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给大家长知识：你相信吗？眼下的泰国民运主张开民主 ...

刘学伟 | 2008年09月09日,00:09



泰国眼下正在严重骚乱之中，让许多人不解的是，泰国已有民主政体，现在执政的政府，是在不到一年以前经由全国普选上台。民众有意见，为什么不循法制的途径，而要诉诸街头运动，乃至如此暴力。

为了能使问题的讨论比较深入，我想在这里先简单回顾一下泰国的历史和基本现状。
泰国故称暹罗，部分先民来自中国云南，为為逃避蒙古入侵而南下遷居中南半岛。18世纪，華裔鄭信建立吞武里王朝。现在的王朝建都曼谷，史稱曼谷王朝。

16世纪西方列強來到泰國，直至19世纪末，英法兩國已經分別在暹羅東西兩邊建立英屬印度和法屬印度支那殖民地。1896年英法簽訂《關於暹羅等地的宣言》，將暹羅列為兩個殖民地之間的「緩衝國」。

1932年6月，在一次不流血革命後，暹羅成為君主立宪制國家。1949年改名泰國。查诸史实，泰国建立宪政，至今已有76年。泰国在亚洲近代史上有两个特点：一是从未成为殖民地。二是曼谷王朝一系，从未中断。亚洲国家中，有此殊遇者，仅泰国与日本尔。然而泰国的军事政变之频繁与成功率之高，也举世罕有。据统计，自1932年君主立宪以来，泰国共发生二十多次政变，平均不到３年一次。但自1995年以来，则仅发生了2006年推翻他信的一次军事政变。

泰国现在国情的最基本数据如下：面积51万平方公里，人口6500万，大体都相当于中国的二十分之一。泰国2006年人均收入3042美元，约为中国当时的1.5倍。

按泰国宪法，泰国国王没有很多实际权力，国王本人主要是国家及其完整同意的代表。现任泰国国王浦美蓬高龄85岁，很受国民的爱戴，因此他有时也出面调解政治危机。泰国政体行英国式的内阁制，议会的多数党领袖出面组阁。泰國国会由兩会組成：众议会有500席，参议会有200席。议会成員由国民直接普选产生。

　　这次的政争表面说起来是人民联盟不满现政府是已经下台的他信的傀儡。而他信则是一个大贪污犯。为了驱逐一个大贪污犯的傀儡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我当然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研究各方资讯后得到的基本结论是：近些年来政争（包括这次的骚乱和上一次的军事政变）的主导内因都是泰国城乡利益分配的不均衡。他信的政党的主要支持力量在农村，而农村人口至今还占泰国总人口的70%左右。而反对党则主要代表城市的利益。他们虽然拥有大部分的财富，却无法通过民主选举的途径来捍卫他们的利益。军事政变赶走了他信，解散了泰爱泰党，可是并解散不了他信的政治基础。当军事政变当局还政于民，重新选举后，泰爱泰党换称人民力量党依然轻易取得议会多数上台执政。

　　引起城市市民不满的主要原因是他信采取帮助穷人的平民政策，包括补贴公共卫生项目，向农村地区的穷人和村民小企业发放低息贷款。这种政策是一种收入的转移支付或叫再分配。这种再分配的资源是通过税收获取的，而纳税主要是由城市市民承担的。这样就出现了一种现象：占人口多数的农民通过民主的方式侵占了人口占少数的城市市民的财产。据我从西方报道中看，他信其实政绩不俗。泰国经济发展速度在东南亚一直居于上乘，尤其是顺利脱出上一次金融危机，功不可没。对农村的补助也未尝毫无正当性。不过他的左倾政策没有恰当估量城市人口的承受能力，显然是做过头了。贪污又是另一回事。



61岁的华裔传媒大亨林明达是此次抗议阵营人民民主联盟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上个月抱怨道，民选政治产生了一系列腐败领导人，这些腐败分子会向泰国政治经验不足的农村和年轻选民大肆许诺，骗取他们的选票。林明达和其他人民民主联盟领导人要求泰国废除目前的议会民主制度，组建一个新的政府制度，民选人士在议会的比例不超过30%，其余人员由军方或其他精英组织任命。


