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藏的朝鲜空战

2.        揭开空战之谜

“共军步兵的质量也许是第一等的，但空中优势在我们一边，这是至关重要的。”麦克阿瑟叼着他那个著名的玉米烟斗，身穿一件棕色的飞行夹克，坚信不疑地对美国远东空军的将士说：你们建立功勋的机会又来了。
到1950年为止，远东空军虽然只有6年的历史，但这6年已足以使这支年轻的部队傲视同侪：从澳大利亚的布里斯本诞生，在太平洋上与日本空军奋战，最终在战胜后将其总部移到了日本本土。它的不同凡响的蓝色的菱形肩章，中央是普通的代表空军的翼和星，但在星的上面有一个太阳，下面有5颗星。据说，那太阳代表着菲律宾的太阳，而下面的星则是南方十字星座的五颗星——在南半球，这5颗星的意义相当于北斗七星在北半球的意义一样。
远东空军不仅是麦克阿瑟手中的一张王牌，也是整个美国空军中的王牌。它在美国空军48个飞行联队中占据着9个席位，其1172架喷气式飞机几乎是全美国喷气式战机的1/2。
1951年1月，远东空军的将士们照常带着各种类型的炸弹向指定目标飞去，有人嘴里嚼着口香糖，有人哼着乡村民谣。看那悠闲自信的样子，仿佛不是去执行战斗任务，更像是去旅行。
机群飞到新义州上空，忽然迎面扑来几架“奇异的飞机”，不是北朝鲜的雅克式，而是一种后掠翼喷气式战斗机，机翼上有一颗“红色五星”。一位飞行员吓得把一块口香糖吞进了肚里，掉头就跑。
善于捕捉新闻的记者们没有放过这一消息。
“难道中国人是乘着风筝上天的吗？上帝，别开这种玩笑！”麦克阿瑟失去了自信。
1951年1月21日上午，东北安东（今丹东）浪头机场北端西侧山坡上，一个不足15平米的旧板棚子里，一张标图桌，两部对空台，5部电话机，这就是中国空军第一个驱逐师的战地指挥所。师长方子翼头戴耳机，手握话筒，紧盯着面前的标图桌，参谋人员正不断地标出雷达跟踪的美机和我机的位置。
在他的旁边，是苏军师长巴盖什维奇将军。
1个月前，10团28大队的10架米格机在大队长李汉的率领下从辽阳起飞进驻这里，与苏联空军巴什盖维奇师长率领的友空军并肩作战。了解敌机性能、活动规律和空战战术，演练战斗准备、出动程序、战术运用、空中指挥、协同动作……毫无战斗经验的飞行员和指挥员们在凶险的战场前沿，在临战前，还加紧进行着锻炼。
从最初跟着苏联空军学习空战、参加小机群战斗出动，到指挥数百架规模的大机群空战，直到歼击机、轰炸机协同作战，从粉碎远东空军的“屠夫行动”到大规模的反“空中绞杀战”、“饱和轰炸”，从只能在昼间较为简单的气象条件下作战到能够在昼间较为复杂的气象条件下和夜间简单条件下作战，人民空军一步步地迈向空中斗争的制高点。
然而，当担负着首战任务的空四师师长方子翼率28大队到达朝鲜前线时，一切都是未知的。在敌强我弱的局势下，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反复告诫他要“慎重初战”，他所担负的任务是解开神秘的空战之谜，为人民空军参战摸索一条取胜之路——为此，刘亚楼特别限定，战斗出动最多以4架为限，在敌情不严重的情况下，随友军参加空战。
……起飞、集合、编队、联络，一切正常。12月28日，李汉率领4架战机跟苏空军的8架飞机混合编成大队纵队，保持目视联系向战区航行。这是28大队首次战斗起飞。
指挥所里，紧张的方子翼突然听到苏军的无线电里一片嘈杂，接着李汉报告，友军前后中队都冲前下降，失去联系。方问同在一指挥所的苏军师长巴什盖维奇，巴师长说，空中发现美军F-80，正在空战，考虑到语言不通，指挥不灵，怕误打会吃亏。他还让方子翼令李汉返航。
实际上，李汉已经率队冲了下去，只是未发现敌机。
如此多日，这样的故事一再重演。忍无可忍的方子翼向巴借了一部超短波电台，并与李汉研究，当地面通报敌我相距30公里和敌我位置时，空中编队自动取正高度差500-1000米，并向敌机方向严密搜索。发现敌机后，打一次攻击就退出战斗，这样一仗一仗的打，定能取得天色渐亮。突然，雷达发现，20架敌机沿平壤-新安州一线，对铁路运输线进行轰炸。“28大队8机出动！”方子翼发令的声音有些颤抖。8机，这是他指挥最大的出动规模，而且，他们要打的是20架F-84！
有2架飞机因故不能起飞。李汉顾不得起用备份机，率6机编队起飞。为了能先于苏军接敌，他在高度不足3000米时就出航过江。在安州上空，他们发现了正在攻击清川江桥的敌机。
热血上冲的李汉不及察看敌机的数量和队形，带队直向敌机冲去。
航炮、机枪齐射，6架飞机立刻陷入敌机的包围之中。经过一番猛冲猛打，李汉终于迂回到4架美机的左侧，他把光环对正敌长机，狠狠地开炮。处在不利态势的敌机纷纷逃逸。把没有掷下的炸弹丢进了黄海。
返航后，经苏空军判读射击胶卷，判定为击伤F-84一架。接到捷报后，刘亚楼立即发来贺电：“……证明中国人民空军是能够作战的，是有战斗力的。”
23日，考验再次来临。这天早晨，33架美F-84在46架F-80的掩护下，偷袭新义州地区的3个机场，苏军和28大队当即起飞反击。但是，正在28大队起飞时，10多架老练的F-80窜到了机场上空，封锁跑道，压制起飞。李汉率领飞行员们顶着机枪子弹勇敢地强行起飞，并在高度和位置均不利的条件下强行占位，开展反击。结果，编队尚未集合，敌机已被击退。
