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共惨痛下台的缘由

与其他东欧国家的转型不同，当“民主化”浪潮席卷东欧各国之时，罗马尼亚共产党曾岿然不动。然而，数月之后罗马尼亚局势急转直下，共产党在罗马尼亚的统治宣告终结；国家的转型付出了血的代价，总统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军队处死……同为苏东集团的一员，罗马尼亚的剧变之路为何如此异乎寻常？

　　20世纪末期，随着东欧剧变，党员人数占全国人口1/6的罗马尼亚共产党也毫无例外地走下了执政舞台。

　　然而，罗马尼亚共产党权力的丧失却表现得与众不同。首先，当“民主化”浪潮席卷东欧各国之时，罗马尼亚总统齐奥塞斯库还在1989年11月的罗共“十四大”上重申，坚持过去的路线和政策不变，拒不改革。同时还不指名地批评一些社会主义国家领导人走资本主义道路。然而，不久之后罗马尼亚的局势急转直下，共产党在罗马尼亚的统治宣告终结。其次，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保加利亚的政权转型没有流一滴血。相比之下，罗马尼亚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里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暴力流血事件。一次是1989年12月16日至17日的蒂米什瓦拉事件，反政府的工人、市民和学生与警察、保安部队和军队兵戎相见。第二次是12月21日至22日的布加勒斯特事件，仍是上述两方发生了冲突。最后，齐奥塞斯库夫妇被罗军队逮捕，并于12月25日被特别军事法庭处以死刑。

　　经济发展水平低下，人民生活长期得不到改善，使广大群众对罗共执政能力丧失了信心

　　在罗马尼亚共产党夺取政权之前，罗马尼亚就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人均国民收入在22个欧洲国家中居第17位。“二战”又使罗马尼亚的人力和物力损失巨大。因此，罗马尼亚共产党在获取执政地位后，面临着十分艰巨的任务：必须根据罗马尼亚的国情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使广大人民群众尽快摆脱贫困落后的局面，只有这样，社会主义才能深入人心，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才能稳固。遗憾的是，罗共自1948年开始全面移植苏联社会主义建设模式，在所有制形式上强调单一的公有制形式，排斥其他所有制形式；在经济发展战略上，实行以重工业为基础、以机械制造业为中心的工业化路线；同时奉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管理体制和平均主义的分配制度。

　　不可否认，照搬苏联经济模式，使罗马尼亚能够集中有限的资源，发展重点项目，在短短的几年时间，经济得到迅速恢复，生产力获得了很大的发展。但是，苏联的经济模式远不是一种完善的模式，存在着种种弊端。

　　自20世纪70年代末，罗马尼亚经济明显衰退，成为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1979年至1983年，罗马尼亚的经济增长率仅为0.6%。甚至连素有“小巴黎”之称的布加勒斯特，都被西方称为“黑暗的城市”，冬夜里人们只能瑟缩在寒冷黑暗的屋子里。可齐奥塞斯库完全不顾人民的疾苦，仍要求老百姓勒紧裤带还债。在愈演愈烈的经济危机之中，广大人民群众逐渐对当政的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产生了怀疑，改变现行制度的想法也就逐渐滋生并蔓延开来。

　　顽固坚守苏联模式，使体制的弊端固化，积重难返，最终爆发政治危机

　　在东欧一些国家经历了苏联模式带来的政治经济危机之后，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改革，从波匈事件到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之春”，冲破苏联模式的努力不断在尝试着。然而罗马尼亚共产党却顽固地维护着苏联模式。

　　在苏共“二十大”的影响下，罗马尼亚工人党中央发出了反对个人崇拜的号召，并为一些大清洗的受害者平反昭雪。但是，罗共把个人崇拜的根源归结为前任领导人乔治乌·德治个人，而不是从体制中找原因。

　　齐奥塞斯库依旧坚持绝对优先发展重工业，特别是钢铁和机械工业，忽视农业的发展。在罗共“九大”报告中，齐奥塞斯库宣布，罗马尼亚已经进入社会主义的新时期。他在报告中强调指出，没有国家的工业化就不可能使罗达到高度的文明，就不可能向共产主义迈进。

　　1969年罗共“十大”上，齐奥塞斯库又提出“建设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的冒进口号，并且制定了“高速度”、“高指标”和“高积累”的“三高”方针。与此同时，大力发展原料和能源密集型的化工、钢铁和机器制造业。这完全脱离了资源稀少的罗马尼亚的基本国情。为了弥补原材料和设备供应的不足，罗马尼亚进口了大量原料和设备，从而使罗马尼亚的债务从1971年的12亿美元猛增到1980年的110亿美元。罗马尼亚对苏联模式的计划体制也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对旧体制的固守，只能使经济形势更加恶化，人民生活水平不断下降，群众怨声载道。齐奥塞斯库临死前曾愤怒地问一名工人：“你们为什么要推翻我们？”这名工人回答说：“我们为什么不推翻你？一是面包不够吃，二是寒冬腊月没暖气取暖。”