以下斜体一段是一个洋名“土包子”的网友对上述消息的评论（不是我的观点，至少不是我的表达方式）：什么？什么？“他们要求泰国政治制度回复到原有的专制时代，当时政权基本掌握在政府官员、军事将领和重要的保皇派人士等精英手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民主拜物教者作如何感想？民主 = 人民生活幸福？民主 = 政府廉洁奉公？民主 = 没有战争？民主 = 没有腐败？民主 = 没有社会动乱？相信民主是解决一切问题万灵药的民主拜物教者是天下第一号大-傻-B!!!


对占据政府官邸的许多抗议者来说，他信和沙马提出的普遍参与的民主政治制度是不可接受的；这意味着，即使抗议人士从目前的抗议区域撤出，眼下的政治僵局仍可能会无限期地持续下去。


泰国知名学者和时事评论家Sukhum Nuansakul 最近指出，泰国所谓的选举实质上是”买举”，此语一针见血。在泰国，尤其是农村地区，贿选已成为司空见惯的常态。下至村长选举，上至国会中的总理选举，无一例外。农民们的口头禅是“钱不到手，不会划票”。下至村长选举，上至国会中的总理选举，无一例外。即使宪法规定了种种严厉措施，如政党的执行委员会成员如涉及贿选，可取缔该政党（目前总理所属的人民力量党和其他两个执政联盟党的贿选取缔案已经进入法律程序）并剥夺其执委政治权利五年），贿选不但无法杜绝，反而不断“创新”，成为泰国民主制度的致命痼疾。有人算了一笔帐：竞选下议院议员席位，至少要花3千万泰铢（合600万元人民币，这是法律规定的上限，实际上的花销远远超过），而议员的年收入才150万泰铢，即使任满四年（很多情况下一两年就解散国重新选举）才600万泰铢，明显得不偿失。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呢？



以上的内容大部分来自各样来源资料消息的摘抄。以下才开始我的正式评论。

就民主制的基本理论而言，我一直是亚里士多德的“中产阶级-温和民主（共和）制”的信奉者。我还信奉他的方法论，就是要从各种政治实践中去归纳出理论。而不是像柏拉图或马克思那样，先构思出一个“理想国”然后去付诸实践。泰国数十年来的宪政实践，尤其是近年来的发展，有极大的独特性，也有极为重要的理论意义。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民众运动主张开民主倒车”的实例。

首先，根据亚氏的中产阶级-民主基础理论，泰国的宪政显然是先天不足的。直到今天，泰国人均收入还相当有限，有着占明显多数的农村人口，不富裕人口。这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实施起来，就会十分自然地倾向于民粹制。其基本特点就是不是在发展上下功夫，而是急功近利地去平调比较富裕的社会阶层的收入去满足比较贫穷阶层的物质利益，以巩固自己的选票基础。这是我曾经谈到过的“社会下一半对上一半的多数胁迫”的又一典型事例。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社会的上一半会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去还击。其实还有更激烈的，典型实例就是拉美智利的杀掉阿连德的军事政变了。其根本原因也是过左的社会政策触犯了上层的根本利益，而通过宪政手段无法维护自身利益，于是就只好出下策了。更更激烈而且系统的也还有，那就是以剥夺私产为宗旨的ＸＸ主义运动了。这个题目犯忌讳，而且已成历史，相信不会再现，不多谈。


让我感到十分遗憾的是，泰国的宪政已搞了那么久，其间反复却是如此之多。他们未曾在外敌入侵下亡过国，也未有改朝换代，现任国王普美蓬在任逾60年，德高望重。绝大部分国民是天性温和的佛教徒。76年间，却历经近那么多次军事政变，政权一直在军事当局、军人支持的文人傀儡和民选政府之间轮转，直到今天他们都仍未搞出一个稳定的政体，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请原教旨民主派斗士们注意以下两点你们恐怕是很难相信的事实：第一、泰国上街搞群众运动想要推翻民选政府的主力是城市里的中产阶级，工商业者，专业人士，比较上年纪的人。 而拥护政府的是乡下的，比较贫穷的，比较年轻的人。第二、这个群众运动的政治诉求不是更多的民主，而是相反，更少的民主。因为在泰国，虽然经济已有相当发展，但城市人口，中产阶级，至今还是占人口少数。至少自2001年他信执政以来。历次选举，都不能选出符合民主社会当然中坚的城市中产阶级利益的议会多数。军人执政又没有法理上的合法性，无法持久。因此就政变骚乱频乃了。


