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续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5/04 22:32:34
晚清湘军著名将领。字迪庵。湖南湘乡人,贡生出身。1852年(清咸丰二年)在籍协助其师罗泽南办团练,对抗太平军。次年随罗泽南出省作战,增援被太平军围困的南昌。1854年,在湘军攻占湖南岳州(今岳阳)、湖北武昌、田家镇(今武穴西北)等重要作战中,常当前锋、打硬仗,以功升知府。次年1月,湘军在江西九江、湖口之战中战败,随罗泽南南下,连占弋阳、广信(今上饶)、德兴、义宁(今修水)等府县。12月,随罗泽南赴援湖北,在通城、崇阳、蒲圻、咸宁等地与太平军鏖战。1856年4月,罗泽南战死后,接统其军,成为湘军一员重要统兵将领。是年底,配合胡林翼占领武昌。次年初,率军围江西九江,猛攻六昼夜未克,遂转取长围久困战术,掘壕6道,全长30余里,又在湘军水师配合下,先攻占九江外围之小池口、湖口及梅家洲等据点,使九江失去依托,成为孤城,最后于1858年5月攻占。8月,因太平军攻克庐州(今合肥),威胁清军江北大营,受命进援皖北。一月间连占太湖、潜山、桐城、舒城,孤军深入,进逼庐州。11月初,率所部5000余众抵达庐州南面重要屏障三河镇。7日,围攻三河镇外围各垒,遭顽强抵抗。此时,太平军前军主将陈玉成、后军主将李秀成率大军相继赶到,对湘军形成反包围之势。李续宾屡胜气骄,拒不采纳部下退守桐城的建议,决意于15日夜遣部偷袭太平军,陷入太平军的重兵包围。李续宾率队前往救援,虽反复冲突,均不得入,乃退守营垒,又遭大队太平军围困,终被击毙(一说自杀),所部尽覆,使湘军元气损伤颇大(见三河之战)。溢忠武。有《李忠武公遗书》存世

补充内容 (2015-6-10 21:45):
湘军第一悍将晚清湘军著名将领。字迪庵。湖南湘乡人,贡生出身。1852年(清咸丰二年)在籍协助其师罗泽南办团练,对抗太平军。次年随罗泽南出省作战,增援被太平军围困的南昌。1854年,在湘军攻占湖南岳州(今岳阳)、湖北武昌、田家镇(今武穴西北)等重要作战中,常当前锋、打硬仗,以功升知府。次年1月,湘军在江西九江、湖口之战中战败,随罗泽南南下,连占弋阳、广信(今上饶)、德兴、义宁(今修水)等府县。12月,随罗泽南赴援湖北,在通城、崇阳、蒲圻、咸宁等地与太平军鏖战。1856年4月,罗泽南战死后,接统其军,成为湘军一员重要统兵将领。是年底,配合胡林翼占领武昌。次年初,率军围江西九江,猛攻六昼夜未克,遂转取长围久困战术,掘壕6道,全长30余里,又在湘军水师配合下,先攻占九江外围之小池口、湖口及梅家洲等据点,使九江失去依托,成为孤城,最后于1858年5月攻占。8月,因太平军攻克庐州(今合肥),威胁清军江北大营,受命进援皖北。一月间连占太湖、潜山、桐城、舒城,孤军深入,进逼庐州。11月初,率所部5000余众抵达庐州南面重要屏障三河镇。7日,围攻三河镇外围各垒,遭顽强抵抗。此时,太平军前军主将陈玉成、后军主将李秀成率大军相继赶到,对湘军形成反包围之势。李续宾屡胜气骄,拒不采纳部下退守桐城的建议,决意于15日夜遣部偷袭太平军,陷入太平军的重兵包围。李续宾率队前往救援,虽反复冲突,均不得入,乃退守营垒,又遭大队太平军围困,终被击毙(一说自杀),所部尽覆,使湘军元气损伤颇大(见三河之战)。溢忠武。有《李忠武公遗书》存世

补充内容 (2015-6-10 21:45):
湘军第一悍将
此人绝对是湘军的第一猛将。
三河之战如果不是突起大雾,他恐怕也不至于惨死。

补充内容 (2015-6-10 21:58):
关于李续宾的最后时刻,《清史稿·列传》是这样记述的:李续宾对众部属说:“军兴十年,皆以退走损国威。吾前后数百战,出队即不望生还。今日必死,不原从者自为计!说毕,朝北方叩首作别皇上,烧了所有的文书,“跃马驰入贼阵,死之。”该段描写足以显示出李续宾对清廷之忠贞,对死亡到来的从容,是少有的忠臣、壮士,以致死讯传到京城后,咸丰帝(文宗)“流涕,手敕曰:惜我良将,不克令终。尚冀忠灵不昧,他年生申甫以佐予也!”。这一年的李续宾刚届四十岁,正当不惑。关于他的死因,一说是战马陷入泥沼,被太平军击杀,一说是投水自杀。以李续宾的火爆、刚强的性格来推断,前者的可能性似大一些,况且他自己也曾说过,“出队即不望生还”,自杀应当是他不屑的选择。
如果 …………不是………… 也不至于…………
嗯 万应灵药
楼主发的这段人物介绍很不错~~
看小丑跳梁 发表于 2012-4-20 20:29
如果 …………不是………… 也不至于…………
嗯 万应灵药
别阴阳怪气的。
看小丑跳梁 发表于 2012-4-20 20:29
如果 …………不是………… 也不至于…………
嗯 万应灵药
有观点摆明,没观点别出来闲扯。
无敌小白 发表于 2012-4-20 20:29
楼主发的这段人物介绍很不错~~
最近看了一本书《湘军为什么这么牛》写的相当不错。
老猫成贼 发表于 2012-4-20 20:36
最近看了一本书《湘军为什么这么牛》写的相当不错。
谢谢推荐,我也去找来看。最近,对曾国藩一个文人能拉起一支军队很有兴趣,搞不好我也想去写本穿越小说,嘻嘻嘻(*^__^*) 嘻嘻……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老猫成贼 发表于 2012-4-20 20:34
有观点摆明,没观点别出来闲扯。
如果不是李天霞不给力 张灵甫恐怕也不至于惨死
如果不是突然换了考场让抄在桌上的小抄白抄了也不至于不及格
如果不是没赶上车也不至于迟到
如果不是………… 也不至于…………

总之不是我的错
看小丑跳梁 发表于 2012-4-20 20:44
如果不是李天霞不给力 张灵甫恐怕也不至于惨死
如果不是突然换了考场让抄在桌上的小抄白抄了也不至于不及 ...
嗯,这个嘛。确实是客观原因导致的。本来湘军占了优势的,正准备出击,大雾突起,老李就完蛋了。
李天霞同志救援不力早在粟裕的考虑之中,这不算是突发情况。
好了,就此打住吧。
李续宾一月之内,连下四城,进军迅猛,但部队伤亡较重。仅舒城一战,湘军“阵亡不少,带伤约五百人以外。”(《李忠武公遗书·奏疏》第38页)他也感到兵力不足,在进军三河时向朝廷报告说,“臣所部八千人因克复潜山,太湖、桐城及此间(舒城)留兵防守,分去三千人。数月以来,时常苦战未尝得一日之休止。伤损精锐,疮痍满目,现已不满五千人,皆系疲弱之卒。三河一带悍贼虽多,自揣犹足以制。若遇大股援贼,兵力亦恐难支。”(《李忠武公遗书·奏疏》第40页)尽管如此,他仍抱侥幸心理,指望能在太平军援军到达之前,迅速攻下三河。11月3日,湘军开始进攻三河镇外太平军营垒,“近者被其火药所焚,远者遭其枪炮所轰,难以近其城垒。”(《李忠武公遗书·奏琉》第41页)李续宾见状,只得收兵。7日,他再次分兵三路进攻,仍遭太平军的顽强抵抗,损失3000余人才攻下镇外9垒。是日,陈玉成率大队援军赶到,扎营于三河镇西南30里的金牛镇。稍后,李秀成也率部赶到,驻于三河镇东南30里的白石山。太平军大队援兵及时赶到,众达10万人,声势甚壮。李续宾部湘军陷入太乎军的包围。此时,他已感到“胜负之机,殊难预料”(《李忠武公遗书·奏琉》第40页),他的部下也劝他退守桐城。但李续宾继攻占武昌之后,又克名城九江,为一股虚骄之气所支配,虽知战胜的可能不大,却不肯撤退。决心在三河与太平军决一死战。15日深夜,李续宾派兵7营分左、中、右三路偷袭金牛镇。次日黎明,当行至距三河镇15里的樊家渡王家祠堂时,与陈玉成军遭遇。激战开始时湘军曾一度得手,杀退太平军。当湘军正要追击时,忽大雾迷漫,咫尺难辨。陈玉成亲率火队从湘军左后杀出,将湘军偷袭部队中右路围困在烟筒岗一带。李续宾闯报,急率4营往援,连续冲锋十数次,均不得入,只好撤回大营坚守。此时,驻扎于白石山的李秀成部闻声赶来助战,三河镇守军也立即出击,将李续宾大营团团包围,7座营垒被太平军逐一攻破。
看了12楼的文,觉得那位猛将兄运气真不好吖~~~
这样说张灵甫更是猛将了,没活到最后的怕算不了什么猛将名将吧。
孤军冒进,犯了兵家大忌
……纯粘贴资料也能在陆版一直蹲着么?……算了,我也懒得说啥了。
大雾对双方是公平的,就看谁利用好了
与其看湘军为啥这么牛,不如写天平天国后期为啥这么弱
陶短房 发表于 2012-4-21 09:08
……纯粘贴资料也能在陆版一直蹲着么?……算了,我也懒得说啥了。
不得不说,超大现在的平均水平是越发衰落了。

另,陶先生您的《这个天国不太平》拜读两遍,受益匪浅。
太平天国中后期就是个渣渣,反正被中学历史给糊弄了!!
猛将兄的下场一般都好不了
cqy 发表于 2012-4-21 10:54
太平天国中后期就是个渣渣,反正被中学历史给糊弄了!!
中学历史中关于太平天国内容真坑爹,根本学不明白。
陈玉成,李秀成联手,李续宾能有活路?曾国藩都头痛的人。
湘军悍将,比较佩服的一个人,可谓书生杀人不手软,可惜骄兵必败呀。所以毛主席反复教导我们戒骄戒躁,一定要牢记呀
无敌小白 发表于 2012-4-20 21:06
看了12楼的文,觉得那位猛将兄运气真不好吖~~~
“他的部下也劝他退守桐城。但李续宾继攻占武昌之后,又克名城九江,为一股虚骄之气所支配,虽知战胜的可能不大,却不肯撤退。”——绝对是水平问题,不是运气问题。运气不好的是他手下的几千将士。
鲍超的名气更大,只不过他不是湖南人!


