林,我知道里面危机四伏。
我知道里面有狼,因为我们在夜晚听过狼在互相打招呼,当时我就怕的不行不行的。
都下去了。
然后轮到我了。
我被丢下来,等到我摘下来蒙眼布,那辆小王八吉普车已经走了。
我看看四周,我在一个空地上。
黑风,丛林,山谷,蓝天,白云。
还有什么?
就是我一个18岁生日还有半个月的小列兵。
你知道什么叫渺小吗?
我当时就意识到了。
我以前就看过《第一滴血》什么的,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给丢在一片大山里面。
我不敢喊,因为怕招来狼。
只剩下我自己了,现在没有人帮助我了。
要是有一支81自动步枪我就不害怕了,我说过我是自动步枪速射的高手,我估计狼不会有我的速射快,35秒内,我可以准确的打出30发子弹,而且全部命中100米到50米距离从前面60度角范围内刚刚跳出来的钢板靶。我更换弹匣的速度也很快,最后一发子弹打完的时候,我的左手已经从胸前拔出了备用弹匣,然后空枪挂机的同时备用弹匣已经撬掉了空弹匣直接装上然后就拉栓射击不超过2秒钟子弹就续上了,我相信狼没有那么多,因为我会带150发子弹。~~~~但是我现在只有一把开山刀。
泪水流下来。
我的腿在发软。
我就操这个狗头大队!
但是这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拿出了指北针,拿出了那张狗日的地图。
虽然我还流着眼泪。
我还没有18岁的时候,就被狗头高中队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到了遮天避日的丛林。而且我还是最后一个被丢下来的,也就是说距离最远。你们说他是不是个鸟人?!
而且我还流着眼泪。
30,孤独流浪在丛林(2)
很多年后,我想起当时的情景依然是不寒而栗。你想象一下,一个17岁半的孩子,自己被丢在一个有狼出没的原始森林里面是个什么情景?虽然日后我习惯了这样的训练,而且狗日的高中队也真的经常这样操练我们,难度也越来越大,最后不仅动用老队员当假想敌围追堵截抓住就扣分不投降就真的锤你绝对不留情面,动用直升机天上搜索发现了动静就组织搜索分队垂降下来抓你不投降还是真的锤你还是不留情面,甚至还发展到跟警通中队借来了几条乌黑增亮的德国原装进口大狼狗追我们追上了就咬你的胳膊虽然不会很重一般也不会咬伤~~~这帮狗爷的训练极好不会死咬只要你不跑就只是刁着你但是也不留情面,搞得我们一路狂奔恨不得把整个身子藏在水里不出来,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不害怕了因为狗毕竟是狗不是狼~~~这个鸟人真是鸟啊!说他鸟都是轻了。再后来我们知道狗头高中队在越战时候的往事虽然不喜欢但是也就不是那么恨这种训练了,这件往事我留在以后说现在说了不爽不然对不住这么好的小说素材。
但是人的第一次的经验,你会记一辈子的。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何况是这种特殊的回忆?
我流着眼泪拿着指北针和地图在辨别自己的位置,然后决定朝着地图指引的方向走也不知道对不对,只能走走再说了。错了就再走没有法子这就是我自己找的鸟罪!
我就把地图和指北针装好,从背上的刀鞘拔出开山刀。当时我还在空地上,但是拔刀不是为了砍树枝子什么的,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子~~有个家伙在手比没有强啊!
丛林在前面等着我。
我就走进树林,向着那个方向过去,然后开山刀就派上用场了。但是不到半个小时手就开始起泡了,因为我没有在山地丛林行军的经验~~~我刚刚当了半年侦察兵啊,只参加过比武连野营拉练都没有参加过啊!我疼的滋滋直抽冷气,就换了左手,一看自己的右手手心已经是血泡破裂一片模糊了~~~~虽然我的手已经全是老茧,但是使用开山刀是个什么概念只有用过才知道。我身上也没有带什么急救包,但是必须得包扎不包扎不行啊不然在这种亚热带丛林气候如此适宜细菌生长绝对是感染没有跑的!我看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办法,就脱掉外衣用刀割下自己的迷彩短袖衫上的一个半截袖子给自己包了起来。然后我就不敢用这种开山刀开路了,就是用手使劲拨开这些挡住我的枝蔓,实在不行我宁愿绕道走~~~~要知道手是我现在除了刀以为最珍贵的武器和工具了!
我虽然在大山里面当兵,但是这样的原始森林还真的是第一次走。我们一般训练都在部队附近的山上,那儿已经有固定的训练场了;侦察兵比武也不会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因为要评分要观摩要这要那所以一定是有个意思就行了只是难度大的多而已。脚走在堆积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落叶上面软绵绵的没有声音,不时踩断枯树枝咔吧一声开始我还吓一跳后来就无所谓了。阳光剑一样从茂密的枝叶间射进来,把我目光所及之处全部分割成不规则的方格。
我在电脑前面写的时候,那种潮湿的味道再次在我的鼻子前面围绕。腐烂的枝叶和动物尸体粪便的味道,亚热带丛林谷底里面低气压的味道,雾气的味道,还有什么味道?对了,还有兰花的味道。
是的,我看见了兰花。
我不知道是什么兰花至今不知道因为后来学的野外生存课程上面的植物谱上也没有~~~人类对大自然的了解是有限的,但是我真的看见了。
就在一棵几个人都抱不住的大树的中间,有一束小小的兰花。
白色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阳光洒在它的身上于是我看的如同冰山雪莲一样纯净。
我要把它摘下来!
我要送给小影!
我把刀插进自己的刀鞘,然后往手里吐两口唾沫,开始抓住粗粗的藤条爬树。这些藤条缠绕着大树犹如群蛇,树干潮湿藤条潮湿一切潮湿但是我还是要爬上去因为我要摘给小影!
我往上面爬,一手露水和植物分泌的黏液但是我顾不上了。
我的缠着迷彩短袖衫的布的右手终于快要够着了这束小小的兰花!
我拼命伸手够着。胶鞋紧紧扣死藤条的缝隙左手紧紧抓住藤条我不能再往上爬了因为上面有突出的很粗的树干挡住了我的道路。我要是爬到这个树干上就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了!而我还要去爬上那座山!这个狗日的高中队!
终于够着了兰花的根茎。
我一使劲拽结果脚底下一滑在藤条里面一别疼了一下啊的叫了一声,手里面也一滑就这么滑下去然后由于太滑手就松开了!
然后我就一头栽下去在空中坠落但是我手里还紧紧抓着兰花!
我从3米左右的树上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但是腐败的层层的落叶太厚了所以我没有晕过去就是脚腕子一阵一阵生疼。
我就要站起来,结果站起来的时候左脚腕子就很疼不能着地。
我急忙坐下把裤子卷起来,然后把袜子往下褪褪。
我看见了自己发肿的脚腕子。
我忍疼摸了摸,只是肿了,按照我学的战场救护的知识,并没有骨折。
我的泪水啪嗒啪嗒下来了,我知道这就意味着我绝对不可能及格了!
我到不怕回不去,因为要是我到时间回不去的话狗日的高中队就得把全中队拉出来找我直升机也会在天上团团转,因为狗头大队也是解放军不能草菅战士的性命不然狗头高中队绝对要扒掉这身军装!我有把握坚持到明天晚上然后再过一晚上甚至几天,毕竟是经过侦察兵比武集训而且又在狗头大队被锤了半个月了。那时候我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疼,不像现在切菜的时候手指头划了个口子都觉得疼。~~~唉!什么叫时过境迁啊~~~~
但是我的成绩是不会及格了!
一想到这个我就想起了我的苗连我的陈排,我要是及格了我不留下是我NB,但是要是不及格被发回去我怎么见我的苗连我的陈排啊!
我的泪水就吧嗒吧嗒的。
好在兰花还在!
小影!
我又想起了小影。
我把兰花握在手里看着,闻到了它的芬芳和小影的身上脸上手上一样一样的。
我知道小影在想着我。
我的心里有点勇气了。这种勇气随着芬芳在增加着
我操他姥姥!就是爬我也要在规定时间爬回去!
我咬着牙站起来,左手拿着开山刀砍下一根坚硬的树枝子削掉上面的树叶和小树枝,当作拐杖撑着自己咬着牙右手拿着那束兰花一步一步向丛林深处走去。
兰花就象小影陪着我一样。
我顶不住的时候就闻闻。
然后就有勇气了。
疼吗?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多少年后我回想起来,其实在逆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真的是精神的力量。譬如我现在看关于非典治愈的报道,很多人不相信,但是我相信。因为我知道,人在逆境中精神的力量比什么都重要。你相信你会挺过去,你就能挺过去;你要是自己绝望了,就什么都完了。我很多年后翻佛学的书,当时在写一个关于弘一法师的小文章,我就看看,虽然我不喜欢佛学。但是有句话我愣了半天:“佛组有云~~~不是旗动,不是风动,是你的心在动。”
你自己绝望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自己有信心,就什么都可以挺过去,哪怕挺不过去,毕竟你是在和命运的抗争中失败的!虽败犹荣!
我不是费半天劲头说什么非典,实话说那不干我这个小说蛋子事情。
我只是想说,在很多年前,一个18岁不到的小兵咬着牙左手撑着拐杖右手血肉模糊拿着一束小小的兰花在原始森林里面艰难的走着,穿着被露水和潮气完全津湿的迷彩服,忍着崴了脚腕子的疼痛虽然不时停下来看看地图和指北针或者喝一口树叶上的露水还是雨水我也不知道,但是一直在走向目标没有停止过前进!目标是70公里外的一个什么劳什子叫特种大队新训队的地方。走得到要走走不到也要走就是爬也要爬回去就是死也要死在前进的道路上。
因为他的手里有兰花。
因为他的心里有爱情。
很多年后,这个小兵想起来仍然是泪花汪汪~~~~~~
那是个什么年代啊!
31,孤独流浪在丛林(3)
在真正的亚热带山地丛林行军10000米的话,体力的消耗是日常10000米武装越野感觉的好几倍还不止。不用说什么崎岖不崎岖了因为根本就没有道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没有人来过你说有什么道路?关键是气压低~~~本身就潮湿,再加上又是谷底,空气的流通不好,很快你就觉得喘气比较困难了。而且真的是空气里面那种湿乎乎的动植物腐烂味道实在是不好受,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走得久了,好像整个肺里面都是这种味道~~枝叶真的是实在太密集了,风只能在树林上面的部分流通,底下呢?你想想就知道,我都怀疑几百年没有什么空气的流通了。
所以,每次我经过长满低矮灌木的林间小空地的时候都是赶紧停下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换换肺里的味道。然后再继续前进,没有别的办法。
脱水自然是很严重的,走不了多远就会是一身一身的汗。在这种亚热带低气压酷热的丛林里面走,身体总是湿漉漉的,但是嘴唇总是干的要命,我不时的舔着自己的嘴唇,但是很快就觉得没有什么用了~~因为连你的舌头自己都觉得没有水分了。
这个时候你不得不舔食大的树叶上的积水或者露水,当然细菌绝对是孳生的~~~不过真的是当兵的时候命贱什么都喝什么都吃胃跟铁打的一样,譬如我现在只喝纯净水,因为觉得连烧开的自来水味道都不舒服;但是那个时候是有活水就可以,管是什么味道呢。~~~不过那时候是没有经验的,以后连这个都不敢随便喝了。
迷彩服不用几个小时就会始终是半干又湿,干是因为身体热量的蒸发,湿是因为环境和你自己出的汗,你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的汗一点点变成白色的斑~~这叫什么该是什么名词呢?好像是汗碱吧?我记不清楚了。
气压低的要命,搞得心脏都不是很舒服,慌慌的跟揣了一只兔子一样在里面七踹八蹬的~~~后来习惯了在这种地方训练和生活以后,我回到城市里面反而心脏更不舒服了,要适应更长的时间,尤其是城市空气里面的废气,我适应了很久才可以忍受。
然后就是疼,滋滋的疼,每点一下地就疼。但是我不敢随便停下来,我给自己订的计划是两个小时休息十分钟,最多十分钟,不然我就真的起不来了~~~~这种经验是一点点长起来的,后来我渐渐明白过来,在山里跑路和在越野的训练场上跑路是不同的,后者只能说是锻炼身体素质跟田径队的训练没有什么区别,而前者,是作战的需要,不是你猛跑就可以的~~~~关键是要耐着性子,因为每一次的路都很长,每一次都是危机四伏,你要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每一秒钟都耐着性子,仔细、谨慎、再仔细、再谨慎,那种火爆性子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别的没有任何用处,要对每一片树叶都有充分的观察的耐心,因为危险往往就在你失去耐心的那一瞬间发生,就在你最忽视的地方掩藏~~~~特种作战真的不是你们在电影上面看的那么简单的,也不是脑子不够数的人可以完成的。如果把我们在丛林中行军的画面拍下来,你会觉得我们战士的眼神好像是很呆滞的跟电影上面老美那帮子演员来回转的不一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的脑子一秒种也没有停止转动过~~~观察、发现、分析、判断、排除永远是这样一个过程从不间断~~韧性,还是韧性;耐心,还是耐心。不要说苦,因为你没有权利感觉苦;不要说累,因为和死去的尸体比起来,累总比不累好,死人是不会感觉到苦和累的~~~~能感觉到这一点你应该觉得幸运,因为你还活着。~~~这是我以后学会的,有的是军官和老士官教的,有的是我自己总结的。
特种兵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在我戴上那个狗头臂章和胸条以后,我自己的体会,就是一个名词~~~~永动机。不仅是身体,还有脑子。不仅是行军,你还要随时准备承受不知道潜伏在哪儿的老队员的空包弹雨的覆盖,或者藏在草丛里面落叶下面甚至树上小溪中还有不知道什么地方狗日的狗头高中队带人设置的各种各样的猎人夹子(软塑料做的夹你一下没伤但是绝对是很疼)和陷阱(真的陷阱,当然里面没有削尖的竹签,顶多是不知道哪个狗日的老队员拉上一泡屎,这帮王八蛋整治菜鸟有一套),还有一踩就冒烟的训练地雷~~~后来我还遇见了真正的弹雨和地雷。这个我们以后讲吧。
实际上我很快发现所谓的两个小时休息一次也是不现实的,因为你真的走的很艰难,疼是一个方面,但是不是克服不了的~~~~毕竟你不是骨折,崴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是说自己身体的感觉,气压低、潮湿闷热、喘不上来气,空气的密度实在太大了,你呼吸一口气,有大半口是有那种说不出来的杂质的。后来我跟参加过越战的洋人特种兵老前辈交流过~~~~注意我们的交流没有任何政治色彩,就是个人从军体会的交流,他们的体会也是很深的,比我深的多的多~~~~因为我毕竟是训练和演习占了绝对多数,而他们基本都是在作战。他们的体会就是在林子里面跑路,千万千万要有个特别好的肺活量,不然绝对顶不住,实战的时候你不行了真的顾不上你,给你丢点水和粮食是好的,最多的时候是干脆给你一枪,是兄弟更要给你一枪因为不能让你被俘受辱(现在很多事情都公开了,那个小国家也不是我们的小兄弟了所以我说说也不算什么犯规)~~现在电影里面好像越战的时候老美的特种兵很多那种大雪茄甚至吸毒,实际上据他们告诉我,越战时期特种部队里面吸烟的人是确实不多的抽那种看上去很鸟的大雪茄就极少,可能指挥所的军官抽那个但是一线的队员不怎么抽那个玩意,顶多就是万宝路骆驼这种,吸毒就更是罕见了(步兵和炮兵还是很严重的),基本上是回国以后的事情,战场上还是命是第一位的。
所以你们真的不要以为一个普通步兵班的就居然直接可以来作特种兵甚至还能在里面出类拔萃,基本上是没有这个可能性的。什么叫肺活量?你每天早晚跑的10000米负重武装越野是在作什么?这种行军不是坐惯了汽车、装甲车和步兵战车,没有经过大运动量体能基础训练的步兵受得了的。
还有什么?就是你们在小说里面经常看见的蚂蟥。这个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它们都会贪婪的在你的身上吸食你的血液直到把你吸成一具干尸。对付它们我当时没有后来也没有太有效的方法,就是拿刀子割掉它们还在外面的身体,然后等它们慢慢死掉自己掉出来,或者是拿烟头烫。如果你能在林子里面生存下来,我告诉你有一半是因为你还不该死~~~除了这个解释没有什么别的了,这就是命。不过我们狗头基地那个纬度这个东西还不是特别多的,再南边的热带丛林就很猖獗了。~~~~~我后来的体会就留在以后讲。
总之一句话,这种原始的丛林就不是你们人类该来的地方。
又扯远了,你知道当时我最关键的感受是什么?
