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访谈——深刻看中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8 14:40:06
何新访谈——深刻看中国
    一、十年后的中国
    记者:在中国学术界,您充满了争议与传奇色彩,一向有“异端”之称、“斗士”之誉。但这10多年来,无论是分析世界发展格局,还是纵论中国发展方向,您的许多建议还是被高层采纳并转变成政策现实。目前您对中国的发展前景有何预测?
    何新:我没有你讲的那么“传奇”。关于国家的前景,我只想讲两句话:1、如果中国能够持续保持10年以上的社会稳定,那么在21世纪上半叶,从综合国力讲,中国可以成为世界超级强国;2、但是,今后10年对于中国也将是非常危险的10年,因为各种不可测的不安定的因素正在积蓄,很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地汇聚而释放出来。
    记者:您的根据是什么?
    何新:关于第一点。改革开放以来的20多年,已经把过去生产关系中不利于生产力发展的结构基本上都打破了。在这个进程中,中国最令西方国家感到害怕的一种资源得到了解放,这种资源就是中国所具有的数量巨大的廉价劳力(包括体力劳力和智力劳力),而且由于特殊的文化背景,中国人的文化素质十分优秀。这种优秀而廉价的劳力资源的解放,是使中国的产品能在短期内大面积地占领世界市场的主要原因。如果没有近年中国工业品在国际市场上突飞猛进的市场扩展的话,由于中国经济近年来已持续遭遇不景气。本来这几年日子会很不好过。
    事实上,西方所谈的“中国威胁论”,最主要并不是指中国在军事上会威胁谁,因为他们知道中国目前在军事技术上同西方高科技的军事力量还是不能匹敌的;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如果中国按照目前的速度继续发展,中国工业品在世界市场上的占有率将会越来越高。此外,西方国家还担心,如果中国继续采取这种外向型发展战略,人们所常谈的目前一些看起来不可解决的问题比如土地资源相对狭小、人口众多等,都会找到解决的对策。这些问题在中国一国经济体制内是不可能得到解决的,因为仅仅依靠内需拉动,资源会越来越少,土地会越来越狭小,人口会越来越多;但如果中国把整个世界作为自己的市场和资源,中国的工业品向全世界输出,获取外汇积累,加上外部资本和新技术的流入,那么这些问题就都得到解决,而中国也将不断地强大起来,不可遏制。

    二、“中国威胁论”的真实含义
    记者:您提示了一种向外看的思路,但目前多数经济学家所谈的都是关于“内需拉动”的问题。
    何新:近代资本主义起源于重商主义。重商主义的本质就是向外看主义,就是外贸立国主义。没有对外贸易,没有世界市场,就没有近代资本主义的兴起。
    现在很多人主张中国要搞资本主义,但他们却不知道资本主义经济学的祖宗不是亚当·斯密,而是重商主义。
    实际上,自宋代到清初,中国已出现了早期的向海外拓展的资本主义萌芽,但是这一进程被清初闭关自守的海禁政策阻隔中断了。实施这一政策后,大清帝国日益衰落,清帝国亡于政府的财政危机。道光皇帝禁烟,有道德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白银外流,国内通货紧缩,政府面临财政危机。而西欧资本主义通过“地理发现”以后的世界市场开拓,却以进攻的态势勃勃兴起,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吉利都是以小国寡民而成为世界霸主。他们靠的是什么?是开拓世界市场而取得的金融和商业的支配力量。
    现今的人们忘记了这一段历史,滥谈什么中国的环境危机、资源危机、制度危机。殊不知,这些危机的根源是经济学中的一条重要规律:单纯依靠内需市场解决不了工业化发展中的成本上升和资源短缺问题。看一下日本就知道了,日本在那样一个小岛上,聚集着2亿人口,就人口密度、资源紧缺和土地稀少来讲,比中国问题要严重得多,但日本仍然能成为世界先进强国。为什么?因为日本的市场在全世界,日本可以通过对外输出,输出它的商品、技术和金融,获取高附加值的收益,就解决了那些问题。
    西方现在发现中国也有人懂了这个道理,中国正在成为一个向外看的国家。如果这种外向型战略成为中国的国家战略,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持续发展下去,那么在未来的50年内,中国将成为世界市场中最具竞争力的大国。现在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业制成品生产国之一,中国已经一块一块地夺取了过去属于日本、韩国等国家的出口市场,这让西方国家感到很害怕。因为这种外向型的经济循环,将可以象滚雪球一样,使得中国的资本规模越滚越大。西方所说的“中国威胁论”,实际主要就是指这一点。

    三、中国发展需要正确的理念
    记者:现在不少专家、学者都在不同的层面讨论中国发展面临的几大问题 ,比如中国人口及资源问题、城市化问题、地区发展不平衡问题,还有国有企业问题。您是否也有担心?或者您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何新:对国内经济问题我一直在作研究,但现在我有些话还是不想说,不想说破,不想说透。我认为,国有企业垮掉不是机制问题,根本上是由于指导政策的失误,如果指导理念有问题,那么所有的有利因素都会变成不利因素;如果指导理念正确,再不利的条件也能走出来。条件不利,会比20世纪初的形势更不利吗?那个时候,什么八国联军、什么西方列强、什么日本侵华、什么军阀混战、洪水猛兽、天灾人祸,但那时有毛泽东,他有正确务实的指导中国革命的理念,而且有一批杰出的精英,结果不利因素终于被一个正确的路线转化成了有利的因素。
    现在我担心的是,指导我们经济改革的意识形态理念有大问题。我许多年来一直在批评这一套经济理念,但是我很孤立,我只能是自说自话。没办法!如果我们有一套正确的理念的话,那么一切不利因素都是次要的。人们老讲中国物质上的一些不利因素,但那些物质不利因素不会比日本严重吧!日本的国土面积是中国的1/20,人口是中国的1/6,人家那么狭小的国土,那么贫乏的资源,能够养活那么多人,中国为什么做不到?是理念的问题,不是物质的问题。什么国有企业除了破产没有出路啊,都是胡说八道!

