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著名医生得病感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7 20:52:35
著名医生得病感悟

(转帖者:作者陈德昌医生,是我国重症医学的开创者之一,曾任北京协和医院的加强医疗科(ICU)主任。来源于作者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4162370100syqx.html

病房静悄悄。我回到窗前,沉默片刻。院子里,两株玉兰都长高了,周围绿叶更浓。春天景色,尽收眼帘,喜上心头。我终于能站起来,拉着家绮的手,跨出病房。这一小步恰是生死关头的一大步。协和医院和老5楼病房大夫和护士们救了我的命。协和综合实力,今番亲身领教。特别在关节眼上,当大夫的,判断正确,当机立断,真有扭转乾坤之力,但大夫也冒风险。在我行将离开病房的时刻,我必然想起感染科的S大夫和H大夫,想起那段戏剧性过程。H大夫和我同年龄,她敢拍板。眼下她本人也住病房接受治疗。我脾气不好,住院日久,难免多唠叼,可能得罪了几位年轻的大夫和护士。他们很可能在想,别看此人自以为能舞文弄墨,为人并不怎么样。已经造成的印象,不是说几句道歉的话就能改变的。隨它去吧。一张折叠床,家绮陪伴着我,整整一年了。302病房成了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的好友T大夫,每次查房,总要郑重其事地声称:“没有你的夫人,你活不了”。他说的是实话。

2010年4月27日家绮着急,杜斌,催我入院,语气强硬。黄疸,贫血,消瘦,自知情况不妙。入院检查,证实严重贫血,粒细胞缺乏,(血小板正常)。当天下午在病房门上张贴两张小块金属牌,写明“隔离”和“谢绝探视”等字样。我感到愕然。从入院那天起,上午、下午甚至有的晚上,流水作业,连续检查。在病房里,每隔一段日子要做骨髓穿刺,先后做了三次。躺在转运的病床上,一个过道一亇过道地转悠着,仰面但见一段一段天花板飘移着滑向后方。虽然在医院工作多年,不知道各个专科有着如此名目繁多的检查室。CT检查室就有好几间,有的安装在地下层,迷宫似的,神秘兮兮。开门进去,检查床庞然大物占据中心位置。工作人员嘱咐完毕,退出,关上门,室内只剩我孤家寡人。检查床在自行移动。一只小小话筒发出温和的指令。就这一点,大夫和我保持着单向联系。要想和夫人说几句活,办不到。视野局限在我的正前方,还有天花板。科幻电影的导演们拍摄外星人飞行舱的镜头大概在这里取得灵感,很好玩。检查完毕,门打开。我被攙扶下床。工作人员的脸是平和的,保持着有礼貌的距离。我无法窥测他们在想什么。夫人是本院大夫,她留在操作室莹屏前注视检查的全过程,听着大夫谨慎的说白。夫人的脸也是平和的,我无法窥测她在想什么。她向大夫致谢道别,语气亦平和。正式成图,写出书面报告,要等好几天。

我继续我的漫游。胃窥镜和结肠窥镜被安排在同一天,一前一后。那是另一番光景,空气比较活跃。内窥镜检查一律应用静脉麻醉。一打药就睡,一停药就醒,毫无痛苦的记忆,消除了病人对内窥镜的恐惧。麻醉科和消化科的两位‘长老’已经到场。我历次窥镜检查都由麻醉科Y大夫管理麻醉。此次胃窥镜检查由消化科老主任L大夫亲自操作。我正和大家开玩笑,说:“你们不要没打麻药,就给我插管。”话没说到一半,魂已不能自主。壹个月后某一天,再次回CT室复查,发现右侧胸腔大量积液,前所未有,播散很快。根据摄片,定位,在病房穿刺胸腔,送样本检验。几天后重返CT室,分别在一个大腔和两个小腔内留置导管引流,煞是花功夫。在决定胃肠营养支持治疗后,又去CT室。要把导管置入空肠,不容易。自我感覚,检查床上一小时,世上已千年。放射科主住面带微笑,注视着莹屏所示图象的变化,指导着年轻大夫插管,一边对我尽说鼓励的话,让我和术者配合好。