李续宾故居(网络供图)

李续宾故居(网络供图)


李续宾:剑锋上的火焰
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也是一部华夏战争史,诞生了无数的英雄人物。在涟源市荷塘镇古楼村,晚清时期,同样走出了一位湘军名将李续宾,提三尺宝剑,救世匡时,以兵卫民,其赫赫功绩如一缕不灭的火焰穿透岁月的风尘闪耀在历史的天空。

李续宾,字迪庵,1818年生,自小喜爱练武,善骑射,因家境贫寒,一度贩煤养活家人并供胞弟李续宜读书。理学家罗泽南欣赏他的“孝友”,见他是可造之材,把他兄弟二人一齐收为弟子,精心培育,从而使他们兄弟俩树立起了治国平天下的鸿鹄之志。

1852年(咸丰二年),太平军从广西打入湖南,也就在这一年,李续宾于蒿莱之中拔剑而起,协助恩师罗泽南办团练,开始了军旅生涯。在众多的湘军将领中,李续宾显然是一位儒将,治军带兵深受师风影响,常以宋明理学之义教导士兵,他常道:“处之乱世,欲救世匡时,治国平天下,须力行‘心诚’、‘计决’,反之则无补于大局!”要求士兵们提高自身修养,不断完善自己的人格与品行,做一个忠诚仁义勇敢之人,并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深得士兵爱戴。每当战后,战友们在慷慨陈词和争功论能时,他则沉默不语,静坐一旁,推功让名,有东汉开国大将冯异之风范。更令人感动的一事,则是他将历年节省赢余及廉俸银数万两金银,不是寄回家中,而是留到军中补贴军用,量力救人,“不忍心他军饥而己军独饱”。湘军统帅曾国藩赞扬李续宾“至于临阵,专以救败为务。遇贼则让人御其弱者,自当其悍者。分兵则以强者予人,而携弱者自随”。正因如此,李续宾所率的湘军上下同心同德,成为所有湘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劲旅。也就是李续宾所带的这支军队,短短几年间,随李续宾克复四十余城,大小六百余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李续宾也被称为“湘军第一悍将,威望冠诸军”。

李续宾达到人生颠峰取得最大胜利的一战,是咸丰八年的九江之战,李续宾花费了一年多时间,斗智斗勇,终于攻克坚城九江,因为九江为天京(南京)的重要屏障,因此,攻克九江,为湘军战胜太平军奠定了决定性的基础,他也加封巡抚衔,赐黄马褂,成了封疆大吏。然而在破城之后,他下令杀了太平军守将林启容以及1.7万守军,开了湘军屠城的先例,破坏了湘军以理学治兵的形象。时至今天,我也极不赞同李续宾的屠城之举,“杀降不祥”,更何况有多少无辜平民百姓裹挟其中,这也为他三河战役失败注下了伏笔。因为,这种滥杀使太平天国再难有投降者,所以尽管太平天国政治污浊、朝纲紊乱,大多数太平军士兵还是与湘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使湘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九江一战后,也就在咸丰八年11月,李续宾挟胜利之师,率部6000人与陈玉成、李秀成十万大军对抗于庐州三河镇。因当时李续宾名满天下,自信能以少胜多,决意孤军深入,没料到被陈玉成、李秀成合军包围,并断掉后路。湘军腹背受敌,时有人劝李续宾“退而守之,不难再振!”而此时的李续宾终于为名所累,不愿退军。我想,他一定抱定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慷慨激昂之情,且感退兵则无面目见朝廷和江东父老,于是他对子弟兵说道:“某经数百战,每出队即不望生还,今日固必死此,有不愿从死者,请各为计!”在此情形下,同生共死的将士们,何忍见李续宾独死,皆跪泣曰:“某等愿从公,以死报国,不愿去”。李续宾“整好衣冠,面北而拜,二更鼓响,怒马而出,直赴刀枪林立的太平军,奋勇杀敌,慷慨捐躯”,曾国藩的弟弟曾国华亦牺牲于阵前,湘军六千精锐,无不英勇战斗,血染征袍!这一战,湘军敢于以少战多,虽败犹荣,彰显出湘军的“打硬战”和“打落牙齿拌血吞”的坚强意志和英雄气魄。消息传出后,胡林翼痛心道:“三河败溃之后,元气尽丧。”曾国藩则“哀恸填膺,减食数日。”咸丰帝闻之“流涕,手敕曰:惜我良将,不克令终。尚冀忠灵不昧,他年生申甫以佐予也!”并命照总督阵亡例赐恤,赐谥“忠武”。

“战士尽管有缺点,终归还是战士。”今天,战争的硝烟虽已散去,但站在破旧的李续宾故居“锡三堂”门前,除了感叹李续宾因自负而导致失败之外,更多的是想到他对国家的忠诚,对“道义”的捍卫,以及舍生取义的英雄品质,这无不给我们深深的启迪。恍惚间,我仿若看到湘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那旌旗在飞,长缨向天、战马嘶鸣的场景使我们滋生一缕雄风,一派荣光,一种使命和责任!     

站在田垄上,我凝望着天边夕阳的余辉,那一缕缕阳光如一柄柄闪耀着火焰的宝剑辉映着大地的山山水水……(编辑/姜友富)


李续宾:剑锋上的火焰
五千年的华夏文明史,也是一部华夏战争史,诞生了无数的英雄人物。在涟源市荷塘镇古楼村,晚清时期,同样走出了一位湘军名将李续宾,提三尺宝剑,救世匡时,以兵卫民,其赫赫功绩如一缕不灭的火焰穿透岁月的风尘闪耀在历史的天空。

李续宾,字迪庵,1818年生,自小喜爱练武,善骑射,因家境贫寒,一度贩煤养活家人并供胞弟李续宜读书。理学家罗泽南欣赏他的“孝友”,见他是可造之材,把他兄弟二人一齐收为弟子,精心培育,从而使他们兄弟俩树立起了治国平天下的鸿鹄之志。

1852年(咸丰二年),太平军从广西打入湖南,也就在这一年,李续宾于蒿莱之中拔剑而起,协助恩师罗泽南办团练,开始了军旅生涯。在众多的湘军将领中,李续宾显然是一位儒将,治军带兵深受师风影响,常以宋明理学之义教导士兵,他常道:“处之乱世,欲救世匡时,治国平天下,须力行‘心诚’、‘计决’,反之则无补于大局!”要求士兵们提高自身修养,不断完善自己的人格与品行,做一个忠诚仁义勇敢之人,并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深得士兵爱戴。每当战后,战友们在慷慨陈词和争功论能时,他则沉默不语,静坐一旁,推功让名,有东汉开国大将冯异之风范。更令人感动的一事,则是他将历年节省赢余及廉俸银数万两金银,不是寄回家中,而是留到军中补贴军用,量力救人,“不忍心他军饥而己军独饱”。湘军统帅曾国藩赞扬李续宾“至于临阵,专以救败为务。遇贼则让人御其弱者,自当其悍者。分兵则以强者予人,而携弱者自随”。正因如此,李续宾所率的湘军上下同心同德,成为所有湘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劲旅。也就是李续宾所带的这支军队,短短几年间,随李续宾克复四十余城,大小六百余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李续宾也被称为“湘军第一悍将,威望冠诸军”。

李续宾达到人生颠峰取得最大胜利的一战,是咸丰八年的九江之战,李续宾花费了一年多时间,斗智斗勇,终于攻克坚城九江,因为九江为天京(南京)的重要屏障,因此,攻克九江,为湘军战胜太平军奠定了决定性的基础,他也加封巡抚衔,赐黄马褂,成了封疆大吏。然而在破城之后,他下令杀了太平军守将林启容以及1.7万守军,开了湘军屠城的先例,破坏了湘军以理学治兵的形象。时至今天,我也极不赞同李续宾的屠城之举,“杀降不祥”,更何况有多少无辜平民百姓裹挟其中,这也为他三河战役失败注下了伏笔。因为,这种滥杀使太平天国再难有投降者,所以尽管太平天国政治污浊、朝纲紊乱,大多数太平军士兵还是与湘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使湘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九江一战后,也就在咸丰八年11月,李续宾挟胜利之师,率部6000人与陈玉成、李秀成十万大军对抗于庐州三河镇。因当时李续宾名满天下,自信能以少胜多,决意孤军深入,没料到被陈玉成、李秀成合军包围,并断掉后路。湘军腹背受敌,时有人劝李续宾“退而守之,不难再振!”而此时的李续宾终于为名所累,不愿退军。我想,他一定抱定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慷慨激昂之情,且感退兵则无面目见朝廷和江东父老,于是他对子弟兵说道:“某经数百战,每出队即不望生还,今日固必死此,有不愿从死者,请各为计!”在此情形下,同生共死的将士们,何忍见李续宾独死,皆跪泣曰:“某等愿从公,以死报国,不愿去”。李续宾“整好衣冠,面北而拜,二更鼓响,怒马而出,直赴刀枪林立的太平军,奋勇杀敌,慷慨捐躯”,曾国藩的弟弟曾国华亦牺牲于阵前,湘军六千精锐,无不英勇战斗,血染征袍!这一战,湘军敢于以少战多,虽败犹荣,彰显出湘军的“打硬战”和“打落牙齿拌血吞”的坚强意志和英雄气魄。消息传出后,胡林翼痛心道:“三河败溃之后,元气尽丧。”曾国藩则“哀恸填膺,减食数日。”咸丰帝闻之“流涕,手敕曰:惜我良将,不克令终。尚冀忠灵不昧,他年生申甫以佐予也!”并命照总督阵亡例赐恤,赐谥“忠武”。

“战士尽管有缺点,终归还是战士。”今天,战争的硝烟虽已散去,但站在破旧的李续宾故居“锡三堂”门前,除了感叹李续宾因自负而导致失败之外,更多的是想到他对国家的忠诚,对“道义”的捍卫,以及舍生取义的英雄品质,这无不给我们深深的启迪。恍惚间,我仿若看到湘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那旌旗在飞,长缨向天、战马嘶鸣的场景使我们滋生一缕雄风,一派荣光,一种使命和责任!     