渴。
脱水严重。
后来我们每次综合演练前后,都要只穿着我们称之为“八一大衩”的短裤过过称,以便简单掌握你的脱水情况,回来以后在可能的情况下增加一些辅助的措施补充你需要的维生素、蛋白质和营养,主要是补充水分~~~特种兵的伙食费是普通步兵和装甲兵的三倍还不止(我在步兵团呆过所以有感触),和潜艇部队大致在一个档次上吧,海军那点子事情我不懂,是猜的,但是在陆军里面,除了陆航的飞行员,我们应该是最高的~~~实际上陆航飞行哥们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我这也是猜的,觉得应该比我们高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说过我不是军迷,军队那点子破事我不关心~~~实际上和洋人特种兵哥们比起来还是低的,我后来证实过。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措施,就是水果和一些含水分量比较大的蔬菜。我告诉你们,那种连续一个礼拜以上甚至更长时间的丛林综合训练或者沙漠综合训练以后,每个人都会瘦很多的,就是脱水脱的。再后来我养成个习惯,就是每次出发前我让别的班的战士给我们班合影一次,回来再合影一次,区别之大你是想象不到的。还有极限山地和沙漠行军,人的消瘦之快也是罕见的~~~请注意,“极限”两个字是什么含义。我不知道人类连续徒步山地行军的纪录是多少,我自己的纪录是负重25公斤27个小时80公里左右,我说的是中间没有休息过,一直在走路,就在崎岖的丛林山地;沙漠就更短了,你必须提防中暑,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倒了你一个,整个小队或者小组的行军都受影响,我以后再讲。~~~~说句题外话,减肥不用花那么多钱吃什么药还节食,你自己跟自己叫劲什么都解决了,还是你自己吃不起苦的原因。
主要是出汗严重,造成的脱水。
你身体外面是潮湿的,不代表你的身体里面也是潮湿的。
身体里面的各个内脏都跟火烧一样严重,虽然你的身上在流汗,但是你都不知道这个汗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水分在一点一点流失,好像生命在一点一点的离开你一样。
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恐惧。
死亡的恐惧。
我必须大量补充水分,不然我一定会撑不住的。
我是后来才学会怎么在林子里面取水和找水的,但是当时完全是一种本能,还有侥幸的成分。
因为在我恐惧的时候,我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哗啦啦清澈无比的声音。
哗啦啦生命流动的声音。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像脚腕子也不疼了,我就赶紧往那个方向走。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将近黄昏,我估计当时我大概走了有10公里左右的山路吧?我记得我慢的象老牛心里急得不行不行的。在地图上是有一条河的,但是我不知道居然距离我这么近~~我说过了地图不是行家画的。这不仅是我可以找到重要的地形参照物,更关键的是我可以得到水分的补充。
生命的补充。
我拨开眼前的枝蔓。
我看见了一条河流。
哗啦啦不算大的河流,哗啦啦清澈的河流。
水流过河床的鹅卵石流向远方汇入群山汇入大自然。
我撑着自己的拐杖,快步走了过去然后拐杖和开山刀一丢当然右手的兰花是没有丢的,一下子跪了下来把自己的脸和肩膀彻底的扔进河里。
清凉的河水覆盖了我的脑袋和肩膀。
那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我大口的喝着不喘气的喝着。
一直到自己必须呼吸到自己不得不呼吸我必须呼吸。
我才哗的一下把自己的头抬起来甩出一片水花。
然后内脏就舒服了彻底舒服了我的脸上身上都是清澈的水,嘴唇湿漉漉的感觉真好。
然后我仰天高喊:“啊~~~~~~~~~~~”
声音被亚热带丛林的低气压和闷热吃掉了显得发闷。
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叫声,而是鼓动自己的胸腔竭力发出的最原始的叫声动物的叫声,因为我首先要象一个动物一样生存!在这种狗日的“丛林流浪”科目里面生存!并且找到自己该走的路并且走回去,才能说的上是个士兵!是个中国士兵!是个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侦察兵!
最后你才能说自己还是个人类。
然后我就听见有什么在回应我:“嗷呜~~~~~~”
那种声音还很近好像就在我的身边!
我脑子一激灵,然后一下子从狂喜当中清醒过来左手一把抓住了我丢在一边的开山刀。
然后我就看见河流里面就在我的身边有一个什么东西的倒影。
它也在伸着脖子叫,叫完了继续喝水,根本不理会我。
我这个时候才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在我右侧不到1米的地方,一个灰色的身躯灰色的毛四条瘦削的腿瘦削的身子瘦削的尾巴耷拉着一点也不精神一点也不彪悍。
但是我知道是什么。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蒙了就那么左手拿着开山刀右手拿着兰花就那么跪着,就那么看着它喝水一动也不敢动。
它喝的心满意足了抬起头用舌头舔舔自己的鼻子然后准备转头回林子。
然后它就看见了我。
灰色的瘦削的长脸上两只黑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灰色的瘦削的长脸上两只黑黑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四只眼睛就那么看着。
谁都不动。
因为,都蒙了。
很多年前,在一片大山里面。
一个18岁不到的中国士兵,和一匹瘦瘦的大灰狼就这么看着对方。
好像两个许久不见的老友重逢一样都在惊讶着脑子都停止了转动,都不知道怎么办是好那个瞬间很短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和一万年那么长。
好像是故事,但是我告诉你们。
这是真的
32,孤独流浪在丛林(4)
很多年后,我在动物园再次看见了狼这个东西。笼子里面的狼暴躁的来回穿梭着,好像很凶猛。但是我一看它油光水滑的灰毛和肥壮的身躯就知道,你现在把它丢回林子里面几天就能给饿死。
跟人长的胖了一样,狼长的胖一样跑不动~~~所以在有限的关于中国特种兵的公开图片和电视报道中,我总是听有人抱怨咱们国家的特种兵太瘦,不如老美的电影里面的威风,我的意见就是看上去很美是没有用的,拉到山里跑跑路或者对锤你们就都知道了~~~~施瓦辛格和史泰龙威风吗?我保证三脚踢翻他们俩从此老老实实说自己就是练腱子肉作人体展览的从此再也不敢穿个迷彩马甲端着个M60用很业余的动作冒充特种兵军官,就不用说狗头高中队那样的高手了,他还不是什么正经的少林弟子只能算是不争气的逐出山门的俗家弟子。我真正见到的洋人特种兵弟兄也没有电影里面那么壮那么宽的,当然比我壮比我宽,那是人种的差异,但是在洋人里面绝对是苗条形的~~~~包括一向以肌肉发达著称的黑人特种兵兄弟,胳膊一伸也都是条状的腱子肉,我没有见过腱子肉往横里长的。但是同样因为人种差异,天生人高马大的海豹不是天生小猴子一样机灵的越南人民军特工队的对手~~~~越战以后老美再也不敢在亚洲复杂山地耀武扬威就是这个道理,再多的战斧再多的M1坦克再多的F-22再多的B-52轰炸机就是带隐形作用B2的小老弟一起来都没有用处,复杂山地还是要靠步兵一枪一枪打出来的,要是越南现在搞核武器化学武器你问小布什敢锤他吗?就能欺负欺负伊拉克,虽然我也讨厌萨达姆,但是我还是觉得小布什作的过了,有话好好说不行你就接着封锁再不行你让中情局在里面搞搞政变死几个政客就得了你锤人家干吗?人家死了几千战士和平民,你死了100多战士还连累了几十个英国小兵,敢情都不是你小布什的兄弟姐妹孩子情人?你不是有个女儿吗?你让你女儿到一线当小兵我就没有什么说的,不然我就是觉得你作的太过了。我当过小兵,所以我更关心的是那些小兵,那些世界格局不关我蛋事。我再多说一句,在我个人看来,再先进的单兵装备包括什么叫未来战士系统的在复杂山地和干燥沙漠等恶劣的地形地貌气候环境中也没有用,林子里面的那种要命的潮湿和沙漠地形那种要命的酷热干燥沙尘对人类的电子科技是一个致命的伤害,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未来战士系统也是看上去很美的东西,生产出来大批装备部队打打伊拉克这种地形可能还是好使的(时间再长点呢气候再恶劣点呢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也没有实战用过),来林子里面试试?爬山过河的,能坚持多久不受潮?我一直表示怀疑。当然我不是越南人民军特工队的代言人,我对他们没有什么感情,要我锤他们我也不留情面海锤不误~~~就是为了苗连那一只眼我也不会手软,虽然我不是职业军人而且极端厌战平时也不关注什么世界格局国家大事局部战争,用我的话讲,特种兵就是“精锐炮灰”;但是该我上的时候我不会含糊,我不是只说不练的人,不为了什么劳什子看不见的东西,是因为我的兄弟在前面我不能让他们自己去,哪怕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哪怕我只有一口气我也要死在自己兄弟的怀里~~~我想说的就是,对于特种兵,身体头脑灵活,单兵素质高,应变能力强是第一位的。在特种部队,什么劳什子东西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只有人是真的,人的因素是第一位的。我后来看《第一滴血》系列的时候觉得很假,但是第二集有一点我是认同的~~~~兰波放弃那把装有精密电子仪器改装过的M16(好像是我记不清了)自动步枪,而是坚持要用最原始最简陋的AK-47,可见编剧算是个行家~~~~对于特种兵,最简陋的装备是最可靠的,因为经造。由于有过当兵的经历以后,虽然我不是军迷,但是对步兵单兵装备的沿革是有关注的,毕竟跟你有点关系了,你总会拿自己的经验和心得去体会穿上和使用之后的感觉。我觉得好像科研人员是不是没有实际训练过的原因,这种玩意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精密,我不知道在恶劣的战场环境下你怎么对付出现的零部件的损害和失灵~~~你可以给主战坦克配维修连,难道你要给每个步兵班配个维修工程师吗?他要是受伤或者挂了呢?~~~~当然老美有钱可能有什么办法吧,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觉得随着科技的发展,单兵装备的沿革进入了一个比较大的误区,当然这和各个国家不同的战略指导思想是有关系的,老美打有限战争短期战争我们打人民战争长期战争性质是不一样的~~~~但是也不是我这个小兵考虑的问题了,何况我也不是个小兵了。
又扯远了,还回来说那匹大灰狼。
那匹瘦削的一看就是在林子里面的跑路和捕食高手的大灰狼就那么愣愣的看着我。
我也愣愣的看着它。
我们都傻眼了。
因为距离不到1米这么远,我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在眼睛里面也能看见对方的影子。
人类的智慧毕竟是比较发达的所以我最先反应过来,我在思考对付它的方法。毕竟我不是那种自以为是其实狗屁不是的大城市里面的大学生了,被锤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厉害的锤再胆子小的兵也多少有点勇气和胆识了。
后来我知道我们部队的兵单身在林子里面训练的时候遇见狼我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么近的我绝对是第一次。
我肯定不能主动攻击,跟这种动物相比我绝对不是徒手格斗的对手。就是拿着个开山刀也不是对手,还不如拿一把匕首呢~~~就是我们俗称的攮子,老侦察兵都知道,寒光闪闪,短小精悍,锋利无比,越战的时候我们军区的侦察大队还往上面涂了毒液见血封喉~~~是不是违反什么日内瓦公约我就不知道了,我说了这是小说你们不能把这作为什么证据要这样的话小说就没有法子写了~~~~和攮子相比,开山刀太笨重了,我的胳膊一抡出去砍它要是没有砍中,这狼绝对是要一跃而上攻击我的要害的,是脖子是头还是胸口我就很难说了,要看它平时的习惯和当时的心情了~~~~如果是一把攮子,我的反应速度还是有点子自信的,回手就是一下绝对能给还在空中的它个厉害尝尝,然后看情况对峙反正不能那么简单就死;但是开山刀就不一样了啊!我没有可能把这么长的大砍刀在那么短的瞬间抽回来给它一下,只有一面有刃我不可能保证回手的绝对是能够把刃那边对准它而且能割到它,它的皮肯定也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不是那么容易割破的,顶多是把它顶一下然后再次激怒它接着上来袭击我,那种情况下开山刀还不是一根棍子吗?还不如棍子好使。~~~更关键的是如果我一砍未中,绝对是来不及抽手回来的!不可能有这个速度的!
那我怎么办?
我感觉到恐惧真的开始升腾在心里,然后在全身蔓延。
我的身子都发麻了,后脖颈子一阵一阵发凉。
它就那么看着我,然后喉咙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低沉的吼。
我知道它在警告我。
然后它开始转向我,开始后退几步,前腿立后腿弓,整个就是一个标准的我们跑特种障碍的时候刚刚爬过低桩铁丝网准备鱼跃过齐胸火墙的姿势。
它一定跳的比我高比我远扑的比我狠比我快。
不然它就不叫狼了。
它一定会在空中张开它的血盆大口露出真正的狼牙准确咬向我的喉咙,然后那锐利无比的白牙会咬断我的喉咙我的血会一下子冒出来甚至是喷出来那牙也坚决不松开在我的肉里越咬越深直到我连腿都不蹬了。
不然那牙就不叫狼牙了。
完了完了!