    四、社会动乱的导火索
    记者:那么您认为目前国家面临的首要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何新:当前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国民经济陷入了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萧条。连续27个月社会消费指数的持续下跌,众多国有企业大面积地陷入破产和崩溃边缘,这两个情况在任何国家都是红灯。目前的失业情况无论是绝对数字还是占人口比例以及上升速度,都可以称作全世界之最(可上吉尼斯记录)。这些情况,都表明国家已陷入深刻的经济危机。
可怕的是,目前存在有那样多面临着破产的国企,这些破产企业正在抛出大量的失业人口即所谓下岗工人。这些失业、无业人口已经成为社会中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另外,由于城市中就业机会狭小,使得农村中想进入城市寻找机会的过剩劳动力,也失去了转移就业的机会,这也是非常危险的一种现实。你看香港报纸,香港失业率只要上升千分之一个点,香港舆论就会大吵大闹,指责政府无能。但大陆失业问题已如此严重,人们竟麻木不仁,海外则喝彩叫好,讲改革成功了,改得好。真是荒唐之极!
    我曾经研究秦汉以下两千年的中国历史,研究中国历史上的王朝兴衰、改朝换代,结论是:除外族入侵外,基本上发生天下大乱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土地兼并导致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无业可就,成为流民,从而揭竿而起。从东汉的黄巾起义到清朝的太平天国起义,无不如此,以至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的基本成份也是靠无业、失业的农民。
    现在人们似乎忘记了历史。目前中国的失业问题已严重到了接近可怕的程度。无数青年人失去了工作机会,铤而走险,所以当前的犯罪问题如此严重。听说“两会”代表对高法高检的报告不满意,抱怨治安不好、执法力度不够。其实问题在社会,光抱怨两院有什么用?仅靠严刑苛法有什么用?杀头能治国吗?曾国藩说:“不治本,贼愈杀愈多”。老子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失业问题将是今后10年最困扰中国的问题,也是会直接导致动乱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存在使得一切乐观的经济统计没有意义了。你可以列出很多经济增长财富增长的数字,而且你可以讲很多大中小城市基本设施都改善了,高楼大厦、高速公路修建起来了,这些情况都是事实。但是,只要失业问题得不到解决,甚至失业问题在今后10年越来越严重,那么,中国一定会走向动乱。
    从历史看,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并不一定是同步保持的。伊朗1979年发生霍梅尼革命,当时伊朗经济年增长率超过10%,是伊斯兰地区经济现代化最快的国家之一。印尼近年发生动乱、政变,而印尼前些年经济发展位居“亚洲四小虎”之首。研究法国革命的著名历史学家马迪厄在其著作《法国革命史》第一页就讲,“这次革命不是发生在一个贫穷的国度,而是发生在一个富裕的国度;不是发生在大饥荒中,而是整个国家在欣欣向荣。”那么是什么东西使这次革命发生呢?他认为是由于社会结构失衡、两极分化与阶级斗争。而该书的作者并不是共产党人。
    所以,我认为就业问题和失业数字是当前最重要的社会指标,其它数字没有意义,什么多少企业脱困了等等,尽管吹。
    在全世界,都把失业率下降与社会就业率上升看作决定经济景气的重要数字。奇怪的是,这个数字在中国居然不被列于统计。你看国家统计局发表的年报,什么数字都有,就是没有失业率的数字,你说奇怪不奇怪?

    五、危险的投资体制
    记者:您认为问题出在哪里?您本人有何对策吗?
    何新:简单说投资体制发生了问题。中国过去的投资方式是,通过财政和银行 ,国家有计划地把资金分配给企业。在这种体制下,好多企业背着沉重的包袱,效益不高,但是就业机会相当有保证。近年来,投资体制发生了变化,特别是股票市场兴起。在中国,股票市场成为一个吞噬金钱的机器,本可以用在社会有效领域投资的资本,通过股市转到了少数拥有巨额资本的金融机构或个人手里,股票市场造成了贫富分配的极其不均。因为在股票市场起作用的规律就是大资本吃小资本,那些掌握巨额资产的人,因为在实业领域里投资得不到很高回报,都转到股市里来炒钱。他们赚取的资金,一部分钱退出投资转入消费,大部分钱仍然用来放在股市中滚,用钱去钓钱,钓穷人钓散户们的钱,赚来的钱又不用在实业领域投资。结果中国资金市场上出现“货币荒”,也就是通货紧缩,钱愈来愈少。钱到哪里去了?被股市大户们象钓鱼一样钓走了。股市是一种虚拟经济,是比一切泡沫都大的泡沫,它愈繁荣,实体经济就愈萎缩,这就是目前中国经济的现实。近年来,社会上用于实业投资的资本数额少,国家财政支出越来越多,国家不得不大量地增发国债。当前中国经济的根本问题出在投资结构和投资体制的这种变化上。

    六、税制改革不成功
    记者:除投资体制问题,您认为不利于经济发展的问题还有哪些?
    何新:还有税收体制的不良。中国的税制改革,我认为是失败了,建立了一个模仿西方复杂税制的系统。现实的情况是,任何一家企业,如果真按国家规定的纳税额度纳税,全都要赔钱关门。各种名目的杂税加在一起,总计是将近30%甚至40%的高税率,再加上贷款年息,这就意味着一个企业全部收入的接近一半要用来纳税付息。现在哪个企业投资100块钱,可以挣回这么多钱?目前最好的情况,实业投资的利润回报率约10%,也就是投100元能挣到10块钱(这是极好的、极少的情况)。而按那个复杂的税率纳税,每收入100元,税要交30元到40元,再加上银行的利率,企业不赔钱关门才怪。
    据我调查和观察,我敢说全中国几乎所有的私企都有逃税。不逃税它没法生存啊!但国企逃税比较难。为什么?国企逃税,钱落不到领导人自己身上,而被查出来他就得坐牢,他敢吗?所以重税负必然主要落在国企的肩上,国企能不垮台吗?现在看来,推荐照西方税制模式来改税,这也是搞垮中国企业的一计。
    还有一个大怪事,就是百业皆有税,只有炒股发大财的几乎无税。怪不怪?那些股市大庄家,一潮卷过,几百万、几千万地捞钱,可几乎不用纳税(印花税微乎其微),连所得税都不交。否则,这几年股市哪会冒出来这么多腰缠巨亿的豪富?本来税收应根据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国情,建立有中国特色的以低税收鼓励投资发展的体制,但我们丢掉自己原有的低税体系,盲目跟着西方的所谓“规范”制度跑,以重税压得公私企业都抬不起头来。
    再谈现在热门的社会保障体系问题。本来中国有一个廉价的社会保障体系,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体系,就是以国有企业为主干的那个体系。但它一直受到学了西方模式的经济学家的攻击,说我们这个体系不好,为什么企业要管养老?管医疗?管伤病保险?太不现代,太不合于现代企业制度,必须要打破重新搞,结果企业被搞垮了。但你那个新的社会保障体系,怎么搞得起啊?算过帐没有?一个失业工人假设每个月发200元,1000万失业工人每月就需要20亿元,一年就要240亿,国家有这个财力吗?如果每年拨几百亿养下岗失业人员,那每年成长起来需要得到就业机会的青年人怎么办?也养起来?行得通吗?真是开玩笑!现在的下岗失业、无业人员又何止1000万人!说实话,连美国也没有搞西欧那种保障体系,它的国家财政也负担不起,中国怎么可能模仿西方的企业和社会福利制度呢?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嘛!每年拨几十个亿来搞社会保障,在中国国情下,那是杯水车薪。如果现在调整发展战略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我是个笨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例如“破产”如何能够救中国?我在经济学上只相信马克思的《资本论》。如果我不研究《资本论》,不可能在1990年提出生产过剩理论。按萨缪尔森的观点,生产过剩早已是过时的概念,在现代资本主义早就不存在了,他说这个问题西方已经解决。现在人们都知道他是在吹牛,现在全球经济仍为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所困扰着!萨缪尔森那一套学问,那一套诱导别国搞“休克”的经济学,我就是听不懂!然而他的书是当今中国经济学的《圣经》,是当今时代的显学,是指导改革的“智囊”。以这种让人亡国破家的学问来为政策领路,国家不陷入危机才怪呢!