我相信在泰国的经济平调还远未达到今天欧洲大陆的水平（比如法国的再分配比率是64%。）但亚洲人一贯有自力更生的传统，而且收入水平比西欧自然还差得多。他信政府平调的程度，就已经为该国的较富裕阶层感到不堪承受了。而通过现行的选举制度，他们的利益又无法得到保证，于是就只有铤而走险了。人民联盟抗争使用的手段实在十分的极端，为我所完全不能赞成。但他们的要求我则觉得有相当的尊重的必要。第一、那些太过社会主义的政策，要缓行。第二、如果可能，选举制度也要修改，给城市人口，或专业人士，一定的优惠。这真的像是在开民主的倒车。但如果民主之车开起来如此颠簸，退回去，换一条平一点的路重开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选择。萨马总理提出公民投票，这又是一个民粹主义的做法。公民投票当然很可能过关，但更可能依然不能解决政治困局。现在萨马总理要是解散议会，重新选举，十九还是会选出一个农民代表占多数的议会。也不能解决城市中产阶级利益在议会中代表不足的问题。

本来说到底，只有发展才能解决泰国那种因城乡利益分化而导致的政治困局。一旦城市人口、中产阶级占了多数，那三七开的民主倒车就不用开了。但是社会成分的演化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怎么也还得好几十年。民盟可能等么？那么泰国的政治僵局，除了开民主倒车还有其它的出路吗？这个公民直接普选国会议员，已经成了一个绕不过去魔咒。当初西方社会中产阶级还不占人口多数的时候是怎么搞的呢？当然是限制普选权。不过现在他们提出了普世人权，以前他们合用的东西如今不让别人用了怎么办？至少还可以搞间接选举呀。就是由国民普选地方议员，再由地方议员选举国会议员。这样民粹的影响力当然就会小得多。不过自然又会有其它的弊病，比如贿选起来成本就更低了。但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离泰国一千公里外的尼泊尔的毛派游击队“弃恶从善”，通过选举进入议会，游击队领袖还当选为总理。似乎一切都十分玫瑰色。但我预计，这条民主之路在那偏僻落后的尼泊尔决不可能平坦，不知道会有多少沟沟坎坎在前面等着他们呢。比如我就想看看他们将如何处理城乡矛盾，贫富矛盾。


中国北面的俄国已有多党民选制度，现在的普京-梅德韦杰夫十分强势。西方媒体反复批评当今俄国的民主自由比叶利钦时代少了许多。但显然俄国民众普遍地对普京的评价远高过对叶利钦。他们似乎更看重的是实际利益（民富国强）而不是空洞的没有面包的自由。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中国。我还真不想说，中国人口基数那么大，农村人口如此多，要等到城市人口，中产阶级占到人口的多数，就算经济发展还像前三十年那样快马狂奔，也还得年头，加之专制传统更长，又没有一个有威望的超然局外的国王来仲裁纠纷，要搞起民主来困难必然更多。我想说的只是，考虑到中国的诸般实际情况，中国要去追求的民主模式，必然、必须与西方现行的模式有相当大的区别。在条件没有成熟之前，一定不可以走得太远。比如，从农村选出来的代表的比例必需比城市低很多，以保证城市的主导权。这在中国现行的选举法中就已有明文规定。这不符合平等的人权，却符合实际情况。否则会如何，可以参看泰国现状。又比如，那个多党的轮替，就不可以在近期设想。我有一个原则，不知大家同不同意。就是，秩序比自由更基本，更重要。如果二者不可兼得，则一个社会可以有秩序而缺自由，但不可以有自由而无秩序。因为如果有秩序，至少火车会跑，电灯会亮，人们会上班，街上不会有两队人马拿着钢钎对刺。而无秩序会是什么模样，请回想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尤其是武斗时），再看看泰国的今日。自由只有在无损秩序，有助发展的前提下，才有正面价值。当然自由有这样的价值；但如果被滥用，就会适得其反。