它要收拾我了!
和它收拾我相比,我更愿意被狗头高中队收拾。
绝对绝望绝对恐惧绝对悲凉!
一句话,就是死。
我左手握紧我的开山刀右手握紧我的兰花,左手是暴力右手是爱情典型就是现在老美最流行的卖座电影的标准元素。
但是不是拍电影。
因为不是切割画面不是三维画面不是电脑画面。
我面前不到2米的地方是一匹真正的狼。
许多年后我在写一个电视剧的时候想是不是让那个野营爱好者的角色用一下我自己的情节,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这么有戏剧性的情节用在那些劳什子导演和小白脸演员身上绝对是糟蹋了。我到不怕现在那个导演看见,因为我跟他不是兄弟他现在还欠着我两集的稿费所以说他两句不算什么。现在写这个小说我想还是自己用的好,以后拍电视剧再说~~~~先说好,哪个导演找只黑贝充数我是坚决不依的。怎么拍或者怎么训狼不是我的事情,这点你们要学学老美。人家连熊都能收拾你们收拾不了一匹狼吗?
因为真的是太有戏剧性了,以至于事后我自己都觉得跟梦一样。
我等待着狼扑过来收拾我。
狼在酝酿着这致命的一击。跟熊不一样,狼属于那种吃饱不吃饱都要袭击任何看得见的活物的东西。何谓狼心狗肺?就是这个道理。
我只有一次机会就是它在空中的时候我的开山刀的刀刃正好能够对准它的肚子,我再用力一顶争取能够划拉开它的肚皮~~~~我知道肚皮是任何动物的最柔弱的地方绝对不像它的身上那么糙。
但是有难度,而且很大。
狼在我的右侧,刀在我的左手,而我是头正面对它身体侧面对它。
我的右手只有兰花,爱情是挡不住狼的。
若是那豺狼来了有猎枪但是我没有猎枪,我只有一把开刃不是特别锋利的厚背开山刀,再有就是野兰花,还有就是我这100多斤,不知道够它老人家吃几天的,还是它跟本不吃人肉就是咬死我拉到见不得我活着。
如果它扑上来我左手能不能把刀抽过来砍它?
而且我还跪着这是很不舒服的姿势,从力学角度不是最佳的打狼姿势当然任何角度讲我跪着都不是打狼的姿势,我这简直就是专门来喂狼的。
狼的前腿在收缩,我知道它在积蓄最后的力气。
我握紧我的开山刀,我是个士兵是个中国陆军侦察兵不是泥捏的解放军战士是钢铁铸就的红军前辈不怕远征难解放军战士不怕打狼险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跟狼搏击的动作上!
我握紧我的野兰花,我爱小影她是我的梦因为野兰花有她的芬芳在这里这束小小的白色兰花就是她真爱无敌爱情就是力量我就是死也要和她在一起!
我没有恐惧了,来吧。
咬我。
狼的眼睛绝对是狼光四射,狼的身躯绝对是狼劲十足,狼的动作绝对是狼性大发,狼的心情绝对是狼的不行不行的了狼见了活物就是这个狼形状。
狼要扑我了。
我的呼吸停止了准备抽手出刀是紧接着后滚翻还是前滚翻还是侧滚翻还是怎么滚翻都没有决定,看我到时候还能不能滚翻吧我也说不好苗连教育我对敌要随机应变陈排教导我格斗要一往无前我都记着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好兵?
在狼即将出击的一瞬间我听到几声嚎叫。
我操他姥姥!这是遇上狼群了!
我都能想象出来群狼扑我是个什么情景,肯定是要咬死不算还要碎尸万断抢着我胳膊的还不高兴因为抢走大腿的肉更多。
然后,我就看见身边的草丛动。
我操!
然后,我就看见身边的草丛有几处在动。
我连心里骂的勇气都没有了。
等死吧没想到我小庄一条英雄好汉没有死在杀敌的战场上而是喂狼。
然后,我就看见三匹狼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出现了。
毛茸茸的跟小灰毛线球一样。
三个小狼崽子。
它们嬉闹着,嚎叫着,这个咬这个的尾巴,那个咬那个的耳朵,跟小狼狗一样滚来滚去的。
它们闯进了不知道是解放军战士打狼的战场还是解放军战士喂狼的现场,不知道战争气氛的来临血腥气息的升温只知道自己嬉闹喝水再嬉闹再喝水。
就在我们之间。
我一伸手就能抓着的位置。
甚至有走到我膝盖边的,就差跟狗崽子一样往我身上扑了。
它们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它们还不会捕食。
我先看小狼再看大狼。
大狼先看小狼再看我。
我要是出手,小狼崽子我收拾一个是没有问题的,跟俩月的小狗崽子一样大一脚一个一手一个一把大砍刀下去起码俩没有犹豫的。***收拾不了大灰狼收拾几个小灰狼我也不算亏了!我的眼睛对着小狼崽子露出凶光,慢慢举起了开山刀。
大狼那种威胁的吼叫声消失了,狼再没有脑子也知道小狼崽子的危险。
然后我就看见了大灰狼嗓子里面的声音变了。
不是威胁,是哀求。
嗷嗷的,声音很小,但是傻子都知道是哀求。
目光也没有狼性,是母性,这是所有的动物都有的。我小时候挨我爸爸打的时候,我妈妈就是这么看我爸爸的。
我也傻眼了,小狼崽子我打还是不打?
大狼可怜巴巴的看我,然后四脚一窝趴下了,跟狗一样低着头,还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这回我看懂了。
来吧,打死我,放过我的孩子。
小狼崽子不知道危险啊,来回在我跟前滚来滚去嬉戏打闹喝水玩水,有一只跑到大灰狼的鼻子上舔着。
我看见了大灰狼的眼中有泪水。
泪水?狼的眼泪?
真的是狼的眼泪。
一滴,那么大,浑浊的,但是落了下来,到了它瘦削的脸颊上。
它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嗓子里面也是可怜巴巴的低沉的哀求,嗷嗷的,断断续续的,好像生怕惹我生气。
我举着刀的左手僵化在空中。
我打还是不打?
它继续看我,甚至还往前爬了爬,跟受过训练的狼狗动作一样。
它的意思是我离你近点,你打我的头方便点。
我看着它的眼睛。
一个母亲的眼睛,在哀求我。
我的刀很慢很慢的放下了。
它一下子起来,我的刀又举起来,它又赶紧趴下跟训练有素质的警通中队的狼狗一样。它嗷嗷哀求着叫着,意思好像是你别误会我把孩子带走。
我的刀又放下了。
它慢慢的看着我站起来,眼睛里面没有凶光,我这回仔细看着,也就没有举刀。
它对着小狼崽子低沉的呼唤几句,仨小狼崽子跟灰毛球一样滚过去在它的腿边滚来滚去还往它身上爬老掉下来,笨拙的跟小狗熊一样。才两个月啊!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狼就警觉的看我,我赶紧举刀。
它看出来我没有恶意,就轻声呼唤着小狼崽子慢慢的后退慢慢的看着我。仨小狼崽子滚来滚去,跟着它一直跟到林子里面去。
然后我就看见它转身带着仨小狼崽子走了。
消失在丛林深处。
我举刀的手一下子软下来。
刀掉在身边的河滩上我也倒了全身松软这会儿感觉到后怕浑身发抖哆嗦着跟打摆子一样连光头的头皮都哆嗦着脸上还流眼泪鼻子还流鼻涕。
然后我就这么哆嗦着躺着右手还紧紧握着兰花。
我把兰花放在鼻子前面闻着芬芳。我的手还在哆嗦着于是兰花也哆嗦着。
小影的芬芳。
然后我看见天色黑下来了。
这一天,对于我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33,孤独流浪在丛林(5)
记不清过了多久了,我才慢慢的坐起来。那个时候天色已经全都黑了,四周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是一种恐怖的漆黑。我真的没有这么晚一个人在山里呆过,步兵团的侦察连不会这样作,军区侦察兵比武也不会这样作——但是这个狗日的狗头大队是会这样作的。
这种孤独的感觉,我不会忘记的。虽然以后我习惯了这样的孤身训练,但是我说过了第一次的经历会很深刻的。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指北针和地图了,我就看天上的星星和周围的地形地物,凭着自己对地图的记忆辨别自己的位置和通往目标的路程。按照那张地图,我现在应该是在那条叫做小清河的河边,往前面走10公里左右有一条四号公路桥,我要穿过这条公路桥才能继续前进——我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一点。我当然不能沿着公路走,那是傻子才作的事情,但是我可以按照公路上的里程路标确定自己的准确位置,下面的路就好走多了。如果我天亮前到达那条公路桥,那么我就可以在桥边的树丛中间休息一个小时,公路两侧的树林是有风的,山里的公路总是相当于整个大森林的一个通风口的角色再加上有河的通风所以是一个十字通风口风力很足,又有早上的阳光,我可以晒晒湿透的衣服,干燥点跑路,虽然很快就会潮湿,但是总是比一直潮湿好的多的多。
这个时候我的哆嗦没有停止,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寒冷。
山里的气温下降极快,本来是又潮湿又炎热,但是太阳一下去就变成了又潮湿又寒冷,几乎没有什么过渡,好像就是一下子变成这样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我至今也不明白,这不是我们小兵操心的事情,我们只操心怎么对付寒冷,原理留给科学家那些坐办公室的。
关键是现在我怎么对付?
我浑身潮湿风一吹那种寒冷嗖嗖的连骨头都开始打战,我嘴唇哆嗦着把开山刀插进背后的刀鞘,然后撑着拐杖拿着兰花站起来。然后我再次感到脚腕子的疼痛,因为寒冷疼痛加剧了,但是还是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不过我知道走路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了,尤其是我的目标是沿着河滩上的鹅卵石走10公里到达四号公路桥才可以休息。不然你怎么办?在这种野狼出没的劳什子山里睡觉?虽然公路上也会出现狼,但是毕竟有人类的文明痕迹,心里踏实一点。
当时还有一个悲凉的想法,要是在公路附近被狼吃了,残骸还有机会被人发现。要是在这片大山里面,谁知道有没有下一个弟兄从这里路过呢?这个几率太小了,死了还是有个什么东西留下好,不然怎么给老爸老妈交代?怎么给小影——一想起小影我的心又开始疼。
走!
解放军战士死都不怕我还怕疼怕走路?
我当时真的是拿这句话来激励自己,因为我那时候已经彻底的是一个军人,一个合格的士兵。
虽然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我迈一步就疼一下迈两步就疼两下迈三步就钻心的疼然后这种疼就连环起来,中间不分下了就是连着疼。
我在阴风中一直打着哆嗦但是必须坚持。
因为我若隐若现总是听得见狼叫。
我实在没有勇气再次面对那张灰色的瘦削的脸了,我真的知道什么是阴森森的狼牙了所以我必须赶紧走。
如果走到四号公路桥,明天天亮我开始走,走到天黑前50公里怎么也能走完——要是脚腕子没有受伤的话我有这个自信,但是现在没有。
但是也得走!
我哆嗦着嘴唇轻声哆嗦着唱歌给自己壮胆不敢大声唱因为怕招来狼:“过得硬的连队过……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战士……战士红彤彤……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战士样样红……”
唱着唱着泪水再次滑落现在是不确水了因为河就在旁边。
但是我冷,我饿,我疼。
但是还是得走。
狗日的高中队!狗日的狗头大队!
我在心里骂着嘴里唱着队列歌曲想象着苗连陈排走在我的身边笑容满面:小庄小庄坚持就是胜利革命军人要有老红军的传统精神要发扬南泥湾精神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我还想着小影在前面连跑带跳不时往河里扔个石头打水漂玩一下子在水里能跳4下一飞好远,她在中学打这个有一套:小庄你看我的打的好不好看?说啊,我打的好不好看——
“好看。”
我哆嗦着答应着,泪水在脸上一流下来就被风吹的淅沥哗啦。
风一吹更冷了,但是我不敢离开河滩进入丛林。我只能这么在风口走,一步一步忍着疼痛踩着鹅卵石坚持往前走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头不敢东张西望就这么坚持着蹒跚着往前走。
因为,我知道林子里面有狼。
它们不知道在哪儿看着我。
和死亡比起来,寒冷、饥饿、孤独、疼痛算得了什么呢?
我就反复低声哆嗦着唱着那首《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那首全军战士都会唱的队列歌曲,脸上不时流过眼泪,有时候还跟小影说几句话。
小影连蹦带跳一直在我的前面带着我。
她的身影带着我。
她的芬芳伴着我。
很多年前,那个18岁生日还有16天的小列兵就是这么走在那条叫小清河的河岸。
他的脚腕子崴了生疼生疼的,浑身湿透浑身哆嗦但是一直在唱着革命军歌心里想着一个女孩就这么蹒跚的走着。
走着。
而这,在他真正的特战军旅生涯里面跟那些孤独寂寞恐惧寒冷等等相比,只是一个开始。
路,其实不在脚下,在你的心里。
我不到18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34,孤独在丛林流浪(6)
我远远看见四号公路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我其实看见的是桥的剪影,青色的天幕下面一道黑色的直线,没有车来车往。这一带除了我受训的那个狗头鸟大队,还有其他的一些部队单位,连老百姓都很少,是所谓的军事重地。——据说山里也是空的,但是我一直到退伍也没有去过。
我的很深都是冰凉的汗,倒是没有结冰但是也是冷的够呛。
我打着哆嗦,已经走了几个钟头了歌也不唱了脑子也麻木了什么都不想了。
就一个念头——走。
疼吗?绝对的,我记忆中那种疼是一直到骨子里的,因为时间太长了而且我还一直走。
我的右手还是握着那束兰花。后来我把它送给小影的时候已经是标本了,但是小影还是收下了。她没有问我从哪儿摘的,我也没有告诉她自己为了这束花吃了什么苦头——因为我送给她这束兰花的标本的时候,已经吃了比这个多的多的苦,已经无苦可说了。苦到今天你就不知道苦了,舒服了反而不习惯,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关于这束风干的野兰花,芬芳依旧存留,还继续有一个故事。我们以后再讲。
我向着那个公路大桥前进,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文明的痕迹,心情的激动不是一点半点的。在原始森林崴着脚脖子走了20公里,你们想想看我见到这个大桥激动的是个什么操性?
我好像脚也不疼了肚子也不饿了身上也不冷了就是赶紧拄着拐杖走啊走一直走。
我看见了大桥它离我那么近。
我看见了大桥它在等我来临。
我恨不得扑在桥柱子上大哭一场而我确实又再次流出眼泪。
然后我就停下了。
因为我的脚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鹅卵石的河滩踩进了泥里,而且很软的泥。
我在往下陷。
我一激灵就赶紧往后到幸亏脚陷的不深我倒下了,然后我看见自己在一片开阔地之间,前面是一片泥泞后面是一片河滩我躺的位置是中间过渡的部分也就是说我的命还真大没有忘乎所以一直走进沼泽。
我赶紧往后退拐杖丢了但是兰花没有丢。
我的上半身接触了略为坚硬的地面再往后退就是更坚硬的地面再往后退我的脑袋就碰在了鹅卵石上生疼。
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才知道我的命比较大。
我爬起来跪在鹅卵石上面看着前面。
远远的一直到那个大桥,都是一片看不到边的泥泞。
这是在我的地图上没有标识的沼泽。
狗日的狗头高中队!
