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联合战斗机项目省钱吗-之解读

【兰德：F-35的研发依然省钱】

兰德公司今年12月发布了新报告，探讨美国历史上的联合研制的战斗机项目是否省钱，有媒体将该报告以“F-35联合战机研制不省钱”为题目进行了报道。然而这个标题是完全错误的，兰德的报告里非常清楚的显示了，F-35的联合研发恰恰是比单独研发省钱的。媒体起这个标题是具有误导性的。

兰德原始发布地址：http://www.rand.org/pubs/monographs/MG1225.html

该报告的“概要”中给出的图表1：

左侧是JSF项目办公室在2001年JSF项目进入工程研发之时，估算的F-35联合研发、单独研发分别所会耗费的费用。右侧是兰德给出的F-35当前花费上涨后整个项目耗费的费用，和根据F-22项目的费用上涨比例估算的JSF三型单独研发会花费的费用。其中蓝色是研发费用，橙色是采购费用，红色是使用费用。根据兰德的估算结果，即便F-35现在费用上涨，其研发费用也比三型单独研发更少，也就是说联合研制在研发上更省钱，蓝色的方块清晰的显示了这一结果。

兰德的另一个结论是，JSF联合研制，其采购费用却会比单独研制的情况高。这一点是很有争议的，因为直到现在，F-35的平均采购单价也仅上涨45%，这无可争议；但是兰德所用的F-22的采购费用上涨却只有24%，这个数字是不正常的，因为F-22从“里程碑 II”开始到2005年左右，其平均采购单价上涨了108%之多，远远高于F-35的涨价幅度。

F-22项目被美国国会限定了项目资金上限，如果研发、采购价格上涨，美国空军就不得不减少采购数量，以满足金额低于国会要求的上限。其结果就是，F-22的采购数量从750架的计划，锐减到了187架。靠着这种手段，F-22项目才没有“超支”，采购费用和全寿命周期费用才显得很“好看”。但是，实际上每架F-22的采购单价的上涨幅度是F-35的两倍还多。如果按照兰德的思路，以F-22的项目情况估计JSF单独研制的后果，则F-35联合采购依然是大幅省钱的。

兰德是怎么获得的24%这个神奇的数据的呢？原来，兰德把C-17、F/A-18E/F、F-22、T-45等多个没有联合研制的项目的单价上涨情况做了平均，所以F-22那个堪称史上最差的108%的单价上涨幅度，就被“平均”掉了。而且，兰德非常巧妙地选择了C-17、F/A-18E/F等表现非常好的项目，而没有使用F-14、F-16等采购价格涨幅比F-35还高的项目，有故意选择数据之嫌。实际上，F-14、F-22、台风等战斗机的研发、采购单价上涨幅度均高于F-35；而这些项目都不是一机多型的，一机多型并不是一个项目失控的最主要原因。

在国外研究圈内，兰德的这篇报告也争议很大，被认为有失公允。可以说，F-35一机多型并未导致额外的费用上涨、进度拖延。那么，F-35项目拖延、涨价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呢？


【真正的原因：技术突破与技术风险】

战机项目延期、涨价的最根本原因，兰德早已给出了答案：在2005年发布的《Lessons Learned from the F/A–22 and F/A–18E/F Development Programs》报告中，该公司总结出了这样的信息：F-22追求“革命性”（revolutionary）的技术突破，高风险导致了进度和资金上的不佳表现；而F/A-18E/F仅追求“有进步”（evolutionary）的技术，低风险导使得进度和经费上表现良好。

回顾近几十年来的各个战机项目，技术上的革命性突破，和经费、进度上的优良表现，几乎是不可兼得的。很多人都认为，F-111项目一机多型，是其项目表现不好的主要原因，并以此为理由批评多军种联合研制的方式。实际上，在此之前，F-4战斗机已经完成了一机装备三个军种的壮举，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F-111项目之所以失败，除了海军的实际需求和空军根本就不相同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技术上的不成熟。低空地形追踪雷达、变后掠翼、涡扇发动机、加力燃烧等等技术，都是在F-111上开始首次使用的。变后掠翼导致严重超重、较高的极速要求导致进气道设计极端复杂、多次重新设计，都是技术不成熟的后果。

