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国人在尼泊尔-印度的22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7 16:45:04
一个中国人在尼泊尔-印度的22天



前言

    动笔之前,为这个题目我曾经颇费了一番脑筋,为什么叫流浪记,而不像人们通常叫的游记,首先,我这次旅行没有详细的计划,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才上网浏览了一下,在信签纸上写下了几个地名,如兰姆尼、博卡拉、阿格拉之类,我的旅行从来都是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不给自己定明确的目标。其次,我的随意性很大,记得以前看过芥川龙之介先生写的《中国游记》。芥川先生并没有在细节上花太多的笔墨,比如坐几点的车,花了多少钱等等。我觉得这样很好,游记本来就应该记录自己当时的心情和想法,以此来反映当地的风土人情。我会努力真实的、客观的记录下一路上的点点滴滴。


    有朋友曾经很奇怪我为什么选择去那么贫穷的国家,印度在传说中是很排华的,尼泊尔的政局还不稳。但我认为,富裕和贫穷是人类社会才特有的现象,只有贪婪的人类才会沦为金钱的奴隶,而大自然是不会被它左右的。阿尔卑斯山不会因为欧洲的富庶而变的更加炫目,乞力马扎罗山也不会因为非洲的贫瘠而显得黯然失色。

    很多亲人、朋友都关心我的安全问题,毕竟是一个人,又不懂英语。有人告诉我:“到时候,你就是爬也要爬回来”。对于朋友们的关心,我很感动。应该说,这次旅行唯一让我不自信的就是我的语言问题。北方人常把那些没熟练掌握某种技能的人称为“二把刀”。如果按这种说法来比喻我的英语水平的话,那我就是李寻欢身上的飞刀,不知道有多少把,我对英语单词的拥有量和我对金钱的拥有量成正比。但唐僧当年去印度前好像也没有考托福,英语也没过八级吧,他老人家也没有唐朝哪个名牌大学的文凭,我就学学他老人家的勇气,毕竟这个东西我还从不缺乏,没有带猴子和猪,我带了一本英汉、汉英两用词典、羞涩的钱包和足够的勇气,上路了……

    


    


    尼泊尔篇

    


    小骗子

    西藏,这片神圣的土地国内很多朋友都去过,我在这里就不多费笔墨了,只是简单介绍一下我的路线。从拉萨坐汽车到了日喀则,住了一晚。第二天很早,又坐上去边防小镇樟木的班车。可能因为以前常去高原,所以感觉沿途风景一般。只有到了定日,远远看见了珠穆朗玛峰,心灵才有了震动的感觉,那天天气很好,珠穆朗玛峰顶上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像新娘子披的面纱,整个山峰白白的,显得那么圣洁。 车子在破烂的路上艰难的穿越着喜玛拉雅山脉,西夏帮马峰又猛然耸立到我的面前,如此之近,它带给我的震撼在我身上产生了直接的效果,车子太颠簸,我的头上被撞了两个大包……聂拉木到樟木这一段路最不好走,但风景也是最好的,一本地理杂志把它称为“死亡之路”。我坐的车差点被困在山里,一块长达100多米,宽达50多米的雪块从山顶落下,横在狭小的山路上,顺便把我们前面的一个小车吞没了。聂拉木政府的挖土机辛勤工作了一个多小时,把小车上的三个人救出,所幸无人伤亡,车上的人只是受到小小的惊吓。我所乘坐的车子也得以继续前行。

    傍晚,到达边防小镇-樟木,一个很有特色的地方,整个小镇依山而建,旁边有条很深的峡谷,风景很好,喜欢徒步的朋友肯定会爱上这里,即使不去尼泊尔,在樟木的峡谷里穿行也是乐事。


