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刑警803成功侦破“雨夜杀人疑案”（简直像推理小说 ...

新民晚报
    案件从发生到侦破，时间并不长，但过程可谓一波三折。最初势如破竹，谜底唾手可得，却又骤然峰回路转。更奇怪的是，一名重要涉案人在案件中表现怪异，令侦破工作一度在歧路上徘徊。毋庸讳言，如果没有刑警们不放过任何细微疑点的侦破精神和尊重客观证据的法理精神，此案有可能成为一起冤案。
   
    谜底揭开后，见多识广的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总队长郭建新也禁不住在上报材料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此案堪称经典。
   
    今年6月3日，闵行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在刑警803重案支队的协助下，破获了一起雨夜杀人案。
   
1  雨夜伏尸
   
    今年5月23日，一个很好记的日子，这一天，奥运圣火在上海传递。当天深夜，下起了大雨。闵行区沪闵路东川路附近，轨道交通5号线东川路站的一名保安夜里起来方便时，发现不远处的绿化带旁倒着一辆红色的电瓶车。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又回去睡觉。
   
    这名保安再次起来时，已经是24日凌晨，他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巡逻。4时许，当他走过站点北侧的绿化带时，突然发现一个男人倒在里面，脸上血迹斑斑，不知生死。保安迅速拨打电话报警，闵行警方接警赶到现场，随后赶到的医生证实，这名男子已经死亡。
   
    经法医鉴定，这是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头部被钝器多次击打，后脑粉碎性骨折，前额也有多处打击伤，死亡原因是颅脑损伤。经过调查，警方很快查清死者姓李，本地人，在当地一家厂里当操作工。
   
    家属告诉民警，当天晚上死者像往常一样11时许出门，骑着电瓶车去上夜班，此后，厂里曾经给家中打过电话，说李某没来上班，家人于是拨打李某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家人也曾出门寻找，但没有找到。
   
2  抢劫杀人
   
    根据对家属和保安的访问，案发后，死者的电瓶车和身上的手机不知去向，警方判断，这很可能是一起抢劫杀人案。闵行公安分局刑侦支队与刑警803重案支队联手成立专案组开始调查。
   
    专案组调阅了死者小区的监控录像，看到死者于23日晚上11时23分50秒从小区骑着一辆红色电瓶车出门，案发地距离小区不过一条马路，步行也只要2分钟。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在11时25分左右。
   
    经过对近一段时期发生的抢劫案件梳理分析，专案组发现有一起案件与之十分相似。那是今年2月6日的一起抢劫案，也发生在沪闵路附近的绿化带旁，被害人同样被人用钝器打伤后，抢走了财物，作案手法十分雷同。案发后，经警方全力侦破，其中一名姓石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落网。
   
    专案组立即提审了这名犯罪嫌疑人，据他交代，案子是他和另一名同伙干的，主犯姓周，打人和抢东西都是周某所为，他只是帮手。周某在案发后一直在逃。
   
3  凶嫌落网
   
    经过大量调查走访，专案组摸清了犯罪嫌疑人周某的活动规律和轨迹，并在他可能出现的地点排兵布控，守候伏击。5月26日下午1时许，当侦查员再次来到周某经常落脚的一个废弃2层楼房守候时，发现二楼窗口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有人探了头又很快缩了回去。
   
    侦查员迅速爬上二楼翻窗而入，一眼就看到犯罪嫌疑人周某正躲在墙上一排残破的吊橱里，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往角落里一塞。周某束手就擒后，侦查员从吊橱一角搜出一个三星CDMA手机。后经家属辨认，证实是死者李某的。
   
    周某到案后，很快交代了2月6日的抢劫案是他和石某所为。侦查员又问他5月23日的案件，周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也承认是自己所为。
   
    警方带着周某进行了案件重组，在案发地，周某详细讲述了他当日如何在黑暗中偷袭被害人，用作案的榔头将被害人打下车，被害人起来逃跑，他又追上去从正面击打被害人，被害人用手抵挡，但还是被他打伤在地，倒在绿化带里。周某的交代，与案发后现场留下的痕迹和被害人身上的伤痕完全吻合。经法医检验，被害人的手部有骨折，也符合用手抵挡的情节。
   