　　我实在认定，三十年来，中国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步。物质方面的进步争议不大不谈，分配不均的事一时谈不完，以后再谈。就是个人自由的空间，比起毛时代，也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在我看来，中国共产党一党主导下的多党合作制度，真的还有改良的很大余地，还很可能在中国有效实施数十年的时间。而在这个时间段里，中国就很有机会成为世界第一大国。但如果在最近的将来就搞多党制、政党轮替，中国有极大的风险会陷入比今天的泰国还要糟糕的境地。大概北洋军阀混战的时代差可比拟，世界第一大国的梦就不用做了。那个风险我们实在冒不起。瓮安那样的群体骚乱当然要极力避免，而且要用疏导而不是压制的方法。但如果政治上太过放任，让什么事态发展到如中国89年或泰国今天那样，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以发展求稳定，用稳定保发展”才是正道。民主不是万灵药，历史观察表明，它既不能保证发展，也不能真防腐败。只有大大的（当然必须是可持续的）发展才是万灵药。其实在不触及社会安定和一党统治的前提下，我们就已经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比如争取更多的言论自由空间，非政府组织活动的空间，比如去搬那“新三座大山”。比如厉行反腐。比如在共产党内部，在知识分子群体如大学、科研机关等内先行大力推行差额选举，培养民主习惯。比如在基层，至乡、县一级试行直选人大代表，由乡、县人大代表选举乡、县长。比如在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政协代表的产生程序中增加民主因素。比如逐步扩大民主党派的分量。……　总之要在量上一点点积累，反复试验。一定要前进但一定不要冒进。进一步退两步，还不如进半步。请看泰国的例子。民主真的不是万灵药。看看西方现在的经济困境，他们就一筹莫展。而中国的民主那么少，经济却蒸蒸日上。我真的不服气原教旨的民主派们为什么要那样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怎么看到西方都是优点而自己全是缺点呢？那个民主那么好，怎么就容不得一点批评呢？这回泰国的民主乱象和林明达的开倒车政见你们又会如何评说呢？

　　在我看，中国那么大，无论有多或少的民主，一个强大的有权威的政府都是必须的。如果像韩国的李明博，连签一个小小的牛肉进口协议，都得经受民众示威的考验，那中国政府真的不用混了。政府究竟应当像公仆，还是像父母（家长）？我觉得两者就应当综合。慈父型的政府（温家宝风格）我看就很适合中国的国情。那个泰国的萨马总理，把进占总理府的示威民众毫无办法，你们觉得符合泰国的国家利益吗？值得仿效吗？民本比起民主来，决不是毫无长处。西方人实在是太过形式主义一点。因为在他们看来（制定政策过程）程序的正义要远远重要过实质（就是政策本身恰当与否）正义。真要严格论程序正义，当年华国锋把四人帮抓起来的过程毛病就大了。中国人民当时的欢天喜地难道有错吗？

　　我相信大部分第三世界国家的民众和精英都把民主自由看做是用来追求民富国强的手段，西方一些人则把它直接看做目的。第三世界无论哪个国家，有民选他们就称赞，反之就批评。至于这个民选的政府，把该国治理得比起以前是好过还是更差，他们似乎并不特别关心。其实也不尽然，比如他们也会抵制巴勒斯坦的哈马斯政府和伊朗的民选政府。至于具体到中国，如果鼓动搞民主能搅出那么一点风波，起到了他们殷切盼望而又始终不可得的拖延中国发展速度的效果，那相当一部分西方政客恐怕是在梦里都会笑醒，但嘴上是不会说的。国内的一些过于急切盼望民主，但同样热爱国家的朋友，只怕也并不想做他们的同路人吧？我的结论很简单：民主应是国家民族求进步的重要手段而不是单纯的目的。我支持、拥护一切走向民主的尝试，但以不影响社会秩序，有利于经济发展为前提。刘学伟 | 2008年09月09日,00:09