    第二天,过中国边防站很顺利,边防武警们检查的很认真,也很客气。从边防站到友谊桥还有一段距离,需要坐当地的小面包车去,一人10元人民币。车上四个人,小林、一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子,厦门人、在上海读书,今年大四,乘着快毕业出来玩,这个第一次出国的勇敢的小伙子还打算从普兰口岸回国,然后去阿里。我们成了朋友。另外两人是尼泊尔人,像是一对小情人,因为尼泊尔人都黑黑的,看不出年龄,那个女孩的眼睛很漂亮。最后到达尼泊尔后才发现,当地女孩的眼睛都很漂亮。

    他们带了许多行李,我和小林为体现中国男人的绅士风度,为他们提了一些行李。到了尼泊尔的边防站,异域的感觉扑面而来,一种和在国内完全不同的感觉。“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这个“乱”字一直伴随着我这次整个行程,包括后来去印度,印度更乱。毫无次序的感觉。大家都拼命向狭小的铁门挤,尼泊尔的军人拿着枪,在沙包垒成的工事里看着我们,在边防办公室,我和小林很认真的填写了入境表,当然我是在小林的帮助下完成的,那些单词它认识我,我跟它们可不熟。然后恭恭敬敬的连同自己的护照递给边防官员。那个官员很威严的看了一下我们的护照,捋了一下自己漂亮的小胡子,用英语说了一句“两百卢比”。小林怔了一下,我外语虽然不行,但旅游经验毕竟不少,马上知道这小子在要小费,于是在每人破费两百卢比后,顺利过关了。

    从边防站到加德满都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照例又是几个人合包出租车,在尼泊尔走长途有很多这样的出租车,我们五个人挤在奥拓大小一样的车里,我、小林、那对小情人和一个中国商人。

    尼泊尔的阳光非常强,车里没有冷气,很热。我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山非常的高,而且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山上居然还有人家,房子的颜色非常艳丽。那个中国商人是个尼泊尔通,四川南充人,精通尼泊尔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年365天,他有300天都在加德满都。他给我介绍说,那些山上的人家下山背水要走四、五个小时,我不禁吐了舌头。

    照例关心尼泊尔的政局问题,因为一路上经过了几个检查站,都是有工事、铁丝网,荷枪实弹的士兵严肃的检查我们的护照。商人好像已经司空见惯,淡淡的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毛派已经和政府和解,但最近毛派内部又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和解,一派主张继续革命。不过放心,尼泊尔人在战争时期也只是内斗,从不伤害外国人”。这到和中国人解决家事与外人无关的作风很像,我想。

    正在我们几个聊天的时候,那对小情人也用蹩脚的英语加入了进来,那个男的非常热情,小林也非常热情,加上英语又好(英语六级,而且考了托福),他们攀谈起来,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到了卡里泽小镇,这个小镇其实也就是一条街,因为在交通要道上,人和车都非常多,尼泊尔的车都是花花绿绿的,上面画着很多富有当地民族特色的图案,比如佛手、佛眼、莲台、人头兽身像等等。穿着光鲜的人们在车间无畏的穿行着。


    这时,那个男孩提出饿了,于是,在他的盛情邀请下,大家来到一个小饭馆。饭馆很脏,一些当地人正在吃饭,尼泊尔人吃饭不用餐具,而是用手抓着吃,他们的手黑黑的,但你不用关心他们的卫生问题,因为饭前是要洗手的。桌子中间放着一杯水,用油腻的不锈钢杯子盛着,人人都在喝,在我的旅行中,什么都尝试了,但一直没勇气喝他们的水,因为是生水。还有一碟辣椒,我也没吃,一群苍蝇已经捷足先登了,尼泊尔人民很好客,但苍蝇却一点儿也不客气,客人都没动口,它们却先吃上了。老板给每个人端上了饭,用的是单位上吃饭时的不锈钢盘子。中间是米饭,一小碗咖喱汁,一份土豆,在尼泊尔和印度餐餐不离土豆,因为它只出产这个。一份当地的咸菜。

    男孩热情的教我和小林如何吃尼泊尔饭,先把咖喱汁浇在米饭上,用手拌一下,在抓一点儿土豆和着饭吃,那个女孩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和小林的狼狈样,有时咯咯的笑出声来。那个司机和中国商人也微笑着看着我们,大家都很开心,我和小林也享受着异国风情。那个男孩更加热情了,仿佛成了我们最好的朋友。