这么大一片沼泽没有标识出来是要我的小命啊?!
我的心开始悲凉。
现在怎么办?我不能回头因为回头就越来越远而且离狼的地盘越来越近。
我又不能前进因为黑灯瞎火一片沼泽我进去就是送死不会犹豫的陷下去。
我看过《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所以我知道沼泽陷人是什么概念。
但是我不能不前进!我要绕过沼泽的可能性没有,我要游到河的那面去也不可能因为我的脚腕子崴了而且过去未必不是沼泽。
我该怎么办?
狗头高中队我操你全家!
我大声骂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然后大声吼着。
然后大声哭着。渐渐的声音小了,成了嘤咽。
那桥离我越来越近顶多还有1公里但是我就是过不去。
我哭着哭着渐渐的困意上来但是我不能睡觉。
渐渐的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就在那个河滩子上……
在梦里,我梦见了小影,她抱着我,但是她跟一个冰美人一样怀抱坚硬冰凉。
我回去以后才知道,不是狗头高中队整治我,他还没有这个胆量。所有的地图无论民用军用手绘机绘都没有这个沼泽。这片沼泽是一条老的支流后来干涸了。我们训练的时候雨季刚刚来临,就成了一片新的沼泽。沼泽并不宽但是我黑夜看不见对岸,在我们基地附近甚至算不上什么沼泽因为这是临时的又小常年的大的多的有的是我以后也没有少去。那年的雨季来的早,没有什么道理就是早。如果你们一定要一个解释的话,就去问搞天文的,我不懂。
但是我就赶上了。
人算不如天算就是这个道理。
35,联合起来作弊,骗他狗日的高中队(1)
小影在吻我的额头,吻我的鼻子,一点一点的。
冰凉的嘴唇。
冰凉的手臂。
冰凉的怀抱。
还有冰凉的芬芳。
她穿着白色的护士服,不,是白色的仙女一样冷傲的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服装反正就是跟仙女一样漂亮。
她抱着我在云彩上面飞,轻轻的吻我的嘴唇。
然后我感到她在把琼浆一样美味的液体注入我的嘴唇我张不开嘴,然后感觉到液体往下流从我的牙齿缝隙流进去的是一小部分从我的牙齿缝隙流出去的是一大部分,那一大部分就都从我的嘴唇外面流出去到了我的脖子上到了我的胸脯上到了我的心窝上然后那种液体就在我的心窝上流动火辣辣的,流进我牙齿缝隙里的进了嗓子也是火辣辣的……
我慢慢睁开眼睛。
小影慢慢的消失了。
我模模糊糊看见的是一张黝黑的憨厚的惊喜的脸一嘴广东普通话跟电影里面一样:“醒了醒了!”
小影就彻底消失了。我渐渐睁开眼的时候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士官的怀里,这个士官我不认识穿着狗头大队的迷彩服没有戴贝雷帽光着头,那帽子叠的很整齐别在肩章里面。
他憨憨的笑着:“你醒了啊?把我们吓坏了!”
然后我就感到自己还是在忽悠着跟在云里面一样。
这个士官拿着一个水壶在给我灌水——不是水水没有这么辣……我一下子咳嗽出来吐出一口酒然后就彻底醒了。
我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下意识的就问:“几点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11点。”
“啊?!”
我一下子坐起来,脑子都蒙了。这可怎么办好啊?!这不是彻底坏菜了吗?!我离目标至少还有50公里我还得过沼泽穿丛林那么远的路我现在的时间绝对是不够了!这个狗头高中队一定会跟踢皮球一样一脚把我踢出新训队!
我想站起来但是身子底下一忽悠我又坐下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橡皮艇上。
我的脚腕子又开始疼但是疼的不一样,我低头一看我的鞋子已经脱了袜子也脱了裹着干净的迷彩短袖衫撕下来的布然后是那种火辣辣的疼和嗓子里面的一样。
我再一看自己的上衣已经脱了心口湿湿的但是不是水也是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这是酒。
我知道那个士官救了我。
“妈拉个巴子的你干啥去?!”
那个粗犷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
我回头一看是个宽广的背影穿着老头汗衫迷彩裤戴着一顶农民用的草帽,头都不回就那么鸟气冲天的跟我说话。
狗头大队的?这个士官肯定是但是他不象啊?
狗头大队有这么肥壮的吗?
所以我说前面的包袱抖的早了你们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我也就不说了哎呀呀这个教训我要一直记着!
“我天黑前就得赶回去!不然狗日的高……”我意识到这里都是狗头大队的人就改口说:“高中队就要淘汰我!”
“你骂的对!他妈拉个巴子的绝对是个狗日的!”
那个背影把没有钓上来鱼的钓竿拿起来:“饵又被吃光了!这是什么河啊河里的鱼怎么都光吃饵不上钩啊?!尽是赔本买卖!”
我以为他是狗头大队炊事班的老后勤士官赶紧说:“班长班长谢谢你们救我我得走了麻烦你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
那个士官刚刚想说话戴草帽的那个人回头了。
我看见了一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简直就是我到狗头大队见过的第一黑!狗头高中队跟他比起来简直是白人了——后来我这个判断得到了证实——日后我们狗头大队有著名的三大黑脸——第一黑就是我见到的这个,第二黑是高中队,第三黑是我。我后来也激动的不行不行的跟狗头高中队在一起是耻辱,但是跟眼前这个人相提并论简直是莫大的荣誉!因为我们无比热爱他只要他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干啥去?”
那个大黑脸问我。
“我得回原来的地方我得自己走我不能作弊要不高中队要把我开回去我不能回去!”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起身一看四周河茫茫一片两边芦苇赶紧说:“趁现在没人班长你把我送回去吧?我从原来的地方走!”
那个广东士官就赶紧瞪我但是我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有什么不妥。
大黑脸就问我:“我带你一段不好吗?瞧你那个脚腕子,那么远怎么在规定时间走得回去?”
我说不好。
大黑脸有点意外:“为啥不好?”
我说:“当兵的丢分不丢人,大不了明年再来现在作弊就是赢了也不光彩。”我当时说的是真心话上天作证我一直就觉得我的兄弟们我的小影在看着我,是个爷们就不能作弊不然我算个什么爷们?!我怎么见他们?!
大黑脸看我半天,看看我稚气未脱但是绝对严肃绝对认真的脸。
那个士官就赶紧说:“那我们把你放下去你自己走吧。”
我一梗脖子:“不!我就要从我原来倒下的地方走!”
士官就有点不高兴:“那我们白救你了?”
“我又没有让你救我!”我对他说,反正都是狗头大队的鸟人我也不吝什么了已经准备明年再来了。
大黑脸乐了:“妈拉个巴子的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鸟的!”
我虽然不服气他说我鸟但是我不敢说什么因为他的语言沉稳明显不是一般人,不过当时我就觉得是老士官老兵油子看他那一身肉绝对是大厨的好手!
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就有一种敬畏一种尊敬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他的年纪和我爸爸一样。那目关里面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当时就感动的我不行不行的。
我就想我爸爸了他多疼我啊就是打我也舍不得打头就是打屁股不像这个狗日的高中队逮哪儿锤哪儿哪儿疼锤哪儿。
我就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妈拉个巴子还掉金豆了!”大黑脸就笑,“多大了?”
“十八。”
大黑脸再看看我:“有吗?”
“差半个月。”
大黑脸看我半天才低沉的说:“还是个娃子啊!”
我就急了:“我不是娃子!”
那个士官就拽我我不理他我就对大黑脸说:“我不是娃子了我18了!”
大黑脸就笑:“成成你不是娃子是汉子成了吧?”
我这回满意了不说话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那个士官就对我吼。
“妈拉个巴子给我滚一边去!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大黑脸眼一瞪那个士官,我被他的余光扫到就一激灵这是凶光比狗头高中队还狠,当时我就觉得狗头大队真是不得了啊炊事班长都这么鸟真跟少林寺似的烧火和尚也是武林高手!
那个士官就不敢说话了赶紧躲到一边去划船。我这时候看见他的腰上露出手枪套子,狗头大队真是富裕的不得了也是鸟的不得了啊!连炊事班出来钓鱼还带手枪!
我就看那个手枪跟我打过的77不一样好像大一点目光极其贪婪侦察兵见了好枪就是这个鸟样。
大黑脸看见了就跟士官说:“把你的王八盒子拿过来!”
士官赶紧摘下来手枪要递给大黑脸。
大黑脸就对我一努嘴。
士官犹豫一下但是还是给我但是不忘记右手拇指一按按钮卸下弹匣。
我拿着没有弹匣的空枪但是还是喜欢的不得了比我们的大比我们的沉比我们的手感好因为手柄是工程塑料的。跟电影里面的外国枪一样漂亮不象我们的77小里小气的跟女士用品一样!而且弹膛也是比我们的粗很明显口径要大!这个枪真是***太鸟了!
整个狗头大队的东西我当时就喜欢上了俩,一个是大黑脸他对我不错再一个就是这把乌黑的大手枪。
枪上刻着“GQ92”还有枪号。
“国产92?”我都没有听说过,“我还以为是美国枪呢!”
“咱们自己的。”大黑脸笑,“别看别的不行枪还是有几把好的,还能凑合用!”
我太喜欢这把枪了!
我拿着空枪哗一声拉开空栓马上就空枪挂机了我不知道怎么整因为以前的77不这样。这枪设计太先进了一没子弹连栓都拉不开哎呀呀拿这枪打手枪多能射击我一定是威风的不得了啊!
大黑脸拿过来熟练的整一下然后给我。
这样空枪的保险就开了我就瞄天上飞的一只鸟。
那鸟飞呀飞呀一下子滑过大黑脸的身后。
我没注意这样枪就跟着走然后枪就快要滑到大黑脸的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士官一下子扑上来锁住我的喉咙我当时光顾着玩枪了什么都没有注意结果被他锁喉然后按到船上——他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手下不留情面不是训练是给我来真的!
我一下子被扼住了喉咙枪掉在船上然后就在船上蹬腿翻白眼。
那个士官恶狠狠的完全是对敌不是跟我开玩笑!
大黑脸一脚踹过来那个士官就掉到河里了:“妈拉个巴子的没子弹你鸡巴紧张什么?!”
士官就在河里可怜巴巴的看着大黑脸不敢上来。
那目光绝对是忠实的不得了的狼狗的目光。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着。
大黑脸:“上来!”
士官就翻身上来我一看**动作之敏捷完全不是一般的炊事员能作到的!我们连的炊事员再怎么样练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啊?!这也得是多少年的高手啊!狗头大队不愧是特种大队啊练炊事员都是特种炊事员——后来我进了狗头大队见到了真正的特种大队炊事班还是吃了一大惊的还是觉得真的是牛逼的不得了!
士官不敢过来就是警惕性十足的看着我跟一只警惕的大狼狗一样随时准备过来扑我。
大黑脸看都不看他就问我:“咋样?”
我咳嗽着摇头:“没事,班长。”
我还是看那枪但是知道不是我的我不能随便碰不然又要挨锤。
大黑脸就看士官:“子弹?”
士官犹豫着。
大黑脸一瞪眼。
士官不敢犹豫拿出一个弹匣递给大黑脸。
大黑脸把枪和弹匣递到我面前:“会玩吗?”
士官有些紧张但是大黑脸都不用跟他瞪眼就那么一看马上就坐在那儿了但是双拳紧握紧张兮兮的死盯着我。
我看出来他怕大黑脸了根本就不答理他。
“开玩笑我也是侦察兵比武上来的!”
大黑脸就笑:“不简单啊汉子!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列兵能够通过侦察兵比武到这个狗日的地方的!”
我立即就有认同感绝对是狗日的地方。
大黑脸递给我:“玩玩我看看?”
我不敢接,看那个士官。
大黑脸:“别答理他,他自个儿跟那儿凉快呢!”
我就乐了,一下子夺过大黑脸手中的枪和弹匣马上装上随即一个利落的侦察兵多能射击的出枪——右胳膊伸直的同时左手在枪上套筒一滑子弹已经上膛手枪已经准备射击!动作之麻利完全不受右手伤势的影响!
我据枪瞄准远处。
我的余光看见士官已经站起来随时准备过来扑我。
但是什么目标都没有。
“样子挺花哨的啊!”大黑脸就笑,“水平怎么样?”
“那还用说?”
我自信的说,这个绝对没问题!我的优势就是路跑的快枪打的准!
我的右手在剧烈的呼唤着火药味道甚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在这个狗头大队半个月我就没有打过枪甚至都没有摸过!你知道我的心情吗?现在这么好的一把枪在手上我多么盼望打两枪啊但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部队的规定,子弹是要登记注册的非常严格,我打一枪这个大黑脸班长都不好回去交差。
所以我就是据枪不敢射击,食指在扳机上微微扣着。
大黑脸看我的动作看的很仔细然后点点头:“打两枪我看看。”
我就看那个士官:“班长可以吗?”
大黑脸就说:“你别管他他那个班长说了不算我这个班长说了算!”
我就高兴得不行不行的太爽了这么鸟的枪打两枪也不枉今年来狗头大队一遭!
我看大黑脸:“班长,我打什么啊?”
大黑脸看看也说:“打啥啊?刚才的鸟儿干吗去了该用的时候就撂挑子不见鸟影了跟***那个狗日的高……一样!”
他说狗头高中队的名字说的极其遛嘴但是我光顾着体会枪不顾着听这个。
他四周看看,没啥打的都是茫茫一片水。
他就摘下草帽,举起来问我:“我扔出去你打的准吗?”
我就点头太容易了他能扔多高多远啊!
大黑脸就说:“咱俩打个赌怎么样?”
我就问:“怎么赌法子?我这个月的津贴刚刚领你说咱们去哪儿喝酒?”
大黑脸:“我不喝酒你最好也别喝这个狗日的地方禁酒。”
我说:“不是我怕你想喝。”
大黑脸就舔舔嘴唇:“我是想喝但是我更不能喝。”
我说:“那咱们就偷偷喝?我到服务社买了到炊事班找你?”
大黑脸就笑:“那就算了我不喝酒了说了不喝就不喝。”
我就问:“那怎么办?你说赌什么?”
大黑脸就说:“一个弹匣里面有15发子弹。”
我一怔:“这么多啊?”
大黑脸:“重点不是这个——我这个草帽丢出去,你要是全打上了我就送你回原来的地方,要是打不上你就跟我走我带你回去不告诉你们那狗日的高中队怎么样?”