站在田垄上,我凝望着天边夕阳的余辉,那一缕缕阳光如一柄柄闪耀着火焰的宝剑辉映着大地的山山水水……(编辑/姜友富)
关于李续宾有比较权威的写实这里传给大家看看。是著名学者王纪卿写的。
李续宾:渊默胜雷(1)
李续宾:渊默胜雷
    曾国藩《李忠武公神道碑》:
    湘军之兴,威震海内,创之者罗忠节公,大之者公也。
    胡林翼《祭李迪庵文》:
    生有奇骨,敦厚如勃。肝胆沉雄,口舌木讷。朴如新息,晚成大器。
    引子:湘军最大惨案的主角
    曾听凤凰卫视的编导说,拍摄《湘军东征录》的时候,节目组曾在安徽的三河镇发现一座古庙,名曰“九大人庙”。据文献记载,在舒城和桐城之间的山间也有许多小庙,庙主都有“九大人”之称。这些大大小小的庙宇,祭祀的是湖南湘乡人李续宾。
    李续宾是咸丰年间的湘军大将,他于咸丰八年(1858)率领六千将士战死在安徽的三河镇,是湘军史上记载的最大惨案,也是太平天国历史上英王陈玉成最大的得意之作,忠王李秀成也因参与此役而增添了一份荣光。李续宾死在三河,或说自杀,或说兵败自尽,不论是怎样死法,都是为朝廷尽了忠,也就会有当地百姓为他立庙祭祀。由于军中将士误以为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都称之为“九大人”,民间也因袭了这个称呼,庙也因之命名。除庙宇以外,庐州一带还有与九大人相关的陈迹,如一块七尺高碑,上书“李忠武公战殁处”,指示他阵亡的地点;还有一块石碑上书“李忠武公故垒”,指的是李续宾所部扎营之地。
李续宾:渊默胜雷(2)
  湘军在三河惨败,骄傲的白色战旗被太平军的马蹄践入烂泥,而在湘军的故乡湘乡县,村村哀嚎,家家白幡,死去的湘军将士的家属心中刻下了悲愤的烙印。同治元年(1862),陈玉成在安徽被俘,胜保将其凌迟处死,朝廷下令将其首级递送到湖北与安徽的湘军各营中传阅,以解心头之恨。由此可见,李续宾及其下属的牺牲,对清朝皇帝、对湘军普通士兵都是一个耿耿于怀的事件,它使李续宾在湘军史上有了无比悲壮的特殊地位。爱新觉罗皇室一直没有忘记这位死难的忠臣,同治八年(1869)给他加封三等男爵,光绪十二年(1886)下诏画像于紫光阁,光绪三十四年(1908)又以御笔开列为功勋最著,录用后裔。
    李续宾的死是令人惊心动魄、难以忘怀的。然而,这位大将本来可以不必悲壮地牺牲。他其实是一位常胜将军,他的部队是当时最强大的军队之一,他是这支军队的缔造者和指挥官,他的白色军旗象征的不是败亡,而是一往无前的胜利,他在湘军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甚至有可能与曾左彭胡齐名。
    在湘乡人的民兵组织最初取名为“湘军”的时候,李续宾就是他们的领导人之一。那是咸丰三年(1853)七月,罗泽南率领一千二百人的湘乡勇队援助邻省江西,驻扎在南昌得胜门外的七里街。湘军指挥官共有十五名书生,其中有五名非常勇敢,他们是李续宾、罗信东、罗镇南、易良幹和谢邦翰。湘乡勇刚到,太平军便发起猛攻,湘乡勇大部溃逃,五名书生坚持抵抗,其中四人阵亡,李续宾是幸存者。太平军一通追杀,湘乡勇战死八十一人。
    李续宾在湘乡勇的这次败仗中表现得格外出色,他十分沉着,既不逃跑也不硬拼,率领一百六十人埋伏下来,等到太平军主力通过之后,邀击他们的队尾,击杀三十七人,总算挽回一点损失。罗泽南逃到民舍中藏匿,也捡了一条性命。入夜之后,李续宾和弟弟李续宜一起找到罗泽南,护送他回到营中。罗泽南收集溃卒,将一千一百名湘乡勇分为两营,罗泽南自己率领玉字中营,让李续宾率领右营。湘乡勇另外有个左营留在湖南,没有增援江西,其实跟罗泽南不是一个体系,没有统属关系。湘乡勇在南昌第一次打出“湘军”的称号。
李续宾:渊默胜雷(3)
中营和右营都有三百六十人吃官饷,是政府编制,其余四百人称为“余勇”,是私人编制,由罗泽南与李续宾募饷养活。罗泽南不愿管这四百人,全部交给李续宾统带。在清末的这场内战中,湘军乃异军突起,而李续宾是其最重要的指挥官之一,直接统辖的人数远远超过罗泽南的中营。
    读过湘军史的人都知道,湘军每营最初定编三百六十人,称为“小营”,后来改为五百人,称为“大营”。这种营制,是曾国藩与罗泽南制定的。但是,李续宾的部队从来没有采用这个营制,因为他很擅长使用“余勇”。他的右营总是由吃官粮的定编勇丁加上“余勇”组成,所以数量大超规定。他长期靠自己募捐或用私财来豢养一批余勇,使他在营制问题上可以为所欲为,这是指挥部队游刃有余的一个法宝。另外,他认为一个营兵员的多少要以该营将领的才能来确定,才干大的可以多带一些,才干小的少带一点,如此灵活定员,才能实事求是,不致出错。
    咸丰三年十月,由于湖南的衡州与郴州大闹土匪,巡抚骆秉章将罗泽南的湘军调回本省,将两个营正式定名为中营与右营,并刊发两颗木印。那时还没有制宁薪饷制度,由于粮价便宜,士卒每天能有一钱银子就乐得合不拢嘴。其他兵营发放银两都有所克扣,只有李续宾按照足秤发饷。偶然遇到粮食短缺,士卒每天只发四两米,李续宾也只吃四两,饮食起居,保持官兵一致。由于全军都是同乡,当士卒的家人向李续宾家人打听消息时,李续宾在家书中一定会说明士卒的情况,请家人转告士卒的父兄妻子。李续宾的这些举措为湘军奠定了优良的军营文化,士卒都愿为他效死,不敢犯禁,右营的纪律独享盛誉。
    湘军命名之后,各营采用不同的旗色,罗泽南的中营打红旗,李续宾的右营打白旗,王錱的左营打五色旗。红旗、白旗和五色旗很快就象征着各营不同的特点,于是有了“三子”之谣,即中营银子、左营旗子、右营顶子。
    话说咸丰四年(1854)六月,中营与右营攻打岳州,同行的陆军还有塔齐布所部。他们把太平军赶出了岳州,罗泽南和塔齐布都急于进城,唯有李续宾率领右营追击敌军,趁着大雨擒斩两千多人。塔齐布立马观战,大声赞道:“白旗无敌!”中营率先入城,将敌军钱粮全部收缴;李续宾的部队连续作战,却毫无收获,将士们心中不快。
李续宾:渊默胜雷(4)
李续宾赶紧召集会议,进行思想政治工作,曾国藩和塔齐布也到右营来对军士们作揖,还带来了五百块六品军功牌。李续宾这下心里有底了,对众人说:“巡抚给了我们军功牌,我们无钱却有功。我看也用不了这许多功牌,何不拿出三百块去与中营交换粮食?”众人这才转怒为喜,欣然赞同。中营果然用两千石谷子换了右营的军功牌。此事传为佳话,人们都说中营弄银子是好手,右营注重立功升官,而左营的旗帜最为显眼,这就是三子之谣的来源。
    这几句歌谣很好地总结了李续宾右营的特色。李续宾看重荣誉,为了获取战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湘军将士都是用战功来跟朝廷换顶子,所以李续宾的右营升官者最多,而作战也就最不要命。三河之战,李续宾对自己的覆灭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他明知自己是孤军深入,在连克几座县城之后,他又执意留兵防守,还是不肯退却,继续前行,去执行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他和他的部属宁死不肯放弃湘军劲旅的声誉,不愿被人们指为孬种,也不愿向太平军示弱。从这个角度而言,李续宾演出湘军史上最大的悲剧,也可以说是他和全体将士的宿命。
    团练先锋
    李续宾出身于湘乡县的名门望族,先祖可以追溯到唐朝的郑孝王李亮。宋朝和明朝,李亮的后代都有人出仕为官。李续宾的曾祖父李本桂虽未做官,却是富甲一方,生性慷慨,借钱给别人,一百两银子以下不记账。祖父李百诗也很豪爽,助人为乐,唯恐不及,生平捐资修桥修路,建造庙宇。父亲李登胜只是中产阶级,却与祖上一脉相承,乐善好施。他特别爱惜人才,经常召集文人墨客吟诗饮酒,看重有道安贫之士,也以教授门徒为乐,但不肯收取学费。
    李登胜共生了五个儿子,李续宾是老四,弟弟李续宜也是著名的湘军大佬。李续宾出生于嘉庆二十三年(1818)五月十八日,与刘长佑同庚,年长几个月。出生地点是湘乡县上里崇信四十三都岩溪里,现为涟源市荷塘镇古楼村西山组。

李续宾:渊默胜雷(5)
李续宾出生的前三天,传说李宅前面温江井的井底忽然涌出一线红色的水流,喷出井口,顺流而下百丈,纹丝不乱。用水桶汲取一看,却又还是清水。这线红色的水流直到李续宾出生后才停止喷涌。乡人都来观看这个奇景,无不称异。
    又有传说说李续宾的母亲萧夫人分娩时,室内忽然闪现一道异光。那时日出已有三刻,但平日却从未见过阳光如此明亮。李宅后面有片树林,此时聚集了鸟鹊千百,共同和鸣,节奏明快。似乎种种迹象,都成了烘托这个男婴问世的吉兆。
    婴儿李续宾表现果然有些不凡,周岁便能下地行走,在长辈眼里已有龙行虎步之概。四岁跟随三位兄长入学,诵读《孝经》及《四书》,并学习写字。六岁学算术,读《毛诗》。七岁学《尚书》,辨别百谷蔬果种类。八岁学《周易》。在春秋佳日,跟随父亲游山,了解花木昆虫的名字。十岁的时候,他的身高已超四尺,在当时算得上很高的身材。他和刘长佑一样天生神力,这时已能挑起百斤重担。
    李续宾既有聪颖强健的天赋,又有得天独厚的教育环境,为他成就为一代名将提供了非常有利的条件。在青少年时代,李续宾接受了一般人很难有缘接受的素质教育,培养出了四大特长,特别有助于他之后的军旅生涯。他在十岁时开始认真钻研地理,二兄李续家是个方舆学者,对他影响很大,这是其一。十四岁时他开始练习骑射,那时家里来了一个少年射箭高手,名叫彭昌侃,跟他一起念书,两人共砚四年,李续宾向他学习射艺,进步飞快,这是其二。从道光十八年(1838)开始,李续宾遵照父命参与团练乡民的工作,成为家乡团练的常务干事,为了磨炼胆识、武艺和智慧,他开始进山打猎,此为其三。李续宾是个孝子,父亲久病促使他决心学医,二十三岁那年,他把给父亲治病的大夫刘君岧留在家里,拜他为师,开始钻研岐黄之术,此后经常为乡人治病,此为其四。
    随着时光推移,世事变幻,李续宾掌握的四种本领逐步都有了用武之地。当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的时候,李续宜只有二十一岁。沿海的形势令他牵肠挂肚,他跟左宗棠一样始终关注着祖国的命运。道光二十二年(1842),洋人再次侵犯浙江,进逼江宁,大学士耆英以五口通商为条件与之讲和,李续宾闻信,急得彻夜难眠。他常常在大庭广众中终日不发一言,目光凝注前方,心里思忖着国家大事。他从这场战争中看出了两个严重的问题,第一是大清帝国的武力已经衰败,朝廷的正规军软弱无能;第二是太平盛世已经走到了尽头,天下将要大乱。
  李续宾很少宣泄自己的忧虑,也不去宣传自己的主张。他总是默然无声,用行动来表达意见。他隐隐觉得,团练乡勇是应对乱世的一条必由之路。他对团练乡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积极地投身于这种公益事业,而且每年冬天坚持狩猎,习武强身。他的地理特长使他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他摩绘军事地图,作为资料储备。此后的十来年中,他共摹绘地图九百多幅,积累下一笔宝贵的兵学财富,从军后为部队作战带来了许多方便,连曾国藩都曾借用他的安徽省全图。在医学上他也有所成就,其特色是借重古代名医的药方,药味少而分量重。他打下了军医的学识基础,从军后亲自为士卒治病疗伤。他统兵八年,部队没有流行疾病,全靠他这个兼职军医采取积极的防疫措施。
    团练事业对年轻的李续宾是一种很好的职业训练。有证据表明,在所有的湘军将帅中,李续宾是最早投身于团练的一位。李登胜为了保卫乡村治安,把四儿子抽出来专办团练。道光十九年(1839)春夏之间,李续宾往返于湘乡县城和邵阳县城,跑了十几趟,与两县绅士商议谈判,终于订立了举办乡团的协议。由于诸兄忙于经商,李续宾常年担任团练干事,对于民兵的组织和训练已经得心应手。
    道光二十九年(1849),李续宾得到了一个带领民兵参加实战的机会。那年夏天,湖南大水,饥民遍地,民怨沸腾。李元发在新宁率领一千多名农民造反,戕官踞城,势力蔓延,威胁到宝庆府城。李续宾接到好友彭洋中从宝庆寄来的信函,请他前去助战。他读罢来信,轻轻摇头,不愿前往。他对绿营兵早已失望,觉得他们在鸦片战争中的表现丢尽了中国人的脸面。前年雷再浩在新宁起事,绿营官兵的表现仍然十分熊包,全靠江忠源的乡勇与雷再浩搏战,官军方才获胜。想到这些,他根本不愿与营兵为伍。
    李续宾本来不会去打李元发,可是他二兄李续家又写信催促,兄命难违,他只好去了宝庆。见到彭洋中时,他愤愤说道:“新宁之贼是乌合之众,胸无大志,破之何难!可恨营兵都是酒囊饭袋,一味怯战,把事情闹得如此严重。我只有招募农家丁壮,指望他们以身家妻子为念,或许能够尽力。”