    饭后又继续赶路,沿途那个男孩不停的介绍着,我听不懂,只是“YES、YES”的答应着,以此来表示我并非一窍不通。下午五点左右,到达了加德满都,一对小情人要下车了,那个男孩先是热情的和我们道别,像挚友一样难分难舍,然后用尼泊尔语在和司机交涉什么,我和小林还沉浸在朋友离别的难过中,这时,中国商人突然对我们说:“这小子对司机说他是你们的好朋友,车钱由你们付”。小骗子,原来一路上的表演安的这个机心。看来司机对小骗子的话半信半疑,转过头用英语问我们:“他是你们的朋友吗”?在钱的问题上全世界的人民语言是相通的,我的英语再蹩脚也突然灵光一闪,听懂了,和小林异口同声的说:“NO”。当时,小骗子脸都白了,磨蹭了一会儿,才勉强付了1000卢比他和他小情人的车费。

    我们三人到达唐米尔区,下车了,我和小林再次对那个商人表示了感谢。然后去找住的地方,因为想到两人住会便宜一点儿,所以我们决定第一天两人在一起住。找到一家客店,小林外语好,他去谈,然后拿护照登记,因为看不懂,也听不懂,没我什么事,我到街对面去买水,正在付钱,小林突然气急败坏的跑过来。

    “坏了,我的护照不见了”

    


    


    中国人的家


    狼狈的找了半天,和大多数时候在中国股市里赚钱一样,没有结果,而且东西好像还越找越少了。我和小林坐在床上,默默的承受着这个跌停板。最后决定,去中国领事馆。

    我们坐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这种车在加德满都非常普及,在赶路的同时还可以顺便欣赏街景。唐米尔区,大名鼎鼎,我曾在一次旅游节目中看见过,它是专门为外国旅游者开得,整个区在加德满都是最干净的,街道还是很狭窄,商铺林立,主要卖手工艺品,珠宝,登山和户外用品,然后就是小旅馆、酒吧和换钱的地方多,一切都是为外国人服务。

    三轮车驶出唐米尔区,街对面就是皇宫和美国大使馆,非常雄伟,大街上显得无次序,摩托比汽车多,交警因为灰尘太大戴着口罩在马路上指挥交通,腋下还挂着一个哨子,时不时“嘘、嘘”的吹两下,可能是噪音太大怕别人停不见,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巡逻,奇怪的是他们的武器却不统一,有半自动步枪也有冲锋枪。两个士兵在沙袋垒成的工事里悠闲的吸烟,铁丝网组成的路障搁在一边,让我吃惊的是,在路边竟然发现了一辆坦克车,非常小,就一个两厢轿车那么大,不觉得恐怖,反而让人觉得可爱。大街上人、牛、狗都悠然自得。

    中国领事馆离尼泊尔皇宫不远,门口有威武的尼泊尔警卫,很多外国人在门口,可能是想去中国等着办签证。我和小林很费力的挤进去,欧美人真高,而且大多有狐臭,我的身高正好在和它亲密接触的理想位置。警卫一看我们是中国人,给予优先放行,他救了我,佛祖会保佑他,我昏沉沉的跟着小林走了进去。

    于是,认识了郭鹏,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得知了我们的来意后,立即表示不要着急,领事馆可以帮小林开一张旅游身份证明,等同于护照。态度非常和气,而且他一开口就是“咱们自己人”如何如何,让人觉得亲切,一点儿都没有国内公务员那种傲慢、拖沓的作风。我等小民在国内找公务员办个公事,常常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几如阿Q走进县大老爷的公堂,低眉顺目,不敢有半点放肆,深怕得罪这些吃公家饭的。

    从领事馆出来,小林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回忆说可能护照掉在了出租车上,而那个中国商人认识司机。于是,我们决定去找那个中国商人。记得当时他是在一个叫凤凰宾馆的地方下的车,我们直奔凤凰宾馆。