    周某还交代，案发后他把作案工具丢在了沿途的绿化带里，又在凌晨2时左右，把抢走的电瓶车销赃给了一个熟识的收赃老板。专案组根据周某的口供，很快找到了这个老板，证实了当日的确从周某处收进一辆红色电瓶车，不过已经拆零卖掉。
   
4  一个疑点
   
    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和相关证据，完美地锁定了周某就是抢劫杀人的凶手。一起凶杀案眼看就此告破，大家都十分兴奋。但是，有一个疑点始终在几位专案组侦查员的心头萦绕。
   
    前面提到过，死者李某从小区出来的时间可以推断出案发在11时25分左右。但是，专案组在侦破过程中曾调阅过另一处监控录像，那是在老中春路靠近铁路附近的一个监控探头拍下的一组影像，上面可以看到犯罪嫌疑人周某和另外3名同伙闲逛着走过，当时的时间是11时45分。
   
    录像中，周某没有推着那辆红色电瓶车。如果这已是作案之后，仅仅20分钟时间，周某显然不可能销赃完毕后，又和同伴飞奔到这个离案发地相当远的地方；但如果这是作案之前，显然与案发时间更加矛盾。
   
    另外，按照周某的交代，侦查员曾对轻轨沿线的绿化带进行地毯式搜索，却始终找不到作案凶器。为了解开疑问，专案组一次又一次提审周某，但周某始终一口咬定案件是自己所为，面对侦查员们的反复审问，他感到大惑不解：我都交代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最后一次审讯前，侦查员们先给周某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希望他能够凭良心说话，不要对自己、对他人不负责。这一回，周某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第一件案子是我做的，第二件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5  奇怪心理
   
    周某口中的第一件案子，指的是2月6日的抢劫案。也正是因为这起案子，才导致了他有了后面的奇怪想法。周某告诉侦查员，23日深夜，他和3名同伙外出搞钱，快到沪闵路东川路时，他们4人分成两组各自行动。24日凌晨时分，在东川路轻轨站附近，眼尖的他一眼看到绿化带旁横着一辆红色电瓶车，他立刻让同伙去叫另外两人，自己上前偷车，却发现车没有锁。
   
    就在他准备推车走人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从绿化带里传来，过去一看，里面躺着个人，满脸是血，却“好像在打呼噜”。他迅速从这人身上的茄克衫口袋里掏出手机，推了车就逃之夭夭。
   
    既然只是顺手牵羊，为何要把一切揽到自己头上？周某告诉侦查员，就在不久之前，他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的一个小偷到一户人家偷东西，结果看到一个人倒在房间里，小偷上前一看，人已经死了，满手是血的小偷惊慌失措正要逃走，警察到了，认定小偷就是谋财害命的凶手。
   
    这个片子对周某影响很大。被捕后，他想到自己一向干的就是伤人劫财的勾当，赃物又在自己身上被搜出，2月6日的案子警察也知道了。一切都跟那个片子里一样，怎么也说不清了。“不要说你们会认为是我干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就是我干的。”
   
    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当日拿走手机时，被害人还“在打呼噜”，周某并不知道那是死者最后的喘息。他内心衡量了一下，一个案子和两个案子没多大区别，还不如干脆点认了，态度好一点，说不定能判得轻点。
   
    正是这种奇怪的心理作祟，周某根据自己曾在现场看到的一切，编造了案发的整个过程。
   
6  柳暗花明
   
    专案组经过分析，认为周某的交代是真实的。但这样一来，就说明凶手杀了被害人后，并没有拿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为财杀人的推断并不成立。
   
    经过对被害人亲朋好友的走访，专案组发现被害人是一个老好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仇家，家庭也相当和睦。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原因动手杀人？案情骤然扑朔迷离起来。在多方调查无果的情况下，专案组甚至想到了武疯子伤人的可能性，还对案发地周边的所有精神病患者家庭进行了详细的走访调查，但依然没有线索。
   
