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军网【书虫】向大家推荐一本现代潜艇小说，质量很不错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5/01 02:36:26
本人从小就爱看小说，以往多是武侠、三国、西游之类，后来网络小说流行开来，也看过不少各种类型的。说实话，网络小说质量普遍不高，所谓的“经典”也大多看过一遍不想再翻第二遍。网络小说中的历史类和军事类作品更是精品稀少，起点的那些个所谓“精品”大多只能糊弄糊弄小孩子。
以军事类来说，本就小众，观众少作品就更少，再加上有限的一些作者还大都是些连步枪和卡宾枪都分不清、以为一颗手雷能炸塌一座房子的“超级业余军事小白”，写出的作品质量可想而知，让稍懂军事的我硬着头皮都看不下去，后来也就渐渐失去了翻找军事类小说的勇气。
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我下面将要推荐的小说，虽然不是百分百专业的作品，但质量在军事类小说中当属上乘，几乎没有硬伤，也基本如实反映了潜艇作战的方式（本书在起点没能通过审核，太敏感，所以质量上你懂得）。
这是一部完成于2009年的小说，作者“江南古叶”，说到这，可能一些老书虫已经知道我想推荐哪本小说了，哈哈，不再啰嗦，进入正题吧！
（PS：原来的排版比较乱，大家稍安勿躁，我排下版)
（PS：感谢“妖怪大冰”找来了最后一章{:soso_e142:} ）
———————————————————————————————————————————————————————————————————
《水下游戏》
23时45分
------------
海面舰只每到一个新地方，就要按照当地时间调整时钟，潜艇不同，它们一般都使用单一的时间标准。美国潜艇使用的是格林威治时间，俄国潜艇使用的是莫斯科标准时间，而411号潜艇使用的是北京时间。
在水下，潜艇是见不到阳光的，所以外面是白天或者黑夜对生活在潜艇上的官兵来说差异不大。唯一能够区别白天和黑夜的是艇上的照明灯光。如果是在白天，照明采用的是不太耀眼的黄色，而夜间则是暗红色。在暗红色的灯光笼罩下，潜艇内部的气氛看上去有些诡异，尤其是在411号潜艇的指挥中枢――指挥舱内。
411号攻击型核潜艇：（095型）
排水量：水面5000吨/水下6500吨；
体积：长101米；宽11米；吃水9.8米；
速度：水下30节；
最大下潜深度：400米；
武备：6个533毫米鱼雷发射管，18枚鱼雷；
动力：压水式核动力反应堆，大倾斜7叶螺旋桨，40000马力。
形象地说，潜艇其实就是一根巨大的金属钢管，钢管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设备，因此内部空间总是显得十分狭窄，不过指挥舱是个例外。顾名思义，指挥舱负责指挥潜艇的一举一动，包括航行、战斗、搜索等等。作为大脑，得到一定的优待也是正常的。
411艇的指挥舱布置十分简单。正中央有个升起的平台，平台上方就是攻击潜望镜和搜索潜望镜，值更官的位置也在平台上。在指挥舱的后半部分，布置的是航海导航系统和自动描迹桌。靠近左舷布置的是导航系统，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海军专用的“北斗卫星定位系统”接收器。通过部署在茫茫太空中的十多颗北斗卫星，它可以准确地读出所处的经纬度及其它多种参数，精确地获得偏差在2米以内的三维空间定位，必要时甚至可以让潜艇在能见度极低的浓雾中依靠参数摸索着靠泊码头。当然，它的缺陷也是有的，那就是必须要浮出水面依靠天线定位，不利于潜艇的隐蔽。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陷，411艇上还有自己的惯性导航系统，可以依据一个已知的船位以相对运动的方式保持潜艇的描迹船位。正确地使用惯性导航系统，再配合周期性地运用“北斗定位系统”，可以使411艇在全程航行中不会偏离计划航线超过150米的距离。
左舷的前半部分是驾驶台。潜艇的驾驶台和老式飞机的驾驶舱有相近之处，都有一个控制手柄，一大堆控制面板和仪表读数。唯一的区别是没有窗户，潜艇的驾驶人员什么也看不到。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根据命令操纵着压载和平衡，控制着几千吨的庞然大物在水下和水上的航行。
指挥舱的右舷则是武器控制面板和火控系统操作台。411艇使用的火控系统代号“南海”，通过专用的电脑把侦察、控制和武器系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使整个战斗反应速度大大加快，有效地提升了潜艇的战斗力。
在潜艇上实行的是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但是工作时间的安排十分奇特。每个人都是工作6小时，休息12小时。在12个小时内安排用餐、睡觉、机器保养和相关的学习等等，这样潜艇上的一天就从24小时变成了18小时。尽管从理论上来说，每个官兵在24小时内都有至少8小时的休息时间，但是实际上这种安排并不能使人得到充分的休息。最终的结果就是潜艇的乘员很快就丧失了时间观念，而且和外界以及家庭生活的时间脱节，回到岸上后倒时差成了潜艇兵的必修科目。
交接班的时间马上到了，海军中校周涛再次巡视了全艇。周涛，男，三十五岁，已婚，身材中等，毕业于青岛潜艇学院，现为411号攻击型核潜艇艇长。巡视的结果令他很满意：轮机舱一切正常；核反应堆工作正常；鱼雷舱一切正常；声呐室报告周围没有发现可疑信号；电信室无新电报信息；潜艇航向稳定、平衡良好；潜艇一切正常。周涛在航海日志上记下了如下数据：
航向：315；航速：5节；深度：150米；战斗情况：正常，无特殊状况；时间：北京时间4月9日零时。
“周涛，交接班时间到了。没有什么特殊状况吧？”一个随和爽快的声音传来。虽然潜艇全体官兵是一个整体，在巡航期间早就形成了良好的友谊，平时互相之间开个玩笑互相起绰号都是司空见惯的，不过在潜艇上能直接称呼周涛大名的也只有一个人――朱子亮。
“老朱呀。目前一切正常，无论是海面还是水底，一切都很平静。”周涛对于年纪比自己大两岁的副艇长一向都很尊敬。
“看来巡航的第十七天又要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朱子亮不由轻轻感叹了一句。
“怎么了？老朱希望现在就出现一艘战略核潜艇让我们跟踪一下？”周涛半开玩笑地说。
“真有这种事情当然好。不过在茫茫深海大洋里面寻找一条噪音极低的大家伙近似于不可能。这么几年下来，成功地搜索到并跟踪大家伙的次数扳手指头也数的过来，而且时间也不超过两小时，能够得到的相关资料情报也十分有限。”朱子亮说。
“确实如此，能遇上一条大家伙除了技术以外还需要有好运气，这次巡航看起来我们的运气不怎么样。前几天我们上浮还能搜索了一些电子信号，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海上都是狂风大浪。来往的船只为了避开风浪选择改变航线，我们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连模拟鱼雷攻击都无法演练，搞得像出海度假似的。太悠闲了，还真想找点事情来做做。行了，不多说了。我现在去休息，现在把指挥权移交给你。”
正规的仪式还是要有，周涛起立向朱子亮敬礼，对方还礼，交接班完成。周涛返回了自己的舰长室。
1时25分
----------
“嘟嘟嘟”，正熟睡着的411号潜艇艇长周涛突然被鸣叫声惊醒，伴随着的还有红色的警示灯闪烁。周涛一向认为，在睡眠中省去几次完全的清醒，就可以抵得上几小时的睡眠。而在战斗中，这些睡眠可能就决定了全潜艇的生死存亡。然而现在，他不得不痛苦地清醒起来。
艇长的住舱非常小，如果与豪华游轮上的住舱相比的话。房间只有大约3米长，2米5宽，包括床在内的很多设施都是折叠式的。但是如果与潜艇上其他官兵的住宿条件相比，这里可以用私人套房来形容，因为这是一个单间，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与他睡在一起。其他的军官两个人一间，士官三人一间，而普通水兵则是每三个人轮流睡两个铺位，也被形象地称作是睡热铺。士兵当中唯一可以享受军官待遇的是潜艇的译电员，由于他的地位特殊，所以可以享受军官住舱的床位。正巧，他是和政委一间，他们的住舱加上艇长室都位于右舷，因此三人也被戏称为三大“右派”。
周涛抬头看了一下安装在床头的显示器。显示器和“南海”系统连线，把船位、航向、速度、深度等各种参数及周围的战术状况显示在屏幕上，方便艇长能够随时掌握状况。而目前显示器上闪烁的红灯提醒他，声呐室有情况。
从指挥舱向艇首方向走，隔壁就是声呐室。
在水下航行时，潜艇的耳目就是声呐。411号潜艇上安装有多种声呐系统。在艇首是大功率球形阵列声呐，具有主动和被动模式。在主动模式下拥有测距功能，被动模式则是起听音作用。在指挥围壳前段安装有高频声呐，用来侦测水雷和回避可疑目标。在潜艇尾部安装有拖曳式被动声呐，专门采集远距离的低频信号，而大约600米长的电缆足以使阵列声呐远离潜艇自身的噪音。而在潜艇的两舷，还布置了舷侧阵列声呐，负责搜索探测远距离的宽波道目标。除此以外，潜艇还安装了音响信号接受器，当敌方使用大型主动声呐或者鱼雷搜索目标时，接受器会发出相应的警告。
声呐收集到所有信号经过解析以后，会在声呐操作台上显示出来，由声呐兵分别进行监视。声呐兵监视的显示器，它看起来就像是绿色的电视荧屏，上面有许多类似“下雪”或者“噪音”的东西，声呐兵就要从这种情况中去发现目标。显示器的顶端显示某一个被截获的特定音源方位或者截获的频率，垂直图表则显示经过扫描过的音源和频率。操作员必须从不规则的形态噪音的背景中发现出特别的接触。这就是水下游戏的开始。
当第一个可疑信号出现时，就表示有目标存在，声呐兵就需要将其分类。在分类这一点上，电脑只能起辅助作用，起最终决定权的还是人类。很多人都说声呐兵是怪人，其实他们一点也不奇怪。他们只是在某一方面具有专门特长的人（当然也经过了专门的刻苦训练），他们可以轻松地判断出目标的性质，是民船还是军舰，是什么型号，什么级别，甚至可以确认是具体哪一艘。美国有一部电影里曾经夸张地说：某个高手能够听出水面舰艇甲板上掉了个硬币是多少美分。（这个家伙真应该去赌场听色子，保证发大财。）
本人从小就爱看小说，以往多是武侠、三国、西游之类，后来网络小说流行开来，也看过不少各种类型的。说实话，网络小说质量普遍不高，所谓的“经典”也大多看过一遍不想再翻第二遍。网络小说中的历史类和军事类作品更是精品稀少，起点的那些个所谓“精品”大多只能糊弄糊弄小孩子。
以军事类来说，本就小众，观众少作品就更少，再加上有限的一些作者还大都是些连步枪和卡宾枪都分不清、以为一颗手雷能炸塌一座房子的“超级业余军事小白”，写出的作品质量可想而知，让稍懂军事的我硬着头皮都看不下去，后来也就渐渐失去了翻找军事类小说的勇气。
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我下面将要推荐的小说，虽然不是百分百专业的作品，但质量在军事类小说中当属上乘，几乎没有硬伤，也基本如实反映了潜艇作战的方式（本书在起点没能通过审核，太敏感，所以质量上你懂得）。
这是一部完成于2009年的小说，作者“江南古叶”，说到这，可能一些老书虫已经知道我想推荐哪本小说了，哈哈，不再啰嗦，进入正题吧！
（PS：原来的排版比较乱，大家稍安勿躁，我排下版)
（PS：感谢“妖怪大冰”找来了最后一章{:soso_e142:} ）
———————————————————————————————————————————————————————————————————
《水下游戏》
23时45分
------------
海面舰只每到一个新地方，就要按照当地时间调整时钟，潜艇不同，它们一般都使用单一的时间标准。美国潜艇使用的是格林威治时间，俄国潜艇使用的是莫斯科标准时间，而411号潜艇使用的是北京时间。
在水下，潜艇是见不到阳光的，所以外面是白天或者黑夜对生活在潜艇上的官兵来说差异不大。唯一能够区别白天和黑夜的是艇上的照明灯光。如果是在白天，照明采用的是不太耀眼的黄色，而夜间则是暗红色。在暗红色的灯光笼罩下，潜艇内部的气氛看上去有些诡异，尤其是在411号潜艇的指挥中枢――指挥舱内。
411号攻击型核潜艇：（095型）
排水量：水面5000吨/水下6500吨；
体积：长101米；宽11米；吃水9.8米；
速度：水下30节；
最大下潜深度：400米；
武备：6个533毫米鱼雷发射管，18枚鱼雷；
动力：压水式核动力反应堆，大倾斜7叶螺旋桨，40000马力。
形象地说，潜艇其实就是一根巨大的金属钢管，钢管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设备，因此内部空间总是显得十分狭窄，不过指挥舱是个例外。顾名思义，指挥舱负责指挥潜艇的一举一动，包括航行、战斗、搜索等等。作为大脑，得到一定的优待也是正常的。
411艇的指挥舱布置十分简单。正中央有个升起的平台，平台上方就是攻击潜望镜和搜索潜望镜，值更官的位置也在平台上。在指挥舱的后半部分，布置的是航海导航系统和自动描迹桌。靠近左舷布置的是导航系统，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海军专用的“北斗卫星定位系统”接收器。通过部署在茫茫太空中的十多颗北斗卫星，它可以准确地读出所处的经纬度及其它多种参数，精确地获得偏差在2米以内的三维空间定位，必要时甚至可以让潜艇在能见度极低的浓雾中依靠参数摸索着靠泊码头。当然，它的缺陷也是有的，那就是必须要浮出水面依靠天线定位，不利于潜艇的隐蔽。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陷，411艇上还有自己的惯性导航系统，可以依据一个已知的船位以相对运动的方式保持潜艇的描迹船位。正确地使用惯性导航系统，再配合周期性地运用“北斗定位系统”，可以使411艇在全程航行中不会偏离计划航线超过150米的距离。
左舷的前半部分是驾驶台。潜艇的驾驶台和老式飞机的驾驶舱有相近之处，都有一个控制手柄，一大堆控制面板和仪表读数。唯一的区别是没有窗户，潜艇的驾驶人员什么也看不到。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根据命令操纵着压载和平衡，控制着几千吨的庞然大物在水下和水上的航行。
指挥舱的右舷则是武器控制面板和火控系统操作台。411艇使用的火控系统代号“南海”，通过专用的电脑把侦察、控制和武器系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使整个战斗反应速度大大加快，有效地提升了潜艇的战斗力。
在潜艇上实行的是三班倒的工作制度，但是工作时间的安排十分奇特。每个人都是工作6小时，休息12小时。在12个小时内安排用餐、睡觉、机器保养和相关的学习等等，这样潜艇上的一天就从24小时变成了18小时。尽管从理论上来说，每个官兵在24小时内都有至少8小时的休息时间，但是实际上这种安排并不能使人得到充分的休息。最终的结果就是潜艇的乘员很快就丧失了时间观念，而且和外界以及家庭生活的时间脱节，回到岸上后倒时差成了潜艇兵的必修科目。
交接班的时间马上到了，海军中校周涛再次巡视了全艇。周涛，男，三十五岁，已婚，身材中等，毕业于青岛潜艇学院，现为411号攻击型核潜艇艇长。巡视的结果令他很满意：轮机舱一切正常；核反应堆工作正常；鱼雷舱一切正常；声呐室报告周围没有发现可疑信号；电信室无新电报信息；潜艇航向稳定、平衡良好；潜艇一切正常。周涛在航海日志上记下了如下数据：
航向：315；航速：5节；深度：150米；战斗情况：正常，无特殊状况；时间：北京时间4月9日零时。
“周涛，交接班时间到了。没有什么特殊状况吧？”一个随和爽快的声音传来。虽然潜艇全体官兵是一个整体，在巡航期间早就形成了良好的友谊，平时互相之间开个玩笑互相起绰号都是司空见惯的，不过在潜艇上能直接称呼周涛大名的也只有一个人――朱子亮。
“老朱呀。目前一切正常，无论是海面还是水底，一切都很平静。”周涛对于年纪比自己大两岁的副艇长一向都很尊敬。
“看来巡航的第十七天又要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朱子亮不由轻轻感叹了一句。
“怎么了？老朱希望现在就出现一艘战略核潜艇让我们跟踪一下？”周涛半开玩笑地说。
“真有这种事情当然好。不过在茫茫深海大洋里面寻找一条噪音极低的大家伙近似于不可能。这么几年下来，成功地搜索到并跟踪大家伙的次数扳手指头也数的过来，而且时间也不超过两小时，能够得到的相关资料情报也十分有限。”朱子亮说。
“确实如此，能遇上一条大家伙除了技术以外还需要有好运气，这次巡航看起来我们的运气不怎么样。前几天我们上浮还能搜索了一些电子信号，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海上都是狂风大浪。来往的船只为了避开风浪选择改变航线，我们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连模拟鱼雷攻击都无法演练，搞得像出海度假似的。太悠闲了，还真想找点事情来做做。行了，不多说了。我现在去休息，现在把指挥权移交给你。”
正规的仪式还是要有，周涛起立向朱子亮敬礼，对方还礼，交接班完成。周涛返回了自己的舰长室。
1时25分
----------
“嘟嘟嘟”，正熟睡着的411号潜艇艇长周涛突然被鸣叫声惊醒，伴随着的还有红色的警示灯闪烁。周涛一向认为，在睡眠中省去几次完全的清醒，就可以抵得上几小时的睡眠。而在战斗中，这些睡眠可能就决定了全潜艇的生死存亡。然而现在，他不得不痛苦地清醒起来。
艇长的住舱非常小，如果与豪华游轮上的住舱相比的话。房间只有大约3米长，2米5宽，包括床在内的很多设施都是折叠式的。但是如果与潜艇上其他官兵的住宿条件相比，这里可以用私人套房来形容，因为这是一个单间，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与他睡在一起。其他的军官两个人一间，士官三人一间，而普通水兵则是每三个人轮流睡两个铺位，也被形象地称作是睡热铺。士兵当中唯一可以享受军官待遇的是潜艇的译电员，由于他的地位特殊，所以可以享受军官住舱的床位。正巧，他是和政委一间，他们的住舱加上艇长室都位于右舷，因此三人也被戏称为三大“右派”。
周涛抬头看了一下安装在床头的显示器。显示器和“南海”系统连线，把船位、航向、速度、深度等各种参数及周围的战术状况显示在屏幕上，方便艇长能够随时掌握状况。而目前显示器上闪烁的红灯提醒他，声呐室有情况。
从指挥舱向艇首方向走，隔壁就是声呐室。
在水下航行时，潜艇的耳目就是声呐。411号潜艇上安装有多种声呐系统。在艇首是大功率球形阵列声呐，具有主动和被动模式。在主动模式下拥有测距功能，被动模式则是起听音作用。在指挥围壳前段安装有高频声呐，用来侦测水雷和回避可疑目标。在潜艇尾部安装有拖曳式被动声呐，专门采集远距离的低频信号，而大约600米长的电缆足以使阵列声呐远离潜艇自身的噪音。而在潜艇的两舷，还布置了舷侧阵列声呐，负责搜索探测远距离的宽波道目标。除此以外，潜艇还安装了音响信号接受器，当敌方使用大型主动声呐或者鱼雷搜索目标时，接受器会发出相应的警告。
声呐收集到所有信号经过解析以后，会在声呐操作台上显示出来，由声呐兵分别进行监视。声呐兵监视的显示器，它看起来就像是绿色的电视荧屏，上面有许多类似“下雪”或者“噪音”的东西，声呐兵就要从这种情况中去发现目标。显示器的顶端显示某一个被截获的特定音源方位或者截获的频率，垂直图表则显示经过扫描过的音源和频率。操作员必须从不规则的形态噪音的背景中发现出特别的接触。这就是水下游戏的开始。
当第一个可疑信号出现时，就表示有目标存在，声呐兵就需要将其分类。在分类这一点上，电脑只能起辅助作用，起最终决定权的还是人类。很多人都说声呐兵是怪人，其实他们一点也不奇怪。他们只是在某一方面具有专门特长的人（当然也经过了专门的刻苦训练），他们可以轻松地判断出目标的性质，是民船还是军舰，是什么型号，什么级别，甚至可以确认是具体哪一艘。美国有一部电影里曾经夸张地说：某个高手能够听出水面舰艇甲板上掉了个硬币是多少美分。（这个家伙真应该去赌场听色子，保证发大财。）
用的汉王从起点抠出来的
第七十八章结局
4月20日14点
“吉米·卡特”号
“长官，发现一个不明接触。”声呐镇静地报告。
“接触性质，方位。”
“方位005，有反应堆噪声，是中国人的潜艇。”声呐报告。
又是中国人。方位005，就在我的航道前方，看来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对，是一艘在返航的潜艇。米切尔立即
得出了结论。
“距离大致是多少？”
“我估计是在10英里以上，似乎是093型，这个噪音我曾经听到过。”声呐仔细倾听了以后报告。
“中国人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是不是逗他玩一下？”肖恩提议。
“不要惹事，我们向东航行一段，避开他们。”米切尔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408号
“艇长，有不明接触。”声呐手报告了异常。
“什么情况？”
“前面发现了一个接触，但是很隐约，像是海洋生物。但是现在这个接触变得明显了，应该是在转向。”声呐手连
忙做着解释。确实是这样，潜艇如果是艇首正对着对方，那么反射而很小，容易被误认。“吉米·卡特”号转向的动作
正好方便了对方进行判断。
“好的，用主动声呐搜索，我们可能碰上大鱼了。”刘强亲自下令进行主动声纳搜索，他已经在这里待机好一段时
间了，正觉得憋屈，对手就送上门来了。
乒！声呐脉冲结实地打在目标上。
砰！脉冲又从艇身坚硬的外壳上弹了回来，回到了408号。
“声呐测得目标的距离是12500米，深度为280米。目标的外形同‘海狼’级潜艇相符。”声呐报告说。返回的脉冲
是用计算机处理的，还显示出了一些粗线条的图像。
“继续朝他打脉冲。”刘强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他对目标的估计完全正确。
“吉米·卡特”号
“吉米·卡特”号上所有的人现在都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了。声纳脉冲的冲击声响彻了全艇。这是潜艇最不喜欢
听到的声音。“海面上有人！”声呐突然惊叫起来。
“他们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舰长，一分钟前还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而现在我己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两艘，也许还要多 两艘护卫舰……还有更大的，是艘驱逐舰，似乎就是呆在那里等着我们。一分钟前，它们静悄悄
地呆在那里。他妈的，我竟一点也没听见。”
这到底是怎么一曰事？中国人怎么会在这里有这么多军舰，还有潜艇，说不定还会有直升飞机。米切尔在指挥舱里
满脸的阴沉。一艘返航的核潜艇遭遇上他是一回事，但他现在还遇上了水而舰艇。两艘护卫舰，一艘驱逐舰，是一支很可观的海上力量。是什么原因呢？预先埋伏吗？中国人能知道我的航线吗？如果能确认我的航线那就说明我的后而有尾
巴。可是进了圈套以后尾巴也应该跳出来动手包抄我了，现在仍然只发觉一艘潜艇的噪音。对，是演习。这是唯一的解
释。中国人在返航的时候进行了水而与水下的联合演习，而我纯粹是出于偶然，一不小心撞到他们当中去了。真他妈的
不走运！早知道我不朝巴士海峡航行了。他哀叹道。
“乒、乒、乒……”又是一阵脉冲的声音。
“弟兄们，看来中国人是存心不让我们休息。让我们拿出点真本事来，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第一流的海
军。”米切尔而对强敌反而斗志昂扬。
“好嘞！就凭这几艘破船就想打败我们，根本不可能。”肖思也是精神抖擞。
“下潜，最大深度。中国人绝对到不了这里。”米切尔咬牙切齿。潜艇上的操纵人员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408号
“目标深度有变化，目标正在下潜。”
“继续向他打脉冲。”刘强说道，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手段。对手在性能上处于优势，可以到达自己到不了的深度。
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目标接触消失。”声呐一直目送着对手远去，报告声充满了遗憾。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性能不如人家呢？不过，毕竟今天好好地吓唬了一下美国人。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给他开个
欢送会，把他吓跑。如果是实战，第一次测得距离参数以后就可以进行鱼雷攻击了，再加上水而舰艇的协助，你根本就
来不及逃跑。不过听说这次有人跟踪了“海狼”级潜艇，是他提供了对方的大致航向，才能够让我们在这里设伏。是谁
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会又是周涛这家伙吧？看来人走运的时候真是什么也挡不住。他是怎么追踪到这个家伙的？他的性
能也不占优势。不过他为什么不一起跟过来呢？在战术方面他有独到的东西，他一定还有不少新的招数，下次吃饭的时
候一定好好向他讨教一番。刘强暗暗地下了决心，不能让周涛甩下太远。
4月20日23点
“拖船来了！”李兵用手比画着某个方向。
周涛拿起了望远镜观察那个方向。在夜幕下一个黑影正在向他们驶来，距离不到一海里。
“长征411，我是943号拖船，听到了没有？完毕。”
周涛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键：“943号拖船，我是长征411，我请求进入基地。”
“艇长，请和我保持队形。欢迎回到三亚。”
”明白943号。我跟上。完毕。”
拖船距离潜艇只有四五链左右了，它调头用5节的速度带领411号进港。在夜色中，只有一盏红灯在前方隐约闪亮。
“终于可以回家了。”周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李兵和朱子亮相视莞尔。
“李兵，接下来你的安排是什么？”周涛问。
“我会有几天休假，然后是‘艇长班’的最后考核和答辩。”
“我想了解的是休假时期的安排。”周涛的语气中明显不怀好意。
“主要是总结出航的经验和教训，准备最后的答辩，顺便也会去看看我的女朋友。”李兵发现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肯定有点红。不过在夜色中谁也看不清楚。
“在此我先预祝你考试顺利通过，成为光荣的潜艇艇长。另外女朋友方面要抓紧，要不要我给你出点主意？”周涛
使劲握了握李兵的手。
“谢谢！我想我能够成功，我有这个自信。”李兵的话一语双关。
“期待和你再次握手。”
“周涛，别光顾着说别人，也要说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赶紧落实下一代的事情。最好生个女儿。”朱子亮在一
旁开腔了。
“老朱，你这是怎么了？这应该是我的家事，你好像是我妈似的。不必那么操心吧？我和罗丹商量过，这方而还不
急。”周涛故做惊诧。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再过几年小罗就真的是高龄产妇了。不过我也纳闷，怎么我们大队都是主儿子？我是，刘强
也是养儿子，全大队已婚家庭连一个女儿也没有。这可不利于生态平衡啊！”
“老朱，你们是不是想预订娃娃亲了？好啊，我就争取制造个女儿出来。到时候让你们的小子们为了追她抢破了
头！我就在家等着收彩礼。’
“希望你的女儿能有你的头脑，罗丹的外貌，那就完美了！”朱子亮说。
“不过如果是既有我的外貌，又有罗丹的头脑那就糟糕了。”
“周涛，你的意思是说罗丹缺乏头脑。好，我回去就把这话告诉她！”朱子亮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没关系。你去说吧，看她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周涛一点也不在乎。
“拖船正在向右转向。”李兵的注意力在前方。
“右五度。”周涛对着话筒对舵手下令。
“是，五度右。”舵手回答。
“命令，除正常航行值更人员外，全体官兵上甲板，站坡！”
基地
十五分钟后，411号抵达了自己的基地。这是专门为核潜艇建造的洞库式基地。它长几百米，呈长方形，依山而
建，太空中的间谍卫星除了可以发现洞口外对里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则在陆上区域布置了多道
警戒线，对所有进出人员进行安全的检查。
“停车！”朱子亮命令。对于进出港的指挥，周涛习惯性地交给副手来做。
“是，停车到！”
943号拖船原本是打算帮忙的，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充当了一个看客的角色。411号潜艇的动作娴熟漂亮，非常准确地
停泊在了码头的正确位置，完美的动作使拖船船长不由地为之鼓掌。当411号完全进入码头时，洞库的大门随即关上，
里而灯光大开。码头上的军乐队立即奏响了海军的乐曲。
“轮机停止工作。”周涛对动力舱下达了命令。这也是此次巡航的最后一道命令了，他心想。
“报告首长，长征411号核潜艇奉命执行巡航任务，现已安全返回。报告完毕！报告人，艇长周涛。请首长指
示！”潜艇甲板上，出航的官兵整齐站立。
“接受你的报告。你们的任务执行得很出色！我代表舰队全体官兵欢迎你们胜利归来并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敬礼 ！”码头上的全体官兵笔直矗立，在为首的参谋长赵雨林的带领下齐唰唰地举起右手向潜艇敬礼。
后续的工作周涛没有参与，因为他直接被赵雨林拉上了吉普车，司令员正在焦急地在等候着相关的情况介绍了。
“周涛，你小子就喜欢出去惹事。这回闹的动静又不小。”赵雨林笑骂。
“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一路上也没吃什么大亏，倒是积累了不少新的经验。”
“不过干得还是挺漂亮的，上面对你的评价很高。另外据情报部门反映，现在很多人都对你的资料感兴趣了。”
“说真的，这次巡航还是真开了不少眼界。对了，赵参谋长，这里说话方便吗？”周涛看了看司机问道。
“放心，没问题。司机的密度也很高。”赵雨林不假思索。
“那条光缆是假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赵雨林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周涛。
“纯粹是综合分析各种情况得出的判断。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在军队里面就算是白呆了。”周涛的脸上又一
次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妈的，什么都瞒不过你。”赵雨林小声嘀咕了一句。
“事情是从一张照片开始，我们在互联网上摆了一张照片……”赵雨林小声介绍着事情的经过。
一年后
周涛当爸爸了。不幸的是，孩子是男性。朱子亮等翘首以待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与产房里婴儿啼哭声同时到达的
是调令，周涛离开了411号潜艇，正式担任潜艇大队参谋长。李兵通过了“艇长班”的考核，正式出任411号的副艇长。
朱子亮没有转业离开军队，他转入了装备部任职，担任某船厂的军代表。
光缆有问题是在新总统就职典礼的前夕被发觉的。根据对光缆上录音带内容的反复分析，中央情报局最终得出了这
个令人沮丧的结论。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只是得到了一大堆无关痛痒的消息。原以为完美无缺的行动，却是从一开始
就出了毛病。多诺万不得不命令，所有有关“四分卫”计划的资料，除保留一份归档外，其余全部销毁，不得外传。这
也是多诺万作为中央情报局局长最后下达的命令之一，新总统已经提名了新的局长入选，只等国会通过了。
“别了，中央情报局。接下来我该怎么写回忆录呢？”多诺万叉陷入了思考之中。
第七十八章结局
4月20日14点
“吉米·卡特”号
“长官，发现一个不明接触。”声呐镇静地报告。
“接触性质，方位。”
“方位005，有反应堆噪声，是中国人的潜艇。”声呐报告。
又是中国人。方位005，就在我的航道前方，看来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对，是一艘在返航的潜艇。米切尔立即
得出了结论。
“距离大致是多少？”
“我估计是在10英里以上，似乎是093型，这个噪音我曾经听到过。”声呐仔细倾听了以后报告。
“中国人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是不是逗他玩一下？”肖恩提议。
“不要惹事，我们向东航行一段，避开他们。”米切尔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408号
“艇长，有不明接触。”声呐手报告了异常。
“什么情况？”
“前面发现了一个接触，但是很隐约，像是海洋生物。但是现在这个接触变得明显了，应该是在转向。”声呐手连
忙做着解释。确实是这样，潜艇如果是艇首正对着对方，那么反射而很小，容易被误认。“吉米·卡特”号转向的动作
正好方便了对方进行判断。
“好的，用主动声呐搜索，我们可能碰上大鱼了。”刘强亲自下令进行主动声纳搜索，他已经在这里待机好一段时
间了，正觉得憋屈，对手就送上门来了。
乒！声呐脉冲结实地打在目标上。
砰！脉冲又从艇身坚硬的外壳上弹了回来，回到了408号。
“声呐测得目标的距离是12500米，深度为280米。目标的外形同‘海狼’级潜艇相符。”声呐报告说。返回的脉冲
是用计算机处理的，还显示出了一些粗线条的图像。
“继续朝他打脉冲。”刘强差点没高兴得跳起来，他对目标的估计完全正确。
“吉米·卡特”号
“吉米·卡特”号上所有的人现在都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了。声纳脉冲的冲击声响彻了全艇。这是潜艇最不喜欢
听到的声音。“海面上有人！”声呐突然惊叫起来。
“他们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舰长，一分钟前还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而现在我己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两艘，也许还要多 两艘护卫舰……还有更大的，是艘驱逐舰，似乎就是呆在那里等着我们。一分钟前，它们静悄悄
地呆在那里。他妈的，我竟一点也没听见。”
这到底是怎么一曰事？中国人怎么会在这里有这么多军舰，还有潜艇，说不定还会有直升飞机。米切尔在指挥舱里
满脸的阴沉。一艘返航的核潜艇遭遇上他是一回事，但他现在还遇上了水而舰艇。两艘护卫舰，一艘驱逐舰，是一支很可观的海上力量。是什么原因呢？预先埋伏吗？中国人能知道我的航线吗？如果能确认我的航线那就说明我的后而有尾
巴。可是进了圈套以后尾巴也应该跳出来动手包抄我了，现在仍然只发觉一艘潜艇的噪音。对，是演习。这是唯一的解
释。中国人在返航的时候进行了水而与水下的联合演习，而我纯粹是出于偶然，一不小心撞到他们当中去了。真他妈的
不走运！早知道我不朝巴士海峡航行了。他哀叹道。
“乒、乒、乒……”又是一阵脉冲的声音。
“弟兄们，看来中国人是存心不让我们休息。让我们拿出点真本事来，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第一流的海
军。”米切尔而对强敌反而斗志昂扬。
“好嘞！就凭这几艘破船就想打败我们，根本不可能。”肖思也是精神抖擞。
“下潜，最大深度。中国人绝对到不了这里。”米切尔咬牙切齿。潜艇上的操纵人员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408号
“目标深度有变化，目标正在下潜。”
“继续向他打脉冲。”刘强说道，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手段。对手在性能上处于优势，可以到达自己到不了的深度。
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目标接触消失。”声呐一直目送着对手远去，报告声充满了遗憾。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性能不如人家呢？不过，毕竟今天好好地吓唬了一下美国人。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给他开个
欢送会，把他吓跑。如果是实战，第一次测得距离参数以后就可以进行鱼雷攻击了，再加上水而舰艇的协助，你根本就
来不及逃跑。不过听说这次有人跟踪了“海狼”级潜艇，是他提供了对方的大致航向，才能够让我们在这里设伏。是谁
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会又是周涛这家伙吧？看来人走运的时候真是什么也挡不住。他是怎么追踪到这个家伙的？他的性
能也不占优势。不过他为什么不一起跟过来呢？在战术方面他有独到的东西，他一定还有不少新的招数，下次吃饭的时
候一定好好向他讨教一番。刘强暗暗地下了决心，不能让周涛甩下太远。
4月20日23点
“拖船来了！”李兵用手比画着某个方向。
周涛拿起了望远镜观察那个方向。在夜幕下一个黑影正在向他们驶来，距离不到一海里。
“长征411，我是943号拖船，听到了没有？完毕。”
周涛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键：“943号拖船，我是长征411，我请求进入基地。”
“艇长，请和我保持队形。欢迎回到三亚。”
”明白943号。我跟上。完毕。”
拖船距离潜艇只有四五链左右了，它调头用5节的速度带领411号进港。在夜色中，只有一盏红灯在前方隐约闪亮。
“终于可以回家了。”周涛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李兵和朱子亮相视莞尔。
“李兵，接下来你的安排是什么？”周涛问。
“我会有几天休假，然后是‘艇长班’的最后考核和答辩。”
“我想了解的是休假时期的安排。”周涛的语气中明显不怀好意。
“主要是总结出航的经验和教训，准备最后的答辩，顺便也会去看看我的女朋友。”李兵发现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肯定有点红。不过在夜色中谁也看不清楚。
“在此我先预祝你考试顺利通过，成为光荣的潜艇艇长。另外女朋友方面要抓紧，要不要我给你出点主意？”周涛
使劲握了握李兵的手。
“谢谢！我想我能够成功，我有这个自信。”李兵的话一语双关。
“期待和你再次握手。”
“周涛，别光顾着说别人，也要说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赶紧落实下一代的事情。最好生个女儿。”朱子亮在一
旁开腔了。
“老朱，你这是怎么了？这应该是我的家事，你好像是我妈似的。不必那么操心吧？我和罗丹商量过，这方而还不
急。”周涛故做惊诧。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再过几年小罗就真的是高龄产妇了。不过我也纳闷，怎么我们大队都是主儿子？我是，刘强
也是养儿子，全大队已婚家庭连一个女儿也没有。这可不利于生态平衡啊！”
“老朱，你们是不是想预订娃娃亲了？好啊，我就争取制造个女儿出来。到时候让你们的小子们为了追她抢破了
头！我就在家等着收彩礼。’
“希望你的女儿能有你的头脑，罗丹的外貌，那就完美了！”朱子亮说。
“不过如果是既有我的外貌，又有罗丹的头脑那就糟糕了。”
“周涛，你的意思是说罗丹缺乏头脑。好，我回去就把这话告诉她！”朱子亮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没关系。你去说吧，看她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周涛一点也不在乎。
“拖船正在向右转向。”李兵的注意力在前方。
“右五度。”周涛对着话筒对舵手下令。
“是，五度右。”舵手回答。
“命令，除正常航行值更人员外，全体官兵上甲板，站坡！”
基地
十五分钟后，411号抵达了自己的基地。这是专门为核潜艇建造的洞库式基地。它长几百米，呈长方形，依山而
建，太空中的间谍卫星除了可以发现洞口外对里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则在陆上区域布置了多道
警戒线，对所有进出人员进行安全的检查。
“停车！”朱子亮命令。对于进出港的指挥，周涛习惯性地交给副手来做。
“是，停车到！”
943号拖船原本是打算帮忙的，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充当了一个看客的角色。411号潜艇的动作娴熟漂亮，非常准确地
停泊在了码头的正确位置，完美的动作使拖船船长不由地为之鼓掌。当411号完全进入码头时，洞库的大门随即关上，
里而灯光大开。码头上的军乐队立即奏响了海军的乐曲。
“轮机停止工作。”周涛对动力舱下达了命令。这也是此次巡航的最后一道命令了，他心想。
“报告首长，长征411号核潜艇奉命执行巡航任务，现已安全返回。报告完毕！报告人，艇长周涛。请首长指
示！”潜艇甲板上，出航的官兵整齐站立。
“接受你的报告。你们的任务执行得很出色！我代表舰队全体官兵欢迎你们胜利归来并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敬礼 ！”码头上的全体官兵笔直矗立，在为首的参谋长赵雨林的带领下齐唰唰地举起右手向潜艇敬礼。
后续的工作周涛没有参与，因为他直接被赵雨林拉上了吉普车，司令员正在焦急地在等候着相关的情况介绍了。
“周涛，你小子就喜欢出去惹事。这回闹的动静又不小。”赵雨林笑骂。
“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一路上也没吃什么大亏，倒是积累了不少新的经验。”
“不过干得还是挺漂亮的，上面对你的评价很高。另外据情报部门反映，现在很多人都对你的资料感兴趣了。”
“说真的，这次巡航还是真开了不少眼界。对了，赵参谋长，这里说话方便吗？”周涛看了看司机问道。
“放心，没问题。司机的密度也很高。”赵雨林不假思索。
“那条光缆是假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赵雨林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周涛。
“纯粹是综合分析各种情况得出的判断。如果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在军队里面就算是白呆了。”周涛的脸上又一
次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妈的，什么都瞒不过你。”赵雨林小声嘀咕了一句。
“事情是从一张照片开始，我们在互联网上摆了一张照片……”赵雨林小声介绍着事情的经过。
一年后
周涛当爸爸了。不幸的是，孩子是男性。朱子亮等翘首以待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与产房里婴儿啼哭声同时到达的
是调令，周涛离开了411号潜艇，正式担任潜艇大队参谋长。李兵通过了“艇长班”的考核，正式出任411号的副艇长。
朱子亮没有转业离开军队，他转入了装备部任职，担任某船厂的军代表。
光缆有问题是在新总统就职典礼的前夕被发觉的。根据对光缆上录音带内容的反复分析，中央情报局最终得出了这
个令人沮丧的结论。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只是得到了一大堆无关痛痒的消息。原以为完美无缺的行动，却是从一开始
就出了毛病。多诺万不得不命令，所有有关“四分卫”计划的资料，除保留一份归档外，其余全部销毁，不得外传。这
也是多诺万作为中央情报局局长最后下达的命令之一，新总统已经提名了新的局长入选，只等国会通过了。
“别了，中央情报局。接下来我该怎么写回忆录呢？”多诺万叉陷入了思考之中。
周涛急匆匆地赶到了声呐室，朱子亮已经到了，见习副长李兵也到了。目前411艇上的最主要军官都已抵达。按照编制，本来潜艇上还有政委的。可惜于政委父亲突然去世，他回家料理丧事，没能参加这次出海。
“什么情况？”
“报告。发现一个可疑信号。之前从未听到过类似的声音。”二级士官丁小宁报告说。
“第一次接触时间？”周涛又问。
“零时四十五分，方位027，舷侧阵列声呐发现，距离大约20海里。”丁小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然后呢？”
“监听了一段时间。始终没有确认信号的性质，于一时十八分失去接触。最后方位104。”丁小宁的回答很精确。
“附近还有其他目标吗？”
“肯定没有。”很确定的答复。
“声音录下来了吗？让我也听一下。”
周涛戴上了耳机。录音机在过滤了背景杂波以后播放出了这个可疑的声音。声音非常轻，即使在无背景杂波的情况下也不太容易听个真切，何况在复杂的环境下。周涛把音响的声音调到最大值，终于听了个明白。声音的距离似乎很远，是一种类似水流的声音，也很有节奏，大约每隔3分钟左右就传来一阵“噗噗”的水流声，每次持续大约20秒左右。
“电脑的分析结论是什么？”电脑是指音响频谱分析器，通过对信号与数据库内的资料对比分析，协助人工判断出声音的性质。
“通过电脑对比，它分析可能是来自海底某个间歇性喷发的现象。”朱子亮补充道。
电脑就是这样，周涛无奈地摇摇头。
“丁小宁，你的意见呢？”
“我认为这是人工的声音。自然界没有这么有节奏的声音。”
周涛低头思索了起来。丁小宁是全舰队第一流的声呐操作手，入伍第一年就参加了舰队比赛，还进入了前三名，令所有的老兵都叹为观止。之后的三年连续都是第一。他在音响搜索判断方面似乎极有天赋，所以能够在复杂的背景噪声中找出可疑信号。他有个绰号叫“阿炳”，不是那个拉二胡的音乐家，而是在电视剧《暗算》里面具有神奇听力的“阿炳”。以他的能力，获得这个称呼名至实归。在对信号的分析上，丁小宁的专业意见必须得到重视，怎么确认信号性质呢？
“走，我们去指挥舱。通过人工描迹来确认一下。”在海图上进行人工描迹操作一直是个很有效很可靠的办法。
潜艇上虽然有两张自动描迹桌，但是有一张在大多数时间内仍使用人工描迹。通过在海图上对舰位和信号方位的标识，非常清楚地看出，这是一个在运动中的信号来源，在约半个小时内移动了大约2.5海里，航向140。
“这肯定不是什么海底的声音，也不是什么鱼类的声音。这就是一艘安装了新型推进系统的潜艇。”周涛、朱子亮、李兵和丁小宁一致这么认为。
“它肯定不是我们已知的型号，使用的是新型推进系统。绝大多数潜艇使用的是螺旋桨，但即使是噪音最小的大倾斜七叶螺旋桨，也无法避免桨叶拍打海水的声音，也会有很轻微的空泡现象，但是这家伙没有。英国人使用的是喷水推进系统，法国也使用了，确实噪音很低，听到的也是水流的声音，不过水声比这个家伙大，而且节奏也快一些。”丁小宁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照这么说，应该是经过改进的喷水推进系统。”李兵说。李兵虽然是见习，但是之前在其他潜艇上服役，尤其擅长的是舰船动力方面。
“丁小宁，如果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你能再次逮住它吗？”周涛问道。
“没问题。”
“好。把这个录音带让其他所有的声呐操作手都听几遍熟悉熟悉。我们转向，去找找我们的新朋友。”周涛立即做出了决定。对于一名潜艇的艇长来说，必须保持有适当的好奇心。
从潜艇首部的信号发射器里发出了一个浮标，浮标很快就抵达了水面。三十分钟以后，浮标记录器里早就录好的电文高速传输到经过上空的卫星特殊频道，再转发给在远方的舰队指挥部。
4月9日北京时间01:45绝密发报：411号潜艇收报：南方舰队司令部潜艇活动1．报告4月9日北京时间01:00左右发现异常声呐目标，海军方格CJ0265，航向东南航速5节下潜深度不详。2．证实目标具有异常的，重复一遍，异常的音响特征。异于已知任何潜艇。3．我已转向进行跟踪侦察，估计该潜艇使用了具有独特声响特征的新式推进装置，相信很有可能将其测定验明。
2时20分
--------
周涛没有回到艇长室，突发的情况使他睡意全无。他在海图旁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老朱，我刚才又仔细看了一下图，现在脑子里面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周涛对朱子亮说。
“你又有什么新的设想了？说来听听。”朱子亮知道，周涛是个头脑十分清醒的人，判断准确，思路清晰。同时他也是个喜欢产生奇思妙想的家伙，在以往的演习中，他的许多鬼主意骗倒了许多对手。现在他考虑许久才发言，一定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好，老朱你看。这个家伙的航向是140。如果我们把140这个航线延伸向东南，航线的尽头是哪里？是关岛！也就是说，他的最终目标是关岛。”周涛平静地分析着。
“去关岛。那么应该是一艘美国人的潜艇。哦，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其他国家去侦察。现在整个西太平洋的潜艇太多了，从纯技术角度来看，谁都有可能去关岛逛逛。”朱子亮说了一半又重新改变了自己的观点。
“那好。我们现在再分析一下这是谁的潜艇。关岛是美国在西太平洋上的一个重要据点，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但是有能力去哪里侦察的国家其实是有限的。我认为也就是这几家，我们、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俄罗斯。我们自己先排除掉，因为我们没有这种推进装置，况且也没有得到相应的通报，这肯定不是我们的船。再看韩国，韩国潜艇的活动范围基本在日本海和黄海，他的首要目标是朝鲜，他去关岛干什么？再说，韩国的潜艇都是欧洲帮他设计的，都是螺旋桨，虽然工艺水平很高，但是韩国人也没有改进重新设计的能力。因此韩国可以排除。
澳大利亚号称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常规潜艇“科林斯”级，其实是瑞典人的设计。如果他去关岛，直接北上就行了，不用绕道走那么远。与关岛相比，他其实更关注印度洋和南中国海，何况音响特征也不对。
俄罗斯会去侦察关岛，在冷战时期就经常这么做。造个新的潜艇对他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但是俄罗斯会走什么样的航线呢？从海参崴出发去关岛，他必然走宗谷海峡，或者从千岛群岛绕道进入北太平洋。如果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走，直接就进了北太平洋的深海。但是从北太平洋到关岛，直接南下就可以了，用不着费力先向西南的日本航行，再转向东南走140，这条航线被人发觉的几率太大了，因为一路上都是严密的反潜网。如果我是俄罗斯的指挥官，我甚至会这么干，出海后先向东走，假装去夏威夷，然后突然南下，最后从关岛的东南方向再折回来。虽然路程远点，但这是一条出人意料的线路，缺少反潜兵力。因此，我认为这艘潜艇是俄罗斯的可能几乎没有。”
周涛一口气说了不少，停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那么你认为是日本人？”朱子亮提出了疑问。
“日本潜艇的技术进步飞快，他的常规潜艇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如果他造了一艘新的家伙而别人不知道，这是绝对可能的。想想二战时期日本人造的信浓号航母，接到击沉的消息后美国人自己都不相信，还怀疑是不是潜艇艇长谎报战果。虽然日本和美国算是同盟关系，按理说不会去盟友的地盘，但是日本很多人的内心其实不满，希望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虽然他的传统动范围在日本海、黄海、东海，近年甚至到了南海，但是如果去侦察一下关岛，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当然，如果去关岛和美国人一起演习训练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从近几年美日联合演习的情况分析，日本不会只派一艘潜艇去参加，必定还有水面舰艇参与。但是我们没有发现水面目标，而且现在也不是传统的美日联合军演的时间段，所以参加演习的概率也不大。”
“那么美国自己呢？”
“好，我们再看看这条航线的反向延长线是哪里？最远当然是黄海和东海，再向东南是琉球群岛，再下去都是大洋。我们都知道，太平洋的平均深度是4300米，不过琉球群岛东面的海域有几处海水不是很深，海底也很平坦，附近来往的船只也不是很多，比较僻静。从战略核潜艇的部署来看，这其实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待机海域，一旦爆发战争，根本不需要高弹道发射，一个比较低的弹道，距离一千到二千公里，短时间内就可以命中目标。所以如果是美国的核潜艇，那么一定是从该地区返航的。”周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他难道是战略核潜艇吗？”朱子亮的声音有点颤抖了，似乎是激动的缘故。
“也有可能是伴随掩护的攻击型核潜艇，不过攻击核潜艇的巡航速度没这么慢。总之，美国人的可能最大。但是无论是哪个家伙，是日本还是美国，我们去探索一下都是必须的。”周涛说。
停顿了一下，周涛又继续说下去：“现在我再说一下航线。现在已经快两点半了，从我们转向追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找到他。这么做太被动了！我一直在想，跟在那家伙屁股后面搜索是否合适？他的噪音很小，我敢肯定他的实际噪音要比我们411低一些。他的声呐探测水平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估计至少和我们在一条水平线上。说句不好听的，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也有极大的可能先发现了我们，他会做相应的机动动作来甩掉我们。可是，既然他的最终目的地我们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航向，绕个圈子高速前进，赶到他的前面守株待兔呢？依照他现在5节的速度，要到关岛还要起码60个小时。我们有充分的时间赶到他的前面。”
“不错，有道理。”朱子亮赞同道。
“所以我现在有一个设想，当然会有一点风险，你听我说一下。”周涛很快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这个主意不错，风险值得冒。我支持你。”朱子亮也决定了。
2时30分南方舰队司令部作战室
---------------------------
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但是整个作战室依旧灯火通明，值班人员有条不紊地来来往往，处理各自的工作。作战室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墙壁上：正中央的墙壁上，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是整个西太平洋的全景，屏幕上所有的船只都用各种颜色标识，红色的是本方船只；蓝色的是美军舰艇；白色的是日本船；红白相间的是韩国船等等；所有民用船只一律用绿色来标识。从图上看，太平洋上舰船密布。
作战室房间正中央还有一张巨大的木制西太平洋海图沙盘，上面也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军用或民用舰船模型，表示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动向。不过自从开始使用现代化的电子屏幕，木头沙盘的工作量就小了许多。而之所以还没有被搬出作战室，主要是备份的需要，万一电子系统失灵，就轮到这些老古董发挥作用了。不过也有几个新锐军官私下开玩笑说，留着沙盘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修理人方便。要知道摆放沙盘其实是一件体力活，一个班次下来腰酸腿疼的。万一哪位老兄在工作上出了点小差错，老板们对你不满意，最直接的教育惩罚措施就是你负责放两天沙盘。