我犹豫起来,这怎么行呢解放军战士一是一二是二大不了我明年再来怎么能作弊呢?15发子弹打完可是个时间啊!这草帽才能飞多久啊?
大黑脸就说:“那行这个枪你就别打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过来拿枪。
我赶紧说:“我赌我赌!”
大黑脸笑:“愿赌服输?”
我点头据枪准备:“愿赌服输!”
枪的诱惑力太大了!尤其是这么鸟的枪!妈的就是作弊也认了人民解放军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但是骗那狗日的高中队不算作弊!
我认真的等着。
大黑脸摘下草帽露出寸头这时候我看见他耳际的点点白发跟我爸爸一样心里就一热。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想爸爸那顶草帽已经飞出去了。
草帽丢得很高很远。
我据枪速射。
铛铛铛铛铛……
这枪声震耳欲聋真是太鸟了鸟的不得了啊!
我的枪口追着这顶草帽,草帽在空中被子弹打的变换着自己的身子和姿势千疮百孔。
但是它还是落下去了!
我急了连连扣动扳机。
但是还是可以看见最后一发子弹打进了水面没有打中已经落水的草帽残骸。
枪口还冒着清烟。
我睁着眼睛傻愣着。
大黑脸拿过我的枪拉了一下枪的套筒已经空枪挂机了是没有子弹了。
他就把手枪丢给士官:“王八盒子还你!开船!”
我还在那儿傻着。
士官接过枪利落的更换一个新的满的弹匣然后插进腰里接着就启动橡皮艇上的小马达嘟嘟嘟开船。
橡皮艇就开始乘风破浪在河道中间走然后就两岸鸟声停不住轻舟已过桥下面。
我还傻在那儿。
大黑脸就笑:“妈拉个巴子后悔了?”
我就梗着脖子说:“当兵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后悔!不就是咱俩联合起来骗这个狗日的高中队吗?这事我干!”
大黑脸就笑:“对对!咱们联合起来作弊,骗这个狗日的高中队!”
橡皮舟就在河里走风景美的一塌糊涂我心情快乐的不得了孩子的本性出来了。
大黑脸就看着我陷入了沉思:“还是个娃子啊!”
我就说:“我不是娃子我18了是列兵!”
大黑脸就苦笑:“对对,是列兵!去年刚刚入伍的?”
我点头:“对!——班长,你当兵多久了?”
大黑脸就苦笑那笑的含义丰富极了我可以看见他眼中隐约的泪花,他看着两处的风景迎面的风掠过他饱经沧桑的脸,许久:
“二十一年。”
我一怔:“啊?那你是几级士官啊?”
“没级。”他苦笑,“我当兵的时候,跟你一样大,后来就不是兵了。”
我就点头:“哦,那你是老军工了?”
大黑脸笑:“对,老军工。”
我跟大黑脸一直混到天快黑,打了兔子山鸡还游山玩水,他对这一带简直是熟悉的不得了到哪儿都知道地方,还一指就说那是多少多少高地多少多少高地。枪也打的好的不行不行的,跟我算有一拼。我就觉得真鸟啊!连军工的军事素质都这么鸟,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个狗头大队啊!
然后他就送我到距离新训队不到2公里的地方,还找了一条河沟子让我下去滚几下一身泥水就说好了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你就被淘汰了!那花儿我回头让他给你送来!
我就点头然后就走,走了几步我回头001车还在,大黑脸就站在车上那么看着我依依不舍的。
我就跟他摆手笑:“军工老大哥,我回头去车辆维修所找你玩去!”
他就笑,就摆手让我赶紧走。
我就走,心里特别舒畅觉得特好不仅作弊瞒了狗日的高中队狠狠的报复了他一次,还认识了这么好的军工老大哥!我在狗头大队就不觉得孤独了,虽然马达他们对我也好,但是不像这个军工老大哥能带我玩儿啊!
我走了好远那个大黑脸还坐在车里,默默的看我,还摆手,真的是依依不舍。
我成年以后,才慢慢知道一个道理,叫做高处不胜寒。
我当然是及格了而且狗头高中队也没有看出来,我及格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大家都觉得我一定及格。但是我心里在狂喜——狗日的高中队,我真是给你和你的狗头大队上了一次眼药啊!我就觉得我赢了一个回合。
然后那个广东士官就悄悄来找我,把那束花儿还我了。
我看着花儿特别高兴,他就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后来一直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我知道,那些老资格的军工在部队就是主官还要让他三分的。何况是这么鸟的敢把001狗头车开出来的上过前线的老军工?
37,你为什么不当我的兵?
很多年以后,我的一个女友在收拾我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在我的大柜子的最底下翻出了一个破旧的91迷彩大背囊,上面还缝了很多补丁。她知道我当过兵所以不是很奇怪,但是打开这个背囊后很纳闷——我那个乱七八糟的性子,怎么能够把这些东西收拾的这么整齐呢?她就翻出东西来看,都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什么的,甚至连洗白了的八一大杈都有。
我当时在电脑前面码字,也没注意她在干什么。
最后她出来了,拿着一个已经发黄的大信封,上面还写着部队番号什么的,是我在军人服务社买的。她把大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放到我面前,疑惑的问:
“这是什么?”
我抬眼一看。
她把东西拿出来,一个一个放在桌子上。
一只对着我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阴森白牙的大灰狼的狼头,狼的头顶有一个八一红色五角星,两侧分别是TZ和BD四个大写的字母;狼头下面交叉着一把雪亮匕首和一道黑色闪电,装饰着中国军队传统的黄色麦穗。
我的臂章。
两个一套,一个彩色的,是我们日常佩戴的;一个暗绿色的,是我们训练和演习佩戴的。
两套胸条,一条彩色的,一条暗绿色的。
图案是一样的,都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狼牙特种作战大队”。
还有我的黑色贝雷帽和迷彩色的大汗巾,已经压出了褶皱。
再有,就是一顶同样折出褶皱的蓝色贝雷帽和配套的蓝色汗巾,还有盾型的国旗臂章和圆型的联合国UN臂章。
还有,就是我的迷彩布作封面的相册和几个日记本,有两个个还是雷锋同志在学习作的封面,我记得那年我们服务社进了一年这种日记本,郁闷的我不行不行的;还有一个日记本是蓝色的封面,上面有英文的中文的口号“赴某维和,无上光荣”。
一个三等功的勋章和勋带。
我的红色封面的党证。
已经作废的绿色封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证。
还有什么?
一束风干的野兰花标本,从那个蓝色封面的日记本中掉了出来,滑在了我的桌子上。
久违的芬芳一下子散发出来,上面还隐约有血迹。
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泪水吧嗒吧嗒掉下来。
直升机的轰鸣声,密集的枪声,洪水的波涛声,热带丛林的眼镜蛇的丝丝吐信子声,叫声,电台的呼叫声——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电话里面小影的笑声:小庄小庄你看见我了吗?我在电视里面的最左面我们班的女孩都上新闻联播了……
还有火。
还有呢?
血。
……
咣!
我一拳打碎了电脑的键盘怒吼:
“谁让你打开我的东西的?!”
女孩的脸吓白了,因为我的脾气一向都是不慌不忙懒洋洋的,很少发怒——我印象当中自从她是我的几个女友当中的一个以后也没有过,她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不鸟的小庄了。
但是我发怒了。
我就那么下意识的一拳,电脑键盘轻易的变成了一堆碎片在空中飞扬。
然后片片落下的同时,我看见她的泪水下来了。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
她调头就进卧室哭去了。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
看着一桌子的青春。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我一桌子的青春,看了一下午,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点表情也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
我还能坐在哪儿?这个不鸟的城市一个可以让我鸟一把的地方也没有,而且我现在也确实不会鸟了。
我已经是个不鸟的小庄了。
我就那么坐在哪儿,一直到黄昏,她哭累了拿着装好自己的衣服和化妆品的阿迪蓝色背包出来经过我的身后。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抱过来:“别走——”
她吓了一跳,然后温柔的抚摸着我埋在她怀里的头。
“你怎么了?”
我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泪水开始无声的流。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不说话我就是哭,无声的哭,泪水浸湿了她的胸口但是我还是哭,哭的不行不行的。
她不再问我,就那么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脑袋上杂乱的长毛。
我哭够了天色已经全黑。
屋里没有开灯。
月光下,我抬起脸:“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你说?”她等了好久了。
我看着她的脸,酷似小影的脸:“我喜欢过一个女孩。”
她笑了:“这有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喜欢过一个男孩呢!”
我看着她:“我认真的跟你说件事情。”
她认真的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看我:“你说。”
我思索半天但是我还是要告诉她因为我必须告诉她因为她是最象小影的一个人:
“我曾经是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的特战队员。”
她听了愣了半天。
我说:“是真的,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她笑笑:“不就是当兵吗?我眼里都一样。”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笑着在我怀里撒娇:“你不撵我走了?”
我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拉着我的手坐好:“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谈谈时尚吧!我昨天刚刚买的一件毛衣,我穿给你看,你看看好不好看?”
她小鸟一样飞进里面换衣服要给我看。
我傻傻的坐在那儿。
我还是傻傻的坐在那儿。
我还能坐在哪儿?
你们说呢,我还能坐在哪儿?
那个狗头臂章和胸条发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一点激动都没有。我身边的弟兄们都是激动的不行不行的。我们挨了一个月的暴锤,最后剩下16个人通过了最后一个礼拜的综合演练(这个演练其实是值得写的但是我怕内容太多一个科目一个科目的写我恐怕一年都写不完,所以就故事向后面走,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回头写了再续上来),除了那三个少尉全都合格了——这没有偏袒的成分,他们基础科目的记分是和我们一样的,而且确实很出众,技术科目的分数高了我们一大节子,所以是前三名;马达班长是士官的第一名,整个新训队的第四名,生子是全体的第五名——我呢?不是兵里面最好的,但是分数也不是低的,是新训队的第十名。这个成绩已经是我卖了那条小命才得来的了!——我后来慢慢发现这个狗头大队真的不是吹出来的,是锤出来的。但是我自己心里还是不喜欢这儿,我是个性情中人现在还是,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们那年的新训队淘汰了4个士官。一个是空手夺器械的训练中起跳慢了不到一秒种,被贴地面横扫的棍子打中了脚踝骨造成粉碎性骨折,彻底歇了,当时我出了一身冷汗——这人一辈子不就歇了吗?但是歇了归歇了,我们该练也得练,标准也不含糊。
第二个是综合考核的时候作弊被抓了(我还是出了一身冷汗怕东窗事发),脱逃训练中居然租了一辆当地建筑包工队的三马子换了便装试图一路闯过检查哨不在山里走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你是农民出身化妆了就可以但是你毕竟是兵不是职业特务啊!化妆侦察不是你的强项,玩不好就别瞎玩。检查哨一看他两眼放光炯炯有神浑身精气神的感觉二话不说先扣下来再说,任你怎么装民工说迟到老板要开除你——在这一带山里,狗头大队要是有必要连警车都敢先扣下来再说何况你一辆破三马子?!结果被扣了想逃跑,你再有本事警通中队的兵也是侦察兵比武出来的啊?!谁比谁差多少啊?几个人一下子就给他按住了先捆住放到一边凉快,等到干部一来当即就给开除了。——后来狗头高中队说,要是他真能这么蒙过警通中队的检查哨还真要他,但是问题就是玩不好玩漏了,这不是胆子大是胡闹真打仗就这个就要有一个分队的弟兄被几百人在山上撵。所以后来我就记住能做到就做到,做不到就想办法但是不能勉强更不能冒险——你们说部队学的东西有用吗?
第三个被淘汰的弟兄是因为偷偷喝酒。在一般的部队虽然也禁酒,但是你喝了酒不算什么,只要不是训练日,只要不是闹事,只要不多喝,总之一句话只要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就没有人管你这点子淡事。但是狗头大队的规定严的要人命,就是不能喝酒——老队员喝酒要写坚持关禁闭再喝就开回原来部队,何况你这个新来的菜鸟?连臂章都没有领呢居然敢喝酒?那就连禁闭的余地都没有了,直接走人。别看你是什么尖子不尖子的,但是这里的都是尖子,你在老部队被主官看重在这儿可就根本不可能了!——于是这个侦察兵比武的第三名就走了!连犹豫都没有人犹豫,直接让他收拾背囊回去——其实就是偷偷喝了那么一小口被狗头高中队闻出来了,叫他狗头真是不亏了他啊鼻子真是灵啊!
第四个就没有什么说的了,跟地方女青年有点子说不清楚的关系。这事情说了不好听但是在各个部队都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管那么严我至今不知道怎么勾搭上的——所以我说这个狗日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么鸟!——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啊?半夜吗?怎么通过我们的哨兵的?怎么跑了20多公里山路就为了那么一下——我用词不当但是是真的我只能实话实说,然后5点前再跑回来?再摸进我们住的坦克车库?不仅是有那么大瘾头,简直就是飞毛腿啊——军区侦察兵比武的尖子是个什么军事素质你看的出来了吧?——地方女青年关键是订婚了的,人家男的找上来了——开,不犹豫,此事打回老部队处理,因为我们的军人关系都还没有正式转过来呢,要等到最后拿到臂章的那天才会办这个事情。——后来狗头高中队专门给我们开了一次会,没说什么革命战士要克服腐蚀什么的,就问我们,跟这么一个人到敌后作战心里有底吗?他要是万一被俘虏了呢?胸口的光荣弹来不及拉呢给个女的不就是王连举了吗——我至今觉得光荣弹不人道,但是到时候为了不出卖我的兄弟我就会拉不会犹豫的。——这样的战士在一般部队侦察连没有什么的,在敌后活动的时间短距离短任务也比较单纯化,就是被俘虏了成了王连举了也不会有太大祸害——但是特种部队成吗?战士不坚决连最基本的女色都过不了,要他干吗用?等着出卖自己人吗?让你们在山里被敌人满山撵兔子一样?更不要说战略情报上的损失了——话说的不好听但是道理我们都明白了——不过我就纳闷特种兵不就意味着我要当和尚了吗?我说实话我就比较喜欢那什么现在也是——狗头高中队最后含糊的说了一句话我们就是农民兵都明白了——你们谈个对象的什么的我管不着,但是就是不能瞎勾搭连环,尤其是跟地方女青年要慎重再慎重,特种部队是什么?——是战略利器!是首长直接掌握的非核常规武装打击手段的尖刀的刀尖子!从这个概念上讲是和战略导弹部队一样一样的而且只能更保密不能更放松——你知道核战争哪个球年打起来吗?不知道吧,但是常规的局部战争呢?随时都可能的,所以不能和地方女青年勾搭连环——你知道她是什么背景吗?——这个意思就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不光是条例上的事情,士官就是想谈也给我回家去谈或者找个部队的——这个道理我可是想的明白的,好在小影是军区总医院的护士明显是绝对受到信任的单位,就小影那个性格也不能是有什么目的的啊——说实话当时开会的时候我还真想了一下,不可能不想啊,原来我在团里的时候没有干部专门开会说你搞对象的问题所以我就得想了——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好兵?!