李汉率队衔尾追击至新义州上空，和苏联空军一道与近80架美机展开激战。空战打了半个多小时，虽未击落敌机，自己也没有受损。这一战使得巴盖什维奇师长对年轻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刮目相看。据美国人称，他们在这次空战中击落苏联的“米格飞机4架，可能是3架，击伤4架”。倘若没有中国空军的支援，结果也许更坏。
尘土漫天中，银色的米格-15直刺云天，29日午，28大队再次8机出动。在定州以西上空，发现一批攻击地面目标的敌机。16架F-84分为上下两层，每层都是4架在前，左右侧后各有双机掩护。数量上处于劣势的李汉利用阳光隐蔽接敌，集中兵力攻其上层。“投副油箱，1中队攻击，2中队掩护”。
处于高度劣势和逆光的美机企图左转摆脱，李汉顺势转机头切半径跟踪咬尾，先瞄敌长机，但因角速度太大，前置量拉不出来，只好改打其3号机，在300米的距离开炮，3束炮弹闪着亮光直向敌机射去，敌机当即冒出浓烟，机头下冲向地面坠去。
激情冲动的李汉径取敌4号机，但是飞机冲速过大，一下子冲进了敌机的尾喷管处，还未开炮，就被强大的喷气涡流把他的飞机冲了个大翻转。
后面有8架敌机正在向他开炮。担负掩护任务的2中队迎头截击。单机作战的李汉被一架敌机穷追，他冷静地利用米格机爬高性能上的优势，利用最大油门、最优迎角直线上升摆脱，并回转击伤敌机。
这是永载中国空军史的一战：李汉首开中国空军击落敌机的先河。
在朝鲜西部的清川江和鸭绿江之间面积约6500平方英里的地区，银色的米格-15如同战神的利箭，危胁着进入这一空域的联合国军空军飞机的行动。美国第5航空队的飞行员们称这一片空域为“米格走廊”。美远东空军轰炸机司令部不得不下令，轰炸机指挥部的一切没有护航的飞机不得进入米格走廊。不久，战斗轰炸机指挥部也收到了同样的指令。
“米格走廊”终结了美空军在朝鲜上空的绝对制空权。

3.        米格走廊
“米格走廊”是米格-15的走廊。
米格-15，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之一。1949年8月，中国空军组建前夕，刘亚楼出访苏联时，曾在莫斯科以西的一个空军基地的秘密机场看到这种喷气式后掠翼歼击机。那是苏联方面第一次把米格-15展示给外国人看。除了从它的后掠翼上推测出这是一种高速飞机外，飞机的升限、航速、炮火威力、射速及战斗性能仍处于极端保密的状态。
1947年12月30日，米格-15首次飞行成功，仅比美国的XP-86A（F-86的试验型）首次飞行晚90天。它研制成功，得益于米高扬设计局的光辉才华。
谁也没想到，1年后的朝鲜战争，也促成了苏联把这种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机装备给年轻的中国空军。此时，米格-15的性能才大白于天下：接近音速的航速，3挺37毫米和27毫米口径的机炮，以及带有机械距离调整器的陀螺仪射瞄准具。其速度、火力、机动性能都全面优于美空军的喷气式飞机F-80和F-84，与美军最先进同时号称世界最先进的战斗机F-86sabre（佩刀）相当——在朝鲜战争结束后的相当长的时期内，这两种机型都是世界上生产和使用最多的两种战斗机。
F-86，喷气式后掠翼歼击机，1949年装备美空军，最大平飞速度964公里/小时，作战半径745公里，机上装有6挺2.7毫米机枪，可挂载2枚450公斤炸弹或8-16枚火箭。
二者的主要飞行技术数据上旗鼓相当。在朝鲜战场上，米格-15与F-86间的空战是代表那个时代空战利器的最高水平接触。
相对而言，米格-15是一种装有大功率发动机的较轻飞机，而F-86则是装有大功率发动机的较重的飞机。这决定了米格-15较优的爬升性能，可以在较短的机场跑道上起降，能在万米以上高空活动，转弯半径小，等优于F-86的作战性能。同时，它的三门航炮的火力、射速及炮弹穿透力也大大压过了F-86所有的6挺机枪。
米格-15的短处则在于它较F-86差的水平机动性能、长距俯冲性能和平飞速度以及较短的作战半径。
战争初期，为吃透米格-15的作战性能，从而将米格走廊击毁，美国空军曾悬赏百万，鼓励飞行员迫降米格-15。他们甚至一度组织了一个王牌飞行员小组，准备击伤并迫降一架米格机。最终没有成功。
后来，美国终于得到了一架米格飞机并进行了精心的试飞，结论是：“这种飞机的缺点大大超过了它的优点……F-86虽然比米格重些（因而升限较低，加速较慢），但肯定还是一种比米格好得多的飞机。”
但是，决定战争胜利的最终也是最关键的因素还是人。就是这种被他们认为缺点超过优点的飞机，将在朝鲜的上空对美国空军的骄傲——远东空军构成巨大的威胁。
针对米格走廊的出现，西方有军界人士分析道：“美国飞行员的装备要比共军飞行员的完善。新型的喷气式歼击机当然到是一些很不错的飞机，例如美国空军的F-80奔星式、F-84雷电式和F-86佩刀式……此外，B-29还能提供巨大的战略打击力量……这些力量是共军的武库中完全不具备的……，由于共军飞行员都是缺乏经验的新手，而美国飞行员则是一些有经验的老手，所以，二者之间的空战决不是势均力敌的。”
应该说，这种分析是十分合理的。在朝鲜天空上横行的美国飞行员，大都参加过二战，是“喝”过成千上万吨航油，飞过上千小时的空中“老油条”。他们中不少人由于长期高空飞行，吸纯氧过多，把脑门都飞秃了，成了能征善战的“老秃鹰”。何况，6年的太平洋战争，使他们对亚洲的天空已经十分熟悉。