  李续宾办团练驾轻就熟,在宝庆逗留三天,就募得两百多名湘乡子弟,教了一些击刺的基本功,就率领他们前往新宁。这时刘长佑在新宁也组织了乡勇,与李续宾一道攻城。李元发见乡勇来势凶猛,主动撤出新宁城。正规军为了独揽战功,不许乡勇追击,李续宾当即解散部队回家。彭洋中认为应该为李续宾奏功请赏,李续宾回信力辞,说他去打仗只是为了保卫乡里,如果名字上了保单,怎能向别人剖白心迹?
    以上就是李续宾建军事业的第一阶段,从道光十九年(1839)直到参加新宁实战,为时十一载,属于草创时期。第二阶段始于咸丰元年(1851),其特征是湘乡勇在本县的大发展。那时太平军已在广西大战清军,南边不断传来战争的警报,闹得湖南人心惶惶,乡人无不恐惧。李续宾加紧团练乡民,维护乡村社会的安定。湘乡上里的团练由李登胜倡导创办,而实际操作则是由李续宾负责。他捐钱买了一个从九品的官衔,表明他愿意在官方事务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为了提高乡勇的素质,李续宾首先撰写了《孙子兵法易解》,用通俗的语言阐释古代的军事理论,供乡团的团长及乡民讲习。随后他抵达长沙,找到当局者,建议官军使用火器对付太平军。半年之后,随着战争向湖南靠近,他和挚友王勋(王錱之兄)商议制定练团章程。李续宾提出“以正人心为主,以固人心为先”。这两句话就是他的建军思想,表明他把部队的精神文明建设放在首位。他素来是言简意重,渊默胜雷。胡林翼跟他合作之后,出于对他的了解,说他是山不言高,海不言深,寥寥数语,蕴涵着深邃的思考。
    李王二人制定了一套办法:乡人每三口壮丁中抽出一人报名入团,团长负责登记姓名、年龄和住址,花名册就由团长保管。团丁每人发给一件武器,守望相助。有事鸣锣召集,无事则各执其业。作战结束后,父老公议,决定赏罚。乡民所捐的费用,用于战士的伙食开支,以及购买武器。这个办法出台,既解决了乡团的费用问题,又为乡团储备了兵源。
     李续宾做出的成绩很快就得到了官方的高度重视。咸丰二年(1852)四月,太平军进占湘南重镇道州,湖南全省仿佛都听到了他们进军的声音,各地官府纷纷备战。湘乡知县朱孙贻来到茯苓桥办公,把李续宾召去,兴奋地说道:“本县听说上里的团练办得有声有色,想看看你们的操练。”
    李续宾回禀说,上里团练只订下了团规及章程,其实并无常备部队。朱孙贻有些失望,他现在要的就是部队,令李续宾抓紧组建乡团,克日出发,搜捕本地会党。朱县令担心李续宾不会照办,几天后给他发了一道公文,催促他率部上路。李续宾奉了紧急军令,赶紧招募两百人起程。谁知朱知县只要部队,却不拨款,李续宾也不多言,从自家拿钱充做军饷。部队开到朱清渡,听到几声枪响,以为会党杀来了,乡勇跑掉一多半。有三人平日号称胆大有力,此时也仓皇逃回家中。李续宾苦笑几声,只得增募几十人补充缺额。
    这次逃跑事件算不上坏事。胆小的逃跑了,留下的都是硬汉。第一次招募的兵员中,仍然有不少坚持下来,其中有六个人后来成了声名卓著的湘军将帅,他们是胡中和、周宽世、蒋益澧、萧庆衍、李登辟、李续焘;增募的兵员中,也有五位日后成名的湘军人物,他们是周达武、朱品隆、胡裕发、刘神山、李存汉。其中的周达武是个蛮汉,贩运时与人争道,负气伤人,被捕下狱。李续宾把他从监狱里保释出来,带到军中,加以教训,培养成材。在李续宾早期招募的乡勇中,已经藏龙卧虎。
    李续宾此次组团,本来只是保卫县境,但随着战争升级,他的部队开始出县设防。咸丰二年七月,太平军围攻省城长沙,李续宾率部驻扎宁乡备战。他随时打探长沙的战况,得知太平军不过四万人,清军在城内拥有八千兵力,城外还有五万援兵,坐镇的大官有一名总督、两名巡抚、三名提督、十名总兵,却未能向敌军发起有效的攻击。李续宾十分生气,对朱县令说:“粤贼起事以来,官军从未将之重创,其心未固而气已骄。如今他们聚集在长沙,应当请大帅下令合围,将之一举歼灭,方为上策。”朱孙贻非常重视他的意见,形成文字报告呈给上峰,却未见任何批复。事实上,江忠源和左宗棠都向新任巡抚张亮基建议聚歼太平军于长沙,但因指挥权并未集中于张亮基一人之手,他们也只好眼睁睁看着太平军撤围而去。
    洪秀全领着他的部队于十月份向下游推进,长沙解除了警报。李续宾解散团勇,令大家回去务农。太平军在湖南走这一趟,各县会党得到鼓舞,纷纷起事,但湘乡因团练功夫做得扎实,未受任何影响,社会保持了安定。
    由于湘乡团练已在全省闻名,但凡省内有警,当局便会动用这支武装。咸丰三年(1853)三月,代理湖南巡抚潘铎命令湘乡团练捕诛本省会党。朱孙贻颇为得意,下令将全县团丁增加到六百人,大家公推罗泽南任总指挥。李续宾增募三百人,率部驻扎云门寺,准备前往衡州和耒阳之间打击会党,后来没有成行。湘乡县要维持一支九百人的乡团,每人每天要发给大米一升,加上柴火费与菜金二十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官府拿不出这笔钱,全靠李登胜和王宗麓资助。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初期的湘乡勇就是李家军,是私人豢养的民兵。
    此年五月,太平军围攻江西省城南昌,那里的城防总指挥江忠源向家乡湖南求援。朱孙贻对此事非常上心,建议派兵增援江西,湖南巡抚骆秉章也很热心,征召湘乡勇和新宁勇去办这趟差事。李续宾的建军事业有了更大的契机,迈入第三阶段,其标志是湘乡勇开始吃官粮,拿官饷,并且第一次出省作战。
    由于巡抚主持东援行动,湘乡勇有了官家的财源,每人每天能领到一百钱。他们于六月份来到长沙集结,驻扎在城南书院,衣裳褴褛,面目朴野,长沙人见了个个发笑。骆秉章检阅这支部队,得出一个结论:此军将要远征,人数太少,必须增兵,还要配发军装和盔甲。
    骆巡抚原是一番好心,要用公费为湘军增添行装,若是换了别人,肯定是求之不得。但是李续宾不但不买账,还把巡抚反驳了一通。他说:“粤贼所向克捷,全仗轻装,行动灵活;湘乡勇本是田间农夫,只穿短衣草鞋,足以与敌周旋,千万不可用衣甲捆住他们的手脚,致使他们滋生贪生之念。”这几句话概括了李续宾的军训原则,他倡导勇敢,要求湘军战士不用甲胄,以血肉之躯穿行于炮火之中,去迎接敌军的锋刃。这个办法很有些斯巴达人训练勇士的味道,也许不够人性化,但是对于锤炼湘军的勇敢精神确实起了很大作用。
    骆秉章没有为湘军提供甲胄,却为罗泽南增加了三百兵力。湘乡勇开往南昌时,共有一千二百人。部队上路之初,总是借宿民舍,李续宾指出:军队最难得的是不扰民,最好搭建帐篷宿营,在四周挖壕筑垒护卫。这是李续宾提出的行军宿营法则,此后一直是湘军将领的座右铭。
    咸丰三年七月,湘乡勇刚到南昌,驻扎得胜门外,遭到太平军猛击,减员至一千一百人,随后划分为中营与右营,已在前面叙过。李续宾因援助江西立下战功,得旨以府经历补用。他得到的是一个正八品的官衔,比知县小了一截,但比他买的那个从九品又强了不少。当年十月,骆秉章将湘乡勇从江西调回湖南剿匪,李续宾的部队以大小十一仗将土匪肃清,随后驻扎衡州。
    值得注意的是,到此时为止,由李续宾创建、罗泽南统带的湘军,尚未纳入曾国藩的指挥序列,而是由湖南巡抚供饷并调遣。骆秉章正式任命罗泽南为湘军统领,任命李续宾为总营务。罗的职务相当于司令员,李的职务则可视为副司令兼参谋长。两人的月俸都是两百两银子,并无高低之分。
    咸丰四年(1854)的第一季度,曾国藩率领一万七千人的水陆大军从衡州大举北进,他的麾下没有罗泽南和李续宾的湘乡勇。若将曾国藩此时的部队号为湘军,确实有些勉强,而且与罗李的湘军重名。那时罗泽南驻扎衡州,李续宾率部去郴州与衡山攻打会党,而曾国藩则推进到了岳州一带。所以,王錱败于羊楼司,曾国藩败于岳州,损兵折将,丧失战船,与罗李二人毫无关系。
    其后,曾国藩发兵攻打湘潭,陆军是塔齐布的部队,罗李湘军也未参与。曾国藩的战船向下游攻击靖港,被太平军重创,罗李湘军也无瓜葛,他们未能目睹曾国藩欲投江自尽的惨状。如果说李续宾跟湘潭之战有什么关系,那是在彭玉麟率水师烧毁湘潭市肆以后,太平军向北边撤退,李续宾当时驻扎在炭荡,将民船全部收集起来,使太平军无法渡江,只得逃往下游的靖港,然后撤向岳州。李续宾随后驻军长沙,骆秉章为了奖励他们,给士卒增加月饷银两,每人六钱。李续宾与罗泽南提出每营使用一百八十名长夫,每天每人发银一钱,骆秉章也同意照办。
    曾国藩在初次出征时过于重视水师的作用,陆师只用了塔齐布的五千人,未将罗李湘军列入北进序列,也许是一个极大的失误;他在最初阶段将水师与陆师分开使用,就更是大错特错了。由此而导致的一系列失败,促使曾国藩反省了自己的失误,而且马上着手纠正。
    咸丰四年六月,太平军第二次攻陷武汉,湘北随之吃紧。曾国藩经过休整,决定再次北征。这一次他把罗泽南和李续宾所部调入了自己的陆军,令他们与塔齐布所部合攻岳州。从这时开始,李续宾的建军事业进入了第四阶段,其特征是进入了曾大帅的编制,并且在湘军的北进东征中担任陆军先锋,不断壮大湘军的实力。
    罗李湘军加入北进序列后,陆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把太平军赶出了岳州。在随后两个月的战斗中,湘军右营打出了威风,太平军一见李续宾的白色军旗便会惊惧万分。李续宾战功卓著,先后升为知县、同知。