老板其实是年轻军官私下里的称呼，分别就是舰队的三巨头：司令、政委和参谋长。司令是大老板，政委是二当家，参谋长则被称为是小老板，听上去有点老式家族企业的味道在里面。
“报告参谋长，最新电报。”
赵雨林少将，四十九岁，南方舰队参谋长。
签了字，赵雨林从李参谋接过了电报，扫了一遍，考虑了一下，立即发出了命令：“把零点总部的敌情通报给我拿来。”
对照着零点正海军总部的通报，再看看手中的电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周涛这家伙运气真不错。不过能不能如愿以偿，还要看他的战术水平了。”
“小老板怎么笑了？”两个年轻参谋开始低声嘀咕。
“不知道。今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难得看见他笑。整天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都吓人。”
“小声点，不怕被他听见吗？你们就不怕去放那些木头船吗？”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的交谈。
“李参谋，立即给411回电。电文如下。”赵雨林不紧不慢地口述着，语气冷静中带着一丝兴奋。
411号潜艇4月9日北京时间02：40绝密发报：南方舰队司令部收报：411号潜艇01：45电悉1.批准自由行动，CJ、CK区域为自由行动区域。必要时报告。2.目标可能是“俄亥俄”级改型。3.反潜飞机巡逻范围无异常。签发：赵雨林
2时55分
-------
“最新的电报。”回电终于抵达了411艇。
要想联络在远距离水下活动的潜艇，甚低频是唯一的技术手段。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传输速度慢，就这么几十个字，竟然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要知道，高频甚高频只要几十秒就把电文发出去了。
“真他妈的痛快！”周涛看着电文暗自笑道。老赵就是这点好，只要你提出问题，不论他同意与否，他都会迅速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当然，周涛也想过，如果自己的分析有误，追踪一无所获，返航以后他就得费神写报告作番解释。至于被赵雨林急风暴雨般一顿批评，那是绝对免不了的。不过他是亲疏有别，如果看不上你，他根本不会对你发脾气，会让你自生自灭的。好了，不多想，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行动。
3时05分美国海军战略核潜艇“北卡罗来纳”号
-----------------------------------------
“北卡罗来纳”号核潜艇是“俄亥俄”级的最新改进型，由于使用了大量新技术，事实上也可以被认为是新的级别。按照规则，应该是以美国的州命名。在命名之前，有好几个州的名字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不过，由于来自北卡罗来纳的参议员汉森对国会通过该舰的建造计划起了关键作用，正好在通过的当天北卡罗来纳大学篮球队又在NCAA夺得冠军，于是“北卡罗来纳”就成了这条潜艇的名字。
在美国海军的历史上，上次被命名为“北卡罗来纳”的是二战时期的一艘战列舰。不过“北卡罗来纳”号并不是一艘战功赫赫的战舰，而是以倒霉而出名。
第一次执行战斗时，它和“大黄蜂”号航空母舰组成两个战斗群相距10海里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以东巡弋。日本海军的一艘潜艇发现了“大黄蜂”号，对他进行了鱼雷齐射，当场命中三枚，击沉了航母。其中有一颗鱼雷打偏了，跑了10海里，不偏不倚正好命中了“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在右舷上撕开了一个12米长的大口子，造成重伤，只好回船厂修理。等到修理完毕重新上战场已经是1944年年底了，战争大局已定，海面上已经没有大的目标可以打，不过日本还有大量的“神风”特攻队。结果是“北卡罗来纳”号被数架“神风”飞机围攻，最后被一架飞机撞上尾部的C号炮塔，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和火灾，被迫再次进厂修理，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等到了战争结束。
1953年，在比基尼岛的氢弹试验中，“北卡罗来纳”号作为试验品迎来了最终的结局，沉没在冰冷的海底。
这条潜艇继承了“北卡罗来纳”号的名字，不幸的是也继承了它的倒霉命运。在下水剪彩的仪式上，作为规定程序，需要把香槟酒瓶撞碎在艇首。也不知道是力量太小还是酒瓶太结实，居然还没有砸碎，在场的不少人士当时心中就有着不详的预感。下水以后，大事情没有，小事故还是不断。第一次海试就不幸发生了意外，在航行过程中居然不小心和水面护航舰艇的拖曳声呐撞在了一起，一个鱼雷发射管损坏进水。第二次海试时高压汽轮机发生故障，有泄漏现象，事后调查发现是阀门的垫圈设计不合理导致断裂造成的。为了重新设计，又多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又经过了两次小事故，“北卡罗来纳”号终于正式服，母港是关岛。今天可是它第一次执行战斗巡航任务，之前一帆风顺，倒霉的是在返航途中又被411号意外地发现了。
“报告长官，声呐发现可疑接触！”
“是什么性质的目标？”格里特中尉倚靠在水密门上懒洋洋地询问。出航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遇到过多少情况，何况现在距离回到基地也就是几天的工夫，人难免会产生些惰性。
“应该是俄国人的V级。”
“V级？”格里特中尉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他拿起了备用耳机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Ｖ级潜艇核反应堆全力运转所发出的低沉的隆隆声，螺旋桨有力拍打海水的声音以及空泡特有的楸楸声立即从耳机里面清晰地传来。
“见鬼？这条船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听上去是在开足马力朝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格里特中尉不由地抱怨起来。
“确定是朝这个方向过来？”克拉克舰长拿着蛋筒冰淇淋出现在声呐室。作为一名称职的指挥官，你必须要应对随时都会出现的突发事件，无论当时你正在干什么或者打算去干什么。
“我可以肯定，而且速度至少有三十节。哎呀！它现在速度慢下来了。它现在停下来了。”格里特中尉不断地报告着。
克拉克上校，身高六英尺三英寸，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是比较资深的潜艇军官。在美国海军中，要成为一名核潜艇的指挥官，首先必须成为一名核物理工程学方面的专家，以往的服役经历中在核动力方面的优良记录是选拔舰长的首要标准，因此有人诟病美军的思想是安全第一，作战不行。其实这是很愚蠢的说法。正因为有了工程学的基础，他才能对潜艇的各项技能，方方面面掌握周全，才能更好地发挥出潜艇的作战效能。至于作战，虽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的“狼群”名声大噪，不过从实际战绩来看，美国的潜艇也毫不逊色。
“左舵，速度再慢一点，先向东面移动一段距离。”克拉克下达了命令。
声呐设备在潜艇快速航行时效能急剧下降，航速20节的情况下声呐仅能保持20%的功能，这当然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所以高速行驶的潜艇往往两眼一抹黑，对任何人也不能构成威胁。因此，潜艇的作战方式同战场上的步兵很相似。步兵的战术是冲刺――隐蔽，潜艇的战术则是加速――漂移。潜艇一旦发现目标，就会快速航行到一个有利的位置，停下来重新确定目标的位置，然后再次全速行驶到射击位置。与此同时，潜艇捕猎的目标也在移动；如果潜艇能在目标前方占据有利位置，那就可以坐等猎物自投罗网。
“艾迪，你觉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克拉克问道。
艾迪是潜艇上的“资深上士”，虽然军衔不高，但是地位崇高，和副长相当。在美国海军中，一个普通水兵按照自身条件或者愿望有两种晋升方式，一是读完大学最终成为一名军官，另一条就是继续担任士官，最后成为军舰上唯一的资深上士。由于在潜艇上长期服役，他们拥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在关键时刻可以为舰长的决策提供意见和参考，是舰长的左膀右臂。当然，他们的收入待遇也不错，资深上士的工资基本上不会低于普通上尉，个别年长的甚至可以和中校相提并论。美国海军曾经自豪地夸耀说，在冷战期间我们胜过苏联的地方就是我们拥有一套出色的士官制度。
“很明显，俄国人在追踪我们。我认为我们可以把他甩掉。”艾迪回答说。
“你是否考虑过我们进行反跟踪呢？”
“用导弹核潜艇去追踪攻击核潜艇，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以前也有人设想过，还曾经干过，不过那是在双方相差悬殊的条件下进行的。一般情况下，大家伙的机动性能总是不如小家伙来得灵活。何况我们的任务是国家的战略力量，首先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艾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走西蒙斯通道怎么样？”
“好，我赞成。虽然地形比较复杂，安全通过需要高超的操纵技术，但是这么些年来只有我们美国海军成功地多次穿行其间，其他国家都不行。这是甩掉对方的最好办法。”资深上士思索了一下，投了赞成票。于是克拉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对了，克拉克。有件事情提醒你，冰淇淋机应该换换口味了。”艾迪又多说了一句。
“哈哈，换香草的还是草莓的？”克拉克大笑起来。舰长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选择冰淇淋机做什么口味，全潜艇的人都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巧克力味道。
“V级又开始加速了！”声呐再次报告。
“好！他加速我们也加速！双车进三，左舵，转向087，我们去西蒙斯通道。即使被对方听到了也没关系，全速前进的条件下，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西蒙斯通道，到时候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克拉克发出了指令，心中充满了自信。
随着命令的下达，各个战位开始了自己的行动。高速航行的“北卡罗来纳”号发出更加清晰的“噗噗”声向东面驶去。
3时20分411艇
------------
“报告！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还是丁小宁率先发现了目标。
“方位，距离？”
“方位322，距离大约是15公里。目标现在正在转向中，应该正在向东前进。”丁小宁利索地报告着数据。
“速度呢？”周涛继续追问。
“速度很快，大约是三十节的样子。在高速运动的情况下，它的音响特征是很明显的。”丁小宁继续回答。
“漂亮！”周涛兴奋地和朱子亮在空中击掌祝贺了一下。
“周涛，你的鬼主意起作用了。它正在按照我们的意图行动。”朱子亮也很兴奋。
“冷静，冷静。现在它是上当了。不过一段时间后它会不会清醒过来还不能确定。再观察一阵子。它加速我们也加速，采用标准搜索战术，先跑半小时，然后再停下来搜索。”周涛先平静了自己的情绪。
潜艇模拟器，也就是俗称的假目标。它的外形类似鱼雷，其实就是个鱼雷，不同在于前头部分装有一个大功率的声呐传感器，里面有录音机，录制了不少潜艇的声音，而这次播出的录音就像是一艘俄罗斯V级潜艇的声音。411号则从原来的航道上下潜五十米，离假目标500米左右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发射假目标是个小伎俩，目的在于引诱对方做相应的机动。成功的关键在于对方有没有耐性，因为模拟器最多只能维持行动二十分钟左右，不过耐心差点的人是足够被欺骗了。
周涛急匆匆地赶到了声呐室，朱子亮已经到了，见习副长李兵也到了。目前411艇上的最主要军官都已抵达。按照编制，本来潜艇上还有政委的。可惜于政委父亲突然去世，他回家料理丧事，没能参加这次出海。
“什么情况？”
“报告。发现一个可疑信号。之前从未听到过类似的声音。”二级士官丁小宁报告说。
“第一次接触时间？”周涛又问。
“零时四十五分，方位027，舷侧阵列声呐发现，距离大约20海里。”丁小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然后呢？”
“监听了一段时间。始终没有确认信号的性质，于一时十八分失去接触。最后方位104。”丁小宁的回答很精确。
“附近还有其他目标吗？”
“肯定没有。”很确定的答复。
“声音录下来了吗？让我也听一下。”
周涛戴上了耳机。录音机在过滤了背景杂波以后播放出了这个可疑的声音。声音非常轻，即使在无背景杂波的情况下也不太容易听个真切，何况在复杂的环境下。周涛把音响的声音调到最大值，终于听了个明白。声音的距离似乎很远，是一种类似水流的声音，也很有节奏，大约每隔3分钟左右就传来一阵“噗噗”的水流声，每次持续大约20秒左右。
“电脑的分析结论是什么？”电脑是指音响频谱分析器，通过对信号与数据库内的资料对比分析，协助人工判断出声音的性质。
“通过电脑对比，它分析可能是来自海底某个间歇性喷发的现象。”朱子亮补充道。
电脑就是这样，周涛无奈地摇摇头。
“丁小宁，你的意见呢？”
“我认为这是人工的声音。自然界没有这么有节奏的声音。”
周涛低头思索了起来。丁小宁是全舰队第一流的声呐操作手，入伍第一年就参加了舰队比赛，还进入了前三名，令所有的老兵都叹为观止。之后的三年连续都是第一。他在音响搜索判断方面似乎极有天赋，所以能够在复杂的背景噪声中找出可疑信号。他有个绰号叫“阿炳”，不是那个拉二胡的音乐家，而是在电视剧《暗算》里面具有神奇听力的“阿炳”。以他的能力，获得这个称呼名至实归。在对信号的分析上，丁小宁的专业意见必须得到重视，怎么确认信号性质呢？
“走，我们去指挥舱。通过人工描迹来确认一下。”在海图上进行人工描迹操作一直是个很有效很可靠的办法。
潜艇上虽然有两张自动描迹桌，但是有一张在大多数时间内仍使用人工描迹。通过在海图上对舰位和信号方位的标识，非常清楚地看出，这是一个在运动中的信号来源，在约半个小时内移动了大约2.5海里，航向140。
“这肯定不是什么海底的声音，也不是什么鱼类的声音。这就是一艘安装了新型推进系统的潜艇。”周涛、朱子亮、李兵和丁小宁一致这么认为。
“它肯定不是我们已知的型号，使用的是新型推进系统。绝大多数潜艇使用的是螺旋桨，但即使是噪音最小的大倾斜七叶螺旋桨，也无法避免桨叶拍打海水的声音，也会有很轻微的空泡现象，但是这家伙没有。英国人使用的是喷水推进系统，法国也使用了，确实噪音很低，听到的也是水流的声音，不过水声比这个家伙大，而且节奏也快一些。”丁小宁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照这么说，应该是经过改进的喷水推进系统。”李兵说。李兵虽然是见习，但是之前在其他潜艇上服役，尤其擅长的是舰船动力方面。
“丁小宁，如果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你能再次逮住它吗？”周涛问道。
“没问题。”
“好。把这个录音带让其他所有的声呐操作手都听几遍熟悉熟悉。我们转向，去找找我们的新朋友。”周涛立即做出了决定。对于一名潜艇的艇长来说，必须保持有适当的好奇心。
从潜艇首部的信号发射器里发出了一个浮标，浮标很快就抵达了水面。三十分钟以后，浮标记录器里早就录好的电文高速传输到经过上空的卫星特殊频道，再转发给在远方的舰队指挥部。
4月9日北京时间01:45绝密发报：411号潜艇收报：南方舰队司令部潜艇活动1．报告4月9日北京时间01:00左右发现异常声呐目标，海军方格CJ0265，航向东南航速5节下潜深度不详。2．证实目标具有异常的，重复一遍，异常的音响特征。异于已知任何潜艇。3．我已转向进行跟踪侦察，估计该潜艇使用了具有独特声响特征的新式推进装置，相信很有可能将其测定验明。
2时20分
--------
周涛没有回到艇长室，突发的情况使他睡意全无。他在海图旁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老朱，我刚才又仔细看了一下图，现在脑子里面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周涛对朱子亮说。
“你又有什么新的设想了？说来听听。”朱子亮知道，周涛是个头脑十分清醒的人，判断准确，思路清晰。同时他也是个喜欢产生奇思妙想的家伙，在以往的演习中，他的许多鬼主意骗倒了许多对手。现在他考虑许久才发言，一定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好，老朱你看。这个家伙的航向是140。如果我们把140这个航线延伸向东南，航线的尽头是哪里？是关岛！也就是说，他的最终目标是关岛。”周涛平静地分析着。
“去关岛。那么应该是一艘美国人的潜艇。哦，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其他国家去侦察。现在整个西太平洋的潜艇太多了，从纯技术角度来看，谁都有可能去关岛逛逛。”朱子亮说了一半又重新改变了自己的观点。
“那好。我们现在再分析一下这是谁的潜艇。关岛是美国在西太平洋上的一个重要据点，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但是有能力去哪里侦察的国家其实是有限的。我认为也就是这几家，我们、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俄罗斯。我们自己先排除掉，因为我们没有这种推进装置，况且也没有得到相应的通报，这肯定不是我们的船。再看韩国，韩国潜艇的活动范围基本在日本海和黄海，他的首要目标是朝鲜，他去关岛干什么？再说，韩国的潜艇都是欧洲帮他设计的，都是螺旋桨，虽然工艺水平很高，但是韩国人也没有改进重新设计的能力。因此韩国可以排除。
澳大利亚号称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常规潜艇“科林斯”级，其实是瑞典人的设计。如果他去关岛，直接北上就行了，不用绕道走那么远。与关岛相比，他其实更关注印度洋和南中国海，何况音响特征也不对。
俄罗斯会去侦察关岛，在冷战时期就经常这么做。造个新的潜艇对他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但是俄罗斯会走什么样的航线呢？从海参崴出发去关岛，他必然走宗谷海峡，或者从千岛群岛绕道进入北太平洋。如果从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走，直接就进了北太平洋的深海。但是从北太平洋到关岛，直接南下就可以了，用不着费力先向西南的日本航行，再转向东南走140，这条航线被人发觉的几率太大了，因为一路上都是严密的反潜网。如果我是俄罗斯的指挥官，我甚至会这么干，出海后先向东走，假装去夏威夷，然后突然南下，最后从关岛的东南方向再折回来。虽然路程远点，但这是一条出人意料的线路，缺少反潜兵力。因此，我认为这艘潜艇是俄罗斯的可能几乎没有。”
周涛一口气说了不少，停下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那么你认为是日本人？”朱子亮提出了疑问。
“日本潜艇的技术进步飞快，他的常规潜艇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如果他造了一艘新的家伙而别人不知道，这是绝对可能的。想想二战时期日本人造的信浓号航母，接到击沉的消息后美国人自己都不相信，还怀疑是不是潜艇艇长谎报战果。虽然日本和美国算是同盟关系，按理说不会去盟友的地盘，但是日本很多人的内心其实不满，希望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虽然他的传统动范围在日本海、黄海、东海，近年甚至到了南海，但是如果去侦察一下关岛，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当然，如果去关岛和美国人一起演习训练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从近几年美日联合演习的情况分析，日本不会只派一艘潜艇去参加，必定还有水面舰艇参与。但是我们没有发现水面目标，而且现在也不是传统的美日联合军演的时间段，所以参加演习的概率也不大。”
“那么美国自己呢？”
“好，我们再看看这条航线的反向延长线是哪里？最远当然是黄海和东海，再向东南是琉球群岛，再下去都是大洋。我们都知道，太平洋的平均深度是4300米，不过琉球群岛东面的海域有几处海水不是很深，海底也很平坦，附近来往的船只也不是很多，比较僻静。从战略核潜艇的部署来看，这其实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待机海域，一旦爆发战争，根本不需要高弹道发射，一个比较低的弹道，距离一千到二千公里，短时间内就可以命中目标。所以如果是美国的核潜艇，那么一定是从该地区返航的。”周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他难道是战略核潜艇吗？”朱子亮的声音有点颤抖了，似乎是激动的缘故。
“也有可能是伴随掩护的攻击型核潜艇，不过攻击核潜艇的巡航速度没这么慢。总之，美国人的可能最大。但是无论是哪个家伙，是日本还是美国，我们去探索一下都是必须的。”周涛说。
停顿了一下，周涛又继续说下去：“现在我再说一下航线。现在已经快两点半了，从我们转向追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找到他。这么做太被动了！我一直在想，跟在那家伙屁股后面搜索是否合适？他的噪音很小，我敢肯定他的实际噪音要比我们411低一些。他的声呐探测水平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估计至少和我们在一条水平线上。说句不好听的，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也有极大的可能先发现了我们，他会做相应的机动动作来甩掉我们。可是，既然他的最终目的地我们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航向，绕个圈子高速前进，赶到他的前面守株待兔呢？依照他现在5节的速度，要到关岛还要起码60个小时。我们有充分的时间赶到他的前面。”
“不错，有道理。”朱子亮赞同道。
“所以我现在有一个设想，当然会有一点风险，你听我说一下。”周涛很快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这个主意不错，风险值得冒。我支持你。”朱子亮也决定了。
2时30分南方舰队司令部作战室
---------------------------
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但是整个作战室依旧灯火通明，值班人员有条不紊地来来往往，处理各自的工作。作战室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墙壁上：正中央的墙壁上，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是整个西太平洋的全景，屏幕上所有的船只都用各种颜色标识，红色的是本方船只；蓝色的是美军舰艇；白色的是日本船；红白相间的是韩国船等等；所有民用船只一律用绿色来标识。从图上看，太平洋上舰船密布。
作战室房间正中央还有一张巨大的木制西太平洋海图沙盘，上面也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军用或民用舰船模型，表示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动向。不过自从开始使用现代化的电子屏幕，木头沙盘的工作量就小了许多。而之所以还没有被搬出作战室，主要是备份的需要，万一电子系统失灵，就轮到这些老古董发挥作用了。不过也有几个新锐军官私下开玩笑说，留着沙盘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修理人方便。要知道摆放沙盘其实是一件体力活，一个班次下来腰酸腿疼的。万一哪位老兄在工作上出了点小差错，老板们对你不满意，最直接的教育惩罚措施就是你负责放两天沙盘。
老板其实是年轻军官私下里的称呼，分别就是舰队的三巨头：司令、政委和参谋长。司令是大老板，政委是二当家，参谋长则被称为是小老板，听上去有点老式家族企业的味道在里面。
“报告参谋长，最新电报。”
赵雨林少将，四十九岁，南方舰队参谋长。
签了字，赵雨林从李参谋接过了电报，扫了一遍，考虑了一下，立即发出了命令：“把零点总部的敌情通报给我拿来。”
对照着零点正海军总部的通报，再看看手中的电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周涛这家伙运气真不错。不过能不能如愿以偿，还要看他的战术水平了。”
“小老板怎么笑了？”两个年轻参谋开始低声嘀咕。
“不知道。今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难得看见他笑。整天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都吓人。”
“小声点，不怕被他听见吗？你们就不怕去放那些木头船吗？”另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的交谈。
“李参谋，立即给411回电。电文如下。”赵雨林不紧不慢地口述着，语气冷静中带着一丝兴奋。
411号潜艇4月9日北京时间02：40绝密发报：南方舰队司令部收报：411号潜艇01：45电悉1.批准自由行动，CJ、CK区域为自由行动区域。必要时报告。2.目标可能是“俄亥俄”级改型。3.反潜飞机巡逻范围无异常。签发：赵雨林
2时55分
-------
“最新的电报。”回电终于抵达了411艇。
要想联络在远距离水下活动的潜艇，甚低频是唯一的技术手段。不过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传输速度慢，就这么几十个字，竟然花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要知道，高频甚高频只要几十秒就把电文发出去了。
“真他妈的痛快！”周涛看着电文暗自笑道。老赵就是这点好，只要你提出问题，不论他同意与否，他都会迅速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当然，周涛也想过，如果自己的分析有误，追踪一无所获，返航以后他就得费神写报告作番解释。至于被赵雨林急风暴雨般一顿批评，那是绝对免不了的。不过他是亲疏有别，如果看不上你，他根本不会对你发脾气，会让你自生自灭的。好了，不多想，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行动。
3时05分美国海军战略核潜艇“北卡罗来纳”号
-----------------------------------------
“北卡罗来纳”号核潜艇是“俄亥俄”级的最新改进型，由于使用了大量新技术，事实上也可以被认为是新的级别。按照规则，应该是以美国的州命名。在命名之前，有好几个州的名字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不过，由于来自北卡罗来纳的参议员汉森对国会通过该舰的建造计划起了关键作用，正好在通过的当天北卡罗来纳大学篮球队又在NCAA夺得冠军，于是“北卡罗来纳”就成了这条潜艇的名字。
在美国海军的历史上，上次被命名为“北卡罗来纳”的是二战时期的一艘战列舰。不过“北卡罗来纳”号并不是一艘战功赫赫的战舰，而是以倒霉而出名。
第一次执行战斗时，它和“大黄蜂”号航空母舰组成两个战斗群相距10海里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以东巡弋。日本海军的一艘潜艇发现了“大黄蜂”号，对他进行了鱼雷齐射，当场命中三枚，击沉了航母。其中有一颗鱼雷打偏了，跑了10海里，不偏不倚正好命中了“北卡罗来纳”号战列舰，在右舷上撕开了一个12米长的大口子，造成重伤，只好回船厂修理。等到修理完毕重新上战场已经是1944年年底了，战争大局已定，海面上已经没有大的目标可以打，不过日本还有大量的“神风”特攻队。结果是“北卡罗来纳”号被数架“神风”飞机围攻，最后被一架飞机撞上尾部的C号炮塔，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和火灾，被迫再次进厂修理，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等到了战争结束。
1953年，在比基尼岛的氢弹试验中，“北卡罗来纳”号作为试验品迎来了最终的结局，沉没在冰冷的海底。
这条潜艇继承了“北卡罗来纳”号的名字，不幸的是也继承了它的倒霉命运。在下水剪彩的仪式上，作为规定程序，需要把香槟酒瓶撞碎在艇首。也不知道是力量太小还是酒瓶太结实，居然还没有砸碎，在场的不少人士当时心中就有着不详的预感。下水以后，大事情没有，小事故还是不断。第一次海试就不幸发生了意外，在航行过程中居然不小心和水面护航舰艇的拖曳声呐撞在了一起，一个鱼雷发射管损坏进水。第二次海试时高压汽轮机发生故障，有泄漏现象，事后调查发现是阀门的垫圈设计不合理导致断裂造成的。为了重新设计，又多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又经过了两次小事故，“北卡罗来纳”号终于正式服，母港是关岛。今天可是它第一次执行战斗巡航任务，之前一帆风顺，倒霉的是在返航途中又被411号意外地发现了。
“报告长官，声呐发现可疑接触！”
“是什么性质的目标？”格里特中尉倚靠在水密门上懒洋洋地询问。出航这么长时间，也没有遇到过多少情况，何况现在距离回到基地也就是几天的工夫，人难免会产生些惰性。
“应该是俄国人的V级。”
“V级？”格里特中尉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他拿起了备用耳机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Ｖ级潜艇核反应堆全力运转所发出的低沉的隆隆声，螺旋桨有力拍打海水的声音以及空泡特有的楸楸声立即从耳机里面清晰地传来。
“见鬼？这条船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听上去是在开足马力朝我们这个方向开过来。”格里特中尉不由地抱怨起来。
“确定是朝这个方向过来？”克拉克舰长拿着蛋筒冰淇淋出现在声呐室。作为一名称职的指挥官，你必须要应对随时都会出现的突发事件，无论当时你正在干什么或者打算去干什么。
“我可以肯定，而且速度至少有三十节。哎呀！它现在速度慢下来了。它现在停下来了。”格里特中尉不断地报告着。
克拉克上校，身高六英尺三英寸，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是比较资深的潜艇军官。在美国海军中，要成为一名核潜艇的指挥官，首先必须成为一名核物理工程学方面的专家，以往的服役经历中在核动力方面的优良记录是选拔舰长的首要标准，因此有人诟病美军的思想是安全第一，作战不行。其实这是很愚蠢的说法。正因为有了工程学的基础，他才能对潜艇的各项技能，方方面面掌握周全，才能更好地发挥出潜艇的作战效能。至于作战，虽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的“狼群”名声大噪，不过从实际战绩来看，美国的潜艇也毫不逊色。
“左舵，速度再慢一点，先向东面移动一段距离。”克拉克下达了命令。
声呐设备在潜艇快速航行时效能急剧下降，航速20节的情况下声呐仅能保持20%的功能，这当然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所以高速行驶的潜艇往往两眼一抹黑，对任何人也不能构成威胁。因此，潜艇的作战方式同战场上的步兵很相似。步兵的战术是冲刺――隐蔽，潜艇的战术则是加速――漂移。潜艇一旦发现目标，就会快速航行到一个有利的位置，停下来重新确定目标的位置，然后再次全速行驶到射击位置。与此同时，潜艇捕猎的目标也在移动；如果潜艇能在目标前方占据有利位置，那就可以坐等猎物自投罗网。
“艾迪，你觉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克拉克问道。
艾迪是潜艇上的“资深上士”，虽然军衔不高，但是地位崇高，和副长相当。在美国海军中，一个普通水兵按照自身条件或者愿望有两种晋升方式，一是读完大学最终成为一名军官，另一条就是继续担任士官，最后成为军舰上唯一的资深上士。由于在潜艇上长期服役，他们拥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在关键时刻可以为舰长的决策提供意见和参考，是舰长的左膀右臂。当然，他们的收入待遇也不错，资深上士的工资基本上不会低于普通上尉，个别年长的甚至可以和中校相提并论。美国海军曾经自豪地夸耀说，在冷战期间我们胜过苏联的地方就是我们拥有一套出色的士官制度。
“很明显，俄国人在追踪我们。我认为我们可以把他甩掉。”艾迪回答说。
“你是否考虑过我们进行反跟踪呢？”
“用导弹核潜艇去追踪攻击核潜艇，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以前也有人设想过，还曾经干过，不过那是在双方相差悬殊的条件下进行的。一般情况下，大家伙的机动性能总是不如小家伙来得灵活。何况我们的任务是国家的战略力量，首先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艾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走西蒙斯通道怎么样？”
“好，我赞成。虽然地形比较复杂，安全通过需要高超的操纵技术，但是这么些年来只有我们美国海军成功地多次穿行其间，其他国家都不行。这是甩掉对方的最好办法。”资深上士思索了一下，投了赞成票。于是克拉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对了，克拉克。有件事情提醒你，冰淇淋机应该换换口味了。”艾迪又多说了一句。
“哈哈，换香草的还是草莓的？”克拉克大笑起来。舰长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选择冰淇淋机做什么口味，全潜艇的人都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巧克力味道。
“V级又开始加速了！”声呐再次报告。
“好！他加速我们也加速！双车进三，左舵，转向087，我们去西蒙斯通道。即使被对方听到了也没关系，全速前进的条件下，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西蒙斯通道，到时候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克拉克发出了指令，心中充满了自信。
随着命令的下达，各个战位开始了自己的行动。高速航行的“北卡罗来纳”号发出更加清晰的“噗噗”声向东面驶去。
3时20分411艇
------------
“报告！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还是丁小宁率先发现了目标。
“方位，距离？”
“方位322，距离大约是15公里。目标现在正在转向中，应该正在向东前进。”丁小宁利索地报告着数据。
“速度呢？”周涛继续追问。
“速度很快，大约是三十节的样子。在高速运动的情况下，它的音响特征是很明显的。”丁小宁继续回答。
“漂亮！”周涛兴奋地和朱子亮在空中击掌祝贺了一下。
“周涛，你的鬼主意起作用了。它正在按照我们的意图行动。”朱子亮也很兴奋。
“冷静，冷静。现在它是上当了。不过一段时间后它会不会清醒过来还不能确定。再观察一阵子。它加速我们也加速，采用标准搜索战术，先跑半小时，然后再停下来搜索。”周涛先平静了自己的情绪。
潜艇模拟器，也就是俗称的假目标。它的外形类似鱼雷，其实就是个鱼雷，不同在于前头部分装有一个大功率的声呐传感器，里面有录音机，录制了不少潜艇的声音，而这次播出的录音就像是一艘俄罗斯V级潜艇的声音。411号则从原来的航道上下潜五十米，离假目标500米左右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发射假目标是个小伎俩，目的在于引诱对方做相应的机动。成功的关键在于对方有没有耐性，因为模拟器最多只能维持行动二十分钟左右，不过耐心差点的人是足够被欺骗了。
4时10分西蒙斯通道
-----------------
由于技术条件的束缚，在20世纪之前，人们普遍认为大洋的底部是宽阔而平坦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人为了偿还债务，梦想从海水中采金，于是建造了一艘“流星”号考察船远赴大西洋考察作业。结果黄金没有找到，却收集了一大批珍贵的海洋资料。他们用超声波装置对大西洋底探测的结果显示，大西洋底有一条从北到南的海底山脉。山脉的高点露出海面形成了亚速尔群岛、阿松森群岛。
到了1956年，美国学者尤因和希曾首先提出，全球大洋洋底纵贯着一条连续不断的全长达6.4万公里的中央山系，又叫做大洋中脊。中央山系比大洋盆地高约1到2千米。中央山系的宽度约为1000到2000千米，最宽处可达5000公里。大洋山系的总面积约占海洋总面积的30%。其中，大西洋山系北起北冰洋，向南呈S形延伸，在南面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与印度洋山系的西南支相连。印度洋山系的东南支向东延伸与太平洋山系相连。太平洋山系北端进入加利福尼亚湾。印度洋山系北支伸入亚丁湾、红海与东非内陆裂谷相连。大西洋山系向北延伸到北冰洋，最后潜入西伯利亚。洋底山系全长可以绕地球一圈半。四大洋中彼此连通蜿蜒曲折庞大的海底山脊系统，，像一条巨龙伏卧在海底，注视着波涛滚滚的洋面。大洋中脊出露海面的部分形成岛屿，夏威夷群岛中的一些岛屿就是太平洋中脊裸露出海面的部分。
海底山脉也被称为是海岭，一般高出海底大约3~4千米，与陆地上的山脉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巍峨壮观。
太平洋山系主要位于大洋的东侧，但是在西太平洋也有它的分支存在，它的一个分支（也被称为西太平洋海岭）直接就撇在了冲绳群岛与关岛之间的海底，呈东北――西南走向，将两者分割开来，绵延大约800公里，宽大约200公里，距离水面200~700米，山与山之间的距离宽的有四五公里，窄的只有三四百米，而且山脊都是由易碎的火成岩构成，如同刀刃一样尖利，山势之雄伟可以与喜马拉雅山媲美。
如此险恶的山形地势对水面船只影响不大，却是在水下航行的潜艇的噩梦。潜艇上都安装了高精度的惯性导航系统，然而由于地心引力对“局部垂直面”的干扰，高速航行会使惯性测距仪的误差会逐步扩大，最终达到足以导致撞山事故的误差数值。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潜艇一般都绕道避开海岭或者干脆上浮到100米以内通过，因为没有人认为可以成功地穿越这条山脉。
历经努力，美国海军的一名叫西蒙斯的潜艇舰长于1982年成功地在西太平洋海岭中穿行而过，而他通过的这条线路也被命名为西蒙斯通道。从此之后，为了摆脱苏联潜艇的追踪，西蒙斯通道成了美国潜艇的优先选择，而且效果显著，苏联人对此望而却步。虽然这条线路仍然在航行中充满危险，之后也有一个倒霉蛋不小心和海底山脉进行一次亲密接触，结果把首部声呐撞了个粉碎，进船坞修理了三个月。但总体来说，西蒙斯通道对美军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只有美国人能够成功穿越，至少他们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再次确认一下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克拉克舰长命令道。
“从海图上来看，我舰现位于入口处以西1800米。”负责导航的军官报告。
“开始减速。速度放慢到前进一。”
“是。前进一完成！”
“声纳室注意，是否有异常情况？”克拉克询问声纳室。
“声纳室没有发现异常，周围很安静。”
看上去那艘V级现在应该正在漂移状态中，难怪听不到声音。可惜，等你清醒过来我已经进入海岭地区了。那时你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可怜的俄国佬，真是辛苦你们了！克拉克暗自得意起来。
“下潜至1000英尺。”克拉克下达了命令。
“是！下潜至1000英尺。水平舵下倾角15度。”负责潜航的军官对舵手下达了指令。
“很好。保持15度下倾角，注意平衡。”克拉克对部下的表现十分满意。看着部下们如同机械一般准确地操作，他的心中无比自豪。要知道，我们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海军，我们是没有敌手的。不过，北卡罗来纳号也有缺点。毕竟是排水量一万多吨的大家伙，上浮和下潜的速度还是少许慢了点。在作战中这可能是致命的因素。
“报告，我们已经进入了西蒙斯通道！”导航军官再次报告。
“保持住航向。”克拉克长出了一口气，坐到了座位上。停了一会儿，他拿起了扬声器按下了几个开关，对全舰讲话：“北卡罗来纳号的小伙子们，我是克拉克舰长。刚才有一艘俄国人的V级潜艇想追踪我们，不过被我们很轻松地就甩掉了。当然，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和我们美国相比，别人还差得远！我为我能够和你们这批优秀的部下共事而感到自豪！上帝与我们同在！”
“哇！”由于是静默航行，潜艇内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尽管如此，整个指挥舱里还是小范围地发出了欢呼声。
411艇
“目标开始改变深度！”
“目标减速，目标的声音非常微弱！”
“目标现方位317，航向090，深度约300米，距离大约20海里。”丁小宁从耳机里监测着北卡罗来纳号的动向。
“现在从海图上来看，目标已经进入所谓的西蒙斯通道了。”朱子亮分析道。
“终于进去了。美国人大概还不知道，他们所谓的西蒙斯通道已经不是他们一家的秘密了。两年前，408艇也沿着这条航线秘密地走了一趟，熟悉了这里的所有地形。我们根本就不怕他们走这里。”周涛笑了。
“接下来我们就要走第二步了。”
“对。既然我们也知道这条路，那么就要充分利用一下。西蒙斯通道最大的缺点就是出口单一，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出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速，赶到美国人前面去，在出口处守株待兔等他。美国人根本没有想到，附近还有一条航线可以穿过海岭地区，而且距离短了三分之一。”周涛说道。
“另外，我判断，在海岭中穿行需要高超的操纵技巧，航速不会太快。北卡罗来纳号最多也就是15节的样子，我们用25节绕道先过去，有充分的时间赶到他前面。”
“艇长，跑这个速度会不会被它听到啊？”
“不会。目标进入了西蒙斯通道。海岭地区环境复杂，噪声多，回波反射多，对声呐影响很大，听音效果不行。好了，右舵，新航向113，前进二！”周涛命令道。
4时30分（美国夏威夷时间8日10时30分）
-----------------------------------
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部
作为太平洋舰队潜艇部队的司令官，福斯特中将深感自身责任重大。近些年来，整个西太平洋沿岸国家的水下兵力呈几何式增长，只要是个国家就买了潜艇。以前只要应对少数几条潜艇，可是现在满海都是潜艇，而且性能都不错。什么日本的、韩国的、澳大利亚的、连越南和马来西亚都装备了潜艇，当然也不能忘记俄罗斯和中国。虽然有些国家名义上是盟友，可是人心隔肚皮，谁他妈的知道盟友心里面在想什么，会打什么小算盘！尤其是那个当年曾经把炸弹扔到珍珠港的国家，那些政客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从军事上来说，日本一定是我们的潜在威胁。谁也不能忘记“亚利桑那”号的教训。
至于中国人，必须承认他们发展速度飞快，他们既聪明又勤奋，现在已经取代俄国人成为太平洋上我们的主要对手。这几年他们的海军活动频繁，和美国海军在公海上也经常遭遇，不久之前我们双方还签署了《海上安全协议》，以防止海上意外事件的发生。关于协议，我相信中国人一定十分满意。什么是协议？协议实质上就是承认了你的地位。设想一下，美国会和菲律宾，和柬埔寨，和什么二三流国家签订什么类似的东西吗？只有实力相当的人才会这么做。再说了，协议基本上就是一张纸，其实就是心理上在寻求一种安慰罢了，连一点法律效力都没有。当年和苏联人也订了协议，说互相不把导弹瞄准对方的城市，实际上还不是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还有协议里面和中国人互相划定了各自的禁航区域，这不就是明确告诉对方，哪些地方是重要的，反而更加刺激对方要来探索一下吗？要知道，美女最诱惑人的时候不是一丝不挂的时候，而是身上只在几个重要部位还留着布料的时刻。再说，真的跑到禁航区域里面又怎么样，没被发现自然一切OK。真被发现了，对方也可以用导航错误，误入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当然，那个舰长回去也会受到处罚，处罚的原因不是为什么进入该区域，而是为什么会被对方发现。反正我是这么处分我的手下的。
“将军，这是刚刚收到的情况简报。”卡特副官的报告打断了福斯特中将的思绪。一份最新的情况简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绝密
1022****Z5746
信号情况简报中国海军潜艇活动
1．在1035Z监听站记录到发自南方舰队甚低频发射站发射的甚低频广播，电文持续十五分钟，六位电码。经鉴定，甚低频信号是向海上的411号潜艇进行专门发射。电文具体内容不详，该次发射不属正常通联时间。
2．……
3．……
简报结束
“看上去东方舰队正在进行一次反潜演习。有意思的是南方舰队单独向411号潜艇拍发了电报。我似乎闻到了点什么味道。”福斯特中将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神色。
“卡特，你知道411号现在位于什么位置吗？”
“报告将军。411号潜艇于上月20日左右从三亚基地出发，具体任务不详。不过根据判断，应该是在台湾以东冲绳以南的区域范围内活动。”
“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411号核潜艇隶属于中国海军南方舰队。从近年来的活动规律来看，南方舰队的常规潜艇主要在南海活动巡航。而所有的新型核潜艇无一例外都被派出，在第一岛链与第二岛链之间巡航游弋。”
“你的判断很有道理。我也相信它就在这个区域。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专门打破正常通联时间呢？”福斯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副官知道将军的性格。当他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思索问题，而且正在逐步接近答案。他没有打断他的思绪，而是充满崇敬地看着将军。
“一般来说，在战争中攻击核潜艇的首要任务就是搜索并消灭对手最有威胁的目标，保护本方的安全。现在不是战争，不需要消灭对手，需要的是搜集对方有价值的情报，比如潜艇的音响特征，潜艇的主要航线等等。我敢断言，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向舰队报告，然后舰队回电答复。事情一定是这样的。按照价值顺序排列，第一选择是对方的战略核潜艇，然后是攻击核潜艇，最后是常规潜艇。那么多数是它跟踪上了一艘战略核潜艇。卡特，你知道现在我们的大家伙在海上什么位置吗？”福斯特中将提出了问题。
“我们舰队一共有6艘战略核潜艇。现在两艘在待机海区巡航，两艘在港检修，还有两艘正在返航。”
“两艘返航的在什么位置？”
“北卡罗来纳号按照时间计算离关岛还有不到三天的路程，位于冲绳与关岛之间。田纳西号将于今天下午返回圣迭戈的基地。”卡特回答道。
“不可能是田纳西号，北卡罗来纳号很有可能被发现并跟踪了。”福斯特将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会吧。在海上碰巧遇上了确实可能。不过以北卡罗来纳号的噪声，中国人应该听测不出来。他们的声呐没那么好吧？即使听到了也不一定能跟上，我知道克拉克一定有办法能甩掉他。”卡特十分惊讶。
“克拉克我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很出色的潜艇指挥官。不过，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不要轻视任何对手，尤其是中国人。何况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对了，411号的指挥官是谁？”福斯特将军又提出了疑问。
“等一下，我让情报部门把相关情报送过来。”
五分钟后，周涛的资料就送到了桌子上。
“周涛，素以狡猾大胆闻名。看来克拉克碰到了一个比较难缠的对手。卡特，距离北卡罗来纳号最近的攻击核潜艇是谁？”
“报告将军，应该是费城号，刚从关岛出发，在关岛以北大约300公里。”
“让费城号改变航向，向西进行搜索，任务时间两天。另外，告诉威利，他手底下的反潜飞机也要注意一下。”福斯特中将下达了命令。
“是，将军！”卡特麻利地敬礼出去了。
6时30分
-------
北卡罗来纳号
克拉克拉开了舰长室的舱门，刚刚休息了才一个小时，就有人来打扰，虽然脸上很平静，不过心里面已经把对方骂了个半死。
“嗨，格里特！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吗？”门口格里特中尉笔直矗立，面色阴沉。
“对不起舰长，打扰你休息了。请您过来听一下录音。”
“我记得你现在也是在休息时间。什么事情值得你那么拼命？美国海军没有提升你的薪水啊！别让自己太过劳累了。”格里特是个好小伙子，就是有时太过认真，技术上是一流的，不过与人交往方面还需要好好学习。技术军官其实大多都是如此。克拉克暗想。
“报告舰长，之前V级追踪我们的事情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V级的后面还有东西。值班结束后我又把当时的录音重新听了几遍，我现在又有了新的发现。”
“哦？”克拉克顿时睡意全无。格里特有了新的发现，这事情不会太小。他的兴致上来了。
“回去以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没办法入睡，就立即回到声呐舱，把之前追踪的全部录音拿出来。我用计算机运算了好几遍，把无用的海洋背景杂音、那艘V级潜艇的噪音等等全都过滤掉，然后，我听到了这个。”格里特把那盒录音带放到海图台上，“舰长，你听这个。”录音中杂音还有，但是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螺旋桨叶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微弱。
“很明显，V级的后面还藏着一条船。”格里特中尉缓缓地说道。
“可以判断出是什么型号吗？”克拉克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个。
“很遗憾，不能。由于之后潜艇高速机动，自身噪声掩盖了对方的噪声，所以信号时间太短，我只能找到这么一小段，无法与数据库里的资料对比。但是从这么一点音响来分析，应该是一艘新船。注意，我已经把声音的旋纽调到最大值了，声音也就是这样大。他的空泡噪声不大，应该是7叶大倾斜螺旋桨，可调距。判断他的噪声在100~110分贝之间，海洋的背景噪声是90分贝，与背景相比这已经非常安静了。”格里特做着解释。
“谢谢中尉。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尽力了。回去后我会向上司报告你的表现。”克拉克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勉励了部下。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还有，我认为那艘V级潜艇应该是个假目标。它总共出现的时间不会超出半小时。”格里特又补充了一句话。
V级是假目标，后面还躲藏着一条潜艇。很明显，目的是引诱我高速机动暴露目标。克拉克立即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好狡猾的家伙，前面我上当了。一丝后悔涌上了他的心头。为什么就不能耐心一点呢？不过后悔也是短时间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怎么把局面给挽回来。
“嗨，克拉克。刚才的事情我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水下游戏就是这样，不是我跟踪你就是你跟踪我。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偶尔吃一次亏也很正常。”艾迪又适时出现了。
“艾迪，谢谢你。我知道，常规赛季输一两场没关系，最终的目标是总决赛的冠军。我现在正在考虑那家伙接下来会怎么做？”克拉克说。
“从我舰高速机动暴露目标开始到进入西蒙斯通道，总共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这点时间所能够获得的音响资料其实是很有限的，进入西蒙斯通道后对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副舰长琼斯少校也加入到交谈中来。
“那家伙会不会也跟进到西蒙斯通道里面来？我知道有很多人对这条通道很感兴趣。”艾迪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我可以和你打赌，赌他不会跟进来。”克拉克笑着说。
“赌二十美圆，我也赌不会。”琼斯也是这个意见。
“不赌了。我其实也倾向于对方不跟进来。道理很简单，如果那家伙进入西蒙斯通道，之前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主动权就要丧失掉了。在海岭地区，那可是捉迷藏打伏击的好地方。”艾迪有自己的解释。
“我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克拉克犹豫了一下。
“是不是西蒙斯通道已经不是秘密了？”琼斯猛地跳了起来。
“太对了。我也是这个想法。那么多人对它感兴趣，说不定已经有人搞清楚了整个通道的资料。西蒙斯通道的弱点就是出口单一，航行速度慢。对手如果了解情况以后可以凭借速度上的优势赶到我们前面去，在出口处等我们。我确信对方是有意让我们走这条通道。”克拉克的情绪兴奋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就有相应的手段来对付他。”琼斯说道。
“如果能保持有效的舵效率，我们最小的速度是多少？”
“两节。”艾迪也很熟悉潜艇的性能。
“把速度放慢到两节，我们在通道里面慢慢飘吧。先好好磨磨对方的耐心。”克拉克命令道。
“对了，我们还是有可以打赌的东西。我赌追我们的那家伙是俄国人。”琼斯说。
“我押二十元，赌是中国人。”艾迪有不同意见。
“我也赌是俄国人。”克拉克说。
6时45分关岛以北约300公里
------------------------
美国海军费城号攻击核潜艇。
