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美：黎明前的对决

朝鲜：恒中有变

■ 朴键一 马军伟

　曾经有望在去年12月中旬召开的朝核问题第二次六方会谈，最终由于美朝之间的严重分歧而流产。一个多月来，有关国家加紧斡旋，美朝双方也在不断协调各自立场。今年年初朝鲜方面的“惊人”举措及一些相关事态似乎表明，朝核危机即将柳暗花明。

微妙的转变过程

　　2004年1月6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发表评论表示，如果美国不能一下子接受朝方提出的“同步走、一揽子”方案，至少应该同意采取朝方提出的“第一阶段行动措施”——如果美国将朝鲜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除名，取消对朝政治、经济及军事制裁，由美国及朝鲜周边国家向朝鲜提供重油、电力等能源援助，作为回应，朝鲜将不再试验和生产核武器，甚至停止用于和平目的的核能工业生产。

　　对于朝方这一转变，美国国务卿鲍威尔立即作出积极回应。韩国方面也表示，朝中社的表态为新一轮六方会谈的早日举行“创造了良好的氛围”。其实，朝鲜的“第一阶段行动措施”早在去年12月就曾提出过。只是前后两次提出的时机不同，各方的反应也不一样。而且在这一个多月以来，朝鲜的立场有一个微妙的变化过程。

　　2003年12月1日，朝鲜劳动党中央机关报《劳动新闻》评论指出，朝方提出的“同步走、一揽子”方案是最现实的方案，并敦促美国早日接受。3天后，美日韩在华盛顿就“第二轮六方会谈联合声明草案”达成一致，会后又向中国通报了会议结果，希望中国向朝鲜传达，并等待朝鲜的确切答复。

　　12月9日，9名欧洲外交官密访平壤，力促朝鲜接受美国的“协同措施”建议，参加新一轮会谈。同一天，朝鲜外交部表示，如果美国不能一下子接受朝方的一揽子解决方案，则下一轮会谈至少应就“第一阶段行动措施”达成口头协议。此时朝鲜已开始让步。对此，美国总统布什当天明确表态，美国的目标是以一种可验证的、不可逆转的方式销毁核武器项目而不只是冻结。

　　12月11日，朝鲜驻俄罗斯使馆进一步重申，作为对朝鲜冻结核计划的交换，美国应当将朝鲜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除名，由美国和邻国恢复对朝鲜的重油和电力供应。一周后，朝鲜驻俄大使朴义春表示，如果美国接受这一方案，朝鲜将以全面停止核计划作为回应。12月27日朝外务省发言人在平壤说，下一轮六方会谈准备工作的目标必须是“口头对口头”地达成“第一阶段行动措施”。一个月之内，朝鲜几次强调了其一贯立场即“第一阶段行动措施”，并且不断让步。朝鲜的确准备在核问题上采取实质性措施。

　　果不其然，朝鲜后来作出了前文中提到的巨大让步。然而，这是否意味着第二次六方会谈即将到来，朝核危机即将化解？回答这些问题，恐怕还得联系发生在今年1月6日的另外两件事情。

1月6日的另两件事

　　1月6日，一个美国非官方代表团乘坐朝鲜高丽航空班机由北京飞抵平壤顺安机场。根据代表团的要求，他们将参观宁边的核设施。这是朝鲜自2002年12月驱逐国际原子能机构监督人员以来，首次向外界开放其核设施。该代表团由5人组成，包括3位专业研究国际问题、朝鲜问题和核问题的专家以及两位来自共和党、民主党的参议院外交政策助手，个个都是熟谙朝核问题的重量级决策智囊。看来，这一“私人”性质的代表团势必肩负重任。

　　就在同一天，朝鲜《劳动新闻》报社论称，日本应放弃敌视朝鲜的政策，回到《朝日平壤宣言》的精神上来，给朝日关系发展注入积极因素。朝日两国的首脑曾于去年9月17日签署了《朝日平壤宣言》，之后两国关系正常化进程明显加快。但后来朝核问题的再次突出使朝日关系又大步倒退。由此可见，朝鲜1月6日“石破天惊”的表态是具有多重意义的。

　　据说，去年10月美国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库尔特·韦尔登曾提出率领国会代表团访朝，但遭到美国政府的拒绝。而这一次，美国却批准了朝鲜的邀请。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2月24日美国还提出了一个援助朝鲜6万吨粮食的计划。

　　发生在同一天的3件事，可能预示着朝美各自立场的变化和相互靠近。而促成这些转变的或许是有关国家的积极斡旋，或许是两国国内局势的发展，也或许是国际形势所迫。朝核问题十分复杂，牵扯众多，希望最近出现的事态能够有利于其早日解决。