泰国眼下正在严重骚乱之中，让许多人不解的是，泰国已有民主政体，现在执政的政府，是在不到一年以前经由全国普选上台。民众有意见，为什么不循法制的途径，而要诉诸街头运动，乃至如此暴力。

为了能使问题的讨论比较深入，我想在这里先简单回顾一下泰国的历史和基本现状。
泰国故称暹罗，部分先民来自中国云南，为為逃避蒙古入侵而南下遷居中南半岛。18世纪，華裔鄭信建立吞武里王朝。现在的王朝建都曼谷，史稱曼谷王朝。

16世纪西方列強來到泰國，直至19世纪末，英法兩國已經分別在暹羅東西兩邊建立英屬印度和法屬印度支那殖民地。1896年英法簽訂《關於暹羅等地的宣言》，將暹羅列為兩個殖民地之間的「緩衝國」。

1932年6月，在一次不流血革命後，暹羅成為君主立宪制國家。1949年改名泰國。查诸史实，泰国建立宪政，至今已有76年。泰国在亚洲近代史上有两个特点：一是从未成为殖民地。二是曼谷王朝一系，从未中断。亚洲国家中，有此殊遇者，仅泰国与日本尔。然而泰国的军事政变之频繁与成功率之高，也举世罕有。据统计，自1932年君主立宪以来，泰国共发生二十多次政变，平均不到３年一次。但自1995年以来，则仅发生了2006年推翻他信的一次军事政变。

泰国现在国情的最基本数据如下：面积51万平方公里，人口6500万，大体都相当于中国的二十分之一。泰国2006年人均收入3042美元，约为中国当时的1.5倍。

按泰国宪法，泰国国王没有很多实际权力，国王本人主要是国家及其完整同意的代表。现任泰国国王浦美蓬高龄85岁，很受国民的爱戴，因此他有时也出面调解政治危机。泰国政体行英国式的内阁制，议会的多数党领袖出面组阁。泰國国会由兩会組成：众议会有500席，参议会有200席。议会成員由国民直接普选产生。

　　这次的政争表面说起来是人民联盟不满现政府是已经下台的他信的傀儡。而他信则是一个大贪污犯。为了驱逐一个大贪污犯的傀儡而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我当然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研究各方资讯后得到的基本结论是：近些年来政争（包括这次的骚乱和上一次的军事政变）的主导内因都是泰国城乡利益分配的不均衡。他信的政党的主要支持力量在农村，而农村人口至今还占泰国总人口的70%左右。而反对党则主要代表城市的利益。他们虽然拥有大部分的财富，却无法通过民主选举的途径来捍卫他们的利益。军事政变赶走了他信，解散了泰爱泰党，可是并解散不了他信的政治基础。当军事政变当局还政于民，重新选举后，泰爱泰党换称人民力量党依然轻易取得议会多数上台执政。

　　引起城市市民不满的主要原因是他信采取帮助穷人的平民政策，包括补贴公共卫生项目，向农村地区的穷人和村民小企业发放低息贷款。这种政策是一种收入的转移支付或叫再分配。这种再分配的资源是通过税收获取的，而纳税主要是由城市市民承担的。这样就出现了一种现象：占人口多数的农民通过民主的方式侵占了人口占少数的城市市民的财产。据我从西方报道中看，他信其实政绩不俗。泰国经济发展速度在东南亚一直居于上乘，尤其是顺利脱出上一次金融危机，功不可没。对农村的补助也未尝毫无正当性。不过他的左倾政策没有恰当估量城市人口的承受能力，显然是做过头了。贪污又是另一回事。



61岁的华裔传媒大亨林明达是此次抗议阵营人民民主联盟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上个月抱怨道，民选政治产生了一系列腐败领导人，这些腐败分子会向泰国政治经验不足的农村和年轻选民大肆许诺，骗取他们的选票。林明达和其他人民民主联盟领导人要求泰国废除目前的议会民主制度，组建一个新的政府制度，民选人士在议会的比例不超过30%，其余人员由军方或其他精英组织任命。


以下斜体一段是一个洋名“土包子”的网友对上述消息的评论（不是我的观点，至少不是我的表达方式）：什么？什么？“他们要求泰国政治制度回复到原有的专制时代，当时政权基本掌握在政府官员、军事将领和重要的保皇派人士等精英手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民主拜物教者作如何感想？民主 = 人民生活幸福？民主 = 政府廉洁奉公？民主 = 没有战争？民主 = 没有腐败？民主 = 没有社会动乱？相信民主是解决一切问题万灵药的民主拜物教者是天下第一号大-傻-B!!!