“罗杰，从电报上看似乎北卡罗来纳号有点麻烦？”黑人副长霍华德对舰长发出了疑问。
“我们是西部电影里面的轻骑兵，干的就是救援的活计。不过电报里面也没说具体的方位，也没说一定会有麻烦，也许是虚惊一场。”罗杰斯舰长笑着摇摇头。
“这样吧，我们采用阶梯式搜索。速度十节，先向南搜索二十海里，没有情况然后转向西面，继续搜索三十海里，按照这样的顺序搜索前进，先南再西。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西蒙斯通道，我想如果克拉克真遇到麻烦的话他一定会走那里。”罗杰斯舰长最终下定了决心。
7时西蒙斯通道东北约250公里
--------------------------
俄罗斯海军“双头鹰”号攻击核潜艇
“终于回来了。圣安德烈旗又要飘扬在这片海域了。这标志着俄罗斯海军又将重新回到那个光辉荣耀的年代！”舰长弗拉基米尔?格列鲍维奇?切尔年科上校胸中无比感慨，许多往事又浮上心头。
20年前，切尔年科还是个年轻的水兵，刚刚加入红色海军。那是个什么年代？那是个辉煌的年代。那正是苏联海军实力最为鼎盛的时期。绘着镰刀铁锤的红色旗帜高高地飘舞在全世界的海洋上空。海面上，基洛夫级、光荣级、现代级、无畏级、克里瓦克级，还有刚刚下水的“第比利斯”号航空母舰，锋利的舰首在海上划出一片片洁白的浪花，组成那气势磅礴的森严铁阵。在船厂，所有的船台都热火朝天，“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核动力航空母舰也正在加班加点。在海底，有世界上最大的台风级；下潜最深速度也最快的阿尔法级；可以与洛杉矶级相提并论的V级；独一无二的奥斯卡级；朴实无华的德尔塔级和阿库拉级；被誉为“大洋黑洞”的K级，数百艘潜艇合成世界上最强大的水下舰队。还有那一年一度的“红色风暴”联合大演习，黑海、波罗的海、北方和太平洋舰队，四只拳头联合成为一只巨大的铁拳，足以粉碎地球上所有敢于抵抗的海上力量。红色苏维埃海军在大洋上的一举一动，都令那胆小怯懦的美国水兵们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表面上无比强大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国家联盟，突然一下子就坍塌了。昨天还是在一起喝酒打牌吹牛的兄弟，转眼之间都变成了外国人。他去了乌克兰，他回亚美尼亚，最可惜的是还有同事返回了哈萨克斯坦。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国家，回去你能干什么？难道去训练绵羊在草原上发射鱼雷吗？那帮子政客，拼命地搞什么“休克”治疗，搞私有化，把国家经济弄得是一团糟，物价一个劲地上涨，工资薪金却一动不动，军人的地位也高台跳水般地下降，最后得益的都是那些投机者。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身边的战友纷纷离开了军营，走不了的也开始拆军舰上的零件去走私赚钱。那只怒吼咆哮的北极熊瞬间就变成了一头吃草的山羊，还是已经饿得只剩骨头架子的山羊。航空母舰被拆成了废铁，还七八成新的军舰说卖就卖了，潜艇不能出海了，日晒雨淋使船体锈迹斑斑。为了抵御来自北方的严寒，士兵们被迫在军舰上生火取暖，因为没钱交电费，电厂拉了闸。这一切都是那么使人心酸。
人总是需要理想的。面对那险恶的环境，总有那么一些人继续坚守着心中的那份信念。切尔年科是一个，很幸运，他的长官，他后来的人生导师，当时的潜艇艇长雅鲁金中校也是一个。切尔年科一直记得当时雅鲁金对他说过的一番话：“小伙子，我们俄罗斯人历史上曾经饱经苦难。苦难磨练着我们，也培养出俄罗斯人顽强坚毅的性格。拿破仑没有打败我们，希特勒也没有打败我们，现在的困难又能算得了什么？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指挥着最先进的潜艇驰骋在辽阔的海洋上，重建红色海军的赫赫声威。”为了这番话，为了信念，他坚持了下来。
慢慢地，俄罗斯的实力开始恢复了。新一代强力领导人的出现，能源战略的成功，经济有起色了。资金开始注入军工产业，虚弱的肌体又丰满了起来。一大批年轻有才华有梦想的军官被任命，一大批当年被扫进废纸堆被锁进保险柜的设计图纸又被重新提上议事日程。军人的地位又提高了，军官们能够拥有自己的住房，自己的汽车，士气开始恢复了。虽然还有各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一个灿烂的明天已经出现在面前。
现在，切尔年科的理想似乎实现了。看看现在指挥的“双头鹰”号，它集中了几年来俄罗斯最先进的科技成果，用最优秀的工程技术人员和最好的工艺水准打造而成。水滴形流线设计的外壳、橡胶消声瓦、减震筏、光电桅杆、高性能鱼雷、超音速反舰导弹、大功率声呐、数据链、与以前相比更好的住宿条件，可以说所有的性能都比以前提高了一大步。尤其值得自豪的是，“双头鹰”号第一次采用了自然对流循环原理的核反应堆。以往的核潜艇使用的都是热循环的给水泵。从反应堆出来的饱和蒸汽进入蒸汽发生器，经过热交换界面，将水加热沸腾后从而产生蒸汽，用来推动潜艇的涡轮发动机。“内循环”蒸汽的大部分热能传送出来后，通过一个由海水冷却的冷凝器，再加压送回反应堆的底部重新加热，以维持这套热循环系统。整套设备结构复杂，在工作中需要大量高温，在实际操作中会带来大量噪音，因而也是所有核潜艇的致命伤。当年那些老式反应堆全功率运转时，潜艇船舱里面就像是一个摇滚乐队在开演唱会，所有人员都必须戴上护耳才能正常工作。如果要下达命令，必须用传递纸条的办法。而现在呢？在海试的时候，反应堆全功率开足马力，船舱里面的人照样可以互相正常通话交谈，不受干扰。要知道，潜艇的安静性有多重要。你的噪声越小，被对方发现的概率也越小。1分贝可能就决定的你的生死存亡！
可惜的是，俄罗斯海军还是没有一套运转良好的士官制度。有经验的士官太少了。一名水兵服役了两年，好容易什么都掌握了，却服役期满退役了。真遗憾！现在许多岗位都是由一些少尉中尉来操控。让军官来干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屈才了。他们应该在更高级的位置上发挥出他们的能力。
至于这次出航的任务，“双头鹰”号并不是来兜一圈表示存在的。它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西蒙斯通道。出航前，太平洋舰队司令，当年的雅鲁金中校，现在的雅鲁金上将私下对切尔年科嘱咐道：“西蒙斯通道是我，也是我许多同事一生的痛。当年，我们曾经多次抓住美国佬的潜艇，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西蒙斯通道从容逃脱。对此，我无能为力。这是什么？这是军人的耻辱！现在，感谢我们的情报部门，他们获得了整个西蒙斯通道的资料。我们可以向那个禁区前进了。我们要把美国人对我们的嘲笑羞辱统统还给他们。斯大林有句话，谁笑到最后，谁就笑得最好！”
“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切尔年科向着两鬓斑白的老将军庄重地敬礼，他看见，老师的眼中泪花隐隐闪现。
4月9日12时西蒙斯通道出口处
--------------------------
411号潜艇
“李兵，没什么情况吧？”
“报告艇长，周围很安静。我艇深度300，航向048，速度零，龙骨下水深2100米，平衡良好。潜艇一切正常。”李兵的回答一丝不苟。
“附近有没有温度跃变层？”
“没有，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
“很好。现在已经到了交接班时间，你可以去休息了。”周涛和气地对李兵说。
“大家注意点。尤其是声呐室，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对方在任何时间都可能出现。”
“声呐室明白。”声呐室的回答冷静清楚。
“艇长，你给大家讲讲故事吧。你一说故事，大家精神就上来了。”
“好呵！说故事没问题。不过现在是静默航行，音响不能太大。鼓掌不行，想笑的话给我小声点。这大家可以遵守吗？”周涛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以，都是老水兵了。这点条件小意思。”
“好。我就和大家伙聊天。各舱室想听的话把扬声器打开，不愿意听的关上。别打扰别人休息。想听什么内容你们可以点，我尽量满足弟兄们的要求。”周涛摆出了一副大方的姿态。
“艇长，你就给大家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潜艇吧？”
“好。大家都知道我们海军拥有五大部队，就是水面舰艇部队、潜艇部队、海军航空兵、岸防部队和海军陆战队。我为什么选择到潜艇上来呢？原因有不少。首先，我想问问大家，在全军当中，有哪支部队可以经常出国观光的？”
“对了，就是我们海军的潜艇部队。而且，我们连护照签证都不用办，钱都不用交，就可以经常出国了。这多好，即使是偷渡也还要交给蛇头一笔钱呢！现在最流行什么旅游？是海岛旅游，环岛自由行之类的。这些对我们潜艇兵来说一点也不稀奇，那些环岛游我们隔三岔五地就要去一次。那些旅游胜地，海上风情异国情调我们经常地可以看到。可惜，我们征兵的广告创意不足，如果是我设计广告词，我就这么写。朋友，你想不办签证就免费出国吗？你想饱览异国的美好风景吗？请加入海军潜艇部队吧！它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电话请拨12345678，名额有限，报名从速中！”周涛讲了一段，指挥舱里小声笑成一团。
“艇长，你在吹牛。我们是去执行任务，不是观光啊！”有人提意见了。
“哎呀，这可不是吹牛。我们是去执行任务，测量海岸的地形地貌，观察潮汐和水文状况，搜集沿海的电子信号，顺便留意一下商船的行动规律。很多时候没有敌情，又闲得无聊，当然要升起潜望镜看看海岛的风景喽。要知道，在潜望镜里可以看到许多好东西哦。”
“艇长，可以看到些什么东西呢？”
“你这是明知故问吧？比如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岸公路上来往穿梭的汽车，可以看到那些名牌的跑车，什么类型的都有。有时候距离近，汽车的大灯灯光可以直接照到潜艇附近的海面上。又比如，我们可以到海滨浴场附近，看看沙滩美女，还有海面上冲浪的帆板，那也是享受啊！”
“说了那么多，就是潜望镜可以看。我们又看不到。”
“谁说的。潜望镜可以有录相功能。做几盘录相带，接上艇上的电视机，大家都可以娱乐一下嘛。”周涛立即反驳道。
“周艇长，那么在那么多次出海中，你有没有碰到什么天体浴场啊？”又有人好奇地提问。
“李云奇，我就知道是你。你女朋友刚和你拜拜了，你的心理有点不正常我可以理解。不过要注意点，不要以后变成作风问题啊！返航以后，我要让你到心理辅导室去一下。至于天体浴场的问题，我确实没有遇上。真遇上了，我也不看。不过私下爆个料，我听说408的刘群有一回碰到过。至于是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次你们碰到他可以悄悄地问一下。”
停了一会儿，周涛继续说下去：“选择潜艇部队的第二个理由就是待遇问题。应该说，我们的待遇是不错的。民以食为天，吃是第一位的。必须承认，我们在岸上的一日三餐的水准和空勤灶是一个等级，还经常有会餐，水果牛奶什么的都是络绎不绝。水面舰艇部队有我们这样的伙食吗？没有。他们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就是没他们的份！当然，在水底下，由于客观条件，我们的食物还是单调艰苦了一些，不过这几年也在改善。至少这几次出海，我们可以保证一个星期的食谱不重样了嘛！
再说住。在海里，住的确实拥挤了点，而且一次就是出去两三个月，连太阳都难得见一次。不过，水里损失岸上弥补。我们的陆地宿舍条件都不错，周围绿草如茵，鸟语花香，还可以看到大海。用房地产的术语来说，那就是无敌海景房外加奉送花园，在市场上可是多少钱一平米？大家可以算算。
还有，就是大家的工资津贴。和其他部队相比，同等级别，我们的津贴补助要比别人多吧。我说的可都是很实际的事情哦。”
“第三个原因就是潜艇部队其实是很磨练人的。当然，我不是说其他部队不能锻炼人。不过，要说实战经验，我敢说，在和平时期潜艇兵的实战机会最多。其他部队，演习不少，但是有几次能够和真实的敌人见面的？比如陆军，敌人不到我们这里来，难道我们还越境出去？空军也是如此。水面舰艇要好些，可以到公海上遨游，也会遇到对方来自空中、水面和水下的威胁，但是威胁次数和程度远远不如我们潜艇兵。除了不能发射鱼雷导弹，很多时候出航就是实战。另外，一次出海两三个月，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生活，不见阳光，对我们的心理和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在陆地上，把人关在一个房间里面，与外界的联络降到最低，一般不出两个礼拜，他就得哭着喊着要出来。哪像我们，一出去就是两三个月，而且回来后一切正常。这就充分证明了我们潜艇兵的心理素质一流。大家说对不对？”周涛继续着自己的谈论。
“对！我有一个同乡在陆军。天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战的机会。现代战争不是以前以陆战为主，和平时期还要看我们海军。”其他人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别忘了，我国除了960万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还有300万平方公里的领海，还有众多的海洋利益甚至是海外利益。我们不仅要捍卫领土主权，还要捍卫我们的利益边界。”周涛的语气坚定。
“对了，艇长。你给我们说说那次日本环岛巡航吧？”
“怎么，你们想听这个？”周涛略微有些诧异。
“我听其他艇的战友谈论过。他们把这件事情吹得简直没边了。我还是想听听原始版本，第一手资料。”又有人提出了要求。
“好，我就给你们说说那次巡航。那可是……”
4时10分西蒙斯通道
-----------------
由于技术条件的束缚，在20世纪之前，人们普遍认为大洋的底部是宽阔而平坦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人为了偿还债务，梦想从海水中采金，于是建造了一艘“流星”号考察船远赴大西洋考察作业。结果黄金没有找到，却收集了一大批珍贵的海洋资料。他们用超声波装置对大西洋底探测的结果显示，大西洋底有一条从北到南的海底山脉。山脉的高点露出海面形成了亚速尔群岛、阿松森群岛。
到了1956年，美国学者尤因和希曾首先提出，全球大洋洋底纵贯着一条连续不断的全长达6.4万公里的中央山系，又叫做大洋中脊。中央山系比大洋盆地高约1到2千米。中央山系的宽度约为1000到2000千米，最宽处可达5000公里。大洋山系的总面积约占海洋总面积的30%。其中，大西洋山系北起北冰洋，向南呈S形延伸，在南面绕过非洲南端的好望角与印度洋山系的西南支相连。印度洋山系的东南支向东延伸与太平洋山系相连。太平洋山系北端进入加利福尼亚湾。印度洋山系北支伸入亚丁湾、红海与东非内陆裂谷相连。大西洋山系向北延伸到北冰洋，最后潜入西伯利亚。洋底山系全长可以绕地球一圈半。四大洋中彼此连通蜿蜒曲折庞大的海底山脊系统，，像一条巨龙伏卧在海底，注视着波涛滚滚的洋面。大洋中脊出露海面的部分形成岛屿，夏威夷群岛中的一些岛屿就是太平洋中脊裸露出海面的部分。
海底山脉也被称为是海岭，一般高出海底大约3~4千米，与陆地上的山脉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巍峨壮观。
太平洋山系主要位于大洋的东侧，但是在西太平洋也有它的分支存在，它的一个分支（也被称为西太平洋海岭）直接就撇在了冲绳群岛与关岛之间的海底，呈东北――西南走向，将两者分割开来，绵延大约800公里，宽大约200公里，距离水面200~700米，山与山之间的距离宽的有四五公里，窄的只有三四百米，而且山脊都是由易碎的火成岩构成，如同刀刃一样尖利，山势之雄伟可以与喜马拉雅山媲美。
如此险恶的山形地势对水面船只影响不大，却是在水下航行的潜艇的噩梦。潜艇上都安装了高精度的惯性导航系统，然而由于地心引力对“局部垂直面”的干扰，高速航行会使惯性测距仪的误差会逐步扩大，最终达到足以导致撞山事故的误差数值。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潜艇一般都绕道避开海岭或者干脆上浮到100米以内通过，因为没有人认为可以成功地穿越这条山脉。
历经努力，美国海军的一名叫西蒙斯的潜艇舰长于1982年成功地在西太平洋海岭中穿行而过，而他通过的这条线路也被命名为西蒙斯通道。从此之后，为了摆脱苏联潜艇的追踪，西蒙斯通道成了美国潜艇的优先选择，而且效果显著，苏联人对此望而却步。虽然这条线路仍然在航行中充满危险，之后也有一个倒霉蛋不小心和海底山脉进行一次亲密接触，结果把首部声呐撞了个粉碎，进船坞修理了三个月。但总体来说，西蒙斯通道对美军来说意义重大，因为只有美国人能够成功穿越，至少他们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再次确认一下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克拉克舰长命令道。
“从海图上来看，我舰现位于入口处以西1800米。”负责导航的军官报告。
“开始减速。速度放慢到前进一。”
“是。前进一完成！”
“声纳室注意，是否有异常情况？”克拉克询问声纳室。
“声纳室没有发现异常，周围很安静。”
看上去那艘V级现在应该正在漂移状态中，难怪听不到声音。可惜，等你清醒过来我已经进入海岭地区了。那时你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可怜的俄国佬，真是辛苦你们了！克拉克暗自得意起来。
“下潜至1000英尺。”克拉克下达了命令。
“是！下潜至1000英尺。水平舵下倾角15度。”负责潜航的军官对舵手下达了指令。
“很好。保持15度下倾角，注意平衡。”克拉克对部下的表现十分满意。看着部下们如同机械一般准确地操作，他的心中无比自豪。要知道，我们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海军，我们是没有敌手的。不过，北卡罗来纳号也有缺点。毕竟是排水量一万多吨的大家伙，上浮和下潜的速度还是少许慢了点。在作战中这可能是致命的因素。
“报告，我们已经进入了西蒙斯通道！”导航军官再次报告。
“保持住航向。”克拉克长出了一口气，坐到了座位上。停了一会儿，他拿起了扬声器按下了几个开关，对全舰讲话：“北卡罗来纳号的小伙子们，我是克拉克舰长。刚才有一艘俄国人的V级潜艇想追踪我们，不过被我们很轻松地就甩掉了。当然，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和我们美国相比，别人还差得远！我为我能够和你们这批优秀的部下共事而感到自豪！上帝与我们同在！”
“哇！”由于是静默航行，潜艇内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尽管如此，整个指挥舱里还是小范围地发出了欢呼声。
411艇
“目标开始改变深度！”
“目标减速，目标的声音非常微弱！”
“目标现方位317，航向090，深度约300米，距离大约20海里。”丁小宁从耳机里监测着北卡罗来纳号的动向。
“现在从海图上来看，目标已经进入所谓的西蒙斯通道了。”朱子亮分析道。
“终于进去了。美国人大概还不知道，他们所谓的西蒙斯通道已经不是他们一家的秘密了。两年前，408艇也沿着这条航线秘密地走了一趟，熟悉了这里的所有地形。我们根本就不怕他们走这里。”周涛笑了。
“接下来我们就要走第二步了。”
“对。既然我们也知道这条路，那么就要充分利用一下。西蒙斯通道最大的缺点就是出口单一，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出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速，赶到美国人前面去，在出口处守株待兔等他。美国人根本没有想到，附近还有一条航线可以穿过海岭地区，而且距离短了三分之一。”周涛说道。
“另外，我判断，在海岭中穿行需要高超的操纵技巧，航速不会太快。北卡罗来纳号最多也就是15节的样子，我们用25节绕道先过去，有充分的时间赶到他前面。”
“艇长，跑这个速度会不会被它听到啊？”
“不会。目标进入了西蒙斯通道。海岭地区环境复杂，噪声多，回波反射多，对声呐影响很大，听音效果不行。好了，右舵，新航向113，前进二！”周涛命令道。
4时30分（美国夏威夷时间8日10时30分）
-----------------------------------
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部
作为太平洋舰队潜艇部队的司令官，福斯特中将深感自身责任重大。近些年来，整个西太平洋沿岸国家的水下兵力呈几何式增长，只要是个国家就买了潜艇。以前只要应对少数几条潜艇，可是现在满海都是潜艇，而且性能都不错。什么日本的、韩国的、澳大利亚的、连越南和马来西亚都装备了潜艇，当然也不能忘记俄罗斯和中国。虽然有些国家名义上是盟友，可是人心隔肚皮，谁他妈的知道盟友心里面在想什么，会打什么小算盘！尤其是那个当年曾经把炸弹扔到珍珠港的国家，那些政客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从军事上来说，日本一定是我们的潜在威胁。谁也不能忘记“亚利桑那”号的教训。
至于中国人，必须承认他们发展速度飞快，他们既聪明又勤奋，现在已经取代俄国人成为太平洋上我们的主要对手。这几年他们的海军活动频繁，和美国海军在公海上也经常遭遇，不久之前我们双方还签署了《海上安全协议》，以防止海上意外事件的发生。关于协议，我相信中国人一定十分满意。什么是协议？协议实质上就是承认了你的地位。设想一下，美国会和菲律宾，和柬埔寨，和什么二三流国家签订什么类似的东西吗？只有实力相当的人才会这么做。再说了，协议基本上就是一张纸，其实就是心理上在寻求一种安慰罢了，连一点法律效力都没有。当年和苏联人也订了协议，说互相不把导弹瞄准对方的城市，实际上还不是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还有协议里面和中国人互相划定了各自的禁航区域，这不就是明确告诉对方，哪些地方是重要的，反而更加刺激对方要来探索一下吗？要知道，美女最诱惑人的时候不是一丝不挂的时候，而是身上只在几个重要部位还留着布料的时刻。再说，真的跑到禁航区域里面又怎么样，没被发现自然一切OK。真被发现了，对方也可以用导航错误，误入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当然，那个舰长回去也会受到处罚，处罚的原因不是为什么进入该区域，而是为什么会被对方发现。反正我是这么处分我的手下的。
“将军，这是刚刚收到的情况简报。”卡特副官的报告打断了福斯特中将的思绪。一份最新的情况简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绝密
1022****Z5746
信号情况简报中国海军潜艇活动
1．在1035Z监听站记录到发自南方舰队甚低频发射站发射的甚低频广播，电文持续十五分钟，六位电码。经鉴定，甚低频信号是向海上的411号潜艇进行专门发射。电文具体内容不详，该次发射不属正常通联时间。
2．……
3．……
简报结束
“看上去东方舰队正在进行一次反潜演习。有意思的是南方舰队单独向411号潜艇拍发了电报。我似乎闻到了点什么味道。”福斯特中将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神色。
“卡特，你知道411号现在位于什么位置吗？”
“报告将军。411号潜艇于上月20日左右从三亚基地出发，具体任务不详。不过根据判断，应该是在台湾以东冲绳以南的区域范围内活动。”
“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411号核潜艇隶属于中国海军南方舰队。从近年来的活动规律来看，南方舰队的常规潜艇主要在南海活动巡航。而所有的新型核潜艇无一例外都被派出，在第一岛链与第二岛链之间巡航游弋。”
“你的判断很有道理。我也相信它就在这个区域。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专门打破正常通联时间呢？”福斯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副官知道将军的性格。当他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思索问题，而且正在逐步接近答案。他没有打断他的思绪，而是充满崇敬地看着将军。
“一般来说，在战争中攻击核潜艇的首要任务就是搜索并消灭对手最有威胁的目标，保护本方的安全。现在不是战争，不需要消灭对手，需要的是搜集对方有价值的情报，比如潜艇的音响特征，潜艇的主要航线等等。我敢断言，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向舰队报告，然后舰队回电答复。事情一定是这样的。按照价值顺序排列，第一选择是对方的战略核潜艇，然后是攻击核潜艇，最后是常规潜艇。那么多数是它跟踪上了一艘战略核潜艇。卡特，你知道现在我们的大家伙在海上什么位置吗？”福斯特中将提出了问题。
“我们舰队一共有6艘战略核潜艇。现在两艘在待机海区巡航，两艘在港检修，还有两艘正在返航。”
“两艘返航的在什么位置？”
“北卡罗来纳号按照时间计算离关岛还有不到三天的路程，位于冲绳与关岛之间。田纳西号将于今天下午返回圣迭戈的基地。”卡特回答道。
“不可能是田纳西号，北卡罗来纳号很有可能被发现并跟踪了。”福斯特将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会吧。在海上碰巧遇上了确实可能。不过以北卡罗来纳号的噪声，中国人应该听测不出来。他们的声呐没那么好吧？即使听到了也不一定能跟上，我知道克拉克一定有办法能甩掉他。”卡特十分惊讶。
“克拉克我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很出色的潜艇指挥官。不过，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不要轻视任何对手，尤其是中国人。何况海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对了，411号的指挥官是谁？”福斯特将军又提出了疑问。
“等一下，我让情报部门把相关情报送过来。”
五分钟后，周涛的资料就送到了桌子上。
“周涛，素以狡猾大胆闻名。看来克拉克碰到了一个比较难缠的对手。卡特，距离北卡罗来纳号最近的攻击核潜艇是谁？”
“报告将军，应该是费城号，刚从关岛出发，在关岛以北大约300公里。”
“让费城号改变航向，向西进行搜索，任务时间两天。另外，告诉威利，他手底下的反潜飞机也要注意一下。”福斯特中将下达了命令。
“是，将军！”卡特麻利地敬礼出去了。
6时30分
-------
北卡罗来纳号
克拉克拉开了舰长室的舱门，刚刚休息了才一个小时，就有人来打扰，虽然脸上很平静，不过心里面已经把对方骂了个半死。
“嗨，格里特！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吗？”门口格里特中尉笔直矗立，面色阴沉。
“对不起舰长，打扰你休息了。请您过来听一下录音。”
“我记得你现在也是在休息时间。什么事情值得你那么拼命？美国海军没有提升你的薪水啊！别让自己太过劳累了。”格里特是个好小伙子，就是有时太过认真，技术上是一流的，不过与人交往方面还需要好好学习。技术军官其实大多都是如此。克拉克暗想。
“报告舰长，之前V级追踪我们的事情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V级的后面还有东西。值班结束后我又把当时的录音重新听了几遍，我现在又有了新的发现。”
“哦？”克拉克顿时睡意全无。格里特有了新的发现，这事情不会太小。他的兴致上来了。
“回去以后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没办法入睡，就立即回到声呐舱，把之前追踪的全部录音拿出来。我用计算机运算了好几遍，把无用的海洋背景杂音、那艘V级潜艇的噪音等等全都过滤掉，然后，我听到了这个。”格里特把那盒录音带放到海图台上，“舰长，你听这个。”录音中杂音还有，但是可以很清晰地听到螺旋桨叶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微弱。
“很明显，V级的后面还藏着一条船。”格里特中尉缓缓地说道。
“可以判断出是什么型号吗？”克拉克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个。
“很遗憾，不能。由于之后潜艇高速机动，自身噪声掩盖了对方的噪声，所以信号时间太短，我只能找到这么一小段，无法与数据库里的资料对比。但是从这么一点音响来分析，应该是一艘新船。注意，我已经把声音的旋纽调到最大值了，声音也就是这样大。他的空泡噪声不大，应该是7叶大倾斜螺旋桨，可调距。判断他的噪声在100~110分贝之间，海洋的背景噪声是90分贝，与背景相比这已经非常安静了。”格里特做着解释。
“谢谢中尉。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尽力了。回去后我会向上司报告你的表现。”克拉克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还是勉励了部下。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还有，我认为那艘V级潜艇应该是个假目标。它总共出现的时间不会超出半小时。”格里特又补充了一句话。
V级是假目标，后面还躲藏着一条潜艇。很明显，目的是引诱我高速机动暴露目标。克拉克立即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好狡猾的家伙，前面我上当了。一丝后悔涌上了他的心头。为什么就不能耐心一点呢？不过后悔也是短时间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怎么把局面给挽回来。
“嗨，克拉克。刚才的事情我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水下游戏就是这样，不是我跟踪你就是你跟踪我。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偶尔吃一次亏也很正常。”艾迪又适时出现了。
“艾迪，谢谢你。我知道，常规赛季输一两场没关系，最终的目标是总决赛的冠军。我现在正在考虑那家伙接下来会怎么做？”克拉克说。
“从我舰高速机动暴露目标开始到进入西蒙斯通道，总共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这点时间所能够获得的音响资料其实是很有限的，进入西蒙斯通道后对方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副舰长琼斯少校也加入到交谈中来。
“那家伙会不会也跟进到西蒙斯通道里面来？我知道有很多人对这条通道很感兴趣。”艾迪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我可以和你打赌，赌他不会跟进来。”克拉克笑着说。
“赌二十美圆，我也赌不会。”琼斯也是这个意见。
“不赌了。我其实也倾向于对方不跟进来。道理很简单，如果那家伙进入西蒙斯通道，之前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主动权就要丧失掉了。在海岭地区，那可是捉迷藏打伏击的好地方。”艾迪有自己的解释。
“我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克拉克犹豫了一下。
“是不是西蒙斯通道已经不是秘密了？”琼斯猛地跳了起来。
“太对了。我也是这个想法。那么多人对它感兴趣，说不定已经有人搞清楚了整个通道的资料。西蒙斯通道的弱点就是出口单一，航行速度慢。对手如果了解情况以后可以凭借速度上的优势赶到我们前面去，在出口处等我们。我确信对方是有意让我们走这条通道。”克拉克的情绪兴奋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就有相应的手段来对付他。”琼斯说道。
“如果能保持有效的舵效率，我们最小的速度是多少？”
“两节。”艾迪也很熟悉潜艇的性能。
“把速度放慢到两节，我们在通道里面慢慢飘吧。先好好磨磨对方的耐心。”克拉克命令道。
“对了，我们还是有可以打赌的东西。我赌追我们的那家伙是俄国人。”琼斯说。
“我押二十元，赌是中国人。”艾迪有不同意见。
“我也赌是俄国人。”克拉克说。
6时45分关岛以北约300公里
------------------------
美国海军费城号攻击核潜艇。
“罗杰，从电报上看似乎北卡罗来纳号有点麻烦？”黑人副长霍华德对舰长发出了疑问。
“我们是西部电影里面的轻骑兵，干的就是救援的活计。不过电报里面也没说具体的方位，也没说一定会有麻烦，也许是虚惊一场。”罗杰斯舰长笑着摇摇头。
“这样吧，我们采用阶梯式搜索。速度十节，先向南搜索二十海里，没有情况然后转向西面，继续搜索三十海里，按照这样的顺序搜索前进，先南再西。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西蒙斯通道，我想如果克拉克真遇到麻烦的话他一定会走那里。”罗杰斯舰长最终下定了决心。
7时西蒙斯通道东北约250公里
--------------------------
俄罗斯海军“双头鹰”号攻击核潜艇
“终于回来了。圣安德烈旗又要飘扬在这片海域了。这标志着俄罗斯海军又将重新回到那个光辉荣耀的年代！”舰长弗拉基米尔?格列鲍维奇?切尔年科上校胸中无比感慨，许多往事又浮上心头。
20年前，切尔年科还是个年轻的水兵，刚刚加入红色海军。那是个什么年代？那是个辉煌的年代。那正是苏联海军实力最为鼎盛的时期。绘着镰刀铁锤的红色旗帜高高地飘舞在全世界的海洋上空。海面上，基洛夫级、光荣级、现代级、无畏级、克里瓦克级，还有刚刚下水的“第比利斯”号航空母舰，锋利的舰首在海上划出一片片洁白的浪花，组成那气势磅礴的森严铁阵。在船厂，所有的船台都热火朝天，“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核动力航空母舰也正在加班加点。在海底，有世界上最大的台风级；下潜最深速度也最快的阿尔法级；可以与洛杉矶级相提并论的V级；独一无二的奥斯卡级；朴实无华的德尔塔级和阿库拉级；被誉为“大洋黑洞”的K级，数百艘潜艇合成世界上最强大的水下舰队。还有那一年一度的“红色风暴”联合大演习，黑海、波罗的海、北方和太平洋舰队，四只拳头联合成为一只巨大的铁拳，足以粉碎地球上所有敢于抵抗的海上力量。红色苏维埃海军在大洋上的一举一动，都令那胆小怯懦的美国水兵们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表面上无比强大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国家联盟，突然一下子就坍塌了。昨天还是在一起喝酒打牌吹牛的兄弟，转眼之间都变成了外国人。他去了乌克兰，他回亚美尼亚，最可惜的是还有同事返回了哈萨克斯坦。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国家，回去你能干什么？难道去训练绵羊在草原上发射鱼雷吗？那帮子政客，拼命地搞什么“休克”治疗，搞私有化，把国家经济弄得是一团糟，物价一个劲地上涨，工资薪金却一动不动，军人的地位也高台跳水般地下降，最后得益的都是那些投机者。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身边的战友纷纷离开了军营，走不了的也开始拆军舰上的零件去走私赚钱。那只怒吼咆哮的北极熊瞬间就变成了一头吃草的山羊，还是已经饿得只剩骨头架子的山羊。航空母舰被拆成了废铁，还七八成新的军舰说卖就卖了，潜艇不能出海了，日晒雨淋使船体锈迹斑斑。为了抵御来自北方的严寒，士兵们被迫在军舰上生火取暖，因为没钱交电费，电厂拉了闸。这一切都是那么使人心酸。
人总是需要理想的。面对那险恶的环境，总有那么一些人继续坚守着心中的那份信念。切尔年科是一个，很幸运，他的长官，他后来的人生导师，当时的潜艇艇长雅鲁金中校也是一个。切尔年科一直记得当时雅鲁金对他说过的一番话：“小伙子，我们俄罗斯人历史上曾经饱经苦难。苦难磨练着我们，也培养出俄罗斯人顽强坚毅的性格。拿破仑没有打败我们，希特勒也没有打败我们，现在的困难又能算得了什么？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指挥着最先进的潜艇驰骋在辽阔的海洋上，重建红色海军的赫赫声威。”为了这番话，为了信念，他坚持了下来。
慢慢地，俄罗斯的实力开始恢复了。新一代强力领导人的出现，能源战略的成功，经济有起色了。资金开始注入军工产业，虚弱的肌体又丰满了起来。一大批年轻有才华有梦想的军官被任命，一大批当年被扫进废纸堆被锁进保险柜的设计图纸又被重新提上议事日程。军人的地位又提高了，军官们能够拥有自己的住房，自己的汽车，士气开始恢复了。虽然还有各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一个灿烂的明天已经出现在面前。
现在，切尔年科的理想似乎实现了。看看现在指挥的“双头鹰”号，它集中了几年来俄罗斯最先进的科技成果，用最优秀的工程技术人员和最好的工艺水准打造而成。水滴形流线设计的外壳、橡胶消声瓦、减震筏、光电桅杆、高性能鱼雷、超音速反舰导弹、大功率声呐、数据链、与以前相比更好的住宿条件，可以说所有的性能都比以前提高了一大步。尤其值得自豪的是，“双头鹰”号第一次采用了自然对流循环原理的核反应堆。以往的核潜艇使用的都是热循环的给水泵。从反应堆出来的饱和蒸汽进入蒸汽发生器，经过热交换界面，将水加热沸腾后从而产生蒸汽，用来推动潜艇的涡轮发动机。“内循环”蒸汽的大部分热能传送出来后，通过一个由海水冷却的冷凝器，再加压送回反应堆的底部重新加热，以维持这套热循环系统。整套设备结构复杂，在工作中需要大量高温，在实际操作中会带来大量噪音，因而也是所有核潜艇的致命伤。当年那些老式反应堆全功率运转时，潜艇船舱里面就像是一个摇滚乐队在开演唱会，所有人员都必须戴上护耳才能正常工作。如果要下达命令，必须用传递纸条的办法。而现在呢？在海试的时候，反应堆全功率开足马力，船舱里面的人照样可以互相正常通话交谈，不受干扰。要知道，潜艇的安静性有多重要。你的噪声越小，被对方发现的概率也越小。1分贝可能就决定的你的生死存亡！
可惜的是，俄罗斯海军还是没有一套运转良好的士官制度。有经验的士官太少了。一名水兵服役了两年，好容易什么都掌握了，却服役期满退役了。真遗憾！现在许多岗位都是由一些少尉中尉来操控。让军官来干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屈才了。他们应该在更高级的位置上发挥出他们的能力。
至于这次出航的任务，“双头鹰”号并不是来兜一圈表示存在的。它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西蒙斯通道。出航前，太平洋舰队司令，当年的雅鲁金中校，现在的雅鲁金上将私下对切尔年科嘱咐道：“西蒙斯通道是我，也是我许多同事一生的痛。当年，我们曾经多次抓住美国佬的潜艇，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西蒙斯通道从容逃脱。对此，我无能为力。这是什么？这是军人的耻辱！现在，感谢我们的情报部门，他们获得了整个西蒙斯通道的资料。我们可以向那个禁区前进了。我们要把美国人对我们的嘲笑羞辱统统还给他们。斯大林有句话，谁笑到最后，谁就笑得最好！”
“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切尔年科向着两鬓斑白的老将军庄重地敬礼，他看见，老师的眼中泪花隐隐闪现。
4月9日12时西蒙斯通道出口处
--------------------------
411号潜艇
“李兵，没什么情况吧？”
“报告艇长，周围很安静。我艇深度300，航向048，速度零，龙骨下水深2100米，平衡良好。潜艇一切正常。”李兵的回答一丝不苟。
“附近有没有温度跃变层？”
“没有，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
“很好。现在已经到了交接班时间，你可以去休息了。”周涛和气地对李兵说。
“大家注意点。尤其是声呐室，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对方在任何时间都可能出现。”
“声呐室明白。”声呐室的回答冷静清楚。
“艇长，你给大家讲讲故事吧。你一说故事，大家精神就上来了。”
“好呵！说故事没问题。不过现在是静默航行，音响不能太大。鼓掌不行，想笑的话给我小声点。这大家可以遵守吗？”周涛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可以，都是老水兵了。这点条件小意思。”
“好。我就和大家伙聊天。各舱室想听的话把扬声器打开，不愿意听的关上。别打扰别人休息。想听什么内容你们可以点，我尽量满足弟兄们的要求。”周涛摆出了一副大方的姿态。
“艇长，你就给大家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潜艇吧？”
“好。大家都知道我们海军拥有五大部队，就是水面舰艇部队、潜艇部队、海军航空兵、岸防部队和海军陆战队。我为什么选择到潜艇上来呢？原因有不少。首先，我想问问大家，在全军当中，有哪支部队可以经常出国观光的？”
“对了，就是我们海军的潜艇部队。而且，我们连护照签证都不用办，钱都不用交，就可以经常出国了。这多好，即使是偷渡也还要交给蛇头一笔钱呢！现在最流行什么旅游？是海岛旅游，环岛自由行之类的。这些对我们潜艇兵来说一点也不稀奇，那些环岛游我们隔三岔五地就要去一次。那些旅游胜地，海上风情异国情调我们经常地可以看到。可惜，我们征兵的广告创意不足，如果是我设计广告词，我就这么写。朋友，你想不办签证就免费出国吗？你想饱览异国的美好风景吗？请加入海军潜艇部队吧！它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电话请拨12345678，名额有限，报名从速中！”周涛讲了一段，指挥舱里小声笑成一团。
“艇长，你在吹牛。我们是去执行任务，不是观光啊！”有人提意见了。
“哎呀，这可不是吹牛。我们是去执行任务，测量海岸的地形地貌，观察潮汐和水文状况，搜集沿海的电子信号，顺便留意一下商船的行动规律。很多时候没有敌情，又闲得无聊，当然要升起潜望镜看看海岛的风景喽。要知道，在潜望镜里可以看到许多好东西哦。”
“艇长，可以看到些什么东西呢？”
“你这是明知故问吧？比如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岸公路上来往穿梭的汽车，可以看到那些名牌的跑车，什么类型的都有。有时候距离近，汽车的大灯灯光可以直接照到潜艇附近的海面上。又比如，我们可以到海滨浴场附近，看看沙滩美女，还有海面上冲浪的帆板，那也是享受啊！”
“说了那么多，就是潜望镜可以看。我们又看不到。”
“谁说的。潜望镜可以有录相功能。做几盘录相带，接上艇上的电视机，大家都可以娱乐一下嘛。”周涛立即反驳道。
“周艇长，那么在那么多次出海中，你有没有碰到什么天体浴场啊？”又有人好奇地提问。
“李云奇，我就知道是你。你女朋友刚和你拜拜了，你的心理有点不正常我可以理解。不过要注意点，不要以后变成作风问题啊！返航以后，我要让你到心理辅导室去一下。至于天体浴场的问题，我确实没有遇上。真遇上了，我也不看。不过私下爆个料，我听说408的刘群有一回碰到过。至于是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次你们碰到他可以悄悄地问一下。”
停了一会儿，周涛继续说下去：“选择潜艇部队的第二个理由就是待遇问题。应该说，我们的待遇是不错的。民以食为天，吃是第一位的。必须承认，我们在岸上的一日三餐的水准和空勤灶是一个等级，还经常有会餐，水果牛奶什么的都是络绎不绝。水面舰艇部队有我们这样的伙食吗？没有。他们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就是没他们的份！当然，在水底下，由于客观条件，我们的食物还是单调艰苦了一些，不过这几年也在改善。至少这几次出海，我们可以保证一个星期的食谱不重样了嘛！
再说住。在海里，住的确实拥挤了点，而且一次就是出去两三个月，连太阳都难得见一次。不过，水里损失岸上弥补。我们的陆地宿舍条件都不错，周围绿草如茵，鸟语花香，还可以看到大海。用房地产的术语来说，那就是无敌海景房外加奉送花园，在市场上可是多少钱一平米？大家可以算算。
还有，就是大家的工资津贴。和其他部队相比，同等级别，我们的津贴补助要比别人多吧。我说的可都是很实际的事情哦。”
“第三个原因就是潜艇部队其实是很磨练人的。当然，我不是说其他部队不能锻炼人。不过，要说实战经验，我敢说，在和平时期潜艇兵的实战机会最多。其他部队，演习不少，但是有几次能够和真实的敌人见面的？比如陆军，敌人不到我们这里来，难道我们还越境出去？空军也是如此。水面舰艇要好些，可以到公海上遨游，也会遇到对方来自空中、水面和水下的威胁，但是威胁次数和程度远远不如我们潜艇兵。除了不能发射鱼雷导弹，很多时候出航就是实战。另外，一次出海两三个月，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生活，不见阳光，对我们的心理和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在陆地上，把人关在一个房间里面，与外界的联络降到最低，一般不出两个礼拜，他就得哭着喊着要出来。哪像我们，一出去就是两三个月，而且回来后一切正常。这就充分证明了我们潜艇兵的心理素质一流。大家说对不对？”周涛继续着自己的谈论。
“对！我有一个同乡在陆军。天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战的机会。现代战争不是以前以陆战为主，和平时期还要看我们海军。”其他人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别忘了，我国除了960万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还有300万平方公里的领海，还有众多的海洋利益甚至是海外利益。我们不仅要捍卫领土主权，还要捍卫我们的利益边界。”周涛的语气坚定。
“对了，艇长。你给我们说说那次日本环岛巡航吧？”
“怎么，你们想听这个？”周涛略微有些诧异。
“我听其他艇的战友谈论过。他们把这件事情吹得简直没边了。我还是想听听原始版本，第一手资料。”又有人提出了要求。
“好，我就给你们说说那次巡航。那可是……”
“我记得那是2003年的第一场雪，比2002年的稍早一些。”周涛一边说一边摆出了一副深情的样子。
“厨房应该有臭鸡蛋吧？我去拿几个过来。”有人开始提抗议了。
“谁胆子这么大？敢于藐视长官？”周涛定睛一看，原来朱子亮也出现在人群中。
“老朱，怎么不休息？”
“休息了一会，现在来听你的胡说八道。”朱子亮开玩笑地说。
“好，既然老朱这么要求，那么我马上转入正题。那时我还在东方舰队，指挥的是一艘柴电潜艇。大家都知道，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是战败国。战后总结经验，认为在反潜方面是他的一个极大的弱点，因此在战后很重视潜艇的威胁，重点发展反潜能力。现在的日本海上自卫队拥有世界上第二大的反潜机群，仅次于美国。海上舰艇则拥有四个“十?九舰队”，水下则是十多艘新型潜艇，每年他都和美国进行专门的反潜演习，实际水平不亚于美国。几十年来苦心经营，在日本近海还布置了大量的水下监听系统，应该说他的反潜网络是很严密的。那么，我指挥的柴电潜艇是怎么突防成功的呢？老朱，你别说呵！大家想想，我先去喝杯水了。”周涛转头就走，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也确实是有些口干舌燥。
几分钟后，周涛笑嘻嘻地回来了，指挥舱里正在小声地讨论着。
“怎么样，大家讨论出什么结果没有？”
“我们讨论下来觉得有那么几种办法。利用恶劣天气，利用水面船只的掩护，利用对方网络的空档疏漏，利用海流或者温度跃变层。”
“很好，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其实归根结底，反潜网络是一种防御性的措施。作为防御的一方，他无法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对手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使用什么手段进行攻击突破，他都无法做出事先判断。计划预案都是完美无缺的，但是在实际运用中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可以这么说，世界上没有一条防线是坚不可摧的。
就日本的反潜兵力布置来看，最严密的是两个方向。一是西南方向，重点当然是中国。另一个方向是北面，冷战时期以苏联为假想敌，而现在以俄罗斯为主，但是近几年韩国和朝鲜在日本海活动频繁，日本也要兼顾。相比较而言，他在东面的防御是有些松散的，可能是美国施加的压力，也可能是自己的战略考虑。天上P―3C的巡逻范围和密度有限，而且东面多是深海，无法像在浅水大陆架海域布设大量的水声传感器，因此声呐监视系统也不完善。总之，东面是弱点所在。
再说突防手段。隐蔽突破的手段是多种多样的，有些手段不需要什么高科技，也不神秘，但是确实管用。大家知道，日本是个资源匮乏的国家，他经济发展的支柱是进出口贸易，技术加工等，所以日本的货物需求量非常大，每天开往日本各个港口的货轮、客轮有多少？成百上千！在众多的船只当中，找一条大点的，潜艇就隐藏在船底下面，以它的噪声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可以进入日本近海。这是一套老把戏了，二战的时候就有人玩，不过至今依然有效。
再举一个例子。我们都知道，日本的渔业资源很发达。那么海洋中什么地方的鱼群最多呢？从初中地理课本上就可以知道，海洋中暖流和寒流交汇的地方就是鱼最喜欢呆的地方，因为那里食物丰富。对于潜艇来说，海流就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因为有海流，就一定会有温度跃变层。声波在不同介质不同层次的海水中传播会有折射变向，导致对方的探测极为困难，最终成为瞎子和聋子。而且，顺着海流航行也是省力的办法，甚至于不开发动机就能被海流带到你想去的地方。当然，这需要你对海洋非常熟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德国潜艇是怎么通过英军控制的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作战的？就是利用了海流的帮助。
总的来说，一名优秀的潜艇指挥官应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才能够充分利用各种条件有效地保护自己，击败对手。”
“艇长，我还有个问题/柴电潜艇有个弱点，就是电力有限，需要浮上水面进行充电，而充电时很容易暴露自己。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又有人提出了问题。
“不错，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说明你认真思考了。必须上浮充电是柴电潜艇的一个弱点，即使是AIP潜艇，它可以以较低的速度在水下运行两到三个星期，但是总有电力耗尽的一天。全舰浮出水面充电是很危险的，卫星、雷达、红外探测甚至目视都可能发现你。另一种方案就是通气管状态充电，这样的话就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露出水面，虽然也会被发现，但是目标小，目视容易错过，如果是雷达的话，屏幕上也只是很小的一个光点，容易被海面杂波掩盖掉。不过，通气管充电对海况的要求比较高，如果海水进入通气管再进入发动机，那就糟糕了。我前面说了，一名优秀的潜艇指挥官应该能够充分利用各种有利因素，就在日本近海充电来说，能够利用的因素就是地形地貌。那么什么场所适合充电呢？比如说来往船只较少，比较偏僻，水深合适的海湾峡谷，岛礁就是隐蔽充电的好地方。利用夜间充电，上浮前先用雷达留意一下天空，不要有飞机。上浮以后尽量和海岸接近，这样就算被雷达扫到，在屏幕上也只能显示海岸线的轮廓。可能会有个别人觉得线条有少许变形，但也会认为是地面杂波或者正常误差。当然，这只有一种办法，其他的办法也还有许多。”周涛停下来又喝了一口水。
“接下来再讲正题。那次在日本环岛航行，前几天都风平浪静，我们在水底下没有任何干扰，吃饭、休息、工作，该干嘛就干嘛。要知道，我们以电力推进低速航行，根本就没有什么噪音，不会被发现。
那天下午，在大隅海峡附近，我们碰上了日本人的军舰。在潜望镜里看得很清楚，一艘是“朝雾”级，另一艘是“旗风”级，一前一后纵队前行，间距约900米，可能是出海进行什么训练。海面上有轻微风浪，军舰航速十八节的样子，没开声呐。我距离他们有5000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上，要发现一个刚露出头的潜望镜是很困难的。何况我也很快就放下潜望镜，用水听器来了解情况。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可是突然之间，军舰声呐开机了，我能清楚地听到“乒乒”的声音，很清脆。两艘军舰速度也放慢到5节左右。当时我就一楞，心说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我的潜艇暴露了？真的，当时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再看其他人员也是很紧张的神色。接下来，两艘军舰转舵向南走，摆出一副拉网搜索的姿态。这时候，我的心就放下了一半，知道不是冲我来的，因为我在他们的北面。可是，他们难道在南面发现了一条潜艇？那是哪个国家的？还是日本人准备进行演习？不过当时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暴露了。趁不注意，我让潜艇关了发动机，小心翼翼地在水下坐底。
过了一个小时，日本人的声势越来越大了。又过来两艘军舰，从音响特征来看，一艘是“朝雾”级，另一艘是“白根”级直升机驱逐舰。“白根”级出马，天上肯定还有四五架SH―60反潜直升机，说不紧张那完全是假的。他们先是向南搜索，后来范围越来越大，干脆有一条船就直接向北过来了。听着他的声呐“乒乒”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打算了。真被发现了怎么办？速度上不如对手，附近也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真是一败涂地了。想我一世威名，竟然在小河沟里翻了船，传出去那是笑话！日本人一定是在搜索潜艇，是哪个国家的混蛋，居然被日本人不开声呐就发觉了，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训练的？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这个无辜者，谁来可怜我？说来也好笑，眼看就要轮到我了，那条日本军舰突然掉头向南去了，可能是南面听到了些什么，四艘军舰都往那个方向走远了。不过，也没有跑出多少路，反正我一直听他们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才收工。为了以防万一，我一整晚也没敢动，就在水底下躲着。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天亮我回到潜望镜状态，用天线接收信号才明白过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周涛一副说书的姿态。
“切！你以为你真在说书呢！你是不是还准备拿个盘子挨个收钱是吧？”朱子亮又适时地插话了。
“老朱，我这也是要适当地活跃一下气氛嘛！那么长时间的水下航行，大家都板着个面孔，迟早是要出心理问题的。”周涛连忙解释。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是一艇之长，要有权威，没大没小可不是太好。”朱子亮还是叮嘱了一句。
“好，谢谢你的提醒。”虽然这么说，周涛并没往心里去。老朱有时就是太严肃了点，他暗想。