    这是我要介绍的中国人在尼泊尔的第二个家。因为老板是中国人,招牌也是用中文写的,如果不是在服务台看见一些尼泊尔式样的木雕,还真以为回到了国内,那些到加德满都作生意的中国人都喜欢住这里。侍者都是尼泊尔人,但大多会汉语。小林找人无果。我们在大厅休息,于是和老板认识了。

    老板姓江,广东人,给人的感觉是精干、说一不二。攀谈中了解到,他这里的国际长途非常便宜(后来,我一回到加德满都就到这里打电话给家人,的确便宜)。换汇也比在加德满都的其他地方高,我亲身经历的,在樟木用美金换卢比是1:69.5,一到唐米尔就变成1:62了,差距非常大。

    在这里我不是给某人作广告。我只是想让以后来尼泊尔的朋友少吃亏,少走弯路。而且选择权在各位朋友自己。江老板在尼泊尔居住很久了,和中国领事馆、印度领事馆、加德满都的一些政府部门非常熟,各位在加都如果有什么麻烦,尽可以找他。他告诉我,去年一个中国朋友不了解当地国情,跑到美国领事馆照了一张相,立即被关在当地警察局的小黑屋里,后来是江老板把他保了出来。

    他还可以帮你办印度签证,比在国内容易很多,他不会收你一分钱。代卖加都到中国的机票,也比唐米尔区的其他地方便宜。还卖从加都到拉萨的汽车票,并且还可以帮你运输货物到西藏……

    好了,我还是少说一点儿吧,否则大家会怀疑我收了江老板的广告费。反正如果你到加都,你可以去了解一下,看我说谎没有。

    顺便说一下,三天后,那个出租车司机把小林的护照送到了中国领事馆,并且索要3000卢比。郭鹏开始跟他砍价,最后1000卢比成交。小林的护照失而复得,他非常高兴,这是我后来回到加都后他告诉我的,我也为他高兴,可爱的小伙子。


    第二天,他要去博卡拉爬雪山,我要去兰姆尼-释伽姆尼的出身地。互道珍重后,我们分手了。

    


    


    大蓬车(上)

    我费劲地找到了长途汽车站,一群当地人围住了我,问我去哪里,得到答案后,一个头戴巴萨罗那标记帽子的人热情的说“坐我的车吧,我去兰姆尼”。他也是黑黑的,眼睛里透着热忱,我决定跟他走。

    他的车停在路边,很宽大,车身照例也是画着佛手,莲花之类,车头用英文写着速度-40公里/每小时,车顶上有钢架,用来放行李。后来我才知道,上面还能坐人。上了车发现,尼泊尔的车驾驶室和客座是隔开了的,有个小门进入驾驶室,因为里面较为宽敞,他叫我坐在驾驶室。尼泊尔和印度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都是行车靠左,因此方向盘在右边。车里因为当地灰尘大,显得很脏,方向盘前放了一个佛龛,里面供者佛像,还有一个香炉,点着印度香,烟雾缭绕的。

    作了自我介绍后,得知他叫卡里姆。我问他去印度的路,巧的很,兰姆尼和印度接壤,离边境小镇斯诺里很近。从那里可以出关。正当我用我可怜的英语和卡里姆顽强的交谈时,上来了个漂亮的小女孩,像大多数小女孩一样,她显得那么瘦弱,娇小,让人产生怜爱之心,情不自禁地想保护她。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眼睛大大的,像天池的水一样清澈、无邪。她好奇的望着我这个外国叔叔,我正结结巴巴地和卡里姆交谈,也许她认为我这个外国佬是个结巴。

    她叫若泽尔,十一岁,但身材像国内7、8岁的小孩,她是卡里姆的女儿。我下车给她买了一瓶可乐,她怯生生的接过去,然后礼貌的用英语说谢谢。于是我们聊了起来,看来她的英语水平和我差不多,我们像中国幼儿园的孩子们一样,简单地交流着,每当我说话时,她就睁着圆圆地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深怕这个笨拙的外国叔叔嘴里又发出什么古怪的音来。这时,卡里姆又带来几个客人,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看见若泽尔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跟我交流对她弱小的身躯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啊!