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的中国空军，以首批参战的28大队为例，每人平均飞行时间只有200多小时，在喷气式飞机上飞行只有15小时，尚未取得喷气式战机的“驾驶执照”——出发前，他们刚刚飞完高空中队（4机）编队和单双机攻击等训练课目，8机编队只飞了几次，空中动作量一大就要散队。有相当数量的飞行员在上战场前，还没来得及开过炮。
世界惯例，训练喷气机飞行员一般需要300小时，美国更规定为500小时。
但是，这些飞行员们大多来自陆军，都是与敌人拼过刺刀，立过战功的勇士。在艰苦的东北航空学校时，他们创造过跨越初、中级教练飞机，直上高级教练飞机的世界飞行训练中的奇观，也在航油极端困难时期创造过用酒精代替航油的奇迹。他们——这些中国空军的第一代飞行员们似乎注定将在自己还十分陌生的蓝天战场上创造奇迹——除了30年代西班牙内战中革命军的空军外，世界战争史上，恐怕也只有中国空军在如此弱小和稚嫩时就把自己推上血与火的战场，推到世界空中霸主面前。
经验，逐渐提高。
1月21日，李汉终于首开战例，击伤美机一架。29日，李汉又击落击伤美机各一架。空战之谜揭开了，美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了，从前线到后方的飞行员们都人心鼓舞，跃跃欲试。
年轻的中国空军是能够打胜仗的，但是，在打胜仗之前，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2月10日，飞行员纪正清在返航途中掉队迷航，燃料耗尽，野外迫降未成，机毁人亡。12日，3大队副大队长曲广文不听指挥，违令强行起飞，在编队紧急上升中，4号机贾斌仁错位，与曲广文的1号机相撞，机毁人亡；2号机吴振海迷航后迫降失败，机毁人亡……12团进驻前线10天，一仗未打，就损失了一个中队！
7月9日，团长赵大海率8机编队出击，在清川江口发现一群B-29型轰炸机正向黄海方向飞行，赵即率队冲向敌阵，第一次进入，因我机速度过大，来不及瞄准而脱离，脱离时带着几架飞机在敌人的视线内作360度盘旋转弯时被敌发现。第2次进入时，仍因我机速度过大而无法瞄准射击，赵大海不愿再次脱离重新进入，便放减速板，企图减速攻击，结果被4架B-29集中火力击中，跳伞坠海牺牲！
毫无疑问，中国空军的飞行员堪称是世界上最勇敢的飞行员，但是，空战还需要熟练的技术和灵活的战术。中国空军的指挥员们清醒地看到，首次打下敌机，并不意味着部队的成熟。后来，一个被击落的远东空军飞行员在被俘后说：“我们花了很多功夫研究一个问题，那就是共军用的究竟是什么战术？研究了很久，我们终于明白了，原来中共的空军没有战术。”
一旦美国人幡然醒悟，这种勇敢的对头攻击就不灵了。但是，正是在“没有战术”这张白纸上，中国空军开始放手描绘自己的空战图。
“边打边建边训”的中国空军，正一步步地由“有利就打，无利就不打”的作战方针转入积极主动作战，保卫重要目标和交通线，配合地面部队的作战行动。如果说中国空军升空作战之初因参战机会少，系统研究解决空战中的战术问题还不成熟的话，那么在1951年9到11月，与美空军混合机群打了几次大规模空战后，解决战术问题的条件已经成熟了。
空军司令员刘亚楼亲自提出了著名的“一域多层四四制”战术”，即：同批升空的部队，始终保持在以领队长机为核心的目视联系或战术联系距离内，以长机为核心作战；队形配备保持以4机为其本单位的多层配备，以便于前后互相支援、掩护和长僚机组的配合作战。
从技术到纪律，从编队到指挥，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中国空军很快成熟起来。他们的飞行技术很快就达到了击落美军“王牌”的水平，他们的协同作战能力使得“王海大队”、“赵宝桐中队”以及一个个协作密切的长僚机组脱颖而出。在他们有力的空中斗争中，美国远东空军日益感受到他们的成长和危胁：“在‘米格走廊’上空发生的空战中，米格机飞行员显示了他们日益熟练的技术。……他们 表现出良好的部队训练，和日益提高难度的飞机编队技术。共军的飞行员在4月16日和18日的空战中，互相掩护的非常好，以至于F-86的飞行员未能击落任何敌机……”

志愿军地面部队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大轰炸，每天都有500架以上的飞机在他们头上抛下成千上万吨炸药，轰炸强度甚至超过了二战时期。彭德怀紧急致电北京，再三要求空军入朝参战。9月起，志愿军空军开始以师为单位，轮番进入一线机场作战，进行大规模空战。
一心要摧毁“米格走廊”的韦兰和决心捍卫这条空中走廊的中国空军开始了新一轮的较量。
——长空中不断爆出烈焰、烟云和被炸得纷纷扬扬的赤红色金属碎片，不时有战机拖着浓烟，呼啸着向大地栽去……9月25日，一场参战飞机超过200架的大规模空战打响了。
新飞行员刘涌新以单机与6架敌机格斗，将其中的一架F-86击落，首创志愿军空军击落美F-86飞机的记录，后遭5架敌机围攻，飞机被击落，刘涌新壮烈牺牲；
大队长华龙毅一分钟内击落敌机2架，在座舱被击中时，又沉着地将2架敌机击伤，安全返回基地。
大队长李永泰被4架敌机围攻，飞机中弹30余发，仍以异乎寻常的沉着和毅力，驾驶着受伤的飞机摆脱敌机，安全降落在出发的机场。被同场的苏军飞行员赞为“空中坦克”。