　　政治上的专制和腐败使罗共威信扫地，社会主义声誉尽失

　　在政治领域，罗马尼亚始终坚持党政高度合一的集中体制。齐奥塞斯库身兼数职，包揽了党的总书记、共和国总统、国务委员会主席、武装部队总司令、爱国卫队总司令、社会主义民族团结阵线主席等重要的党政军领导职务，大权在握，甚至可以直接颁布法律、任免政府成员。他在批评别人个人崇拜的同时，大搞对自己的个人崇拜。诸如“齐奥塞斯库身上集中了共产党人最高尚的品质”、他还把自己摆在了与罗马尼亚共产党齐名的位置，在各种大型集会上，喊得最响的口号是“齐奥塞斯库——罗共”。

　　齐奥塞斯库还排斥异己，大搞家族统治。他的妻子埃列娜于1973年被选为中央执委会委员（即政治局委员），掌管全党的干部大权；1980年起，又兼任全国科学和教育委员会主席。她还俨然以“国母”自居，生日也要全国庆祝；人们在各种大会上的发言，在呼完“敬爱的总书记齐奥塞斯库同志”之后，必呼“尊敬的埃列娜同志”。齐奥塞斯库的小儿子尼库是个花花公子，在美国一次赌博中就输掉了罗国内17匹稀有的纯种阿拉伯马。可齐奥塞斯库却曾公开表示要把他树立为接班人。据统计，齐的亲属仅姓齐奥塞斯库且在党政部门担任要职的就达40人左右，而这些人又是本部门的“小皇帝”。这表明齐奥塞斯库建立了不折不扣的“齐奥塞斯库王朝”。

　　为了巩固自己的专制政权，齐奥塞斯库对社会实行自上而下的严密控制，如在机关、企业建立“情报员”制度和赋予警察调查“图谋犯罪的证据”的权力。随着矛盾的不断激化，必然变成全面的社会对抗，而当统治者使用暴力来维持统治时，愤怒的民众就会使用暴力来推翻其政权。这也就不难想象，在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判处死刑后，全体罗马尼亚人的心声是：“这可好了，我们终于摆脱了他们两个人，摆脱了这个暴君、坏蛋、专制主义者、压迫者……”

　　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判处死刑后，罗马尼亚共产党自行解散。

　　作者系中央党校党建教研部副教授
来源：《国风》与其他东欧国家的转型不同，当“民主化”浪潮席卷东欧各国之时，罗马尼亚共产党曾岿然不动。然而，数月之后罗马尼亚局势急转直下，共产党在罗马尼亚的统治宣告终结；国家的转型付出了血的代价，总统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军队处死……同为苏东集团的一员，罗马尼亚的剧变之路为何如此异乎寻常？

　　20世纪末期，随着东欧剧变，党员人数占全国人口1/6的罗马尼亚共产党也毫无例外地走下了执政舞台。

　　然而，罗马尼亚共产党权力的丧失却表现得与众不同。首先，当“民主化”浪潮席卷东欧各国之时，罗马尼亚总统齐奥塞斯库还在1989年11月的罗共“十四大”上重申，坚持过去的路线和政策不变，拒不改革。同时还不指名地批评一些社会主义国家领导人走资本主义道路。然而，不久之后罗马尼亚的局势急转直下，共产党在罗马尼亚的统治宣告终结。其次，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保加利亚的政权转型没有流一滴血。相比之下，罗马尼亚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里发生了两次大规模的暴力流血事件。一次是1989年12月16日至17日的蒂米什瓦拉事件，反政府的工人、市民和学生与警察、保安部队和军队兵戎相见。第二次是12月21日至22日的布加勒斯特事件，仍是上述两方发生了冲突。最后，齐奥塞斯库夫妇被罗军队逮捕，并于12月25日被特别军事法庭处以死刑。

　　经济发展水平低下，人民生活长期得不到改善，使广大群众对罗共执政能力丧失了信心

　　在罗马尼亚共产党夺取政权之前，罗马尼亚就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人均国民收入在22个欧洲国家中居第17位。“二战”又使罗马尼亚的人力和物力损失巨大。因此，罗马尼亚共产党在获取执政地位后，面临着十分艰巨的任务：必须根据罗马尼亚的国情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使广大人民群众尽快摆脱贫困落后的局面，只有这样，社会主义才能深入人心，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才能稳固。遗憾的是，罗共自1948年开始全面移植苏联社会主义建设模式，在所有制形式上强调单一的公有制形式，排斥其他所有制形式；在经济发展战略上，实行以重工业为基础、以机械制造业为中心的工业化路线；同时奉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管理体制和平均主义的分配制度。

　　不可否认，照搬苏联经济模式，使罗马尼亚能够集中有限的资源，发展重点项目，在短短的几年时间，经济得到迅速恢复，生产力获得了很大的发展。但是，苏联的经济模式远不是一种完善的模式，存在着种种弊端。