    八月中旬,曾军开始进攻武昌。曾国藩的僚佐提议不管武汉外围的敌军,只要一举夺得武昌就行了。李续宾马上反对,指出敌军以劲旅据有城外险要,城内只留弱兵几千,肯定是有意引诱官军攻城。如果官军骤然攻城,守军必然弃城而逃。这时官军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守城则被敌军所困;如果不守,则武昌仍为敌军所有。正确的办法是立即攻破城外敌军据点,那时武昌城将不攻自破。
    曾国藩采纳李续宾的意见,派罗李湘军攻破最坚强的城外敌垒。果然,武汉两城敌军自动撤走。李续宾攻破坚垒,制敌死命,咸丰皇帝特赐孔雀翎,将他以直隶州知州升用。
    罗李湘军虽然名义上是罗泽南任司令员,但罗司令将作战的所有部署与指挥全部交给李续宾负责。曾国藩很清楚其中的内幕,他在李续宾死后为之撰写的神道碑铭中有言:“其战守机宜,胥公主之。”
    曾军攻占武汉后,李续宾就劝曾国藩立刻将陆军增加到一万八千人,分为两路,由塔齐布和罗泽南各领一路,从长江南北两岸乘势东下,使太平军没有还手之力。曾国藩担心没有饷源,李续宾又劝他奏请朝廷派专人负责筹饷,一定要把军力增强。    曾国藩没有完全采纳李续宾的提议,虽然他决定立即开始东征,但没有打算扩增陆军的兵力,因为湘军正在得势之时,水师已被证明为压制太平军的利器,他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大量增加陆军。他把长江北岸的攻击任务交给了湖广总督杨霈,令自己的陆军沿长江南岸推进。他这种部署看似周密,实际上留下了很大的隐患。湘军在获得赖以一举成名的田家镇大捷以后,立即感到了北岸兵力空虚,拖了东征的后腿,因为杨霈的官军没有积极推进。于是湘军只好渡江去打北岸的太平军,这样就暴露出陆军兵力严重缺乏的弊端。等到湘军推进到九江城外的时候,由于忽北忽南,两线行军作战,陆军已经疲惫不堪,失去了锐气。
    曾国藩看出了李续宾早已指出的问题,把胡林翼从湖北调来九江会师,增加两千陆军,但这点兵力还远远不够。偏偏彭玉麟此时有欠冷静,不肯稍事休兵,急不可耐地派水师机动部队攻打姑塘,结果水师小型船队被太平军关在鄱阳湖内,与长江的大型战船分隔,这就是胡林翼后来总结的“雪琴之躁”。太平军夜攻湘军大营,烧毁曾国藩的坐船,曾国藩侥幸逃生,来到陆军营中。
    幕僚刘蓉有心挽回败局,献了一计,建议乘敌军过年没有防备,集中兵力攻打湖口,以解救陷入内湖的水师,这就是胡林翼后来所谓的“霞仙之狂”。水师认为陆军中营战斗力太差,主张用右营与塔齐布所部参战。曾国藩轻信刘蓉,不知太平军不过中国的传统春节,批准了这个方案。
    陆军将士已经十分疲惫,不愿在过年时作战,李续宾了解官兵的想法,提出反对意见。此事议了三天,曾国藩决定还是要战,按照胡林翼后来的总结,此为“涤帅之误”。
    大帅做了决定,李续宾只好执行。十二月二十八日晚间,他召集百夫长开会,发布战斗动员令。部队于第二天渡到江北。大年三十傍晚,李续宾与塔齐布带一千人开往湖口,将士刚刚出营,便有军官扬言:“老子正在炖鸡煮饭,要休息一日,是谁要败老子的兴致?老子今天要故意打个败仗,让他自取其辱!”于是领兵回走,李续宾与塔齐布禁之不止。太平军一见清军不战自退,连忙派出大部队来攻,把李续宾和塔齐布团团围住。千钧一发之际,坐骑从水面腾跃而过,将李续宾载出,才得脱险。李续宾夜宿民舍,房子的主人全部逃走了,李续宾度过了一个孤寂无声的除夕之夜,枯坐达旦。    咸丰五年(1855)正月一日黄昏时分,李续宾独骑南渡回营,看到右营的官兵正包围着曾国藩的坐帐,大吵大闹,向曾大帅讨要他们的主将,曾国藩正下不了台。他们听说主将已归,顿时喜形于色,安静下来。李续宾要惩罚领头闹事者,曾国藩为之讲情,此事方才作罢。塔齐布在民舍里藏了两天两夜,由于时而有太平军路过,无法出门,直到大年初二才回营。
    湘军败于九江湖口一线,清军在长江北岸又无得力的陆军,陈玉成趁机重返湖北,向湘军后方进击。当武汉告急的时候,胡林翼自告奋勇回救湖北,带走了几千名陆军。李续宾深感兵力不足,连忙写信回家,令李续宜增募几百人,增强中营和右营的兵力。
    胡林翼回到湖北后,因兵力太少,无法挽回武汉第三次沦陷的命运。朝廷令他代理湖北巡抚,担负收复武汉的艰巨任务。胡林翼驻扎金口,号令不出三十里,写信向曾国藩求援。
    曾国藩面临着两个选择,其一是继续谋求攻克湖口,救出内湖水师;其二便是继续向湖北派出劲旅,协助胡林翼攻克武汉。李续宾写信给曾国藩,提出武汉比湖口重要何止十倍,只要控制了武汉,就能取饷于湖南、四川与陕西,高屋建瓴,顺流而下,肃清东南。他建议答应胡林翼的要求,集中兵力增援湖北。
    李续宾不但直接向曾国藩进言,还说服了罗泽南去向曾国藩当面劝谏。此事拖到六月份尚未决定下来,当时太平军攻陷义宁州,李续宾要求援救义宁,然后挺进湖北,曾国藩仍然念念不忘湖口。李续宾指出,不克义宁,湘军进兵武汉、崇阳和通城,会遇到极大的障碍,江西的兵势也会脉络不通。曾国藩这才改变主意,决定攻取义宁。
    湘军于七月份收复了义宁,两天后,塔齐布在九江城下忧愤去世,很明显,湘军在短期内根本无望攻克九江。李续宾说服罗泽南,请老师亲往南康劝谏曾国藩,定下增援湖北的大计。八月份,胡林翼兵败汉阳,求援更急。罗泽南回到军营,告知李续宾:增援湖北大计已定,曾国藩派普承尧等五营增强湘军的兵力,助征湖北。    湘军立刻转战而前,下通城,夺桂口,占崇阳,重创敌军于羊楼峒,又将石达开赶出蒲圻,终于与胡林翼所部会合,拿下咸宁,抵达纸坊,然后转移到武昌城外的鲁家巷扎营。
    到这时为止,李续宾已经完成了建设湘军的四个阶段,其标志是脱离了曾国藩的指挥体系,绕到了曾军后方,在胡林翼领导下为收复武汉而进行艰苦卓绝的战争。从此以后,李续宾将逐步取代罗泽南,在军中处于主宰的地位。
    临危受命
    咸丰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罗泽南与李续宾并辔登上洪山,审察攻守之要,把太平军在武汉三镇的军事部署尽收眼底。太平军三度攻占武汉,因经验积累,已经学得很精,防守工事可谓固若金汤。他们水陆两军共有十万之众,武胜门外的檀角有两座大垒,鲇鱼套、白沙洲有两座大石垒和两座土垒,保安门外有三座大垒,八步街有两座大垒,十字街有一座大垒,一座大炮碉,城东南有一座大石垒,还有几十座小卡垒错杂其间;江面上有几百艘敌船停泊或游弋,船上都安设了火炮。
    当天傍晚,李续宾领军驱走山下之敌,在洪山南冈扎营。胡林翼领着四千人驻扎五里墩。这两处前进阵地的形成,标志着湘军拉开了攻打武汉的序幕。
    鉴于敌众我寡,李续宾认为武昌城难以骤然攻破,最好的办法是断绝守军的粮食供应。他建议由杨载福的水师截断汉阳门外的粮道,他自己率陆军截断窑弯粮道,并阻击敌军的陆地援兵。根据他的提议,湘军一分为二,罗泽南率三千人驻扎洪山,李续宾率三千人扼守窑弯。
    李续宾这一招拿住了武昌太平军的命脉,太平军立刻看出此招的狠辣。李续宾正在窑弯挖壕筑垒,太平军出动一万人来争抢此地。李续宾迎战三倍之敌,令蒋益澧阻击檀角来敌,令刘腾鸿与陈玉辉左右张翼,自率八百人与敌军交锋。白旗一出,太平军望而惊魂,趑趄不进。李续宾挥兵奋击,太平军大奔,右营两翼合拢,歼敌无数。
    到咸丰五年年底为止,湘军击破八步街、汉阳门、望山门等处敌垒,基本上肃清了武昌外围,致使武昌守军的运道不再通畅,给城内造成很大的恐慌。湘军的兵力安排、战斗部署,多半出自李续宾的谋划,罗泽南将战守赏罚全部委托给他办理。
    李续宾为了解决兵力不足的难题,决定以壕代兵。咸丰六年(1856)正月五日,他命令部队挖掘长壕,从卓刀泉开始,直达城的东南。罗泽南一见长壕在军营之后,好像是自断退路,要背壕一战,而不解其中深意,颇有责怪之言。李续宾说:“我的用意只有胡公知道。”诸位将领去请教胡林翼,他也笑而不答,只是催促快快完工。后来大家才明白,此壕的作用一可阻击敌军援兵,二可防止城内守军绕袭湘军之后,三可隔绝城内守军与城外援军的联系,为湘军节省了大批兵力。湘军的优势是战斗力强,总是以少胜多,身后无须退路,只要不会腹背受敌,就有胜算,所以李续宾有掘壕之举。
    湘军中营与右营离开江西以后,曾国藩身边已无名将。江西清军一败涂地,太平军相继攻占八座府城和四十多座县城。曾国藩将彭玉麟调去指挥内湖水师,自己从南康移驻南昌,借内湖水师自卫,居住在船上。曾国藩一方面向湖南求援,一方面向湖北要兵,提议将湘军分为罗、李两部,一部攻打武汉,一部增援江西。求援的书信一个月送来三四封,都是通过秘密渠道投递,而且曾国藩与罗李通信,双方都用暗语,字面上是商谈生意,也不敢签署真名,只能靠笔迹来分辨真假。罗泽南认为武昌攻克在即,拒绝了曾国藩的要求,决定先攻武昌,后援江西。
    朝廷把湘军交给了胡林翼,指望他早日收复武汉,减轻江西的压力,一再下旨催促。罗泽南和胡林翼都给李续宾增兵,希望他能创造奇迹。由于李续宾战无不胜,胡林翼将他视为圣人,言必称“迪圣”,而且叹息:“惟天下只一圣人,是以苦耳。”
    曾国藩对李续宾也是望眼欲穿,尽管罗泽南拒绝离开武汉,曾国藩还不死心,再次写信给李续宾:
    请挈多士二千人至南昌一行,二千人不能,则千人亦可;千人亦或不能,则无论多寡,必请阁下一行。前已奏上,请勿迟迟。