26、27日，又是两天激烈的大空战。美第5航空队惊呼：“这3天的战斗是世界历史上最长最大的喷气机战役！”志愿军空军“严重地阴碍着联合国军的空中封锁铁路线活动”，“战斗轰炸机除了扔掉炸弹四散逃命外，别无它法”，远东空军被迫决定：“战斗轰炸机以后不在‘米格走廊’内进行封锁交通线活动，此后只能对清川江与平壤之间地区的铁路线实施攻击”。
10月2日、5日、10日、16日，都是200架以上的大规模激烈空战。在9月12日至10月19日38天的空战中，空四师共击落敌机20架，击伤10架，与苏联空军一道将空中战线推到了清川江以南。毛泽东看到空军关于第4师作战情况的报告后批示：空四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

4.        反“绞杀”英雄

战争进展到1951年6月，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经过5次战役，已把“联合国军”打到“三八线”附近，战线暂时稳定在了这一地区。6月10日，并无诚意的美方一边开始停战谈判，一边发动新的攻势，企图凭借空中优势取得军事和谈的有利地位。在李奇微接替了不可一世麦克阿瑟后，远东空军司令也换上了“极其勇敢、经验丰富和足智多谋”的空军少将奥托*韦兰。就职当天，韦兰就宣称：“远东空军现在才第一次真正有机会来证明空中威力除了担任支援角色外它所具有的效能。”他说， 应该把远东空军的摧毁能力提高到这样一个水平，“也就是可以使得人们对空军在最后击败当前敌人的斗争中所起的真正作用不会被怀疑的水平。”
他迅速把远东空军增加到20个联队，1500多架飞机，同时，以最先进的F-86E换下F-86A，以F-84F换下F-51。在朝鲜北部发生特大洪患之机，他发动了长达10个月的“空中封锁铁路线”的“绞杀战”。

当空三师9团1大队26岁的大队长王海带队飞抵前线时，正是空中反“绞杀”斗争最紧张的时期。此时，志愿军空军已取得了初步的空战经验，正一步步地向打大仗迈进。
经过熟悉战区航线地形、作战方案和敌军特点，经过一番心情急躁手忙脚乱最终一无所获的战斗飞行也经过血的教训和牺牲后，他们终于首开纪录，击落了一架英制FMK-8型飞机。
“跟我攻击！”6架米格机机头一沉，向着1500的低空扎下去。这是11月18日上午，王海率队向正在轰炸清川江桥的60余架F-84型战斗轰炸机发起攻击。
胡乱扔掉炸弹后，老练的美机摆出圆圈战术，首尾相衔，互相掩护，寻机咬尾攻击。一时间，双方混在一起大兜圈子，均无法占据有利位置。
美机的水平机动性能优于米格-15，然而垂直机动性能却要逊色不少。想到这一点，王海立即率队拉起，爬高后向美机群进行俯冲攻击，而后再拉起，再攻击……如此反复，美机圆阵大乱。王海抓住时机，在500米的距离上三炮齐发，2架美机翻滚着坠下……以6架飞机攻击60架敌机，王海大队取得了5：0的胜利。
5天后，三师7团再次大机群起飞，拦截美军战斗轰炸机对地面交通线的轰炸，与美空军50架F-84型战斗轰炸机空战，击落击伤美机8架，自己仅有1架飞机被击伤。
这天12时45分，美空军F-86、F-84、F-80共6批116架，高度7000米，向北窜犯。进至肃川和清川江地区后，美机中的战斗轰炸机降低高度，对地面铁路目标进行轰炸扫射。7团副团长孟进率领20架飞机升空作战。
马达声、机炮声打破了天空的宁静，蓝得像洗过一样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串串  光弹的弹道。
三架战斗机两先一后呼啸着破空而来，直向大海俯冲而下，眼看就要扎进海中时，前面的一架美F-84飞机突然拉起。太晚了！跟在最后的一架苏制米格-15战斗机猛烈的炮火已经击中了它的机身，它甚至于还没来得及起火就坠入大海。它的僚机慌忙中向右急转，正好将机身暴露在这架米格战机的面前。
双机距离只有130米！在须臾之间就将相撞的瞬间，米格战机快速开火、拉起，擦着冒火的敌机飞了过去。身后，被击中的美机旋转着栽入大海。
在清川江上空，刚刚击落了第三架美机的米格-15正在5000米高空掉头返航，突然发现有50多架准备返航的美机在海湾上空盘旋。已经远离大部队——连保护他的僚机都在战斗中失散的这架米格战机并没有躲避。他悄悄降低高度，从左侧向美机群的后方接近，然后突然加速，咬住最后的一对双机。
400米！美机突然发现来自身后危险的猎手，双机陡地分开，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窜。刹那间，这架米格机一个急转，切内圈瞄准其中一架，直打得该机凌空爆炸。
惊魂甫定，几十架美机乱哄哄地向米格机围拢过来。
好一架米格机！临危不乱，一个左转弯，迎头从美机群中猛穿而过。美机群闪避不迭，米格战机顺势昂起机头，一个漂亮的半斤斗翻转，跃上8000米高空，扬长而去。
这架米格机的驾驶者就是空军著名的战斗英雄、1大队大队长刘玉堤。在这次空战中，他一次空战击落4架敌机，创造了人民空军一次空战击落敌机的最高纪录。
12月2日、5日、8日，都是双方达300架飞机的大规模空战。志愿军空军开始和美空军最优秀的飞行员所驾驶的最好的战斗机F-86进行战斗。全体飞行员们勇敢作战，共击落F-86飞机9架，F-84飞机4架，击伤F-86飞机2架，取得了大量宝贵的作战经验。在12月5日的战斗中，飞行员罗沧海创造了开炮距离340米、240米、145米，接连击落敌机3架的近、准、狠射击范例。