“好，接下来言归正传。黎明的时候我上浮到潜望镜状态，搜集了一些电子信号。大家都知道，无线电信号满天都是，是公开的，有军用的，也有民用的。你其实都搜的到，关键是搜集哪些频率，哪些是对你有用的。这次我搜集的是民用信号，更准确地说，搜集了电台信号。你知道日本的电台里说什么？电台的新闻里面报道，说昨天日本海上自卫队在大隅海峡附近遇到可疑目标，怀疑是别国潜艇。经过仔细搜索，一无所获。根据专家分析，他们可能是误判，把鲸鱼当成是潜艇了云云。
嘿！这一听我的肺差点都被气爆了。原来昨天我被迫在海里坐底是因为日本舰长把鲸鱼当成了潜艇，这日本海上自卫队平时是怎么训练的？鲸鱼的尾巴拍打水面的力度是蛮像潜艇的，可是速度频率明显是不一样的。你竟然把鲸鱼当潜艇，真不知道怎么评价。不行，让你惊吓了一场，我也要好好地吓唬你一下。不然我不是太吃亏了！说到这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和政委，副长商量了一下，就那么做了。
先让潜艇慢慢地机动到大隅海峡中间航道。要知道，大隅海峡虽然属于日本，但是由于两边太宽，当中有一段是公海，这就是我要利用的。接着就是等时机了，还好不用等太久，下午一点多，最合适的船来了。从潜望镜里看的很清楚，一条日本的车客渡轮朝我们的方向开过来了，应该从我们左侧通过。等它距离我们大概三公里左右，我命令潜艇紧急上浮，在渡轮的眼皮子底下冒出水面。那场景，我到现在都忘不了。真把那渡轮吓得不轻，当场就停车了。我们一点也不在意，出水后把国旗升起来，大摇大摆地在水面航行。”
“艇长，那么你这么做有没有违反什么国际法？”
“不错，你很有法律意识。如果你退役，建议你去学法律，然后考律师。我这么做根本就是遵守国际法，潜艇上浮到水面，表明自己的国籍，在公海上持续航行不间断地通过海峡，完全合法，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没多少时间，飞机就到了我的头上盘旋拍照，我们也不能丢脸，在指挥台围壳上的几个人还好好地摆了几个姿势给他们。日本人也通过无线电询问我，通讯频道里面吱哇乱叫。我就回答一句，我不是鲸鱼！当然这有点冒充的意思。
果然，回到基地一看，网络上报纸上全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我知道外面怎么传说的，说我居然在水底下学鲸鱼交尾的声音，把日本军舰给骗过去了。这太看得起我了，如果我有这口技基地联欢会上我早就表演节目了不是？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给日本人一个难堪而已。”周涛结束了自己的叙述。
“那么返航以后有没有进行专门调查呀？”
“废话，调查是必须的程序，毕竟把事情搞那么大。不过航海日志等所有资料还有水兵的证词都证明，我这次航行没有任何违反纪律的问题，也没有被对方发现。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在渡轮面前上浮略微卤莽了一些，为此被领导批评了一顿。”
“艇长，我也觉得在渡轮前上浮有点问题。距离那么近，万一和对方发生相撞的事故怎么办？那可就是大事件了！美国潜艇不是曾经在上浮的时候把渔船撞沉过吗？”又有人提出了问题。
“你有这个顾虑是正常的，不过我心里有数，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我给你分析一下。第一，那条船不是直冲我来的，应该是从我左边行驶通过；第二，我上浮的时候渡轮距离我应该是三公里左右。对方的航速是十节，我从下达命令到潜艇完全浮出水面总共用时四十五秒，在这段时间内渡轮行使的距离应该最多只有250米，考虑到相向行驶的因素，他至少离我还有两公里以上，绝对是安全距离。第三，即使对方想转舵撞我，我也不是傻瓜会等他来撞吧。所以，发生事故是不可能的。”周涛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艇长，你们离海岸那么近，又没有被发现，那么有没有考虑过到岸上去逛一圈啊？”鱼雷舱通过内部广播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说实话，真想过，但是没干过，主要是没带钱。其实真带了钱也不会那么做，这是违纪行为，除非命令我那么做。不过在历史上，外军曾经有过到这样的事情，很有趣的一段经历。想知道吗？”周涛又开始吊大家的胃口了。
“想知道。”
“那好，我就说了。那是1939年，二次大战刚开始没多久。那时英国和德国在陆地上基本上没发生冲突，海上已经有战斗了。一艘英国海军的潜艇正在爱尔兰海岸巡逻，晚上没有事情，舰长觉得无聊，就坐着舢板换了便装跑到爱尔兰的陆地上找点乐趣。是什么乐趣呢？就是找个小酒馆喝酒。他一个人，点了杯威士忌。正喝着呢，外面进来一个人，点了瓶啤酒。正好都是一个人，两人很自然就坐在一起边喝边聊天。酒逢知己千杯少，许多话题能聊到一起，渐渐地，英国人看出问题了。那个人口音有点不对，不像是英国人。他的额头上有痕迹，是经常戴大檐帽的原因。从手上，还有脸上判断出那人也是常年出海的，也就是说那人是海员。他又想到了情报说附近可能有德国潜艇活动，几点综合在一起，他怀疑那人是德国潜艇军官。到底是不是呢？他试探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就直接承认了，说自己晚上无聊，就来体验一下英国的酒吧文化。你知道后来那个英国人怎么办吗？”
“报警，把德国人抓起来！”
“错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和那个德国军官继续喝酒聊天，天亮友好地分手告别。到了战争结束，那个英国军官很怀念那次奇遇，就去找那个德国军官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结果还真找到了那个德国人，两个人再次见面不禁感慨命运的安排。”
“艇长，你在吹牛吧！哈哈！”有人不相信。
“我这不是吹牛。这是真实的历史。”周涛很诚恳地如是说。
“艇长，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些潜艇的优势，是潜艇成功的故事。那么潜艇有没有缺点劣势的地方呢？还有，现在有许多人都主张大力发展航空母舰，认为在未来战争中潜艇的作用会越来越小，你是什么看法呢？”还是有人提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周涛首先肯定了对方的问题。沉默了一两分钟，开始了自己的回答。
“潜艇最大的优势就是隐蔽性。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说隐形飞机，隐形军舰吗？要知道，潜艇部队可是世界上最早的隐形部队。隐形飞机军舰至少做不到在视觉上隐蔽，潜艇可是早就做到了。谁能凭借肉眼看到水下几百米的我们？对付声呐，现在有了消声瓦、减震筏等等措施，把噪音减到和海洋背景噪声很接近的程度。对付雷达，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的涂料，再加上潜艇本身外形低矮，在屏幕上很难发现。为什么会有潜艇在水下相撞事故的发生，那是因为潜艇太安静了，安静到了可以让对方听不到的缘故。设想一下，我们潜艇可以在敌方沿海近距离侦察而不被发现，航空母舰可能吗？浩浩荡荡的作战群恐怕一出海就被对方的卫星给盯上了，还有大量的电子信号，想隐蔽行踪根本就是天方夜谈。当然，我不是否定航空母舰，他和潜艇之间的关系我等一下再说。
潜艇有缺点吗？有，当然有。我个人认为，潜艇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是对海对空搜索范围太小，二是通讯联络能力不够。
有人要问了，我们经常出航做的不就是侦察搜索吗？怎么还说搜索能力不强呢？那是因为潜艇的隐蔽性出色，可以做一些秘密工作。就比如说一个侦察兵，他可以对某个局部侦察非常细致，但是就整个战场而言，他所能看到的远远不如在太空中的卫星。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潜艇由于外形低矮，受地球曲率的影响，无论是肉眼还是雷达，所能探测到或者看到的都只有很小的范围，而水面舰艇和飞机则不存在这些限制。比如俄罗斯的“米涅拉尔“超视距雷达，运用大气波传播主动作用距离100~180公里，利用对流层散射机理被动作用距离达到300公里。潜艇呢？肉眼在最理想状态下大概20公里，对海雷达不超过40公里。如果是在水下利用被动声呐搜索呢？理论上最远可以听到100公里外的船只噪音，但是实战条件下50公里最多，对于那些非常安静的新型潜艇，10到20公里左右，甚至更低。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可以互相发射鱼雷了。如果对方以五节以下速度漂航，你就很难听到了。不过丁小宁大概可以听到一点。”周涛发现丁小宁也出现在听众中，就又加了一句。
“太夸我了。如果对方关了发动机，我也什么都听不到。”丁小宁还是很谦虚的。
“再说一下通讯联络。我们与岸上基地电报往来的形式是怎样的呢？潜艇利用浮标，把需要发送的信息通过浮标带到海上，再通过卫星传回陆地。这是最隐蔽的手段。但是潜艇上可以携带的浮标是有限的，不能多带，否则就要挤占床铺、影响食物甚至武器的携带数量。第二种办法是潜艇上浮到潜望镜状态，通过专用的卫星天线进行发报，速度很快，几十秒一封电报就出去了。缺点在哪里？潜艇上浮，需要用高压吹除水柜中的海水，必然要发出嘶嘶的噪声，就有可能会被附近的对手所听到，所发现。为了发一封电报而暴露自己，个人以为不是很值得。那么陆地怎么向潜艇发送消息呢？运用甚低频超长波的技术，通信距离远，而且可以穿透一定深度的海水。缺点是信息传输速度慢，几十字的电报耗时十几分钟。另一个麻烦是穿透海水能力不够，超长波最多只能穿透100米左右的海水。但是潜艇经常在两三百米的水下活动，在这个位置上是不可能接收到信息的。所以每次出航潜艇在多数时间是无线电静默状态，几乎就是与世隔绝。而这种情况其实还带来另一个副作用，就是潜艇在现代信息化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有限。”周涛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了。
“现代信息化战争的一个特点就是数据链的使用，信息资源的实时共享。就海上战争来说，A舰发现的目标可以同时展现在B舰的战术屏幕上，C舰可以引导D舰的导弹攻击目标，每艘舰艇每架飞机的位置彼此之间都一清二楚，基本做到了透明化，弥补了单艘舰艇的弱点，命令下达反应速度战术动作精确到秒，战斗力比之前倍增。但是就我们潜艇来说，由于数据传输的困难，无法做到信息的实时共享。在战争中，友军只知道我方的大概位置，实时情报无法传递给我们；同样，我潜艇发现的重要信息也无法及时传递给友军。战场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而潜艇的战斗力无法有效地整合在数据链中，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说到这里周涛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这种情况下，对潜艇官兵的要求就更高了。就更加需要我们努力付出，需要对每个战位都了如指掌，对每个战术动作都操作到位，需要指挥官随机应变的处置能力，因为根本无法及时得到上级的指示。从历史上看，有许多优秀的海军将领都是从潜艇出身，比如美国的尼米兹等，这是为什么？因为潜艇指挥官的战术指挥能力普遍要高于水面舰长，因为他经常性地临机处理突发事件。说句自豪的话：潜艇艇长不需要太多改变就可以当驱逐舰舰长，驱逐舰舰长没有一两年功夫的学习是指挥不了一艘潜艇的。从这个角度上说，在潜艇上服役，前途无量。”这段话不是周涛说的，而是朱子亮适当地插了进来。这段话的效果真不错，直接就引起了众人的一片轻声的“好”。
“那么艇长，针对这些问题有什么改进的方法措施呢？”这次询问的是那个关心天体浴场问题的李云奇。
“李云奇，你小子不错。你能问这样的问题，说明你的头脑思考了。你是不是想当艇长啊？不想当舰长的水兵不是好水兵嘛！你现在是中尉，负责射击火控系统。假以时日，很有培养前途。不过提醒一句，最后的艇长班淘汰率很高，基本上是50%左右，一旦过了这寸，就没有那店了。”周涛狠狠地夸奖了一下李云奇。
“其实刚才我说的两点，归根结底就是一点，就是数据资源共享的问题。能解决数据链的问题，就相当于潜艇的观察搜索能力增加了好几倍，攻击范围战斗力也迅速增长。”周涛说道。
“那么现代科技有什么解决的手段吗？”李云奇追问。
“据我所知，现在主要在进行两方面的研究。一个是蓝绿激光通信。优点是穿透力强，可与在400米深度活动的潜艇通信，工作频率高，数据传输能力强，方向性好，抗干扰能力强。缺点是激光在大气中会引起光散射，造成信号衰竭，而且是单向通信。它主要可以用在空中也就是飞机与潜艇之间的通信。另一个重点研究的是中微子通信。它的特点是不会衰竭，可以达到更深的深度，而且可以双向传输多路电视、音频信号，与计算机联网等。直接利用核反应堆中的ß射线，利用微型高能质子同步变速器，可以达到光速通信。目前这两项技术在理论上其实都已经证明了，但是在实际应用制造上都还有困难，需要时间。”周涛也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
“那么需要多少时间呢？”
“这个我还真说不准，我估计怎么也需要十年左右吧。说不定等你小子成为潜艇指挥官的时候，你就可以使用这些东西了。不过一旦真的投入使用，肯定将使潜艇的作战方式发生重大的变化，甚至产生革命，尤其是中微子通信。用一句政治经济学的名言：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但是生产关系反过来也可以影响生产力。要知道，我一直梦想着什么时候作战潜艇可以下潜到1000米乃至更深，速度可以达到50节以上。”周涛又感慨起来。对于陆地来说，人们追求的是更快、更高、更强。然而对于在水下而言，他们希望的是更深、更快、更安静。
周涛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在现阶段，为了更好地发挥潜艇的战斗力，光靠自己是不够的，其实需要外力支援。就比如说大家都是球迷，喜欢足球篮球，像NBA、英超、还有国内的篮球足球联赛都要外援，为什么需要外援呢？就是增强本方的实力，弥补本方的不足。竞技场上如此，战场上也不例外。前面我说了航空母舰和潜艇之间要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有什么所谓的“航母派”和“潜艇派”争论的很激烈，甚至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在我看来，这就是吃饱了撑的。航空母舰和潜艇都是海军作战的一部分，是相辅相成的一种关系，就像是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缺什么都是残废。我不反对航空母舰，我很欢迎航空母舰，潜艇部队需要有航空母舰的帮助。国家开工建造航母，我坚决支持。”周涛的态度很坚决。
“我们就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德国和美国海军的潜艇部队为例。无论是德国还是美国，潜艇主要从事的都是破坏交通线的战斗，只有日本拿潜艇去死拼敌人的主战舰艇，费力不讨好。所以说日军的主要问题是战略战术经常性的呆板不灵活，一条道跑到黑，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周涛，别跑题了。我们不是开批判会。”朱子亮在许多时候就要注意拉年轻人一把。
“谢谢老朱。对于你的无私帮助我会永远铭记的。”对于周涛经常的话语，朱子亮也只好无奈地苦笑。
“我们讨论一下德国潜艇部队在二战中的表现。邓尼茨是个战术大师，他清楚地看到了潜艇的缺点，就是通讯联系和搜索范围，于是他提出了狼群战术。所谓狼群，就是把单一作战的潜艇组成作战群，扩大了搜索范围。一旦有一艘潜艇发现了盟军的船队，它所做的就是跟踪，并把船队的位置航向等数据通过陆上基地通知作战群中的其他潜艇，最后集结一支强大的部队对船队进行攻击。为了避开早期的声呐，狼群往往在夜间举行水面进攻，因为潜艇外形低矮，在夜间不容被肉眼发现。狼群在初期确实战果辉煌，几乎切断了英国的海上交通线，不过最终的结果是失败的。失败的原因有哪些？我认为就是缺乏有效的空中支援。
根据统计，在二战中有75%的德国潜艇战绩是零，其中有将近50%的潜艇在海上期间什么也没有发现。虽然组成了狼群，还是有那么多人没有见过敌人。期间固然有英国破译了德国密码的原因，但是德国在一段时间内也破译了英国的密码。潜艇肉眼观察搜索能力有限是最主要的，再加上北大西洋天气恶劣，找不到船队也在所难免。在战争中，英国科学家就曾经发现，一支100艘船组成的船队和一支由10艘船组成的船队横渡大西洋，被德国人发现的概率差不多，这就很说明了问题。战后统计，绝大多数船队在战争中没有遭到过德国海军潜艇的袭击。
如果有空军侦察支援呢？德国有可以侦察轰炸的飞机，就是FW―200“秃鹰”，无论是航程还是火力都足够。邓尼茨曾经在短时间内拥有过秃鹰的指挥权，那段时间也是德国潜艇战绩最好的时期之一。无论是飞机还是潜艇发现目标，都通过无线电告诉对方，接着就是海上和空中的双重打击，几次配合作战效果显著。不过可惜的是德国有一个骄傲自大的胖子，就是戈林，他认为所有在空中飞的东西都必须由他来指挥，他又是副统帅，最终导致了飞机和潜艇配合作战的组合被拆散。
相反盟军方面，除了水面雷达和声呐的改进之外，护航航空母舰的加入使战局倒向了盟军方面。由于天上都是盟军的飞机，德国潜艇暴露的机会大大增加，当时潜艇长时间在水上航行。被迫潜入海中，发现目标的几率大大减少。与水面交火，飞机迅速赶来支援。被迫与空中的飞机交战，机动性和火力都不足，尽管潜艇英勇奋战，最终仍然形成了得不偿失的结果，击沉一条船的代价是大于一艘潜艇，导致了狼群的最终失败。
再看美国海军，他没有狼群。但是空中和水下有良好的沟通，飞机发现船只后会通知潜艇，潜艇也会通知空中，潜艇还经常搭救落水的美国飞行员，加上美国巨大的物质优势，胜利并不奇怪。这也说明了一点，一个良好的制度胜过了个人的英雄表现。”周涛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阐述。
“艇长，刚才听你说了半天，吹的都是你得意的事情。那么你有没有过走麦城的经历？有没有被人打败过？”有人提出了一个令人感到似乎有些难堪的问题。
周涛的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坦然地说出了一番话：“世界上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我不否认，我在演习当中也曾经被人打败过，在和别人的较量中也输过。不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在训练中出问题总比在战场上出问题好。一旦在战场上出了纰漏，那就是整条潜艇的几十条生命。而且失败是成功之母，在训练演习中也可以总结出许多的经验教训，研究出新的战术战法，有利于战斗力的提高。此外，我也可以自豪地宣称，我至少没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失败过，指挥411艇以来也没有失败过。”
“艇长，你说你失败的几次都是实力悬殊。你这么说是不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水兵们有人开始小声地起哄，气氛是有节制的热烈和轻松。
“你们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啊？怎么说也要给领导留点面子吧。”朱子亮又出来维护秩序了。
“老朱，不要这样嘛。大家这么问其实是对我的信任，对我的爱护。再说，作为男子汉，如果连承认失败的勇气也没有，怎么能够赢得部下的拥戴呢？我失败一共是两次，其中有一次就是被408艇的刘强打了个偷袭。大家也知道，上个月那次对抗，我也伏击了刘强，双方一比一打平，算是把面子找回来了。”
“哎呀，那么另一次呢？”继续有人刨根问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告诉大家，那次是和水面舰艇的对抗，最后我的柴电潜艇被直升机咬住，摆脱不了，最后被打沉了。”回答倒也坦率。
“那么艇长你介绍一下那次失败的案例如何？大家欢迎不欢迎？”
“欢迎。”又是起哄的声音。
“唉！你们就像是在用小刀一下一下地剜我心头的伤疤。你们太残忍了！”周涛摇着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摆出了一副哀怨的模样。
“别装了。我知道你有一个大心脏。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朱子亮又偏向了水兵们。
“老朱，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一会儿帮我，一会儿帮大家。你要注意自己的立场哦。”周涛责怪道。
“周涛，别怪我。我作为副艇长，我的责任就是协助你指挥，给你提供参考，转达基层的意见。既然是意见，就难免会有对你有利的也有不利的。至于你最后听不听，决定权在你。不过我提醒你哦，如果引起大家的反对，可是会有哗变的危险哦。”朱子亮的回答振振有辞。
“好了，我坦白还不行吗？”周涛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无奈地回答。
“那次演习的地点是一片长100公里，宽60公里的矩形海域。我是蓝军，红军的组成是两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全部搭载直升机。胜负的条件是在24小时以内，如果我未被发现，蓝军获胜。如果我被发现并击沉，红军胜利。我并不是束手只能被搜索，也可以进行攻击。如果命中两条船，演习自动结束，我胜利。我有权先行进入海区潜伏。
利用这个条件，我首先进入海区对环境进行了一番了解，发现有几处地方海水梯度丰富，存在温度跃变层可以隐蔽。这是对我有利的地方。对我不利的地方是海底不平坦，无法坐底；另外天气对我不利，演习的那天天气晴朗而且风平浪静，方便在空中投放声呐浮标。如果风大浪急的话，声呐浮标的作用顶多只能发挥三成，那时就只好靠军舰的声呐了。而那两艘护卫舰没有拖曳声呐，自己的舰体声呐无法变深，探索能力极其有限。我当时还做出了一个判断，就是判断了对手的战术。我认为对手会一上来就占据演习的四个角，然后慢慢地向心挤压，把我给逼出来。对此我也设计了相应的策略。
演习一开始，红军和我设想的一样。先行控制了四个角，然后一点一点谨慎地向中心搜索前进。你们猜我会躲在哪里？在正中间？不对。如果那样的话，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被人家瓮中捉鳖，躲都没处躲。对了，李云奇，你的想法和我一样，你很有前途啊！我那天以两节的速度漂航在靠近演习一个角的地方，那里也有个温跃层。敌进我也进，他们朝中心行驶，我向角落走。开始很顺利，护卫舰的声呐根本没有发现我，我就跑到了军舰的后方。“周涛顺手拿了张纸还画上了作战示意图。
“后来呢？”
“原来以为可以在外边隐蔽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没过多久，直升机就过来了。先是每隔一段距离扔个声呐浮标，这个我不怕。后来他又用磁探仪来找我，看水下有没有磁异常信号，这下我可躲不了被发觉了。只是一架直升飞机倒也好应付，可是那架飞机狡猾狡猾的。他发现我以后竟然装不知道，先掉头飞走了。我也判断失误，以为他没找到我，没有及时规避。过了不到一小时，四架直升飞机，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向我攻击。没办法，柴电潜艇不是核潜艇，水下最快速度也就是二十节，还跑不了多少时间。其他的对抗手段也有限，下场是被判定命中两条鱼雷，本人及全体官兵阵亡。”周涛平静地说。
“直升飞机对潜艇的最大优势就是速度。难怪有人说直升飞机是潜艇的克星。”有人说了。
“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直升飞机对水下的潜艇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这我承认。但是就像是渔船上的鱼鹰，它可以捕食水下的鱼类，却无法消灭所有的鱼一样，直升机并不能敲响潜艇的丧钟。对付潜艇的最好武器就是潜艇本身，要对抗直升飞机和固定翼反潜飞机是有办法的。”周涛反驳道。
“其实他们有四大缺点。一是隐蔽差，需要低空盘旋，甚至低空悬停，容易暴露目标；二是战斗持续力差，携带武器数量少，作战时间短；三是受环境影响大，恶劣气象、复杂海况无法反潜遂行战斗任务；四是探测水下目标时间短，确定一个水下目标至少需要4~6分钟时间。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潜艇上装有防空导弹会怎么样？”周涛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设想。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技术上应该有问题吧。”大家果然有了兴趣。
“再给大家爆个料，我听说技术的问题我们海军已经解决了，下一步就要给几艘潜艇做试点。我尽量争取我们是第一批。其实国外海军也有这样的设想，也有已经装备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其实是在同一水平线上。”周涛说道。
“我记得那是2003年的第一场雪，比2002年的稍早一些。”周涛一边说一边摆出了一副深情的样子。
“厨房应该有臭鸡蛋吧？我去拿几个过来。”有人开始提抗议了。
“谁胆子这么大？敢于藐视长官？”周涛定睛一看，原来朱子亮也出现在人群中。
“老朱，怎么不休息？”
“休息了一会，现在来听你的胡说八道。”朱子亮开玩笑地说。
“好，既然老朱这么要求，那么我马上转入正题。那时我还在东方舰队，指挥的是一艘柴电潜艇。大家都知道，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是战败国。战后总结经验，认为在反潜方面是他的一个极大的弱点，因此在战后很重视潜艇的威胁，重点发展反潜能力。现在的日本海上自卫队拥有世界上第二大的反潜机群，仅次于美国。海上舰艇则拥有四个“十?九舰队”，水下则是十多艘新型潜艇，每年他都和美国进行专门的反潜演习，实际水平不亚于美国。几十年来苦心经营，在日本近海还布置了大量的水下监听系统，应该说他的反潜网络是很严密的。那么，我指挥的柴电潜艇是怎么突防成功的呢？老朱，你别说呵！大家想想，我先去喝杯水了。”周涛转头就走，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也确实是有些口干舌燥。
几分钟后，周涛笑嘻嘻地回来了，指挥舱里正在小声地讨论着。
“怎么样，大家讨论出什么结果没有？”
“我们讨论下来觉得有那么几种办法。利用恶劣天气，利用水面船只的掩护，利用对方网络的空档疏漏，利用海流或者温度跃变层。”
“很好，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其实归根结底，反潜网络是一种防御性的措施。作为防御的一方，他无法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对手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使用什么手段进行攻击突破，他都无法做出事先判断。计划预案都是完美无缺的，但是在实际运用中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可以这么说，世界上没有一条防线是坚不可摧的。
就日本的反潜兵力布置来看，最严密的是两个方向。一是西南方向，重点当然是中国。另一个方向是北面，冷战时期以苏联为假想敌，而现在以俄罗斯为主，但是近几年韩国和朝鲜在日本海活动频繁，日本也要兼顾。相比较而言，他在东面的防御是有些松散的，可能是美国施加的压力，也可能是自己的战略考虑。天上P―3C的巡逻范围和密度有限，而且东面多是深海，无法像在浅水大陆架海域布设大量的水声传感器，因此声呐监视系统也不完善。总之，东面是弱点所在。
再说突防手段。隐蔽突破的手段是多种多样的，有些手段不需要什么高科技，也不神秘，但是确实管用。大家知道，日本是个资源匮乏的国家，他经济发展的支柱是进出口贸易，技术加工等，所以日本的货物需求量非常大，每天开往日本各个港口的货轮、客轮有多少？成百上千！在众多的船只当中，找一条大点的，潜艇就隐藏在船底下面，以它的噪声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可以进入日本近海。这是一套老把戏了，二战的时候就有人玩，不过至今依然有效。
再举一个例子。我们都知道，日本的渔业资源很发达。那么海洋中什么地方的鱼群最多呢？从初中地理课本上就可以知道，海洋中暖流和寒流交汇的地方就是鱼最喜欢呆的地方，因为那里食物丰富。对于潜艇来说，海流就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因为有海流，就一定会有温度跃变层。声波在不同介质不同层次的海水中传播会有折射变向，导致对方的探测极为困难，最终成为瞎子和聋子。而且，顺着海流航行也是省力的办法，甚至于不开发动机就能被海流带到你想去的地方。当然，这需要你对海洋非常熟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德国潜艇是怎么通过英军控制的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作战的？就是利用了海流的帮助。
总的来说，一名优秀的潜艇指挥官应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才能够充分利用各种条件有效地保护自己，击败对手。”
“艇长，我还有个问题/柴电潜艇有个弱点，就是电力有限，需要浮上水面进行充电，而充电时很容易暴露自己。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又有人提出了问题。
“不错，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说明你认真思考了。必须上浮充电是柴电潜艇的一个弱点，即使是AIP潜艇，它可以以较低的速度在水下运行两到三个星期，但是总有电力耗尽的一天。全舰浮出水面充电是很危险的，卫星、雷达、红外探测甚至目视都可能发现你。另一种方案就是通气管状态充电，这样的话就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露出水面，虽然也会被发现，但是目标小，目视容易错过，如果是雷达的话，屏幕上也只是很小的一个光点，容易被海面杂波掩盖掉。不过，通气管充电对海况的要求比较高，如果海水进入通气管再进入发动机，那就糟糕了。我前面说了，一名优秀的潜艇指挥官应该能够充分利用各种有利因素，就在日本近海充电来说，能够利用的因素就是地形地貌。那么什么场所适合充电呢？比如说来往船只较少，比较偏僻，水深合适的海湾峡谷，岛礁就是隐蔽充电的好地方。利用夜间充电，上浮前先用雷达留意一下天空，不要有飞机。上浮以后尽量和海岸接近，这样就算被雷达扫到，在屏幕上也只能显示海岸线的轮廓。可能会有个别人觉得线条有少许变形，但也会认为是地面杂波或者正常误差。当然，这只有一种办法，其他的办法也还有许多。”周涛停下来又喝了一口水。
“接下来再讲正题。那次在日本环岛航行，前几天都风平浪静，我们在水底下没有任何干扰，吃饭、休息、工作，该干嘛就干嘛。要知道，我们以电力推进低速航行，根本就没有什么噪音，不会被发现。
那天下午，在大隅海峡附近，我们碰上了日本人的军舰。在潜望镜里看得很清楚，一艘是“朝雾”级，另一艘是“旗风”级，一前一后纵队前行，间距约900米，可能是出海进行什么训练。海面上有轻微风浪，军舰航速十八节的样子，没开声呐。我距离他们有5000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上，要发现一个刚露出头的潜望镜是很困难的。何况我也很快就放下潜望镜，用水听器来了解情况。
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可是突然之间，军舰声呐开机了，我能清楚地听到“乒乒”的声音，很清脆。两艘军舰速度也放慢到5节左右。当时我就一楞，心说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我的潜艇暴露了？真的，当时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再看其他人员也是很紧张的神色。接下来，两艘军舰转舵向南走，摆出一副拉网搜索的姿态。这时候，我的心就放下了一半，知道不是冲我来的，因为我在他们的北面。可是，他们难道在南面发现了一条潜艇？那是哪个国家的？还是日本人准备进行演习？不过当时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暴露了。趁不注意，我让潜艇关了发动机，小心翼翼地在水下坐底。
过了一个小时，日本人的声势越来越大了。又过来两艘军舰，从音响特征来看，一艘是“朝雾”级，另一艘是“白根”级直升机驱逐舰。“白根”级出马，天上肯定还有四五架SH―60反潜直升机，说不紧张那完全是假的。他们先是向南搜索，后来范围越来越大，干脆有一条船就直接向北过来了。听着他的声呐“乒乒”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打算了。真被发现了怎么办？速度上不如对手，附近也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真是一败涂地了。想我一世威名，竟然在小河沟里翻了船，传出去那是笑话！日本人一定是在搜索潜艇，是哪个国家的混蛋，居然被日本人不开声呐就发觉了，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训练的？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这个无辜者，谁来可怜我？说来也好笑，眼看就要轮到我了，那条日本军舰突然掉头向南去了，可能是南面听到了些什么，四艘军舰都往那个方向走远了。不过，也没有跑出多少路，反正我一直听他们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才收工。为了以防万一，我一整晚也没敢动，就在水底下躲着。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天亮我回到潜望镜状态，用天线接收信号才明白过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周涛一副说书的姿态。
“切！你以为你真在说书呢！你是不是还准备拿个盘子挨个收钱是吧？”朱子亮又适时地插话了。
“老朱，我这也是要适当地活跃一下气氛嘛！那么长时间的水下航行，大家都板着个面孔，迟早是要出心理问题的。”周涛连忙解释。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是一艇之长，要有权威，没大没小可不是太好。”朱子亮还是叮嘱了一句。
“好，谢谢你的提醒。”虽然这么说，周涛并没往心里去。老朱有时就是太严肃了点，他暗想。
“好，接下来言归正传。黎明的时候我上浮到潜望镜状态，搜集了一些电子信号。大家都知道，无线电信号满天都是，是公开的，有军用的，也有民用的。你其实都搜的到，关键是搜集哪些频率，哪些是对你有用的。这次我搜集的是民用信号，更准确地说，搜集了电台信号。你知道日本的电台里说什么？电台的新闻里面报道，说昨天日本海上自卫队在大隅海峡附近遇到可疑目标，怀疑是别国潜艇。经过仔细搜索，一无所获。根据专家分析，他们可能是误判，把鲸鱼当成是潜艇了云云。
嘿！这一听我的肺差点都被气爆了。原来昨天我被迫在海里坐底是因为日本舰长把鲸鱼当成了潜艇，这日本海上自卫队平时是怎么训练的？鲸鱼的尾巴拍打水面的力度是蛮像潜艇的，可是速度频率明显是不一样的。你竟然把鲸鱼当潜艇，真不知道怎么评价。不行，让你惊吓了一场，我也要好好地吓唬你一下。不然我不是太吃亏了！说到这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和政委，副长商量了一下，就那么做了。
先让潜艇慢慢地机动到大隅海峡中间航道。要知道，大隅海峡虽然属于日本，但是由于两边太宽，当中有一段是公海，这就是我要利用的。接着就是等时机了，还好不用等太久，下午一点多，最合适的船来了。从潜望镜里看的很清楚，一条日本的车客渡轮朝我们的方向开过来了，应该从我们左侧通过。等它距离我们大概三公里左右，我命令潜艇紧急上浮，在渡轮的眼皮子底下冒出水面。那场景，我到现在都忘不了。真把那渡轮吓得不轻，当场就停车了。我们一点也不在意，出水后把国旗升起来，大摇大摆地在水面航行。”
“艇长，那么你这么做有没有违反什么国际法？”
“不错，你很有法律意识。如果你退役，建议你去学法律，然后考律师。我这么做根本就是遵守国际法，潜艇上浮到水面，表明自己的国籍，在公海上持续航行不间断地通过海峡，完全合法，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没多少时间，飞机就到了我的头上盘旋拍照，我们也不能丢脸，在指挥台围壳上的几个人还好好地摆了几个姿势给他们。日本人也通过无线电询问我，通讯频道里面吱哇乱叫。我就回答一句，我不是鲸鱼！当然这有点冒充的意思。
果然，回到基地一看，网络上报纸上全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我知道外面怎么传说的，说我居然在水底下学鲸鱼交尾的声音，把日本军舰给骗过去了。这太看得起我了，如果我有这口技基地联欢会上我早就表演节目了不是？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给日本人一个难堪而已。”周涛结束了自己的叙述。
“那么返航以后有没有进行专门调查呀？”
“废话，调查是必须的程序，毕竟把事情搞那么大。不过航海日志等所有资料还有水兵的证词都证明，我这次航行没有任何违反纪律的问题，也没有被对方发现。唯一有点问题的就是在渡轮面前上浮略微卤莽了一些，为此被领导批评了一顿。”
“艇长，我也觉得在渡轮前上浮有点问题。距离那么近，万一和对方发生相撞的事故怎么办？那可就是大事件了！美国潜艇不是曾经在上浮的时候把渔船撞沉过吗？”又有人提出了问题。
“你有这个顾虑是正常的，不过我心里有数，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我给你分析一下。第一，那条船不是直冲我来的，应该是从我左边行驶通过；第二，我上浮的时候渡轮距离我应该是三公里左右。对方的航速是十节，我从下达命令到潜艇完全浮出水面总共用时四十五秒，在这段时间内渡轮行使的距离应该最多只有250米，考虑到相向行驶的因素，他至少离我还有两公里以上，绝对是安全距离。第三，即使对方想转舵撞我，我也不是傻瓜会等他来撞吧。所以，发生事故是不可能的。”周涛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艇长，你们离海岸那么近，又没有被发现，那么有没有考虑过到岸上去逛一圈啊？”鱼雷舱通过内部广播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说实话，真想过，但是没干过，主要是没带钱。其实真带了钱也不会那么做，这是违纪行为，除非命令我那么做。不过在历史上，外军曾经有过到这样的事情，很有趣的一段经历。想知道吗？”周涛又开始吊大家的胃口了。
“想知道。”
“那好，我就说了。那是1939年，二次大战刚开始没多久。那时英国和德国在陆地上基本上没发生冲突，海上已经有战斗了。一艘英国海军的潜艇正在爱尔兰海岸巡逻，晚上没有事情，舰长觉得无聊，就坐着舢板换了便装跑到爱尔兰的陆地上找点乐趣。是什么乐趣呢？就是找个小酒馆喝酒。他一个人，点了杯威士忌。正喝着呢，外面进来一个人，点了瓶啤酒。正好都是一个人，两人很自然就坐在一起边喝边聊天。酒逢知己千杯少，许多话题能聊到一起，渐渐地，英国人看出问题了。那个人口音有点不对，不像是英国人。他的额头上有痕迹，是经常戴大檐帽的原因。从手上，还有脸上判断出那人也是常年出海的，也就是说那人是海员。他又想到了情报说附近可能有德国潜艇活动，几点综合在一起，他怀疑那人是德国潜艇军官。到底是不是呢？他试探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就直接承认了，说自己晚上无聊，就来体验一下英国的酒吧文化。你知道后来那个英国人怎么办吗？”
“报警，把德国人抓起来！”
“错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和那个德国军官继续喝酒聊天，天亮友好地分手告别。到了战争结束，那个英国军官很怀念那次奇遇，就去找那个德国军官的下落，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结果还真找到了那个德国人，两个人再次见面不禁感慨命运的安排。”
“艇长，你在吹牛吧！哈哈！”有人不相信。
“我这不是吹牛。这是真实的历史。”周涛很诚恳地如是说。
“艇长，刚才听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些潜艇的优势，是潜艇成功的故事。那么潜艇有没有缺点劣势的地方呢？还有，现在有许多人都主张大力发展航空母舰，认为在未来战争中潜艇的作用会越来越小，你是什么看法呢？”还是有人提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周涛首先肯定了对方的问题。沉默了一两分钟，开始了自己的回答。
“潜艇最大的优势就是隐蔽性。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在说隐形飞机，隐形军舰吗？要知道，潜艇部队可是世界上最早的隐形部队。隐形飞机军舰至少做不到在视觉上隐蔽，潜艇可是早就做到了。谁能凭借肉眼看到水下几百米的我们？对付声呐，现在有了消声瓦、减震筏等等措施，把噪音减到和海洋背景噪声很接近的程度。对付雷达，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的涂料，再加上潜艇本身外形低矮，在屏幕上很难发现。为什么会有潜艇在水下相撞事故的发生，那是因为潜艇太安静了，安静到了可以让对方听不到的缘故。设想一下，我们潜艇可以在敌方沿海近距离侦察而不被发现，航空母舰可能吗？浩浩荡荡的作战群恐怕一出海就被对方的卫星给盯上了，还有大量的电子信号，想隐蔽行踪根本就是天方夜谈。当然，我不是否定航空母舰，他和潜艇之间的关系我等一下再说。
潜艇有缺点吗？有，当然有。我个人认为，潜艇有两个最大的缺点，一是对海对空搜索范围太小，二是通讯联络能力不够。
有人要问了，我们经常出航做的不就是侦察搜索吗？怎么还说搜索能力不强呢？那是因为潜艇的隐蔽性出色，可以做一些秘密工作。就比如说一个侦察兵，他可以对某个局部侦察非常细致，但是就整个战场而言，他所能看到的远远不如在太空中的卫星。俗话说：站得高望得远。潜艇由于外形低矮，受地球曲率的影响，无论是肉眼还是雷达，所能探测到或者看到的都只有很小的范围，而水面舰艇和飞机则不存在这些限制。比如俄罗斯的“米涅拉尔“超视距雷达，运用大气波传播主动作用距离100~180公里，利用对流层散射机理被动作用距离达到300公里。潜艇呢？肉眼在最理想状态下大概20公里，对海雷达不超过40公里。如果是在水下利用被动声呐搜索呢？理论上最远可以听到100公里外的船只噪音，但是实战条件下50公里最多，对于那些非常安静的新型潜艇，10到20公里左右，甚至更低。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可以互相发射鱼雷了。如果对方以五节以下速度漂航，你就很难听到了。不过丁小宁大概可以听到一点。”周涛发现丁小宁也出现在听众中，就又加了一句。
“太夸我了。如果对方关了发动机，我也什么都听不到。”丁小宁还是很谦虚的。
“再说一下通讯联络。我们与岸上基地电报往来的形式是怎样的呢？潜艇利用浮标，把需要发送的信息通过浮标带到海上，再通过卫星传回陆地。这是最隐蔽的手段。但是潜艇上可以携带的浮标是有限的，不能多带，否则就要挤占床铺、影响食物甚至武器的携带数量。第二种办法是潜艇上浮到潜望镜状态，通过专用的卫星天线进行发报，速度很快，几十秒一封电报就出去了。缺点在哪里？潜艇上浮，需要用高压吹除水柜中的海水，必然要发出嘶嘶的噪声，就有可能会被附近的对手所听到，所发现。为了发一封电报而暴露自己，个人以为不是很值得。那么陆地怎么向潜艇发送消息呢？运用甚低频超长波的技术，通信距离远，而且可以穿透一定深度的海水。缺点是信息传输速度慢，几十字的电报耗时十几分钟。另一个麻烦是穿透海水能力不够，超长波最多只能穿透100米左右的海水。但是潜艇经常在两三百米的水下活动，在这个位置上是不可能接收到信息的。所以每次出航潜艇在多数时间是无线电静默状态，几乎就是与世隔绝。而这种情况其实还带来另一个副作用，就是潜艇在现代信息化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有限。”周涛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了。
“现代信息化战争的一个特点就是数据链的使用，信息资源的实时共享。就海上战争来说，A舰发现的目标可以同时展现在B舰的战术屏幕上，C舰可以引导D舰的导弹攻击目标，每艘舰艇每架飞机的位置彼此之间都一清二楚，基本做到了透明化，弥补了单艘舰艇的弱点，命令下达反应速度战术动作精确到秒，战斗力比之前倍增。但是就我们潜艇来说，由于数据传输的困难，无法做到信息的实时共享。在战争中，友军只知道我方的大概位置，实时情报无法传递给我们；同样，我潜艇发现的重要信息也无法及时传递给友军。战场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而潜艇的战斗力无法有效地整合在数据链中，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说到这里周涛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这种情况下，对潜艇官兵的要求就更高了。就更加需要我们努力付出，需要对每个战位都了如指掌，对每个战术动作都操作到位，需要指挥官随机应变的处置能力，因为根本无法及时得到上级的指示。从历史上看，有许多优秀的海军将领都是从潜艇出身，比如美国的尼米兹等，这是为什么？因为潜艇指挥官的战术指挥能力普遍要高于水面舰长，因为他经常性地临机处理突发事件。说句自豪的话：潜艇艇长不需要太多改变就可以当驱逐舰舰长，驱逐舰舰长没有一两年功夫的学习是指挥不了一艘潜艇的。从这个角度上说，在潜艇上服役，前途无量。”这段话不是周涛说的，而是朱子亮适当地插了进来。这段话的效果真不错，直接就引起了众人的一片轻声的“好”。
“那么艇长，针对这些问题有什么改进的方法措施呢？”这次询问的是那个关心天体浴场问题的李云奇。
“李云奇，你小子不错。你能问这样的问题，说明你的头脑思考了。你是不是想当艇长啊？不想当舰长的水兵不是好水兵嘛！你现在是中尉，负责射击火控系统。假以时日，很有培养前途。不过提醒一句，最后的艇长班淘汰率很高，基本上是50%左右，一旦过了这寸，就没有那店了。”周涛狠狠地夸奖了一下李云奇。
“其实刚才我说的两点，归根结底就是一点，就是数据资源共享的问题。能解决数据链的问题，就相当于潜艇的观察搜索能力增加了好几倍，攻击范围战斗力也迅速增长。”周涛说道。
“那么现代科技有什么解决的手段吗？”李云奇追问。
“据我所知，现在主要在进行两方面的研究。一个是蓝绿激光通信。优点是穿透力强，可与在400米深度活动的潜艇通信，工作频率高，数据传输能力强，方向性好，抗干扰能力强。缺点是激光在大气中会引起光散射，造成信号衰竭，而且是单向通信。它主要可以用在空中也就是飞机与潜艇之间的通信。另一个重点研究的是中微子通信。它的特点是不会衰竭，可以达到更深的深度，而且可以双向传输多路电视、音频信号，与计算机联网等。直接利用核反应堆中的ß射线，利用微型高能质子同步变速器，可以达到光速通信。目前这两项技术在理论上其实都已经证明了，但是在实际应用制造上都还有困难，需要时间。”周涛也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
“那么需要多少时间呢？”
“这个我还真说不准，我估计怎么也需要十年左右吧。说不定等你小子成为潜艇指挥官的时候，你就可以使用这些东西了。不过一旦真的投入使用，肯定将使潜艇的作战方式发生重大的变化，甚至产生革命，尤其是中微子通信。用一句政治经济学的名言：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但是生产关系反过来也可以影响生产力。要知道，我一直梦想着什么时候作战潜艇可以下潜到1000米乃至更深，速度可以达到50节以上。”周涛又感慨起来。对于陆地来说，人们追求的是更快、更高、更强。然而对于在水下而言，他们希望的是更深、更快、更安静。
周涛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在现阶段，为了更好地发挥潜艇的战斗力，光靠自己是不够的，其实需要外力支援。就比如说大家都是球迷，喜欢足球篮球，像NBA、英超、还有国内的篮球足球联赛都要外援，为什么需要外援呢？就是增强本方的实力，弥补本方的不足。竞技场上如此，战场上也不例外。前面我说了航空母舰和潜艇之间要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有什么所谓的“航母派”和“潜艇派”争论的很激烈，甚至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在我看来，这就是吃饱了撑的。航空母舰和潜艇都是海军作战的一部分，是相辅相成的一种关系，就像是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缺什么都是残废。我不反对航空母舰，我很欢迎航空母舰，潜艇部队需要有航空母舰的帮助。国家开工建造航母，我坚决支持。”周涛的态度很坚决。
“我们就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德国和美国海军的潜艇部队为例。无论是德国还是美国，潜艇主要从事的都是破坏交通线的战斗，只有日本拿潜艇去死拼敌人的主战舰艇，费力不讨好。所以说日军的主要问题是战略战术经常性的呆板不灵活，一条道跑到黑，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周涛，别跑题了。我们不是开批判会。”朱子亮在许多时候就要注意拉年轻人一把。
“谢谢老朱。对于你的无私帮助我会永远铭记的。”对于周涛经常的话语，朱子亮也只好无奈地苦笑。
“我们讨论一下德国潜艇部队在二战中的表现。邓尼茨是个战术大师，他清楚地看到了潜艇的缺点，就是通讯联系和搜索范围，于是他提出了狼群战术。所谓狼群，就是把单一作战的潜艇组成作战群，扩大了搜索范围。一旦有一艘潜艇发现了盟军的船队，它所做的就是跟踪，并把船队的位置航向等数据通过陆上基地通知作战群中的其他潜艇，最后集结一支强大的部队对船队进行攻击。为了避开早期的声呐，狼群往往在夜间举行水面进攻，因为潜艇外形低矮，在夜间不容被肉眼发现。狼群在初期确实战果辉煌，几乎切断了英国的海上交通线，不过最终的结果是失败的。失败的原因有哪些？我认为就是缺乏有效的空中支援。
根据统计，在二战中有75%的德国潜艇战绩是零，其中有将近50%的潜艇在海上期间什么也没有发现。虽然组成了狼群，还是有那么多人没有见过敌人。期间固然有英国破译了德国密码的原因，但是德国在一段时间内也破译了英国的密码。潜艇肉眼观察搜索能力有限是最主要的，再加上北大西洋天气恶劣，找不到船队也在所难免。在战争中，英国科学家就曾经发现，一支100艘船组成的船队和一支由10艘船组成的船队横渡大西洋，被德国人发现的概率差不多，这就很说明了问题。战后统计，绝大多数船队在战争中没有遭到过德国海军潜艇的袭击。
如果有空军侦察支援呢？德国有可以侦察轰炸的飞机，就是FW―200“秃鹰”，无论是航程还是火力都足够。邓尼茨曾经在短时间内拥有过秃鹰的指挥权，那段时间也是德国潜艇战绩最好的时期之一。无论是飞机还是潜艇发现目标，都通过无线电告诉对方，接着就是海上和空中的双重打击，几次配合作战效果显著。不过可惜的是德国有一个骄傲自大的胖子，就是戈林，他认为所有在空中飞的东西都必须由他来指挥，他又是副统帅，最终导致了飞机和潜艇配合作战的组合被拆散。
相反盟军方面，除了水面雷达和声呐的改进之外，护航航空母舰的加入使战局倒向了盟军方面。由于天上都是盟军的飞机，德国潜艇暴露的机会大大增加，当时潜艇长时间在水上航行。被迫潜入海中，发现目标的几率大大减少。与水面交火，飞机迅速赶来支援。被迫与空中的飞机交战，机动性和火力都不足，尽管潜艇英勇奋战，最终仍然形成了得不偿失的结果，击沉一条船的代价是大于一艘潜艇，导致了狼群的最终失败。
再看美国海军，他没有狼群。但是空中和水下有良好的沟通，飞机发现船只后会通知潜艇，潜艇也会通知空中，潜艇还经常搭救落水的美国飞行员，加上美国巨大的物质优势，胜利并不奇怪。这也说明了一点，一个良好的制度胜过了个人的英雄表现。”周涛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阐述。
“艇长，刚才听你说了半天，吹的都是你得意的事情。那么你有没有过走麦城的经历？有没有被人打败过？”有人提出了一个令人感到似乎有些难堪的问题。
周涛的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坦然地说出了一番话：“世界上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我不否认，我在演习当中也曾经被人打败过，在和别人的较量中也输过。不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在训练中出问题总比在战场上出问题好。一旦在战场上出了纰漏，那就是整条潜艇的几十条生命。而且失败是成功之母，在训练演习中也可以总结出许多的经验教训，研究出新的战术战法，有利于战斗力的提高。此外，我也可以自豪地宣称，我至少没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失败过，指挥411艇以来也没有失败过。”
“艇长，你说你失败的几次都是实力悬殊。你这么说是不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水兵们有人开始小声地起哄，气氛是有节制的热烈和轻松。
“你们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啊？怎么说也要给领导留点面子吧。”朱子亮又出来维护秩序了。
“老朱，不要这样嘛。大家这么问其实是对我的信任，对我的爱护。再说，作为男子汉，如果连承认失败的勇气也没有，怎么能够赢得部下的拥戴呢？我失败一共是两次，其中有一次就是被408艇的刘强打了个偷袭。大家也知道，上个月那次对抗，我也伏击了刘强，双方一比一打平，算是把面子找回来了。”
“哎呀，那么另一次呢？”继续有人刨根问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告诉大家，那次是和水面舰艇的对抗，最后我的柴电潜艇被直升机咬住，摆脱不了，最后被打沉了。”回答倒也坦率。
“那么艇长你介绍一下那次失败的案例如何？大家欢迎不欢迎？”
“欢迎。”又是起哄的声音。
“唉！你们就像是在用小刀一下一下地剜我心头的伤疤。你们太残忍了！”周涛摇着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摆出了一副哀怨的模样。
“别装了。我知道你有一个大心脏。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朱子亮又偏向了水兵们。
“老朱，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一会儿帮我，一会儿帮大家。你要注意自己的立场哦。”周涛责怪道。
“周涛，别怪我。我作为副艇长，我的责任就是协助你指挥，给你提供参考，转达基层的意见。既然是意见，就难免会有对你有利的也有不利的。至于你最后听不听，决定权在你。不过我提醒你哦，如果引起大家的反对，可是会有哗变的危险哦。”朱子亮的回答振振有辞。
“好了，我坦白还不行吗？”周涛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无奈地回答。
“那次演习的地点是一片长100公里，宽60公里的矩形海域。我是蓝军，红军的组成是两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全部搭载直升机。胜负的条件是在24小时以内，如果我未被发现，蓝军获胜。如果我被发现并击沉，红军胜利。我并不是束手只能被搜索，也可以进行攻击。如果命中两条船，演习自动结束，我胜利。我有权先行进入海区潜伏。