美国：变中有恒

■ 王义桅

　　今年1月10日，由美国国会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助手、核问题专家和前政府官员组成的一个非官方代表团结束了对朝鲜宁边核设施的参观后经北京回国。据悉，该代表团已经起草了此次访问的报告并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了布什政府。据透露，代表团此次朝鲜核设施之行得出的基本结论是：朝鲜已经可以生产用于核武器的关键性材料，但是还没有制造出一枚实际的核弹。这一结论将帮助布什政府为下一阶段的六方会谈定下基调。

暴风雨会不会来

　　非官方代表团访问结束后，美国官方仍然存有两大疑问：一是朝鲜是否获得了制造核弹所需的裂变材料的稳定供应；二是布什政府去年的外交努力是否约束了朝鲜推进其核计划。

　　“安全保证”文件问题是下一次六方会谈的焦点。美国能否通过分两步走的方式以及这种方式是否能为朝鲜所接受，是下一轮六方会谈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美国的想法是，在朝鲜决定并宣布放弃核开发计划之后给予“临时的安全保证”，只有在朝鲜彻底放弃核计划的情况下，才给予“正式的安全保证”。据报道，美国拟订的“安全保证”一揽子文件内容将可能包括以下方面：朝鲜与美日实现关系正常化；建立永久和平机制以取代朝鲜停战协定；改善人权状况等其他遗留问题可作为“将来的课题”。

　　朝鲜方面为了通过惟一的“核牌”实现“安全保证”、“同日美韩建立外交关系”和“经济援助”3个目标，提出了“同时行动原则”的主张。2003年12月初美日韩在华盛顿商定“第二轮六方会谈联合声明草案”。据报道，草案主要内容为：和平解决朝核问题；将“彻底、可核查、不可逆转”作为要求朝鲜放弃核计划的3大原则；同意提供对朝安全保障；采取“协同措施”取代朝鲜一直主张的“同时行动措施”。

　　下一轮六方会谈能否取得成功将直接关系到朝核问题今后的演绎走向。令人忧虑的是，美国政府去年底决定，如果在3月底前有关“宣布放弃核开发”等问题没有进展，美将向更强硬的手段转换，如全面实施防扩散安全行动计划（PSI），将朝鲜核问题提交由联合国安理会处理等。虽然估计不会发展到行使武力这一最终阶段，但设定实质性的“期限”显然将对六方会谈的前景产生不良影响。

　　据日本媒体分析，美国设定旨在解决问题的“实质性期望”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虽然第一轮六方会谈在2003年8月举行，但第二轮会谈的时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美国担心，在推迟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朝鲜会逐步进行核开发。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态出现，必须设定期限。关于实施PSI问题，美国政府认为，这不仅是为了防止朝鲜出口核武器和导弹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是为了加强对毒品和假币等行为的监督管理。同时，美国政府要求日本海上保安厅在朝鲜半岛周边海域和日本海岸等地加强戒备。

美国政策摇摆的内因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布什去年10月曾经阻止美国一个国会代表团访问朝鲜。美国何以此一时彼一时？

　　近半年来，国际舆论一直指责美国阻碍新一轮六方会谈举行。美方对朝鲜核问题态度的波动，无不与布什政府内部各派势力的力量消长有关。《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说，围绕对朝政策出现的布什政府内部矛盾，有时会拖延议事决定，而且使布什政府的战略失去了重心。在布什政府内部，争论的一方认为，通过安全保障和结果性支持以及其他外交诱导政策，能够说服朝鲜放弃核欲望；但另一方则非常不相信朝鲜，同时为使朝鲜政权低头或崩溃，希望施加政治经济压力。

　　但是，就其固有理念和维护美国国家利益这点而言，各派分歧最终会统一在美国政府的官方立场和政策上来；差别只在于维护国家利益的手段。他们中没有人否认朝鲜是“无赖国家”，没有人不把“防止核武器及其运载工具的扩散，遏制、削弱直至推翻敌对国家政府”当作美国在国际社会的核心目标。《华盛顿邮报》报道说，一年多来，美国负责朝鲜问题谈判的助理国务卿凯利，曾率领美国代表团与朝鲜官员进行了3次会谈。但不为人知的是，在每一次会谈中，凯利只能逐字逐句照念经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高层审核过的政策稿，不敢越雷池半步。

　　因而，鉴于伊拉克核查历史的启示和美国人普遍持有的“民主和平论”观念，美国政府确立了“彻底、可核查、不可逆转”姿态来解决朝鲜核计划的立场。因而下一轮六方会谈，仍然是在既有框架内的讨价还价。