我们剩下的人跟担任假想敌的二中队老队员和警通中队(含德国原装进口大狼狗)的在山里周旋了一个礼拜,又是让我们去跟水闸上安炸药又是到规定地方抓捕(说白了就是绑票)假想敌的要人又是潜入军火库什么的搞得跟美国大片似的——我们成天就跟方圆百里的山里团团转,被那些狗爷追的满地乱跑——准备了火腿肠狗爷根本不吃——不光是训练有素的问题,你知道它们吃的多好吗?我后来进了狗头大队,就喜欢到警通中队狗房玩狗,那是一个大院子两边都是狗爷住的单身公寓,然后我一抬头看见对面一条大标语撞进我的眼睛吓了我一大跳你们猜猜是什么?——赫然在我们通常写什么“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墙上用特大的黑体美术字还是红色的非常轴实的写着一句我估计你们猜100年也猜不出来的口号——“同志们,狗粮要吃到狗嘴里!!!”——还三个惊叹号,我吓了一大跳就问警通中队狗班的班长你们真吃狗粮?那个外号叫狗子的班长嘿嘿一乐不说啥我就知道是真吃了——后来狗爷开饭我一看**!我们特种兵的伙食都说已经是陆军最高的士兵伙食标准了这个绝对是没有跑的,我们比在家里吃的都好——我说的是不野外生存这种就是要你受罪的科目的时候——但是很明显解放军陆军养的德国原装进口大狼狗享受的是最高的士兵伙食待遇——吃的倒不至于山珍海味但是绝对比现在看帖子的人日常吃的好的多的多,比我现在吃的也好我更不能比了现在经常是方便面单身汉没办法——所以我现在告诉大家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就是中国陆军谁吃的最好?——德国原装进口大狼狗!我估计跟陆航飞行员小灶是一个档次的只高不抵,所以我们常常开玩笑说狗比人金贵——你们恐怕不知道吧?部队的狗爷是有军籍的,也就是说我们通常说的300万人民子弟兵里面至少有几千个子弟兵是这帮狗爷,这不是夸张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凡是养正经军犬的单位是不是这样——自己养的杂种狼青之类的一些单位不算啊那不是正经军犬就是自己养的狗,跟你现在养的狗没什么区别仓库那么偏远养狗多半不是为了防盗,咱们国家还没有发展到一般小贼都敢偷军用仓库尤其是枪械弹药仓库那个程度呢,是那些常年坚守的小兵养一条做伴的——我说的是正经的军犬,都是有户口不算还有军籍的跟我们平等待遇,牺牲了或者老死了是要好好埋葬的按照战士牺牲标准的——所以我说这个当兵真是长见识,我以前在别的帖子看吹牛说单位来了防弹衣要狗披着然后打两枪试试我根本就不相信——在部队的花名册上那是有名字的士兵,你让一个战士这么穿着防弹衣你来两枪试试?!更何况狗爷爷是真的比一般小兵金贵的多的多,所以我看了真是笑的可以——这个帖子的出炉就两种可能,第一,那个单位不是正经军犬或者警犬,但是我还是有疑问因为凡是狼狗就比战士金贵连杂种的都几千一条,正经原装进口德国大狼狗的价值一般都在20万人民币以上还是有军籍的战士跟人的概念是一样的,你打打试试?马上你就禁闭是没有跑的,要是打死了你绝对起码劳教——而且任何单位对枪械弹药的管理都是很严格的不是美国你想搞子弹就搞子弹那么容易,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滥用枪械弹药(起码不是正常用途吧?)马上你这辈子别想再摸枪了不然我这个兵就白当了;第二,这个帖子的发布者根本就没见过防弹衣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张图片吹牛逼玩呢,任何单位都不敢自己随便开枪检验防弹衣的那是装备不是件迷彩服是要登记注册使用年限效能保障的,你打一回就是一回钢板就要换,汽车你敢打吗——防弹衣和汽车是一个概念就是装备!我怎么到现在没见过哪个单位敢自己开枪检验防弹衣的呢?——一句话,瞎掰。
哎呀又扯远了先是狗爷又是防弹衣我们扯回来扯回来,这种小见闻随处可见本来没什么可以说得,但是我觉得这个不懂就是不懂干吗跟这儿混事啊?扯远了咱们回来吧回来吧。
我就不说那个综合测验了故事太多了,我可以单独写一个中篇出来。咱们以后有时间我慢慢写但是现在还是赶紧走故事,非典要完了我还写不完的话好多事情就跟着来了。
所以我就说我们领臂章吧,真是扯的太远了太远了。
我们在车库门口列队领那个狗头臂章胸条贝雷帽迷彩服大牛皮靴子宽腰带等等劳什子。一人抱了一大堆然后傻呵呵在门口站队,狗头高中队还是冷冰冰看着我们玩酷我根本就不答理他,看我怎么收拾你跟这个狗头大队!训练军官和士官都挺高兴的,因为今年我们留下的人是最多的以前最可怜的时候就一个,一般也就是七个八个。
我们就进去了。
然后大家就换衣服换靴子系腰带换帽子戴臂章胸条,兴奋的都跟鸟儿一样我一看就冷笑那种冷笑不是一个后天就要过18岁生日的小孩笑出来的。
几个训练士官就满面笑容的纠正几个不会戴贝雷帽的弟兄的经典农民兵戴法——我本来想描述一下的以后说吧因为我要走故事咱们回头说还是挺乐的——狗头高中队就站在我们门口看我们跟鸟儿一样换毛。
就我没动,东西往床上一扔就站着。
那个姿势绝对鸟的不行不行的!
高中队看见了是个人就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
高中队就盯着我。
我就很鸟很鸟的看他。
马达班长赶紧问:“你怎么不换衣服?授枪入队仪式一个半小时以后就开始了!”
我就盯着狗头高中队的眼睛很鸟很鸟的缓慢的说道:
“我退出。”
大家都一怔。
狗头高中队也一震。
马达班长急了拉我:“好好的你说什么胡话啊?”
我挣脱开他:“不是胡话,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回老部队。”
马达班长:“那你来干啥子啊你个鬼儿子是中了什么邪了?”
我就盯着狗头高中队很鸟很鸟还是很慢很慢的说:
“我来就是为了今天退出。”
都鸦雀无声。
狗头高中队还是面无表情,他是打过仗的人加上他自己确实也是个鸟货所以一般都是这个操性:
“说说你的理由。”
我很鸟很鸟的说:
“我根本不稀罕你们这个什么狼牙特种大队,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能做到但是我不稀罕!我要回我们团!”
无声。
可怕的沉默。
谁都不敢说话。
狗头高中队真的是被打了一下,他的脸抽搐一下,半天才慢慢的:
“你说什么?”
我继续很鸟:“我不稀罕!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回大家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然后就都是傻子了。
就我和狗头高中队是清醒的。
我知道这场战争我赢了。
因为狗头高中队被彻底的伤害了!
他的脸本来是黑的但是现在变的黑红。
我知道他被伤害了。
有人骂你爸爸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不惊讶。
这个在很多侦察兵视为至上荣誉的事情,我不稀罕。
所以就证明你个狗头高中队在作的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赢了,我知道。
狗头高中队慢慢走向我。
我知道他要锤我,锤吧,我打不过就告你,反正天天被你锤锤习惯了。
我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恨不得吃了我。
然后他走近我:“你再说一遍?!”
我不如他高但是我仰着头盯着他的眼睛更鸟了:
“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然后我就闭上眼睛准备他锤我随便锤吧反正我豁出去了打不死我我就咬死你!
但是没有。
我疑惑的睁开眼。
狗头高中队被污辱了,但是他没有锤我。
他还是在控制自己。
虽然我知道他恨不得掐死我。
然后他突然过来了我急忙摆姿势但是他没有理我,就是抱起来我床上那一堆新衣服新靴子新臂章反正所有的一切径直出去了什么都没有说。
我很纳闷。
高中队又回头怒吼:“收拾你的东西,马上滚蛋!”
然后他就上了自己的王八小吉普开走了。
我知道我赢了。
因为我看见他第一次不再摆那个鸟架子,他急了。
我就径直收拾自己的东西。
谁也不敢跟我说话,都默默作自己的事情。
那几个训练军官和士官也不说话,就是在门口咬牙切齿我知道他们绝对想锤我,但是连狗头高中队都没有锤我,他们也不敢随便锤——主官不说话,你随便锤是要自己担责任的;主官说话了你就真的是随便锤当然不能锤成重伤锤死了更不行,轻伤主官就担责任。真正的野战部队不拿互锤和群锤太当回事情的,我进了狗头大队还是很锤了几架的也没有什么大的处分。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坐在床上等人把我送走。
半个多小时后,我的弟兄们被带出去了他们谁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还穿着我的陆军制式丛林迷彩作训服穿着胶鞋一个人坐在车库里。
但是我不害怕。
因为我是为了我的陈排!我要报复这个鸟大队!
然后车响,狗头高中队进来了。
我就起立,毕竟他是少校,部队的规矩我要遵守。
狗头高中队看我半天:“跟我走。”
我就拿自己的东西。
“不用拿你的东西,有人要见你。”
我很纳闷,谁啊?
狗头高中队一句话不说就出去了。
去就去!怕个鸟!顶多是找人锤我又不敢锤死我!
我就出去了一屁股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高中队一言不发开车。
车子经过了我的兄弟坐的卡车。
马达着急的看我。
弟兄们都着急的看我,连那三个少尉都着急的看我。
全都站了起来。
但是我不害怕,我回忆当时的神态鸟的绝对是不可一世。
我把这个自从成立以来就鸟气冲天的特种大队狠狠的玩了一把!虽然我自己也付出了很多代价,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为我的陈排报仇了!
车子进了自动的铁门。
一个崭新的世界打开了。
其实打开了,你就发现,也是解放军营房。
只是人不一样。
我看见兵楼门口,各个中队分队的老鸟都穿着配着彩色臂章和胸条的迷彩服和贝雷帽,大牛皮靴子擦的增亮,抱着那种弹匣子在后面的自动步枪准备列队点名,显然在准备即将开始的新队员授枪入队仪式。
他们的脸和我们连的弟兄一样,都是黝黑消瘦朴实的。
憨憨的笑着互相说着话,也跟兄弟一样。
带队的干部也是很和蔼的和弟兄们说话不时看表看看差不多了一吹哨子。
马上全都安静。
队伍横成行竖成线显示良好的军人素质。
军姿站如松挺胸脯显示优良的军人作风。
报数一二三四直到最后一个喊的山响显示勇猛的军人气质。
然后在各自的兵楼前先唱个歌子过得硬的连队过的硬的兵预备——起!
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战士样样红……
把歌子唱的跟狼嚎一样,我熟悉的军人队列合唱艺术。
我有些诧异。不像想象中那么操蛋啊?都是跟我们一样的兵啊?就是都是士官而已啊?
但是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
我属于我的小步兵团里面的侦察连,属于我的苗连,我的陈排。
还有我的小影。
总之我不属于这个鸟特种大队!他们再好也是鸟大队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他!
我心一横什么都不看就坐车进去。
我们过了特种障碍场过了停在角落的那架破民航客机壳子过了用来滑降训练的高铁塔还过了好多我没有见过的劳什子。
但是我不为所动。
高中队一言不发脸色铁青但是我知道他气的够呛。
我是不是作的过分了?
我心里有点内疚,但是一想起我的陈排的腿……不!陈排的腿就是为了这个鸟大队残废的!要是没有这个鸟大队陈排就不会残废!
我就心硬了爱谁谁吧反正就100多斤了想怎么锤怎么锤吧。
车开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松柏成行,路边有花圃,种着白色的兰花,我没有想到这个鸟大队有这种显得很有情调的地方。我正诧异,车有穿着毛料制服的卫兵之处的一个门口停下了。
高中队下车:“下来!”
我就下。
他不理我,在前面走。
我在后面跟。
卫兵给他敬礼但是我一过来就放下了。
我还得给他们敬礼因为他们是班长。
然后我走上一个很长的台阶,迎面的一个小小的广场上有一堵墙,墙上刻满了字。最上面三个大字:“荣誉墙”。墙前面有一个长明灯,两边都有穿着毛料制服的卫兵站岗一动不动表情严肃。我就再是新兵也知道这是任何部队老祖宗安息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狗头大队会有这么多安息的烈士吗?
我们没有在这堵墙前面停留直接绕过去到了一个大厅前面。
我诧异的发现除了卫兵,那个广东士官也站在门口一身迷彩大牛皮靴子挎着手枪。
我高兴了碰见熟人了起码不会挨锤了我向他笑。
他根本不理会我。
我很纳闷怎么了这就不认识了?送花儿给我的时候多热情啊?
我来不及多想,就跟高中队进去了。
但是高中队不进去,就在门口站着:“有人等你。”
我一怔,但是一想进就进大不了一阵锤而已。
我就进去了。卫兵就在后面把门关上了。
满墙的照片,都是军人,有黑白的,有彩色的,有战争环境的,有和平环境的。都是年轻的脸孔。
我来不及细看,因为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个宽广的背影。
军工老大哥!原来你想见我?我想喊但是又停住了。
这个背影站在墙上的照片前面看着,什么都不说。他也穿着迷彩服黑色贝雷帽大牛皮靴子,我开始诧异了——军工有这么牛逼吗?一个少校中队长来接我?
那个背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又看见他的旁边丢着新的叠的好好的迷彩服,贝雷帽、臂章和胸条还有宽腰带都放在上面,那双跟我脚一样大的牛皮军靴就整齐的摆在旁边。
我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军工老大哥慢慢转过身。
我看见了黑色贝雷帽下面的大黑脸。
但是没有笑容,是……伤心!
是的,深深被刺痛以后的伤心。
然后我看见了他的军官绿色软肩章……
两个黄色杠杠,三颗黄色星星……
上校!
我傻眼了。
大黑脸就那么看着我。
严肃的但是掩饰不住的伤心。
那种伤心我一辈子忘记不了。
我一下子失语了,我知道在狗头大队只有大队长和政委是上校,但是政委去北京开会了所以面前只能是大队长。
我脑子怎么也没反应过来——军工老大哥等于特种大队上校大队长?!
大黑脸看我半天,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浑厚低沉,但是还是能听出来被深深刺痛后的伤心,深深的伤心。
大黑脸看着我,缓缓的低沉的严肃的但是却伤心的问:
“你为什么不当我的兵?”
38,“你们是谁?!”——“狼牙!!!”