利用这个条件，我首先进入海区对环境进行了一番了解，发现有几处地方海水梯度丰富，存在温度跃变层可以隐蔽。这是对我有利的地方。对我不利的地方是海底不平坦，无法坐底；另外天气对我不利，演习的那天天气晴朗而且风平浪静，方便在空中投放声呐浮标。如果风大浪急的话，声呐浮标的作用顶多只能发挥三成，那时就只好靠军舰的声呐了。而那两艘护卫舰没有拖曳声呐，自己的舰体声呐无法变深，探索能力极其有限。我当时还做出了一个判断，就是判断了对手的战术。我认为对手会一上来就占据演习的四个角，然后慢慢地向心挤压，把我给逼出来。对此我也设计了相应的策略。
演习一开始，红军和我设想的一样。先行控制了四个角，然后一点一点谨慎地向中心搜索前进。你们猜我会躲在哪里？在正中间？不对。如果那样的话，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被人家瓮中捉鳖，躲都没处躲。对了，李云奇，你的想法和我一样，你很有前途啊！我那天以两节的速度漂航在靠近演习一个角的地方，那里也有个温跃层。敌进我也进，他们朝中心行驶，我向角落走。开始很顺利，护卫舰的声呐根本没有发现我，我就跑到了军舰的后方。“周涛顺手拿了张纸还画上了作战示意图。
“后来呢？”
“原来以为可以在外边隐蔽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没过多久，直升机就过来了。先是每隔一段距离扔个声呐浮标，这个我不怕。后来他又用磁探仪来找我，看水下有没有磁异常信号，这下我可躲不了被发觉了。只是一架直升飞机倒也好应付，可是那架飞机狡猾狡猾的。他发现我以后竟然装不知道，先掉头飞走了。我也判断失误，以为他没找到我，没有及时规避。过了不到一小时，四架直升飞机，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向我攻击。没办法，柴电潜艇不是核潜艇，水下最快速度也就是二十节，还跑不了多少时间。其他的对抗手段也有限，下场是被判定命中两条鱼雷，本人及全体官兵阵亡。”周涛平静地说。
“直升飞机对潜艇的最大优势就是速度。难怪有人说直升飞机是潜艇的克星。”有人说了。
“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直升飞机对水下的潜艇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这我承认。但是就像是渔船上的鱼鹰，它可以捕食水下的鱼类，却无法消灭所有的鱼一样，直升机并不能敲响潜艇的丧钟。对付潜艇的最好武器就是潜艇本身，要对抗直升飞机和固定翼反潜飞机是有办法的。”周涛反驳道。
“其实他们有四大缺点。一是隐蔽差，需要低空盘旋，甚至低空悬停，容易暴露目标；二是战斗持续力差，携带武器数量少，作战时间短；三是受环境影响大，恶劣气象、复杂海况无法反潜遂行战斗任务；四是探测水下目标时间短，确定一个水下目标至少需要4~6分钟时间。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潜艇上装有防空导弹会怎么样？”周涛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设想。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技术上应该有问题吧。”大家果然有了兴趣。
“再给大家爆个料，我听说技术的问题我们海军已经解决了，下一步就要给几艘潜艇做试点。我尽量争取我们是第一批。其实国外海军也有这样的设想，也有已经装备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其实是在同一水平线上。”周涛说道。
4月9日下午17时
--------------
俄罗斯“双头鹰”号核潜艇
“报告舰长，从海图上分析，我舰已经抵达西蒙斯通道入口处。”航海长米利金少校向切尔年科报告说。
“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点。”切尔年科暗想。
“声呐室，周围有情况吗？”切尔年科询问道。
“报告舰长，周围很安静，没有可疑信号。”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了。”切尔年科低头自语道。这是一次重要的巡航，责任重大。如果美国人发现我们也知道了西蒙斯通道的秘密，那么通道的价值就会大大降低，他们会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的。到时候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就不好说了。
“俄罗斯回旋！”沉吟了一会，切尔年科用低沉的嗓音下达了命令。
在冷战期间，美国潜艇和苏联潜艇在大洋里玩跟踪反跟踪的游戏是例行的功课。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不小心双方发生碰撞事故是家常便饭。虽然确切次数官方都不会公布，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这种事情一定比官方承认的多得多。在声呐设备上，苏联的主动声呐性能不错，不过被动声呐的性能比美国货要差一个等级，而美国潜艇的安静性能普遍要略强于对手。这也就意味着要想在茫茫大海中发现美国潜艇，苏联潜艇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在长期的对抗中，苏联海军包括现在的俄罗斯海军也发展出了自己的独门秘技――俄罗斯回旋。
“俄罗斯回旋”是一种机动动作，开始时潜艇以较慢的速度向左或者向右转向，同时深度也会相应地上升十几米，就像是一架正在拉升的飞机。当潜艇转向一定角度后旋转节奏突然加快，角度加大，做满舵急转弯，深度也会随之下降，就如同飞机俯冲一般，使艇首声呐转上360度以发现近距离内的跟踪者。
此时，如果潜艇屁股后面真有尾巴的话，那么尾巴就会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他停车不动，确实没有噪音，对方听不到，可是被对方一头撞上的危险性就会增加。静止的一方被运动中的一方撞上，在吨位接近的前提下，吃亏的肯定是静止的一方，这是简单的物理学常识。何况苏联和俄罗斯的潜艇基本上都是双壳体，皮糙肉厚身体结实，比起美国人的单层耐压壳，亲密接触的结果可想而知。
跟踪者的另一个选择是做相应的规避动作，而动作也分两种。一是高速倒车，避免双方的碰撞事故发生。但是高速倒车时整个推进系统必须反转，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严重的噪音和空泡现象，只要对方的声呐监听员不是聋子，一定会发现身后的尾巴。既然被发现了，暗棋变成了明棋，游戏就必须换个规则继续了。不过多数情况下，双方都不会继续玩下去，“GAMEOVER”。第二种机动动作则是对跟踪潜艇指挥官操纵水平的巨大考验。他必须动作更快，仍然使自己保持在对方的尾部声呐盲区内。对方旋转，自己也跟着旋转，只不过一个在内圈，一个在外圈，相对的机动距离更大，要求更高。只要你的反应慢一拍，本方暴露就会成为事实。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信号。”声呐室的报告很干脆。
“漂亮！”切尔年科对潜艇的表现很满意。整个回旋动作做得干净麻利，灵活性比以前的大家伙强多了。而麾下的官兵们操作熟练，反应到位，如果是在体操比赛中，再挑剔的裁判恐怕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干得好，小伙子们！现在我们将正式进入西蒙斯通道，很幸运，你们将作为第一批进入西蒙斯通道的俄罗斯水兵而名垂史册。祖国为你们而自豪！”切尔年科难掩心中的激动。
“下潜至深度300米。”
“是，下潜到300米。”
“前进二。”
“是，前进二。”
“保持住航向。”
“是，航向保持，稳住。”命令有条不紊地在指挥官和水兵之间传递，“双头鹰”号以十二节的航速进入了西蒙斯通道。
“舰长，我们是不是要去庆祝一下？”副舰长伊万诺夫打了个招呼。
“嗨，伊万！庆祝是个好主意。你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切尔年科拍了拍伊万诺夫的肩膀问道。伊万诺夫矮个子，是他的得力助手。
“我带了瓶上好的伏特加，在我的住舱。”伊万诺夫朝切尔年科挤了挤眼睛。在世界各国的海军部队中，不允许携带酒精类饮料上船是一致的纪律，除了英国人。英国海军领导阶层认为，一个向往海上生活，需要随时面对死亡与孤独的人，不应该被剥夺饮酒所带来的最起码的欢乐权利。因此，英国海军允许官兵在军舰上喝啤酒和葡萄酒。对于俄罗斯海军来说，同样也不允许在潜艇上有酒精存在。不过，对于一向擅长和喜欢酒精的他们，这条纪律一直执行的都不怎么样。私自带瓶伏特加进来，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更别提是高级军官了。
“好东西。如果有鱼子酱就更好了。”切尔年科小声说。
“当然有。还是黑海的上等鱼子酱。”
“太棒了！天哪！你是从哪里搞到的？”切尔年科十分惊奇。
“你忘了，我的表弟在黑海舰队当参谋。”伊万诺夫笑着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年冬天我见过你表弟，人长得很结实。他现在塞瓦斯托波尔还是新罗西斯克？”切尔年科问道。
“现在在新罗西斯克。和乌克兰的谈判一直没有进展，塞瓦斯托波尔还能不能再呆下去是个问题，要做二手准备。都是赫鲁晓夫，当年为了照顾乌克兰，硬是把克里米亚半岛划给了乌克兰，否则现在哪有这问题。”伊万诺夫叹息道。
“我听说还准备在叙利亚租个港口当基地？”
“我表弟说，那只是一个建议，不过很多人反对。”伊万诺夫回答。
“是啊，我也不同意。地理格局对黑海舰队不利，一道博斯普鲁斯海峡就可以把黑海舰队封闭在里面发挥不出作用。如果在叙利亚再搞个基地派上几条船，无形之中是把舰队兵力分散了，一旦战争连支援都来不及，还是集中兵力好些。其实以现在的形势，应该把主要的海军舰船都加强到太平洋方向来，未来是属于太平洋的。”
“如果真那么样，太平洋上会非常热闹的。”伊万诺夫附和了一句。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返航后我请你品尝一下我老婆的手艺，她的红菜汤和红酒牛肉比饭店的厨师都出色。”切尔年科还是由衷地表示了感谢。
“打开冰下声呐，我要测距。我们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区，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万一海图有误差呢。历史上因为海图的误差而发生的事故可不少，包括美国佬在内。”临走前，切尔年科又下达了一项命令。事后他很庆幸，幸亏自己下达了这项命令。
4月9日下午20时30分（格林威治时间12时30分）
------------------------------------------
“费城”号
“费城”号的第二层甲板是军舰上最大的生活空间。从前逃生舱向艇首方向走，你就可以看到一大片开阔区，那就是士兵生活区，包含了自助餐厅、教室、娱乐间、洗衣房和大会议室的功能。总之，这片区域可以把全体士兵聚集在一起。它的两舷各有六张长条桌子和长椅，可以一次性容纳全舰士兵的四分之三（48人）在一起吃饭。不过由于轮班的原因，从来都会有空位。在右舷的墙壁边上摆放着几台机器，负责提供苏打水、牛奶、冰淇淋和果汁。与别人想象的不同，最受欢迎的并不是可以提供可乐的苏打水机，而是冰淇淋机和果汁机。再具体一些，草莓冰淇淋和苹果汁是“费城”号潜艇水兵的至爱。长期在水下航行，不见阳光，最需要补充的是维生素C，因此口感和营养都不错的这两样东西自然为广大水兵所喜爱。最不受欢迎的却是橘子汁，其实它的味道和营养也不错，不过它含的酸太多，更多时候的用途是当甲板和厕所的清洁剂，当你在用餐时想到它还会去洗马桶，估计没什么人还会有胃口。
自助餐厅的边上是潜艇上的厨房，负责提供军舰上的一日四餐（早、中、晚和夜宵）。要负责为全舰80余名官兵烹调食物，这个厨房的面积一定很大吧？错了。厨房的面积并不大，和公寓楼里的厨房差不多大小。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电动搅拌器、烤箱、汤锅等厨房设备应有尽有，再加上技艺一流的厨师，变出美味佳肴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厨房旁边还有两个容量巨大的冷冻间用来储藏食品，一间负责冷冻，一间用来冷藏。在长时间的海上巡航中，新鲜食品是吃不到的，所以只好携带冷冻食品和干货。核潜艇在续航力上可以说是无限，但是实际巡航的时间是有限的。决定巡航时间长短的最关键因素其实就是所携带的食品多少。因此在出航以前，各种无须冷藏的食品干货和生活必需品都把艇上的空间占得满满当当。有人说，也可以这么做，在潜艇上安装捕鱼设备，食品吃完了再去捞鱼，不就可以延长巡航的时间吗？对于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人都有一个公正的评价――白痴！科学研究：让一个人在海上漂泊三个月以上还不能回家，他的心理状态将急剧疲劳，工作能力下降。对应到水兵身上，就是士气下降，已经不适宜作战了。再说，让潜艇到水面上来做渔船的活，简直就是浪费。
“哈罗鲍比，今天的午饭是什么？”罗杰斯中校出现在了餐厅，向厨师鲍比伸手打了个招呼。虽说有自己的舰长室，也有军官餐厅，不过他还是喜欢和自己的水兵在一起亲密无间。有他做榜样，“费城”号上的所有军官也都习惯到士兵生活区用餐。
“你好舰长，你看要点什么？通心粉还是面包？肉丁还是牛排？”鲍比回应道。
“意大利通心粉，我知道你是意大利的后裔。再来一个煎鸡蛋、一杯咖啡不要加糖、再来一份豌豆肉丁吧。”罗杰斯回答道。
“好咧。”很快，一个盛得满满的盘子递到了舰长的手中。
“谢谢。”罗杰斯冲他点了下头就坐到了长椅上。
“罗杰，我知道这个时间你一定在这里。看上去胃口不错。”副长霍华德也过来了。
“当然不错。鲍比的手艺一向不错，特别是意大利通心粉，味道真是美妙极了。有什么情况吗？”罗杰斯问道。
“大约还有三小时我们就可以到达西蒙斯通道的出口了。之前我们搜索了那么长时间，除了浪费了一些中子，什么都没有听到。”
“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马上就是复活节了，不要被意外事件破坏了节日的快乐气氛。对了，鲍比，你过来一下。”舰长又招呼鲍比过来。
“舰长，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鲍比的态度十分恭敬。
“小声点。我想问你复活节的菜单准备得怎么样？难得在海上过复活节，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让大家惊讶的？”
“哦。菜单我已经准备好了。基本上是鸡蛋、火腿之类的东西，不过这次我特别准备了一道羊肉，用我意大利的家传秘方烹饪，一定让大家好好地吃一顿。”鲍比的回答充满信心。
“这次复活节主要看你的了。我相信你的手艺，你退役以后完全可以去当五星饭店里的厨师了。注意保密，除了我和霍华德，菜单别告诉任何人。”罗杰斯舰长亲热地拍了拍鲍比的肩膀。
“我明白了。”鲍比向长官敬了个礼走开了。
“霍华德，等一下向司令部发电，通报我们目前的所在位置。最后一段路把速度放慢下来，飘过去。如果北卡罗来纳号真从那里出来，又没有人尾随的话，我们抄他的后路吓唬他一下，顺便测试一下克拉克的操作水平有没有提高。”
“好的，看看北卡罗来纳号是不是真的噪音很低，听说用了不少新技术。”霍华德的兴致也很高。
22时30分
---------
西蒙斯通道上空300米P―3C反潜巡逻机
“水星，水星，我是红狐狸二号，我是红狐狸二号。”
“水星收到。”
“我已经到达指定空域，高度1000英尺，速度250节，开始工作中。”
“水星明白。”
昆西上尉结束了和指挥部的通话，探头向驾驶舱的窗外望去。虽然已经是深夜，不过月亮很圆，温柔的月光均匀地洒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显得特别优美，特别有诗意。波浪不大，适合投放声呐浮标。昆西心想。
作为美国海军，也是其盟国海军的主力装备，P―3C已经服役几十年了。虽然平台老了点，不过搭载的设备却是换了好几代，声呐浮标、磁探测仪、红外探测仪、雷达，能装上的都装上了。由于航程远，续航力强，武器搭载能力强，成本合理，虽然新一代的P―8A已经问世，P―3C还没有退役的计划，反而显得老当益壮起来。
“雷达没有发现。”
“红外探测仪没有发现，无热特征显示。”
“声呐浮标没有发现。”又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周围应该没有可疑的目标。昆西是这样想的。他没有想到，其实声呐浮标正好落在了411号正上方的海面，不过只能被动侦听的声呐对于关闭发动机处于静默状态的潜艇是发现不了的。
“磁探测仪的结果怎么样？”昆西问道。
“磁探测仪似乎有些影响，数值有点异常。可能有点东西，但是不确定。如果下面正好有潜艇的话数字应该高得多。”操作员无法做出确认的表示。事实上，磁探测仪发现了411号，不过411号的外壳并不全是特种钢铁，而是加入了一部分无磁性的钛合金，有效地减少了对地球磁场的干扰（只有一般数值的三分之一左右），同时也可以增加潜艇的强度和下潜深度。
“会不会附近有什么地质活动？”
“地质活动也可以影响磁场，不过应该不是。现在数字在往上升，应该有潜艇向这里过来。”操作员报告道。
“声呐有发现吗？”
“声呐没有发现。”看来这家伙的噪音很低。昆西压了压操纵杆，飞机向东飞了一段距离，磁探测仪的数字又上升了一点。
“水星，水星，我是红狐狸二号。发现有一艘不明潜艇正向该海域驶来，航向正西。询问附近是否有我方潜艇活动？”
“红狐狸二号，红狐狸二号，应该是费城号。重复一遍，是费城号。”
妈的！搞了半天是自己人。不过磁探测仪的效果真不错。
“转告费城号，下次小心点，祝他好运。附近没有异常情况。红狐狸二号报告结束。”昆西再次压操纵杆，P―3C做了一个漂亮的左侧盘旋，掉头离开了这里向西南飞去。
411号核潜艇
-----------
周涛的心情不平静，更准确地说，已经有些烦躁起来。很出乎他的意料，“北卡罗来纳”号至今没有出现在声呐的显示屏上。对手是凌晨4点进入通道的，按照正常速度，对手应该早就从西蒙斯通道里面出来了。整整十八个小时还没有走完200公里，对手在干什么呀？学习蜗牛吗？难道对方以三十节的高速先于我们穿越海岭，早就跑远了？只靠仪表行驶，没有声呐的帮助在复杂海区航行就相当于蒙上眼睛靠别人的口令走在布满障碍物的路上，难度极高。如果是这样的话，美国海军对潜艇的操纵技术简直可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了。他真有这么好的技术？要不，对方进入通道只是虚晃一枪，走一段路之后就又杀个回马枪，然后按照常规上升到一百米以内或者绕道离开了？难道自己的判断错误了？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是迅即被自责所盖过。混蛋！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浮躁？作为指挥官，要坚决果断，不能犹豫不决。
“周涛，在想什么心事啊？”朱子亮悄悄地坐到了周涛边上。
“老朱。我在想，为什么目标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十个钟头了，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有些怀疑对手已经甩掉我们跑远了。”周涛的眉头略略皱着。
“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我可以理解。如果是普通士兵，有问题可以问士官，可以问上一级军官。但是你是一艇之长，如果有问题请示上级基本上是来不及的，必须独断专行，必须承担一切后果。”朱子亮拍了拍周涛的肩膀说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还是走西蒙斯通道，但是故意把速度放得很慢，就是要考验我们的耐心，等待我们自己犯错误。”周涛又继续着自己的分析。
“那么你认为应该是哪一种情况呢？”
“起先，我确实是有些怀疑，不过我现在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性。”周涛的眉头松开了点。
“为什么？”朱子亮脸上展现出了微笑。
“我把之前的过程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认为对方有可能发现了我们。如果没有发现，按照正常速度他早就出来了。如果发现了，对手会做这么几种选择，要么高速摆脱，这么高难度的驾驶不可思议，我不信对方有这个能力；要么返回原路，绕道前进；还有就是放慢速度磨我们的性子，就在等机会反咬我们一口。我们的对手是谁，是美国海军的潜艇，美军潜艇指挥官都是自信心极强，也可以用自负来形容的家伙，认为自己的水平天下第一，不会输给任何人。一旦在某件事情上吃亏了，绝对要在下一件事情上报复回来。我在资料里面看到美军中流传着一个作战原则：如果发现对手给你挖了个陷阱，你不要声张，悄悄地也给他挖个陷阱。从这一点可以断定，绕道离开绝不是他们的性格。他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出口处附近，正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呢。”
“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家伙发生了事故，正在抢修呢。”
“老朱，你真会开玩笑。在海上遇到美国潜艇出事故的概率太低了，低到和彩票中大奖的概率差不多。”周涛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行了，你笑就可以了。一个艇长愁眉不展，让部下看到会影响士气的。”
“谢谢你老朱。总之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字――等。看谁的耐心更好，看谁先耗过谁！”周涛用拳头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
“不错。你的自信心又恢复了。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副冷静自信的模样。和你们年轻人相比，我老了，保守了。”
“朱副艇长，你就比我大两岁，怎么能说老了？连不惑都没到。你说你保守？不是，你那是稳健谨慎，是个人的良好品质。”周涛说道。
“别捧我，我有自知之明。稳健谨慎在中国传统的眼中是美德，但是如果放在一个积极进取的环境中就是保守了。海军是什么？海军是一个进攻性的军种，他需要的是勇敢自信、敢于冒险敢于开拓敢于拼搏的人物来指挥。这也是海洋民族的普遍性格，墨守成规保守是不行的。甲午战争北洋水师为什么输？战略太保守，拿舰队当海岸炮台使用，不敢主动出击。有人说假设大东沟海战清军获胜会怎么样？我看结果好不到哪里去。只会被动防守，对陆上战场没有帮助，最多输少点。
我是中校，军衔和你一样。按照惯例，核潜艇的副艇长也可以去指挥一艘常规潜艇，人事部门也有过类似的考虑，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认为要给你们这些所谓的新锐一个展现新思维的舞台。像李兵，他的表现就很不错。再说了，年轻人有时难免冲动了一些，耐心不够，这时候就需要老同志帮衬一下嘛。”朱子亮的答复很诚恳。
“老朱，我没真想到你会这么考虑问题。不过，如果再过两年你不能成为潜艇的艇长，你就要离开潜艇到岸上工作了。或者是后勤部，或者是装备部，再就是转业了。海军军官离开大海是很痛苦的事情啊！”周涛的语气充满尊敬。
朱子亮笑着回应：“没事。就是当上了艇长迟早也要离开大海的不是？我不过是先行了一步而已。上岸的结局我也知道，早有准备。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作为前浪，牺牲是必要的。回家还好培养我儿子，让他继续当海军，完成老子的舰长梦想。”
“感谢你老朱。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中国军人特有的奉献精神。”周涛神情庄重肃穆。
“报告，刚才听到有物体落入海中，判断是有声呐浮标落到海面。”丁小宁的报告打断了周涛和朱子亮的交谈。
“哈哈，有声呐浮标，一定是P―3C扔的，这里是反潜飞机的巡逻范围。注意观察。”周涛的兴致起来了。
“报告，发现可疑目标。方位075到077，航向268到271，距离在10公里左右，声音很轻。”声呐班在二十五分钟后再次发现了新情况。
“目标是由东向西行进的，应该是另外一条潜艇。”周涛立即做出了判断。
“注意跟踪观察，准备电脑分析对比。”朱子亮命令道。
“目标声音逐渐减轻中，速度也不快，大约五节。”丁小宁报告说。
“在10公里才能听到声音，噪音是很小的。先是飞机，再是潜艇，说明对手对于西蒙斯通道的重视程度。从这一点可以确定，那艘战略核潜艇应该还没有出通道，他在等待接应的援兵。”周涛的思路十分清晰。
“电脑比对，应该是洛杉矶级的改进型。”声呐室再次传来报告。
“好。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周涛不禁微笑。
4月9日下午17时
--------------
俄罗斯“双头鹰”号核潜艇
“报告舰长，从海图上分析，我舰已经抵达西蒙斯通道入口处。”航海长米利金少校向切尔年科报告说。
“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点。”切尔年科暗想。
“声呐室，周围有情况吗？”切尔年科询问道。
“报告舰长，周围很安静，没有可疑信号。”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了。”切尔年科低头自语道。这是一次重要的巡航，责任重大。如果美国人发现我们也知道了西蒙斯通道的秘密，那么通道的价值就会大大降低，他们会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的。到时候主动权掌握在谁的手里就不好说了。
“俄罗斯回旋！”沉吟了一会，切尔年科用低沉的嗓音下达了命令。
在冷战期间，美国潜艇和苏联潜艇在大洋里玩跟踪反跟踪的游戏是例行的功课。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不小心双方发生碰撞事故是家常便饭。虽然确切次数官方都不会公布，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这种事情一定比官方承认的多得多。在声呐设备上，苏联的主动声呐性能不错，不过被动声呐的性能比美国货要差一个等级，而美国潜艇的安静性能普遍要略强于对手。这也就意味着要想在茫茫大海中发现美国潜艇，苏联潜艇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在长期的对抗中，苏联海军包括现在的俄罗斯海军也发展出了自己的独门秘技――俄罗斯回旋。
“俄罗斯回旋”是一种机动动作，开始时潜艇以较慢的速度向左或者向右转向，同时深度也会相应地上升十几米，就像是一架正在拉升的飞机。当潜艇转向一定角度后旋转节奏突然加快，角度加大，做满舵急转弯，深度也会随之下降，就如同飞机俯冲一般，使艇首声呐转上360度以发现近距离内的跟踪者。
此时，如果潜艇屁股后面真有尾巴的话，那么尾巴就会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他停车不动，确实没有噪音，对方听不到，可是被对方一头撞上的危险性就会增加。静止的一方被运动中的一方撞上，在吨位接近的前提下，吃亏的肯定是静止的一方，这是简单的物理学常识。何况苏联和俄罗斯的潜艇基本上都是双壳体，皮糙肉厚身体结实，比起美国人的单层耐压壳，亲密接触的结果可想而知。
跟踪者的另一个选择是做相应的规避动作，而动作也分两种。一是高速倒车，避免双方的碰撞事故发生。但是高速倒车时整个推进系统必须反转，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严重的噪音和空泡现象，只要对方的声呐监听员不是聋子，一定会发现身后的尾巴。既然被发现了，暗棋变成了明棋，游戏就必须换个规则继续了。不过多数情况下，双方都不会继续玩下去，“GAMEOVER”。第二种机动动作则是对跟踪潜艇指挥官操纵水平的巨大考验。他必须动作更快，仍然使自己保持在对方的尾部声呐盲区内。对方旋转，自己也跟着旋转，只不过一个在内圈，一个在外圈，相对的机动距离更大，要求更高。只要你的反应慢一拍，本方暴露就会成为事实。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信号。”声呐室的报告很干脆。
“漂亮！”切尔年科对潜艇的表现很满意。整个回旋动作做得干净麻利，灵活性比以前的大家伙强多了。而麾下的官兵们操作熟练，反应到位，如果是在体操比赛中，再挑剔的裁判恐怕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干得好，小伙子们！现在我们将正式进入西蒙斯通道，很幸运，你们将作为第一批进入西蒙斯通道的俄罗斯水兵而名垂史册。祖国为你们而自豪！”切尔年科难掩心中的激动。
“下潜至深度300米。”
“是，下潜到300米。”
“前进二。”
“是，前进二。”
“保持住航向。”
“是，航向保持，稳住。”命令有条不紊地在指挥官和水兵之间传递，“双头鹰”号以十二节的航速进入了西蒙斯通道。
“舰长，我们是不是要去庆祝一下？”副舰长伊万诺夫打了个招呼。
“嗨，伊万！庆祝是个好主意。你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切尔年科拍了拍伊万诺夫的肩膀问道。伊万诺夫矮个子，是他的得力助手。
“我带了瓶上好的伏特加，在我的住舱。”伊万诺夫朝切尔年科挤了挤眼睛。在世界各国的海军部队中，不允许携带酒精类饮料上船是一致的纪律，除了英国人。英国海军领导阶层认为，一个向往海上生活，需要随时面对死亡与孤独的人，不应该被剥夺饮酒所带来的最起码的欢乐权利。因此，英国海军允许官兵在军舰上喝啤酒和葡萄酒。对于俄罗斯海军来说，同样也不允许在潜艇上有酒精存在。不过，对于一向擅长和喜欢酒精的他们，这条纪律一直执行的都不怎么样。私自带瓶伏特加进来，没人会追究你的责任，更别提是高级军官了。
“好东西。如果有鱼子酱就更好了。”切尔年科小声说。
“当然有。还是黑海的上等鱼子酱。”
“太棒了！天哪！你是从哪里搞到的？”切尔年科十分惊奇。
“你忘了，我的表弟在黑海舰队当参谋。”伊万诺夫笑着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年冬天我见过你表弟，人长得很结实。他现在塞瓦斯托波尔还是新罗西斯克？”切尔年科问道。
“现在在新罗西斯克。和乌克兰的谈判一直没有进展，塞瓦斯托波尔还能不能再呆下去是个问题，要做二手准备。都是赫鲁晓夫，当年为了照顾乌克兰，硬是把克里米亚半岛划给了乌克兰，否则现在哪有这问题。”伊万诺夫叹息道。
“我听说还准备在叙利亚租个港口当基地？”
“我表弟说，那只是一个建议，不过很多人反对。”伊万诺夫回答。
“是啊，我也不同意。地理格局对黑海舰队不利，一道博斯普鲁斯海峡就可以把黑海舰队封闭在里面发挥不出作用。如果在叙利亚再搞个基地派上几条船，无形之中是把舰队兵力分散了，一旦战争连支援都来不及，还是集中兵力好些。其实以现在的形势，应该把主要的海军舰船都加强到太平洋方向来，未来是属于太平洋的。”
“如果真那么样，太平洋上会非常热闹的。”伊万诺夫附和了一句。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返航后我请你品尝一下我老婆的手艺，她的红菜汤和红酒牛肉比饭店的厨师都出色。”切尔年科还是由衷地表示了感谢。
“打开冰下声呐，我要测距。我们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区，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万一海图有误差呢。历史上因为海图的误差而发生的事故可不少，包括美国佬在内。”临走前，切尔年科又下达了一项命令。事后他很庆幸，幸亏自己下达了这项命令。
4月9日下午20时30分（格林威治时间12时30分）
------------------------------------------
“费城”号
“费城”号的第二层甲板是军舰上最大的生活空间。从前逃生舱向艇首方向走，你就可以看到一大片开阔区，那就是士兵生活区，包含了自助餐厅、教室、娱乐间、洗衣房和大会议室的功能。总之，这片区域可以把全体士兵聚集在一起。它的两舷各有六张长条桌子和长椅，可以一次性容纳全舰士兵的四分之三（48人）在一起吃饭。不过由于轮班的原因，从来都会有空位。在右舷的墙壁边上摆放着几台机器，负责提供苏打水、牛奶、冰淇淋和果汁。与别人想象的不同，最受欢迎的并不是可以提供可乐的苏打水机，而是冰淇淋机和果汁机。再具体一些，草莓冰淇淋和苹果汁是“费城”号潜艇水兵的至爱。长期在水下航行，不见阳光，最需要补充的是维生素C，因此口感和营养都不错的这两样东西自然为广大水兵所喜爱。最不受欢迎的却是橘子汁，其实它的味道和营养也不错，不过它含的酸太多，更多时候的用途是当甲板和厕所的清洁剂，当你在用餐时想到它还会去洗马桶，估计没什么人还会有胃口。
自助餐厅的边上是潜艇上的厨房，负责提供军舰上的一日四餐（早、中、晚和夜宵）。要负责为全舰80余名官兵烹调食物，这个厨房的面积一定很大吧？错了。厨房的面积并不大，和公寓楼里的厨房差不多大小。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电动搅拌器、烤箱、汤锅等厨房设备应有尽有，再加上技艺一流的厨师，变出美味佳肴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厨房旁边还有两个容量巨大的冷冻间用来储藏食品，一间负责冷冻，一间用来冷藏。在长时间的海上巡航中，新鲜食品是吃不到的，所以只好携带冷冻食品和干货。核潜艇在续航力上可以说是无限，但是实际巡航的时间是有限的。决定巡航时间长短的最关键因素其实就是所携带的食品多少。因此在出航以前，各种无须冷藏的食品干货和生活必需品都把艇上的空间占得满满当当。有人说，也可以这么做，在潜艇上安装捕鱼设备，食品吃完了再去捞鱼，不就可以延长巡航的时间吗？对于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人都有一个公正的评价――白痴！科学研究：让一个人在海上漂泊三个月以上还不能回家，他的心理状态将急剧疲劳，工作能力下降。对应到水兵身上，就是士气下降，已经不适宜作战了。再说，让潜艇到水面上来做渔船的活，简直就是浪费。
“哈罗鲍比，今天的午饭是什么？”罗杰斯中校出现在了餐厅，向厨师鲍比伸手打了个招呼。虽说有自己的舰长室，也有军官餐厅，不过他还是喜欢和自己的水兵在一起亲密无间。有他做榜样，“费城”号上的所有军官也都习惯到士兵生活区用餐。
“你好舰长，你看要点什么？通心粉还是面包？肉丁还是牛排？”鲍比回应道。
“意大利通心粉，我知道你是意大利的后裔。再来一个煎鸡蛋、一杯咖啡不要加糖、再来一份豌豆肉丁吧。”罗杰斯回答道。
“好咧。”很快，一个盛得满满的盘子递到了舰长的手中。
“谢谢。”罗杰斯冲他点了下头就坐到了长椅上。
“罗杰，我知道这个时间你一定在这里。看上去胃口不错。”副长霍华德也过来了。
“当然不错。鲍比的手艺一向不错，特别是意大利通心粉，味道真是美妙极了。有什么情况吗？”罗杰斯问道。
“大约还有三小时我们就可以到达西蒙斯通道的出口了。之前我们搜索了那么长时间，除了浪费了一些中子，什么都没有听到。”
“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马上就是复活节了，不要被意外事件破坏了节日的快乐气氛。对了，鲍比，你过来一下。”舰长又招呼鲍比过来。
“舰长，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鲍比的态度十分恭敬。
“小声点。我想问你复活节的菜单准备得怎么样？难得在海上过复活节，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可以让大家惊讶的？”
“哦。菜单我已经准备好了。基本上是鸡蛋、火腿之类的东西，不过这次我特别准备了一道羊肉，用我意大利的家传秘方烹饪，一定让大家好好地吃一顿。”鲍比的回答充满信心。
“这次复活节主要看你的了。我相信你的手艺，你退役以后完全可以去当五星饭店里的厨师了。注意保密，除了我和霍华德，菜单别告诉任何人。”罗杰斯舰长亲热地拍了拍鲍比的肩膀。
“我明白了。”鲍比向长官敬了个礼走开了。
“霍华德，等一下向司令部发电，通报我们目前的所在位置。最后一段路把速度放慢下来，飘过去。如果北卡罗来纳号真从那里出来，又没有人尾随的话，我们抄他的后路吓唬他一下，顺便测试一下克拉克的操作水平有没有提高。”
“好的，看看北卡罗来纳号是不是真的噪音很低，听说用了不少新技术。”霍华德的兴致也很高。
22时30分
---------
西蒙斯通道上空300米P―3C反潜巡逻机
“水星，水星，我是红狐狸二号，我是红狐狸二号。”
“水星收到。”
“我已经到达指定空域，高度1000英尺，速度250节，开始工作中。”
“水星明白。”
昆西上尉结束了和指挥部的通话，探头向驾驶舱的窗外望去。虽然已经是深夜，不过月亮很圆，温柔的月光均匀地洒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显得特别优美，特别有诗意。波浪不大，适合投放声呐浮标。昆西心想。
作为美国海军，也是其盟国海军的主力装备，P―3C已经服役几十年了。虽然平台老了点，不过搭载的设备却是换了好几代，声呐浮标、磁探测仪、红外探测仪、雷达，能装上的都装上了。由于航程远，续航力强，武器搭载能力强，成本合理，虽然新一代的P―8A已经问世，P―3C还没有退役的计划，反而显得老当益壮起来。
“雷达没有发现。”
“红外探测仪没有发现，无热特征显示。”
“声呐浮标没有发现。”又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周围应该没有可疑的目标。昆西是这样想的。他没有想到，其实声呐浮标正好落在了411号正上方的海面，不过只能被动侦听的声呐对于关闭发动机处于静默状态的潜艇是发现不了的。
“磁探测仪的结果怎么样？”昆西问道。
“磁探测仪似乎有些影响，数值有点异常。可能有点东西，但是不确定。如果下面正好有潜艇的话数字应该高得多。”操作员无法做出确认的表示。事实上，磁探测仪发现了411号，不过411号的外壳并不全是特种钢铁，而是加入了一部分无磁性的钛合金，有效地减少了对地球磁场的干扰（只有一般数值的三分之一左右），同时也可以增加潜艇的强度和下潜深度。
“会不会附近有什么地质活动？”
“地质活动也可以影响磁场，不过应该不是。现在数字在往上升，应该有潜艇向这里过来。”操作员报告道。
“声呐有发现吗？”
“声呐没有发现。”看来这家伙的噪音很低。昆西压了压操纵杆，飞机向东飞了一段距离，磁探测仪的数字又上升了一点。
“水星，水星，我是红狐狸二号。发现有一艘不明潜艇正向该海域驶来，航向正西。询问附近是否有我方潜艇活动？”
“红狐狸二号，红狐狸二号，应该是费城号。重复一遍，是费城号。”
妈的！搞了半天是自己人。不过磁探测仪的效果真不错。
“转告费城号，下次小心点，祝他好运。附近没有异常情况。红狐狸二号报告结束。”昆西再次压操纵杆，P―3C做了一个漂亮的左侧盘旋，掉头离开了这里向西南飞去。
411号核潜艇
-----------
周涛的心情不平静，更准确地说，已经有些烦躁起来。很出乎他的意料，“北卡罗来纳”号至今没有出现在声呐的显示屏上。对手是凌晨4点进入通道的，按照正常速度，对手应该早就从西蒙斯通道里面出来了。整整十八个小时还没有走完200公里，对手在干什么呀？学习蜗牛吗？难道对方以三十节的高速先于我们穿越海岭，早就跑远了？只靠仪表行驶，没有声呐的帮助在复杂海区航行就相当于蒙上眼睛靠别人的口令走在布满障碍物的路上，难度极高。如果是这样的话，美国海军对潜艇的操纵技术简直可以用神乎其神来形容了。他真有这么好的技术？要不，对方进入通道只是虚晃一枪，走一段路之后就又杀个回马枪，然后按照常规上升到一百米以内或者绕道离开了？难道自己的判断错误了？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怀疑，但是迅即被自责所盖过。混蛋！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浮躁？作为指挥官，要坚决果断，不能犹豫不决。
“周涛，在想什么心事啊？”朱子亮悄悄地坐到了周涛边上。
“老朱。我在想，为什么目标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十个钟头了，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有些怀疑对手已经甩掉我们跑远了。”周涛的眉头略略皱着。
“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我可以理解。如果是普通士兵，有问题可以问士官，可以问上一级军官。但是你是一艇之长，如果有问题请示上级基本上是来不及的，必须独断专行，必须承担一切后果。”朱子亮拍了拍周涛的肩膀说道。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还是走西蒙斯通道，但是故意把速度放得很慢，就是要考验我们的耐心，等待我们自己犯错误。”周涛又继续着自己的分析。
“那么你认为应该是哪一种情况呢？”
“起先，我确实是有些怀疑，不过我现在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性。”周涛的眉头松开了点。
“为什么？”朱子亮脸上展现出了微笑。
“我把之前的过程又仔细回想了一遍，认为对方有可能发现了我们。如果没有发现，按照正常速度他早就出来了。如果发现了，对手会做这么几种选择，要么高速摆脱，这么高难度的驾驶不可思议，我不信对方有这个能力；要么返回原路，绕道前进；还有就是放慢速度磨我们的性子，就在等机会反咬我们一口。我们的对手是谁，是美国海军的潜艇，美军潜艇指挥官都是自信心极强，也可以用自负来形容的家伙，认为自己的水平天下第一，不会输给任何人。一旦在某件事情上吃亏了，绝对要在下一件事情上报复回来。我在资料里面看到美军中流传着一个作战原则：如果发现对手给你挖了个陷阱，你不要声张，悄悄地也给他挖个陷阱。从这一点可以断定，绕道离开绝不是他们的性格。他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出口处附近，正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呢。”
“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家伙发生了事故，正在抢修呢。”
“老朱，你真会开玩笑。在海上遇到美国潜艇出事故的概率太低了，低到和彩票中大奖的概率差不多。”周涛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行了，你笑就可以了。一个艇长愁眉不展，让部下看到会影响士气的。”
“谢谢你老朱。总之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字――等。看谁的耐心更好，看谁先耗过谁！”周涛用拳头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
“不错。你的自信心又恢复了。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副冷静自信的模样。和你们年轻人相比，我老了，保守了。”
“朱副艇长，你就比我大两岁，怎么能说老了？连不惑都没到。你说你保守？不是，你那是稳健谨慎，是个人的良好品质。”周涛说道。
“别捧我，我有自知之明。稳健谨慎在中国传统的眼中是美德，但是如果放在一个积极进取的环境中就是保守了。海军是什么？海军是一个进攻性的军种，他需要的是勇敢自信、敢于冒险敢于开拓敢于拼搏的人物来指挥。这也是海洋民族的普遍性格，墨守成规保守是不行的。甲午战争北洋水师为什么输？战略太保守，拿舰队当海岸炮台使用，不敢主动出击。有人说假设大东沟海战清军获胜会怎么样？我看结果好不到哪里去。只会被动防守，对陆上战场没有帮助，最多输少点。
我是中校，军衔和你一样。按照惯例，核潜艇的副艇长也可以去指挥一艘常规潜艇，人事部门也有过类似的考虑，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认为要给你们这些所谓的新锐一个展现新思维的舞台。像李兵，他的表现就很不错。再说了，年轻人有时难免冲动了一些，耐心不够，这时候就需要老同志帮衬一下嘛。”朱子亮的答复很诚恳。
“老朱，我没真想到你会这么考虑问题。不过，如果再过两年你不能成为潜艇的艇长，你就要离开潜艇到岸上工作了。或者是后勤部，或者是装备部，再就是转业了。海军军官离开大海是很痛苦的事情啊！”周涛的语气充满尊敬。
朱子亮笑着回应：“没事。就是当上了艇长迟早也要离开大海的不是？我不过是先行了一步而已。上岸的结局我也知道，早有准备。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作为前浪，牺牲是必要的。回家还好培养我儿子，让他继续当海军，完成老子的舰长梦想。”
“感谢你老朱。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中国军人特有的奉献精神。”周涛神情庄重肃穆。
“报告，刚才听到有物体落入海中，判断是有声呐浮标落到海面。”丁小宁的报告打断了周涛和朱子亮的交谈。
“哈哈，有声呐浮标，一定是P―3C扔的，这里是反潜飞机的巡逻范围。注意观察。”周涛的兴致起来了。
“报告，发现可疑目标。方位075到077，航向268到271，距离在10公里左右，声音很轻。”声呐班在二十五分钟后再次发现了新情况。
“目标是由东向西行进的，应该是另外一条潜艇。”周涛立即做出了判断。
“注意跟踪观察，准备电脑分析对比。”朱子亮命令道。
“目标声音逐渐减轻中，速度也不快，大约五节。”丁小宁报告说。
“在10公里才能听到声音，噪音是很小的。先是飞机，再是潜艇，说明对手对于西蒙斯通道的重视程度。从这一点可以确定，那艘战略核潜艇应该还没有出通道，他在等待接应的援兵。”周涛的思路十分清晰。
“电脑比对，应该是洛杉矶级的改进型。”声呐室再次传来报告。
“好。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周涛不禁微笑。
4月10日1时
-----------
“北卡罗来纳”号
与周涛分析的差不多，北卡罗来纳号当时所处的位置离通道的出口处并不远，大概也就是二十公里左右。在航线的正前方还有几座海底山峰，其中最险峻的是一对被称为“双胞胎杰克”的山峰，两座峭壁高高耸立，中间有一条通道只有300米宽可供航行穿越。通过了“双胞胎杰克”，再拐两个弯，前方就是一马平川的海底平原，就意味着这段危险航程的结束。
“北卡罗来纳”号的速度故意放慢，目的就是要让可能埋伏的对手紧张不安，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最终自己犯错误。当然，克拉克是个很自信的人，他并没有把昨天的遭遇向上级报告，他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应付现在的局面。他也并不清楚在通道外面竟然有两艘潜艇在等候着“北卡罗来纳”号。
“双头鹰”号
“这条航线真是曲折！”切尔年科由衷地发出了感慨。刚刚看到海图时切尔年科就被这里的险恶地形深深地震撼了。而现在“双头鹰”号已经安全穿越了大半个西蒙斯通道，他头脑中此地危险的印象反而加深了。和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相比，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
“在冰岛附近的大西洋底下，也有类似的地形地貌。要知道在那里开辟新航线的是我们俄罗斯人。”航海长米利金一边对照着海图一边说，“不过还是这条路走起来更刺激一些。这里是喜马拉雅山，那里只能算做阿尔卑斯山。”
米利金以前曾经在北方舰队干过。要通过北约的反潜网进入大西洋，从冰岛和英国之间的水下通过是最方便的航线，所以对那一带很熟悉。
“我也听说过。你们管那条航道叫做‘戈什科夫铁路’不是？”切尔年科说道。
“戈什科夫！那可是海军大发展的年代。美国人尊敬地称他是苏联的马汉。我在想，在我们的海图上以后怎么标注这条航线，再用‘西蒙斯’通道不太好吧。用‘切尔年科’航线怎么样？”
“米利金，你的嘴巴越来越甜了。怪不得你能找个漂亮的女孩当老婆。别光顾着说话，干好本职工作。我们俄罗斯人有句谚语：走路时别看得太远，否则会被自己的靴子绊倒的。”
“明白舰长。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我发现双头鹰号这个名字起得真好，这是谁的主意。日后见到他我一定好好地亲他几口。这条潜艇就像老鹰一样灵活自如，一会俯冲进了峡谷，一会又绕峭壁航行，跟特技一样。这是我见过的最好最灵活的潜艇！”米利金的话还是不少。
“切尔年科航线？这个名字不错。不过我更希望用‘马卡罗夫’为这条航线命名。马卡罗夫是俄罗斯历史上最杰出的海军统帅之一，可惜上帝没有站在他一边，刚上任没几天就和军舰一起碰上了水雷沉没。否则太平洋舰队不会被日本人消灭，更不会有以后的对马海峡惨败。就连日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切尔年科心中暗想。
“双头鹰”继续一边使用冰下声呐一边前进。冰下声呐安装在指挥台围壳前段。通过发射高频脉冲信号来侦测水雷和回避可疑目标，尤其适用于在北极厚厚的冰层下使用。与艇首的主动声呐相比，频率要高，功率却小得多，因此不适合在远距离上测量距离，但是在近距离上效果精度是足够的。由于这个原因，在实战中，冰下声呐有时候也会代替主动声呐运用。向左转过一个山头，“双头鹰”号的一串高频脉冲准确地打在“北卡罗来纳”号的尾部。
“乒乒乒乒乒乒”
“报告，前方发现可疑目标。重复一遍，前方发现可疑目标。”声呐手立即大声地报告。
“目标位置？”切尔年科的神经骤然收紧。
“在我右前方3500米，方位041。”
“可以确认目标性质吗？”
“目标正在向前运动中，速度很慢。应该是艘潜艇。”
“应该？被动声呐听到些什么？”
“听不到。对方几乎没有声音。”
“要不要打开主动声呐？”米利金问了一句。
“不要打开。继续用冰下声呐打他。我敢断定，前面是一艘美国人的潜艇，只有他们才会在这里出现，才会有这么安静的性能。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抄他的后路，而且是在这个地方。主动声呐的声音他也许听到过，但一定没有听过高频的声音，让他去猜我们的身份吧。现在我要好好地测一下他的特征。”切尔年科简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松地就遇上美国人的潜艇，上帝一定听到了我的祷告。
“北卡罗来纳”号
“乒乒乒乒乒乒”
作为潜艇上的水兵，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就是对方的声呐脉冲打在自己潜艇的外壳上发出“乒”声，因为这说明自己被人家发觉了，而且可以精确测量距离速度深度等运动要素。如果是在实战，那么接下来就会听到对方鱼雷发射管的注水声，然后是高压把鱼雷推出的声音，最后就是恐怖的鱼雷螺旋桨转动和鱼雷导引头搜索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可以看见死神狞笑着向走过来而自己束手无策。
“报告长官，尾部有高频脉冲信号。”声呐监听员的声音有点变形了。
不用声呐手报告，格里特中尉也已经听到了这“乒”的声音，克拉克也听到了。
“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声呐，不是主动声呐。”声呐监听员继续自己的报告。
见鬼！克拉克愤愤地骂了一句。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大摇大摆地跟进来了。他跟了我多长时间？
“报告长官，我听到他的声音了。”负责被动声呐的监听员报告说。格里特一个大步就迈了过去，戴上耳机倾听起来。
“他妈的。这家伙离我们大概有两英里，也许更近些。在我们左后方。他的速度明显比我们快，但是声音不大。他似乎是双螺旋桨？没错，他是双螺旋桨。”格拉特还是听出了关键所在。
“双车叶，一定是俄国人的潜艇。前进三，先出了通道再说。这里地形太狭窄，施展不开。”克拉克几乎是本能的下达了命令，双方距离如此之近，如果不做反应的话真要发生追尾了。
“双头鹰”号
“对方开始加速了。”
“紧紧地盯住他，不能让他跑了。”切尔年科也下达了命令。
西蒙斯通道
前面是“北卡罗来纳”号，后面是“双头鹰”号，两艘潜艇一前一后相距三公里左右快速前进。如果这是在陆地上，一定是一场精彩刺激的高速公路追逐战，还可以配上火爆血腥的枪战场面，再加上翻滚飞车等镜头，足以拍摄一部电影大制作。不过这是在深海，没有光线，也没有100公里以上的时速，更加没有摄影镜头，只有栖息在这个地区的海洋生物被惊扰地四处逃窜。
“北卡罗来纳”号
“现在速度是多少？”
“二十四节。”艾迪回答道。
“乒乒乒乒”又一串脉冲打在了外壳上。
“真讨厌！”克拉克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记海图桌，自动描迹笔的指针跳动了一下，绘制中的直线出现了一个空缺，然后继续向前方延伸。现在对手已经进入了自己尾部正后方的声呐盲区里面，除了高频脉冲显示存在以外，自己是一点也听不到对手。更糟糕的是通道比较狭窄，拖曳式声呐就回收了起来，担心万一勾到什么东西被拉断，否则也不会被人家捅了屁股才发现。
“前面就是双胞胎杰克，全速前进冲过去。”克拉克看了一下海图，实际位置和预定航线没有什么误差，于是命令很坚决。现在的阵位很不利，出去以后再重新占位。
“是不是太快了？”负责驾驶操纵的军官有疑问。
“服从命令。”克拉克语气严厉。
“是，全速前进。”车钟被调到全速这一档位。
在尾部的反应舱和机舱内，轮机长也下达了相应的命令。
反应堆舱室很大。舱内有一个巨大的圆桶形的钢质反应堆密闭外壳。它本身没有放射性元素，但是只要用手接触就能清楚地感到比较高的温度。密闭壳由四层几英寸厚的特殊不锈钢构成。在三层内部空间里面，注入了钡―水混合液，并用铅隔开，最后再包上一层聚乙烯材料。这些材料和措施都是为了防止中子和伽马分子外泄，防止有害元素的泄露。当然，出于安全的考虑，反应堆舱内各个角落里都安放着自动辐射探测装置。此外，甲板和舱壁上都均匀地涂上了雪白的油漆，仿佛比医院还干净。原因只有一个，如果反应堆的冷却液有微量泄露，即使所有的探测装置都失灵了，凭肉眼也可以及时观察出事故的发生。
核潜艇的动力系统和普通交通工具的操纵是完全不一样的。核反应堆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以热能把沸水变成饱和蒸汽。反应堆产生热能的效率很高，大量的热能由一连串管路组成的初级线圈所收集，通过一个穿越反应堆中心的净水冷却泵，再经过热交换器来到第二级线圈，就是汽轮机使水能实际沸腾的地方。这种在高压下加温到几百度并含有大量动能的蒸汽，可以经过减速齿轮推动大轴转动，驱使潜艇前进或下潜。
反应堆冷却泵也在高速运转，温度越来越高的高压水注入到交换器里面。在外回路中形成的蒸汽散发掉。冷却液返回反应堆以后，它的浓度更大了，这样就有效地限制了反应堆内的中子活动，既产生了一定规模的裂变反应，同时也阻止裂变的反应速度过快，否则那就是自制的核爆炸了。
美国海军中流传着一个笑话：有人问怎么在一群人中找出在核潜艇上服役的轮机兵？答案是关上灯，在黑暗中发光的那个就是。现在，这些轮机兵们都一声不吭地在各自的战位上值勤。当动力系统开始加速时，机舱内的噪声明显增大了。技术人员在密切地注视着一排排的仪表，一切都按常规准确进行，没有人敢分心，没有人高声交谈。这并不是光靠纪律就能达到的效果。
“北卡罗来纳”号的速度达到了三十节。
西蒙斯通道的危险并不仅仅是地形复杂，通道狭窄，还有一个危险的因素就是海流的不稳定，经常有不明原因的湍流存在。空中的气流会导致飞机偏航，水下的海流也有同样的功能。以前曾经有个倒霉的家伙在下面撞坏了艇首声呐，事后得出的调查结论是在航行中突然遇到湍流偏离了正确航线，加之航速过快补救不及从而导致了严重事故的发生。而今天，不幸的“北卡罗来纳”号也遇见了这种情况。从潜艇左侧涌来一股急流，力量很大，把“北卡罗来纳”号向右带动了一段距离。精密的惯性导航系统立即发现了这一误差，并通过自动描迹笔在海图上显示了出来。
“报告长官，向右偏离了航线100码。”航海长立即大声报告说。