美国对朝分歧的根源

　　美国外交的分歧和立场波动，源于美国政府体制内的固有矛盾与平衡以及国际局势的演绎。朝核问题上，布什政府内部更显示出激进派（新保守主义）——稳健派（现实主义）——温和派（国际多边主义）的较量，并集中在激进派与温和派两大力量之间，稳健派往往折中两派之争，协调政府立场。因而政策往往是人（言词）——机构（利益）——理念（派别）三者间的平衡。

　　人：《华盛顿邮报》去年12月7日曾以《美国对朝鲜的讲稿老在变》为题，用整版篇幅深入报道了布什上台以来朝鲜政策的制定、改变过程及各派在此问题上的矛盾。报道公开了几名主张对朝持强硬立场的鹰派人物：副国务卿博尔顿和国安会负责不扩散的高级主任罗伯特·约瑟夫。博尔顿是位十足的鹰派，按职责他应向国务卿鲍威尔汇报，但他却经常跑到副总统切尼和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的办公室去。在鹰派的压力之下，2002年冬天美国停止向朝鲜输送石油，朝鲜则驱逐了国际核查人员，重新启动了已经停止的核设施。

　　机构：美国政府认为，除朝鲜之外的五国在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问题上意见一致，因而一直坚持强硬态度：“即使六方会谈延期举行，朝鲜也不会捞到好处。”（国务院人士语）在美国政府内部，对于“可核查且不可逆转的形式放弃核计划”的具体定义和“核查”由谁以什么为对象来进行等问题，部委之间的讨论仍然停留在初期阶段。对于放弃计划的定义，附加严格条件的国防部同态度比较温和的国务院地区局意见对立。对于核查，要求重视国际原子能机构作用的能源部同谋求由联合国安理会5个常任理事国建立新的核查体制的国务院之间继续各执一词。

　　理念：《华盛顿邮报》分析说，目前布什政府内部在朝鲜政策上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美国可以说服朝鲜放弃其“核野心”，并以提供经济援助、安全保证等方式解决争端；另一派则认为美国惟一的策略应该是迫使朝鲜认输或崩溃。两派斗争使美国政府在制定朝鲜政策上进展非常缓慢，且经常自相矛盾，并刺激朝鲜公开了自己的核项目并威胁进行核试验。朝鲜：恒中有变

■ 朴键一 马军伟

　曾经有望在去年12月中旬召开的朝核问题第二次六方会谈，最终由于美朝之间的严重分歧而流产。一个多月来，有关国家加紧斡旋，美朝双方也在不断协调各自立场。今年年初朝鲜方面的“惊人”举措及一些相关事态似乎表明，朝核危机即将柳暗花明。

微妙的转变过程

　　2004年1月6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发表评论表示，如果美国不能一下子接受朝方提出的“同步走、一揽子”方案，至少应该同意采取朝方提出的“第一阶段行动措施”——如果美国将朝鲜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除名，取消对朝政治、经济及军事制裁，由美国及朝鲜周边国家向朝鲜提供重油、电力等能源援助，作为回应，朝鲜将不再试验和生产核武器，甚至停止用于和平目的的核能工业生产。

　　对于朝方这一转变，美国国务卿鲍威尔立即作出积极回应。韩国方面也表示，朝中社的表态为新一轮六方会谈的早日举行“创造了良好的氛围”。其实，朝鲜的“第一阶段行动措施”早在去年12月就曾提出过。只是前后两次提出的时机不同，各方的反应也不一样。而且在这一个多月以来，朝鲜的立场有一个微妙的变化过程。

　　2003年12月1日，朝鲜劳动党中央机关报《劳动新闻》评论指出，朝方提出的“同步走、一揽子”方案是最现实的方案，并敦促美国早日接受。3天后，美日韩在华盛顿就“第二轮六方会谈联合声明草案”达成一致，会后又向中国通报了会议结果，希望中国向朝鲜传达，并等待朝鲜的确切答复。

　　12月9日，9名欧洲外交官密访平壤，力促朝鲜接受美国的“协同措施”建议，参加新一轮会谈。同一天，朝鲜外交部表示，如果美国不能一下子接受朝方的一揽子解决方案，则下一轮会谈至少应就“第一阶段行动措施”达成口头协议。此时朝鲜已开始让步。对此，美国总统布什当天明确表态，美国的目标是以一种可验证的、不可逆转的方式销毁核武器项目而不只是冻结。