很多年后我都想不起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种惊讶,好像“晴天霹雳”都无法形容——开车带我打兔子满山乱跑的军工老大哥和这个鸟气的不行不行的部队的部队长最高指挥官,我怎么也统一不起来。后来又多读了几本书,我才明白“人性”这个词语的复杂含义。
如果你是军区狼牙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你的兵见了你都是立正敬礼:首长好为人民服务!你的下级军官见了你都是立正敬礼:何大队好一中队照常训练一切正常没有发生训练事故枪弹保管好器材维护好!二中队也是一切正常没有发生训练事故……你的平级军官见了你都是哈哈笑:老何吃了吗?没吃走到我家吃去你嫂子或者你弟妹作几个菜!咱们一块座座结果一去就是老何:我觉得三中队长不错这回提副参谋长咱们得给他使把子劲头!你看咱们这个军区某部跟某部的首长工作怎么作?你是老人你熟悉你多出出主意……你的上级首长见了你都是:老何最近怎么样啊?部队有什么新的难处没有?啊呀呀缺经费啊?我们开会研究一下看看怎么解决现在难啊!全军在节俭开支搞高科技装备都难!不过你们大队是要优先考虑的但是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啊……上级首长或者是我说你这个同志怎么这样?说了我们现在有很多难处我们要优先考虑某师某师跟某师的高科技改编或者是某集团军陆航大队的家属楼老难题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大队的训练经费就先等等啊……军区管银子的部长就说:老何,你们不是说明年盖好新兵楼吗?你今年盖好银根紧张啊!那个建筑费用你就先欠着明年我们想办法!结果明年又是哎呀呀还是紧张啊!……然后就是因为你有新枪,军区各个部门的一帮子首长跟家属何朋友甚至还有家属的家属朋友的朋友来打靶,你让不让打?让打当然不能不让打你不想办事了吗?——那就开造,崭新的95步枪拿过来就是可劲打连发一下30发一下30发基层干部和战士看着都心疼的不行不行的——那是枪啊是战士的生命啊!你作为这个部队的军事主官看着心就不疼吗?……还有,你在大队强调戒酒,可是你出去呢?不要说是去军区开会怎么怎么样首长在你敢说不喝吗?就是平级的兄弟部队的主官你敢说不喝吗?——地方的领导和干部呢?你喝不喝?你请不请?别看你是特种大队号称精英号称尖刀的刀刃大灰狼的尖牙,但是你的干部家属不随军吗?随军后的户口工作怎么安置?你逢年过节真的不去请什么市政府区政府劳动局工商局公安局这些单位的头头吃饭喝酒?他们说打几枪95步枪、92步枪你能不让打?结果每次一来就是一个代表团一来就是一个代表团咣咣咣造你的枪你是什么感觉?你的干部孩子不上学吗?你不请附近的小学和重点中学的领导喝酒成吗?他们要打新式步枪新式手枪你敢不答应吗?——来了又是造可劲打连发你还得看着子弹管够心里疼的不行不行的在想这批枪运回来还没有一年啊!——然后还有很多你没有办法拒绝的要求譬如学生军训要你特战大队出人,都是侦察兵尖子啊花了那么大精力挑出来的去教小学生中学生踢正步站军姿——这不是资源浪费是什么——这种训学生的事情我就干过。你该怎么看待这些?……
如果你是“狼牙”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你每天的心情是什么?
如果你是“狼牙”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你每天如何面对这些问题?
你们真的以为特战大队的大队长就是天兵天将的大队长了吗?因为他是一等功臣、战斗英雄就是一路绿灯吗?你们也是社会人,觉得可能吗?一个这样的老爷们,你说说他是怎么耐着性子去作这些的?他闲的淡疼啊早上没事就要骑个摩托带战士们跑路?当然是有喜欢和基层战士在一起的方面他会觉得开心——但是他为什么以这个方式开心呢?他一个40多岁的有心脏病的人早上干点什么不好啊?跟爱人遛遛大院养养花种种草再不行就养鸟——但是这些他能够快乐吗?——所以后来我回想起来,他那么喜欢骑着摩托带我们跑路让我们嗷嗷叫是在——发泄。
一个正团级别的独立大队的大队长,在军队中不算什么鸟干部,正师的都成把抓都敢用簸箕往外挫了呢何况正团——但是在这样一个独立大队,他就是天!就是地!——不要以为我个人崇拜,我确实崇拜他,为了他去死也愿意——那个跟他那么多年的广东士官放弃了多少进修提干的机会你们知道吗?——而是,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他都要解决,任何难题最后还是要放在他那儿——他不累吗?不烦吗?不窝着性子吗?——你们觉得,这个大队长你作的了吗?
但是,他不作谁作呢?
他是这支部队的创建者,他能放得了手吗?
其实我知道他有个唯一的好朋友,就是我们军区当时的副司令。
所以,他喜欢跟军区副司令在一起打靶,军区副司令也喜欢跟他在一起打靶——然后打着打着就喷,就骂人,骂“妈拉个巴子”这个人那个人——我戳在旁边听着触目惊心,骂的人都是各个部门的实权人物啊!——但是就是骂,不骂不爽,不骂不行,不骂不能发泄——副司令是个很有涵养的将军,就笑着听他骂,听他骂完了就跟他说别的——一个级别的干部和一个级别的干部操心的事情考虑的层面不一样啊!他个狗头大队的大队长能骂随便骂骂破天也就是个狗头大队的大队长而已——他一个军区副司令解放军上将60岁的老干部能随便附和或者跟着一起骂人吗?他说一句话要考虑什么呢?什么叫宦海沉浮?——你们以为军区副司令就没有难题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吗?——他不想骂人吗?他肯定也骂人,不发泄就不是人了,军区副司令解放军上将也是人也有难题;但是他不能在狗头大队的大队长跟前骂,因为他是军区副司令他就要找自己的老上级骂人发泄,他喜欢狗头大队的大队长器重狗头大队的大队长就要听他骂人因为要替自己的下级发泄也为自己的兄弟排除心里的积郁,但是他不会解决任何实际问题,什么叫按照规定办事?部队永远是这样,就是你再有理也要有个程序不然部队就不是部队了是菜市场。军区副司令就是跟狗头大队的大队长关系再好再好,他能越俎代庖去解决他的训练经费问题吗?狗屁,他一样没辙。我只是想说,其实没有人没有烦恼和郁闷的,越是级别高的人,越是地位高的人,他们的心情往往就更郁闷,烦恼也就更多。
狗头大队的何大队就是一个烦恼多的人,虽然他位置不高地位不高军衔不高但是因为他是独立的狗头大队的大队长很多问题他不能推给主管上级——他就没有师长军长啊只有他自己一个狗头大队的大队长而已。
于是烦恼他就得自己扛着,跟谁都不敢说。
不敢有什么嫡系的军官的,不能讲这个一讲这个本来部队内部就有什么隐约的派别之类的——谁是哪条线上的人什么的谁跟谁是一伙的什么的——地方也一样,只要有权力之争的地方都一样——你们在大学争个学生会的干部的时候不也一样拉关系打击对方吗?——全世界都一样啊!只要有权力诱惑,就有内争。
所以,他必须孤独。
一个部队的部队长,看着有很多的部下,但是他就是这个部队最孤独的人。
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又在外地军校读书,身边没有可以让他体会父爱的地方——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也是人啊!不是真的铁打的啊!——他有儿子,但是儿子不在身边,他不难受吗?你们觉得呢?——你们在外地当兵或者上大学的时候,你们的父亲不难受吗?什么样子的硬汉不是想你想的不行不行的?——我在部队的时候很少给家里写信打电话,可是我的妈妈告诉我,每次我一打电话和来信,我爸爸拿着电话的时候很严肃儿子在部队好好干作个钢铁战士放下电话就老泪纵横啊!拿着信就别提了,我回家探亲的时候翻出父亲抽屉里面我的几封不多的来信,哪一封不是泪迹斑斑啊——那你们说我们的何大队呢?有了儿子就没见过多少面一直在野战军扎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有什么感受呢?
所以,他会对一个不到18岁的小黑脸列兵特别的慈爱——他带兵一向很严,后来他的警卫员告诉我,惟独对我是个例外——在狗头大队的一线队员里,我来的时候是最小的兵,在他的眼睛里,你们说会是个什么角色呢?
一个从来都把带兵要严格视为圭臬的大黑脸上校,他也是一个父亲啊!他见到这个小兵,他会怎么样呢?——他就会违反自己订下的规矩,跟这个小兵一起作弊。——为什么?只有两个字——父爱。
写到这里我的眼睛湿润了,何大队,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大学毕业后没有再次报名参军,没有回到我们热爱的狗头大队当特战军官。
但是这是无奈的事情,我的路,不会是跟你一样的。
因为,我确实不是个职业军人的材料,我也就是个码字的小人物,成不了铁血战将。
——你们想象一下,当这个父亲一样的大黑脸,在知道跟自己虽然只有一面之交但是喜欢的不行不行的孩子气十足特别鸟的小列兵不愿意在自己引以为自豪的特种大队干了因为他不稀罕,而这是他一生的骄傲和心血,他会是多么伤心呢?
你们想象,将心比心的想象?
都是人啊!他既是一个职业的特战军官,也是一个父亲。
从职业上说,这个大队是他一生为之努力的事业;
从感情上说,哪个父亲不愿意自承父业呢?
所以,我即污辱了他的事业,也污辱了他的感情。
所以,我给他的打击,是任何人不曾有过的。
但是这个,是我很多年以后才回味过来的。
大黑脸军工老大哥——大黑脸特种大队大队长。
这两个角色在我的脑子里面来回变幻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了。
大黑脸——我只能叫他大黑脸,因为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他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这就是成熟,成熟的人不会把自己的心事托盘而出的,你们要是以为他只会骂“妈拉个巴子”就大错特错了——他慢慢说,字字掷地有声:
“自我军区特种大队组建以来,你是第一个以列兵身份来受训并通过全部考核而获得入队资格的!但是——你也是第一个在通过考核以后,自愿放弃特战大队的队员资格的!”
这种语气和语调,绝对不是那个和我一起游山玩水的大黑脸的感觉,而就是一个善于在绿色的方阵前不加麦克风进行训话的铁血上校!一个统率真正的精悍战士的铁血部队长!
我不敢说话,在他的面前我鸟不起来,我们大队所有的人都鸟不起来。
大黑脸慢慢的在我面前踱步:“告诉我为了什么?”
我张开嘴,但是没有声音。
大黑脸转向我:“为了你的兄弟,是吗?”
我木然的点头,眼睛还在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使得我不敢正视但是更不敢回避。
大黑脸:“为了你的陈排?苗连?还是你自己的抱负心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黑脸看着我:“你知道你的苗连、你的陈排他们是为了什么?”
我摇头。
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我怎么会知道?
大黑脸的语气缓下来:“上回你给我讲了你的兄弟,我说以后我给你讲讲我的兄弟——我当时以为还有时间,但是现在你要走,我只能现在讲给你——你听吗?”
我能不点头吗?!
我点头。
大黑脸转向墙上那一排年轻的脸:“左手第一排第一张照片,是我的老班长张某——牺牲的时候44岁,是我们军区轮战的侦察大队的副大队长,上校军衔——也是两山轮战时期各个军区侦察大队牺牲的最高军衔军官,他为了带增援分队迎接我,和埋伏的敌人火力进行了激烈的交火!——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心脏——他牺牲的时候孩子刚刚14岁,妻子常年患病在家,留下一个将近60岁的老母亲,靠糊火柴盒和他牺牲后的抚恤金度日,一直到今天!”
那张笑容满面的脸看着我,那双眼睛看着我。
大黑脸跟在战区司令部讲解战情似的掷地有声:“左数第二排第三张照片,是我的老部下梁某——牺牲的时候26岁,我的警卫员,为了在撤退的时候吸引敌人的追兵,主动要求留下阻击敌人,把将近200名追剿的敌军吸引到另外的方向——在他完成任务后被包围,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冲锋枪被夺走,就用匕首,最后有三个敌人把他按在地上,他拉响了胸前的光荣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他上前线之前刚刚结婚半年,是在新婚蜜月的时候接到参加军区侦察大队的命令的!——牺牲之后留下了妻子和一个遗腹子,他的妻子至今未婚,含辛茹苦养育着烈士的后代!”
那双更年轻的眼睛在看着我,目关清澈如水。
我的眼泪在打晃。
大黑脸转向另外一面:“你看这个——右数第四排第一个——他叫王某,军区侦察大队的战士,我的兵!——在我们被追捕通过一个河道的时候,为了排除前方的地雷,用他自己的血肉之躯给我们开辟了一条前进的道路!——你知道他牺牲的时候多大?——17岁,比你还小将近一年!——他的父亲,一个朴实的农村老人,就是那样把他养育成人,送到部队,然后又义无反顾的送上战场!——他牺牲以后,当地民政部门问他有什么要求?你知道他唯一的要求是什么——把儿子的骨灰给自己一半,让他也能天天陪着自己!——睡觉的时候,骨灰盒就在他的枕头边,干活的时候,骨灰盒就在他的地头喝水的地方——为什么?他想儿子的时候就跟骨灰盒说话!”
那双孩子气十足的朴实的脸笑容满面,眼睛朴素无华。
大黑脸的手指向满屋子的照片:“——你看看我的兄弟!这满屋子的都是我的兄弟!——这是牺牲在战场上的——这是因为跳伞训练不慎出现险情牺牲的——这是抗洪抢险的时候为了抢出老百姓的一只小绵羊而被洪峰卷走的!就是为了一只小绵羊!我的一个战士牺牲了!他才21岁,连对象都没有谈过!——你看看他们!你好好看看他们!”
我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哭出了声。
大黑脸就看我:“你知道你的苗连,你的陈排还有他们是为了什么牺牲了、瞎了一只眼睛、残疾了——你知道吗?!”
我哭着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离18岁还有两天啊!
大黑脸冷笑看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跟我说你是一个汉子?好意思说你是一个侦察兵?好意思说你是一个人民解放军的列兵?”
我只知道哭。
“我告诉你他们为了什么——”大黑脸刷的一指大厅中间一面弹痕累累硝烟点点的五星红旗!——“就是为了这个!他们全是为了这面旗帜!你认识吗?认识吗?!”
我点头哭着说:“我认识……”
大黑脸大怒:“你不认识!你认识个屁!——这是什么?!这是军人的信仰!你连这个都不认识,你还好意思说你跟你的苗连、你的陈排是兄弟?!”
我大声的哭出来。
大黑脸指着满屋子的照片:“现在你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不愿意跟他们作兄弟!——你告诉他们你脑子只有你那个侦察连那几十个兄弟!你说!你告诉他们——你告诉他们除了那个侦察连,没有人配的上作你的兄弟!你说!”