    两个小时过后,车厢坐满了,大篷车终于开动了,我顺便观察了一下车上的人,很多人的额头上都点着红点,女孩们都穿着鲜艳的衣服,准确的说应该是束胸、裙子再加上一件大大的纱巾,带着鼻环,眼睛里透着淡淡的忧郁,是的,忧郁,我一直在奇怪尼泊尔和印度的女孩眼睛为什么那么漂亮,后来才发现,是忧郁,女孩的忧郁最能打动男人的心。

    尼泊尔没有一条高速路,大篷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费力的爬行着。不愧是高山之国,它的山都不屈地挺立着,像尼泊尔人民倔强地民族个性,经常看见瘦小的山里人背着比他身躯还巨大的东西,用一根带子捆住,然后把带子套在额头,背着在乡间小路上走。乡间的房子都很漂亮,颜色非常艳丽,点缀在青山绿水当中,尼泊尔人民是热爱生活的,他们对色彩是那么的在行,反映在自己的住所、服饰中。绚丽多彩,像他们的生活,大篷车里放着轻快的印度歌曲,车里很多人都在轻声相和,我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聆听着这动人的歌声。

    在尼泊尔走长途,有几种车,空调大巴(极少)、丰田小巴、然后就是大篷车,最慢,但也最便宜。白天的太阳很毒,一会儿车里就像个蒸笼了,还在不停的上人,最后车厢里装不下了,开始上车顶。大篷车一直走走停停,比重庆的“7”字头中巴车还能磨蹭,司机嘴里哼着歌曲熟练的开着车在山路里穿行,我发现尼泊尔的司机开车速度非常快,弯道也不减速,而是像F1赛车手一样切内道,“嗖”的一下,非常潇洒,于是车祸也多,我数了一下,沿途共有5起车祸,而且都撞的面貌全非,十分惨烈。有三个售票员,他们吊在车门边,在超车时,司机并不鸣笛,而是由售票员发出犀利的口哨声,尖锐而响亮,前面的车听到后会将车自动靠边行驶。每到一个小站,几个售票员会在车还没停稳之前飞身跳下车,去找客人,等客人上车后,就用力拍打车身,发出“冬冬”的声音,司机听到信号后立马开车,然后几个售票员追着车,敏捷的跳上去,真让我怀疑他们都是铁道游击队队员。

    每到一个小站,车上都会涌上很多小孩,照例黑黑的,用脏乎乎的小手拿着冰镇矿泉水,嘴里吆呼着“巴里、巴里”,可能是矿泉水的意思。还有就是头顶着一个大盘子,上面装着黄瓜,如果你要,他会用刀从中间破开,然后洒上辣椒面和盐。尼泊尔人很喜欢吃这个,车上很多人都在吃。

    


    


    大蓬车(下)

    兰姆尼地处尼泊尔少有的平原地带,道路开始平坦起来,已是下午5点多钟,这里的植物生长的更好,菩提树很茂盛,绿油油的,不像我在少林寺看见的菩提树,灰扑扑的,毫无生气,释伽姆尼在那样的树下就是修行一万年也无法得道。突然几只猴子从马路中间跑了过去,一点儿也不慌张,还从容的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的车,司机忙踩刹车,尼泊尔人心很善良,到底是佛祖故乡的人啊!