    李续宾认为,曾国藩是患难同志,应当紧急救援。胡林翼与罗泽南则认为武汉攻坚正在紧要关头,不能釜底抽薪,致使功败垂成,大局难以扭转。李续宾推荐刘腾鸿率两千人去救曾国藩,请胡林翼询问曾帅意下如何。
    李续宾此时身负众望,决心早日攻下九省通衢。他要求胡林翼厚集兵力,对武汉合围。胡林翼何尝不想增添兵力,但他担心得不到足够的军饷。李续宾说:“坐困城下,只会空耗军饷;迅速攻克,则能节约军饷;胡公愿选哪一样?”胡林翼当即决定增兵合围。他增立了一个奇右营,交给赵克彰指挥。
    二月二十六日,清军对武昌发起猛烈攻势,李续宾从广兴洲攻打塘角。广兴洲距城十里,过去是一个繁荣的街市,太平军在这里驻扎了一支大部队。李续宾料定太平军会在草市阻击,派刘腾鸿沿湖壖进兵,派赵克彰从江岸前进,自己率右营从堤上进攻。湘军纵火焚烧草市茅屋,太平军伏兵不得不露头,迅速撤走。城内太平军派出五六千人出援,反为败退的伏兵所冲突,四散奔逃。李军三路压迫上去,一路追杀,毙敌五六百人,踏平敌卡二座。何绍彩与蒋益澧也击败小龟山的敌军。第二天,胡林翼、李续宾、罗泽南三路逼近武昌,遭到守军炮火抵抗,李续宾的坐骑被炮弹击伤,部队颇有伤亡。
    三月二日,城内敌军从汉阳门与武胜门出兵,沿小龟山而前,攻打李续宾的窑弯军营。另一路敌军从望山门出兵,直指五里墩。胡林翼出兵迎击,敌军马上撤退回城,从大东门而出,向洪山军营攻击。
    太平军痛恨湘军断绝他们的运道,主要攻击目标是李续宾所部。他们用弱兵先从南路试攻,随后到东路试探攻击,而派劲旅从北路攻来,一半埋伏在塘角,另一半从黄州溯江乘船而至。李续宾看出敌军的意图,只派八百人对付出城的敌军,让刘腾鸿占据小龟山,抄袭敌军之后,他自己指挥一千二百八十人先击塘角伏兵,然后分兵打击登陆的黄州敌军,掷火焚烧敌船。
     当城内敌军攻击南路时,罗泽南已将洪山驻军主力派往小龟山,不料敌军缩回城内,改从东门而出,攻至洪山,罗泽南为了保住军营,不得不在洪山脚下迎战。三千多名太平军围住罗泽南猛打,两军形成拉锯战,战到中午时分,敌炮铅弹击中罗泽南右额,顿时血流满面,染红战衣。罗泽南据地而坐,继续指挥作战。士卒阵亡八人,五十多人受伤,眼看就要全军覆灭。这时武胜、汉阳两门的敌军已经败走,李续宾听说罗泽南受伤,与刘腾鸿前来救援,将敌军赶回城内。李续宾从容收军,众心始定。
    李续宾率医生到洪山探望,请求罗泽南治伤,罗泽南不肯。医生说,铅弹遇血则会液化,若不急治,伤势必定转恶。李续宾深以为忧,一天探视几轮。三月五日,罗泽南伤痛大发,类似寒疾,勉强对李续宾说道:“我不行了,你跟胡公勉图之!”三月七日,已不能说话,到晚上伤情更重,第二天早晨去世。李续宾恸哭之余,亲手装敛尸体。三月九日,令各部发丧送柩,派八百水陆官兵送丧,在石嘴登船。
    皇帝有诏,令李续宾兼领罗泽南所部。由于中营兵员质量不高?战斗力较差,李续宾将其中的老弱淘汰,只留一千三百二十人。朝廷还令户部为李续宾所部提供粮饷,李续宾辞谢不受。中营仍然驻扎洪山,李续宾在此坐镇,委托刘腾鸿坐镇窑弯。
    太平军趁着湘军主将亡故,放火焚烧城外的房舍,又在保安门外新修壁垒。李续宾立即发起反击,与胡林翼所部连续攻城十个昼夜。三月二十四日,朝廷有诏,确定李续宾留在湖北,不援江西,并令他统领湘军。胡林翼更进一步,把自己所部五千多人全部交给他指挥。
    李续宾顾念曾国藩在江西十分艰危,不可不援,建议分兵?援,将刘腾鸿的后营增为一千人,加上刘连捷、普承尧、吴坤修三部,一并交给刘腾鸿统领。他把副中营的六百人交给曾国藩之弟曾国华指挥,并任命他为行军监督。刘腾鸿统领的这支部队号称“援江西军”,共有四千人,于四月十五日起行。
    李续宾担任湖北陆军司令以后,部队几乎无日不战,将士太苦,胡林翼要求各部休息十天。杨载福来看望李续宾,提议水陆大举,采用火攻,给敌军以重创。
    四月二十八日,水师借南风大纵其火,烧毁敌船四五百艘。李续宾派出三千人在江岸列阵,从沌口直到窑弯、檀角一线,护卫水师,捕杀逃敌。五月一日,杨载福又烧毁黄石港敌船六十艘,向下游巡驶,直达九江,方才返回上游。水陆两军的这次行动,肃清了江上通道,使武汉敌军更加窘迫,急忙向下游求援。石达开不愿丢弃武汉,从下游集结一万多人向武汉杀来,其前锋古隆贤已于五月八日驻扎茶盘岭。
    石达开此来,兵势浩大,所部都是精锐,企图与城内守军夹击湘军,对刚刚出任陆军司令的李续宾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他决定用计谋打破敌军的夹击计划,当夜派出一千三百人,携带缴获的敌军旗帜两百面,以及敌军军装一千三百套,向北迎敌。又派蒋益澧率六百人前往洪山以下十里处,依傍高峰,设立三座壁垒。
    第二天日暮时分,蒋益澧下令对空开炮,使城内的太平军误以为援军已到,在跟湘军开仗。他们登上蛇山瞭望,直到夜色降临,炮声方止。五月十日,蒋益澧举火,佯装败退回营。李续宾先前派出的一千三百人,都穿上太平军服,打起黄旗,跟在蒋军后面,从卓刀泉追赶而来。李续宾料定武昌太平军一定会出城迎接,令李登辟与周宽世各率六百人潜伏在小龟山左右。他又令留在军营的朱品隆和周宽世两部掩旗闭垒,养精蓄锐,并做了如下安排:听到第一轮鼓声吃饭,听到第二轮鼓声准备,听到第三轮鼓声出战。
    太平军果然打开三座城门,出城迎接“援兵”。假扮太平军的一千三百人分两路走来,李续宾擂响第三轮鼓,朱品隆与李续焘上去“迎战”,双方都开空炮,假装打作一团。交战不久,武昌太平军已经靠近,一千三百人忽然易旗更衣,变成了湘军。太平军大骇,顿时溃不成军。李登辟与周宽世从左右抄击,朱品隆等部列队追逐,毙敌一千多人。
    朝廷仍然不知湖北战况,认为这里的官军作战不够积极,再次下诏,要求迅速收复武汉。在这种情况下要满足朝廷的要求,唯一的办法是增加兵力。胡林翼已将李续宾“速克减饷”的理论报告朝廷,两人决定再次增兵,令胡裕发与周宽世返回湖南,各募五百人,分别定下营名,由胡裕发指挥副左营,周宽世指挥后营。
    蒋益澧一心要攻下黄州,打了二十来天仍无结果。七月十日,他令部队整夜攻击,太平军毫无反应。黎明时分,太平军奋力出击,湘军士卒已经疲惫,当即溃败,阵亡一百八十四人。蒋益澧请求增兵,李续宾命何绍彩前往,还增派副宝营七百人。
    古隆贤颇有心计,派人装扮游民,在黄州大演花鼓戏,扰乱湘军军心。一到黄昏,戏就开场,总要闹到四五更才休。蒋益澧不禁止官兵看戏,朱品隆和孙守信无法劝止。七月十八日夜半,从兴国、大冶开来的太平军五千人,联合黄州太平军对湘军发起攻击。蒋益澧的部队十夜失眠,不堪一击,阵亡四百人,壁垒也被攻破,武器粮草全部丧失。孙守信与朱品隆亲自抗敌,朱品隆三处受伤,才把部队收拢。这一仗的结果,黄州没有攻克,武昌县反而又落入太平军之手。
    紧接着,李续宾遇到了更大的挑战。石达开、古隆贤从江西与安徽召来五万大军,兵分八路增援武昌,日夜向上游行军,号称十万人马。七月十九日,前锋已经驻扎油坊,在油坊、青山江岸和油坊渡口各修一座壁垒,架起五座浮桥,又在鲁家巷修建三座壁垒。
    李续宾令弟弟李续宜率各部捣毁敌军浮桥,杨载福令水师加强江岸防卫。这一次,城内太平军确知有援军到来,大举出城,被赵克彰击败于赛湖堤。太平军用沙草堵塞青山港,以接济援兵。鲁家巷一夜之间增加了十五座敌垒,水上陆上纷纷向李续宾告警,一天来报十几次。李续宾一言不发,沉思默想。对他那副镇定的模样,胡林翼在奏稿中有如下描述:
    水陆警报纷至,李续宾临大事则坚定如不欲战,令于众曰:不俟贼近而出者斩。众军肃然。
    七月二十六日,李续宾自领五百人马,与舒保的三百名骑兵进攻鲁家巷,毁掉一座壁垒,只与敌军交手一个回合,便返回军营。湘军离开鲁家巷后,敌军壁垒反而增加了。
    李续宾试了试太平军的钢火,知道来者不善。他决定不去硬打敌垒,要等敌军主动来攻。两天后,太平军援兵全部到齐,李续宾给各部将领下令:全部闭垒饱食,不得出击,等待命令。他制定一条严厉的纪律:敌军没有逼近营垒而胆敢先行出兵者,即便有功,也要斩首。
    湘军在军营后面所挖的长壕,如今显示出无比优越的作用。石达开与古隆贤的部队被挡在后壕之外,无法突进,气得嗷嗷大叫,但无可奈何。胡林翼后来有一段文字,评价后壕的作用,以及李续宾的先见之明,见诸他写给曾国荃的信中:
    李忠武在洪山豫议后壕,乃各于后面十余里兴工,人固笑其拙也。石逆到后,则后壕变为前壕,人又叹其巧。此议本出于李忠武,林翼至今思之,有余情焉。
    城外的太平军攻不进来,城内的太平军便想往外冲。他们出动两万人,打开汉阳门、武胜门、望山门和东南门,倚城列阵。李续宾登上洪山绝顶察看,发现石达开所部经长途跋涉,十分疲劳,而城内太平军则精神饱满。这时杨载福的水师已夹江列阵,石达开的援兵充塞原野,朝武昌开进。武昌太平军逼近开炮,击穿了朱品隆的营壁。李续宾见时机已经成熟,下令举旗擂鼓,打开营门,向山下出击。武昌太平军已有几百人爬上山腰,见湘军出兵,大惊而退,不少人在山路上颠仆而死。湘军冲到山下时,敌军多半被逼下壕沟身亡。太平军中有一名黄衣将领,驰骋指挥,李续宾用鞭一指,说道:“斩下此人首级,敌军当败!”
    刘神山策马向前,斩下敌将首级,返回阵前。太平军见主将已死,果然退走。李续宾几声令下,赵克彰向赛湖堤上的敌军出击,蒋益澧与秦冠镳左右包抄,李续焘攻向沙子岭与小龟山之敌。太平军殊死搏斗,舒保率领五百骑兵三次冲锋扫荡,赵克彰斩杀敌军三名悍将,赛湖敌军丢下几百具尸体,落败而逃,小龟山敌军相继逃走。
    武昌太平军落败时,石达开的援兵前锋已抵东岳庙,蒋泽沄与朱品隆越壕攻击,击毙敌军三百。骑兵赶到,一通砍杀,敌军反身而逃,死伤更多。此时石达开的主力分三路进军,挺进赛湖的一支遭到赵克彰、蒋益澧两部的坚决抵抗,挺进窑弯、小龟山的一支兵力最为雄壮,李续宾亲自对付。他率领一千二百人向洪山以北突击,大纛前引,窑弯敌军望风披靡。李续宾令六百军士越壕追逐,无不一以当百,又会合骑兵杀到小龟山,斩刈更多。太平军尸横塞途,雄壮之师顿时瓦解,大溃而散。
    李续宾立马收军,听到赛湖那边还有炮声,当即率三百人前往。太平军一见李字大纛,惊慌逃窜,晕头转向,多遭刺杀。他们逃过沙湖、东湖,自相拥挤践踏,淹死几百人。杨载福的水师又在江岸堵击,太平军尸横遍地,湘军战士归营时不得不踩踏尸体而过。湘军烧毁敌船七十三艘,俘虏九千一百十四人。李续宾令俘虏剃发,全部释放。太平军向城中奔去,李登辟率三百人追杀,武昌太平军在城上开炮,击断李登辟左腕,击伤士卒十人,李登辟才下令收兵。何绍彩与张荣贵奉李续宾之命,截断石达开的退路,水师及骑兵协助扼守,斩杀几百人,捣毁五座敌垒,烧毁二十艘敌船。
    八月三日,李续宾亲自领兵攻打鲁家巷败敌,攻破六座壁垒,斩杀六百人,击伤古隆贤,缴获五门铜炮与四门洋炮。当天还剩下九座大垒和八座小垒,夜半时分,太平军全部弃垒而逃,把一千六百石大米和三千枝枪矛留给了湘军。张荣贵等部跟踪追击,抵达土桥,太平军正在煮早饭,来不及进口,便弃食而逃。湘军吃了敌军做好的早餐,继续追杀。太平军实在走不动了,呆立路旁,任由砍杀,或者自己投水自尽。李续宾见胜仗已成定局,策马返回洪山。
    咸丰六年八月粉碎太平军内外夹攻的这一仗,大大振作了湖北清军的士气,彻底扭转了武汉周边的战局,也改变了朝廷对胡林翼和李续宾的看法。皇帝给李续宾加授布政使衔。