此时，第14师、第15师、第2师、第6师也先后进入前线，在空3师的带领下，升空作战。12月14日，2师6团团长徐登昆率领24架飞机起飞，截击平壤上空的敌机。副团长邢海帆击落击伤F-80各一架，飞行员杨木易和谢英川发现一架单独活动的B-26轰炸机，双机交叉轮番攻击3次，首创击落美B-26轰炸机的记录。
12月15日上午，14师42团由副团长边积逢率领起飞18架飞机，在空3师16架飞机的掩护下出击活动于平壤上空的美机，在美机尚未发觉时，突然展开攻击，全团8人开炮，击落美机2架。高空掩护的空3师也击落敌机7架，击伤2架。
1952年1月16日，首次参战的空4师经过总结后再次进入作战一线。2月10日上午，美机数批先后侵入平壤和价川地区，其战斗轰炸机在18架F-86的掩护下，轰炸军隅里附近的铁路线。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刘震令4师起飞两个团34架米格-15，以第10团的16架飞机为攻击队，12团的18架飞机为掩护队，采取师编队，在薄云中急速飞往战区。
前进中，第12团3大队大队长张积慧发现远方海面上空有一道道白烟，表明有美机在活动。他立刻报告带队长机。此时，美机正利用云层隐蔽地接近志愿军空军机群。带队长机阮济舟发出“投掉副油箱，准备战斗”的命令。
张积慧和僚机单子玉投掉副油箱后，即猛拉驾驶杆，爬高占位。当他们抢占到有利高时，却不见了目标，自己也脱离了编队。他们一边加大油门追赶编队，一边搜索目标。突然，张积慧从右后方去隙中发现8架美机直窜下来，为首当其冲2架已经猛扑到他们飞机的尾后，接近了开炮距离。他当即提醒僚机：“注意保持编队！”然后猛然做了一个右转上升动作，偷袭的美机冷不防冲了过去。张积慧、单子玉双机顺势咬住美机中的长机。美机见势不妙，拼命摆脱，先是急俯冲，然后又向太阳方向作剧烈的垂直上升，继而又转入俯冲。张积慧紧追不放，第一次开炮因角度不对未击中，在600米的距离，他再次将美机套进瞄准具光环，三炮齐发，这架老练的F-86终于被击中坠落。
空战结束后，当地的志愿军地面部队从美机残骸中打到一枚驾驶员的不锈钢证章，上面刻着：第4联队第334中队中队长乔治.阿.戴维斯少校。
戴维斯有着约3000小时的飞行经历，在第二次世界曾参加战斗飞行266次。1951年8月，美空军为取得喷气机作战经验和增强空战力量，派遣二战的老牌飞行员到朝鲜作战，戴维斯就是其中之一。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戴维斯共击落各型飞机14架，是当时朝鲜战场上“成绩最高的喷气机王牌驾驶员”，被美空军誉为“百战不倦”、“特别勇敢善战”的“空中英雄”。
戴维斯的死在美国国内引起轩然大波。他的妻子向美国当局提出抗议，美国国会议员、共和党头面人物勃里奇还因此在国会上大发雷霆，说这个战争中美国历史上最为绝望的战争。远东空军司令员韦兰在2月13日发表一项特别声明：哀叹戴维斯之死是一个悲惨的损失，是对远东空军的一大打击，给在朝鲜的美国喷气机飞行员带来一片黯淡的气氛。
随着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变魔术般扩大的空军队伍，12师、17师、18师也先后轮番参战，截至1952年5月底，志愿军空军已有9个师18个团的歼击机部队和2个轰炸师的部分部队参战。参战飞行员共447名。共击落美机123架，击伤美机43架，被美机击落82架，击伤27架，有力地狙击了美空军的“绞杀”战。
到1952年春，几乎所有远东空军的军官们都感叹：要是早已经把“绞杀战”这个不太妙的代号从文件中删掉就好了。

5.        轰炸目标：大和岛

经过5次战役较量，志愿军共击毙、伤、俘敌23万余人，一直把联合国军和南朝鲜军从鸭绿江边打退到三八线附近，双方的军事力量趋于平衡，战线开始相对固定。
朝鲜战争是一个特别的战争，5次战役不到1年，而谈判期却长达2年。边打边谈是朝鲜战争史上的奇观。
经过得不偿失的夏季、秋季攻势后，当以“能坐得住”著称的美远东海军司令乔伊上将再次坐到谈判桌上时，在幕后协助谈判的中国共产党最早从事情报工作的李克农打电话给彭德怀，说：“清川江口至鸭绿江口带的大、小和岛，是美军和南朝鲜军的一个前哨站，他们的窃听监视设备齐全，搜集我军事情报的活动十分猖獗，不拔掉它势必对谈判造成十分严重的威胁和影响。”
“是的，美国佬又在关于岛屿部队撤退的问题上纠缠不休，正好趁此机会拔掉它，收复这些岛屿。”彭大将军的手在地图上有力地推进着：“可以空军配合地面部队，由远而近，逐岛作战，一举收复。”
大、小和岛位于朝鲜西海岸铁山半岛的南端，距鸭绿江口不过70公里。在以大、小和岛为主体及其周围的椴岛、炭岛一带，盘距着李承晚的“白马部队”1200余人以及美军、南朝鲜军事情报机构的情报人员约400余人，岛上设有大功率的雷达、对空台和窃监视设备，日夜侦听搜集我军事情报，引导美军轰炸机轰炸我东北城镇和志愿军入朝交通线，指挥敌舰活动于该岛以东及我东北附近海面，炮击我军阵地。是志愿军眼皮底下的一颗钉子。
1951年11月1日，中朝人民空军联合司令部向参战的空二、三、八、十师下达了作战命令——这是我军事史上第一次陆空协同作战。