    七、第一位问题是扩大就业
    记者:我在采访中,有学者对我说,腐败已经成为中国今后改革的巨大阻碍,比经济改革更重要,您怎么看?
    何新:治国者若照这个方子办,明天中国就该天下大乱。有一个怪事,你说台湾腐败不腐败?黑金政治臭名昭著,可在台湾怎么就没有学者煽这一套呢?还有南美、南亚,比中国政治腐败得多,怎么就没有人煽这一套呢?
    腐败的本质是一个资源和财富的社会分配问题(破坏了规则)。而分配失衡源于当前中国经济基础和经济制度的离析和失调,根本原因出在经济基础和经济制度上。但有人总想把当前的社会问题引到政治层面上,目的无非是改变中国政治制度。如果现在把腐败问题作为第一要解决的政治问题的话,那么中国现在应该再搞一次文化大革命或者武化大革命,发动农民起义杀光贪官污吏,那才过瘾。但是,这是幼稚,还是要自杀?
    记者:当前在中国经济中,重复投资、生产过剩已成为共识,这个问题是您1990年向政府指出的。但是,您认为国家当前应当如何面对和解决生产过剩的问题呢?
    何新:解决生产过剩有3种办法。第一,是消极的办法,即破坏自身的生产力。例如我们从小就知道,30年代美国农业生产过剩,就关闭农场,毁掉机器,杀死奶牛,把农产品、牛奶都丢到海里去。第二,是积极的办法,即开拓新市场,扩大市场容量,特别是拓展国际市场。西方国家之所以一天不能放弃世界市场,正是由于国内的工业生产能力过剩所决定的(但由此可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通过某些经济学家开给中国的“以内需主导发展经济”的药方乃是一帖毒药)。第三,搞垮竞争对手,从而保证实现对市场的垄断和持久控制。从这个观点看,前苏联和东欧传统工业基础的崩溃,恰恰为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在这些地区的拓展提供了巨大的新的市场机会。可以说,萨克斯的休克疗法即自杀性的经济改革,帮助西方产业打垮了其在前苏联和东欧地区的产业对手;而且不仅是在这些地区,由于前苏联和东欧工业也曾占有亚非拉第三世界的广大市场,因此苏欧工业的休克性崩溃,也意味着这些第三世界市场向西方工业的转移。可以说,正是“休克疗法”帮助美国和西方摧毁了苏联和东欧的产业竞争对手,这才是布什所谓“冷战胜利使美国获得和平红利”的真正涵义。何新访谈——深刻看中国
    一、十年后的中国
    记者:在中国学术界,您充满了争议与传奇色彩,一向有“异端”之称、“斗士”之誉。但这10多年来,无论是分析世界发展格局,还是纵论中国发展方向,您的许多建议还是被高层采纳并转变成政策现实。目前您对中国的发展前景有何预测?
    何新:我没有你讲的那么“传奇”。关于国家的前景,我只想讲两句话:1、如果中国能够持续保持10年以上的社会稳定,那么在21世纪上半叶,从综合国力讲,中国可以成为世界超级强国;2、但是,今后10年对于中国也将是非常危险的10年,因为各种不可测的不安定的因素正在积蓄,很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地汇聚而释放出来。
    记者:您的根据是什么?
    何新:关于第一点。改革开放以来的20多年,已经把过去生产关系中不利于生产力发展的结构基本上都打破了。在这个进程中,中国最令西方国家感到害怕的一种资源得到了解放,这种资源就是中国所具有的数量巨大的廉价劳力(包括体力劳力和智力劳力),而且由于特殊的文化背景,中国人的文化素质十分优秀。这种优秀而廉价的劳力资源的解放,是使中国的产品能在短期内大面积地占领世界市场的主要原因。如果没有近年中国工业品在国际市场上突飞猛进的市场扩展的话,由于中国经济近年来已持续遭遇不景气。本来这几年日子会很不好过。
    事实上,西方所谈的“中国威胁论”,最主要并不是指中国在军事上会威胁谁,因为他们知道中国目前在军事技术上同西方高科技的军事力量还是不能匹敌的;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如果中国按照目前的速度继续发展,中国工业品在世界市场上的占有率将会越来越高。此外,西方国家还担心,如果中国继续采取这种外向型发展战略,人们所常谈的目前一些看起来不可解决的问题比如土地资源相对狭小、人口众多等,都会找到解决的对策。这些问题在中国一国经济体制内是不可能得到解决的,因为仅仅依靠内需拉动,资源会越来越少,土地会越来越狭小,人口会越来越多;但如果中国把整个世界作为自己的市场和资源,中国的工业品向全世界输出,获取外汇积累,加上外部资本和新技术的流入,那么这些问题就都得到解决,而中国也将不断地强大起来,不可遏制。