    就在这时，一位侦查员提出了一个疑问。5月24日，死者尸体被发现后，早上6时许，死者的妻子路过，认出死者正是她的丈夫，当时，她的表情平静，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更没有流泪，这与死者家庭和睦的说法似乎有矛盾。
   
    专案组没有放过这个疑点，开始对死者的妻子罗某展开调查。很快，调查结果令案件柳暗花明：死者夫妻和睦只是外人眼中的假象，罗某已经有了外遇，姘夫是和她在一个饭店工作的厨师赵某。6月2日，赵某被警方依法传唤。与此同时，侦查员在赵某的宿舍还发现一双带血的皮鞋，经室友辨认，那双皮鞋正是赵某的。
   
    赵某开始对警方讯问并不配合，始终不承认与李某被杀一案有关。6月2日深夜，法医的检验报告证实，皮鞋上的血迹属于死者李某。顿时，侦查员心中有了底，经过与赵某反复较量，赵某终于交代了在姘妇罗某的指使下杀害其丈夫的经过。
   
7  毒妇杀夫
   
    今年3月，在饭店当洗碗工的罗某与厨师赵某搭识，很快发生了性关系。两人经常趁罗某的丈夫李某上夜班时偷情。一天深夜，由于厂内无事，李某提前回家。听到开门声，罗某连忙让赵某躲进在外上学的女儿房间，等到丈夫熟睡后，再偷偷开门把赵某放了出去。
   
    这次“险情”，令罗某感到了丈夫的碍手碍脚。不久之后的一件小事，更令她起了杀心。那一天，饭店里的一个小青年趁罗某不注意摸了她一把。罗某感到被人占了便宜，回到家中向丈夫告状，没想到丈夫李某却说她是自己“鲜格格”。罗某把此事告诉了姘夫赵某，赵某脱口而出：“你老公真不像个男人。”
   
    罗某想离开懦弱的丈夫，但丈夫曾经说过，如果要离婚，一毛钱也不会留给她。没有什么法律知识的罗某由此下了狠心，开始和赵某策划杀掉丈夫，双宿双飞。罗某把丈夫上班的时间、路线都告诉了赵某，还亲自带他到丈夫上班的地方指认。此后，赵某多次在李某上班路上踩点，并弄来一根自来水管作为凶器。
   
    5月22日，感到一切成熟的赵某决定动手，但却被一名临时走过的路人破坏了计划。5月23日，急不可待的罗某下了“最后通牒”：“你今天再不动手，我们就分手！”当天深夜，赵某隐藏在案发地附近。李某上班经过时，赵某突然发难，将其残忍杀害。案发前，两人已经商定好，事后2个月内不联系，以避人耳目。
   
    根据赵某的交代，6月3日，专案组将犯罪嫌疑人罗某捉拿归案。罗某到案后，对一切供认不讳。一起扑朔迷离的凶案终于真相大白。
   
记者点评
   
口供不再是“证据之王”
   
    此案的侦破，除了反映出上海警方的侦破水平外，更凸显了上海民警对客观证据的强烈尊重。
   
    案件中，首个怀疑对象周某的口供加上许多相关证据，几乎已经将他送上了被告席。但侦查员们并没有被手到擒来的胜利冲昏头脑，反而从另一个客观事实中找到了疑点，果断地推翻了原有结论。
   
    我国古代有一句话叫“无供不录案”，说明了当时的情形，有证据没有口供是不行的。受历史影响，我国在案件侦破中曾长期把口供当作“证据之王”，形成了特有的“口供情节”和“由供到证”的办案模式，往往是先获得口供后，再获取其他的证据，通过口供来破案，这也造成一段时间内刑讯逼供现象的存在。
   