我大声哭着:“大队长……”
大黑脸断然打断我:“你不配叫我大队长!你不是我的兵!你不是我的兄弟!你甚至根本不配是一个军人——你就是一个混蛋!你知道你刺伤的是什么?是我吗?——不是!是他们!是军人的信仰!军人的荣誉!是他们这些老前辈这些我的好兄弟!——我们为什么叫‘狼牙’?这个称号怎么来的?!——是敌人叫出来的!——敌人为什么叫我们这个?!是因为我们准我们狠我们的弟兄不怕死我们的弟兄敢去死!——你知道什么是兄弟吗?你也配叫你的苗连你的陈排这些真正的军人是兄弟?!”
我嚎啕大哭。
大黑脸:“你现在就告诉这满屋子的英魂——他们不配作你的兄弟!”
我一下子跪下来嚎啕大哭。
大黑脸的眼中也含着泪花,他缓缓神看看表:“现在距离授枪入队仪式还有半小时!你记住半小时!——我说实话现在就想把你一脚踢出我的大队!——但是我给你这个还没有满18岁的小混蛋小杂种一次机会!——半小时后,或者你穿好我们狼牙的狼皮给我站到操场上;或者就给我滚出去!我的司机会送你去车站——为什么他送你?因为别人送的话你的车会被拦住,你会被这成千兄弟的唾沫星子淹死!”
他转身出去,一下子推开门我听见外面的卫兵刷的行持枪礼然后他的靴子声音大步走了。
门再次关上了。
我跪在这满屋子年轻的面孔中间嚎啕大哭。
他们还是那么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我哭得鼻涕眼泪一块流下来,恨不得把自己一把掐死在这些英魂面前。
我哭着抽动着肩膀抬起头看见了那面弹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五星红旗。
我流着眼泪看着这面我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的红旗。
我不知道那些弹痕,那些血迹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那些离去的英魂默默的看着我,几十双眼睛默默的看着我这个混蛋小列兵。
我泪花闪闪,给这面国旗,给这些英魂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开始流血。
我站起身,拿起大队长丢给我的野狼大队的迷彩服和臂章。
我把那顶黑色贝雷帽戴在了头上,那18岁的额头上还流着血,脸上还趟着泪……
我没命的跑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
虽然那双崭新的牛皮军靴还硬硬的卡着我的脚,虽然那崭新的咔叽布的迷彩服领子还划着我的脖子……
但是我还是手里抓着那顶黑色贝雷帽光着头拼命的跑。
大院里静寂无声。
我冲进操场,警通中队显然得到大队长的招呼,都没有拦我。值班的班长还给我一指台上,我就看见了我们新训队的十几个弟兄在列队上台。
大队长站在几乎占据了整个主席台背面的那面军旗下面。
我赶紧跑过去。
操场已经鸦雀无声。
成千的特战队员胸前持枪有如迷彩色的钉子一样扎在操场上。他们鸦雀无声但是你再也见不到这么多优秀的士兵,历年最好的侦察兵。能够组成这样一个迷彩色的方阵的精锐士兵,现在你们在哪儿呢?
他们黝黑消瘦的脸上是神圣的表情。
我从他们队伍前面跑过去,他们的脖子没有动,但是目关在追随我。
大队长一言不发。
那张大黑脸上面无表情。
我跑到队尾,赶紧戴好黑色贝雷帽。
我们就上台了。
在国旗下站成一排。
大队长浑厚的声音起来了:“某军区狼牙特种大队某年度新队员授枪入队仪式开始——奏国歌——升国旗!”
国歌声中,警通中队的中队长跟两个中尉穿着毛料军装戴着白手套升起了那面鲜艳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美丽的红旗。
我们高唱国歌,粗犷的声音响彻天宇。
我们一个一个接过崭新的95自动步枪。
当我接枪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大队长。
我不知道大队长是不是看我了,我不敢看所以不知道。
我们在台下最前面单独列队,面向主席台,背对我成千的新的兄弟。
大队长往前站站,看看我们的方阵。
我们都停直了胸膛。
大队长突然对着自己的队伍吼道:“你们是什么?!”
我们都一愣,随即听见身后方阵的齐声努吼:
“狼牙!!!”
地动山摇。
大队长再次问:“你们是什么?!”
“狼牙!!!”
我们身后的方阵再次吼道,一样的地动山摇。
大队长:“你们的名字谁给的?!”
“敌人!!!”
大队长:“敌人为什么叫你们狼牙?!”
“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方阵的声音跟一个人一样齐,又跟一万个人一样有阵势。
大队长扫视着我们这些新训队的队员:“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们十几个人齐声吼道。
大队长再次面向自己的整个方阵:“你们是什么?!”
“狼牙!!!”
我扯破了嗓子用自己生平所有的力气吼道。
“你们的名字谁给的?!”
“敌人!!!”
“敌人为什么叫你们狼牙?!”
“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声音,在整个山脉中,回响。
久久的,一直在回响。
……
那时候,如果你从月球上看,我们只是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点的集合。
但是对于我来讲
就是
——整个世界!
第三章 砺炼
39,小影来了
很多年后的今天,我打开自己的帖子真的是发了半天的傻。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种内心压抑情感的发泄,说白了就是自己跟自己玩;而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知道很多人在期待我。
很多年以前,我们弟兄就那么在那个我们自己叫做狗头大队的群山包围的山沟子里自己锤自己,或者是大家对锤——那时候为了什么这么锤自己?这么狠的对锤?为了什么?为了谁?
是为了自己是一个什么劳什子特种兵劳什子电影上面的那种英雄吗?
狗屁。
不是没有,绝对是有的。
我认识一中队一个兵,那是真的从小就爱军事爱看老美的电影爱看的不行不行的,后来这小子还真的能够从军区侦察兵比武中脱颖而出,来了特战大队。
但是你在他真的戴上臂章在这个狗日的地方受训一个礼拜以后,你问他还记得什么电影什么劳什子军事发烧刊物吗?
他连苦笑都作不出来了。
因为,真正的特种兵的训练,永远是艰苦和枯燥的。
艰苦是你可以想象出来的,但是枯燥是你难以想象的。
真的象电影上那么有意思吗?
我到现在也没有觉得有意思,不仅仅是我,你问我从前的那些战友,谁也不会觉得是一件趣味十足的事情。
就是枯燥。
在人民解放军的任何野战部队,最难以忍受的不是艰苦,不是劳累,更不是危险,而是——日复一日的枯燥,年复一年的枯燥。
因为,把一块生铁打成钢牙,是一个来回重复的过程。
你知道战争在哪一年打吗?
你不知道。
但是你知道什么时候你要准备打仗吗?
你随时准备24小时待命——一声令下我们就全副武装毫不犹豫,什么时候到战场什么时候开练不在我们在上面但是马上就能开练是没有问题的。
早年我在部队看过朱苏进的好多小说,不是激动的不行不行的,是理解的不行不行的——真正的特种大队的职业特战军官就是这个操性,极端盼望战争的来临渴望战争的来临比渴望周末回家见老婆还渴望,那么好的身体一礼拜见一次也真不容易一出去演习住训就是大半年就更不容易,但是还是盼望打仗超过见老婆——但是我们小兵呢?
你觉得我们盼望打仗吗?
尤其是除了我,都是几年士官的这样一支部队,你们真的觉得他们天天合计着打仗时候怎么勇猛吗?——都是血肉之躯啊!很多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老士官,你觉得他们有一般的小兵那么冲动吗?
当然没有,但是一旦战争真的来临,他们就不会再合计什么自己不自己了——我以为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军人是有血有肉的,不是天天没事都在合计打仗的;虽然我们训练的时候是合计这些劳什子事情,但是下来我们还琢磨这个吗?我觉得除了职业军官们以外,我们小兵下来还一起合计这个的不多。
我觉得这就是真正的特战队员和军事发烧友的根本区别。
训练是单调而枯燥的,一个滑降就有那么多劳什子方法,反复练习,往往就是为了提高那么0.1秒的时间,你就得练1个小时;开门的各种方法就更不用提了,左开、右开、技巧开、炸药开、撞击开等等,你一上午练下来,你还能有什么新鲜感吗?更不要说那么多的队形的变幻,上课给你讲的那么多的技术性的数据——我的很多农民兵兄弟都是初中水平文化,不睡着算好的了,你能指望他们听的聚精会神吗?眼睛睁的挺大,但是我估计当场就能接受的没有几个——那就反复讲,军官又不是傻子都是真正带兵带出来的知道战士怎么回事,知道你一次听不懂,就反复讲掰碎了讲——你不枯燥吗?那么多的炸药数据、电子数据,有大学文化的发烧友同志,你们能听得懂几个?我相信你们来上一次这种课程,从此就高高兴兴的去打保龄球玩狗养猫什么的了再也不会觉得特种部队有什么劳什子意思。
真的,那些意思都是编电影的编的。
我们都觉得枯燥,那种枯燥是难以忍受的——艰苦不觉得,我们都是侦察兵比武下来的,其实往往感觉没有集训的时候艰苦,是训练又不是集训不能拔苗助长功夫又不是一天练出的特种兵不是一条造就的,循序渐进是根本原理。后来我当副班长带过的小兄弟有前段时间参加某叫嚣的很响的国际侦察兵比赛的,他就告诉我国际比赛也没有我们侦察兵比武那点子把式艰苦。国内部队的比赛比国际的还要艰苦,我不知道大家怎么认识这个。我的认识就是咱们自己国内比赛的时候牵涉到的是一个核子里面的东西——战斗力的提高,你飞机不行舰船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几个鸟人几条鸟枪你还整不明白你还穿这个军装干吗?——那些军官们明白着呢!飞机不行舰船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他们这些带兵的军官的责任,他们也使不上什么鸟劲啊?!——那点子闷气就全在锤我们这些小兵身上了。于是大家都比较艰苦,艰苦惯了再去国外比赛,觉得就跟过年一样了。
我们下来都有自己的乐趣。特种大队也是解放军也是部队也是子弟兵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兵天将,部队传统那点子政治教育文化活动是少不了的有时候还要玩的更花哨——我觉得最鸟的比赛就是比搬原木,就是在小说一开头我的班长玩的那个把式,十好几根原木兵楼后面嘿呦嘿呦让我们这些菜鸟从体能训练场抬回来老鸟们就开搬——训练完了都那个操性了休息日大家还玩这个你说我们是不是精力过剩的没有法子用?——多说一句我们练出来干啥自己没有想过因为没有战争,我估计军官想过但是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管你退伍干什么是上大学当民工还是这还是那,你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穿一天军装练一天兵这是不会跑的,你在一天特种大队就要算作一个战斗员战斗力就得在这个水平线上,要不还要部队干什么要特战大队干什么?跟瑞士一样临时召集不是瞒好的吗?——所以一个层面跟一个层面考虑的问题不一样就是这个道理了。——那么我们退伍以后呢?这些锤了好几年的生瓜蛋子到了社会上怎么办?那些杀人的技巧是不会给他们找来什么出路的,他们作甚么呢?文化程度也不高,外语倒是绉两句但是军事术语有个屁用啊?!大多数的士官都是农民的,退伍以后的工作也没法子安置就是回家种地——于是,就有很多干民工的,换个地方继续搬原木。能给有钱人当个司机兼保镖是最好的出路了——这在世界各国的军队,退伍军人的善后安置、工作安置都是老大难,尤其是国内——有的朋友说不能去公安这些单位吗?开玩笑那是干部指标要有文凭他们初中毕业能有什么?我们训练那么紧张就是函授也没时间读啊!——制度就是制度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是那么简单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了,特战大队的退伍安置跟任何部队是一样一样的,农民兵一样一样的回家种地然后就是成了民工——反正我想不出来什么办法,你想的出来吗?不会因为你是特种大队就有什么优待的。都是解放军战士,你比人家多一个脑袋啊?!——扯远了不说这个了这是后面一个章节的话题。
我们这种枯燥的训练结束以后就是自己在业余活动时间找点乐子。警通中队的城市兵多,还组织了一个摇滚乐队叫“极限空间”——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但是一到休息日那帮子弟兄的架子鼓电贝斯就开锤喊番号喊出来的嗓子张嘴就是“梦里回到唐朝——”——大队长听的还津津有味道说这个歌子不错有气魄看看能不能改成咱们狼牙大队的队歌,原来那个总部给的歌子太难听跟鸟叫一样不像狼嚎——我们这帮子对摇滚还有点子兴趣的小兄弟高兴的不行不行的,歌词赶紧给大队部送去——然后就理所当然的没有下文了。——那帮子架子鼓电贝斯还在忽悠,有时候也来点什么《加州旅店》之类的软摇滚什么的,还有甲克虫什么的,我就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约翰·兰农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我对摇滚的这点子了解就是在特种大队完成的回来以后还发现不落伍!我能分辩什么重金属软摇滚就是在特种大队给普及的!我的一个哥们现在真的就是一个乐队的主唱当然不出名就是在酒吧里面唱,去年我还在他家乡城市的一个酒吧偶然遇见他,头发比我现在还长整个就是摇滚的感觉了——你们说当兵长不长见识?——顺便说一句我们干部不仅不反对都还挺喜欢重金属的,因为日常训练听不见金戈铁马就听重金属摇滚算是过瘾了,歌词就是外语好的也听不清楚所以就随便唱了——唯一的一次处分还是因为重金属是因为在我们大队联欢会上不知道模仿谁砸电贝斯,但是不是在舞台地板上砸是往自己头上砸一砸就碎我想也没有哪个乐队敢模仿,结果大队领导不乐意了人民军队演出就好好演出训练就好好训练不能有情绪——他们估计是觉得砸电贝斯是对训练的情绪——然后政委就要他们以后不要再唱了——没俩礼拜大队长不乐意了,怎么没动静了我们都不乐意了,训练完了砍山的时候就这点子乐趣听那帮子家伙狼嚎还不让嚎了这叫什么事情啊?——然后大队长一拍桌子妈拉个巴子给我唱!——就唱了政委也没脾气他也是大队长的兵,虽然是政工干部现在还和大队长平级但是毕竟是一起战场出来的,唱摇滚也不是军纪不允许的,砸电贝斯也不是公物是那个哥们自己的也砸不出事情来下回不砸就是了吗?政委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下回注意歌子还是要唱的就这样了打个哈哈过去了——这个摇滚乐队,一直到我退伍也没有解散。他们写了很多我们自己的歌,我们曾经传唱一时走调也唱因为是我们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了,这些歌词和谱子还留着吗?——天各一方的兄弟们啊,你们可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思念的滋味?——泪如雨下是个什么意思我现在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只有在提起我的这帮子兄弟的时候,还有一种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是——疼。
我当时还写了一首歌词,他们谱成了曲子,然后我们就唱。
我在日记里面找出了这个歌词。歌的名字叫《誓言》,写的不是很好,我抄在下面,只是一个淡淡的纪念。
《誓言》
作词:小庄
作曲:极限空间乐队
天地之间  危机只是在一瞬间
时空飞旋  生死只是在一转眼
为了什么我们在一起
为了什么我们不分离
因为我们是战友  我们是兄弟
这就是我们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