回想50年前在上海原广慈医院凭X线胸片,胸腔积液定位不准。穿刺针头粗,痛。忙了半天,没有抽出积液。那年支气管镜检查,用的是金属制、直统式硬管。静脉麻醉也是浅麻醉,不如今天平稳,当时由该院麻醉科主任亲自操作。据说插管检查过程中,我拚命挣扎,一时大家确不准我是否被麻翻。事后咽喉痛好些时日。那是1959年的故事。麻醉科主任L大夫,一位和善的老师,给我送来一盆兔子花,放在外走廊一张小园桌上,对着我病房敞开的门。粉红色的花朶,在阳光下绽放,背景是绿色大草地。我把检查带来的痛苦淡忘了。领导上要送我去疗养院,我拒绝,说:“你们不要把我当豚鼠关起来”。年轻时候,爱说话不用大脑。那年大炼钢铁狂热过后,紧接着三年‘自然災害’,全国物资供应匮乏。我病后膳食按小灶规格,保证适量肉食,经医院党委特批,还专门向我所在科室全体会议宣布。大家路过,看我在吃饭,对着我俏皮地微笑,或者退避三舍。现在的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我依然想念当年的年轻伙伴和老师们。今天我罹患重病,短短一周内,轮番接受多种检查,效率高、干净利索。给我的服务是优惠级的。周围是另一代年轻人和老师。医疗仪器果然能发图象,出数据,我需要人们的关心。50年来,改变很大。让做大夫的人去生病,可以像病人一样,观察医院中的生活现实。平时身在卢山中,有好多事习以为常,被忽略了,视而不见。纵览今昔,很有意思。

负责治疗的W大夫告诉我入院诊断是“获得性免疫性溶血性贫血”。悪性肿瘤可以排除。亦喜亦优。谁都知道,一旦与免疫功能障碍挂上钩,问题显得棘手。W大夫感到压力。然而,每当治疗组内,对溶血的诊断或者治疗,意见分岐的时刻,他自能冷静应对,寻找比较合理的方案,注意资深大夫的积极性。他颇有绅士风度,也很幽默。有一次,他对我说:“你生的病并非不治之症,但是难治之症。”大夫说老实话,可以赢得病人的信任,也可以唤起病人的自信。‘难治’不是‘不治’,给我留下希望。苐一个月,免疫抑制剂治疗不奏效。每周输入洗涤红细胞不下于3次,每次输入400毫升,血红蛋白勉强维持7克/升,最低降至4克。浑身乏力,不能依靠自身用力,仰卧起坐。血液科全体出动,参加查房。我被婉言告知,一个人能够接受红细胞的输入总量是有限度的。此时我已输入6000多亳升,溶血没有放慢进度。溶血原因不明。胃肠功能支撑不住,我为腹泻而苦恼。更多的专科,感染科、心内科、呼吸科、消化科,放射科,营养科等先后被卷了进来。我一度感到死亡临迫,全身支撑不了。可供选择的医疗方案不多。医疗组的大夫们无疑感到困惑,但是没有轻言放弃。在诸多临床表现中,他们敏锐地抓住了结核病爆发这一点,当机立断,开始抗结核治疗。与此同时,在家中卧病的张之南老师,亲自打电话,提示要格外注意结核病引发急性溶血的可能。经上网搜索,发现全世界报导由播散性结核引起溶血者至今只有10例。我曾在1960年代初罹患结核性胸膜炎,想不到小小结核杆菌潜伏40余年后,竞然以相当隐蔽方式向全身免疫系统发难。抗结核治疗使溶血从根本上缓解。戏剧性的转折!我钦佩大夫们的认真和勇气。

(注解:杜斌医生:北京协和医院内科ICU主任(MICU),是陈德昌医生的学生,我国重症医学的领军人物之一。张之南医生:北京协和医院血液病学教授。)

转帖感悟:医学的道路不容易,做内科医生诊断疾病的困难、挑战是很多外行人不理解的,同样,弄明白时的那种喜悦感也是难以言味的。 著名医生得病感悟

(转帖者:作者陈德昌医生,是我国重症医学的开创者之一,曾任北京协和医院的加强医疗科(ICU)主任。来源于作者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4162370100syqx.html)

病房静悄悄。我回到窗前,沉默片刻。院子里,两株玉兰都长高了,周围绿叶更浓。春天景色,尽收眼帘,喜上心头。我终于能站起来,拉着家绮的手,跨出病房。这一小步恰是生死关头的一大步。协和医院和老5楼病房大夫和护士们救了我的命。协和综合实力,今番亲身领教。特别在关节眼上,当大夫的,判断正确,当机立断,真有扭转乾坤之力,但大夫也冒风险。在我行将离开病房的时刻,我必然想起感染科的S大夫和H大夫,想起那段戏剧性过程。H大夫和我同年龄,她敢拍板。眼下她本人也住病房接受治疗。我脾气不好,住院日久,难免多唠叼,可能得罪了几位年轻的大夫和护士。他们很可能在想,别看此人自以为能舞文弄墨,为人并不怎么样。已经造成的印象,不是说几句道歉的话就能改变的。隨它去吧。一张折叠床,家绮陪伴着我,整整一年了。302病房成了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的好友T大夫,每次查房,总要郑重其事地声称:“没有你的夫人,你活不了”。他说的是实话。