　　12月11日，朝鲜驻俄罗斯使馆进一步重申，作为对朝鲜冻结核计划的交换，美国应当将朝鲜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除名，由美国和邻国恢复对朝鲜的重油和电力供应。一周后，朝鲜驻俄大使朴义春表示，如果美国接受这一方案，朝鲜将以全面停止核计划作为回应。12月27日朝外务省发言人在平壤说，下一轮六方会谈准备工作的目标必须是“口头对口头”地达成“第一阶段行动措施”。一个月之内，朝鲜几次强调了其一贯立场即“第一阶段行动措施”，并且不断让步。朝鲜的确准备在核问题上采取实质性措施。

　　果不其然，朝鲜后来作出了前文中提到的巨大让步。然而，这是否意味着第二次六方会谈即将到来，朝核危机即将化解？回答这些问题，恐怕还得联系发生在今年1月6日的另外两件事情。

1月6日的另两件事

　　1月6日，一个美国非官方代表团乘坐朝鲜高丽航空班机由北京飞抵平壤顺安机场。根据代表团的要求，他们将参观宁边的核设施。这是朝鲜自2002年12月驱逐国际原子能机构监督人员以来，首次向外界开放其核设施。该代表团由5人组成，包括3位专业研究国际问题、朝鲜问题和核问题的专家以及两位来自共和党、民主党的参议院外交政策助手，个个都是熟谙朝核问题的重量级决策智囊。看来，这一“私人”性质的代表团势必肩负重任。

　　就在同一天，朝鲜《劳动新闻》报社论称，日本应放弃敌视朝鲜的政策，回到《朝日平壤宣言》的精神上来，给朝日关系发展注入积极因素。朝日两国的首脑曾于去年9月17日签署了《朝日平壤宣言》，之后两国关系正常化进程明显加快。但后来朝核问题的再次突出使朝日关系又大步倒退。由此可见，朝鲜1月6日“石破天惊”的表态是具有多重意义的。

　　据说，去年10月美国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库尔特·韦尔登曾提出率领国会代表团访朝，但遭到美国政府的拒绝。而这一次，美国却批准了朝鲜的邀请。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2月24日美国还提出了一个援助朝鲜6万吨粮食的计划。

　　发生在同一天的3件事，可能预示着朝美各自立场的变化和相互靠近。而促成这些转变的或许是有关国家的积极斡旋，或许是两国国内局势的发展，也或许是国际形势所迫。朝核问题十分复杂，牵扯众多，希望最近出现的事态能够有利于其早日解决。

美国：变中有恒

■ 王义桅

　　今年1月10日，由美国国会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助手、核问题专家和前政府官员组成的一个非官方代表团结束了对朝鲜宁边核设施的参观后经北京回国。据悉，该代表团已经起草了此次访问的报告并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了布什政府。据透露，代表团此次朝鲜核设施之行得出的基本结论是：朝鲜已经可以生产用于核武器的关键性材料，但是还没有制造出一枚实际的核弹。这一结论将帮助布什政府为下一阶段的六方会谈定下基调。

暴风雨会不会来

　　非官方代表团访问结束后，美国官方仍然存有两大疑问：一是朝鲜是否获得了制造核弹所需的裂变材料的稳定供应；二是布什政府去年的外交努力是否约束了朝鲜推进其核计划。

　　“安全保证”文件问题是下一次六方会谈的焦点。美国能否通过分两步走的方式以及这种方式是否能为朝鲜所接受，是下一轮六方会谈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美国的想法是，在朝鲜决定并宣布放弃核开发计划之后给予“临时的安全保证”，只有在朝鲜彻底放弃核计划的情况下，才给予“正式的安全保证”。据报道，美国拟订的“安全保证”一揽子文件内容将可能包括以下方面：朝鲜与美日实现关系正常化；建立永久和平机制以取代朝鲜停战协定；改善人权状况等其他遗留问题可作为“将来的课题”。

　　朝鲜方面为了通过惟一的“核牌”实现“安全保证”、“同日美韩建立外交关系”和“经济援助”3个目标，提出了“同时行动原则”的主张。2003年12月初美日韩在华盛顿商定“第二轮六方会谈联合声明草案”。据报道，草案主要内容为：和平解决朝核问题；将“彻底、可核查、不可逆转”作为要求朝鲜放弃核计划的3大原则；同意提供对朝安全保障；采取“协同措施”取代朝鲜一直主张的“同时行动措施”。

　　下一轮六方会谈能否取得成功将直接关系到朝核问题今后的演绎走向。令人忧虑的是，美国政府去年底决定，如果在3月底前有关“宣布放弃核开发”等问题没有进展，美将向更强硬的手段转换，如全面实施防扩散安全行动计划（PSI），将朝鲜核问题提交由联合国安理会处理等。虽然估计不会发展到行使武力这一最终阶段，但设定实质性的“期限”显然将对六方会谈的前景产生不良影响。