“我们碰上了海流！”驾驶台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
“右侧大面积接触正向我靠近！”声呐室的声音还是很冷静。
“左舵10度。”克拉克本能地命令修正航向。
潜艇不是飞机和汽车，反应速度没有那么快，从下达指令到机器开始运转再到产生效果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北卡罗来纳”号又向右移动了40码。终于，艇首向左边转动了，相应的是艇尾则向右边偏转，离右边的山岭更近了。
克拉克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意识到潜艇尾部有可能会撞到坚硬的岩石，危险依然存在。
“快，右满舵，航向修正到130。”克拉克几乎是在吼叫了。
操舵兵迅速打了右舵35度，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向130快速地转动。指挥舱，应该说整条潜艇里面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130到。”操舵兵的声音响亮。
“正舵，稳住航向。”克拉克松了一口气。
应该说，克拉克的机动措施是正确的，先向左然后向右，把湍流带来的偏差全部给修补了回来。但是前面命令全速前进的后果也显现了出来，潜艇跑得太快，距离“双胞胎杰克”实在是太近了。虽然和海岭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被闪开了，但是小的刮蹭还是没有避免，一块突出的岩石还是在潜艇的外壳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力量不大，不过足以使覆盖在潜艇表面的一块橡胶消声瓦发生了松动。
“双头鹰”号
-------------
“美国人拼命了，从来没有看他跑这么快过。”伊万诺夫如此评价对手。
“看他的机动动作水下应该有湍流。”切尔年科还是保持着冷静，“小心点，我们不需要跑那么快，那家伙跑不远。”
“双头鹰”号很平稳地通过了“双胞胎杰克”。
411号
------
“目标二号，方位035，距离5200米，深度300，速度零，仰角零度。”李云奇把这些数据飞快地输入电脑，火控系统马上得出了解算结果，这是个十分简单的几何运算问题――“单发命中概率90%。”
“一号二号鱼雷发射管准备，解锁距离1000米，两发射击，间隔5秒，放！”李云奇又继续发布指令。
“报告艇长，鱼雷在水中运行2分40秒后命中目标，确认目标摧毁。”
“李云奇，又在进行模拟攻击了？”周涛笑着问道。
“艇长，你知道，我负责射击火控，既然真枪实弹做不到，模拟发射过过瘾总是允许的吧。”李云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倒是，毕竟不是战争时期，真枪实弹的鱼雷导弹攻击机会一年也轮不上几回，鱼雷命中目标激起冲天水柱的精彩场面更多是在电视里欣赏。在正常巡航中，模拟攻击操演倒是经常进行的，每一名官兵都对此程序了如指掌。其中最贴近实战的仍然是向目标发射，不过不是发射鱼雷，而是发射垃圾。
潜艇上每天都会产生一定数量的生活垃圾，怎么处理这些废物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解决的方法也很有意思。在餐厅的右舷前部是垃圾处理间，里面就有专门的自动化垃圾处理机。当垃圾进入处理机后，首先对一天的生活垃圾进行压缩，把垃圾挤压成为一个筒形，然后垃圾的四周再用一层金属薄片卷了起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垃圾的外流（很有环保意识），同时每个垃圾圆筒里面还会加上铅块加重，确保垃圾会沉到海底。包裹封闭完成的垃圾筒（外形接近鱼雷，但是要小得多，更加不会有动力装置。）被推进专用的发射管内，等待发射时机。等到时机成熟，海面上有战术目标，周围没有人在倾听声音，指挥员下令进行模拟攻击。火控系统解算目标参数，鱼雷舱也进行相应的操作，最后随着射击命令的下达，发射管外门打开，高压就把这筒垃圾像发射鱼雷一样推到海里去。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目标二号现在就在那个位置？他难道就不会以两节左右的速度漂航吗？”周涛提问道。
目标二号指的是“费城”号，它最后一次留在声呐显示屏上的接触位置是方位034，距离5200米，之后就彻底失去了与411号的声呐接触，消失在海洋的背景噪声里面。而目标一号就是“北卡罗来纳”号。
“艇长，怎么你还不休息？”值更的李兵诧异地望着周涛。
“我刚才去艇长室眯了一会。心里面有事情，还是要出来看看。”
“休息不好的话精神状态会影响的。要不要喝杯咖啡提提神？”李兵关心地说了一句。
“没事，习惯了。以前曾经有次巡航将近60个小时没有合眼，作为指挥员休息不规律也是常有的。其实你说不定心里面在嘀咕，是不是对我值更不放心啊？要经常出来注意一下。”周涛又开起了玩笑。
“我心里面没有这么想。”李兵赶忙辩解。
“放心，我也不会这么考虑。对年轻人就要放手使用，经常摔打才能够提高。见习期满，只要我的评分合格，你就可以转为正式的副艇长了。你才三十岁，后生可畏啊。”
周涛扭过头继续追问李云奇：“问题考虑得怎么样？可以回答了吗？”
“从声呐最后接触来看，目标的速度正在放慢，发动机和反应堆的噪声也越来越低，可以认为他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虽然低速漂航几乎也没有噪声，但是隐蔽的效果毕竟不如彻底地关机悬浮状态，还要消耗反应堆。好处是占了机动性的便宜，可以保持舵效率，加速的话时间要比重新启动短，一旦有突发情况来得及反应。从目标的战术动作来看，他应该是进行过仔细搜索以后才过来的，如果我是敌人的指挥官，我的优先选择就是关机悬浮，让反应堆也休息一下。”李云奇的回答是经过思索的。
“你的回答不错。一般人都会这么考虑问题。但是对手真会这么想吗？如果对手是个不按照思路出牌的家伙呢？如果实战中你这么做了，而对手根本不是你判断中那样呆在原位，结果就是这两枚鱼雷起到的就是广告作用，告诉人家老子在这里，实际不会命中目标，我们先下手的优势就没有了。要动脑子。”周涛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对李云奇用手指了指脑袋。
李云奇的脸上出现了惭愧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马上又进入了思考的状态。
“一号二号鱼雷发射管准备，解锁距离1000米。一号鱼雷设定搜索距离2000米，方向由左向右搜索。二号鱼雷设定搜索距离2000米，方向由右向左搜索。两发射击，间隔5秒，发散角15度。放！”五分钟后，李云奇重新下达了射击命令。
“这样的考虑不错。”周涛点头表示满意，“李兵，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两枚鱼雷形成了一个较大的攻击搜索扇面。根据鱼雷的搜索性能，可以覆盖前方180度的范围。如果对方是在运动中，那么至少有一枚鱼雷可以搜索到对方并实施攻击。”李兵流利地回答。
“李云奇，听到了吗？你还要努力啊！”周涛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就离开了。
“北卡罗来纳”号
通过了“双胞胎杰克”，又左转绕过了一座山峰，“北卡罗来纳”号继续保持着三十节的航速。前面还有一个右弯，就可以通过西蒙斯通道了。
“右舵20度。”航海长命令道。
“是，右舵20度。”操舵兵准确地操作着。
“北卡罗来纳”号的外壳覆盖着一层专门的橡胶消声瓦，可以使潜艇自身的噪声减少10~20分贝，能减少对方声呐探测距离的25~85%，是潜艇最有效的降噪手段之一。在之前通过“双胞胎杰克”的过程中，有一块消声瓦与岩石轻微接触产生了松动。而现在潜艇的大角度剧烈机动，加上海流的冲击，细小的裂纹变大了，消声瓦被掀了起来，但是还没有坠落，一头挂在潜艇表面，另一头则重重地敲打在“北卡罗来纳”号的外壳上，就像打鼓一样发出“咚咚”的声音。
“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琼斯愕然地脱口而出。这也是很多人心里正在想的问题？这么响亮的鼓声，是极好的噪声源。还谈什么安静性！
“是什么东西在敲击外壳？”克拉克面对突发状况，还是很冷静地询问声呐室。
“不清楚，听上去应该是橡胶之类的物体发出的声音。”声呐室的回答也没有失态。
橡胶？克拉克立即醒悟了过来。一定是消声瓦，是某块消声瓦松动了，但是却没有脱落。于是在航行中，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地打击着艇体。为什么会松动？肯定是刚才的航行中与什么异物发生了轻微碰撞，所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人发觉。
“艾迪。以你的经验来判断，如果浮出水面，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多少时间？”在这种问题上，必须咨询经验丰富的资深军士意见。
“长官，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浮上水面，首先要派人评估一下受损面积程度。如果轻微的话，可以修复，但是前后肯定要一小时的工夫。受损严重的话不可能修复，倒不如索性把它切割掉，免得影响其他部分。虽然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噪声会大点，不过勉强可以接受。”艾迪是这么建议的，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从敲击的声音来看，松动的部分面积不小，修复是不可能的。这倒霉的“北卡罗来纳”号！他心中愤愤地发着牢骚。
克拉克心里面也明白，消声瓦的问题恐怕要去船坞解决了，不过意外总是有的。询问艾迪以后，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他很了解艾迪，如果真能靠自己的力量修复，艾迪就不会这么说了。
假如周围没有敌情，克拉克完全可以命令放慢速度，尝试一下在什么速度下受损部位受冲击最小，会不出声音。然后在可以允许的最高速度下把潜艇开回基地。另一个选择是浮出水面，把松动的消声瓦切割下来。这样在航行中会产生些小的紊流，噪音也许会比平时大5分贝左右，不过小心点也没问题。可是现在，屁股后面有个讨厌的跟踪者，时间和条件都不允许这么做。怎么办？
“那艘俄国潜艇应该还没有转过来吧？”克拉克问航海长。
“从距离上分析，还没有转过这座山峰。”
“就是说，由于地形的阻隔，他应该没有听到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克拉克迅速下定了决心。只能停车了，这样才可以消除这可恶的声音。
“鱼雷舱，发射管里面有潜艇模拟器吗？”克拉克通过手持通话器问道。
“有一个。”
“调成我们的声音，马上发射出去！”第一道命令下达了。
“右舵五度，立即停车！”克拉克的第二道命令也下达了。
“报告，假目标已发射。”鱼雷舱的反应速度很快，从接到命令到发射只用了一分钟。尽管如此，克拉克还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潜艇发挥舵效力的前提是要有速度，也就是说没有速度舵是没用的。“北卡罗来纳”号关闭动力后还是会按照惯性向前运行一段距离，在这段时间内，潜艇先是向右侧偏转了几度，然后因为失去速度，向右转向也自然而然地就停止了下来，偏离了原先的航向。
希望俄国人能朝着假目标追下去，这样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最终会失去目标的。克拉克暗自祈祷着。
“双头鹰”号
-------------
俄罗斯潜艇以十五节的速度出现在西蒙斯通道出口。
“从海图上看，我们已经驶出西蒙斯通道了。”米利金把这个消息报告了切尔年科。
“很好。声呐室，有什么发现？”
“发现目标。方位016，航向120，距离约5000米，声音十分明显，速度约有三十节。”不同的是，这次是被动声呐听到了声音。
“可以确认吗？”
“可以确认，声音特征和之前是一致的。”声呐手得出了肯定的回答。
美国佬在干什么？切尔年科顿时感到了不对劲。刚才在通道里面，对手发疯一样地高速前进，已经甩开自己一段距离。利用这段时间，他完全来得及在冲出通道以后减慢速度，减轻噪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给藏起来，美国人有这个能力。怎么现在一点隐蔽都不讲？难道他要和我赛跑吗？从速度上来比较，无论是前苏联还是俄罗斯，速度一向是我们的强项。他有些犹豫。
“舰长，怎么不继续加速追击了？”伊万诺夫性子还是急了点。
“我觉得美国人有可能在搞鬼。”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如果美国人也是这么想你的呢？他就是赌你会认为附近有鬼，会犹豫，他正好凭借速度把你甩开呢？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最有效。”伊万诺夫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战场上的较量有时就是在心理上的较量，是双方指挥员性格上的抗衡。诸葛亮的空城计对司马懿有用，因为对手多疑。如果换了张飞指挥魏军，诸葛亮就进战俘营了。
“左舵10度，新航向090，前进一。”切尔年科并没有下令加速，而是选择了减速并且向正东方向前进。这样就会离目标的距离拉远一点。
“我还要再仔细地听一下。小心不会出大错。”切尔年科对伊万诺夫说道。
“你就是太过小心了。”伊万诺夫嘀咕了一句。
“小心？我和美国人的交手多了，得出的经验是他们都是些狡猾的家伙。如果这是个假目标呢？”切尔年科反问了一句。
“费城”号
------------
周涛估计得没错，“费城”号没有关机，而是以极低的速度在出口处徘徊。罗杰斯在同僚中间有个绰号，就是“兔子罗杰”。起这个绰号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确实人缘很好，很受喜爱。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喜欢在巡航中关机悬浮，而是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高速机动起来。这倒不完全是性格上的因素，而是有战术上的考虑。
潜艇在上浮时，要使用高压把水柜中的海水吹除，艇身重量减轻，浮力为正，才能上升到水面。如果要下潜，就要在水柜中加入海水，使潜艇增加重量，浮力变为负值，才能沉入水中。如果要保持深度呢？那就需要调整均衡，使浮力数值为零。一般人都以为，潜艇在海中进行关机悬浮时浮力一定是零。其实这是一个误解，在这种情况下潜艇的浮力是正值。当然这个数字不大，一般来说每小时潜艇会自动上浮两三米，很多人并不在乎这一点，因为对于几百米的深度来说，影响实在可以忽略掉。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罗杰斯倒是很在乎这一点，因为“费城”号的上浮速度比其他潜艇要偏快一些。
第二个选择保持机动的原因是声呐。“费城”号是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该级潜艇拥有主/被动声呐和拖曳声呐，但是没有安装舷侧声呐。对于前方的目标和后方的目标有良好的搜索能力，但对两侧的探测有所欠缺。弥补漏洞的办法之一就是保持一定的机动性，使前后的声呐都能够有效地覆盖潜艇的四周。
“长官，发现一个不明信号源，噪音很大，像是在打鼓一样。”声呐室报告了。他听到的就是不走运的“北卡罗来纳”号。
4月10日1时
-----------
“北卡罗来纳”号
与周涛分析的差不多，北卡罗来纳号当时所处的位置离通道的出口处并不远，大概也就是二十公里左右。在航线的正前方还有几座海底山峰，其中最险峻的是一对被称为“双胞胎杰克”的山峰，两座峭壁高高耸立，中间有一条通道只有300米宽可供航行穿越。通过了“双胞胎杰克”，再拐两个弯，前方就是一马平川的海底平原，就意味着这段危险航程的结束。
“北卡罗来纳”号的速度故意放慢，目的就是要让可能埋伏的对手紧张不安，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最终自己犯错误。当然，克拉克是个很自信的人，他并没有把昨天的遭遇向上级报告，他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应付现在的局面。他也并不清楚在通道外面竟然有两艘潜艇在等候着“北卡罗来纳”号。
“双头鹰”号
“这条航线真是曲折！”切尔年科由衷地发出了感慨。刚刚看到海图时切尔年科就被这里的险恶地形深深地震撼了。而现在“双头鹰”号已经安全穿越了大半个西蒙斯通道，他头脑中此地危险的印象反而加深了。和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相比，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
“在冰岛附近的大西洋底下，也有类似的地形地貌。要知道在那里开辟新航线的是我们俄罗斯人。”航海长米利金一边对照着海图一边说，“不过还是这条路走起来更刺激一些。这里是喜马拉雅山，那里只能算做阿尔卑斯山。”
米利金以前曾经在北方舰队干过。要通过北约的反潜网进入大西洋，从冰岛和英国之间的水下通过是最方便的航线，所以对那一带很熟悉。
“我也听说过。你们管那条航道叫做‘戈什科夫铁路’不是？”切尔年科说道。
“戈什科夫！那可是海军大发展的年代。美国人尊敬地称他是苏联的马汉。我在想，在我们的海图上以后怎么标注这条航线，再用‘西蒙斯’通道不太好吧。用‘切尔年科’航线怎么样？”
“米利金，你的嘴巴越来越甜了。怪不得你能找个漂亮的女孩当老婆。别光顾着说话，干好本职工作。我们俄罗斯人有句谚语：走路时别看得太远，否则会被自己的靴子绊倒的。”
“明白舰长。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我发现双头鹰号这个名字起得真好，这是谁的主意。日后见到他我一定好好地亲他几口。这条潜艇就像老鹰一样灵活自如，一会俯冲进了峡谷，一会又绕峭壁航行，跟特技一样。这是我见过的最好最灵活的潜艇！”米利金的话还是不少。
“切尔年科航线？这个名字不错。不过我更希望用‘马卡罗夫’为这条航线命名。马卡罗夫是俄罗斯历史上最杰出的海军统帅之一，可惜上帝没有站在他一边，刚上任没几天就和军舰一起碰上了水雷沉没。否则太平洋舰队不会被日本人消灭，更不会有以后的对马海峡惨败。就连日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切尔年科心中暗想。
“双头鹰”继续一边使用冰下声呐一边前进。冰下声呐安装在指挥台围壳前段。通过发射高频脉冲信号来侦测水雷和回避可疑目标，尤其适用于在北极厚厚的冰层下使用。与艇首的主动声呐相比，频率要高，功率却小得多，因此不适合在远距离上测量距离，但是在近距离上效果精度是足够的。由于这个原因，在实战中，冰下声呐有时候也会代替主动声呐运用。向左转过一个山头，“双头鹰”号的一串高频脉冲准确地打在“北卡罗来纳”号的尾部。
“乒乒乒乒乒乒”
“报告，前方发现可疑目标。重复一遍，前方发现可疑目标。”声呐手立即大声地报告。
“目标位置？”切尔年科的神经骤然收紧。
“在我右前方3500米，方位041。”
“可以确认目标性质吗？”
“目标正在向前运动中，速度很慢。应该是艘潜艇。”
“应该？被动声呐听到些什么？”
“听不到。对方几乎没有声音。”
“要不要打开主动声呐？”米利金问了一句。
“不要打开。继续用冰下声呐打他。我敢断定，前面是一艘美国人的潜艇，只有他们才会在这里出现，才会有这么安静的性能。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抄他的后路，而且是在这个地方。主动声呐的声音他也许听到过，但一定没有听过高频的声音，让他去猜我们的身份吧。现在我要好好地测一下他的特征。”切尔年科简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松地就遇上美国人的潜艇，上帝一定听到了我的祷告。
“北卡罗来纳”号
“乒乒乒乒乒乒”
作为潜艇上的水兵，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就是对方的声呐脉冲打在自己潜艇的外壳上发出“乒”声，因为这说明自己被人家发觉了，而且可以精确测量距离速度深度等运动要素。如果是在实战，那么接下来就会听到对方鱼雷发射管的注水声，然后是高压把鱼雷推出的声音，最后就是恐怖的鱼雷螺旋桨转动和鱼雷导引头搜索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可以看见死神狞笑着向走过来而自己束手无策。
“报告长官，尾部有高频脉冲信号。”声呐监听员的声音有点变形了。
不用声呐手报告，格里特中尉也已经听到了这“乒”的声音，克拉克也听到了。
“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声呐，不是主动声呐。”声呐监听员继续自己的报告。
见鬼！克拉克愤愤地骂了一句。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大摇大摆地跟进来了。他跟了我多长时间？
“报告长官，我听到他的声音了。”负责被动声呐的监听员报告说。格里特一个大步就迈了过去，戴上耳机倾听起来。
“他妈的。这家伙离我们大概有两英里，也许更近些。在我们左后方。他的速度明显比我们快，但是声音不大。他似乎是双螺旋桨？没错，他是双螺旋桨。”格拉特还是听出了关键所在。
“双车叶，一定是俄国人的潜艇。前进三，先出了通道再说。这里地形太狭窄，施展不开。”克拉克几乎是本能的下达了命令，双方距离如此之近，如果不做反应的话真要发生追尾了。
“双头鹰”号
“对方开始加速了。”
“紧紧地盯住他，不能让他跑了。”切尔年科也下达了命令。
西蒙斯通道
前面是“北卡罗来纳”号，后面是“双头鹰”号，两艘潜艇一前一后相距三公里左右快速前进。如果这是在陆地上，一定是一场精彩刺激的高速公路追逐战，还可以配上火爆血腥的枪战场面，再加上翻滚飞车等镜头，足以拍摄一部电影大制作。不过这是在深海，没有光线，也没有100公里以上的时速，更加没有摄影镜头，只有栖息在这个地区的海洋生物被惊扰地四处逃窜。
“北卡罗来纳”号
“现在速度是多少？”
“二十四节。”艾迪回答道。
“乒乒乒乒”又一串脉冲打在了外壳上。
“真讨厌！”克拉克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一记海图桌，自动描迹笔的指针跳动了一下，绘制中的直线出现了一个空缺，然后继续向前方延伸。现在对手已经进入了自己尾部正后方的声呐盲区里面，除了高频脉冲显示存在以外，自己是一点也听不到对手。更糟糕的是通道比较狭窄，拖曳式声呐就回收了起来，担心万一勾到什么东西被拉断，否则也不会被人家捅了屁股才发现。
“前面就是双胞胎杰克，全速前进冲过去。”克拉克看了一下海图，实际位置和预定航线没有什么误差，于是命令很坚决。现在的阵位很不利，出去以后再重新占位。
“是不是太快了？”负责驾驶操纵的军官有疑问。
“服从命令。”克拉克语气严厉。
“是，全速前进。”车钟被调到全速这一档位。
在尾部的反应舱和机舱内，轮机长也下达了相应的命令。
反应堆舱室很大。舱内有一个巨大的圆桶形的钢质反应堆密闭外壳。它本身没有放射性元素，但是只要用手接触就能清楚地感到比较高的温度。密闭壳由四层几英寸厚的特殊不锈钢构成。在三层内部空间里面，注入了钡―水混合液，并用铅隔开，最后再包上一层聚乙烯材料。这些材料和措施都是为了防止中子和伽马分子外泄，防止有害元素的泄露。当然，出于安全的考虑，反应堆舱内各个角落里都安放着自动辐射探测装置。此外，甲板和舱壁上都均匀地涂上了雪白的油漆，仿佛比医院还干净。原因只有一个，如果反应堆的冷却液有微量泄露，即使所有的探测装置都失灵了，凭肉眼也可以及时观察出事故的发生。
核潜艇的动力系统和普通交通工具的操纵是完全不一样的。核反应堆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以热能把沸水变成饱和蒸汽。反应堆产生热能的效率很高，大量的热能由一连串管路组成的初级线圈所收集，通过一个穿越反应堆中心的净水冷却泵，再经过热交换器来到第二级线圈，就是汽轮机使水能实际沸腾的地方。这种在高压下加温到几百度并含有大量动能的蒸汽，可以经过减速齿轮推动大轴转动，驱使潜艇前进或下潜。
反应堆冷却泵也在高速运转，温度越来越高的高压水注入到交换器里面。在外回路中形成的蒸汽散发掉。冷却液返回反应堆以后，它的浓度更大了，这样就有效地限制了反应堆内的中子活动，既产生了一定规模的裂变反应，同时也阻止裂变的反应速度过快，否则那就是自制的核爆炸了。
美国海军中流传着一个笑话：有人问怎么在一群人中找出在核潜艇上服役的轮机兵？答案是关上灯，在黑暗中发光的那个就是。现在，这些轮机兵们都一声不吭地在各自的战位上值勤。当动力系统开始加速时，机舱内的噪声明显增大了。技术人员在密切地注视着一排排的仪表，一切都按常规准确进行，没有人敢分心，没有人高声交谈。这并不是光靠纪律就能达到的效果。
“北卡罗来纳”号的速度达到了三十节。
西蒙斯通道的危险并不仅仅是地形复杂，通道狭窄，还有一个危险的因素就是海流的不稳定，经常有不明原因的湍流存在。空中的气流会导致飞机偏航，水下的海流也有同样的功能。以前曾经有个倒霉的家伙在下面撞坏了艇首声呐，事后得出的调查结论是在航行中突然遇到湍流偏离了正确航线，加之航速过快补救不及从而导致了严重事故的发生。而今天，不幸的“北卡罗来纳”号也遇见了这种情况。从潜艇左侧涌来一股急流，力量很大，把“北卡罗来纳”号向右带动了一段距离。精密的惯性导航系统立即发现了这一误差，并通过自动描迹笔在海图上显示了出来。
“报告长官，向右偏离了航线100码。”航海长立即大声报告说。
“我们碰上了海流！”驾驶台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
“右侧大面积接触正向我靠近！”声呐室的声音还是很冷静。
“左舵10度。”克拉克本能地命令修正航向。
潜艇不是飞机和汽车，反应速度没有那么快，从下达指令到机器开始运转再到产生效果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北卡罗来纳”号又向右移动了40码。终于，艇首向左边转动了，相应的是艇尾则向右边偏转，离右边的山岭更近了。
克拉克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意识到潜艇尾部有可能会撞到坚硬的岩石，危险依然存在。
“快，右满舵，航向修正到130。”克拉克几乎是在吼叫了。
操舵兵迅速打了右舵35度，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向130快速地转动。指挥舱，应该说整条潜艇里面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130到。”操舵兵的声音响亮。
“正舵，稳住航向。”克拉克松了一口气。
应该说，克拉克的机动措施是正确的，先向左然后向右，把湍流带来的偏差全部给修补了回来。但是前面命令全速前进的后果也显现了出来，潜艇跑得太快，距离“双胞胎杰克”实在是太近了。虽然和海岭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被闪开了，但是小的刮蹭还是没有避免，一块突出的岩石还是在潜艇的外壳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力量不大，不过足以使覆盖在潜艇表面的一块橡胶消声瓦发生了松动。
“双头鹰”号
-------------
“美国人拼命了，从来没有看他跑这么快过。”伊万诺夫如此评价对手。
“看他的机动动作水下应该有湍流。”切尔年科还是保持着冷静，“小心点，我们不需要跑那么快，那家伙跑不远。”
“双头鹰”号很平稳地通过了“双胞胎杰克”。
411号
------
“目标二号，方位035，距离5200米，深度300，速度零，仰角零度。”李云奇把这些数据飞快地输入电脑，火控系统马上得出了解算结果，这是个十分简单的几何运算问题――“单发命中概率90%。”
“一号二号鱼雷发射管准备，解锁距离1000米，两发射击，间隔5秒，放！”李云奇又继续发布指令。
“报告艇长，鱼雷在水中运行2分40秒后命中目标，确认目标摧毁。”
“李云奇，又在进行模拟攻击了？”周涛笑着问道。
“艇长，你知道，我负责射击火控，既然真枪实弹做不到，模拟发射过过瘾总是允许的吧。”李云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倒是，毕竟不是战争时期，真枪实弹的鱼雷导弹攻击机会一年也轮不上几回，鱼雷命中目标激起冲天水柱的精彩场面更多是在电视里欣赏。在正常巡航中，模拟攻击操演倒是经常进行的，每一名官兵都对此程序了如指掌。其中最贴近实战的仍然是向目标发射，不过不是发射鱼雷，而是发射垃圾。
潜艇上每天都会产生一定数量的生活垃圾，怎么处理这些废物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解决的方法也很有意思。在餐厅的右舷前部是垃圾处理间，里面就有专门的自动化垃圾处理机。当垃圾进入处理机后，首先对一天的生活垃圾进行压缩，把垃圾挤压成为一个筒形，然后垃圾的四周再用一层金属薄片卷了起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垃圾的外流（很有环保意识），同时每个垃圾圆筒里面还会加上铅块加重，确保垃圾会沉到海底。包裹封闭完成的垃圾筒（外形接近鱼雷，但是要小得多，更加不会有动力装置。）被推进专用的发射管内，等待发射时机。等到时机成熟，海面上有战术目标，周围没有人在倾听声音，指挥员下令进行模拟攻击。火控系统解算目标参数，鱼雷舱也进行相应的操作，最后随着射击命令的下达，发射管外门打开，高压就把这筒垃圾像发射鱼雷一样推到海里去。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目标二号现在就在那个位置？他难道就不会以两节左右的速度漂航吗？”周涛提问道。
目标二号指的是“费城”号，它最后一次留在声呐显示屏上的接触位置是方位034，距离5200米，之后就彻底失去了与411号的声呐接触，消失在海洋的背景噪声里面。而目标一号就是“北卡罗来纳”号。
“艇长，怎么你还不休息？”值更的李兵诧异地望着周涛。
“我刚才去艇长室眯了一会。心里面有事情，还是要出来看看。”
“休息不好的话精神状态会影响的。要不要喝杯咖啡提提神？”李兵关心地说了一句。
“没事，习惯了。以前曾经有次巡航将近60个小时没有合眼，作为指挥员休息不规律也是常有的。其实你说不定心里面在嘀咕，是不是对我值更不放心啊？要经常出来注意一下。”周涛又开起了玩笑。
“我心里面没有这么想。”李兵赶忙辩解。
“放心，我也不会这么考虑。对年轻人就要放手使用，经常摔打才能够提高。见习期满，只要我的评分合格，你就可以转为正式的副艇长了。你才三十岁，后生可畏啊。”
周涛扭过头继续追问李云奇：“问题考虑得怎么样？可以回答了吗？”
“从声呐最后接触来看，目标的速度正在放慢，发动机和反应堆的噪声也越来越低，可以认为他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虽然低速漂航几乎也没有噪声，但是隐蔽的效果毕竟不如彻底地关机悬浮状态，还要消耗反应堆。好处是占了机动性的便宜，可以保持舵效率，加速的话时间要比重新启动短，一旦有突发情况来得及反应。从目标的战术动作来看，他应该是进行过仔细搜索以后才过来的，如果我是敌人的指挥官，我的优先选择就是关机悬浮，让反应堆也休息一下。”李云奇的回答是经过思索的。
“你的回答不错。一般人都会这么考虑问题。但是对手真会这么想吗？如果对手是个不按照思路出牌的家伙呢？如果实战中你这么做了，而对手根本不是你判断中那样呆在原位，结果就是这两枚鱼雷起到的就是广告作用，告诉人家老子在这里，实际不会命中目标，我们先下手的优势就没有了。要动脑子。”周涛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对李云奇用手指了指脑袋。
李云奇的脸上出现了惭愧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马上又进入了思考的状态。
“一号二号鱼雷发射管准备，解锁距离1000米。一号鱼雷设定搜索距离2000米，方向由左向右搜索。二号鱼雷设定搜索距离2000米，方向由右向左搜索。两发射击，间隔5秒，发散角15度。放！”五分钟后，李云奇重新下达了射击命令。
“这样的考虑不错。”周涛点头表示满意，“李兵，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两枚鱼雷形成了一个较大的攻击搜索扇面。根据鱼雷的搜索性能，可以覆盖前方180度的范围。如果对方是在运动中，那么至少有一枚鱼雷可以搜索到对方并实施攻击。”李兵流利地回答。
“李云奇，听到了吗？你还要努力啊！”周涛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就离开了。
“北卡罗来纳”号
通过了“双胞胎杰克”，又左转绕过了一座山峰，“北卡罗来纳”号继续保持着三十节的航速。前面还有一个右弯，就可以通过西蒙斯通道了。
“右舵20度。”航海长命令道。
“是，右舵20度。”操舵兵准确地操作着。
“北卡罗来纳”号的外壳覆盖着一层专门的橡胶消声瓦，可以使潜艇自身的噪声减少10~20分贝，能减少对方声呐探测距离的25~85%，是潜艇最有效的降噪手段之一。在之前通过“双胞胎杰克”的过程中，有一块消声瓦与岩石轻微接触产生了松动。而现在潜艇的大角度剧烈机动，加上海流的冲击，细小的裂纹变大了，消声瓦被掀了起来，但是还没有坠落，一头挂在潜艇表面，另一头则重重地敲打在“北卡罗来纳”号的外壳上，就像打鼓一样发出“咚咚”的声音。
“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琼斯愕然地脱口而出。这也是很多人心里正在想的问题？这么响亮的鼓声，是极好的噪声源。还谈什么安静性！
“是什么东西在敲击外壳？”克拉克面对突发状况，还是很冷静地询问声呐室。
“不清楚，听上去应该是橡胶之类的物体发出的声音。”声呐室的回答也没有失态。
橡胶？克拉克立即醒悟了过来。一定是消声瓦，是某块消声瓦松动了，但是却没有脱落。于是在航行中，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地打击着艇体。为什么会松动？肯定是刚才的航行中与什么异物发生了轻微碰撞，所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人发觉。
“艾迪。以你的经验来判断，如果浮出水面，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多少时间？”在这种问题上，必须咨询经验丰富的资深军士意见。
“长官，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浮上水面，首先要派人评估一下受损面积程度。如果轻微的话，可以修复，但是前后肯定要一小时的工夫。受损严重的话不可能修复，倒不如索性把它切割掉，免得影响其他部分。虽然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噪声会大点，不过勉强可以接受。”艾迪是这么建议的，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从敲击的声音来看，松动的部分面积不小，修复是不可能的。这倒霉的“北卡罗来纳”号！他心中愤愤地发着牢骚。
克拉克心里面也明白，消声瓦的问题恐怕要去船坞解决了，不过意外总是有的。询问艾迪以后，他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他很了解艾迪，如果真能靠自己的力量修复，艾迪就不会这么说了。
假如周围没有敌情，克拉克完全可以命令放慢速度，尝试一下在什么速度下受损部位受冲击最小，会不出声音。然后在可以允许的最高速度下把潜艇开回基地。另一个选择是浮出水面，把松动的消声瓦切割下来。这样在航行中会产生些小的紊流，噪音也许会比平时大5分贝左右，不过小心点也没问题。可是现在，屁股后面有个讨厌的跟踪者，时间和条件都不允许这么做。怎么办？
“那艘俄国潜艇应该还没有转过来吧？”克拉克问航海长。
“从距离上分析，还没有转过这座山峰。”
“就是说，由于地形的阻隔，他应该没有听到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克拉克迅速下定了决心。只能停车了，这样才可以消除这可恶的声音。
“鱼雷舱，发射管里面有潜艇模拟器吗？”克拉克通过手持通话器问道。
“有一个。”
“调成我们的声音，马上发射出去！”第一道命令下达了。
“右舵五度，立即停车！”克拉克的第二道命令也下达了。
“报告，假目标已发射。”鱼雷舱的反应速度很快，从接到命令到发射只用了一分钟。尽管如此，克拉克还是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潜艇发挥舵效力的前提是要有速度，也就是说没有速度舵是没用的。“北卡罗来纳”号关闭动力后还是会按照惯性向前运行一段距离，在这段时间内，潜艇先是向右侧偏转了几度，然后因为失去速度，向右转向也自然而然地就停止了下来，偏离了原先的航向。
希望俄国人能朝着假目标追下去，这样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最终会失去目标的。克拉克暗自祈祷着。
“双头鹰”号
-------------
俄罗斯潜艇以十五节的速度出现在西蒙斯通道出口。
“从海图上看，我们已经驶出西蒙斯通道了。”米利金把这个消息报告了切尔年科。
“很好。声呐室，有什么发现？”
“发现目标。方位016，航向120，距离约5000米，声音十分明显，速度约有三十节。”不同的是，这次是被动声呐听到了声音。
“可以确认吗？”
“可以确认，声音特征和之前是一致的。”声呐手得出了肯定的回答。
美国佬在干什么？切尔年科顿时感到了不对劲。刚才在通道里面，对手发疯一样地高速前进，已经甩开自己一段距离。利用这段时间，他完全来得及在冲出通道以后减慢速度，减轻噪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给藏起来，美国人有这个能力。怎么现在一点隐蔽都不讲？难道他要和我赛跑吗？从速度上来比较，无论是前苏联还是俄罗斯，速度一向是我们的强项。他有些犹豫。
“舰长，怎么不继续加速追击了？”伊万诺夫性子还是急了点。
“我觉得美国人有可能在搞鬼。”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如果美国人也是这么想你的呢？他就是赌你会认为附近有鬼，会犹豫，他正好凭借速度把你甩开呢？有时候最简单的办法最有效。”伊万诺夫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战场上的较量有时就是在心理上的较量，是双方指挥员性格上的抗衡。诸葛亮的空城计对司马懿有用，因为对手多疑。如果换了张飞指挥魏军，诸葛亮就进战俘营了。
“左舵10度，新航向090，前进一。”切尔年科并没有下令加速，而是选择了减速并且向正东方向前进。这样就会离目标的距离拉远一点。
“我还要再仔细地听一下。小心不会出大错。”切尔年科对伊万诺夫说道。
“你就是太过小心了。”伊万诺夫嘀咕了一句。
“小心？我和美国人的交手多了，得出的经验是他们都是些狡猾的家伙。如果这是个假目标呢？”切尔年科反问了一句。
“费城”号
------------
周涛估计得没错，“费城”号没有关机，而是以极低的速度在出口处徘徊。罗杰斯在同僚中间有个绰号，就是“兔子罗杰”。起这个绰号的原因一方面是他确实人缘很好，很受喜爱。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喜欢在巡航中关机悬浮，而是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有风吹草动就可以高速机动起来。这倒不完全是性格上的因素，而是有战术上的考虑。
潜艇在上浮时，要使用高压把水柜中的海水吹除，艇身重量减轻，浮力为正，才能上升到水面。如果要下潜，就要在水柜中加入海水，使潜艇增加重量，浮力变为负值，才能沉入水中。如果要保持深度呢？那就需要调整均衡，使浮力数值为零。一般人都以为，潜艇在海中进行关机悬浮时浮力一定是零。其实这是一个误解，在这种情况下潜艇的浮力是正值。当然这个数字不大，一般来说每小时潜艇会自动上浮两三米，很多人并不在乎这一点，因为对于几百米的深度来说，影响实在可以忽略掉。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罗杰斯倒是很在乎这一点，因为“费城”号的上浮速度比其他潜艇要偏快一些。
第二个选择保持机动的原因是声呐。“费城”号是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该级潜艇拥有主/被动声呐和拖曳声呐，但是没有安装舷侧声呐。对于前方的目标和后方的目标有良好的搜索能力，但对两侧的探测有所欠缺。弥补漏洞的办法之一就是保持一定的机动性，使前后的声呐都能够有效地覆盖潜艇的四周。
“长官，发现一个不明信号源，噪音很大，像是在打鼓一样。”声呐室报告了。他听到的就是不走运的“北卡罗来纳”号。
“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大的声音连棺材里的私死人都会被吵醒的。”罗杰斯舰长一头雾水。
“目标方位108。听到发射管注水的声音。”声呐兵报告说。
“这家伙打算干什么？”目标肯定是潜艇，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你的行动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在没有看清对手的底牌以前，罗杰斯决定静观其变。
“报告长官，又听到一个噪声来源，是喷水推进系统的声音，声音很清晰。这个声音是第一次听到。”声呐兵的声音中透出一种兴奋，就像是个贪玩的小孩子看到了什么新的玩具。
“航向？”罗杰斯问。
“航向是148到152之间。他跑得很快，应该是全速前进。”
喷水推进系统？是个新装置。航向是东南，从西蒙斯通道出来。这个家伙八成是“北卡罗来纳”号。突然以高速冲出来，如果外面有人埋伏的话一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可是注水是为什么呢？有很严重的情况吗？罗杰斯用手托着下巴沉思。
“报告，又发现一个噪声来源！”声呐室的报告打断了罗杰斯的思考。
“方位？目标性质？”霍华德代替罗杰斯询问。
“方位104。目标的噪声不大，特征不明显。但是听上去应该不是我们的潜艇。”声呐兵一边调整着控制面板上的开关旋钮一边回答，“我已经把他设定为二号目标。”
明白了。原来“北卡罗来纳”号的后面还有个尾巴。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全速前进呢？这样的噪音不是很大吗？罗杰斯的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原来那打鼓一样的声音呢？”
“报告，该噪声信号消失。”
聪明！克拉克这小子真聪明！罗杰斯对克拉克的做法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个发出打鼓声音的才是真正的“北卡罗来纳”号，他一定是受到了某些损伤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噪音。为了摆脱后面紧追不舍的潜艇，他就率先发射个假目标，吸引对手去追，自己却关机躲在原地附近。这一手真漂亮。不过这样一来，我去吓唬一下克拉克的计划是行不通了。我要做的就是帮忙赶走那个讨厌的跟踪者，他一定想不到还有人隐蔽在这里。只要他冲到我的前面，我就要他的好看。
“全力盯住二号目标。另一个随便他去。”罗杰斯对声呐兵命令道。
“报告，二号目标开始转向左侧。速度减慢，他的噪声越来越弱了。”声呐兵又一次报告说。
也是一只老狐狸！罗杰斯愤愤地骂了一句。这家伙也很小心，没有上当。向左转，看似离假目标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可以建立一条基线来方便精确计算各种参数。而且离出口处远了点，背景噪声也小点，水声条件更好。
“二号目标新航向090，方位122，好像有两个螺旋桨？”声呐不确定。
霍华德也戴上了耳机仔细听了几分钟，然后肯定地向罗杰斯点了点头。
双桨，跟踪“北卡罗来纳”号的原来是俄国人的潜艇。罗杰斯立即得出了结论。
多年以来，前苏联和俄罗斯的潜艇一直是自成一体，有自己一整套独特的东西。从作战思想上来说，就是以潜艇为主要的作战力量，包括航空母舰等水面舰艇辅助支援潜艇。在设计思路上，不追求一艘潜艇的全面均衡发展，而是重点突出每一级潜艇的特色。例如“台风”级的强大火力，“阿尔法”级的高速度等等。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共性的东西存在，比如双壳体，又比如双螺旋桨推进。
以前采用双螺旋桨推进主要是工艺水平的原因。前苏联缺乏高精度的数控机床设备，欧美对其进行了严密封锁（不得不通过间谍走私偷运）。加之苏联潜艇普遍吨位偏大，双桨推进自然是优先的选择。到了二十一世纪，工艺水平提高了，大倾斜七叶螺旋桨的制造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不过工程师的惯性思维还是很难改变的，“双头鹰”号还是沿用传统采用了双螺旋桨。
当然，与单桨相比，双桨推进也有其特点。缺点是噪声要略大点，而且施放拖曳式声呐有可能会导致电缆缠绕在尾舵上。优点是在低速时舵效率明显高于单桨，而且转向的灵活性更好，尤其是在浅水的性能优异。
411号
-------
当“费城”号发现“北卡罗来纳”号的同时，丁小宁也发现了“北卡罗来纳”号。对他而言，休息的时间是充足的。他经常一边戴耳机监听一边闭目养神，听着听着睡着了也有，但是一旦有异常信号，他总能及时清醒过来。对于他的这种表现，大家早就习惯了。
“报告，发现目标一号，方位008。奇怪的是怎么还混有敲击的声音，像打鼓一样，声音很大。”丁小宁也莫名其妙。
“什么敲击的声音？”李兵首先提问。
“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着他的外壳。不对，他的发射管正在注水！”
美国人发疯了吗？发射管注水，难道要发射鱼雷？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即使怀疑外面有埋伏也不用这么做吧！会引发严重的国际纠纷的。周涛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报告，又听到一个声音。还是原来的目标一号的声音，只是奇怪的是那敲击声没有了。”丁小宁继续报告。
“目标一号现方位012，正向东南方向高速行驶，音响特征十分明显。”
“要不要跟上去？以这种速度，他的声呐什么也听不到。”李兵请示。
敲击外壳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还有注水声。周涛不愿意仓促做决定，对李兵摆了摆手。要知道，在附近还有一条洛杉矶级呢。
“报告，又有一个目标从通道里面出来了！”
第三艘潜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冒出一条来？是潜艇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吗？周涛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密切跟踪，注意变化。”越是混乱的局面越要保持冷静。现在自己没有被发现，优势在自己手中，宁可等待也不能冲动。周涛下达了命令。
“反应堆开机，保持5%的功率。”这是第二道命令。从开机到运转需要一段时间，不能全功率运转，5%的功率安静性正好。先热热身，又要做运动了。
很快，周涛就得出了和罗杰斯一样的结论。现在连俄罗斯的潜艇都加入了进来，这个游戏实在是太有趣了。
“北卡罗来纳”号
------------------
“北卡罗来纳”号现在正处于寂静航行的状态。潜艇里面包括厨房在内的一切可以发出声响的工作都停止了，甚至包括了走路。说话也是不允许的，呼吸也要控制住。如果你要咳嗽打喷嚏，必须憋住，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整艘潜艇仿佛一座坟墓般死寂。
格里特和整个声呐室的监听人员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艇外的世界。他们现在是潜艇了解外界唯一的渠道，是潜艇的眼睛和耳朵。克拉克就站在格里特的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这是紧张的缘故，但是仍然把蓝色工作服领口的拉链向下拉了拉，这样心里会好受点。
格里特做了个手势，克拉克知道有情况，就弯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愿意先听哪一个？”格里特的声音很轻。
混蛋。这小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开玩笑。不过从一个侧面表明，他的心理素质绝对一流。他离晋升还有多少时间？克拉克心里暗想。
“还是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对方没有上当，根本没有去追那个假目标。”
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克拉克没有吃惊。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聪明的敌人和愚蠢的敌人都遇到过，有心理准备。
“好消息呢？”克拉克又问。
“好消息是那家伙向左转，去我们的北面搜索了。他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现在我已经和他失去接触了。”
这还算是个好消息。至少目前我们没有危险，不必暴露位置。克拉克松了一口气。不过轻松是暂时的。“北卡罗来纳”号现在根本无法动弹，一动就会有那讨厌的打鼓声。如果那艘俄罗斯潜艇朝南边搜索过来呢？麻烦还没有结束，也许只是个开始。克拉克提醒自己道。
危险暂时远离了，“北卡罗来纳”号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大声说话当然还是不行，小声的交流还是开始了。
“20元是上岸给还是现在就给？”琼斯少校开始和艾迪讨论打赌的事情。
“别急琼斯。你现在拿了20元也没地方花。还是上岸给你吧。你现在怎么那么性急？就那么缺钱用吗？我不会赖帐的。”艾迪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了，也许在通道外面跟踪我们的和现在追我们的不是同一艘潜艇呢？”
“小气鬼，不想给就直说。没办法，家里的财政确实紧张。凯蒂又怀孕了。如果我不趁机多赚点外快，以后就没有足够的尿布用了。”琼斯一副可怜样。
“凯蒂又怀孕了？我记得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怎么还不满足。老兄，要注意安全了。”艾迪笑嘻嘻地说。
“我也不想。凯蒂一直都想要了女儿，比利和波克也一直想要个妹妹。我只好尽力了。”
“如果这次还是儿子呢？”
“如果还是这样，就说明上帝安排我没有女儿，不生了。也不能让凯蒂太辛苦了。”
克拉克也在一边听他们两个人的交谈。20块钱不是什么大数目，不是国会的赤字，也不是银行的坏帐，艾迪一向守信用，不过是逗着玩而已。说起来琼斯也是很有福气的一个人，找到凯蒂这么个好女人。作为海员，拥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不什么都重要。结束了在海上的漂泊，家庭就是一个温暖安定的避风港。艾迪也是的，逗一下就可以了，居然说情况还没有判断清楚。突然，克拉克的思绪被定住了，艾迪说的有道理，在通道外面跟踪我们的和现在追我们的确实有可能不是同一艘潜艇。
“格里特，在进入通道之前的录音带在哪里？”克拉克问格里特。
“需要做些什么吗？”
“你把那盘带子和现在那条俄国潜艇的声音再对照确认一下。我怀疑两者不一样。”
格里特的动作很快，利索地找出那盘带子在录音设备上播放起来。只是很短的工夫，他的脸色就有了变化。
“长官，我敢肯定，两者不一样，不是一艘潜艇。”
“依据呢？”克拉克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但是外表上没有任何显露。
“依据很简单，就是噪音。之前那条潜艇是单螺旋桨推进，而俄罗斯潜艇是双轴双桨。以噪音大小来说，两艘潜艇基本上是在一条水平线上，不过之前那艘似乎更安静一些。”
“你可以确定吗？”
“我可以确定。这是完全不同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男中音和一个女高音的区别。”格里特的态度很坚决。
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比二，这里还有第三艘潜艇。他把我们赶进了西蒙斯通道，然后自己先到出口处等着我，由他的同伴负责到通道里面把我们追出来。这样即使被甩掉一个，还有一个补充上来可以跟踪我。这可是一个很高明的跟踪策略。如果他真在出口处附近等候的话，那么消声瓦受损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家伙躲在哪里呢？糟糕的是我们现在无法行驶，一动就暴露。克拉克又开始盘算。
“报告长官，听到很微弱的声音，是震动的声音。”声呐手报告。
也许是受到了李兵的影响，周涛下达命令匆忙了,启动反应堆的决定出现了失误。反应堆在5%的功率下使用，只是使用了最小值，是能够使潜艇航行和维持基本电力的最小功率。按照正常情况这么微弱的声音没人能听到，但是周涛忽略了管道里还有上次残余的蒸汽。正是这些蒸汽在管道里流动，通过节流阀经过主透平机和减速齿轮使桨叶发出一定的震动声。这声音不大，“双头鹰”号和“费城”号都没有发觉，但是“北卡罗来纳”号距离更近，他收到了。
“位置？”
“在我们南面，方位大概是350左右，距离很近，以我的经验应该在4000码左右，反应堆特征不明显。”
“第三艘潜艇终于现身了。他会做些什么呢？”克拉克的心中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没有人躲在幕后，都在打明牌了。虽然我手里的牌够烂，但是对手的牌技也许更烂。
战场态势：在南北长不到12公里的范围内，云集了四艘潜艇。在最南面，是411号，航速零；411号北面不到4公里是“北卡罗来纳”号，航速零，两艘船几乎是面对面。在出口处以北，“双头鹰”号正向东航行，速度五节。最北面是“费城”号，航速两节，航向东南。除了411艇，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船。包括411艇在内，谁也不清楚彼此的位置所在。
“双头鹰”号
--------------
北面的水声条件确实不错，从这里可以非常清晰地听到那个假目标的声音。在海里就是如此，可能位置只是相差少许，但是声波的传播效果就会相差一大截。一道涡流，温度的略微变化，就足以改变声波的行进方向。在演习中有过不少例子，距离更近的人没有发现目标，而距离远的人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双头鹰”号的荧光屏上，那个假目标已经被锁定，火控系统上各项参数都计算完毕。虽然计算机给出的命中率令人满意，切尔年科依旧神色凝重。一切都太顺利了，没有阻碍，顺利地像是在做梦一样。既然像做梦，就很有可能真在做梦。他很清醒地知道这一点。潜艇在海面上，有雷达、潜望镜都可以搜索目标，可以互相印证。而在水下潜艇基本上是个封闭的世界，除了声呐，没有第二项手段可以有效地探测目标。一旦声呐被欺骗，鬼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
“下决心吧，舰长。音响特征已经基本掌握了，但是外形特征必须到近距离才可以分辨。再不追美国人就彻底追不上了。”伊万诺夫坚决主张跟上去。
也许自己是太小心了，切尔年科自嘲道。能够掌握一艘美国潜艇的音响特征，吓得他玩命逃跑的结果不是很不错吗？不过追上去，获取美国潜艇的外形特征甚至拍下照片那是个更吸引人的目标。以前只有少数几个舰长曾经成功过，都获得了相应的奖励，被秘密授予勋章并记录在案，军衔晋升比正常程序早一年。再说，战场上鬼使神差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该布雷的航道没有布雷，该发现的敌人没有发现。1944年，栗田健男的舰队都已经进入了莱特湾，美军登陆舰队的所有后勤物资补给舰船都是他的活靶子，他却居然选择了撤退。