2010年4月27日家绮着急,杜斌,催我入院,语气强硬。黄疸,贫血,消瘦,自知情况不妙。入院检查,证实严重贫血,粒细胞缺乏,(血小板正常)。当天下午在病房门上张贴两张小块金属牌,写明“隔离”和“谢绝探视”等字样。我感到愕然。从入院那天起,上午、下午甚至有的晚上,流水作业,连续检查。在病房里,每隔一段日子要做骨髓穿刺,先后做了三次。躺在转运的病床上,一个过道一亇过道地转悠着,仰面但见一段一段天花板飘移着滑向后方。虽然在医院工作多年,不知道各个专科有着如此名目繁多的检查室。CT检查室就有好几间,有的安装在地下层,迷宫似的,神秘兮兮。开门进去,检查床庞然大物占据中心位置。工作人员嘱咐完毕,退出,关上门,室内只剩我孤家寡人。检查床在自行移动。一只小小话筒发出温和的指令。就这一点,大夫和我保持着单向联系。要想和夫人说几句活,办不到。视野局限在我的正前方,还有天花板。科幻电影的导演们拍摄外星人飞行舱的镜头大概在这里取得灵感,很好玩。检查完毕,门打开。我被攙扶下床。工作人员的脸是平和的,保持着有礼貌的距离。我无法窥测他们在想什么。夫人是本院大夫,她留在操作室莹屏前注视检查的全过程,听着大夫谨慎的说白。夫人的脸也是平和的,我无法窥测她在想什么。她向大夫致谢道别,语气亦平和。正式成图,写出书面报告,要等好几天。

我继续我的漫游。胃窥镜和结肠窥镜被安排在同一天,一前一后。那是另一番光景,空气比较活跃。内窥镜检查一律应用静脉麻醉。一打药就睡,一停药就醒,毫无痛苦的记忆,消除了病人对内窥镜的恐惧。麻醉科和消化科的两位‘长老’已经到场。我历次窥镜检查都由麻醉科Y大夫管理麻醉。此次胃窥镜检查由消化科老主任L大夫亲自操作。我正和大家开玩笑,说:“你们不要没打麻药,就给我插管。”话没说到一半,魂已不能自主。壹个月后某一天,再次回CT室复查,发现右侧胸腔大量积液,前所未有,播散很快。根据摄片,定位,在病房穿刺胸腔,送样本检验。几天后重返CT室,分别在一个大腔和两个小腔内留置导管引流,煞是花功夫。在决定胃肠营养支持治疗后,又去CT室。要把导管置入空肠,不容易。自我感覚,检查床上一小时,世上已千年。放射科主住面带微笑,注视着莹屏所示图象的变化,指导着年轻大夫插管,一边对我尽说鼓励的话,让我和术者配合好。

回想50年前在上海原广慈医院凭X线胸片,胸腔积液定位不准。穿刺针头粗,痛。忙了半天,没有抽出积液。那年支气管镜检查,用的是金属制、直统式硬管。静脉麻醉也是浅麻醉,不如今天平稳,当时由该院麻醉科主任亲自操作。据说插管检查过程中,我拚命挣扎,一时大家确不准我是否被麻翻。事后咽喉痛好些时日。那是1959年的故事。麻醉科主任L大夫,一位和善的老师,给我送来一盆兔子花,放在外走廊一张小园桌上,对着我病房敞开的门。粉红色的花朶,在阳光下绽放,背景是绿色大草地。我把检查带来的痛苦淡忘了。领导上要送我去疗养院,我拒绝,说:“你们不要把我当豚鼠关起来”。年轻时候,爱说话不用大脑。那年大炼钢铁狂热过后,紧接着三年‘自然災害’,全国物资供应匮乏。我病后膳食按小灶规格,保证适量肉食,经医院党委特批,还专门向我所在科室全体会议宣布。大家路过,看我在吃饭,对着我俏皮地微笑,或者退避三舍。现在的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我依然想念当年的年轻伙伴和老师们。今天我罹患重病,短短一周内,轮番接受多种检查,效率高、干净利索。给我的服务是优惠级的。周围是另一代年轻人和老师。医疗仪器果然能发图象,出数据,我需要人们的关心。50年来,改变很大。让做大夫的人去生病,可以像病人一样,观察医院中的生活现实。平时身在卢山中,有好多事习以为常,被忽略了,视而不见。纵览今昔,很有意思。