　　自20世纪70年代末，罗马尼亚经济明显衰退，成为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1979年至1983年，罗马尼亚的经济增长率仅为0.6%。甚至连素有“小巴黎”之称的布加勒斯特，都被西方称为“黑暗的城市”，冬夜里人们只能瑟缩在寒冷黑暗的屋子里。可齐奥塞斯库完全不顾人民的疾苦，仍要求老百姓勒紧裤带还债。在愈演愈烈的经济危机之中，广大人民群众逐渐对当政的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产生了怀疑，改变现行制度的想法也就逐渐滋生并蔓延开来。

　　顽固坚守苏联模式，使体制的弊端固化，积重难返，最终爆发政治危机

　　在东欧一些国家经历了苏联模式带来的政治经济危机之后，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改革，从波匈事件到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之春”，冲破苏联模式的努力不断在尝试着。然而罗马尼亚共产党却顽固地维护着苏联模式。

　　在苏共“二十大”的影响下，罗马尼亚工人党中央发出了反对个人崇拜的号召，并为一些大清洗的受害者平反昭雪。但是，罗共把个人崇拜的根源归结为前任领导人乔治乌·德治个人，而不是从体制中找原因。

　　齐奥塞斯库依旧坚持绝对优先发展重工业，特别是钢铁和机械工业，忽视农业的发展。在罗共“九大”报告中，齐奥塞斯库宣布，罗马尼亚已经进入社会主义的新时期。他在报告中强调指出，没有国家的工业化就不可能使罗达到高度的文明，就不可能向共产主义迈进。

　　1969年罗共“十大”上，齐奥塞斯库又提出“建设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的冒进口号，并且制定了“高速度”、“高指标”和“高积累”的“三高”方针。与此同时，大力发展原料和能源密集型的化工、钢铁和机器制造业。这完全脱离了资源稀少的罗马尼亚的基本国情。为了弥补原材料和设备供应的不足，罗马尼亚进口了大量原料和设备，从而使罗马尼亚的债务从1971年的12亿美元猛增到1980年的110亿美元。罗马尼亚对苏联模式的计划体制也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对旧体制的固守，只能使经济形势更加恶化，人民生活水平不断下降，群众怨声载道。齐奥塞斯库临死前曾愤怒地问一名工人：“你们为什么要推翻我们？”这名工人回答说：“我们为什么不推翻你？一是面包不够吃，二是寒冬腊月没暖气取暖。”

　　政治上的专制和腐败使罗共威信扫地，社会主义声誉尽失

　　在政治领域，罗马尼亚始终坚持党政高度合一的集中体制。齐奥塞斯库身兼数职，包揽了党的总书记、共和国总统、国务委员会主席、武装部队总司令、爱国卫队总司令、社会主义民族团结阵线主席等重要的党政军领导职务，大权在握，甚至可以直接颁布法律、任免政府成员。他在批评别人个人崇拜的同时，大搞对自己的个人崇拜。诸如“齐奥塞斯库身上集中了共产党人最高尚的品质”、他还把自己摆在了与罗马尼亚共产党齐名的位置，在各种大型集会上，喊得最响的口号是“齐奥塞斯库——罗共”。

　　齐奥塞斯库还排斥异己，大搞家族统治。他的妻子埃列娜于1973年被选为中央执委会委员（即政治局委员），掌管全党的干部大权；1980年起，又兼任全国科学和教育委员会主席。她还俨然以“国母”自居，生日也要全国庆祝；人们在各种大会上的发言，在呼完“敬爱的总书记齐奥塞斯库同志”之后，必呼“尊敬的埃列娜同志”。齐奥塞斯库的小儿子尼库是个花花公子，在美国一次赌博中就输掉了罗国内17匹稀有的纯种阿拉伯马。可齐奥塞斯库却曾公开表示要把他树立为接班人。据统计，齐的亲属仅姓齐奥塞斯库且在党政部门担任要职的就达40人左右，而这些人又是本部门的“小皇帝”。这表明齐奥塞斯库建立了不折不扣的“齐奥塞斯库王朝”。

　　为了巩固自己的专制政权，齐奥塞斯库对社会实行自上而下的严密控制，如在机关、企业建立“情报员”制度和赋予警察调查“图谋犯罪的证据”的权力。随着矛盾的不断激化，必然变成全面的社会对抗，而当统治者使用暴力来维持统治时，愤怒的民众就会使用暴力来推翻其政权。这也就不难想象，在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判处死刑后，全体罗马尼亚人的心声是：“这可好了，我们终于摆脱了他们两个人，摆脱了这个暴君、坏蛋、专制主义者、压迫者……”

　　齐奥塞斯库夫妇被判处死刑后，罗马尼亚共产党自行解散。

　　作者系中央党校党建教研部副教授
来源：《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