    二、“中国威胁论”的真实含义
    记者:您提示了一种向外看的思路,但目前多数经济学家所谈的都是关于“内需拉动”的问题。
    何新:近代资本主义起源于重商主义。重商主义的本质就是向外看主义,就是外贸立国主义。没有对外贸易,没有世界市场,就没有近代资本主义的兴起。
    现在很多人主张中国要搞资本主义,但他们却不知道资本主义经济学的祖宗不是亚当·斯密,而是重商主义。
    实际上,自宋代到清初,中国已出现了早期的向海外拓展的资本主义萌芽,但是这一进程被清初闭关自守的海禁政策阻隔中断了。实施这一政策后,大清帝国日益衰落,清帝国亡于政府的财政危机。道光皇帝禁烟,有道德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白银外流,国内通货紧缩,政府面临财政危机。而西欧资本主义通过“地理发现”以后的世界市场开拓,却以进攻的态势勃勃兴起,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吉利都是以小国寡民而成为世界霸主。他们靠的是什么?是开拓世界市场而取得的金融和商业的支配力量。
    现今的人们忘记了这一段历史,滥谈什么中国的环境危机、资源危机、制度危机。殊不知,这些危机的根源是经济学中的一条重要规律:单纯依靠内需市场解决不了工业化发展中的成本上升和资源短缺问题。看一下日本就知道了,日本在那样一个小岛上,聚集着2亿人口,就人口密度、资源紧缺和土地稀少来讲,比中国问题要严重得多,但日本仍然能成为世界先进强国。为什么?因为日本的市场在全世界,日本可以通过对外输出,输出它的商品、技术和金融,获取高附加值的收益,就解决了那些问题。
    西方现在发现中国也有人懂了这个道理,中国正在成为一个向外看的国家。如果这种外向型战略成为中国的国家战略,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持续发展下去,那么在未来的50年内,中国将成为世界市场中最具竞争力的大国。现在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业制成品生产国之一,中国已经一块一块地夺取了过去属于日本、韩国等国家的出口市场,这让西方国家感到很害怕。因为这种外向型的经济循环,将可以象滚雪球一样,使得中国的资本规模越滚越大。西方所说的“中国威胁论”,实际主要就是指这一点。

    三、中国发展需要正确的理念
    记者:现在不少专家、学者都在不同的层面讨论中国发展面临的几大问题 ,比如中国人口及资源问题、城市化问题、地区发展不平衡问题,还有国有企业问题。您是否也有担心?或者您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何新:对国内经济问题我一直在作研究,但现在我有些话还是不想说,不想说破,不想说透。我认为,国有企业垮掉不是机制问题,根本上是由于指导政策的失误,如果指导理念有问题,那么所有的有利因素都会变成不利因素;如果指导理念正确,再不利的条件也能走出来。条件不利,会比20世纪初的形势更不利吗?那个时候,什么八国联军、什么西方列强、什么日本侵华、什么军阀混战、洪水猛兽、天灾人祸,但那时有毛泽东,他有正确务实的指导中国革命的理念,而且有一批杰出的精英,结果不利因素终于被一个正确的路线转化成了有利的因素。
    现在我担心的是,指导我们经济改革的意识形态理念有大问题。我许多年来一直在批评这一套经济理念,但是我很孤立,我只能是自说自话。没办法!如果我们有一套正确的理念的话,那么一切不利因素都是次要的。人们老讲中国物质上的一些不利因素,但那些物质不利因素不会比日本严重吧!日本的国土面积是中国的1/20,人口是中国的1/6,人家那么狭小的国土,那么贫乏的资源,能够养活那么多人,中国为什么做不到?是理念的问题,不是物质的问题。什么国有企业除了破产没有出路啊,都是胡说八道!

    四、社会动乱的导火索
    记者:那么您认为目前国家面临的首要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何新:当前中国最大的问题就是国民经济陷入了历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萧条。连续27个月社会消费指数的持续下跌,众多国有企业大面积地陷入破产和崩溃边缘,这两个情况在任何国家都是红灯。目前的失业情况无论是绝对数字还是占人口比例以及上升速度,都可以称作全世界之最(可上吉尼斯记录)。这些情况,都表明国家已陷入深刻的经济危机。
可怕的是,目前存在有那样多面临着破产的国企,这些破产企业正在抛出大量的失业人口即所谓下岗工人。这些失业、无业人口已经成为社会中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另外,由于城市中就业机会狭小,使得农村中想进入城市寻找机会的过剩劳动力,也失去了转移就业的机会,这也是非常危险的一种现实。你看香港报纸,香港失业率只要上升千分之一个点,香港舆论就会大吵大闹,指责政府无能。但大陆失业问题已如此严重,人们竟麻木不仁,海外则喝彩叫好,讲改革成功了,改得好。真是荒唐之极!
    我曾经研究秦汉以下两千年的中国历史,研究中国历史上的王朝兴衰、改朝换代,结论是:除外族入侵外,基本上发生天下大乱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土地兼并导致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无业可就,成为流民,从而揭竿而起。从东汉的黄巾起义到清朝的太平天国起义,无不如此,以至共产党领导的土地革命的基本成份也是靠无业、失业的农民。
    现在人们似乎忘记了历史。目前中国的失业问题已严重到了接近可怕的程度。无数青年人失去了工作机会,铤而走险,所以当前的犯罪问题如此严重。听说“两会”代表对高法高检的报告不满意,抱怨治安不好、执法力度不够。其实问题在社会,光抱怨两院有什么用?仅靠严刑苛法有什么用?杀头能治国吗?曾国藩说:“不治本,贼愈杀愈多”。老子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失业问题将是今后10年最困扰中国的问题,也是会直接导致动乱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存在使得一切乐观的经济统计没有意义了。你可以列出很多经济增长财富增长的数字,而且你可以讲很多大中小城市基本设施都改善了,高楼大厦、高速公路修建起来了,这些情况都是事实。但是,只要失业问题得不到解决,甚至失业问题在今后10年越来越严重,那么,中国一定会走向动乱。
    从历史看,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并不一定是同步保持的。伊朗1979年发生霍梅尼革命,当时伊朗经济年增长率超过10%,是伊斯兰地区经济现代化最快的国家之一。印尼近年发生动乱、政变,而印尼前些年经济发展位居“亚洲四小虎”之首。研究法国革命的著名历史学家马迪厄在其著作《法国革命史》第一页就讲,“这次革命不是发生在一个贫穷的国度,而是发生在一个富裕的国度;不是发生在大饥荒中,而是整个国家在欣欣向荣。”那么是什么东西使这次革命发生呢?他认为是由于社会结构失衡、两极分化与阶级斗争。而该书的作者并不是共产党人。
    所以,我认为就业问题和失业数字是当前最重要的社会指标,其它数字没有意义,什么多少企业脱困了等等,尽管吹。
    在全世界,都把失业率下降与社会就业率上升看作决定经济景气的重要数字。奇怪的是,这个数字在中国居然不被列于统计。你看国家统计局发表的年报,什么数字都有,就是没有失业率的数字,你说奇怪不奇怪?