“声呐室，周围确实没有异常吗？”切尔年科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再过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内真的没有异常，追吧。
“舰长，我刚才发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个声呐手举手报告。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怯生生的，面容也不熟悉，是个新人。
“什么现象？”
“我总觉得那个家伙的推进系统的声音不对，似乎还有一副螺旋桨在转。”
他说的没错，“北卡罗来纳”号发射的假目标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推进系统。鱼雷是使用螺旋桨的，而“北卡罗来纳”号使用的是喷水推进。虽然喷水推进的噪声掩盖了螺旋桨的声音，但是仅仅是掩盖，螺旋桨的声音还是现实存在的。
“声呐长，你过来。把背景噪音全部去掉，再仔细地分辨一下。”切尔年科下令。
声呐长过来了，米利金也戴上了耳机，经过专用设备的处理，把声音旋钮调到最大。五分钟以后，一个清晰的结论出现了，确实还有螺旋桨的存在。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会那么浪费，给潜艇尾部安装两套性能差不多的推进系统，除非那个国家和他的设计师都是从疯人院里放出来的。肯定是个潜艇机动模拟器。
“你叫什么名字。”切尔年科指指那个年轻人。
“我叫莱蒙托夫，不过大家喜欢叫我瓦西里。”小伙子还是有点害羞。
“好的，瓦西里。你做得好！先口头嘉奖，正式的书面嘉奖会在晚一会儿贴在公告栏上。”切尔年科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肌肉很坚实。我就喜欢充满力量的年轻人。
“米利金，瓦西里是个新人？”转头，切尔年科就向航海长打听他的来历。
“是的，他是个新人，21岁，来自喀山。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上舰，以前在岸上培训的时候成绩很好。”米利金简单介绍了一下瓦西里。
“平时多留心他，我们就缺乏出色的水兵。”切尔年科朝米利金嘱咐了一声。
瓦西里要走运了。舰长看上你了，要好好栽培你了。我在北方舰队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喜欢培养年轻人的舰长，同事们都称呼他为“切尔年科校长”。米利金想。
“很明显，我们面前的对手不好对付。我们跟他的距离不远，但是他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把自己藏得无影无踪，还给我们设了个假目标，他的指挥反应能力，操纵驾驶能力都令人叹为观止。必须说，我敬佩这位美国同行。”指挥舱里，切尔年科先发言了。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他现在躲在哪里？”鱼雷长发言。
“他从出口处出来有三个方向，左转，右转或者留在原地。”米利金说。
“我认为他不可能停在原地，这样很有可能被我们撞上的。向左转，朝北走就是我们现在所走的路线，也没有发现。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出口的右边，就是我们的南面。”伊万诺夫分析道。
“我同意伊万的分析，他应该在南面低速漂航或者关机悬浮。”切尔年科最终决定。
“右舵20度，新航向235。”米利金下令了。
“费城”号
-------------
“报告，俄国人又开始右转了，转向的角度不小，还在转向中。”声呐室报告。
罗杰斯的第一反应是：俄国人终于有动作了。他会往哪个方向走呢？如果他不转向，那么他最后会出现在“费城”号的正前方。如果他向东南方向行驶，就说明他上当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可以悄悄地跟在他背后，好好地调戏他一番。
“密切注意动向，随时报告。”
“报告，俄国人停止转向。新航向是西南。”
不好。那艘俄国潜艇往克拉克那里走了。“北卡罗来纳”号受损，一航行就会暴露位置的。只有唯一的办法了。罗杰斯当机立断，只好暴露自己了。全力保护战略核潜艇是攻击型核潜艇最主要的职责。
“反应堆功率调到20%。”罗杰斯命令轮机长。
“这样俄国人会听到的。”轮机长有反对意见。
“服从命令。”
“右满舵，新航向240。”第二道命令给了舵手。
“是，右满舵，新航向240。”
“打开主动声呐，准备发射脉冲。”
潜艇首部巨大的球形声呐蓄势待发，周围的海水如同沸腾一般“咕噜咕噜”地冒出小气泡。
“新航向240到。”
“朝前面打脉冲，警告他。”
“乒乒乒乒乒”一串脉冲穿过海水打在了“双头鹰”号的指挥围壳上。
“距离5600码，方位010。”精确的数据被迅速输入到火控系统的计算机里，也出现在战术展示台上。
“双头鹰”号
-------------
潜艇内部的气氛出现了暂时的慌乱。
“报告，尾部听到反应堆的噪声。”
“报告，对方向我发射脉冲。距离约5100米，190方向。”发射主动声呐可以精确地测量对方的距离位置，同样也让对方可以知晓你的存在。
他妈的。还是上当了。那艘美国潜艇根本就在北面，就躲在我的后面。切尔年科的第一反应是无比的沮丧。
“报告，从对方的声呐脉冲分析，是BQQ―5E型。”声呐长的报告迅速把切尔年科的思绪拉回现实。
BQQ―5型主动声呐是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的标准装备，早期洛杉矶级装备的是D型，现在装备的是改进的E或F型，在我后面的那家伙是洛杉矶级。洛杉矶级是螺旋桨推进，前面跟踪的潜艇是喷水推进，不是同一艘。就是说，在这里早就埋伏着一艘潜艇，我是一对二，我掉进陷阱了。切尔年科上校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北卡罗来纳”号
--------------------
“刚刚有人发了一个脉冲信号。”格里特平静地报告，“方位大致是在我们的东北。我敢保证，它离我们不会超过10公里。”
“你怎么知道？”克拉克问。
“我听到了脉冲声――我想是一次测距脉冲，是从BQQ―5型声呐设备传来的。然后我们又听到目标反射回来的回声。在数学上可以用好几种办法计算，但是我有把握的是它在我们的东北，稍靠东一点。”
BQQ―5型声呐？附近一定有我们的潜艇存在！而且是攻击核潜艇。克拉克从黑暗中看到了光明。是偶然路过还是专程接应这并不重要，关键是现在变成了二比二，可以把被动的局面挽回一点了。
“双头鹰”号
-------------
经历了刚才的短暂混乱，切尔年科的思路又开始渐渐恢复正常。洛杉矶级在这里应该埋伏一阵子了，他应该在我们从通道出口出来就盯住了我，也应该清楚地知道他的同伴大致在什么位置。按照常理，潜艇在水下搜索使用被动声呐才是正常的作法。现在他用了主动声呐，就如同警察拿着手电筒在黑暗的房间里找盗贼一样，最好的结局就是一起暴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攻击型核潜艇的一项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战略核潜艇。他现在不惜暴露自己的位置就是要把我们的吸引力转移过去，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行动会对他的同伴构成重大威胁。他的头脑中迅速形成了两个结论：第一，我们现在的行动方向是正确的；第二，我们之前跟踪的是美国人的战略核潜艇。
“要不要转向？”伊万诺夫请示。按照俄罗斯的潜艇作战原则，一旦在后方发现威胁，必须迅速转向，使自己的首部对准来袭方向。如果是鱼雷，则是使自己的受攻击剖面降到最小，然后再实施干扰等对抗措施。如果是潜艇，则让自己的首部火力能迅速瞄准对方，至少能形成互相射击的局面。实在不行，还可以进行冲撞。进行撞击是从二次大战就形成的光荣传统了，无论是空中还是海面乃至水下，俄罗斯民族都是充满血性胆气的男子汉。
“航向不变。加速，前进二。”切尔年科的命令十分坚决。
“如果对方进行攻击呢？”
“现在不是战争，美国人没那个胆子。”切尔年科神情轻蔑。
“费城”号
-----------
“俄国潜艇航向不变，他的速度加快了。”声呐室报告。
糟糕。那家伙非但没有转向，反而越跑越欢了。怎么办？对方没有先开火，我也总不能真朝俄国人发射鱼雷吧。这样是违反交战法则的！罗杰斯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该怎么办？”霍华德的额头上冒汗了。
“继续用主动声呐冲击他。或许可以干扰一下对方的判断。”罗杰斯的命令有气无力，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么做根本不会影响对方。
“北卡罗来纳”号
------------------
“监测到两个声音，一个是洛杉矶级的，另一个是那艘俄罗斯潜艇。”
“继续。”克拉克点点头。我们的朋友是否知道这里还隐蔽着一条潜艇呢？估计是不知道。我该怎么通知他呢？
“听到一连串主动声呐的脉冲。俄罗斯潜艇正向我们方向驶来，距离越来越近了。”声呐的声音很着急。
躲不过去了。这是迟早的事情。克拉克反倒舒了一口气。既然我要暴露，我也不能让你还舒服地在一旁看戏。
“左舵5度，前进二。”克拉克命令道。
“会不会和前方的潜艇发生撞击？”航海长不无担心地询问。
“哼哼。”克拉克冷笑着回应，“无论你是哪国的潜艇，你现在必须做规避动作。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我就不信你会不发出噪音。”
“打开主动声呐，向前发射。”克拉克又补充了一句。
411号
-------
“听到主动声呐的声音，型号是BQQ―5。”声呐室报告。主动声呐的最大问题就是不存在什么隐蔽性，一发射周围都可以知道。
“那艘洛杉矶级坐不住了。”朱子亮摇头笑道，“真没耐心。”
“听到目标反射回声，应该是找到了俄罗斯的潜艇。”声呐室继续。
“看来他已经盯住人家一段时间了，现在就是在警告对方，可以结束游戏了。”朱子亮评论。这段时间，411艇确实是在看白戏，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现在听到两个声音。两艘潜艇的噪声加大了，他们似乎都在往南边过来，速度都不慢。”声呐室报告。
“看上去俄罗斯潜艇意识到自己搜索的方向不对，所以往南面走。洛杉矶级为了掩护同伴，决定警告对方。”李兵说出自己的判断。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俄罗斯潜艇这下子吃亏了。”周涛也很轻松。
“我们怎么办？”
“向东低速运动，新航向090，保持安静。我们再找个安全的地方看戏。”周涛不假思索地说。
411号开始右舵，螺旋桨在海水中缓慢地搅动。通过艇上的特殊供气装置，在螺旋桨工作区域内输入了一些有一定压力的气体。其中一部分被引入到螺旋桨空泡区，使空泡趋于稳定，减少了气泡在桨叶面上破裂的可能性，降低噪音辐射。另一部分气体分布在螺旋桨和艇体之间，形成气垫，使潜艇所受脉动压力减少，达到减少艇尾和舱室噪声传播的效果。这就是气幕降噪，是潜艇增加安静隐蔽性能的一种有效手段。411号朝东面驶去。
“又有人在发射脉冲信号。”声呐手的声音也充满惊讶。
“是谁在发射？”
“没有听到反射的回波。发射的方位是在240附近，是另一个频率。”一个声呐手回答。
“240附近发现不明噪音。不，可以确认就是目标一号。打鼓的声音很明显。他的航向在朝左转。”另一个声呐手也报告说，他负责的是舷侧声呐。
那艘俄亥俄级也动了，他只有暴露自己这个唯一的选择。他为什么要用主动声呐呢？他还嫌自己暴露得不够彻底吗？不！他是在朝我发射，要我也暴露！周涛马上想到了这个答案。他应该发现了我的存在，就是要等机会让别人也知道。只是没想到我已经离开了原位。他的用心够狠毒！幸亏我走得快一步。
“北卡罗来纳”号
------------------
“没有听到反射回波。重复一遍，没有发现目标，没有发射回波。”
“什么？”克拉克发现自己的一拳结实地打在了空气里面。对手的反应先我一步，居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他没事，我可是彻底暴露了。克拉克的后背湿漉漉的。
“费城”号
------------
“北卡罗来纳”号还是被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罗杰斯很无奈，也很奇怪。他为什么还要使用主动声呐呢？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双头鹰”号
-------------
原来如此。我们之前跟踪的家伙出了点问题，消声瓦脱落了，怪不得噪音那么大，宁愿躲起来也不愿意行驶。现在他只好跳出来了。切尔年科得意洋洋。可是，他发射主动声呐的脉冲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特殊的信号吗？
“北卡罗来纳”号
-----------------
“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多人的心中都萦绕着类似的问题。局势已经相当不利，但是真到了彻底绝望的地步了吗？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克拉克的身上。在恶劣的局面下，水兵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的指挥官，希望他能够力挽狂澜，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要不要浮出水面？”艾迪试探性地问克拉克。很明显，他的信心不足。
浮出水面就意味要呼叫支援，意味着在这一局里必须认输。克拉克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痛苦地考虑过是否要这样做，在巨大的压力下，他几乎就要同意艾迪的请求。但是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自己的大脑中响起：“克拉克，你就这么认输了吗？克拉克家族与这样的传统吗？你不是一直都自诩为坚韧顽强不可战胜的吗？安纳波利斯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尽力而为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把他打得哑口无言。
“不要浮出水面！“克拉克的语气强硬。
“把气幕弹打出去。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决不认输！”克拉克的脸上平静如水。
“是，长官！”艾迪的情绪也恢复到正常，看来信心也受到了感染。
在陆地上，施放烟雾可以遮挡住敌人的视线从而失去对本方行踪的探测能力，达到掩护本方行动的目的。而在水下，起同样作用的就是气幕弹。原理就是利用化学剂和海水发生化学反应在水下产生大量的不溶或者难溶于水的气泡，并漂浮在一定范围的海域内，形成大片的气泡幕。这些气泡的体积通常是不相等的，其中直径比较大的旗袍上浮到海面的速度比较快，而直径小于0.2厘米的气泡则滞留在水中的时间比较长，上浮的速度较慢。（每秒几十厘米左右）而半径在0.01到0.1厘米范围内的气泡谐振频率正好处于声呐和声自导鱼雷的主要工作频段上，因此对声波具有强烈的吸取和散射作用，形成一道屏蔽，掩盖本方潜艇的辐射噪声，降低对手声呐的探测能力。实践证明，可使声呐探测发现目标的最大距离缩减一半左右甚至失效。当然，气幕弹也不是无敌的，如果对手使用的是尾流自导鱼雷，那么气泡正好帮了对手的忙。
几发气幕弹在海水中炸开，立即搅混了大洋深处。海中回荡着爆炸的轰隆声，涌现出难以计数的气泡，在“北卡罗来纳”号的周围产生了大量的杂波，形成一个“水声屏蔽区”。“双头鹰”号被动声呐的收听能力由于反复出现的杂波而大受影响，几乎无法收听。高频声呐发射的脉冲则被气泡层反射回来，“北卡罗来纳”号在“双头鹰”号的荧光屏上消失了。
“轮机舱停机。下潜，深度一千五百英尺，我们先躲到气泡层的下面去。”克拉克下令。
“双头鹰”号
-------------
“失去目标的踪迹。”声呐室报告。
美国人接下去会怎么做呢？切尔年科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利用噪声的掩护掉头向北行驶。一般人在一个方向受阻以后都会选择反方向的。而且那里还有他的同伴接应，然后攻击潜艇正好插在我和他之间，掩护导弹潜艇安全从容地撤离。我的对策就是先于他掉头，挡住对手的攻击潜艇。可是对方的舰长真会那么做吗？他如果继续高速向南走或者停车隐蔽呢？我转头向北不正是符合他的愿望吗？
“费城”号
-------------
“北卡罗来纳号使用了气幕弹，我们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目标的速度正在减慢。”声呐手不断地报告最新情况。
“俄国人开始犹豫不决，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了。”霍华德神情轻松地评价道。
“克拉克的这一手挺漂亮。他把俄国人给迷惑了，可是也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不知道他怎么做我怎么配合掩护他？”罗杰斯也发愁了。
“双头鹰”号
-------------
“乒乒乒乒乒”又一串高频脉冲打在了潜艇的外壳上。
“阴魂不散！”伊万诺夫嘴里嘟囔着，发泄对“费城”号的不满。
“米利金，美国导弹核潜艇的目的地只能是关岛，他的最终航向应该是东南。即使他掉头向北走，最后还是要回来。我想现在我们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朝东面走一段距离。反正现在这里太乱，不如暂时抽身出去，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更清楚地判明局面。再说，那个大家伙外壳受损，噪音太大，一旦行动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再追击也来得及。”切尔年科一边看海图一边对航海长说出自己的设想。
“我同意你的设想。”米利金说。
“怎么才能甩掉后面这个吊靴鬼般讨厌的家伙？”伊万诺夫的火气不小。“费城”号的纠缠对他来说显然是一种折磨。
“伊万，你就是耐心差一点，今后不要那么着急。既然美国人可以使用气幕掩护自己，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呢？索性把水彻底搅混吧！”切尔年科笑着回答。
“费城”号
------------
“他妈的，又是气幕弹。现在连俄国人也失去位置了！”霍华德恼怒地咒骂。
罗杰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是第二个“水声屏蔽区”。现在敌友的情况都不了解，又要在黑暗中摸索了。气泡的影响要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气泡是向上移动的，其实我们可以从下面通过。不过这已经接近“费城”号的最大安全下潜深度，太冒险了。
“减速，前进一。”罗杰斯命令。
“是，前进一。”潜艇操纵军官重复道。
“右十度。我们现在必须从屏蔽干扰区的边上绕过去。排除掉噪声以后再仔细搜索。”罗杰斯小声命令。
“北卡罗来纳”号
------------------
“见鬼，俄国人也使用了气幕干扰。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他的踪迹。”琼斯的脾气也不小。
这个俄国佬果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他接下来会干什么呢？利用干扰的掩护继续向这里追过来？也下潜到“水声屏蔽区”的下面隐蔽？俄国潜艇的下潜能力一直都很强。如果是我，也许会暂时离开这个地区走远一点。克拉克紧张地思索起来。
411号
---------
“所有目标都失去踪迹。”声呐室的报告令人失望。
“连着两次施放气幕，真够绝的。”李兵也很无奈。
“现在除了气泡声，声呐什么都收听不到。看上去洛杉矶级已经绕到屏蔽区另一边去了，另两艘潜艇动向不明。我们原来所处的有利态势已经不复存在。”周涛冷静地下了结论。
“我们接下去怎么做？”
“耐心地等待。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周涛答复。
“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大的声音连棺材里的私死人都会被吵醒的。”罗杰斯舰长一头雾水。
“目标方位108。听到发射管注水的声音。”声呐兵报告说。
“这家伙打算干什么？”目标肯定是潜艇，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你的行动着实让人捉摸不透。在没有看清对手的底牌以前，罗杰斯决定静观其变。
“报告长官，又听到一个噪声来源，是喷水推进系统的声音，声音很清晰。这个声音是第一次听到。”声呐兵的声音中透出一种兴奋，就像是个贪玩的小孩子看到了什么新的玩具。
“航向？”罗杰斯问。
“航向是148到152之间。他跑得很快，应该是全速前进。”
喷水推进系统？是个新装置。航向是东南，从西蒙斯通道出来。这个家伙八成是“北卡罗来纳”号。突然以高速冲出来，如果外面有人埋伏的话一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可是注水是为什么呢？有很严重的情况吗？罗杰斯用手托着下巴沉思。
“报告，又发现一个噪声来源！”声呐室的报告打断了罗杰斯的思考。
“方位？目标性质？”霍华德代替罗杰斯询问。
“方位104。目标的噪声不大，特征不明显。但是听上去应该不是我们的潜艇。”声呐兵一边调整着控制面板上的开关旋钮一边回答，“我已经把他设定为二号目标。”
明白了。原来“北卡罗来纳”号的后面还有个尾巴。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全速前进呢？这样的噪音不是很大吗？罗杰斯的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原来那打鼓一样的声音呢？”
“报告，该噪声信号消失。”
聪明！克拉克这小子真聪明！罗杰斯对克拉克的做法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个发出打鼓声音的才是真正的“北卡罗来纳”号，他一定是受到了某些损伤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噪音。为了摆脱后面紧追不舍的潜艇，他就率先发射个假目标，吸引对手去追，自己却关机躲在原地附近。这一手真漂亮。不过这样一来，我去吓唬一下克拉克的计划是行不通了。我要做的就是帮忙赶走那个讨厌的跟踪者，他一定想不到还有人隐蔽在这里。只要他冲到我的前面，我就要他的好看。
“全力盯住二号目标。另一个随便他去。”罗杰斯对声呐兵命令道。
“报告，二号目标开始转向左侧。速度减慢，他的噪声越来越弱了。”声呐兵又一次报告说。
也是一只老狐狸！罗杰斯愤愤地骂了一句。这家伙也很小心，没有上当。向左转，看似离假目标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可以建立一条基线来方便精确计算各种参数。而且离出口处远了点，背景噪声也小点，水声条件更好。
“二号目标新航向090，方位122，好像有两个螺旋桨？”声呐不确定。
霍华德也戴上了耳机仔细听了几分钟，然后肯定地向罗杰斯点了点头。
双桨，跟踪“北卡罗来纳”号的原来是俄国人的潜艇。罗杰斯立即得出了结论。
多年以来，前苏联和俄罗斯的潜艇一直是自成一体，有自己一整套独特的东西。从作战思想上来说，就是以潜艇为主要的作战力量，包括航空母舰等水面舰艇辅助支援潜艇。在设计思路上，不追求一艘潜艇的全面均衡发展，而是重点突出每一级潜艇的特色。例如“台风”级的强大火力，“阿尔法”级的高速度等等。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共性的东西存在，比如双壳体，又比如双螺旋桨推进。
以前采用双螺旋桨推进主要是工艺水平的原因。前苏联缺乏高精度的数控机床设备，欧美对其进行了严密封锁（不得不通过间谍走私偷运）。加之苏联潜艇普遍吨位偏大，双桨推进自然是优先的选择。到了二十一世纪，工艺水平提高了，大倾斜七叶螺旋桨的制造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不过工程师的惯性思维还是很难改变的，“双头鹰”号还是沿用传统采用了双螺旋桨。
当然，与单桨相比，双桨推进也有其特点。缺点是噪声要略大点，而且施放拖曳式声呐有可能会导致电缆缠绕在尾舵上。优点是在低速时舵效率明显高于单桨，而且转向的灵活性更好，尤其是在浅水的性能优异。
411号
-------
当“费城”号发现“北卡罗来纳”号的同时，丁小宁也发现了“北卡罗来纳”号。对他而言，休息的时间是充足的。他经常一边戴耳机监听一边闭目养神，听着听着睡着了也有，但是一旦有异常信号，他总能及时清醒过来。对于他的这种表现，大家早就习惯了。
“报告，发现目标一号，方位008。奇怪的是怎么还混有敲击的声音，像打鼓一样，声音很大。”丁小宁也莫名其妙。
“什么敲击的声音？”李兵首先提问。
“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着他的外壳。不对，他的发射管正在注水！”
美国人发疯了吗？发射管注水，难道要发射鱼雷？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即使怀疑外面有埋伏也不用这么做吧！会引发严重的国际纠纷的。周涛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报告，又听到一个声音。还是原来的目标一号的声音，只是奇怪的是那敲击声没有了。”丁小宁继续报告。
“目标一号现方位012，正向东南方向高速行驶，音响特征十分明显。”
“要不要跟上去？以这种速度，他的声呐什么也听不到。”李兵请示。
敲击外壳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还有注水声。周涛不愿意仓促做决定，对李兵摆了摆手。要知道，在附近还有一条洛杉矶级呢。
“报告，又有一个目标从通道里面出来了！”
第三艘潜艇。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冒出一条来？是潜艇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吗？周涛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密切跟踪，注意变化。”越是混乱的局面越要保持冷静。现在自己没有被发现，优势在自己手中，宁可等待也不能冲动。周涛下达了命令。
“反应堆开机，保持5%的功率。”这是第二道命令。从开机到运转需要一段时间，不能全功率运转，5%的功率安静性正好。先热热身，又要做运动了。
很快，周涛就得出了和罗杰斯一样的结论。现在连俄罗斯的潜艇都加入了进来，这个游戏实在是太有趣了。
“北卡罗来纳”号
------------------
“北卡罗来纳”号现在正处于寂静航行的状态。潜艇里面包括厨房在内的一切可以发出声响的工作都停止了，甚至包括了走路。说话也是不允许的，呼吸也要控制住。如果你要咳嗽打喷嚏，必须憋住，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整艘潜艇仿佛一座坟墓般死寂。
格里特和整个声呐室的监听人员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艇外的世界。他们现在是潜艇了解外界唯一的渠道，是潜艇的眼睛和耳朵。克拉克就站在格里特的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这是紧张的缘故，但是仍然把蓝色工作服领口的拉链向下拉了拉，这样心里会好受点。
格里特做了个手势，克拉克知道有情况，就弯腰把耳朵凑了过去。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愿意先听哪一个？”格里特的声音很轻。
混蛋。这小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开玩笑。不过从一个侧面表明，他的心理素质绝对一流。他离晋升还有多少时间？克拉克心里暗想。
“还是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对方没有上当，根本没有去追那个假目标。”
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克拉克没有吃惊。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聪明的敌人和愚蠢的敌人都遇到过，有心理准备。
“好消息呢？”克拉克又问。
“好消息是那家伙向左转，去我们的北面搜索了。他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现在我已经和他失去接触了。”
这还算是个好消息。至少目前我们没有危险，不必暴露位置。克拉克松了一口气。不过轻松是暂时的。“北卡罗来纳”号现在根本无法动弹，一动就会有那讨厌的打鼓声。如果那艘俄罗斯潜艇朝南边搜索过来呢？麻烦还没有结束，也许只是个开始。克拉克提醒自己道。
危险暂时远离了，“北卡罗来纳”号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大声说话当然还是不行，小声的交流还是开始了。
“20元是上岸给还是现在就给？”琼斯少校开始和艾迪讨论打赌的事情。
“别急琼斯。你现在拿了20元也没地方花。还是上岸给你吧。你现在怎么那么性急？就那么缺钱用吗？我不会赖帐的。”艾迪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再说了，也许在通道外面跟踪我们的和现在追我们的不是同一艘潜艇呢？”
“小气鬼，不想给就直说。没办法，家里的财政确实紧张。凯蒂又怀孕了。如果我不趁机多赚点外快，以后就没有足够的尿布用了。”琼斯一副可怜样。
“凯蒂又怀孕了？我记得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怎么还不满足。老兄，要注意安全了。”艾迪笑嘻嘻地说。
“我也不想。凯蒂一直都想要了女儿，比利和波克也一直想要个妹妹。我只好尽力了。”
“如果这次还是儿子呢？”
“如果还是这样，就说明上帝安排我没有女儿，不生了。也不能让凯蒂太辛苦了。”
克拉克也在一边听他们两个人的交谈。20块钱不是什么大数目，不是国会的赤字，也不是银行的坏帐，艾迪一向守信用，不过是逗着玩而已。说起来琼斯也是很有福气的一个人，找到凯蒂这么个好女人。作为海员，拥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不什么都重要。结束了在海上的漂泊，家庭就是一个温暖安定的避风港。艾迪也是的，逗一下就可以了，居然说情况还没有判断清楚。突然，克拉克的思绪被定住了，艾迪说的有道理，在通道外面跟踪我们的和现在追我们的确实有可能不是同一艘潜艇。
“格里特，在进入通道之前的录音带在哪里？”克拉克问格里特。
“需要做些什么吗？”
“你把那盘带子和现在那条俄国潜艇的声音再对照确认一下。我怀疑两者不一样。”
格里特的动作很快，利索地找出那盘带子在录音设备上播放起来。只是很短的工夫，他的脸色就有了变化。
“长官，我敢肯定，两者不一样，不是一艘潜艇。”
“依据呢？”克拉克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但是外表上没有任何显露。
“依据很简单，就是噪音。之前那条潜艇是单螺旋桨推进，而俄罗斯潜艇是双轴双桨。以噪音大小来说，两艘潜艇基本上是在一条水平线上，不过之前那艘似乎更安静一些。”
“你可以确定吗？”
“我可以确定。这是完全不同的声音，就像是一个男中音和一个女高音的区别。”格里特的态度很坚决。
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比二，这里还有第三艘潜艇。他把我们赶进了西蒙斯通道，然后自己先到出口处等着我，由他的同伴负责到通道里面把我们追出来。这样即使被甩掉一个，还有一个补充上来可以跟踪我。这可是一个很高明的跟踪策略。如果他真在出口处附近等候的话，那么消声瓦受损的情况他早就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家伙躲在哪里呢？糟糕的是我们现在无法行驶，一动就暴露。克拉克又开始盘算。
“报告长官，听到很微弱的声音，是震动的声音。”声呐手报告。
也许是受到了李兵的影响，周涛下达命令匆忙了,启动反应堆的决定出现了失误。反应堆在5%的功率下使用，只是使用了最小值，是能够使潜艇航行和维持基本电力的最小功率。按照正常情况这么微弱的声音没人能听到，但是周涛忽略了管道里还有上次残余的蒸汽。正是这些蒸汽在管道里流动，通过节流阀经过主透平机和减速齿轮使桨叶发出一定的震动声。这声音不大，“双头鹰”号和“费城”号都没有发觉，但是“北卡罗来纳”号距离更近，他收到了。
“位置？”
“在我们南面，方位大概是350左右，距离很近，以我的经验应该在4000码左右，反应堆特征不明显。”
“第三艘潜艇终于现身了。他会做些什么呢？”克拉克的心中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没有人躲在幕后，都在打明牌了。虽然我手里的牌够烂，但是对手的牌技也许更烂。
战场态势：在南北长不到12公里的范围内，云集了四艘潜艇。在最南面，是411号，航速零；411号北面不到4公里是“北卡罗来纳”号，航速零，两艘船几乎是面对面。在出口处以北，“双头鹰”号正向东航行，速度五节。最北面是“费城”号，航速两节，航向东南。除了411艇，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船。包括411艇在内，谁也不清楚彼此的位置所在。
“双头鹰”号
--------------
北面的水声条件确实不错，从这里可以非常清晰地听到那个假目标的声音。在海里就是如此，可能位置只是相差少许，但是声波的传播效果就会相差一大截。一道涡流，温度的略微变化，就足以改变声波的行进方向。在演习中有过不少例子，距离更近的人没有发现目标，而距离远的人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双头鹰”号的荧光屏上，那个假目标已经被锁定，火控系统上各项参数都计算完毕。虽然计算机给出的命中率令人满意，切尔年科依旧神色凝重。一切都太顺利了，没有阻碍，顺利地像是在做梦一样。既然像做梦，就很有可能真在做梦。他很清醒地知道这一点。潜艇在海面上，有雷达、潜望镜都可以搜索目标，可以互相印证。而在水下潜艇基本上是个封闭的世界，除了声呐，没有第二项手段可以有效地探测目标。一旦声呐被欺骗，鬼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
“下决心吧，舰长。音响特征已经基本掌握了，但是外形特征必须到近距离才可以分辨。再不追美国人就彻底追不上了。”伊万诺夫坚决主张跟上去。
也许自己是太小心了，切尔年科自嘲道。能够掌握一艘美国潜艇的音响特征，吓得他玩命逃跑的结果不是很不错吗？不过追上去，获取美国潜艇的外形特征甚至拍下照片那是个更吸引人的目标。以前只有少数几个舰长曾经成功过，都获得了相应的奖励，被秘密授予勋章并记录在案，军衔晋升比正常程序早一年。再说，战场上鬼使神差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该布雷的航道没有布雷，该发现的敌人没有发现。1944年，栗田健男的舰队都已经进入了莱特湾，美军登陆舰队的所有后勤物资补给舰船都是他的活靶子，他却居然选择了撤退。
“声呐室，周围确实没有异常吗？”切尔年科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再过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内真的没有异常，追吧。
“舰长，我刚才发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个声呐手举手报告。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怯生生的，面容也不熟悉，是个新人。
“什么现象？”
“我总觉得那个家伙的推进系统的声音不对，似乎还有一副螺旋桨在转。”
他说的没错，“北卡罗来纳”号发射的假目标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推进系统。鱼雷是使用螺旋桨的，而“北卡罗来纳”号使用的是喷水推进。虽然喷水推进的噪声掩盖了螺旋桨的声音，但是仅仅是掩盖，螺旋桨的声音还是现实存在的。
“声呐长，你过来。把背景噪音全部去掉，再仔细地分辨一下。”切尔年科下令。
声呐长过来了，米利金也戴上了耳机，经过专用设备的处理，把声音旋钮调到最大。五分钟以后，一个清晰的结论出现了，确实还有螺旋桨的存在。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会那么浪费，给潜艇尾部安装两套性能差不多的推进系统，除非那个国家和他的设计师都是从疯人院里放出来的。肯定是个潜艇机动模拟器。
“你叫什么名字。”切尔年科指指那个年轻人。
“我叫莱蒙托夫，不过大家喜欢叫我瓦西里。”小伙子还是有点害羞。
“好的，瓦西里。你做得好！先口头嘉奖，正式的书面嘉奖会在晚一会儿贴在公告栏上。”切尔年科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肌肉很坚实。我就喜欢充满力量的年轻人。
“米利金，瓦西里是个新人？”转头，切尔年科就向航海长打听他的来历。
“是的，他是个新人，21岁，来自喀山。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上舰，以前在岸上培训的时候成绩很好。”米利金简单介绍了一下瓦西里。
“平时多留心他，我们就缺乏出色的水兵。”切尔年科朝米利金嘱咐了一声。
瓦西里要走运了。舰长看上你了，要好好栽培你了。我在北方舰队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喜欢培养年轻人的舰长，同事们都称呼他为“切尔年科校长”。米利金想。
“很明显，我们面前的对手不好对付。我们跟他的距离不远，但是他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把自己藏得无影无踪，还给我们设了个假目标，他的指挥反应能力，操纵驾驶能力都令人叹为观止。必须说，我敬佩这位美国同行。”指挥舱里，切尔年科先发言了。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他现在躲在哪里？”鱼雷长发言。
“他从出口处出来有三个方向，左转，右转或者留在原地。”米利金说。
“我认为他不可能停在原地，这样很有可能被我们撞上的。向左转，朝北走就是我们现在所走的路线，也没有发现。因此，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出口的右边，就是我们的南面。”伊万诺夫分析道。
“我同意伊万的分析，他应该在南面低速漂航或者关机悬浮。”切尔年科最终决定。
“右舵20度，新航向235。”米利金下令了。
“费城”号
-------------
“报告，俄国人又开始右转了，转向的角度不小，还在转向中。”声呐室报告。
罗杰斯的第一反应是：俄国人终于有动作了。他会往哪个方向走呢？如果他不转向，那么他最后会出现在“费城”号的正前方。如果他向东南方向行驶，就说明他上当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可以悄悄地跟在他背后，好好地调戏他一番。
“密切注意动向，随时报告。”
“报告，俄国人停止转向。新航向是西南。”
不好。那艘俄国潜艇往克拉克那里走了。“北卡罗来纳”号受损，一航行就会暴露位置的。只有唯一的办法了。罗杰斯当机立断，只好暴露自己了。全力保护战略核潜艇是攻击型核潜艇最主要的职责。
“反应堆功率调到20%。”罗杰斯命令轮机长。
“这样俄国人会听到的。”轮机长有反对意见。
“服从命令。”
“右满舵，新航向240。”第二道命令给了舵手。
“是，右满舵，新航向240。”
“打开主动声呐，准备发射脉冲。”
潜艇首部巨大的球形声呐蓄势待发，周围的海水如同沸腾一般“咕噜咕噜”地冒出小气泡。
“新航向240到。”
“朝前面打脉冲，警告他。”
“乒乒乒乒乒”一串脉冲穿过海水打在了“双头鹰”号的指挥围壳上。
“距离5600码，方位010。”精确的数据被迅速输入到火控系统的计算机里，也出现在战术展示台上。
“双头鹰”号
-------------
潜艇内部的气氛出现了暂时的慌乱。
“报告，尾部听到反应堆的噪声。”
“报告，对方向我发射脉冲。距离约5100米，190方向。”发射主动声呐可以精确地测量对方的距离位置，同样也让对方可以知晓你的存在。
他妈的。还是上当了。那艘美国潜艇根本就在北面，就躲在我的后面。切尔年科的第一反应是无比的沮丧。
“报告，从对方的声呐脉冲分析，是BQQ―5E型。”声呐长的报告迅速把切尔年科的思绪拉回现实。
BQQ―5型主动声呐是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的标准装备，早期洛杉矶级装备的是D型，现在装备的是改进的E或F型，在我后面的那家伙是洛杉矶级。洛杉矶级是螺旋桨推进，前面跟踪的潜艇是喷水推进，不是同一艘。就是说，在这里早就埋伏着一艘潜艇，我是一对二，我掉进陷阱了。切尔年科上校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北卡罗来纳”号
--------------------
“刚刚有人发了一个脉冲信号。”格里特平静地报告，“方位大致是在我们的东北。我敢保证，它离我们不会超过10公里。”
“你怎么知道？”克拉克问。
“我听到了脉冲声――我想是一次测距脉冲，是从BQQ―5型声呐设备传来的。然后我们又听到目标反射回来的回声。在数学上可以用好几种办法计算，但是我有把握的是它在我们的东北，稍靠东一点。”
BQQ―5型声呐？附近一定有我们的潜艇存在！而且是攻击核潜艇。克拉克从黑暗中看到了光明。是偶然路过还是专程接应这并不重要，关键是现在变成了二比二，可以把被动的局面挽回一点了。
“双头鹰”号
-------------
经历了刚才的短暂混乱，切尔年科的思路又开始渐渐恢复正常。洛杉矶级在这里应该埋伏一阵子了，他应该在我们从通道出口出来就盯住了我，也应该清楚地知道他的同伴大致在什么位置。按照常理，潜艇在水下搜索使用被动声呐才是正常的作法。现在他用了主动声呐，就如同警察拿着手电筒在黑暗的房间里找盗贼一样，最好的结局就是一起暴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攻击型核潜艇的一项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战略核潜艇。他现在不惜暴露自己的位置就是要把我们的吸引力转移过去，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行动会对他的同伴构成重大威胁。他的头脑中迅速形成了两个结论：第一，我们现在的行动方向是正确的；第二，我们之前跟踪的是美国人的战略核潜艇。
“要不要转向？”伊万诺夫请示。按照俄罗斯的潜艇作战原则，一旦在后方发现威胁，必须迅速转向，使自己的首部对准来袭方向。如果是鱼雷，则是使自己的受攻击剖面降到最小，然后再实施干扰等对抗措施。如果是潜艇，则让自己的首部火力能迅速瞄准对方，至少能形成互相射击的局面。实在不行，还可以进行冲撞。进行撞击是从二次大战就形成的光荣传统了，无论是空中还是海面乃至水下，俄罗斯民族都是充满血性胆气的男子汉。
“航向不变。加速，前进二。”切尔年科的命令十分坚决。
“如果对方进行攻击呢？”
“现在不是战争，美国人没那个胆子。”切尔年科神情轻蔑。
“费城”号
-----------
“俄国潜艇航向不变，他的速度加快了。”声呐室报告。
糟糕。那家伙非但没有转向，反而越跑越欢了。怎么办？对方没有先开火，我也总不能真朝俄国人发射鱼雷吧。这样是违反交战法则的！罗杰斯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该怎么办？”霍华德的额头上冒汗了。
“继续用主动声呐冲击他。或许可以干扰一下对方的判断。”罗杰斯的命令有气无力，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么做根本不会影响对方。
“北卡罗来纳”号
------------------
“监测到两个声音，一个是洛杉矶级的，另一个是那艘俄罗斯潜艇。”
“继续。”克拉克点点头。我们的朋友是否知道这里还隐蔽着一条潜艇呢？估计是不知道。我该怎么通知他呢？
“听到一连串主动声呐的脉冲。俄罗斯潜艇正向我们方向驶来，距离越来越近了。”声呐的声音很着急。
躲不过去了。这是迟早的事情。克拉克反倒舒了一口气。既然我要暴露，我也不能让你还舒服地在一旁看戏。
“左舵5度，前进二。”克拉克命令道。
“会不会和前方的潜艇发生撞击？”航海长不无担心地询问。
“哼哼。”克拉克冷笑着回应，“无论你是哪国的潜艇，你现在必须做规避动作。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我就不信你会不发出噪音。”
“打开主动声呐，向前发射。”克拉克又补充了一句。
411号
-------
“听到主动声呐的声音，型号是BQQ―5。”声呐室报告。主动声呐的最大问题就是不存在什么隐蔽性，一发射周围都可以知道。
“那艘洛杉矶级坐不住了。”朱子亮摇头笑道，“真没耐心。”
“听到目标反射回声，应该是找到了俄罗斯的潜艇。”声呐室继续。
“看来他已经盯住人家一段时间了，现在就是在警告对方，可以结束游戏了。”朱子亮评论。这段时间，411艇确实是在看白戏，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现在听到两个声音。两艘潜艇的噪声加大了，他们似乎都在往南边过来，速度都不慢。”声呐室报告。
“看上去俄罗斯潜艇意识到自己搜索的方向不对，所以往南面走。洛杉矶级为了掩护同伴，决定警告对方。”李兵说出自己的判断。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俄罗斯潜艇这下子吃亏了。”周涛也很轻松。
“我们怎么办？”
“向东低速运动，新航向090，保持安静。我们再找个安全的地方看戏。”周涛不假思索地说。
411号开始右舵，螺旋桨在海水中缓慢地搅动。通过艇上的特殊供气装置，在螺旋桨工作区域内输入了一些有一定压力的气体。其中一部分被引入到螺旋桨空泡区，使空泡趋于稳定，减少了气泡在桨叶面上破裂的可能性，降低噪音辐射。另一部分气体分布在螺旋桨和艇体之间，形成气垫，使潜艇所受脉动压力减少，达到减少艇尾和舱室噪声传播的效果。这就是气幕降噪，是潜艇增加安静隐蔽性能的一种有效手段。411号朝东面驶去。
“又有人在发射脉冲信号。”声呐手的声音也充满惊讶。
“是谁在发射？”
“没有听到反射的回波。发射的方位是在240附近，是另一个频率。”一个声呐手回答。
“240附近发现不明噪音。不，可以确认就是目标一号。打鼓的声音很明显。他的航向在朝左转。”另一个声呐手也报告说，他负责的是舷侧声呐。
那艘俄亥俄级也动了，他只有暴露自己这个唯一的选择。他为什么要用主动声呐呢？他还嫌自己暴露得不够彻底吗？不！他是在朝我发射，要我也暴露！周涛马上想到了这个答案。他应该发现了我的存在，就是要等机会让别人也知道。只是没想到我已经离开了原位。他的用心够狠毒！幸亏我走得快一步。
“北卡罗来纳”号
------------------
“没有听到反射回波。重复一遍，没有发现目标，没有发射回波。”
“什么？”克拉克发现自己的一拳结实地打在了空气里面。对手的反应先我一步，居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他没事，我可是彻底暴露了。克拉克的后背湿漉漉的。
“费城”号
------------
“北卡罗来纳”号还是被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罗杰斯很无奈，也很奇怪。他为什么还要使用主动声呐呢？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双头鹰”号
-------------
原来如此。我们之前跟踪的家伙出了点问题，消声瓦脱落了，怪不得噪音那么大，宁愿躲起来也不愿意行驶。现在他只好跳出来了。切尔年科得意洋洋。可是，他发射主动声呐的脉冲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特殊的信号吗？
“北卡罗来纳”号
-----------------
“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多人的心中都萦绕着类似的问题。局势已经相当不利，但是真到了彻底绝望的地步了吗？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克拉克的身上。在恶劣的局面下，水兵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的指挥官，希望他能够力挽狂澜，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要不要浮出水面？”艾迪试探性地问克拉克。很明显，他的信心不足。
浮出水面就意味要呼叫支援，意味着在这一局里必须认输。克拉克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痛苦地考虑过是否要这样做，在巨大的压力下，他几乎就要同意艾迪的请求。但是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自己的大脑中响起：“克拉克，你就这么认输了吗？克拉克家族与这样的传统吗？你不是一直都自诩为坚韧顽强不可战胜的吗？安纳波利斯是这么教你的吗？你尽力而为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把他打得哑口无言。
“不要浮出水面！“克拉克的语气强硬。
“把气幕弹打出去。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决不认输！”克拉克的脸上平静如水。
“是，长官！”艾迪的情绪也恢复到正常，看来信心也受到了感染。
在陆地上，施放烟雾可以遮挡住敌人的视线从而失去对本方行踪的探测能力，达到掩护本方行动的目的。而在水下，起同样作用的就是气幕弹。原理就是利用化学剂和海水发生化学反应在水下产生大量的不溶或者难溶于水的气泡，并漂浮在一定范围的海域内，形成大片的气泡幕。这些气泡的体积通常是不相等的，其中直径比较大的旗袍上浮到海面的速度比较快，而直径小于0.2厘米的气泡则滞留在水中的时间比较长，上浮的速度较慢。（每秒几十厘米左右）而半径在0.01到0.1厘米范围内的气泡谐振频率正好处于声呐和声自导鱼雷的主要工作频段上，因此对声波具有强烈的吸取和散射作用，形成一道屏蔽，掩盖本方潜艇的辐射噪声，降低对手声呐的探测能力。实践证明，可使声呐探测发现目标的最大距离缩减一半左右甚至失效。当然，气幕弹也不是无敌的，如果对手使用的是尾流自导鱼雷，那么气泡正好帮了对手的忙。
几发气幕弹在海水中炸开，立即搅混了大洋深处。海中回荡着爆炸的轰隆声，涌现出难以计数的气泡，在“北卡罗来纳”号的周围产生了大量的杂波，形成一个“水声屏蔽区”。“双头鹰”号被动声呐的收听能力由于反复出现的杂波而大受影响，几乎无法收听。高频声呐发射的脉冲则被气泡层反射回来，“北卡罗来纳”号在“双头鹰”号的荧光屏上消失了。
“轮机舱停机。下潜，深度一千五百英尺，我们先躲到气泡层的下面去。”克拉克下令。
“双头鹰”号
-------------
“失去目标的踪迹。”声呐室报告。
美国人接下去会怎么做呢？切尔年科面临着艰难的抉择。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利用噪声的掩护掉头向北行驶。一般人在一个方向受阻以后都会选择反方向的。而且那里还有他的同伴接应，然后攻击潜艇正好插在我和他之间，掩护导弹潜艇安全从容地撤离。我的对策就是先于他掉头，挡住对手的攻击潜艇。可是对方的舰长真会那么做吗？他如果继续高速向南走或者停车隐蔽呢？我转头向北不正是符合他的愿望吗？
“费城”号
-------------
“北卡罗来纳号使用了气幕弹，我们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目标的速度正在减慢。”声呐手不断地报告最新情况。
“俄国人开始犹豫不决，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了。”霍华德神情轻松地评价道。
“克拉克的这一手挺漂亮。他把俄国人给迷惑了，可是也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不知道他怎么做我怎么配合掩护他？”罗杰斯也发愁了。
“双头鹰”号
-------------
“乒乒乒乒乒”又一串高频脉冲打在了潜艇的外壳上。
“阴魂不散！”伊万诺夫嘴里嘟囔着，发泄对“费城”号的不满。
“米利金，美国导弹核潜艇的目的地只能是关岛，他的最终航向应该是东南。即使他掉头向北走，最后还是要回来。我想现在我们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朝东面走一段距离。反正现在这里太乱，不如暂时抽身出去，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更清楚地判明局面。再说，那个大家伙外壳受损，噪音太大，一旦行动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再追击也来得及。”切尔年科一边看海图一边对航海长说出自己的设想。
“我同意你的设想。”米利金说。
“怎么才能甩掉后面这个吊靴鬼般讨厌的家伙？”伊万诺夫的火气不小。“费城”号的纠缠对他来说显然是一种折磨。
“伊万，你就是耐心差一点，今后不要那么着急。既然美国人可以使用气幕掩护自己，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呢？索性把水彻底搅混吧！”切尔年科笑着回答。
“费城”号
------------
“他妈的，又是气幕弹。现在连俄国人也失去位置了！”霍华德恼怒地咒骂。
罗杰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是第二个“水声屏蔽区”。现在敌友的情况都不了解，又要在黑暗中摸索了。气泡的影响要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气泡是向上移动的，其实我们可以从下面通过。不过这已经接近“费城”号的最大安全下潜深度，太冒险了。
“减速，前进一。”罗杰斯命令。
“是，前进一。”潜艇操纵军官重复道。
“右十度。我们现在必须从屏蔽干扰区的边上绕过去。排除掉噪声以后再仔细搜索。”罗杰斯小声命令。
“北卡罗来纳”号
------------------
“见鬼，俄国人也使用了气幕干扰。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他的踪迹。”琼斯的脾气也不小。
这个俄国佬果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他接下来会干什么呢？利用干扰的掩护继续向这里追过来？也下潜到“水声屏蔽区”的下面隐蔽？俄国潜艇的下潜能力一直都很强。如果是我，也许会暂时离开这个地区走远一点。克拉克紧张地思索起来。
411号
---------
“所有目标都失去踪迹。”声呐室的报告令人失望。
“连着两次施放气幕，真够绝的。”李兵也很无奈。
“现在除了气泡声，声呐什么都收听不到。看上去洛杉矶级已经绕到屏蔽区另一边去了，另两艘潜艇动向不明。我们原来所处的有利态势已经不复存在。”周涛冷静地下了结论。
“我们接下去怎么做？”
“耐心地等待。这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周涛答复。
“费城”号
--------------
“有什么发现吗？”霍华德低声询问声呐室。
“什么都没有发现，长官。”声呐手们苦笑着摇头。