　　据日本媒体分析，美国设定旨在解决问题的“实质性期望”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虽然第一轮六方会谈在2003年8月举行，但第二轮会谈的时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美国担心，在推迟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朝鲜会逐步进行核开发。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态出现，必须设定期限。关于实施PSI问题，美国政府认为，这不仅是为了防止朝鲜出口核武器和导弹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是为了加强对毒品和假币等行为的监督管理。同时，美国政府要求日本海上保安厅在朝鲜半岛周边海域和日本海岸等地加强戒备。

美国政策摇摆的内因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布什去年10月曾经阻止美国一个国会代表团访问朝鲜。美国何以此一时彼一时？

　　近半年来，国际舆论一直指责美国阻碍新一轮六方会谈举行。美方对朝鲜核问题态度的波动，无不与布什政府内部各派势力的力量消长有关。《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说，围绕对朝政策出现的布什政府内部矛盾，有时会拖延议事决定，而且使布什政府的战略失去了重心。在布什政府内部，争论的一方认为，通过安全保障和结果性支持以及其他外交诱导政策，能够说服朝鲜放弃核欲望；但另一方则非常不相信朝鲜，同时为使朝鲜政权低头或崩溃，希望施加政治经济压力。

　　但是，就其固有理念和维护美国国家利益这点而言，各派分歧最终会统一在美国政府的官方立场和政策上来；差别只在于维护国家利益的手段。他们中没有人否认朝鲜是“无赖国家”，没有人不把“防止核武器及其运载工具的扩散，遏制、削弱直至推翻敌对国家政府”当作美国在国际社会的核心目标。《华盛顿邮报》报道说，一年多来，美国负责朝鲜问题谈判的助理国务卿凯利，曾率领美国代表团与朝鲜官员进行了3次会谈。但不为人知的是，在每一次会谈中，凯利只能逐字逐句照念经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高层审核过的政策稿，不敢越雷池半步。

　　因而，鉴于伊拉克核查历史的启示和美国人普遍持有的“民主和平论”观念，美国政府确立了“彻底、可核查、不可逆转”姿态来解决朝鲜核计划的立场。因而下一轮六方会谈，仍然是在既有框架内的讨价还价。





美国对朝分歧的根源

　　美国外交的分歧和立场波动，源于美国政府体制内的固有矛盾与平衡以及国际局势的演绎。朝核问题上，布什政府内部更显示出激进派（新保守主义）——稳健派（现实主义）——温和派（国际多边主义）的较量，并集中在激进派与温和派两大力量之间，稳健派往往折中两派之争，协调政府立场。因而政策往往是人（言词）——机构（利益）——理念（派别）三者间的平衡。

　　人：《华盛顿邮报》去年12月7日曾以《美国对朝鲜的讲稿老在变》为题，用整版篇幅深入报道了布什上台以来朝鲜政策的制定、改变过程及各派在此问题上的矛盾。报道公开了几名主张对朝持强硬立场的鹰派人物：副国务卿博尔顿和国安会负责不扩散的高级主任罗伯特·约瑟夫。博尔顿是位十足的鹰派，按职责他应向国务卿鲍威尔汇报，但他却经常跑到副总统切尼和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的办公室去。在鹰派的压力之下，2002年冬天美国停止向朝鲜输送石油，朝鲜则驱逐了国际核查人员，重新启动了已经停止的核设施。

　　机构：美国政府认为，除朝鲜之外的五国在实现朝鲜半岛无核化问题上意见一致，因而一直坚持强硬态度：“即使六方会谈延期举行，朝鲜也不会捞到好处。”（国务院人士语）在美国政府内部，对于“可核查且不可逆转的形式放弃核计划”的具体定义和“核查”由谁以什么为对象来进行等问题，部委之间的讨论仍然停留在初期阶段。对于放弃计划的定义，附加严格条件的国防部同态度比较温和的国务院地区局意见对立。对于核查，要求重视国际原子能机构作用的能源部同谋求由联合国安理会5个常任理事国建立新的核查体制的国务院之间继续各执一词。

　　理念：《华盛顿邮报》分析说，目前布什政府内部在朝鲜政策上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美国可以说服朝鲜放弃其“核野心”，并以提供经济援助、安全保证等方式解决争端；另一派则认为美国惟一的策略应该是迫使朝鲜认输或崩溃。两派斗争使美国政府在制定朝鲜政策上进展非常缓慢，且经常自相矛盾，并刺激朝鲜公开了自己的核项目并威胁进行核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