    五、危险的投资体制
    记者:您认为问题出在哪里?您本人有何对策吗?
    何新:简单说投资体制发生了问题。中国过去的投资方式是,通过财政和银行 ,国家有计划地把资金分配给企业。在这种体制下,好多企业背着沉重的包袱,效益不高,但是就业机会相当有保证。近年来,投资体制发生了变化,特别是股票市场兴起。在中国,股票市场成为一个吞噬金钱的机器,本可以用在社会有效领域投资的资本,通过股市转到了少数拥有巨额资本的金融机构或个人手里,股票市场造成了贫富分配的极其不均。因为在股票市场起作用的规律就是大资本吃小资本,那些掌握巨额资产的人,因为在实业领域里投资得不到很高回报,都转到股市里来炒钱。他们赚取的资金,一部分钱退出投资转入消费,大部分钱仍然用来放在股市中滚,用钱去钓钱,钓穷人钓散户们的钱,赚来的钱又不用在实业领域投资。结果中国资金市场上出现“货币荒”,也就是通货紧缩,钱愈来愈少。钱到哪里去了?被股市大户们象钓鱼一样钓走了。股市是一种虚拟经济,是比一切泡沫都大的泡沫,它愈繁荣,实体经济就愈萎缩,这就是目前中国经济的现实。近年来,社会上用于实业投资的资本数额少,国家财政支出越来越多,国家不得不大量地增发国债。当前中国经济的根本问题出在投资结构和投资体制的这种变化上。

    六、税制改革不成功
    记者:除投资体制问题,您认为不利于经济发展的问题还有哪些?
    何新:还有税收体制的不良。中国的税制改革,我认为是失败了,建立了一个模仿西方复杂税制的系统。现实的情况是,任何一家企业,如果真按国家规定的纳税额度纳税,全都要赔钱关门。各种名目的杂税加在一起,总计是将近30%甚至40%的高税率,再加上贷款年息,这就意味着一个企业全部收入的接近一半要用来纳税付息。现在哪个企业投资100块钱,可以挣回这么多钱?目前最好的情况,实业投资的利润回报率约10%,也就是投100元能挣到10块钱(这是极好的、极少的情况)。而按那个复杂的税率纳税,每收入100元,税要交30元到40元,再加上银行的利率,企业不赔钱关门才怪。
    据我调查和观察,我敢说全中国几乎所有的私企都有逃税。不逃税它没法生存啊!但国企逃税比较难。为什么?国企逃税,钱落不到领导人自己身上,而被查出来他就得坐牢,他敢吗?所以重税负必然主要落在国企的肩上,国企能不垮台吗?现在看来,推荐照西方税制模式来改税,这也是搞垮中国企业的一计。
    还有一个大怪事,就是百业皆有税,只有炒股发大财的几乎无税。怪不怪?那些股市大庄家,一潮卷过,几百万、几千万地捞钱,可几乎不用纳税(印花税微乎其微),连所得税都不交。否则,这几年股市哪会冒出来这么多腰缠巨亿的豪富?本来税收应根据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国情,建立有中国特色的以低税收鼓励投资发展的体制,但我们丢掉自己原有的低税体系,盲目跟着西方的所谓“规范”制度跑,以重税压得公私企业都抬不起头来。
    再谈现在热门的社会保障体系问题。本来中国有一个廉价的社会保障体系,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体系,就是以国有企业为主干的那个体系。但它一直受到学了西方模式的经济学家的攻击,说我们这个体系不好,为什么企业要管养老?管医疗?管伤病保险?太不现代,太不合于现代企业制度,必须要打破重新搞,结果企业被搞垮了。但你那个新的社会保障体系,怎么搞得起啊?算过帐没有?一个失业工人假设每个月发200元,1000万失业工人每月就需要20亿元,一年就要240亿,国家有这个财力吗?如果每年拨几百亿养下岗失业人员,那每年成长起来需要得到就业机会的青年人怎么办?也养起来?行得通吗?真是开玩笑!现在的下岗失业、无业人员又何止1000万人!说实话,连美国也没有搞西欧那种保障体系,它的国家财政也负担不起,中国怎么可能模仿西方的企业和社会福利制度呢?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嘛!每年拨几十个亿来搞社会保障,在中国国情下,那是杯水车薪。如果现在调整发展战略的话,也许还来得及。
    我是个笨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例如“破产”如何能够救中国?我在经济学上只相信马克思的《资本论》。如果我不研究《资本论》,不可能在1990年提出生产过剩理论。按萨缪尔森的观点,生产过剩早已是过时的概念,在现代资本主义早就不存在了,他说这个问题西方已经解决。现在人们都知道他是在吹牛,现在全球经济仍为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所困扰着!萨缪尔森那一套学问,那一套诱导别国搞“休克”的经济学,我就是听不懂!然而他的书是当今中国经济学的《圣经》,是当今时代的显学,是指导改革的“智囊”。以这种让人亡国破家的学问来为政策领路,国家不陷入危机才怪呢!