F-111的技术不成熟到了什么程度？美国海军在退出F-111计划后，格鲁曼以F-111B的技术为基础，研发了F-14战斗机，使用了相似的变后掠翼技术、F-111的AWG-9雷达火控系统、F-111的TF30发动机、为F-111研发的AIM-54不死鸟导弹。但是，即便如此，F-14依然成为了美国所有三代机中，研发费用上涨最多的项目。其采购单价也从1973年的1000万大涨到了1983年的越4500万，整个项目的表现在上世纪广为人所诟病。F-14显然不是一机多型、多军种共用的项目，技术的不成熟才是其项目表现差的根本原因。

F-35项目也是类似的原因。美国国防部在2001年开始使用9级技术成熟度标准(Technology Readiness Level, TRL)，对所有国防采购项目进行技术成熟度评估（Technology Readiness Assessment，TRA）。美国空军和政府问责办公室认为TRL 7等级（意味着系统原型需要在实际运行环境中通过验证）是一个技术转入工程研发的比较合适的成熟度，至少也应当达到TRL 5等级。而2001年F-35进入工程研发（SDD阶段）前夕，JSF项目的8大关键技术(航空电子、飞行系统、制造与生产、推进、保障、武器发射系统等）只有两个达到了TRL 6，三个达到TRL 5，还有三个甚至低于TRL 5，只有TRL 4。但美国国防部却坚持将JSF项目于2001年10月转入工程研制与制造阶段，因此，F-35出现进度拖延和超支就一点也不奇怪了。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在2005年向国会提交的报告显示，机载激光（ABL）、F-22、B-2 BMP等一系列项目都存在关键节点时TRL等级过低的情况，由此带来了经费增加和进度拖延。F-35项目的情况与这些项目其实是相似的，而并非很多人认为的是联合研制的特殊后果。

一个项目在进度、经费上表现不好，就等同于这架飞机是失败的吗？F-14作为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三代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其采购数量至今也未被“物美”价廉的F/A-18E/F超过。F-22作为第一种四代机，其进度拖延、价格飙升程度前无古人、令人咋舌；但是，其问世20余年，至今没有哪一种战机能在综合作战性能上与之平起平坐，并且完全有希望在未来10到20年内保持技术上的领先。台风项目拖延严重，研发费用从70亿英镑大涨到370亿英镑，采购单价上涨至少70%，其一揽子平均采购单价达到了1.97亿美元；相比之下，项目进展快得多、单价更低的阵风，却在外销市场上完败给了台风，至今只获得了印度一家的订单，并且还未完成最后的谈判。

同样的，F-35虽然进度拖延、价格上涨，并且经常性地遭到网络时代媒体的蓄意渲染，却丝毫不影响其前景。各个国家的决策层囊聚了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显然不会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的恶意渲染所误导：F-22的计划采购量从最初的750架一路下滑到187架，而F-35至今依然保持了2002年给出的2443架的采购计划，即使经历了次贷危机、自动减赤，仍然没有遭到削减。在外销市场上，以色列、日本、韩国等本来没有参与JSF项目的国家，纷纷决定采购。最讽刺的是韩国，面对“物美价廉”的沉默鹰却毫不心动，硬生生地将唯一符合投标价格条件的沉默鹰扫出门外，准备采购F-35。因此，如果技术上的突破能够带来战力的革命性提升，那么拖延、超支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值得的。这就像一个跷跷板，倒向哪边要看使用者的实际需要，不涨价、不拖延、性能平庸并非就一定好；如果一定范围的超支能够带来技术上的飞跃式发展、战力的飞跃式提升，则依然也是可以接受的。

F-35在技术上有众多飞跃：它是世界上第一种在设计之初就考虑网络中心战能力的飞机，第一种实现综合射频管理的战机，第一种使用光电分布式孔径的战斗机，第一种全电战斗机，第一种使用综合动力包（IPP）的战斗机，第一种使用自动后勤信息系统的战斗机；其隐身性、电子战能力、态势感知能力、高度的自动化代表了当前战斗机的发展方向。它的能力到底值不值这个价格？韩国的选择非常能够说明问题：他们准备用买60架战斗机（F-15SE）的钱，买40架F-35A。F-35A当前的单价和台风相近，毫无疑问是物有所值的。