2日，空三师出动飞机，对大、小和岛等岛屿进行了侦察照像，为作战部队提供了敌军部队署和工事配置的可靠情报。
刚刚完成国庆阅兵的空八师遂行主要作战任务。这支成立尚不足1年的轰炸机部队，装备各型飞机70架，其中杜-2型轰炸机64架。
6日下午14时35分，沈阳于洪屯机场。八师师长吴恺一声令下，22团的9架杜-2迅速起飞，以大队楔队形在2000米的高度按计划出航。每架飞机上，都装着100公斤杀伤爆破弹8枚，100公斤燃烧弹1枚。志愿军
15时16分，在预定空域，他们与空二师4团的16架拉-11螺旋桨歼击机会合；22分钟后，担负掩护任务的空三师7团24架米格-15到达宣川、身弥岛上空，在7000米高度进行掩护。
大和岛上空，激战打响。在守岛敌人电闪雷暴般的炮火中，轰炸机准确到达岛上空投弹，大和岛顿时大火弥漫。
地面陆军指挥所的指挥员激动地忘记了报告代号：“英雄1号炸得好 ！陆军同志为你们鼓掌了！”
此次轰炸，我轰炸机部队共投弹81枚，命中71枚，共炸死敌少将作战科长、海军情报队长在内共60余人，炸毁敌房屋40余幢，弹药15万余发以及登陆艇2艘，彻底摧毁了预定目标。远东空军因此受到了李奇微的严辞指责。
美国报纸则异口同声说：“这次战斗，小分队驾驶新型轻轰炸机进行了成功的轰炸，看来不是亚洲人干的。”
设在大和洞的敌指挥机构被摧毁后，残存之敌将指挥所迁至该岛灯塔区重建，继续开展情报工作。空联司决定于夜间再次轰炸。然而，尽管空地协同十分严密，轰炸却劳而无功。
第二天晚上，50军148师即将发起登陆作战，大和岛的残敌不歼灭，对地面部队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威胁。因此，第二天，空八师24团1大队9架飞机在大队长高月明的带领下，携带63颗爆破杀伤弹、18颗燃烧弹，再次出发轰炸。
由于起飞后提前转弯，加上速度较大，编队比预定时间提前5分钟进入航线起点，但没有向志愿军空军指挥所报告；在与担任护航的第2师4团团长徐兆文率领的16架拉-11螺旋桨式歼击机会合后，编成联合机群，即向大和岛上空飞去。
由于机群进入航线时间比预定时间提前，而担任护航的空3师米格-15歼击机却未得到通知，因此，当编队通过安东浪头机场时，坐在机舱里的空3师飞行员们仍未接到起飞命令。
当联合机群经龙岩浦刚飞入海面上空时，突然遭到了美军30多架F-86的袭击。此时，掩负掩护任务的空3师米格-15仍在按计划向身弥岛上空飞行，已来不及掩护。形势十分险恶！地面指挥员、空8师师长吴恺下令部队坚决前进，完成轰炸任务。联合机群在领队长机高月明的率领下，一面组织火力反击，一面冲破拦阻奋勇飞向目标。每架飞机的射击员、通信员都向美机开了炮，张孚琰驾驶的06号机左右发动机都着火了，但他仍顽强地飞了3分钟，射击员在舱口仍在进行射击，飞机在火焰中冲向目标，最后凌空爆炸……宋凤声驾驭的09号机，梁志坚驾驶的10号机被击中起飞，仍保持编队前进，最后均在爆炸中坠入大海……。李源一、柳文瑞、杨大方等人驾驶的飞机均中弹负伤，邢高科的两个僚机都被打掉了，他本人的飞机方向舵操纵杆都被打断了一半，仍沉着机警地从很远的距离加大油门追赶前机，主动加入前边的编队，作大队长的僚机。只剩了6架的编队仍向着大和岛前进。
敌机的编队攻击失败了，又改变为单机连续交叉攻击，各个击破。然而高月明领率的编队越打越密，在敌人的夹攻中，通信长刘绍基以勇敢而巧妙的射击，击落F-86飞机1架。
在轰炸机群奋勇抗击的同时，担任护航任务的空2师16架拉-11型螺旋桨飞机也勇敢地承但起肩负的职责，在轰炸机周围1000米内，与无论是速度、升限还是攻击能力均领先一代的喷气式飞机展开殊死搏斗。副大队长王天保机智地利用螺旋桨飞机转弯灵活的一点点长处，巧妙地与美机周旋，击落敌F-86飞机架，击伤3架。
打退敌机数十次攻击后的轰炸机群终于飞到了敌巢上空，对目标进行了强行轰炸。毕武斌驾驶的04号机中弹后燃起大火，但是这个英雄的机组不顾个人安危，驾驶着燃烧的飞机，冲向大和岛……
是役，志愿军轰炸机在空战中击落敌机1架，空2师击落敌机2架，击伤3架，但是有4架轰炸机被敌机击落，15名机组人员英勇牺牲，护航的空2师也有3架拉-11被击落。
当晚，志愿军第50军一举收复了大、小和岛。

6.        加打一番

1952年7月间，美第5航空队不知从哪里弄到一份情报，送到远东空军司令威兰手里，报告称：1952年6月以后，共产党在远东的飞机总数稳定在7000架左右，其中约有5000架属于俄国，2000架属于中共，还有大约270架属于北朝鲜……
结论当然是，共军在远东的空军不仅在数量上超过联合国空军，而且也比联合国军拥有更多的新式飞机。
事实上，到1952年下半年，威兰已将第5航空队的第8、第18战斗轰炸机大队改为F-86战斗截击机大队，连同原来的第4、第51大队，共中4个F-86大队，F-86飞机已增加了1倍。手捏重兵的威兰在6月23日开始轰炸朝鲜北方的水力发电体系，4天内出动飞机2791架次，倾泻了成千上万吨炸弹，被突击的4个主要发电体系的13个发电厂中，有11个无法使用，在两个多星期中，北朝鲜差不多完全停电。