    七、第一位问题是扩大就业
    记者:我在采访中,有学者对我说,腐败已经成为中国今后改革的巨大阻碍,比经济改革更重要,您怎么看?
    何新:治国者若照这个方子办,明天中国就该天下大乱。有一个怪事,你说台湾腐败不腐败?黑金政治臭名昭著,可在台湾怎么就没有学者煽这一套呢?还有南美、南亚,比中国政治腐败得多,怎么就没有人煽这一套呢?
    腐败的本质是一个资源和财富的社会分配问题(破坏了规则)。而分配失衡源于当前中国经济基础和经济制度的离析和失调,根本原因出在经济基础和经济制度上。但有人总想把当前的社会问题引到政治层面上,目的无非是改变中国政治制度。如果现在把腐败问题作为第一要解决的政治问题的话,那么中国现在应该再搞一次文化大革命或者武化大革命,发动农民起义杀光贪官污吏,那才过瘾。但是,这是幼稚,还是要自杀?
    记者:当前在中国经济中,重复投资、生产过剩已成为共识,这个问题是您1990年向政府指出的。但是,您认为国家当前应当如何面对和解决生产过剩的问题呢?
    何新:解决生产过剩有3种办法。第一,是消极的办法,即破坏自身的生产力。例如我们从小就知道,30年代美国农业生产过剩,就关闭农场,毁掉机器,杀死奶牛,把农产品、牛奶都丢到海里去。第二,是积极的办法,即开拓新市场,扩大市场容量,特别是拓展国际市场。西方国家之所以一天不能放弃世界市场,正是由于国内的工业生产能力过剩所决定的(但由此可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通过某些经济学家开给中国的“以内需主导发展经济”的药方乃是一帖毒药)。第三,搞垮竞争对手,从而保证实现对市场的垄断和持久控制。从这个观点看,前苏联和东欧传统工业基础的崩溃,恰恰为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和地区在这些地区的拓展提供了巨大的新的市场机会。可以说,萨克斯的休克疗法即自杀性的经济改革,帮助西方产业打垮了其在前苏联和东欧地区的产业对手;而且不仅是在这些地区,由于前苏联和东欧工业也曾占有亚非拉第三世界的广大市场,因此苏欧工业的休克性崩溃,也意味着这些第三世界市场向西方工业的转移。可以说,正是“休克疗法”帮助美国和西方摧毁了苏联和东欧的产业竞争对手,这才是布什所谓“冷战胜利使美国获得和平红利”的真正涵义。
令我感到困惑的是,中国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已拒绝了美国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再推荐和鼓励我们试验的“休克疗法”,从而取得经济改革的巨大成功。但在近年来,我们却以各种绞杀性的经济政策打压国有工业的内外生存空间,迫使国有工业企业破产,以此作为解决“生产过剩”的药方,这实际是变相地走上“休克疗法”的前车之覆辙。
    记者:那么您认为当前国家的首要问题是什么?
    何新:中国当前首要的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恢复国企的生机和扩大就业机会。杀贪官不难,解决就业难!就业问题是经济状况是否良好的第一位指标,这个指标的意义超过其它的一切指标。当前应该扫除一切不利于扩大就业的障碍,应该千方百计扩大就业之门。
邓小平说:“发展是硬道理”。我体会,发展不发展不能只看增长的百分比。经济发展了,社会就业率一定会提高,1980年到1995年的15年中,中国经济持续高增长反映在社会就业上是就业率的快速提高。而目前百业不振,到处在裁员,人心惶惶,怎么让人相信经济在增长?如果就业率高了,失业问题得到解决,那么其它问题都可以放后一步解决,长一点解决短一点解决都不成问题;如果就业问题不解决,我们可以说是随时坐在火山口上的,我们不能预测哪一天星星之火会形成燎原之势。好多人现在没饭吃,据我了解,有的地方下岗工人每年只给他发两三百元工资,怎么活呀?有人说还有许多就业机会,有活没人干,我不信,中国各地并不都是上海、北京,很多地方真的是没有就业机会。
    记者:如果反过来,为解决就业问题,回到旧的计划体制下,让大家都有饭吃,都不失业,这自然解决了您所说的对当前中国来讲第一位的就业问题,但您不认为这是倒退吗?
    何新:第一,可以肯定,我们不可能回到由国家统配一切的旧的中央计划 体制;第二,计划调配资源包括安排劳动力,在某些情况下并不失为一种经济选择。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西方国家在形势紧急时一样会搞计划安排,例如二战后德国和日本失业非常多,就是采取计划安排的办法;而30年代大萧条中,凯恩斯的政府搞工程办法也是一种用财政手段对经济实施计划调节的办法。
    理想的经济体制绝不是无政府参与的自由市场体制。我始终认为适合中国国情的经济体制是用政府计划指导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经济体制,类似于战后德国的“社会市场经济”,绝不能搞亚当·斯密的那一套无政府自由市场经济。实际上,西方自己也并不是。1997年香港金融危机时,香港政府入市干预,美国格林斯潘出来大吵大闹,指责港府破坏了自由主义的经济原则;但几个月后,对冲基金遭遇危机,格林斯潘马上调动联储的资金入市干预救市,这位美国财爷一点不怕自己抽自己嘴巴。美国股票高热时,格林斯潘连续7次调整国家利率以干预股市,他为什么不放任股市自由竞争、自由增长啊?这不是国家的行政干预吗?
    我认为把计划体制当作一种过时的落后的体制,认为市场体制就比计划体制优越,这本身就是一种误导。在什么情况下要用市场体制,在什么情况下要采用计划调节,这要根据实际情况,并不存在一个先天优越的体制,背离它就叫倒退。在“两会”上,有人说市场经济与政府调控不能相容,他说发生重复建设的原因是政府干预经济。他的逻辑是:政府审批项目会导致腐败,腐败即导致重复建设。这真是奇怪的逻辑!按这个逻辑,法院、公安、海关也都该关门,因为这些部门都可能存在腐败。一切审批制度都可能存在腐败,那么,是否国家应该取消一切领域中的审批制度呢?这个逻辑讲得通吗?行得通吗?

    八、抑制股市的畸形发展
    记者:那在目前的情况下,您认为我们应首先注意或改善的是什么呢?
    何新:首先在投资问题上要注意抑制股市的畸形发展。很多人问我:今年股市会不会好?我说股市在两种情况下会好:一种是经济情况非常好,企业不断产生利润,资金充裕,流入股市,股市会好;还有一种是经济情况非常不好,人们找不到好的投资方式,热钱入市,股市也会畸形地好,因为作别的投资,钱一投进去就没了,只有在股市能赚到大钱,所以大家都把钱弄到股市里去,现在中国就是这个情况。今年股市也许会好,因为其它行业百业不兴嘛。
    但要注意,如果在经济整体情况不好时,股市畸形地好,对一个国家的经济来说,股市就像抽鸦片一样,会把一个人的身体越抽越干。比如我现在身体整体情况都不好,肚子很饿,但找不到食品,那么让我服鸦片、打吗啡,我会感觉肚子不饿,被麻醉了,但我身体的内耗会越来越严重,最终会死掉的。我认为股市在整体经济不良的情况下畸形繁荣,对一个国家来说,就是一种鸦片。在美国,在中国,畸形的股市都是鸦片。
    记者:为什么在美国也是鸦片?
    何新;讲起来话就太长。美国近年的繁荣得益于别国的倒霉。亚洲金融危机后,亚洲地区约7000亿美元进入美国;在欧洲统一货币过程中,七八万亿美金为规避欧洲金融风险也流入美国;苏联东欧垮台后,这些地区的数万亿美金流入美国,这么巨大的净资本流入,美国经济能不繁荣吗?美国吃别人,害别人,整别人,当然经济好。但是请想一想,格林斯潘那老头子怕什么?为什么每次美国股市一暴升他就出来加息,泼冷水?他怕什么?为什么怕?实际上,美国的繁荣也是一团虚火,特别是全球经济情况近年持续不好。自90年代以来,全球经济一直深陷于衰退和危机中,现在更有危机日深之势。
    记者:那您是反对国家在经济中通过股市这种方式运作资本了?
    何新:我不反对,问题在于指导的理念。股票市场是调节投资的一种形式,但它不是唯一的形式,也不是一种高级的和进步的形式。在今日,国家放任股市自由发展百害而无一利!
    国家应试用哪种手段调控经济,计划经济、市场经济和股票市场之间是一个什么关系?这些东西本来是应经过认真研究、审慎地作出评估后,再来设计和进行。但我们现在是,一味模仿西方特别是美国模式,表面上全盘照搬,实际上学的是皮毛。在与“国际接轨”的口号下,我们把过去行之有效的调节手段全抛弃了,只因为有经济学家说股市是资源配置的最优方式。我反对这种理论,股票可以是一种手段,但不是唯一手段。采用什么方式配置资源,要根据一个国家目前的总体经济形势去作出实事求是的评估。
    记者:您既然反对把股市当成调节投资的唯一手段,那您认为,我们应把股市和什么别的手段去并列运用呢?
    何新:近年国家根据现实情况,已不断加强了以财政手段配置资源的作用。在这后面还应加上一个理性的计划的原则,就是陈云常讲的“量力而行”和“有计划、按比例”。国家应当警惕,现在财政资金的来源正在日渐困竭。