版权所有。

【兰德：F-35的研发依然省钱】

兰德公司今年12月发布了新报告，探讨美国历史上的联合研制的战斗机项目是否省钱，有媒体将该报告以“F-35联合战机研制不省钱”为题目进行了报道。然而这个标题是完全错误的，兰德的报告里非常清楚的显示了，F-35的联合研发恰恰是比单独研发省钱的。媒体起这个标题是具有误导性的。

兰德原始发布地址：http://www.rand.org/pubs/monographs/MG1225.html

该报告的“概要”中给出的图表1：

左侧是JSF项目办公室在2001年JSF项目进入工程研发之时，估算的F-35联合研发、单独研发分别所会耗费的费用。右侧是兰德给出的F-35当前花费上涨后整个项目耗费的费用，和根据F-22项目的费用上涨比例估算的JSF三型单独研发会花费的费用。其中蓝色是研发费用，橙色是采购费用，红色是使用费用。根据兰德的估算结果，即便F-35现在费用上涨，其研发费用也比三型单独研发更少，也就是说联合研制在研发上更省钱，蓝色的方块清晰的显示了这一结果。

兰德的另一个结论是，JSF联合研制，其采购费用却会比单独研制的情况高。这一点是很有争议的，因为直到现在，F-35的平均采购单价也仅上涨45%，这无可争议；但是兰德所用的F-22的采购费用上涨却只有24%，这个数字是不正常的，因为F-22从“里程碑 II”开始到2005年左右，其平均采购单价上涨了108%之多，远远高于F-35的涨价幅度。

F-22项目被美国国会限定了项目资金上限，如果研发、采购价格上涨，美国空军就不得不减少采购数量，以满足金额低于国会要求的上限。其结果就是，F-22的采购数量从750架的计划，锐减到了187架。靠着这种手段，F-22项目才没有“超支”，采购费用和全寿命周期费用才显得很“好看”。但是，实际上每架F-22的采购单价的上涨幅度是F-35的两倍还多。如果按照兰德的思路，以F-22的项目情况估计JSF单独研制的后果，则F-35联合采购依然是大幅省钱的。

兰德是怎么获得的24%这个神奇的数据的呢？原来，兰德把C-17、F/A-18E/F、F-22、T-45等多个没有联合研制的项目的单价上涨情况做了平均，所以F-22那个堪称史上最差的108%的单价上涨幅度，就被“平均”掉了。而且，兰德非常巧妙地选择了C-17、F/A-18E/F等表现非常好的项目，而没有使用F-14、F-16等采购价格涨幅比F-35还高的项目，有故意选择数据之嫌。实际上，F-14、F-22、台风等战斗机的研发、采购单价上涨幅度均高于F-35；而这些项目都不是一机多型的，一机多型并不是一个项目失控的最主要原因。

在国外研究圈内，兰德的这篇报告也争议很大，被认为有失公允。可以说，F-35一机多型并未导致额外的费用上涨、进度拖延。那么，F-35项目拖延、涨价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呢？


【真正的原因：技术突破与技术风险】

战机项目延期、涨价的最根本原因，兰德早已给出了答案：在2005年发布的《Lessons Learned from the F/A–22 and F/A–18E/F Development Programs》报告中，该公司总结出了这样的信息：F-22追求“革命性”（revolutionary）的技术突破，高风险导致了进度和资金上的不佳表现；而F/A-18E/F仅追求“有进步”（evolutionary）的技术，低风险导使得进度和经费上表现良好。

回顾近几十年来的各个战机项目，技术上的革命性突破，和经费、进度上的优良表现，几乎是不可兼得的。很多人都认为，F-111项目一机多型，是其项目表现不好的主要原因，并以此为理由批评多军种联合研制的方式。实际上，在此之前，F-4战斗机已经完成了一机装备三个军种的壮举，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F-111项目之所以失败，除了海军的实际需求和空军根本就不相同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技术上的不成熟。低空地形追踪雷达、变后掠翼、涡扇发动机、加力燃烧等等技术，都是在F-111上开始首次使用的。变后掠翼导致严重超重、较高的极速要求导致进气道设计极端复杂、多次重新设计，都是技术不成熟的后果。