    事实上，我国法律是重物证的。按照诉讼法的规定，没有口供但有证据，可以定罪，但有口供没有证据是不可以定罪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法律对于定罪的证据要求还是比较高的。此案的侦破过程，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上海警方法律素养的不断进步，最基层的侦查人员在办案中，始终能坚守法的精神。新民晚报
    案件从发生到侦破，时间并不长，但过程可谓一波三折。最初势如破竹，谜底唾手可得，却又骤然峰回路转。更奇怪的是，一名重要涉案人在案件中表现怪异，令侦破工作一度在歧路上徘徊。毋庸讳言，如果没有刑警们不放过任何细微疑点的侦破精神和尊重客观证据的法理精神，此案有可能成为一起冤案。
   
    谜底揭开后，见多识广的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总队长郭建新也禁不住在上报材料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此案堪称经典。
   
    今年6月3日，闵行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在刑警803重案支队的协助下，破获了一起雨夜杀人案。
   
1  雨夜伏尸
   
    今年5月23日，一个很好记的日子，这一天，奥运圣火在上海传递。当天深夜，下起了大雨。闵行区沪闵路东川路附近，轨道交通5号线东川路站的一名保安夜里起来方便时，发现不远处的绿化带旁倒着一辆红色的电瓶车。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在意，又回去睡觉。
   
    这名保安再次起来时，已经是24日凌晨，他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巡逻。4时许，当他走过站点北侧的绿化带时，突然发现一个男人倒在里面，脸上血迹斑斑，不知生死。保安迅速拨打电话报警，闵行警方接警赶到现场，随后赶到的医生证实，这名男子已经死亡。
   
    经法医鉴定，这是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头部被钝器多次击打，后脑粉碎性骨折，前额也有多处打击伤，死亡原因是颅脑损伤。经过调查，警方很快查清死者姓李，本地人，在当地一家厂里当操作工。
   
    家属告诉民警，当天晚上死者像往常一样11时许出门，骑着电瓶车去上夜班，此后，厂里曾经给家中打过电话，说李某没来上班，家人于是拨打李某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家人也曾出门寻找，但没有找到。
   
2  抢劫杀人
   
    根据对家属和保安的访问，案发后，死者的电瓶车和身上的手机不知去向，警方判断，这很可能是一起抢劫杀人案。闵行公安分局刑侦支队与刑警803重案支队联手成立专案组开始调查。
   
    专案组调阅了死者小区的监控录像，看到死者于23日晚上11时23分50秒从小区骑着一辆红色电瓶车出门，案发地距离小区不过一条马路，步行也只要2分钟。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在11时25分左右。
   
    经过对近一段时期发生的抢劫案件梳理分析，专案组发现有一起案件与之十分相似。那是今年2月6日的一起抢劫案，也发生在沪闵路附近的绿化带旁，被害人同样被人用钝器打伤后，抢走了财物，作案手法十分雷同。案发后，经警方全力侦破，其中一名姓石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落网。
   
    专案组立即提审了这名犯罪嫌疑人，据他交代，案子是他和另一名同伙干的，主犯姓周，打人和抢东西都是周某所为，他只是帮手。周某在案发后一直在逃。
   
3  凶嫌落网
   
    经过大量调查走访，专案组摸清了犯罪嫌疑人周某的活动规律和轨迹，并在他可能出现的地点排兵布控，守候伏击。5月26日下午1时许，当侦查员再次来到周某经常落脚的一个废弃2层楼房守候时，发现二楼窗口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有人探了头又很快缩了回去。
   
    侦查员迅速爬上二楼翻窗而入，一眼就看到犯罪嫌疑人周某正躲在墙上一排残破的吊橱里，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往角落里一塞。周某束手就擒后，侦查员从吊橱一角搜出一个三星CDMA手机。后经家属辨认，证实是死者李某的。
   
    周某到案后，很快交代了2月6日的抢劫案是他和石某所为。侦查员又问他5月23日的案件，周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也承认是自己所为。
   
    警方带着周某进行了案件重组，在案发地，周某详细讲述了他当日如何在黑暗中偷袭被害人，用作案的榔头将被害人打下车，被害人起来逃跑，他又追上去从正面击打被害人，被害人用手抵挡，但还是被他打伤在地，倒在绿化带里。周某的交代，与案发后现场留下的痕迹和被害人身上的伤痕完全吻合。经法医检验，被害人的手部有骨折，也符合用手抵挡的情节。
   