聂凤智就是在这个时刻走上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岗位的。这位曾率27军渡长江、攻南京、战上海的三野勇将，走进设在安东四道沟大坑道中那个宽大、坚实、隐蔽的指挥所时，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担心拿不下功课的学生一样。但是，他的前任刘震不也是刚刚脱下13兵团副司令的土黄粗布陆军装，换上空军蓝裤子还不到1个月就走上战场的吗？
“在前阶段作战中，志愿军空军遵循‘边打边建边训’的原则，处于实战锻炼阶段，作战方针是‘有利就打，无利就不打’。今后，应转入积极主动作战，坚决反击敌人的实战阶段，要削弱敌人的空中优势，保卫我方重要目标和交通线，配合地面部队的战役战斗行动。”刘震临走时，向聂凤智明确了作战任务。
1952年9月7日，聂凤智首次指挥空战。在天阴云低，能见度很差的情况下指挥空3师18架飞机起飞作战，击落敌机3架，自己被击落4架，打成了消耗战。
以年轻的飞行员同美国最优秀的F-86飞行员较量，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已属不易。然而，初创时的人民空军飞机少，底子薄，拼不起消耗。对于一直保持着良好战绩的空3师，这更是难以接受。
这位身经百战的勇将以大将之风直面挫折：“我是一个土包子，从陆军到空军时间不长，指挥空战是个新手，是个学生，我愿从教训中吸取经验，在战争中学习本领。”
此后，聂凤智换了打法，以小机群远程奔袭，专打那些分散活动的战斗轰炸机，在5次空战中击落敌机9架，把部队从沉闷的气氛中解脱出来。
1952年冬，随着艾森豪威尔竞选总统的成功，美国人开始谋求发起大规模登陆作战攻势，以尽快结束战争的新途径。为此，美国空军使用以轰炸为主、对空对地两用的F-86E型飞机，实行对铁路目标进行一系列短促而猛烈突击的“空中包围战役”。聂凤智指挥志愿军空军奋起反攻，共出动飞机4000余架次，击溃击退来袭的123个机群约1万余架次飞机的来犯，使空中战线向南推至清川江一带，基本保护了“米格走廊”一带的重要军事目标。仅12月，就击落敌机37架，击伤7架，自己被击落12架，击伤14架，中美空军被击落飞机比达到3.1：1。
聂凤智越打越精，加强了与美空军的斗智，勇敢地把美机越来越猛、越来越大的攻势阻挡在“走廊”外。当美轰炸机在歼击机掩护下实施轰炸时，中方就先起飞一部分飞机，摆出决战架势，将其护航歼击机诱离轰炸机群，升至高空与米格机作战。此时，再出动一部分飞机，集中攻击防御能力较弱的轰炸机、运输机。当美歼击机发现上当时，已被中方飞机缠往，一不留神，即遭击落，而受到攻击的轰炸机群则不得不胡乱将炸弹随便投下逃遁。
由于中国空军作战机场在国内，而米格-15的作战半径又相对较小，飞行时间短，升空至“米格走廊”南边清川江一带作战，打上5分钟就不得不返航。从飞机数量上来讲，美军更是远胜。聂凤智巧用兵力，采取轮番升空作战的方法，发挥中方距离近、能及时补充的优势，将为数不多的飞机分为几个梯次，一批升空，一批待战，施展车轮大战。1953年1月13日，美空军出动近300架飞机来袭，聂凤智指挥80余架飞机轮番出击，创造了空军史上以少胜多的范例。此战，飞行员们表现十分英勇顽强，有两架飞机刚刚落到跑道上就告油罄，作战之凶险可见一斑。
2月15日，上百架美机气势汹汹，直逼“走廊”，寻求决战。聂凤智机智地命令第一批迎敌的飞机示弱，稍作接触便返回机场。在敌机威风显尽，油料将罄准备返航时，起飞大量飞机升空作战，在地面防空部队的配合下，一举击落击伤美机5架。
面对愈战愈勇的中国空军，美空军不得不纠集一批王牌飞机员组成“猎航组”，打出其奉为经典的“打着陆”战术。一段时间，美军每次作战都以一部分飞机专乘我军飞机返场着陆，飞行速度减慢、飞行范围很小之际，尾随偷袭。
察知这一规律后，中国空军每当有飞机返场，即从沈阳等附近机场起飞数批飞机，也用尾随的方法打尾随我着陆的敌机。前线机场的上空，常常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战斗场面，颇为壮观。直至双料王牌费席尔被韩德彩击落后，多次受挫的美空军不得不收起这套看家法宝。
4月7日，还不满19岁的年轻飞行员韩德彩带着已涂上4颗红星战绩的飞机作战归来后，隐蔽在机场3、4转弯的地方转圈，实施反“猎航”。
此时，美远东空军的F-86已达320多架。为了对付米格走廊，他们想了很多办法。第5航空队特别挑选了一批飞过1、2千小时的王牌飞行员，组成“猎航组”，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隐藏在万米高空或潜伏在志愿军机场附近山区的山空，偷袭中国空军正起飞或返航着陆的飞机，已有好几支部队吃过这批空中小偷的亏。
韩德彩飞机的油量警告灯亮了，地面通报：没有敌机，可以着陆。于是，他放下减速板，与长机张牛科保持着400-600米的距离，一直从3000米下降到400米，离山头只有100米的高度。突然，耳机中传来地面指挥员的惊呼：“快拉起来！敌机向你开炮了！”他迅速向右压杆，将飞机翻过来向右后方看，没有敌机。再向左压，还是没有。
向前看时，只见左下方一前一后有两架飞机，正急速地向左转，象是一对双机。后面的飞机飞到张牛科的左后下方后，突然改平，是F-86！
F-86放弃追逐的前一架米格，直冲张牛科而去。枪口连闪，张牛科的飞机顿时冒出一股白烟。顽强的张牛科不肯跳伞，向左拉上升转弯，敌机咬着不放。