对占据政府官邸的许多抗议者来说，他信和沙马提出的普遍参与的民主政治制度是不可接受的；这意味着，即使抗议人士从目前的抗议区域撤出，眼下的政治僵局仍可能会无限期地持续下去。


泰国知名学者和时事评论家Sukhum Nuansakul 最近指出，泰国所谓的选举实质上是”买举”，此语一针见血。在泰国，尤其是农村地区，贿选已成为司空见惯的常态。下至村长选举，上至国会中的总理选举，无一例外。农民们的口头禅是“钱不到手，不会划票”。下至村长选举，上至国会中的总理选举，无一例外。即使宪法规定了种种严厉措施，如政党的执行委员会成员如涉及贿选，可取缔该政党（目前总理所属的人民力量党和其他两个执政联盟党的贿选取缔案已经进入法律程序）并剥夺其执委政治权利五年），贿选不但无法杜绝，反而不断“创新”，成为泰国民主制度的致命痼疾。有人算了一笔帐：竞选下议院议员席位，至少要花3千万泰铢（合600万元人民币，这是法律规定的上限，实际上的花销远远超过），而议员的年收入才150万泰铢，即使任满四年（很多情况下一两年就解散国重新选举）才600万泰铢，明显得不偿失。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对此趋之若鹜呢？



以上的内容大部分来自各样来源资料消息的摘抄。以下才开始我的正式评论。

就民主制的基本理论而言，我一直是亚里士多德的“中产阶级-温和民主（共和）制”的信奉者。我还信奉他的方法论，就是要从各种政治实践中去归纳出理论。而不是像柏拉图或马克思那样，先构思出一个“理想国”然后去付诸实践。泰国数十年来的宪政实践，尤其是近年来的发展，有极大的独特性，也有极为重要的理论意义。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民众运动主张开民主倒车”的实例。

首先，根据亚氏的中产阶级-民主基础理论，泰国的宪政显然是先天不足的。直到今天，泰国人均收入还相当有限，有着占明显多数的农村人口，不富裕人口。这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实施起来，就会十分自然地倾向于民粹制。其基本特点就是不是在发展上下功夫，而是急功近利地去平调比较富裕的社会阶层的收入去满足比较贫穷阶层的物质利益，以巩固自己的选票基础。这是我曾经谈到过的“社会下一半对上一半的多数胁迫”的又一典型事例。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社会的上一半会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去还击。其实还有更激烈的，典型实例就是拉美智利的杀掉阿连德的军事政变了。其根本原因也是过左的社会政策触犯了上层的根本利益，而通过宪政手段无法维护自身利益，于是就只好出下策了。更更激烈而且系统的也还有，那就是以剥夺私产为宗旨的ＸＸ主义运动了。这个题目犯忌讳，而且已成历史，相信不会再现，不多谈。


让我感到十分遗憾的是，泰国的宪政已搞了那么久，其间反复却是如此之多。他们未曾在外敌入侵下亡过国，也未有改朝换代，现任国王普美蓬在任逾60年，德高望重。绝大部分国民是天性温和的佛教徒。76年间，却历经近那么多次军事政变，政权一直在军事当局、军人支持的文人傀儡和民选政府之间轮转，直到今天他们都仍未搞出一个稳定的政体，这究竟说明了什么？