    此时李续宾麾下名将辈出,湖南人组建军队,都会向他要求调剂人才。骆秉章下令将萧启江部增为一千人,萧启江向李续宾求将,李续宾把胡中和给了他。左宗棠派兵去广西驻防,写信给李续宾咨询将才,李续宾复信推荐蒋益澧任司令员。
    李续宾击败石达开以后不久,周宽世与胡裕发的两营一千人开到武昌,加上两百名长夫,总共一千二百人。李续宾兵力既增,加紧对武昌的围困。武昌守军已经弹尽粮绝,总是夜半出城骚扰,立于洪山脚下,徘徊不前,黎明前又退回城内。李续宾令诸将严密戒备,不要出营交战。武昌太平军制造舟船,企图把汉阳友军接来自救,全被湘军烧毁。城中已是饥饿的世界,日夜有人逃出求食。
    十一月一日,杨载福率水师十一营攻打汉阳,将城外的太平军全部赶进城内。十一月十四日,李续宾令各军把武昌城外的残垒全部烧光,一到夜间,城内有更多的人出来投降。李续宾料定武昌太平军将逃,严令诸将休养士气。二十一日夜晚,他下令集中炮火攻城,太平军弹药已尽,失去了还手之力。二十二日,天刮大风,太平军趁机放火,大开八门撤出。湘军各部扼要阻击,在正午时分收复武昌,俘虏太平军将领古又新以下八百九十四名军官。胡林翼入城接管政务。汉阳太平军望见武昌火起,知道大势已去,连忙弃城逃走。
    武汉两城同日攻克,胡林翼设饮向李续宾致谢,请他连饮三大碗高粱酒。致酒词如下:“林翼知公海量,只因受太夫人酒戒,饮酒不得超过三爵。今日之事,林翼谢者有三,不得不一醉。一为天子谢,二为武汉生灵谢,三为林翼及守土文武谢!”皇帝根据胡林翼的奏请,任命李续宾总统湖北陆军。
    李续宾从来不会陶醉在胜利之中,攻克武汉的当晚,他就发布了新的进攻命令:何绍彩、朱希广、黄胜日、何庆先从窑弯开向东兴洲,张寅恭、秦冠镳、萧廷黼、龚继勋开往胡家墩,自率中营、右营及富新骑兵从鲁家巷开往葛店,只留下李续宜率三千人驻扎洪山,防止敌军逃兵回窜。杨载福的水师辅助陆军一齐东进。在逃的太平军来不及喘息,第二天就被湘军堵在前面,无处逃生,一路相继丧命。
    十一月二十四日,湘军攻克武昌县,二十五日攻占黄州,二十七日收复大冶,二十八日攻克兴国,二十九日攻克蕲州和蕲水。十二月一日,杨载福水师进驻九江。李续宾于十二月二日攻克广济,十二月六日攻克瑞昌,十二月七日攻克德安,十二月九日陈师九江,立营孙家垅。李续宾不负众望,终于领导湘军创造了继往开来的大好局面。朝廷将李续宾由安庆知府提拔为记名按察使,令他专办军务。
    攻克九江
    咸丰六年腊月,李续宾抵达阔别已久的九江城下。上一次来到九江,是在咸丰四年腊月。那时塔齐布、罗泽南、彭玉麟等将领都以为九江指日可克,没想到守将林启荣给了他们当头一棒,打得他们清醒了许多。咸丰五年,塔齐布因久攻此城不下,活活气死在军营。这座城市记载着湘军的耻辱,也承载着湘军的仇恨。李续宾来到这里,百感交集。但他照例没有表达自己的感受,只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拿下此城,为湘军雪耻。他一到九江,就带着四十骑随从绕城一圈,审察地形,了解敌情。
    九江太平军首领林启荣不仅是一员悍将,也是天国爱民如子的好官。他与九江市民打成一片,深得民心,连曾国藩等人都对他的廉干深感钦佩。他在咸丰三年攻陷九江与湖口,决心守住这两处江湖要塞,率精兵一万五千人驻扎,储备了大量的物资。他另派一万人分驻江心的梅家洲和对岸的小池口,各处五千人,修建城堡,以为犄角。
    九江北临大江,西为龙开河,林启荣在其间修筑长垣,挖掘深沟护卫,中间修筑炮垒。南面为甘棠湖,中隔一座新坝,林启荣设置十多座炮卡和土垒,将新坝环卫起来。小东门外的白水湖,通向梅家洲与湖口,所经的大东门则通向南昌、临江与瑞州。林启荣还派出几百艘战船游弋江湖,为九江运粮,同时运载援兵。
    林启荣驻守的九江,几乎是攻不破的铜墙铁壁。但这一次李续宾挟武汉新胜之军威,迅速推进到九江城下,还有水师在江面支援,林启荣知道好日子不多了。他连忙向江西、安徽的各路友军求救,希望他们加强在各地的攻击,以牵制湘军兵力。
    咸丰七年(1857)正月,李续宾已经对九江攻坚战有了成算。他根据测算,应当在城外挖掘三十五里长壕,从官牌夹到白水湖尾,然后直达东门。于是他画图向各位将领授意,又率领他们实地勘察。他规定壕沟一律要挖成宽三丈五尺,深二丈,越过的四岭都是驻军要隘。李续宾的部下现在都知道了长壕的妙用,只用了一个月就挖成了长壕。
    这时候,李续宾威略勋望重天下,朝廷虽然没有给他很高的官职,皇帝对他却很注意。咸丰每当召见湖南湖北两省人士,往往都要询问他的情况。此年四月,咸丰召见徐树铭,谈完政事,便问道:“你与李续宾相识否?”徐树铭答:“不相识。”咸丰说:“朕听说他身长九尺,战功甚伟,待军事稍松,当令来见。”
    太平军为了援救九江,趁着湖北兵力空虚,又从安徽向西攻击。李续宾遵胡林翼之命,派兵回援湖北。当时曾国藩已回家为父亲守丧,清军江南大营兵败,战场上缺少大帅级的人物。李续宾担心江苏、浙江、江西、安徽形势恶化,写信给胡林翼,指出东南大局所关,全在胡林翼与曾国藩两人身上。东进的部队必须有曾国藩统领,而后方必须有胡林翼坐镇巩固。如果朝廷不给曾国藩相当的权力,那么曾国藩就无法复出,胡林翼恐怕独力难支大局。他请胡林翼迅速说服官文与骆秉章,请他们奏请朝廷起用曾国藩,让他出任封疆大臣,才不至于像在咸丰四五年间那样,动不动就遭受侮辱。李续宾同时写信给曾国藩,向他陈述这番意见。
    胡林翼看了此信,频频劝说官文联合上奏。可是朝廷此时对曾国藩颇有顾虑,要让他守丧终制。骆秉章和左宗棠也不敢发言,拖延很久才上奏章,而且不敢提委任封疆之事,只是请求起复他为水师司令官。朝廷的批复很干脆:“杨载福统带水师,已著成效,不必待曾国藩到方能定议也。”    七月份,胡林翼到九江探望李续宾,得知这位大将对攻克九江已是胸有成竹。李续宾寥寥数语说出他的计划:“欲复九江,必先破湖口,把内湖水师放进长江;欲破湖口,必先拔小池口伪城。如今敌军援兵已败,守军已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八月八日,李续宾开始执行一揽子计划。他亲率三千四百人攻打小池口的太平军石城,鏖战八天,于中秋节那天攻克。九月一日,李续宾公开发布告示,宣布大军要进剿宿松,以造成敌军的错觉。杨载福率六十艘战船浮江而下,抵达湖口以东,等待李续宾到来。九月七日,李续宾所部全部渡到北岸,沿江岸东进三十里宿营。夜半,北风起,将士全部登船,与水师船队一起,张帆溯江而上。九月八日,水师对湖口和石钟山江面的敌船发起火攻。李续宾派一支部队绕到湖口城后,埋伏在山北;另派一军埋伏在山麓。两支伏兵的任务,是在李续宾和杨载福的战船抵达城下时杀出。彭玉麟率内湖水师夜半渡湖,拼死冲入长江。李续宾与杨载福率战船靠岸,强行登陆,险些无法成功,忽然山顶山脚人声鼎沸,炮声隆隆,旌旗蔽空,两路伏兵杀出,太平军以为来了天兵天将,色沮胆丧,大溃而逃。夜半,李续宾下令向城内射火,烧到敌军火药,爆炸掀起巨大的气浪,砖石腾空而下,守军死伤严重,当即哗溃,开城逃走。九月九日,湖口收复。九月二十三日,彭泽收复。李续宾领兵返回九江军营,湖口由彭玉麟驻守。
    朝廷闻捷,诏授李续宾浙江布政使。李续宾战功之巨,升官之慢,形成明显的反差。李鸿章后来在给张曜的信中有一番议论,把江忠源和李续宾的官场际遇做比较,叹息朝廷赏罚不公,大为李续宾打抱不平:
    昔年江忠烈仅蓑衣渡一战有名,不二年遂为巡抚;李忠武身经百战,两克武昌,六年始为布政司。名器之用,岂可谓平!
    湘军在小池口、湖口、彭泽取得一连串的胜利,九江的林启荣孤立无助,已经很难挺下去。他只好把妇女小孩放出城,以节省粮食。
    咸丰八年(1858)二月十六日,李续宾联合水师对九江发起总攻。湘军连战三天,颇有死伤,李续宾不愿看到部队有更多伤亡,又怜惜林启荣为难得的将才,令李存汉将书信射入城内招降。林启荣登上城楼,向李存汉喊道:“自知不赦,将无所容。”李存汉发誓不杀他,林启荣仍然犹豫未决。   李续宾已不指望林启荣投降,为了减少伤亡,决定用地雷轰垮城墙。四月六日,中右营挖成地道,装入一万五千斤火药。第二天凌晨引爆,将城墙轰塌一大截,湘军将士乘势攻入,当即攻克九江。李续宾自东门而入,榜示城乡,召回居民,让他们恢复生业。咸丰因李续宾的这份功劳,赏给他巡抚衔,赏穿黄马褂,准其专折奏事。
    英雄末路
    九江虽然已经收复,但由于太平军已与捻军联手,全国的形势非常严峻,安徽北部被造反军队控制,影响到山东、河南、江苏和浙江。李续宾再次写信给骆秉章和胡林翼,请他们奏请朝廷重新起用曾国藩。在他的努力下,封疆大吏们三上奏疏。
    这时李续宾已经成为最抢手的大将。浙江籍的京官纷纷上疏,奏请朝廷派李续宾领兵东进,援救浙江;安徽巡抚福济等人则奏请派李续宾进征安徽;河南巡抚瑛棨请李续宾进战河南,巩固湖北;袁甲三和胜保则奏请派李续宾进兵庐州与六安。廷臣一片喧争,连上一百多道奏疏,皇帝迟疑难决,下旨令李续宾自己酌情定夺。
    但是安徽有个胜保拥兵自重,却无所事事,在那里大声叫嚷要湘军增援,不断向朝廷告急,迫使咸丰不得不做出抉择。四月十八日,朝廷有诏:
    着李续宾即带九江得胜之师,先行驰赴六安,会同胜保,奋力围攻。俟六安克复,再赴庐州一带,相度情形,先其所急,次第攻剿。
    六月十八日,李续宾乘船从武昌出发。当晚,他跟胡林翼在船上话别,深谈达旦。两天后,胡林翼要换船返回,李续宾终于控制不住,对这位好友说道:“我要求回去看看父母,未得批准,不知今生还能见到二老否?”说罢痛哭不已。胡林翼一边安慰,一边陪他落泪。
    由于胡林翼与骆秉章三次奏请,曾国藩已得旨起复,办理浙江军务。他这几日在巴河停船,等待与李续宾一见。李续宾舟泊南溪,与曾国藩纵谈六日。他指出,湘军不患无将,但患无帅,只要曾国藩用人不太苛刻,一定能够得到湖南的很多将才。他还建议曾国藩不要把自己关死在浙江,不如坐镇江西建昌,兼管江西和安徽,可以游刃有余。当时王錱与刘腾鸿已经亡故,李续宾向曾国藩推荐王錱的兄弟,说他们是当世英才,应当诚恳求助。曾国藩向李续宾索要将才,李续宾将朱品隆一军相送,又令唐义训听从曾国藩指挥。
    曾国藩与李续宾告别,其弟曾国华跟李续宾是生死之交,不愿跟随长兄,愿随李续宾东进。曾国华在李续宾军中,为他的孤军深入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他跟李续宾一同进退,确实很够义气。
    紧接着,对于李续宾最为不利的事情发生了。七月十一日,胡林翼因母亲去世,要回乡葬母,朝廷批准他居庐百日。李续宾是能够把握大势的大将,对于这个变故,立刻就有不祥之感,当即写信给曾国藩,为胡林翼离开岗位感到忧虑。七月十四日,他带着心头的阴影,率部从蕲水开拔,一路送他而来的弟弟李续宜则启程返回武昌。这时庐州已被太平军攻陷,李孟群退走寿州,朝廷催促李续宾赴援。李续宾军行迅速,八月十七日收复太湖,八月二十一日收复潜山。
    自从咸丰三年太平军攻占安庆以来,北京当局没有准确地把握形势,对于安徽的省会安庆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而是苟且将庐州定为临时省会,在安徽省采取了重北而轻南的策略。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因为朝廷最担心太平军突破庐州防线北上,威胁北京。清廷的这种心态给太平军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他们非常重视安庆这座滨江城市,将之当做重镇经营。