    九、用全球战略的眼光看西部大开发
    记者:的确,您呼吁过制定关系国计民生的重大经济决策不可不慎重。您怎么看江泽民主席提出的西部大开发决策?您对开发西部的消息感到突然吗?
    何新:不。西部开发早在80年代就是高层领导两个大局的战略思想的内容。我认为提出西部大开发的战略设想是有远见的,但是在考虑开发西部时,不要作纯消费性的开发,要保护生态资源。另外,所进行的投资要考虑到回报,除基本设施外,要开拓那里的市场。特别重要的是,当着眼于西部开发的时候,要注意到西部在整个中亚地区的战略地位。我们要把开发西部和复兴丝绸之路、开拓整个中亚的国际资源和市场这个战略结合在一起,如果采用这样一种眼光去开发,那么西部开发就会成为具有深远意义的事。其实日本人近年已经在悄悄做了,日本最近有文章讲日本应该进军中西亚地区,加重对那里的投资和经济影响力,以此作为牵制中俄后方的一种战略手段。你看他们多狡猾!在具体执行西部开发的时候,有必要考虑到更深一层的战略意义。

    十、中国应当制订自己的全球战略
    记者:2002年1月份,4次由中国政府亲自主持或支持的关于企业对企业的电子商务大会在北京召开,这表明中国在启动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同时,也在中东部启动了网络经济的发展。我不知您是否考虑过,因为工业化进程不可避免地会对资源产生掠夺并付出代价,在西部开发上是否可以直接向网络经济发展呢?
    何新:我认为我们在网络经济上早晚有一天会发现又在上美国人一当。在网络上,美国的整体战略早已设计出来了,那是精心设计的一套谋略。我们对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吃大亏,所以还看不透。英国和美国鬼子太坏了,他们对世界经济,对世界全球化的进程,是有一套完整的经济、政治战略设想的。这种战略设想他们已经设计、实施了两百年了,而且基本的方针一直没有变。20世纪俄国革命、中国革命挫败了他们的全球战略,殖民地国家的独立运动和第三世界国家的兴起挫败了英美全球化的进程。同时为争夺世界市场,发达国家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斗,这就是两次世界大战。在这两次冲突中,发达国家受损伤,而殖民地国家趁机独立,参与了全球工业化的进程,这是让英美很头痛的事情。
英美全球化的本意就是要搞全球殖民主义化,通过全球国际分工,让英美成为资本和技术的供给国,然后把其它国家有的变成外围的依附型工业国家,有的变成农业国家,有的作为只保存原始资源的国家弃置掉。对被弃置的国家,就象美国对待印第安人的保留地那样,把他们隔绝起来,扔在蛮荒地带,让他们同化在原始的生存环境里,永远不要发展和进步,变成大自然的一部分。通过这些措施,中心地区就达到最高的发展,那些落后边缘区域则作为富人们打打猎、散散心的生态旅游地。总之,英美对于第三世界国家应成为什么样的国家是有一个蓝图的,这个蓝图是很早就设计好了的,但这个蓝图在20世纪被民族革命运动打断了。
    随着社会主义运动在20世纪末遭受挫折,英美现在想把这个蓝图重新实施起来,于是发生了科索沃战争。科索沃战争的一个口号就是“人权高于主权、价值冲突高于主权冲突”。英美提出了“新干涉主义”,他们的理论实际上是一种新的殖民主义理论。
    20世纪30年代,西方一些战略家例如希特勒,指导他们发动世界大战的一个基本理论是生存空间理论。中国人对这些东西研究太少,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含义实际是经济含义,是争夺世界经济资源和市场的含义,希特勒并不是疯子。日本为什么不认为它对中国的侵略是错的?它说我是代表黄种人向白种人争生存空间,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国家战略,有为它的侵略提供支持的理论。
    中国应该结合全球市场的开拓,研究中国的国际生存空间这个问题。中国初步的工业化已经完成了,虽然经济结构仍不平衡,但中国在某些领域的进步很快,中国已具有在世界上争一个强国地位的潜在实力。中国现在缺少一套全球战略。如果有了正确的战略,分步实施,中国将可以在50年内成长为一个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发达国家。在世界历史上,一个强国兴起的同时,往往意味着前一时期占主导地位的国家没落,世界市场空间是有限的,这就是美国某些战略家拼命要抑制中国的原因。