    天快黑了,目的地还没到。我也不着急,反正是流浪,那里都一样。车在一个小镇停了,卡里姆对我说“我的朋友,请跟我来”。和若泽尔道别后,我下了车。卡里姆领我到了一个路口对我说“我的朋友,这里是派勒瓦,到兰姆尼你需要转车”。

    他告诉我该坐那班车和该交多少车费后,和我道了别。这时天已黑尽,马路上没路灯,透过几个买饮料小贩点的煤油灯,我看见一双双亮亮的眼睛在看着我,到处都是灰尘,蚊子,这时我有了一丝慌乱,赶紧上了一辆小巴,这个车比卡里姆的车脏的多,狭小,拥挤,一股汗臭味道,座位用手一摸,油腻腻的,蚊子一堆堆的,勇敢地向我撞过来,不像国内的蚊子很轻盈地着落,然后很温柔地吸走你的血。这里的蚊子完全是利用冲击的惯性狠狠地刺进你的皮肤。

    我认为尼泊尔和印度的蚊子视力肯定不好,否则不会紧盯着我一个人不放。原因就在于当地人皮肤太黑,蚊子在夜间根本看不见他们,而我相对来说要白了许多,目标好找。走了整整一天,我还没吃饭,却让当地的蚊子先享受了我这顿异国大餐。

    车上全是黑乎乎、臭烘烘的男人,都看着我,大家可以想像,这是个什么景象。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时,上来了一个女孩,我怀疑她是当地政府机关的,因为她穿着蓝色制式衬衣,干干净净的,全不像其他人那么脏。她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我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车开了,继续在黑夜里穿行着,乡村里偶尔的点点灯光一闪而过,像流星划过天际。女孩突然提出要和我换座位,我接受了她的请求。然后她问我的名字,从哪里来,我一一作答,并礼貌的问她的名字,结果得知她叫英*达琳芭,我向她表示这是很好听的名字,她又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去拜见佛祖,我说是。她的英文也不好,这种艰难的交谈没进行多久,她下车了。我又独自在黑乎乎的人群中,被一双双黑乎乎的眼睛注视着,在黑乎乎的夜里穿行……

    兰姆尼不是终点站,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在哪里下车,反正车经常在漆黑的小站停,上人或下人,都于我无关,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双脏乎乎的手拍拍我“兰姆尼到了”。我赶紧道谢并下车。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啊,一个小乡村,路边一个小杂货铺点着一盏若隐若现的小灯。我不禁茫然,睡什么地方呢?还好带了睡袋,我准备找一棵大树,今晚就在树下对付一下。正当我站在路口发愣的时候,黑暗中一个穿当地民族服饰的老人向我走了过来,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炯炯有神。老人不会说英语,用当地话询问着我,我理解老人的意思,他在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告诉他,我走了一天,累极了,需要找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这是真话,我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烈日和大篷车消耗了我全部体力。老人明白了我的意思,示意跟他走。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远远看见一处灯光下写着“客房”。你们能理解一只饿极了的狗突然看见骨头的感觉吗?我向老人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飞快向旅馆跑去。


    当我办完入住手续准备上楼时,发现老人还在门外隔着玻璃注视着我,我又恭恭敬敬的向老人鞠了个躬,老人摇摇头,转身走了。在尼泊尔和印度,人们摇头表示赞许或同意。

    我美美的洗了个澡,吃了最后四块豆腐干,这就是我这一天的口粮。豆腐干还是临行前妻子买的。

    我累极了,沉沉的睡着了……

  


    一个中国人在尼泊尔-印度的22天



前言

    动笔之前,为这个题目我曾经颇费了一番脑筋,为什么叫流浪记,而不像人们通常叫的游记,首先,我这次旅行没有详细的计划,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才上网浏览了一下,在信签纸上写下了几个地名,如兰姆尼、博卡拉、阿格拉之类,我的旅行从来都是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不给自己定明确的目标。其次,我的随意性很大,记得以前看过芥川龙之介先生写的《中国游记》。芥川先生并没有在细节上花太多的笔墨,比如坐几点的车,花了多少钱等等。我觉得这样很好,游记本来就应该记录自己当时的心情和想法,以此来反映当地的风土人情。我会努力真实的、客观的记录下一路上的点点滴滴。