    周某还交代，案发后他把作案工具丢在了沿途的绿化带里，又在凌晨2时左右，把抢走的电瓶车销赃给了一个熟识的收赃老板。专案组根据周某的口供，很快找到了这个老板，证实了当日的确从周某处收进一辆红色电瓶车，不过已经拆零卖掉。
   
4  一个疑点
   
    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和相关证据，完美地锁定了周某就是抢劫杀人的凶手。一起凶杀案眼看就此告破，大家都十分兴奋。但是，有一个疑点始终在几位专案组侦查员的心头萦绕。
   
    前面提到过，死者李某从小区出来的时间可以推断出案发在11时25分左右。但是，专案组在侦破过程中曾调阅过另一处监控录像，那是在老中春路靠近铁路附近的一个监控探头拍下的一组影像，上面可以看到犯罪嫌疑人周某和另外3名同伙闲逛着走过，当时的时间是11时45分。
   
    录像中，周某没有推着那辆红色电瓶车。如果这已是作案之后，仅仅20分钟时间，周某显然不可能销赃完毕后，又和同伴飞奔到这个离案发地相当远的地方；但如果这是作案之前，显然与案发时间更加矛盾。
   
    另外，按照周某的交代，侦查员曾对轻轨沿线的绿化带进行地毯式搜索，却始终找不到作案凶器。为了解开疑问，专案组一次又一次提审周某，但周某始终一口咬定案件是自己所为，面对侦查员们的反复审问，他感到大惑不解：我都交代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最后一次审讯前，侦查员们先给周某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希望他能够凭良心说话，不要对自己、对他人不负责。这一回，周某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开口：“第一件案子是我做的，第二件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5  奇怪心理
   
    周某口中的第一件案子，指的是2月6日的抢劫案。也正是因为这起案子，才导致了他有了后面的奇怪想法。周某告诉侦查员，23日深夜，他和3名同伙外出搞钱，快到沪闵路东川路时，他们4人分成两组各自行动。24日凌晨时分，在东川路轻轨站附近，眼尖的他一眼看到绿化带旁横着一辆红色电瓶车，他立刻让同伙去叫另外两人，自己上前偷车，却发现车没有锁。
   
    就在他准备推车走人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从绿化带里传来，过去一看，里面躺着个人，满脸是血，却“好像在打呼噜”。他迅速从这人身上的茄克衫口袋里掏出手机，推了车就逃之夭夭。
   
    既然只是顺手牵羊，为何要把一切揽到自己头上？周某告诉侦查员，就在不久之前，他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的一个小偷到一户人家偷东西，结果看到一个人倒在房间里，小偷上前一看，人已经死了，满手是血的小偷惊慌失措正要逃走，警察到了，认定小偷就是谋财害命的凶手。
   
    这个片子对周某影响很大。被捕后，他想到自己一向干的就是伤人劫财的勾当，赃物又在自己身上被搜出，2月6日的案子警察也知道了。一切都跟那个片子里一样，怎么也说不清了。“不要说你们会认为是我干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就是我干的。”
   
    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当日拿走手机时，被害人还“在打呼噜”，周某并不知道那是死者最后的喘息。他内心衡量了一下，一个案子和两个案子没多大区别，还不如干脆点认了，态度好一点，说不定能判得轻点。
   
    正是这种奇怪的心理作祟，周某根据自己曾在现场看到的一切，编造了案发的整个过程。
   
6  柳暗花明
   
    专案组经过分析，认为周某的交代是真实的。但这样一来，就说明凶手杀了被害人后，并没有拿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为财杀人的推断并不成立。
   
    经过对被害人亲朋好友的走访，专案组发现被害人是一个老好人，平日里没有什么仇家，家庭也相当和睦。究竟是谁，为了什么原因动手杀人？案情骤然扑朔迷离起来。在多方调查无果的情况下，专案组甚至想到了武疯子伤人的可能性，还对案发地周边的所有精神病患者家庭进行了详细的走访调查，但依然没有线索。
   