F-111的技术不成熟到了什么程度？美国海军在退出F-111计划后，格鲁曼以F-111B的技术为基础，研发了F-14战斗机，使用了相似的变后掠翼技术、F-111的AWG-9雷达火控系统、F-111的TF30发动机、为F-111研发的AIM-54不死鸟导弹。但是，即便如此，F-14依然成为了美国所有三代机中，研发费用上涨最多的项目。其采购单价也从1973年的1000万大涨到了1983年的越4500万，整个项目的表现在上世纪广为人所诟病。F-14显然不是一机多型、多军种共用的项目，技术的不成熟才是其项目表现差的根本原因。

F-35项目也是类似的原因。美国国防部在2001年开始使用9级技术成熟度标准(Technology Readiness Level, TRL)，对所有国防采购项目进行技术成熟度评估（Technology Readiness Assessment，TRA）。美国空军和政府问责办公室认为TRL 7等级（意味着系统原型需要在实际运行环境中通过验证）是一个技术转入工程研发的比较合适的成熟度，至少也应当达到TRL 5等级。而2001年F-35进入工程研发（SDD阶段）前夕，JSF项目的8大关键技术(航空电子、飞行系统、制造与生产、推进、保障、武器发射系统等）只有两个达到了TRL 6，三个达到TRL 5，还有三个甚至低于TRL 5，只有TRL 4。但美国国防部却坚持将JSF项目于2001年10月转入工程研制与制造阶段，因此，F-35出现进度拖延和超支就一点也不奇怪了。美国政府问责办公室在2005年向国会提交的报告显示，机载激光（ABL）、F-22、B-2 BMP等一系列项目都存在关键节点时TRL等级过低的情况，由此带来了经费增加和进度拖延。F-35项目的情况与这些项目其实是相似的，而并非很多人认为的是联合研制的特殊后果。

一个项目在进度、经费上表现不好，就等同于这架飞机是失败的吗？F-14作为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三代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其采购数量至今也未被“物美”价廉的F/A-18E/F超过。F-22作为第一种四代机，其进度拖延、价格飙升程度前无古人、令人咋舌；但是，其问世20余年，至今没有哪一种战机能在综合作战性能上与之平起平坐，并且完全有希望在未来10到20年内保持技术上的领先。台风项目拖延严重，研发费用从70亿英镑大涨到370亿英镑，采购单价上涨至少70%，其一揽子平均采购单价达到了1.97亿美元；相比之下，项目进展快得多、单价更低的阵风，却在外销市场上完败给了台风，至今只获得了印度一家的订单，并且还未完成最后的谈判。

同样的，F-35虽然进度拖延、价格上涨，并且经常性地遭到网络时代媒体的蓄意渲染，却丝毫不影响其前景。各个国家的决策层囊聚了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显然不会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的恶意渲染所误导：F-22的计划采购量从最初的750架一路下滑到187架，而F-35至今依然保持了2002年给出的2443架的采购计划，即使经历了次贷危机、自动减赤，仍然没有遭到削减。在外销市场上，以色列、日本、韩国等本来没有参与JSF项目的国家，纷纷决定采购。最讽刺的是韩国，面对“物美价廉”的沉默鹰却毫不心动，硬生生地将唯一符合投标价格条件的沉默鹰扫出门外，准备采购F-35。因此，如果技术上的突破能够带来战力的革命性提升，那么拖延、超支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值得的。这就像一个跷跷板，倒向哪边要看使用者的实际需要，不涨价、不拖延、性能平庸并非就一定好；如果一定范围的超支能够带来技术上的飞跃式发展、战力的飞跃式提升，则依然也是可以接受的。

F-35在技术上有众多飞跃：它是世界上第一种在设计之初就考虑网络中心战能力的飞机，第一种实现综合射频管理的战机，第一种使用光电分布式孔径的战斗机，第一种全电战斗机，第一种使用综合动力包（IPP）的战斗机，第一种使用自动后勤信息系统的战斗机；其隐身性、电子战能力、态势感知能力、高度的自动化代表了当前战斗机的发展方向。它的能力到底值不值这个价格？韩国的选择非常能够说明问题：他们准备用买60架战斗机（F-15SE）的钱，买40架F-35A。F-35A当前的单价和台风相近，毫无疑问是物有所值的。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