负责治疗的W大夫告诉我入院诊断是“获得性免疫性溶血性贫血”。悪性肿瘤可以排除。亦喜亦优。谁都知道,一旦与免疫功能障碍挂上钩,问题显得棘手。W大夫感到压力。然而,每当治疗组内,对溶血的诊断或者治疗,意见分岐的时刻,他自能冷静应对,寻找比较合理的方案,注意资深大夫的积极性。他颇有绅士风度,也很幽默。有一次,他对我说:“你生的病并非不治之症,但是难治之症。”大夫说老实话,可以赢得病人的信任,也可以唤起病人的自信。‘难治’不是‘不治’,给我留下希望。苐一个月,免疫抑制剂治疗不奏效。每周输入洗涤红细胞不下于3次,每次输入400毫升,血红蛋白勉强维持7克/升,最低降至4克。浑身乏力,不能依靠自身用力,仰卧起坐。血液科全体出动,参加查房。我被婉言告知,一个人能够接受红细胞的输入总量是有限度的。此时我已输入6000多亳升,溶血没有放慢进度。溶血原因不明。胃肠功能支撑不住,我为腹泻而苦恼。更多的专科,感染科、心内科、呼吸科、消化科,放射科,营养科等先后被卷了进来。我一度感到死亡临迫,全身支撑不了。可供选择的医疗方案不多。医疗组的大夫们无疑感到困惑,但是没有轻言放弃。在诸多临床表现中,他们敏锐地抓住了结核病爆发这一点,当机立断,开始抗结核治疗。与此同时,在家中卧病的张之南老师,亲自打电话,提示要格外注意结核病引发急性溶血的可能。经上网搜索,发现全世界报导由播散性结核引起溶血者至今只有10例。我曾在1960年代初罹患结核性胸膜炎,想不到小小结核杆菌潜伏40余年后,竞然以相当隐蔽方式向全身免疫系统发难。抗结核治疗使溶血从根本上缓解。戏剧性的转折!我钦佩大夫们的认真和勇气。

(注解:杜斌医生:北京协和医院内科ICU主任(MICU),是陈德昌医生的学生,我国重症医学的领军人物之一。张之南医生:北京协和医院血液病学教授。)

转帖感悟:医学的道路不容易,做内科医生诊断疾病的困难、挑战是很多外行人不理解的,同样,弄明白时的那种喜悦感也是难以言味的。
这么久就没人跟帖?
  真是捡回来一条命啊。疑难杂症,大医院的判断力和决断力比较强。
这怎么说呢, 只能强化父母病了把把房卖了也要上好医院的想法。

还有一个想法是二十年后这些医生会不会都被猎头公司挖到私立医院?
结核还是大敌,很多结核病人症状轻微自己都不知道,就是一个流动传染源,而很多大医院却取消PPD测试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陈德昌医生的爱人潘家绮也是协和医院血液科的教授。陈老师这番经历的确很难得,放到丁香园上很多医生都觉得能诊断明确很不容易。
Kirchies11 发表于 2011-11-18 10:59
结核还是大敌,很多结核病人症状轻微自己都不知道,就是一个流动传染源,而很多大医院却取消PPD测试不知道在 ...
PPD测试不能用来诊断成人是否患有结核。这是PPD测试不盛行的根源。
梦想去飞翔 发表于 2011-11-19 12:39
PPD测试不能用来诊断成人是否患有结核。这是PPD测试不盛行的根源。
这和普遍的卡介苗种植有关么?
留学的同学说中国学生去看病外国医生就不大参考ppd测试,但外国学生ppd测试结果就是比较重要参考的依据。
尽管ppd不能用来诊断,但是也是十分重要的依据吧?CT、胸片什么的都要结合ppd的结果才能确诊吧?
Kirchies11 发表于 2011-11-19 13:10
这和普遍的卡介苗种植有关么?
留学的同学说中国学生去看病外国医生就不大参考ppd测试,但外国学生ppd测 ...
的确跟卡介苗的广泛种植有关。实际上PPD测试的强阳性测试本身就可以确诊结核。但普通阳性在普遍种植卡介苗的国家是没有意义的。相对而言,CT、血沉等等的综合考虑更有价值。
我只看到作者平和的心态,让人钦佩。
最近看重症医学的进展,发现中国还有一个陈德昌医生,也是重症医学领域的,不过不是北京协和医院的元老,而是上海长征医院的重症医学新秀(比较而言呀)。难得在同一个领域两个同名同姓的人都有相当的成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