    就在这时，一位侦查员提出了一个疑问。5月24日，死者尸体被发现后，早上6时许，死者的妻子路过，认出死者正是她的丈夫，当时，她的表情平静，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更没有流泪，这与死者家庭和睦的说法似乎有矛盾。
   
    专案组没有放过这个疑点，开始对死者的妻子罗某展开调查。很快，调查结果令案件柳暗花明：死者夫妻和睦只是外人眼中的假象，罗某已经有了外遇，姘夫是和她在一个饭店工作的厨师赵某。6月2日，赵某被警方依法传唤。与此同时，侦查员在赵某的宿舍还发现一双带血的皮鞋，经室友辨认，那双皮鞋正是赵某的。
   
    赵某开始对警方讯问并不配合，始终不承认与李某被杀一案有关。6月2日深夜，法医的检验报告证实，皮鞋上的血迹属于死者李某。顿时，侦查员心中有了底，经过与赵某反复较量，赵某终于交代了在姘妇罗某的指使下杀害其丈夫的经过。
   
7  毒妇杀夫
   
    今年3月，在饭店当洗碗工的罗某与厨师赵某搭识，很快发生了性关系。两人经常趁罗某的丈夫李某上夜班时偷情。一天深夜，由于厂内无事，李某提前回家。听到开门声，罗某连忙让赵某躲进在外上学的女儿房间，等到丈夫熟睡后，再偷偷开门把赵某放了出去。
   
    这次“险情”，令罗某感到了丈夫的碍手碍脚。不久之后的一件小事，更令她起了杀心。那一天，饭店里的一个小青年趁罗某不注意摸了她一把。罗某感到被人占了便宜，回到家中向丈夫告状，没想到丈夫李某却说她是自己“鲜格格”。罗某把此事告诉了姘夫赵某，赵某脱口而出：“你老公真不像个男人。”
   
    罗某想离开懦弱的丈夫，但丈夫曾经说过，如果要离婚，一毛钱也不会留给她。没有什么法律知识的罗某由此下了狠心，开始和赵某策划杀掉丈夫，双宿双飞。罗某把丈夫上班的时间、路线都告诉了赵某，还亲自带他到丈夫上班的地方指认。此后，赵某多次在李某上班路上踩点，并弄来一根自来水管作为凶器。
   
    5月22日，感到一切成熟的赵某决定动手，但却被一名临时走过的路人破坏了计划。5月23日，急不可待的罗某下了“最后通牒”：“你今天再不动手，我们就分手！”当天深夜，赵某隐藏在案发地附近。李某上班经过时，赵某突然发难，将其残忍杀害。案发前，两人已经商定好，事后2个月内不联系，以避人耳目。
   
    根据赵某的交代，6月3日，专案组将犯罪嫌疑人罗某捉拿归案。罗某到案后，对一切供认不讳。一起扑朔迷离的凶案终于真相大白。
   
记者点评
   
口供不再是“证据之王”
   
    此案的侦破，除了反映出上海警方的侦破水平外，更凸显了上海民警对客观证据的强烈尊重。
   
    案件中，首个怀疑对象周某的口供加上许多相关证据，几乎已经将他送上了被告席。但侦查员们并没有被手到擒来的胜利冲昏头脑，反而从另一个客观事实中找到了疑点，果断地推翻了原有结论。
   
    我国古代有一句话叫“无供不录案”，说明了当时的情形，有证据没有口供是不行的。受历史影响，我国在案件侦破中曾长期把口供当作“证据之王”，形成了特有的“口供情节”和“由供到证”的办案模式，往往是先获得口供后，再获取其他的证据，通过口供来破案，这也造成一段时间内刑讯逼供现象的存在。
   
    事实上，我国法律是重物证的。按照诉讼法的规定，没有口供但有证据，可以定罪，但有口供没有证据是不可以定罪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法律对于定罪的证据要求还是比较高的。此案的侦破过程，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上海警方法律素养的不断进步，最基层的侦查人员在办案中，始终能坚守法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