请原教旨民主派斗士们注意以下两点你们恐怕是很难相信的事实：第一、泰国上街搞群众运动想要推翻民选政府的主力是城市里的中产阶级，工商业者，专业人士，比较上年纪的人。 而拥护政府的是乡下的，比较贫穷的，比较年轻的人。第二、这个群众运动的政治诉求不是更多的民主，而是相反，更少的民主。因为在泰国，虽然经济已有相当发展，但城市人口，中产阶级，至今还是占人口少数。至少自2001年他信执政以来。历次选举，都不能选出符合民主社会当然中坚的城市中产阶级利益的议会多数。军人执政又没有法理上的合法性，无法持久。因此就政变骚乱频乃了。


我相信在泰国的经济平调还远未达到今天欧洲大陆的水平（比如法国的再分配比率是64%。）但亚洲人一贯有自力更生的传统，而且收入水平比西欧自然还差得多。他信政府平调的程度，就已经为该国的较富裕阶层感到不堪承受了。而通过现行的选举制度，他们的利益又无法得到保证，于是就只有铤而走险了。人民联盟抗争使用的手段实在十分的极端，为我所完全不能赞成。但他们的要求我则觉得有相当的尊重的必要。第一、那些太过社会主义的政策，要缓行。第二、如果可能，选举制度也要修改，给城市人口，或专业人士，一定的优惠。这真的像是在开民主的倒车。但如果民主之车开起来如此颠簸，退回去，换一条平一点的路重开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选择。萨马总理提出公民投票，这又是一个民粹主义的做法。公民投票当然很可能过关，但更可能依然不能解决政治困局。现在萨马总理要是解散议会，重新选举，十九还是会选出一个农民代表占多数的议会。也不能解决城市中产阶级利益在议会中代表不足的问题。

本来说到底，只有发展才能解决泰国那种因城乡利益分化而导致的政治困局。一旦城市人口、中产阶级占了多数，那三七开的民主倒车就不用开了。但是社会成分的演化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怎么也还得好几十年。民盟可能等么？那么泰国的政治僵局，除了开民主倒车还有其它的出路吗？这个公民直接普选国会议员，已经成了一个绕不过去魔咒。当初西方社会中产阶级还不占人口多数的时候是怎么搞的呢？当然是限制普选权。不过现在他们提出了普世人权，以前他们合用的东西如今不让别人用了怎么办？至少还可以搞间接选举呀。就是由国民普选地方议员，再由地方议员选举国会议员。这样民粹的影响力当然就会小得多。不过自然又会有其它的弊病，比如贿选起来成本就更低了。但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离泰国一千公里外的尼泊尔的毛派游击队“弃恶从善”，通过选举进入议会，游击队领袖还当选为总理。似乎一切都十分玫瑰色。但我预计，这条民主之路在那偏僻落后的尼泊尔决不可能平坦，不知道会有多少沟沟坎坎在前面等着他们呢。比如我就想看看他们将如何处理城乡矛盾，贫富矛盾。


中国北面的俄国已有多党民选制度，现在的普京-梅德韦杰夫十分强势。西方媒体反复批评当今俄国的民主自由比叶利钦时代少了许多。但显然俄国民众普遍地对普京的评价远高过对叶利钦。他们似乎更看重的是实际利益（民富国强）而不是空洞的没有面包的自由。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中国。我还真不想说，中国人口基数那么大，农村人口如此多，要等到城市人口，中产阶级占到人口的多数，就算经济发展还像前三十年那样快马狂奔，也还得年头，加之专制传统更长，又没有一个有威望的超然局外的国王来仲裁纠纷，要搞起民主来困难必然更多。我想说的只是，考虑到中国的诸般实际情况，中国要去追求的民主模式，必然、必须与西方现行的模式有相当大的区别。在条件没有成熟之前，一定不可以走得太远。比如，从农村选出来的代表的比例必需比城市低很多，以保证城市的主导权。这在中国现行的选举法中就已有明文规定。这不符合平等的人权，却符合实际情况。否则会如何，可以参看泰国现状。又比如，那个多党的轮替，就不可以在近期设想。我有一个原则，不知大家同不同意。就是，秩序比自由更基本，更重要。如果二者不可兼得，则一个社会可以有秩序而缺自由，但不可以有自由而无秩序。因为如果有秩序，至少火车会跑，电灯会亮，人们会上班，街上不会有两队人马拿着钢钎对刺。而无秩序会是什么模样，请回想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尤其是武斗时），再看看泰国的今日。自由只有在无损秩序，有助发展的前提下，才有正面价值。当然自由有这样的价值；但如果被滥用，就会适得其反。