    李续宾和一批湘军将领由于长期在长江两岸与太平军角逐,非常看重安庆的战略地位。他原本打算首先会同杨载福收复安庆,然后再专力去救庐州,但皇帝的眼光始终盯着庐州,他不便拂逆圣意,只好把安庆放在一边,先去救援临时的省会。但是安徽北部的形势非常险恶,太平军与捻军已经强强联手,苗霈林的团练脚踩两条船,暗中协助造反军,清军大将德兴阿与李孟群各有几万兵力,都斗不过几个回合,只能相继退走,巡抚翁同书则新败于定远。湖北清军将领都兴阿本当遵照圣旨一同救援庐州,但所部良莠不齐,指挥调度不灵,多隆阿为了保存实力,不愿北上,故意滞留,所以都兴阿只得分兵前往安庆。李续宾向朝廷接下援庐的任务,就只能面对强敌去唱独角戏了。    九月三日,李续宾所部开始进攻皖北枢纽桐城,遭到顽强抵抗,在坚城下鏖战三天。为减少自身伤亡,李续宾网开一面,纵敌出城,在路途预设埋伏,全歼逃敌,毙敌约一万五千名,于九月六日收复桐城。
    咸丰收到捷报,“龙颜大悦”,慷慨地提拔李续宾的部属,下令厚葬阵亡将士,寄谕李续宾:
    此次进攻克复,迅速办理得手,仍着李续宾督率各军,以次进克舒城等处,扫荡逆氛。
    李续宾奉旨继续北进,但几场硬仗打下来,部队已伤亡许多精锐,而且还在太湖与潜山留军驻守,兵力已大大减弱。于是他命令九江驻军赶往舒城会师,并向官文发出公文,请他调兵增援。那时安庆的太平军军势大振,对湖北构成威胁,官文不愿抽调兵力外出,对李续宾的答复是:因“周转不灵”,无法增援。
    官文谙熟官场的把戏,决定把李续宾“捧杀”。他把李续宾的求援信拿给下属们传阅,说道:“李公用兵如神,今军威大振,何攻不克?难道还少了我们不成!”下属们个个附和,不敢提出异议。李续宾给成大?发了增援令,李续宜写信给官文,请求自率部队前往庐州,官文不许。胡林翼接到李续宾从潜山的来信,急忙写信给官文,说李续宾力战太苦,兵力太单,后路太薄,必须增援,官文固执己见,不予理睬。李续宾征调的九江驻军,因未得到江西的军饷,也没有前来增援。他只能带着疲惫减员之师继续北征。
    这支得胜之师,士气虽然旺盛,但军饷已经出现问题。李续宾军在安徽,饷源却仍在湖北,胡林翼不在巡抚之位,无人催发军饷,供给便时断时续。攻克桐城后,缴获敌军粮食一千七百石,还有一些银钱,得以充实军库。但他不知今?军饷有无着落,在信中向胡林翼表明忧虑。胡林翼致函官文时,也请他妥为筹饷,官文也不买账。所以李续宾不仅是孤军深入,还断绝了后勤支援。    桐城一克,李续宾又要留军防守。他令赵克彰、胡裕发等将领率两千九百八十人驻守此城。这些部队因攻坚伤亡太重,留守桐城,也可借机休整。
    此时李续宾接到谍报,得知舒城太平军非常紧张,已向大江南北求救,陈玉成已从庐州分兵增援舒城。敌军已大为戒备,究竟是否继续北进,李续宾走了个民主程序,请僚佐们发表意见。丁锐义与何裕认为要等九江驻防军开到,补充元气后方可进兵;何忠骏认为军锋不可停顿,何况皇上一再下诏,严令增援庐州,如今加紧进兵,方可突然出现在庐州城下,一举收复庐州。那时就可遵照曾国藩的谋划,等到水师攻下安庆,一起东进。孙守信、王揆一等人所见皆同,曾国华力挺此议,李续宾采纳了多数人的意见。
    李续宾只让部队休息了七天,九月十四日就下令开拔。陈玉成的援兵南下增援,越过舒城三十里,跨山筑垒,缭以重垣,派一千多人驻守,企图迟滞李续宾的步伐。孙守信等人攻破舒城外线防垒,缴获六百多石大米,于十八日夜间收复舒城。
    李续宾拜疏告捷,同时报告距离舒城五十里的三河镇有太平军的一道防线,他们建筑了一座城堡,以及九座坚固的营垒,派劲旅常年驻守。他打算立即进兵攻击三河,然后直捣庐州。但舒城是皖北要道,又须留兵防守。他全军八千人,已分派三千多人留守潜山、太湖与桐城,剩下的不满五千人,几个月以来苦战不休,精锐伤损,疮痍满目,虽然还能对付三河一带的劲敌,但若遇敌军大股援兵,兵力恐难支撑。他此去三河,只是为了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胜败已不放在心上。这道奏疏已经暗示咸丰,他知道自己此去三河,已是凶多吉少,但他愿意以死报国。
    李续宾还向父母、李续宜、胡林翼报告了战况,让大家都明白他必死的决心。他休军九日,部署已定,留下一营兵力防守舒城。九月二十八日,大部队从舒城出发,二十九日抵达三河。黄昏时分,李续宾率诸将勘察地势,选址立营,第二天就建好了壕垒。三河地势平坦,既无丘陵,也无洼泽,圩堤交错,枯田隐草,一条小河萦带其间,秋水枯缩,只有一半流量。太平军在小河南岸设立了五座砖垒,另有二垒相距稍远;北岸建了一座大城堡,两座砖垒,都密集安设了大炮。李续宾刚到,南岸的太平军就匆匆自动逃走,砖垒都成了空营。    十月一日,湘军抓到敌军特工,搜出书信,李续宾知道情况非常严重。捻军张乐行部及无为、含山的各路太平军都向此处赶来,庐州的太平军倾巢出动,直扑三河。当天夜里,南岸的空垒中住入了太平军援兵,说明这个情报不假。
    太平军大兵压来,李续宾仍无退意。十月二日,湘军分三路向小河南岸的太平军发起攻击,踏平多处营垒,击退了城堡内出援的敌军,俘斩七千多人,湘军付出伤亡八九百人的代价。城堡内的太平军大为惊恐,将要撤走,李续宾移师北岸,堵截他们的去路。十月三日,太平军从江浦与六合开来的六七千援兵赶到,稳住了阵脚。湘军探子来报:李秀成从金陵与溧水带来大部队,掠舟北渡,九个日夜还未渡完,声势极为浩大。
    李续宾派孙守信与李续艺率领诸军攻打城堡,两日不拔。李续宾叹道:“逆贼也有能守之将,只可惜他是逆贼!”
    太平军的企图不是防守,而是决心吃掉李续宾湘军,打一场振奋军心的大胜仗。陈玉成求助于捻军,集结三十万兵力,日夜兼程,向三河赶来。清军将领袁怀忠领两千人?扎舒城以东,闻风而逃。太平军侦知湘军后路兵力很少,分兵从小路绕到舒城。
    太平军和捻军素来行军神速,十月六日,他们的援兵逐渐向三河集结。湘军幕客向李续宾献议:“三河圩堤交错,不适宜作战,我军当退舒、桐。”
    李续宾说:“同样的地势,敌军能战,我军也能战。如果撤退,必然被敌军追击。”他飞召赵克彰从桐城率六营赴援,赵克彰不愿来援,按兵不动。十月八日晚间,太平军主力已到,从白石山、金牛镇将湘军包围三十重,连营四五十里。李续宾因兵力不敷调遣,从中右营中分出一?二百人,令金国琛与毛有铭分领,另立两垒,以资攻守。
    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李续宾还能支撑一阵,并无必败的迹象。十月九日,李存汉攻击樊渡的太平军,歼毙几百人。许多太平军将领不懂兵法,有些部队来不及筑营,便露宿原野。白昼从堤上瞭望,方圆几十里只见人头攒动。太平军虽在人数上占了压倒多数,却慑于李续宾的威名,仍在十里外徘徊,不敢骤然攻上前来。当天半夜,李续宾派兵攻打金牛镇的敌军。五更行至王祠,与敌军遭遇,两下交战,攻破一座大垒,两座小垒,将太平军赶出金牛。    但是,十月十日的一场大雾彻底搅乱了战局,使李续宾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那天黎明,迷雾满天,咫尺莫辨,敌友难分。李运络的部队在回营就餐时迷路,误入敌垒,当即溃散。太平军不知这些湘军从何而来,大吃一惊,骤然格斗,两军大乱。杨得武、张嵩龄、张养吾三部跟随丁锐义作战,彼此失散,都夹杂在敌军中行走。副将彭友胜率部保护右营,在雾中苦战,死于乱局之中。太平军也有部队误入湘军营垒,回答不出正确的口令,全被杀死。两军混战半天,直到中午,雾气仍然未开,视界狭窄,只听得人马行走,枪炮隆隆。湘军回营之路全被太平军阻塞,好不容易摸回营中,已经失去几百人。李续宾见金国琛等人未归,自领六百人迎头去救,请当地人做向导,在大雾里摸索前进。他们刚刚出营,金国琛等人已从另一条道回营。李续宾几次遭遇太平军主力,幸亏队形整齐,倒是击毙敌军不少。这时,城堡内的太平军出兵助战,邹玉堂等两百多人误入城堡,太平军吓得乱了阵营,彼此一通砍杀,邹玉堂等一百多人阵亡,太平军则倾巢而出。这场乱战一直打到黄昏,李续宾率部回营。
    太平军侦知湘军已经回营,派兵挖断圩堤,使湘军无法行动。李续宾召集僚佐开会,讨论对策。万斛源等人提议乘夜雾撤退,他们说:“天下可无我等,不可一日无公。”
    李续宾说:“军兴九年,将领都是撤退而有损国威,长了逆贼志气,我则应当血战,多杀一贼,即为民多除一害。”
    此议刚定,太平军已经逼近军营,湘军将士相继战死。刘神山、李光甲等人率伤兵喋血登陴。雾簌簌,密如细雨,润湿了帐篷。太平军将火具掷入垒中,帐篷因雾湿而未燃。营中火药尚足,炮弹已完,用碎碗破釜代替。太平军慑于湘军主帅声威,不敢近贴壁垒,只是挤到壕外喧嚷,人数将近十万。湘军垒前死尸堆积如山,将士仍不退却。李续焘闻警,尽弃粮械,全营逃往桐城。刘人和、李长林败走,被太平军所杀。义中营的壁垒也被太平军攻破,丁锐义负伤,李存汉率所部忍饥苦斗,阵亡三百多人。丁、李二人率领残部冲入李续宾的大营投靠主帅。副将彭志德御敌战死,各营都被攻破。    李续宾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立刻写就遗疏,并匆匆书写几行家书,交给周宽世,叮嘱道:“送去湖北,交给吾弟。”然后,取出皇帝御笔朱批的奏疏,叩头焚毁,不让文件落入敌手。
    在最后关头,李续宾对将佐们说:“我是必得一死,诸位可以自图生路。”
    众人回答:“公不负国,我等何敢负公!”
    李续宾说:“那就努力杀贼,不要白死!”于是仗剑鞭马,驰到?外,僚佐以下六百人紧随于后,深入敌阵。李续宾一出,壕外太平军自动后撤。董容方、吴立蓉正在安抚伤员,听说李续宾已出营,起身说道:“李公若死,我们活着干什么!”立刻向垒外奔去,横槊跃马,驰向人声喧闹处,大声喝骂。李光甲在李续宾出营时,将所有文件和李续宾的手书全部焚毁,然后裹创荷戈,去寻找李续宾的队伍。这时壁垒已破,太平军侦知李续宾所在,群聚围攻。李续宾率僚佐及军士负创奋战,纵横往复,杀敌无数,但军士也只剩下一百多人。
    深夜时分,在太平军炮击之下,李续宾坠马,被刀矛刺死。刘神山与李光甲用别人的尸体将李续宾遮盖起来,随后也死在刀枪之下。曾国华等人也随之阵亡。湘军六千人被太平军全歼于三河、舒城、桐城一线。咸丰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哀伤,也许他意识到自己未免焦躁了,促使这位优秀的臣子早夭于战场。君要臣死,臣未多言,就去死了,这样的臣子,如今还有几个?他本可以多给李卿一点时间,让他休整部队,调集援兵,那就一定能够延续李卿的生命。有愧的咸丰说,但愿老天能再生一个李续宾,再来给他做臣子。然后他对死去的李卿大发慷慨,追赠总督,赐谥“忠武”。
好一个汉奸,不让吴三桂专美于前
打内战杀中国人的能力真是强。
太平军后来的战斗力太差,天京保卫战曾国藩的兵力远少于太平军,外围的还有李秀成几十万大军把他们反包围的水榭不通,就这样还是天京陷落。然后将近百万的军队做鸟兽散。奇怪了
看小丑跳梁 发表于 2012-4-20 20:29
如果 …………不是………… 也不至于…………
嗯 万应灵药
这个必须得支持,超大的小说体历史文章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