    有朋友曾经很奇怪我为什么选择去那么贫穷的国家,印度在传说中是很排华的,尼泊尔的政局还不稳。但我认为,富裕和贫穷是人类社会才特有的现象,只有贪婪的人类才会沦为金钱的奴隶,而大自然是不会被它左右的。阿尔卑斯山不会因为欧洲的富庶而变的更加炫目,乞力马扎罗山也不会因为非洲的贫瘠而显得黯然失色。

    很多亲人、朋友都关心我的安全问题,毕竟是一个人,又不懂英语。有人告诉我:“到时候,你就是爬也要爬回来”。对于朋友们的关心,我很感动。应该说,这次旅行唯一让我不自信的就是我的语言问题。北方人常把那些没熟练掌握某种技能的人称为“二把刀”。如果按这种说法来比喻我的英语水平的话,那我就是李寻欢身上的飞刀,不知道有多少把,我对英语单词的拥有量和我对金钱的拥有量成正比。但唐僧当年去印度前好像也没有考托福,英语也没过八级吧,他老人家也没有唐朝哪个名牌大学的文凭,我就学学他老人家的勇气,毕竟这个东西我还从不缺乏,没有带猴子和猪,我带了一本英汉、汉英两用词典、羞涩的钱包和足够的勇气,上路了……

    


    


    尼泊尔篇

    


    小骗子

    西藏,这片神圣的土地国内很多朋友都去过,我在这里就不多费笔墨了,只是简单介绍一下我的路线。从拉萨坐汽车到了日喀则,住了一晚。第二天很早,又坐上去边防小镇樟木的班车。可能因为以前常去高原,所以感觉沿途风景一般。只有到了定日,远远看见了珠穆朗玛峰,心灵才有了震动的感觉,那天天气很好,珠穆朗玛峰顶上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像新娘子披的面纱,整个山峰白白的,显得那么圣洁。 车子在破烂的路上艰难的穿越着喜玛拉雅山脉,西夏帮马峰又猛然耸立到我的面前,如此之近,它带给我的震撼在我身上产生了直接的效果,车子太颠簸,我的头上被撞了两个大包……聂拉木到樟木这一段路最不好走,但风景也是最好的,一本地理杂志把它称为“死亡之路”。我坐的车差点被困在山里,一块长达100多米,宽达50多米的雪块从山顶落下,横在狭小的山路上,顺便把我们前面的一个小车吞没了。聂拉木政府的挖土机辛勤工作了一个多小时,把小车上的三个人救出,所幸无人伤亡,车上的人只是受到小小的惊吓。我所乘坐的车子也得以继续前行。

    傍晚,到达边防小镇-樟木,一个很有特色的地方,整个小镇依山而建,旁边有条很深的峡谷,风景很好,喜欢徒步的朋友肯定会爱上这里,即使不去尼泊尔,在樟木的峡谷里穿行也是乐事。


    第二天,过中国边防站很顺利,边防武警们检查的很认真,也很客气。从边防站到友谊桥还有一段距离,需要坐当地的小面包车去,一人10元人民币。车上四个人,小林、一个热情洋溢的小伙子,厦门人、在上海读书,今年大四,乘着快毕业出来玩,这个第一次出国的勇敢的小伙子还打算从普兰口岸回国,然后去阿里。我们成了朋友。另外两人是尼泊尔人,像是一对小情人,因为尼泊尔人都黑黑的,看不出年龄,那个女孩的眼睛很漂亮。最后到达尼泊尔后才发现,当地女孩的眼睛都很漂亮。

    他们带了许多行李,我和小林为体现中国男人的绅士风度,为他们提了一些行李。到了尼泊尔的边防站,异域的感觉扑面而来,一种和在国内完全不同的感觉。“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这个“乱”字一直伴随着我这次整个行程,包括后来去印度,印度更乱。毫无次序的感觉。大家都拼命向狭小的铁门挤,尼泊尔的军人拿着枪,在沙包垒成的工事里看着我们,在边防办公室,我和小林很认真的填写了入境表,当然我是在小林的帮助下完成的,那些单词它认识我,我跟它们可不熟。然后恭恭敬敬的连同自己的护照递给边防官员。那个官员很威严的看了一下我们的护照,捋了一下自己漂亮的小胡子,用英语说了一句“两百卢比”。小林怔了一下,我外语虽然不行,但旅游经验毕竟不少,马上知道这小子在要小费,于是在每人破费两百卢比后,顺利过关了。