从位置上看我们已经绕过了俄国人制造的“水声屏蔽区”。对手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呆在原地不动，没有新的发现是可以估计到的。罗杰斯的心中早有准备，因此也就显得心平气和。
“霍华德，你认为那艘俄国潜艇在施放干扰以后会采取什么行动？”罗杰斯把目光从海图上移开，微笑着征询副手的意见。
霍华德想了想说道：“从俄罗斯潜艇的性能上来分析，他们在速度上和下潜深度上一直占有优势，肯定要利用这一点。他完全可以下潜到‘屏蔽区’的下面进行躲避，因为我们根本到不了那个深度。然后他再小心地掉头回到另一面，‘屏蔽区’还依旧是他最好的掩护，而且还可以跑到我们的背后。如果我是俄国舰长，这就是我的第一选择。
第二种行动方案是利用气泡的掩护远离这里，因为这里太吵太乱。他会朝东走，行驶一段路以后停下来仔细倾听一阵。由于克拉克不能动，一动就会暴露，他照样可以以逸待劳。最愚蠢的方案就是前进到前一个‘水声屏蔽区’那里，因为他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很有可能会扑个空。而克拉克很有可能会绕过来与我会合，在我的掩护下安全撤离。那就意味着俄国潜艇的追踪任务失败。”
罗杰斯低头想了片刻，然后说道：“霍华德，你刚才说的几点都正确。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职责。攻击潜艇的职责是保护导弹核潜艇，把敌人从他的身边赶走，必要时甚至牺牲自己。现在俄国潜艇暂时从这里离开了，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因为我们现在可以想方设法找到克拉克而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和阻碍。目前问题的关键是克拉克会怎么做？怎么才能找到他。”
“如果从克拉克的角度来考虑，他的选择其实没有几个。”
“那么你说一下。”罗杰斯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由于北卡罗来纳号的外壳受损，稍微动一下恐怕就会产生噪音，他隐蔽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停车不动。考虑到他的性能，他可以下潜到一千七百英尺左右。因此最好的隐蔽场所就是在‘水声屏蔽区’的下面。另一种做法就是绕到‘屏蔽区’的这一边来，不过这样很有可能会被对手发现的。实际情况是连我们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他就在下面。”霍华德分析得井井有条。
“我们距离那个气泡区域有多少距离？”罗杰斯问航海长。
“应该很近，不会超过两千码。”
“声呐长，用低频声呐朝气泡区的下面搜索一下。我不想吵醒我们的俄国邻居。”
“是。”声呐长调整了控制开关，把脉冲信号发了出去。
“舰长，发现目标。方位004，距离一千九百码，深度一千五百英尺。速度零。”
“棒极了。”克拉克果然在那里藏着，真难为他了。罗杰斯在海图上标上了“北卡罗来纳”号的位置。
“准备使用水下电话。”
“北卡罗来纳”号
-----------------
“舰长，是我们的声呐在发射脉冲。位置在我们的北面，是低频脉冲信号，距离很近，我估计不会超过两千码。”格里特报告。
“感谢上帝。”我们的朋友终于找到我们了。潜艇上的官兵悬着的心都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逢生的喜悦感。
“你可以用水下电话和他们联系吗？”无独有偶，克拉克也想到了水下电话。水下电话是潜艇与外界联系的手段之一，而且是比较古老原始的手段。它只适合于近距离内的简单通话，而且声音也容易失真模糊，好处是方便，不用复杂的密码系统。
“没问题。”格里特打了个“OK”的手势。
克拉克拿起操纵台上的水下电话：“你好，我是克拉克。想和你们的舰长通话。请回答。”
“费城”号
-----------
“舰长，克拉克通过水下电话要和你联系。”
呀！克拉克的动作够快的。罗杰斯有些意外地接过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显得沉闷和模糊。
“我是克拉克，请回答。”
“嘿！克拉克。我是费城号的舰长罗杰斯。你那里的情况还好吗？”
原来是“兔子罗杰”。真有意思，眼看就到复活节了，没想到复活节的兔子就出现了。克拉克心里觉得好笑。
“你好罗杰。我这里的情况糟透了。消声瓦受损，还没有脱落，一动我就像生活在鼓里面。”
“我明白了。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帮忙的吗？”罗杰斯的态度彬彬有礼。
“当然是把我身边的俄国熊给赶走。”电话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传来一番言语：“小心点罗杰。这里还有一个阴险的家伙躲在附近，国籍不明。我曾经听到过他的声音，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猜想是中国人。”
罗杰斯把电话放回原处。克拉克的一番话仿佛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而且还是在冬天，他的血液似乎要凝固了。这里居然还有第四艘潜艇。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连一丝破绽都没有被我发现，倒是我们的一举一动大概都被他听了个明白。原来以为是二比一，我们优势。可是现在呢？还有，中国潜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的出现是偶然路过还是有备而来？难道中国和俄罗斯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合作协议吗？罗杰斯心乱如麻。
“怎么了？”霍华德看见他的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克拉克说附近还隐藏着一艘潜艇，可能是中国人。”
“天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中国人也来这里凑热闹吗？”霍华德也是惊讶的神色。
“看起来他们也许是最先到达这里的。我现在关注的问题是中国人躲在什么地方？”罗杰斯盯着海图陷入了沉思。
411艇
------
411艇目前的位置是在西蒙斯通道出口以东约10公里的地方，航向265，正以2节的时速缓慢行驶。
“李兵，你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美国人和俄罗斯人会做什么样的应对？”周涛、李兵和朱子亮三人围拢在海图边，对当下所处的局面进行探讨。
“现在的局面太混乱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们会怎么做我还真说不好。”李兵皱着眉头。
“放心大胆地说。错了也很正常，没有关系。”周涛显然不太满意之前的回答。
“那我就随便说几句，抛砖引玉吧。从前面的动向的来看，那艘攻击潜艇选择的是绕过气泡区后进行搜索。那么他搜索到什么没有？我认为没有，因为俄罗斯指挥官不是笨蛋，当然选择了转移，悄悄地离开。攻击潜艇应该是扑了个空，否则我们就应该听见主动声呐的脉冲声了。”李兵的陈述很有自信。
“我也是这么想。正因为没有发现目标，所以他才会低速行进或者漂浮，我们的声呐才会听不见。我判断攻击潜艇就在两个气泡区的中间，他的指挥官现在十分谨慎小心，也是犹豫不决，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比较好。”朱子亮也是同样的判断。
“既然俄罗斯潜艇离开了原先的位置，那么他去了哪里呢？”
“我认为无非就是这么几种可能。一是下潜到气泡区的下面，关机漂浮。以俄罗斯潜艇的性能，下潜到四五百米深度简直是小菜一碟。第二种可能是远离是非之地，重新占领一个比较有利的阵位。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向东或者东南机动。”李兵说道。
“我补充一点，俄罗斯潜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绕到气泡区的北边去，正好是美国潜艇的后面，继续追踪他。”朱子亮也补充道。
“看起来俄罗斯潜艇有可能要朝我们这里过来，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嘛。”周涛也笑了。
“可是俄罗斯潜艇离开以后，两艘美国潜艇会不会互相取得联系呢？”周涛又提出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
“那要看导弹潜艇到底在什么地方了？”朱子亮立即回答。
“我已经设想过，如果我是导弹潜艇的艇长，我会怎么做。由于外壳消声瓦受损，他不可能无声隐蔽运动，只好关机漂浮。我敢断言，他一定就躲在气泡区的下面。”李兵立即回应。
“倘若是这样，那么两艘潜艇必然可以取得某种形式的联系和配合。”朱子亮断定。
“对。低频声呐搜索定位，运用水下电话就可以取得联系。一旦取得联系，就一定会知道我们的存在，攻击潜艇艇长的警觉性会更高，我们的难度加大了。”周涛说道。
“同样，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艘攻击潜艇现在会小心谨慎。他知道目前正处于劣势，否则他完全可以大开主动声呐出击搜索。为了保护大家伙，他必须保守一些。”朱子亮说道。
“如果俄罗斯潜艇果真也向我们这边靠拢过来，那么战场局势倒是泾渭分明，形成对峙了。”
话音未落，丁小宁的声音响起：“发现双螺旋桨的声音，方位352，声音微弱，正向我方接近。”
“说曹操，曹操到。真要形成对峙了。”李兵不由觉得好笑。
“可是对峙对我们有利吗？”周涛提出了一个疑问，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指挥舱寂静无声。
良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认为对峙的局面不利于我方。”李兵率先发言。
“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周涛缓缓地说。
“表面上看，我们似乎掌握着主动权，美国潜艇由于噪音的缘故，只要一动就有可能被我方发现，所以他暂时被我们困在这里。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关岛只有多少距离？都在P―3C和直升飞机的搜索半径以内。以它们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内都可以到达。如果以水面舰艇组成反潜编队从关岛出发，以15节的速度前进，不用20个小时就可以抵达这一地区。目前我们的上面没有敌情，因为美国人过于自负，没有求援。可是如果面临困境，他们呼叫支援了呢？即使他们仍然不动，可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联络，对方基地难道不会感到异常吗？难道不会把关注的焦点转移到这里来吗？届时我们将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如果就近200海里内正好有一支编队，甚至都不用20小时，半天就到了。”朱子亮加上了一句话。
“长时间的对峙其实对我非常不利。我们的水面舰只到不了这里，更加没有空中掩护，完全是孤军作战。我可不想到时候被飞机和舰艇在头顶上压迫得翻不了身。北方舰队的教训我不想重演。僵局必须打破。”周涛的话使指挥舱的气氛沉重下来，因为他说到了北方舰队的那件事情。
数年前，北方舰队的一艘潜艇在海上与美军的一支航母编队遭遇，被对方的S―3A与SH―60“海鹰”发现并跟踪，然后驱逐舰也加入了进来，整整追踪了72小时。虽然其间我方潜艇多次机动摆脱，也成功隐蔽了一段时间，但是整个海域和空中都被控制，最终还是被美军发现咬住。三天以后，我方的舰艇和飞机才姗姗来迟，总算把潜艇解救出困境。可是如果是在实战，早就是艇毁人亡了。事后，多名军官受到处分，有人还因此被解职，离开了军队。这起事件的整个经过被印发给整个潜艇部队，经验教训等各级指挥员都做了总结，潜艇学院专门把这件事情编入了教材，而北方舰队更是把这件事情当成是奇耻大辱。周涛和朱子亮都记得这件事当时所引发的震动。
“教训深刻啊！我记得那件事情的后续影响是以后一批性能更好的潜艇被建造服役，军事训练上也更加严格，对抗更激烈，更接近实战。北方舰队更是把怎么对抗航空母舰作为训练的首要目标。那个潜艇支队的日常训练口号就是‘报仇雪耻’。近几年，他们还是干了几件漂亮的事情，不过还是以没有遇到老对手――那支航母编队而遗憾。”朱子亮说到。
“老朱，李兵，我现在又有一个设想，想和你们讨论一下。”
李兵和朱子亮交换了一下眼色：“周涛，你又要冒险出奇兵了？”
“我的脾气被你们摸透了。”周涛很无奈。
“双头鹰”号
-------------
俄罗斯潜艇正以2节的时速向东前进，和411号相向行驶。如果在海图上对照，你会发现他和411号的航线正好擦肩而过。没有交集，海上碰撞也就没有发生的可能，但是在近距离内，声呐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发现反应堆噪声和螺旋桨的声音，方位010，正向西行驶。”声呐室的报告声不大，但在切尔年科听来就像是在耳边突然爆炸了一颗650毫米口径的重型鱼雷，瞬间被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距离？”米利金的声音也在颤抖。
“很近，大概在4000米以内。噪声不大，应该也是低速行驶。”
这里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有多少潜艇躲在这里？我们是不是上了大当被引进了一个陷阱里面来了？切尔年科的大脑里立即闪现出一连串的问号。
“我怀疑这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美国人早就有准备了。”伊万诺夫抱怨着。
一对三，局面彻底的一边倒。如果还有水面舰只在附近？太可怕了！切尔年科准备撤离这个地方，否则恐怕要上报纸的头条了。
“从反应堆噪声特征判断，似乎不是美国人的潜艇？”声呐长报告了一个新情况，但是也有点吃不准自己的判断。
不是美国潜艇，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国家的潜艇存在？切尔年科和伊万诺夫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太出人意料了！
“左舵5度。”米利金几乎是本能地下令。还是把距离拉开点，要避免发生碰撞的可能。
“你能确定不是美国的潜艇吗？”切尔年科追问。
“可以确定，不是美国的反应堆特征。和我们俄罗斯的反应堆声音也不同。”声呐长仔细倾听后得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中国潜艇！”切尔年科突然灵光一现。
“是中国人？”伊万诺夫有点不大相信。
“一定是中国潜艇。在太平洋上，能够制造核潜艇的也就是美国、中国和我们三家。范围再扩大一点，还可以加上印度。不过印度的核潜艇还没有下水，即使下水服役，他用的反应堆技术也是从我们俄罗斯借鉴的。不是美国，不是我们，那就只能是中国潜艇。”切尔年科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对，中国人对关岛也很感兴趣。这几年经常可以听说中国和美国的潜艇在海上发生遭遇的事件，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中国的核潜艇。英国人和法国人根本不会到这里来。”伊万诺夫也回过神来。
“中国潜艇出现在这里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即使不是朋友，也至少比我们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米利金宽慰地说。
“以前这里是苏联和美国潜艇活动的舞台，后来我们退出了。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说，一个权力退出以后必然要产生一个权力范围的真空，就会有其他的权力前来弥补这个空间。现在，是中国人进入了这个舞台，也不奇怪。”切尔年科的心情不错。确定了不是敌人，他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说起来中国人也算是我们的学生。当年中国海军，尤其是潜艇部队都是在我们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不过他们学东西很快，学习能力一流，战斗力很快就形成了。前几年，俄罗斯最困难的时候，中国人也帮了我们的军工企业不少忙，订了不少军火，总算没让我们的船厂和飞机制造厂关门，维持了一大批工程师和技术骨干。不然，双头鹰号起码还要在船台上耽误个两三年。”伊万诺夫对中国人抱有好感。
“这几年俄罗斯和中国的关系确实非常不错，两国军队之间也有良好的互动和交流，不是还有每两年一次的联合演习吗？可惜俄中两国海军之间的交流还不够，缺少联合作战演习的机会。我们对中国海军的战略战术了解得不多，他们对我们倒是很了解。我和中国海军的军官有过接触，感觉是很有进取心，也比我们年轻。训练上战术上有什么新鲜东西我不清楚，不过他们的训练经费肯定比我们充足。”切尔年科也很感慨。
“我们的祖国还是缺钱啊。”米利金也是同样的感觉。
“可是中国潜艇为什么要朝西面走，那里可是有两艘美国潜艇，他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吗？”切尔年科对411号的举动很觉得奇怪。
“按照道理说，之前连续的气幕弹炸开，水中充斥着噪音。只要声呐正常开机，就都可以听到，进而可以得出那里有潜艇的结论。可是中国人为什么还要往那个危险的方向过去呢？他是勇敢还是愚蠢呢？”伊万诺夫也表示出了狐疑。
“我们怎么办？”米利金请示道。
“到达预定位置了吗？”
“从海图上看，已经抵达一号导航点。”
“转向，使艇首声呐对准西面。我们正好看看中国人是怎么做的。”切尔年科决定。
411号
--------
“潜艇机动模拟器调试完毕。”扬声器里传来鱼雷长的声音。
潜艇模拟器的价值不菲，所以每艘潜艇都不会多带，通常也就是一两个而已。现在这就是411号上的最后一个模拟器了。一旦射出，手里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道具了，潜艇也就少了一项得力的防御手段。模拟器也是周涛最喜欢使用的东西，在欺骗效果上，没有别的武器可以胜过它。
周涛在脑子里面飞快地再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会成功的计划，风险总会有的。套用一句电影里的台词：“高风险才有高回报。”不冒点风险怎么能行？再说了，围棋界有句话：“敌之急所即我之急所。”
“发射！”周涛的声音不大，但是透出一种坚毅。
“费城”号
-----------
“发现可疑接触，方位020，判断是螺旋桨的噪音。”声呐室报告。
“又发现一个可疑接触，方位018，也是螺旋桨的噪音。”第二个报告接踵而至。
“奇怪的是，两个声音似乎是一样的。”声呐长戴着耳机一脸的迷惑。
“它们的转速一致吗？有什么区别吗？”霍华德抢先问道。
“是的。它们的螺旋桨转速也差不多，听上去都是二十节的样子，都是从东向西运动。区别在于一个深度是一千英尺左右，另一个深度正在下降中。”
“报告，下潜到了一千五百英尺。”
“是那艘俄国潜艇吗？”罗杰斯首先想到了。
“肯定不是那艘。是一个新的声音。”声呐长很确定。
中国人果然出手了。从东向西走，那就说明他原来就在我们的东面隐蔽，应该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观察得很清楚。他一定知道“北卡罗来纳”号在哪里，他现在就是冲着“北卡罗来纳”号去的。一个深度一千英尺，一个是一千五，声音一致，可以断定他一定使用了假目标模拟。中国人的潜艇可以下潜到一千五百英尺吗？以前得到的情报显示，他们只能到达一千三百英尺左右，那么深度大的那个家伙是假的。可是中国海军这几年的技术是突飞猛进，两百英尺的缺口可以很轻松地填上。他也有可能是真的。到底哪一个是潜艇，哪一个是模拟器呢？罗杰斯的脑细胞以每秒几十万个的速度在消耗。我总不能抛硬币来解决吧？何况还有一种可能，两个全是假目标呢？
如果是在平时，这倒是一个近距离侦察的好机会。完全可以端上一杯咖啡，定下神来耐心地听他的音响特征，录音设备也全部发挥作用。可是现在，根本就不能这么做。罗杰斯想。
“威胁太大了。能不能发射实弹？”霍华德提出了一个很强硬的建议。
“不行。我们的交战法则不允许我们这么做。”罗杰斯的态度是否决的。
“但是现在我们的利益安全都受到了威胁。在这种前提下，自卫是可以接受的。”
“霍华德，我也请你注意。我们确实可以自卫，可以先敌攻击，可是对方也就有权进行反击。而反击的最好靶子就是克拉克他们。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机动规避的能力，光是噪声就会把鱼雷吸引过去。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罗杰斯反驳道。
“罗杰，照这么说我确实有欠考虑的地方。可我们就束手无策了吗？”霍华德很气愤。也难怪，美国潜艇难得这么被人欺负，而且离自己的基地还不远。对手简直是在肆无忌惮。
“如果北卡罗来纳号能够上浮到我们的深度，我也许可以挡住对方的航线。但是现在，我只好力所能及地先选择阻挡一个目标，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罗杰斯也抱怨着。
“右舵十度，全速。”
“费城”号冲破海水的阻隔向前驶去。
“北卡罗来纳”号
-----------------
“发现不明潜艇的声音，正朝我们冲过来。”
“不！又听到一个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也是朝我们的方向。就是深度不大，在我们的上面。”
“是最先跟踪我们的那艘潜艇，我认得出他的声音。”格里特报告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
看上去那个舰长一定很喜欢，也很擅长使用潜艇机动模拟器。他之前一定在我们的东边，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位置。他这么做就是要逼我机动规避，从而发出噪音，他是瞅准了我的弱点才这么做的。他手里应该没有模拟器了。可是问题是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的呢？同样的问题也摆在了克拉克的面前。
“再下潜三百英尺吧。我们可以到那个深度。”琼斯建议。
“不行。”克拉克考虑了十秒钟后拒绝了。
“为什么？这样可以躲过他们，他们到不了这个深度。”艾迪也同意这个建议。
“是的，我也认为那艘潜艇到不了这个深度。可是如果他们在我们刚才的位置上停下来了呢？那么他们就悬浮在我们的头顶上，会把我们彻底封死在下面的。再说万一他也可以到一千八百英尺呢？”克拉克说道。
“可是罗杰到不了我们的深度，没法挡住他们。”
“可是我们可以到达罗杰斯的深度。上浮，我们到罗杰斯那里去。”克拉克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双头鹰”号
--------------
“声呐发现，出现了两个一样的声音，正向西面行驶。”
“两个目标的速度都很快，只是一个深度在300米左右，一个深度正在向下变化中。已经到了450米了。”
原来如此。中国人可够鬼的，竟然用了一个潜艇模拟器。不，也许是两个，他却躲在另一边观察。切尔年科心想。他一定是判定了那艘导弹潜艇的位置以后再这么做的，就是要逼他规避发出噪音。这一手够狠。至于两个目标，那两个美国舰长一定被搞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换做自己，恐怕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中国人是怎么发现那艘导弹潜艇隐蔽在“水声屏蔽区”的下面的？我可不敢确定他就在下面。中国人是用声呐听到的吗？那么他们一定有一个非常先进的声呐系统。这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返航以后一定要向情报部门汇报。切尔年科转念又想。
“报告，我们已经从俄罗斯潜艇边上驶过了。”
“你们猜，俄国人有没有发现我们？”周涛笑嘻嘻地问。
“这还用猜吗？俄罗斯人肯定可以发现我们，除非他没有开声呐。”朱子亮回答。
“那么俄国艇长发现这里又冒出一艘潜艇的时候会怎么反应？”
“他的第一反应是见鬼，这里他妈的到底有多少潜艇？怎么一会儿出来一艘，一会儿出来一艘。他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掉进了一个什么圈套，肾上腺素急速上升，血压200。”李兵的心情也很轻松。
“开什么玩笑。俄罗斯军人也不是那么差劲吧。产生怀疑是正常的，发生高血压那就太夸张了。我曾经和俄罗斯海军做过交流，那几个潜艇的指挥官都是身怀绝技的人物，手底下都有两把刷子。从他前面的一系列动作来看，这个艇长也是一个高手。”周涛还是很尊重俄国艇长。
“他可以认出是中国潜艇吗？”李兵又问。
“只要他冷静下来，从逻辑上可以很轻松地就判断出来。我们的音响特征和美国人、俄国人都不一样，是不同的风格。”朱子亮答复。
“那么他会不会主动来帮助我们呢？”
“帮助我们当然好。即使不帮忙也没关系，我们中华民族一向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周涛的话语中带有一种豪迈。
（PS：本人暂时连载至第30章，原文共78章，http://www.ttzw.com/book/57799/，此链接有77章，推荐看手机触屏版的起点，免费78章全有，最后向作者致敬）
“费城”号
--------------
“有什么发现吗？”霍华德低声询问声呐室。
“什么都没有发现，长官。”声呐手们苦笑着摇头。
从位置上看我们已经绕过了俄国人制造的“水声屏蔽区”。对手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呆在原地不动，没有新的发现是可以估计到的。罗杰斯的心中早有准备，因此也就显得心平气和。
“霍华德，你认为那艘俄国潜艇在施放干扰以后会采取什么行动？”罗杰斯把目光从海图上移开，微笑着征询副手的意见。
霍华德想了想说道：“从俄罗斯潜艇的性能上来分析，他们在速度上和下潜深度上一直占有优势，肯定要利用这一点。他完全可以下潜到‘屏蔽区’的下面进行躲避，因为我们根本到不了那个深度。然后他再小心地掉头回到另一面，‘屏蔽区’还依旧是他最好的掩护，而且还可以跑到我们的背后。如果我是俄国舰长，这就是我的第一选择。
第二种行动方案是利用气泡的掩护远离这里，因为这里太吵太乱。他会朝东走，行驶一段路以后停下来仔细倾听一阵。由于克拉克不能动，一动就会暴露，他照样可以以逸待劳。最愚蠢的方案就是前进到前一个‘水声屏蔽区’那里，因为他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很有可能会扑个空。而克拉克很有可能会绕过来与我会合，在我的掩护下安全撤离。那就意味着俄国潜艇的追踪任务失败。”
罗杰斯低头想了片刻，然后说道：“霍华德，你刚才说的几点都正确。不过你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职责。攻击潜艇的职责是保护导弹核潜艇，把敌人从他的身边赶走，必要时甚至牺牲自己。现在俄国潜艇暂时从这里离开了，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因为我们现在可以想方设法找到克拉克而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和阻碍。目前问题的关键是克拉克会怎么做？怎么才能找到他。”
“如果从克拉克的角度来考虑，他的选择其实没有几个。”
“那么你说一下。”罗杰斯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由于北卡罗来纳号的外壳受损，稍微动一下恐怕就会产生噪音，他隐蔽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停车不动。考虑到他的性能，他可以下潜到一千七百英尺左右。因此最好的隐蔽场所就是在‘水声屏蔽区’的下面。另一种做法就是绕到‘屏蔽区’的这一边来，不过这样很有可能会被对手发现的。实际情况是连我们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他就在下面。”霍华德分析得井井有条。
“我们距离那个气泡区域有多少距离？”罗杰斯问航海长。
“应该很近，不会超过两千码。”
“声呐长，用低频声呐朝气泡区的下面搜索一下。我不想吵醒我们的俄国邻居。”
“是。”声呐长调整了控制开关，把脉冲信号发了出去。
“舰长，发现目标。方位004，距离一千九百码，深度一千五百英尺。速度零。”
“棒极了。”克拉克果然在那里藏着，真难为他了。罗杰斯在海图上标上了“北卡罗来纳”号的位置。
“准备使用水下电话。”
“北卡罗来纳”号
-----------------
“舰长，是我们的声呐在发射脉冲。位置在我们的北面，是低频脉冲信号，距离很近，我估计不会超过两千码。”格里特报告。
“感谢上帝。”我们的朋友终于找到我们了。潜艇上的官兵悬着的心都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逢生的喜悦感。
“你可以用水下电话和他们联系吗？”无独有偶，克拉克也想到了水下电话。水下电话是潜艇与外界联系的手段之一，而且是比较古老原始的手段。它只适合于近距离内的简单通话，而且声音也容易失真模糊，好处是方便，不用复杂的密码系统。
“没问题。”格里特打了个“OK”的手势。
克拉克拿起操纵台上的水下电话：“你好，我是克拉克。想和你们的舰长通话。请回答。”
“费城”号
-----------
“舰长，克拉克通过水下电话要和你联系。”
呀！克拉克的动作够快的。罗杰斯有些意外地接过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显得沉闷和模糊。
“我是克拉克，请回答。”
“嘿！克拉克。我是费城号的舰长罗杰斯。你那里的情况还好吗？”
原来是“兔子罗杰”。真有意思，眼看就到复活节了，没想到复活节的兔子就出现了。克拉克心里觉得好笑。
“你好罗杰。我这里的情况糟透了。消声瓦受损，还没有脱落，一动我就像生活在鼓里面。”
“我明白了。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帮忙的吗？”罗杰斯的态度彬彬有礼。
“当然是把我身边的俄国熊给赶走。”电话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传来一番言语：“小心点罗杰。这里还有一个阴险的家伙躲在附近，国籍不明。我曾经听到过他的声音，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我猜想是中国人。”
罗杰斯把电话放回原处。克拉克的一番话仿佛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而且还是在冬天，他的血液似乎要凝固了。这里居然还有第四艘潜艇。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连一丝破绽都没有被我发现，倒是我们的一举一动大概都被他听了个明白。原来以为是二比一，我们优势。可是现在呢？还有，中国潜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的出现是偶然路过还是有备而来？难道中国和俄罗斯之间有什么秘密的合作协议吗？罗杰斯心乱如麻。
“怎么了？”霍华德看见他的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克拉克说附近还隐藏着一艘潜艇，可能是中国人。”
“天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中国人也来这里凑热闹吗？”霍华德也是惊讶的神色。
“看起来他们也许是最先到达这里的。我现在关注的问题是中国人躲在什么地方？”罗杰斯盯着海图陷入了沉思。
411艇
------
411艇目前的位置是在西蒙斯通道出口以东约10公里的地方，航向265，正以2节的时速缓慢行驶。
“李兵，你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美国人和俄罗斯人会做什么样的应对？”周涛、李兵和朱子亮三人围拢在海图边，对当下所处的局面进行探讨。
“现在的局面太混乱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们会怎么做我还真说不好。”李兵皱着眉头。
“放心大胆地说。错了也很正常，没有关系。”周涛显然不太满意之前的回答。
“那我就随便说几句，抛砖引玉吧。从前面的动向的来看，那艘攻击潜艇选择的是绕过气泡区后进行搜索。那么他搜索到什么没有？我认为没有，因为俄罗斯指挥官不是笨蛋，当然选择了转移，悄悄地离开。攻击潜艇应该是扑了个空，否则我们就应该听见主动声呐的脉冲声了。”李兵的陈述很有自信。
“我也是这么想。正因为没有发现目标，所以他才会低速行进或者漂浮，我们的声呐才会听不见。我判断攻击潜艇就在两个气泡区的中间，他的指挥官现在十分谨慎小心，也是犹豫不决，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比较好。”朱子亮也是同样的判断。
“既然俄罗斯潜艇离开了原先的位置，那么他去了哪里呢？”
“我认为无非就是这么几种可能。一是下潜到气泡区的下面，关机漂浮。以俄罗斯潜艇的性能，下潜到四五百米深度简直是小菜一碟。第二种可能是远离是非之地，重新占领一个比较有利的阵位。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向东或者东南机动。”李兵说道。
“我补充一点，俄罗斯潜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绕到气泡区的北边去，正好是美国潜艇的后面，继续追踪他。”朱子亮也补充道。
“看起来俄罗斯潜艇有可能要朝我们这里过来，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嘛。”周涛也笑了。
“可是俄罗斯潜艇离开以后，两艘美国潜艇会不会互相取得联系呢？”周涛又提出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问题。
“那要看导弹潜艇到底在什么地方了？”朱子亮立即回答。
“我已经设想过，如果我是导弹潜艇的艇长，我会怎么做。由于外壳消声瓦受损，他不可能无声隐蔽运动，只好关机漂浮。我敢断言，他一定就躲在气泡区的下面。”李兵立即回应。
“倘若是这样，那么两艘潜艇必然可以取得某种形式的联系和配合。”朱子亮断定。
“对。低频声呐搜索定位，运用水下电话就可以取得联系。一旦取得联系，就一定会知道我们的存在，攻击潜艇艇长的警觉性会更高，我们的难度加大了。”周涛说道。
“同样，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那艘攻击潜艇现在会小心谨慎。他知道目前正处于劣势，否则他完全可以大开主动声呐出击搜索。为了保护大家伙，他必须保守一些。”朱子亮说道。
“如果俄罗斯潜艇果真也向我们这边靠拢过来，那么战场局势倒是泾渭分明，形成对峙了。”
话音未落，丁小宁的声音响起：“发现双螺旋桨的声音，方位352，声音微弱，正向我方接近。”
“说曹操，曹操到。真要形成对峙了。”李兵不由觉得好笑。
“可是对峙对我们有利吗？”周涛提出了一个疑问，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指挥舱寂静无声。
良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认为对峙的局面不利于我方。”李兵率先发言。
“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周涛缓缓地说。
“表面上看，我们似乎掌握着主动权，美国潜艇由于噪音的缘故，只要一动就有可能被我方发现，所以他暂时被我们困在这里。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关岛只有多少距离？都在P―3C和直升飞机的搜索半径以内。以它们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内都可以到达。如果以水面舰艇组成反潜编队从关岛出发，以15节的速度前进，不用20个小时就可以抵达这一地区。目前我们的上面没有敌情，因为美国人过于自负，没有求援。可是如果面临困境，他们呼叫支援了呢？即使他们仍然不动，可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联络，对方基地难道不会感到异常吗？难道不会把关注的焦点转移到这里来吗？届时我们将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如果就近200海里内正好有一支编队，甚至都不用20小时，半天就到了。”朱子亮加上了一句话。
“长时间的对峙其实对我非常不利。我们的水面舰只到不了这里，更加没有空中掩护，完全是孤军作战。我可不想到时候被飞机和舰艇在头顶上压迫得翻不了身。北方舰队的教训我不想重演。僵局必须打破。”周涛的话使指挥舱的气氛沉重下来，因为他说到了北方舰队的那件事情。
数年前，北方舰队的一艘潜艇在海上与美军的一支航母编队遭遇，被对方的S―3A与SH―60“海鹰”发现并跟踪，然后驱逐舰也加入了进来，整整追踪了72小时。虽然其间我方潜艇多次机动摆脱，也成功隐蔽了一段时间，但是整个海域和空中都被控制，最终还是被美军发现咬住。三天以后，我方的舰艇和飞机才姗姗来迟，总算把潜艇解救出困境。可是如果是在实战，早就是艇毁人亡了。事后，多名军官受到处分，有人还因此被解职，离开了军队。这起事件的整个经过被印发给整个潜艇部队，经验教训等各级指挥员都做了总结，潜艇学院专门把这件事情编入了教材，而北方舰队更是把这件事情当成是奇耻大辱。周涛和朱子亮都记得这件事当时所引发的震动。
“教训深刻啊！我记得那件事情的后续影响是以后一批性能更好的潜艇被建造服役，军事训练上也更加严格，对抗更激烈，更接近实战。北方舰队更是把怎么对抗航空母舰作为训练的首要目标。那个潜艇支队的日常训练口号就是‘报仇雪耻’。近几年，他们还是干了几件漂亮的事情，不过还是以没有遇到老对手――那支航母编队而遗憾。”朱子亮说到。
“老朱，李兵，我现在又有一个设想，想和你们讨论一下。”
李兵和朱子亮交换了一下眼色：“周涛，你又要冒险出奇兵了？”
“我的脾气被你们摸透了。”周涛很无奈。
“双头鹰”号
-------------
俄罗斯潜艇正以2节的时速向东前进，和411号相向行驶。如果在海图上对照，你会发现他和411号的航线正好擦肩而过。没有交集，海上碰撞也就没有发生的可能，但是在近距离内，声呐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发现反应堆噪声和螺旋桨的声音，方位010，正向西行驶。”声呐室的报告声不大，但在切尔年科听来就像是在耳边突然爆炸了一颗650毫米口径的重型鱼雷，瞬间被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距离？”米利金的声音也在颤抖。
“很近，大概在4000米以内。噪声不大，应该也是低速行驶。”
这里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底有多少潜艇躲在这里？我们是不是上了大当被引进了一个陷阱里面来了？切尔年科的大脑里立即闪现出一连串的问号。
“我怀疑这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美国人早就有准备了。”伊万诺夫抱怨着。
一对三，局面彻底的一边倒。如果还有水面舰只在附近？太可怕了！切尔年科准备撤离这个地方，否则恐怕要上报纸的头条了。
“从反应堆噪声特征判断，似乎不是美国人的潜艇？”声呐长报告了一个新情况，但是也有点吃不准自己的判断。
不是美国潜艇，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国家的潜艇存在？切尔年科和伊万诺夫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太出人意料了！
“左舵5度。”米利金几乎是本能地下令。还是把距离拉开点，要避免发生碰撞的可能。
“你能确定不是美国的潜艇吗？”切尔年科追问。
“可以确定，不是美国的反应堆特征。和我们俄罗斯的反应堆声音也不同。”声呐长仔细倾听后得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中国潜艇！”切尔年科突然灵光一现。
“是中国人？”伊万诺夫有点不大相信。
“一定是中国潜艇。在太平洋上，能够制造核潜艇的也就是美国、中国和我们三家。范围再扩大一点，还可以加上印度。不过印度的核潜艇还没有下水，即使下水服役，他用的反应堆技术也是从我们俄罗斯借鉴的。不是美国，不是我们，那就只能是中国潜艇。”切尔年科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对，中国人对关岛也很感兴趣。这几年经常可以听说中国和美国的潜艇在海上发生遭遇的事件，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中国的核潜艇。英国人和法国人根本不会到这里来。”伊万诺夫也回过神来。
“中国潜艇出现在这里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即使不是朋友，也至少比我们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米利金宽慰地说。
“以前这里是苏联和美国潜艇活动的舞台，后来我们退出了。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说，一个权力退出以后必然要产生一个权力范围的真空，就会有其他的权力前来弥补这个空间。现在，是中国人进入了这个舞台，也不奇怪。”切尔年科的心情不错。确定了不是敌人，他的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说起来中国人也算是我们的学生。当年中国海军，尤其是潜艇部队都是在我们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不过他们学东西很快，学习能力一流，战斗力很快就形成了。前几年，俄罗斯最困难的时候，中国人也帮了我们的军工企业不少忙，订了不少军火，总算没让我们的船厂和飞机制造厂关门，维持了一大批工程师和技术骨干。不然，双头鹰号起码还要在船台上耽误个两三年。”伊万诺夫对中国人抱有好感。
“这几年俄罗斯和中国的关系确实非常不错，两国军队之间也有良好的互动和交流，不是还有每两年一次的联合演习吗？可惜俄中两国海军之间的交流还不够，缺少联合作战演习的机会。我们对中国海军的战略战术了解得不多，他们对我们倒是很了解。我和中国海军的军官有过接触，感觉是很有进取心，也比我们年轻。训练上战术上有什么新鲜东西我不清楚，不过他们的训练经费肯定比我们充足。”切尔年科也很感慨。
“我们的祖国还是缺钱啊。”米利金也是同样的感觉。
“可是中国潜艇为什么要朝西面走，那里可是有两艘美国潜艇，他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吗？”切尔年科对411号的举动很觉得奇怪。
“按照道理说，之前连续的气幕弹炸开，水中充斥着噪音。只要声呐正常开机，就都可以听到，进而可以得出那里有潜艇的结论。可是中国人为什么还要往那个危险的方向过去呢？他是勇敢还是愚蠢呢？”伊万诺夫也表示出了狐疑。
“我们怎么办？”米利金请示道。
“到达预定位置了吗？”
“从海图上看，已经抵达一号导航点。”
“转向，使艇首声呐对准西面。我们正好看看中国人是怎么做的。”切尔年科决定。
411号
--------
“潜艇机动模拟器调试完毕。”扬声器里传来鱼雷长的声音。
潜艇模拟器的价值不菲，所以每艘潜艇都不会多带，通常也就是一两个而已。现在这就是411号上的最后一个模拟器了。一旦射出，手里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道具了，潜艇也就少了一项得力的防御手段。模拟器也是周涛最喜欢使用的东西，在欺骗效果上，没有别的武器可以胜过它。
周涛在脑子里面飞快地再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会成功的计划，风险总会有的。套用一句电影里的台词：“高风险才有高回报。”不冒点风险怎么能行？再说了，围棋界有句话：“敌之急所即我之急所。”
“发射！”周涛的声音不大，但是透出一种坚毅。
“费城”号
-----------
“发现可疑接触，方位020，判断是螺旋桨的噪音。”声呐室报告。
“又发现一个可疑接触，方位018，也是螺旋桨的噪音。”第二个报告接踵而至。
“奇怪的是，两个声音似乎是一样的。”声呐长戴着耳机一脸的迷惑。
“它们的转速一致吗？有什么区别吗？”霍华德抢先问道。
“是的。它们的螺旋桨转速也差不多，听上去都是二十节的样子，都是从东向西运动。区别在于一个深度是一千英尺左右，另一个深度正在下降中。”
“报告，下潜到了一千五百英尺。”
“是那艘俄国潜艇吗？”罗杰斯首先想到了。
“肯定不是那艘。是一个新的声音。”声呐长很确定。
中国人果然出手了。从东向西走，那就说明他原来就在我们的东面隐蔽，应该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观察得很清楚。他一定知道“北卡罗来纳”号在哪里，他现在就是冲着“北卡罗来纳”号去的。一个深度一千英尺，一个是一千五，声音一致，可以断定他一定使用了假目标模拟。中国人的潜艇可以下潜到一千五百英尺吗？以前得到的情报显示，他们只能到达一千三百英尺左右，那么深度大的那个家伙是假的。可是中国海军这几年的技术是突飞猛进，两百英尺的缺口可以很轻松地填上。他也有可能是真的。到底哪一个是潜艇，哪一个是模拟器呢？罗杰斯的脑细胞以每秒几十万个的速度在消耗。我总不能抛硬币来解决吧？何况还有一种可能，两个全是假目标呢？
如果是在平时，这倒是一个近距离侦察的好机会。完全可以端上一杯咖啡，定下神来耐心地听他的音响特征，录音设备也全部发挥作用。可是现在，根本就不能这么做。罗杰斯想。
“威胁太大了。能不能发射实弹？”霍华德提出了一个很强硬的建议。
“不行。我们的交战法则不允许我们这么做。”罗杰斯的态度是否决的。
“但是现在我们的利益安全都受到了威胁。在这种前提下，自卫是可以接受的。”
“霍华德，我也请你注意。我们确实可以自卫，可以先敌攻击，可是对方也就有权进行反击。而反击的最好靶子就是克拉克他们。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机动规避的能力，光是噪声就会把鱼雷吸引过去。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罗杰斯反驳道。
“罗杰，照这么说我确实有欠考虑的地方。可我们就束手无策了吗？”霍华德很气愤。也难怪，美国潜艇难得这么被人欺负，而且离自己的基地还不远。对手简直是在肆无忌惮。
“如果北卡罗来纳号能够上浮到我们的深度，我也许可以挡住对方的航线。但是现在，我只好力所能及地先选择阻挡一个目标，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罗杰斯也抱怨着。
“右舵十度，全速。”
“费城”号冲破海水的阻隔向前驶去。
“北卡罗来纳”号
-----------------
“发现不明潜艇的声音，正朝我们冲过来。”
“不！又听到一个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也是朝我们的方向。就是深度不大，在我们的上面。”
“是最先跟踪我们的那艘潜艇，我认得出他的声音。”格里特报告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
看上去那个舰长一定很喜欢，也很擅长使用潜艇机动模拟器。他之前一定在我们的东边，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位置。他这么做就是要逼我机动规避，从而发出噪音，他是瞅准了我的弱点才这么做的。他手里应该没有模拟器了。可是问题是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的呢？同样的问题也摆在了克拉克的面前。
“再下潜三百英尺吧。我们可以到那个深度。”琼斯建议。
“不行。”克拉克考虑了十秒钟后拒绝了。
“为什么？这样可以躲过他们，他们到不了这个深度。”艾迪也同意这个建议。
“是的，我也认为那艘潜艇到不了这个深度。可是如果他们在我们刚才的位置上停下来了呢？那么他们就悬浮在我们的头顶上，会把我们彻底封死在下面的。再说万一他也可以到一千八百英尺呢？”克拉克说道。
“可是罗杰到不了我们的深度，没法挡住他们。”
“可是我们可以到达罗杰斯的深度。上浮，我们到罗杰斯那里去。”克拉克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双头鹰”号
--------------
“声呐发现，出现了两个一样的声音，正向西面行驶。”
“两个目标的速度都很快，只是一个深度在300米左右，一个深度正在向下变化中。已经到了450米了。”
原来如此。中国人可够鬼的，竟然用了一个潜艇模拟器。不，也许是两个，他却躲在另一边观察。切尔年科心想。他一定是判定了那艘导弹潜艇的位置以后再这么做的，就是要逼他规避发出噪音。这一手够狠。至于两个目标，那两个美国舰长一定被搞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换做自己，恐怕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中国人是怎么发现那艘导弹潜艇隐蔽在“水声屏蔽区”的下面的？我可不敢确定他就在下面。中国人是用声呐听到的吗？那么他们一定有一个非常先进的声呐系统。这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返航以后一定要向情报部门汇报。切尔年科转念又想。
“报告，我们已经从俄罗斯潜艇边上驶过了。”
“你们猜，俄国人有没有发现我们？”周涛笑嘻嘻地问。
“这还用猜吗？俄罗斯人肯定可以发现我们，除非他没有开声呐。”朱子亮回答。
“那么俄国艇长发现这里又冒出一艘潜艇的时候会怎么反应？”
“他的第一反应是见鬼，这里他妈的到底有多少潜艇？怎么一会儿出来一艘，一会儿出来一艘。他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掉进了一个什么圈套，肾上腺素急速上升，血压200。”李兵的心情也很轻松。
“开什么玩笑。俄罗斯军人也不是那么差劲吧。产生怀疑是正常的，发生高血压那就太夸张了。我曾经和俄罗斯海军做过交流，那几个潜艇的指挥官都是身怀绝技的人物，手底下都有两把刷子。从他前面的一系列动作来看，这个艇长也是一个高手。”周涛还是很尊重俄国艇长。
“他可以认出是中国潜艇吗？”李兵又问。
“只要他冷静下来，从逻辑上可以很轻松地就判断出来。我们的音响特征和美国人、俄国人都不一样，是不同的风格。”朱子亮答复。
“那么他会不会主动来帮助我们呢？”
“帮助我们当然好。即使不帮忙也没关系，我们中华民族一向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周涛的话语中带有一种豪迈。
（PS：本人暂时连载至第30章，原文共78章，http://www.ttzw.com/book/57799/，此链接有77章，推荐看手机触屏版的起点，免费78章全有，最后向作者致敬）
珍惜ID莫犯错 发表于 2015-2-2 22:35
周涛急匆匆地赶到了声呐室，朱子亮已经到了，见习副长李兵也到了。目前411艇上的最主要军官都已抵达。 ...
楼猪！你吊起了我的胃口……所以你必须负责——
这本书起点上被屏蔽了，能告诉我哪里能看到吗？十分感谢！
周涛急匆匆地赶到了声呐室，朱子亮已经到了，见习副长李兵也到了。目前411艇上的最主要军官都已抵达。 ...
楼猪！你吊起了我的胃口……所以你必须负责——
这本书起点上被屏蔽了，能告诉我哪里能看到吗？十分感谢！horewlc 发表于 2015-2-2 22:44
楼猪！你吊起了我的胃口……所以你必须负责——这本书起点上被屏蔽了，能告诉我哪里能看到吗？十分 ...
大家还有什么优秀的军事类小说可以推荐下的吗？不要夸大其词的小学生作文哦
horewlc 发表于 2015-2-2 22:44
楼猪！你吊起了我的胃口……所以你必须负责——这本书起点上被屏蔽了，能告诉我哪里能看到吗？十分 ...
大家还有什么优秀的军事类小说可以推荐下的吗？不要夸大其词的小学生作文哦
挺好看的，可以对水下世界进行一番了解
汤姆克兰西：作者摆明欺负老子挂了，所以就能随便借用老子作品的桥段了是吧
同是书虫的报到！支持转载。刘明马克！
这个要记下来慢慢看
http://www.ttzw.com/book/57799/
标记下，抽空下载了看。
哪就看看吧……
楼主如果喜欢武侠，推荐你看看六朝和女夭刀。
下记下，抽空下载了看
有没有离线版本？
不上全本 差评！！！
房建 发表于 2015-2-3 01:20
楼主如果喜欢武侠，推荐你看看六朝和女夭刀。
虽然罗胖子总是拖戏，但六朝还能看
千万别看妖刀记，到后来摸摸猴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了
楼主如果喜欢武侠，推荐你看看六朝和女夭刀。
虽然罗胖子总是拖戏，但六朝还能看
千万别看妖刀记，到后来摸摸猴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了
内容值得一看。不过文笔真心不行，文字吸引力不够。
不错的书！
740159711 发表于 2015-2-3 09:30
不上全本 差评！！！
实在太多，转来还要排版，累啊。
不上全本 差评！！！
实在太多，转来还要排版，累啊。
虽然罗胖子总是拖戏，但六朝还能看
千万别看妖刀记，到后来摸摸猴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了
默默猴虽然后面收不住了，但总体水平还是高出其西红柿土豆他们一大截的。另外，六朝是紫大写的，罗森没写一个字。借他的名号打开当地市场而已。
千万别看妖刀记，到后来摸摸猴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了
默默猴虽然后面收不住了，但总体水平还是高出其西红柿土豆他们一大截的。另外，六朝是紫大写的，罗森没写一个字。借他的名号打开当地市场而已。
留名，怕沉了找不到。
不错不错，追着一口气看完了。
真的可以做为潜艇战术教科书。还真的要禁
楼主真棒！！！！还有楼主觉得风暴巡航这小说写的怎么样？
房建 发表于 2015-2-3 23:44
默默猴虽然后面收不住了，但总体水平还是高出其西红柿土豆他们一大截的。另外，六朝是紫大写的，罗森没写 ...
紫大是谁？
默默猴虽然后面收不住了，但总体水平还是高出其西红柿土豆他们一大截的。另外，六朝是紫大写的，罗森没写 ...
紫大是谁？
紫狂呀，就是龙璇，这本书就是他写的，罗森一开始参与了整体架构设计，后来销量不够稿费被减，罗森就没参与了。但电子版仍是罗森在淘宝卖。这是十年来我看过最好的武侠。
宜搜小说一下就搜到了来自: Android客户端
楼主你发个77章的链接是几个意思 ！
bjkk 发表于 2015-2-3 09:27
有没有离线版本？
啥叫离线版本
有没有离线版本？
啥叫离线版本
1256465012 发表于 2015-2-4 09:11
楼主真棒！！！！还有楼主觉得风暴巡航这小说写的怎么样？
没看过哦
改天找来看看
楼主真棒！！！！还有楼主觉得风暴巡航这小说写的怎么样？
没看过哦
改天找来看看黑心小兵 发表于 2015-2-4 11:59
楼主你发个77章的链接是几个意思 ！
没办法，没找到全本的，就少一章可以起点看下
楼主你发个77章的链接是几个意思 ！
没办法，没找到全本的，就少一章可以起点看下
珍惜ID莫犯错 发表于 2015-2-5 01:02
啥叫离线版本
谢谢，有了。
啥叫离线版本
谢谢，有了。
一个问题，书中提到，潜艇对声音的反射不是潜艇外表面，主要是艇内空气潜艇内表面的接触面在反射外界的声呐声音。有懂行的给解释一下么？
这个真不错，才看完结局，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