韩德彩猛拉机头，跟上敌机。距离600米，已构成射击条件，韩德彩怕误中长机，没有开炮。此时，老练的敌机发现了后面的威胁，放弃了对张牛科的攻击，下转弯逃去。机灵的韩德彩没有轻率追击，他看了一下高度，只有800米左右，下面是400多米高的山，一般来说，这样的转弯是要撞山的。这是敌机的金蝉脱壳之计，如果韩德彩跟下去，他就要利用F-86水平机动的优势，趁势摆脱了。
韩德彩没有跟下去，反而轻轻一带机头。敌机见计不灵，向右一转，接着向左反转……占有位置优势的韩德彩紧咬不放，瞄准具渐渐套住敌机。身手不凡的敌机迅速右转，韩德彩如影随形，活动光环往后一缩，开炮了。
80多发炮弹全部击中敌机左机翼与机尾之间，敌机登时起火。韩德彩眼看着敌机飞行员跳伞逃命。
当被韩德彩击落的美军“第一流的喷气式空中英雄、双料王牌飞行员”费席尔在战俘营见到这个个稚气未脱、飞行时间不足一百小时的中国飞行员时，连连摇头，表示难以相信。直至44年后的1997年，他在上海再次见到昔日的克星、已从南京军区空军副司令员岗位上离职的中将韩德彩时，他心中那个藏了44年的疑问才得到了最终解开。
在今天中国空军的飞行教科书上，这次空战被命名为“四.七”空战。
夜间作战，对于没有夜间截击设备的米格飞机来说，其困难和危险是显而易见的。仅夜间天地难分的飞行错觉，就曾令无数飞行员的命丧长空。1953年4月，当李汉、林虎、邹炎、侯书军、李永泰等仅有不到30小时夜航经验的夜航飞行员担负夜间作战值班时，对他们形成危险的还不只是错觉，更有美军最新式的夜间歼击机F-94，这种飞机上装有拦截雷达，能在几公里之外发现目标，机上还装了20毫米火炮，火力很强。
5月10日，双方初次交手，结果F-94率先发现了米格-15，首先抢占了有效高度，击落击伤米格飞机各1架。
5月30日凌晨2点，空4师10团副团长侯书军和领航主任宋亚民分别驾机起飞，执行夜间源程序猎任务。飞行中，侯书军突然发现一个火光点从左后方一闪而过，立即左转弯追赶。但是，眨眼之间，火光不见了。
在地面指挥所的通报，他在安州地区上空继续搜索。突然，在左下方，他又看见一个光点，像是夜行时看到远处的一盏灯火，与星星不同，颜色微微发红。“是星星，还是敌机？”侯书军向左压了一下坡度，光点不见了；再向右压，光点又出现了。
“是敌机！”侯书军判断——只有飞机机尾喷出的火光才会随视角的变化而时隐时现。
几次把火光与星光弄混，几次重新捕捉到目标，终于，光点越来越大，机尾喷出的火焰已清晰可见。侯书军稍稍降底高度，以增大敌机的被弹面，略带小上升角度，紧盯着前面的那如脸盆般大小的喷火口，三炮齐发，前方顿时腾起一团强烈的火光，很快又消失了。
次日，美国空军宣布，远东空军第5航空队的一架F-94飞机夜间出动后失踪。
从此，美机夜间活动大大减少。
组织一、二线部队协同打击美军大机群，组织小编队、多批次连续出动打击美机小机群，多梯队多层次插入美混合机群打击战斗轰炸机……从一般天气打到复杂天气，从白天打到夜间，英勇的志愿军空军越战越勇，越打越强，一个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战术，在朝鲜上空不断地上演。
战后，有记者在采访聂凤智时问道：在朝鲜战争中，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这位身经百战、无数次面对生死选择的将军不假思索地回答：累！
朝鲜空战是聂凤智数十年作战生涯中最累的一段时间。天天有情况，天天泡在指挥所里，一顿饭要吃上好几次，每天凌晨3点进指挥所，夜里9点钟下山后，还要开会，给空军发电报。参战初期，夜间作战任务由苏联空军担负，每夜还能睡上5、6个小时。后来，白天晚上的仗都由志愿军空军打了，就常常昼夜连轴转。一天光烟要抽掉4、5包。
对这些勇敢作战的飞行员们来说，他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累了。这些多半来自陆军、打过仗的长空勇士，以他们过人的胆略，与数量和技术上远胜于己的美空军进行了殊死搏斗。多年后，聂凤智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还写到：
他们敢把飞机的性能发挥到最大限度，敢在飞机负受伤油耗将尽的情况下坚持向敌进攻，敢在空中与敌人“拼刺刀”。在射击胶卷上，常常可以清晰地看到敌机被击中时的丑态，有时连机身上美国空这的徽帜都可分辨。不难想像，交战是我机与敌机距离之近，危险之大，这些都是美国空军飞行员不敢想像，更不能仿效的。
在整个朝鲜空战中，年轻的人民空军飞行员共击落敌机330架，击伤95架。同时，志愿军空军也被击落231架，击伤151架，116名飞行员牺牲。仅在1952年6月至1953年7月战争结束的1年零2个月中，中国空军就击落击伤敌机258架，被美机击落击伤266架，占据了双方击落与被击落的大多数，可见在后期，空中作战之激烈。
同时，后期中国空军被击落与被击伤的飞机分别为144和122架，与前期的181架和29架正好相反。被击落飞机比例下降，标志着空军战术和技术的明显提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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