　　我实在认定，三十年来，中国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步。物质方面的进步争议不大不谈，分配不均的事一时谈不完，以后再谈。就是个人自由的空间，比起毛时代，也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在我看来，中国共产党一党主导下的多党合作制度，真的还有改良的很大余地，还很可能在中国有效实施数十年的时间。而在这个时间段里，中国就很有机会成为世界第一大国。但如果在最近的将来就搞多党制、政党轮替，中国有极大的风险会陷入比今天的泰国还要糟糕的境地。大概北洋军阀混战的时代差可比拟，世界第一大国的梦就不用做了。那个风险我们实在冒不起。瓮安那样的群体骚乱当然要极力避免，而且要用疏导而不是压制的方法。但如果政治上太过放任，让什么事态发展到如中国89年或泰国今天那样，那就更是得不偿失了。“以发展求稳定，用稳定保发展”才是正道。民主不是万灵药，历史观察表明，它既不能保证发展，也不能真防腐败。只有大大的（当然必须是可持续的）发展才是万灵药。其实在不触及社会安定和一党统治的前提下，我们就已经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比如争取更多的言论自由空间，非政府组织活动的空间，比如去搬那“新三座大山”。比如厉行反腐。比如在共产党内部，在知识分子群体如大学、科研机关等内先行大力推行差额选举，培养民主习惯。比如在基层，至乡、县一级试行直选人大代表，由乡、县人大代表选举乡、县长。比如在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政协代表的产生程序中增加民主因素。比如逐步扩大民主党派的分量。……　总之要在量上一点点积累，反复试验。一定要前进但一定不要冒进。进一步退两步，还不如进半步。请看泰国的例子。民主真的不是万灵药。看看西方现在的经济困境，他们就一筹莫展。而中国的民主那么少，经济却蒸蒸日上。我真的不服气原教旨的民主派们为什么要那样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怎么看到西方都是优点而自己全是缺点呢？那个民主那么好，怎么就容不得一点批评呢？这回泰国的民主乱象和林明达的开倒车政见你们又会如何评说呢？

　　在我看，中国那么大，无论有多或少的民主，一个强大的有权威的政府都是必须的。如果像韩国的李明博，连签一个小小的牛肉进口协议，都得经受民众示威的考验，那中国政府真的不用混了。政府究竟应当像公仆，还是像父母（家长）？我觉得两者就应当综合。慈父型的政府（温家宝风格）我看就很适合中国的国情。那个泰国的萨马总理，把进占总理府的示威民众毫无办法，你们觉得符合泰国的国家利益吗？值得仿效吗？民本比起民主来，决不是毫无长处。西方人实在是太过形式主义一点。因为在他们看来（制定政策过程）程序的正义要远远重要过实质（就是政策本身恰当与否）正义。真要严格论程序正义，当年华国锋把四人帮抓起来的过程毛病就大了。中国人民当时的欢天喜地难道有错吗？

　　我相信大部分第三世界国家的民众和精英都把民主自由看做是用来追求民富国强的手段，西方一些人则把它直接看做目的。第三世界无论哪个国家，有民选他们就称赞，反之就批评。至于这个民选的政府，把该国治理得比起以前是好过还是更差，他们似乎并不特别关心。其实也不尽然，比如他们也会抵制巴勒斯坦的哈马斯政府和伊朗的民选政府。至于具体到中国，如果鼓动搞民主能搅出那么一点风波，起到了他们殷切盼望而又始终不可得的拖延中国发展速度的效果，那相当一部分西方政客恐怕是在梦里都会笑醒，但嘴上是不会说的。国内的一些过于急切盼望民主，但同样热爱国家的朋友，只怕也并不想做他们的同路人吧？我的结论很简单：民主应是国家民族求进步的重要手段而不是单纯的目的。我支持、拥护一切走向民主的尝试，但以不影响社会秩序，有利于经济发展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