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体与思辨体：从最近的单兵装备争论说起

发表在南方系的那篇文章引起的争论不值一驳，但是看多了西方媒体的文章，我们却可以清晰地发现与中国媒体的语言风格的不同。西方媒体的报道，最高明的境界是在文章中不直接谈论自己的观点是什么，而是把所有要表达的论点 通过采访材料的剪辑，文献的采编来反映出来，这种文章风格类似于一部电影：导演是不会站出来告诉观众他想表达什么，观众自然而然会有自己的判断。南方系与传统媒体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语言风格完全是西化的了，从多年前第一次接触他们的报道，我便感觉到了这一点，这完全就是中文的泰晤士报风格。

这种语言风格是从哪里来的呢？我认为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伊索寓言和圣经时代就已经流传了下来。柏拉图是个故事高手，它的亚特兰蒂斯传说到现在还哄的多少冒险家到处寻找这个失落的文明，但是请注意，在他的文本里这个故事是来自埃及的，也就是说柏拉图不会承认这是他自己编的故事。而多年的宗教教育、古希腊风格的文学教育，让西方人写东西特别喜欢小故事，采访小人物，然后通过他们的口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观点。尤其是文章的结尾部分，总是给人意犹未尽，结论呼之欲出但就是不给你挑明的感觉。此所谓寓言体。

我们的文章写作风格完全相反。从八股文时代就要求开题、破题，文意明确，一二三四五，每一点要说的清清楚楚，最后要用最简洁而又最具有力量的词句给个总结。典型的《过秦论》，最后就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易也”。又比如《六国论》一开头就点明：“六国破灭，非兵不利 ，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而杜牧的《阿旁宫赋》总结的更简明：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此所谓思辨体。

所以，同样的文章，有不同的做法，一看就知道这是希腊风还是中华风。又比如说中国GDP能否在2030年超过日本的网络争论，无论是立论方还是驳论方，都恨不得立刻杀死对手的观点，而不是杀死对手的论据，大有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的气势。但是，如果拿一篇兰德公司的报告来看看，或者是美国的一些论坛来看看，他们的论述方法就不太一样了。甚至，即便同样是英文写作，字里行间很明显能感觉到中国和英美文化下写作视角的巨大差异，例如著名的造谣文《兰德公司如何看中国》，以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是不可能从这个视角来看问题的——有意思的是，这篇文章的原版是一个香港高中生写的，叫做《what is china》，发在美国军事论坛上，这个人毕业的学校和占中运动发起人戴耀廷一样，是一个英文教会学校“拔萃男书院”（Diocesan Boys' School，DBS）。这是基督教香港圣公会东九龙教区所设办的一间学校，成立于1869年。也就是说，即便是受到宗教与英文教育，但是看问题的视角也不能够完全英美化。



发表在南方系的那篇文章引起的争论不值一驳，但是看多了西方媒体的文章，我们却可以清晰地发现与中国媒体的语言风格的不同。西方媒体的报道，最高明的境界是在文章中不直接谈论自己的观点是什么，而是把所有要表达的论点 通过采访材料的剪辑，文献的采编来反映出来，这种文章风格类似于一部电影：导演是不会站出来告诉观众他想表达什么，观众自然而然会有自己的判断。南方系与传统媒体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语言风格完全是西化的了，从多年前第一次接触他们的报道，我便感觉到了这一点，这完全就是中文的泰晤士报风格。

这种语言风格是从哪里来的呢？我认为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伊索寓言和圣经时代就已经流传了下来。柏拉图是个故事高手，它的亚特兰蒂斯传说到现在还哄的多少冒险家到处寻找这个失落的文明，但是请注意，在他的文本里这个故事是来自埃及的，也就是说柏拉图不会承认这是他自己编的故事。而多年的宗教教育、古希腊风格的文学教育，让西方人写东西特别喜欢小故事，采访小人物，然后通过他们的口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观点。尤其是文章的结尾部分，总是给人意犹未尽，结论呼之欲出但就是不给你挑明的感觉。此所谓寓言体。

我们的文章写作风格完全相反。从八股文时代就要求开题、破题，文意明确，一二三四五，每一点要说的清清楚楚，最后要用最简洁而又最具有力量的词句给个总结。典型的《过秦论》，最后就是“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易也”。又比如《六国论》一开头就点明：“六国破灭，非兵不利 ，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而杜牧的《阿旁宫赋》总结的更简明：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此所谓思辨体。

所以，同样的文章，有不同的做法，一看就知道这是希腊风还是中华风。又比如说中国GDP能否在2030年超过日本的网络争论，无论是立论方还是驳论方，都恨不得立刻杀死对手的观点，而不是杀死对手的论据，大有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的气势。但是，如果拿一篇兰德公司的报告来看看，或者是美国的一些论坛来看看，他们的论述方法就不太一样了。甚至，即便同样是英文写作，字里行间很明显能感觉到中国和英美文化下写作视角的巨大差异，例如著名的造谣文《兰德公司如何看中国》，以美国人的思维方式是不可能从这个视角来看问题的——有意思的是，这篇文章的原版是一个香港高中生写的，叫做《what is china》，发在美国军事论坛上，这个人毕业的学校和占中运动发起人戴耀廷一样，是一个英文教会学校“拔萃男书院”（Diocesan Boys' School，DBS）。这是基督教香港圣公会东九龙教区所设办的一间学校，成立于1869年。也就是说，即便是受到宗教与英文教育，但是看问题的视角也不能够完全英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