    十一、警惕网络殖民
    记者:您说,整个20世纪英美全球化的本意,就是要搞全球的殖民主义化,通过全球国际分工,让英美成为资本和技术的供给国,然后把其它国家变成外围工业化的国家。可您前面说到,中国工业产品对世界市场的占领,是西方国家最害怕的事,您不认为这有矛盾?
    何新:并不矛盾!我的意思是,西方有西方的全球化目标,中国也要有自己的参与全球化进程的方略。不要盲目跟着西方走,不要那么幼稚,总是那么轻率地跟着美国人、英国人的诱导跑,这是避免上当的办法。我们已经上过不少当了!
    记者:总之,您对网络经济的发展并不看好,是这样吗?
    何新:网络是一种新兴工具和很好的新技术概念,非常有潜力。但它是技术工具,不是经济,把它说成是什么“知识经济”,这就是骗人。美英夸示这种工具,目的可能是利用它搞渗透,它还具有其它含义,有意识形态含义,还有金融的含义。他们发现有人对这个东西不太懂,又乐于赶时髦,于是利用它来推行他们的全球殖民化目标,我们还是头脑冷静一点好。
    记者:谢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何新:我本来不想接受任何记者采访。但现在我对一些问题的确感到忧虑,有话想说,实话实说,希望你如实报道。
    记者:我会。再一次谢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P>  太長了,,,,,先收起來看看,想想,,</P><P>  先頂一下樓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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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
<P>何新的东西就是对我胃口!</P><P>可惜超大的习惯就是对长文章不顶,非常痛惜!</P><P>为了挽救这样深刻分析问题的好文章,我顶!</P>
<P>[em02][em02][em02]</P><P>顶!!!!!</P><P>太长了,还是打出来再看,电脑还是不如书舒服!!</P>
看完了,好长啊!
请楼猪贴何新的简历!
不错,好文,深刻
好贴 顶
<P>说得对</P>
<B>以下是引用<I>murderer</I>在2004-10-20 7:26:00的发言:</B>
请楼猪贴何新的简历!

<P>我来贴吧
<B>何 新 简 介</B></P>
    在今日中国知识分子当中,最具争议及传奇性的人物非何新莫属。多年来,他在理论上提出了许多新的观点,其中最有影响的一次是1990年12月11日《人民日报》发表他的长文《世界经济形势与中国经济问题》。他的许多文论曾送到最高领导层,受到广泛注意。
    何新没有读完大学,但他曾被中国国家权威机构--中国社会科学院聘为研究员。他不是共产党员,但在理论方法上却信仰马克思主义。
    何新1949年12月出生于浙江温州苍南,5岁随父亲定居北京。他在北大荒生活过9年。在这9年中,他从事过多种职业。当过农民,铸造工人,由于写信反对江青而成为反革命,挨过斗、坐过牢。这个时期最戏剧化的一段经历是1970年,他在北京流浪了一年。流浪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在当时重新开放的北京图书馆里阅读书籍。在这流浪的一年中,他经常每天只能吃两个烧饼一碗豆腐汤,栖息于地下防空洞。但在北京图书馆的阅览室里,他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黑格尔的著作,以及意大利思想家克罗齐的美学著作和南斯拉夫政治家德热拉斯的著作。
    1975年以后,他成为黑龙江省一个小县城友谊县的教师。1977年恢复高考,他被录取到黑龙江一所大学,但不到一年,便自动退学,回到北京。他认为自己已不必要在大学里耗费4年时光,谋取一个文凭。命运证明他的自信是对的。1979年他应聘到中央财政金融学院任代课老师,教授古代汉语及古代财经文选。一年以后到中国社科院。先在科研局作零活,由于陆续发表了一些有影响的论文,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1981年他受聘担任历史学家黎澍的助手。1982年以后开始独立从事研究工作,先后在近代史所、研究生院、文学所工作,被聘为助理研究员(1985),副研究员(1987),研究员(1990)。这些职称,每一次都是由于他在学术上的杰出表现而被中国社科院学术委员会破格特别批准的。
    1991年何新进入全国政协,被特殊安排为专职委员。他除了以大量精力从事历史、考古、语言、神话方面的研究外,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对于我国国家发展、民族生存最紧迫的现实经济、政治和国际关系问题的研究。并随时将其研究成果和建议,直接向党和国家领导提出报告。
    1990年秋,他应日本著名人士德间康快之邀访问日本,会见了后来成为日本首相的参议员宫泽喜一。归国后就日本对华政策动向向国家最高领导作了汇报。在归国后写的研究报告中,他在国内最早地揭示了世界上三大货币经济集团(美元、马克、日元圈)的分化和崛起。
    1992年3月他应古巴亚太研究中心和驻华大使格拉先生之邀访问古巴,卡斯特罗专门安排会见他,与他共进晚餐并在我国驻古大使的陪同下,极其破例地与他进行了9小时的长谈。归国后他将古巴经济、政治社会情况向中央作了实事求是的报告。并提出了援助和贸易的建议。卡斯特罗曾希望他到古巴担任亚太研究中心主任。
    1993年在日本富士电视台专程安排下,在北京对他和美国未来学家托夫勒联席进行了特邀采访,在与托夫勒的对话中,何新展示了他对21世纪人类前景和面临问题的预测和展望。
    何新以自已卓越的才华和独到的眼光奠定了他在中国学术界的特殊地位。他在1987年预言苏联改革必会失败以及国家将解体,在1990年与日本教授的谈话中指出中国面临的经济主要问题不是“需求大于供给”而是生产过剩,他在1993年向邓小平及中央上书指出当时过热的房地产业可能成为"泡沫经济";他提出的"发展中国家的人权首先是温饱权、生存权、发展权"的观点被广泛采纳,成为中国回击美国人权攻势的武器;他的许多经济学观点尽管在理论上不居于主流地位,但由于密切联系现实和具有务实的可操作性,而深刻地影响了国家的某些经济决策。
    由于何新的特殊影响,他一度成为海内外各主要新闻机构追逐采访的对象。采访过他的包括美联社、纽约时报、共同社、ABC、NHK、美国之音、路透社、独立报、费加罗报等世界著名传媒。1994年后,何新主动拒绝与一切内外传媒作直接接触。也不再出席公开会议,讲课讲演。从公众视线中遁失。
    [摘自《跨世纪人才》作者:言午/及《中国高层智囊:影响中国发展进程的11人》,陕西师大出版社,2000年4月出版。京华出版社2000年八月出版] </P>
<P>何新可是海外反动势力的心腹之患,以前经常受到攻击,还屡次被造谣说已经自杀.</P><P>听说是何新建议高层放民运出境,既能减少西方压力,又能让他们自相残杀,狗咬狗.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此.</P>
<P>太长勒,明天再看,留个记号,呵呵....</P><P>今天看了一个不错的文章,明天看看这个,</P>
<P>何新</P><P>不欣赏此人,多是伪学问,以炒作闻名.</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0-21 3:39:48编辑过]
<P>何新可是真才实料.</P>
<P>好文!顶!</P>
素不喜此人,不过他也有些眼光,有时说的很到点。
<P>何新的文章从很对我的胃口!!!也触击了中国的“精英”们的根本利益!所以反对他的人也不在少数!</P>
<P>不想多说,两句四字:</P>
<P>大儒!</P>
<P>大法!</P>
<P>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