    从边防站到加德满都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照例又是几个人合包出租车,在尼泊尔走长途有很多这样的出租车,我们五个人挤在奥拓大小一样的车里,我、小林、那对小情人和一个中国商人。

    尼泊尔的阳光非常强,车里没有冷气,很热。我透过满是灰尘的玻璃看着外面的风景,山非常的高,而且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山上居然还有人家,房子的颜色非常艳丽。那个中国商人是个尼泊尔通,四川南充人,精通尼泊尔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年365天,他有300天都在加德满都。他给我介绍说,那些山上的人家下山背水要走四、五个小时,我不禁吐了舌头。

    照例关心尼泊尔的政局问题,因为一路上经过了几个检查站,都是有工事、铁丝网,荷枪实弹的士兵严肃的检查我们的护照。商人好像已经司空见惯,淡淡的说“战争已经结束了,毛派已经和政府和解,但最近毛派内部又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和解,一派主张继续革命。不过放心,尼泊尔人在战争时期也只是内斗,从不伤害外国人”。这到和中国人解决家事与外人无关的作风很像,我想。

    正在我们几个聊天的时候,那对小情人也用蹩脚的英语加入了进来,那个男的非常热情,小林也非常热情,加上英语又好(英语六级,而且考了托福),他们攀谈起来,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到了卡里泽小镇,这个小镇其实也就是一条街,因为在交通要道上,人和车都非常多,尼泊尔的车都是花花绿绿的,上面画着很多富有当地民族特色的图案,比如佛手、佛眼、莲台、人头兽身像等等。穿着光鲜的人们在车间无畏的穿行着。


    这时,那个男孩提出饿了,于是,在他的盛情邀请下,大家来到一个小饭馆。饭馆很脏,一些当地人正在吃饭,尼泊尔人吃饭不用餐具,而是用手抓着吃,他们的手黑黑的,但你不用关心他们的卫生问题,因为饭前是要洗手的。桌子中间放着一杯水,用油腻的不锈钢杯子盛着,人人都在喝,在我的旅行中,什么都尝试了,但一直没勇气喝他们的水,因为是生水。还有一碟辣椒,我也没吃,一群苍蝇已经捷足先登了,尼泊尔人民很好客,但苍蝇却一点儿也不客气,客人都没动口,它们却先吃上了。老板给每个人端上了饭,用的是单位上吃饭时的不锈钢盘子。中间是米饭,一小碗咖喱汁,一份土豆,在尼泊尔和印度餐餐不离土豆,因为它只出产这个。一份当地的咸菜。

    男孩热情的教我和小林如何吃尼泊尔饭,先把咖喱汁浇在米饭上,用手拌一下,在抓一点儿土豆和着饭吃,那个女孩一直微笑着看着我和小林的狼狈样,有时咯咯的笑出声来。那个司机和中国商人也微笑着看着我们,大家都很开心,我和小林也享受着异国风情。那个男孩更加热情了,仿佛成了我们最好的朋友。

    饭后又继续赶路,沿途那个男孩不停的介绍着,我听不懂,只是“YES、YES”的答应着,以此来表示我并非一窍不通。下午五点左右,到达了加德满都,一对小情人要下车了,那个男孩先是热情的和我们道别,像挚友一样难分难舍,然后用尼泊尔语在和司机交涉什么,我和小林还沉浸在朋友离别的难过中,这时,中国商人突然对我们说:“这小子对司机说他是你们的好朋友,车钱由你们付”。小骗子,原来一路上的表演安的这个机心。看来司机对小骗子的话半信半疑,转过头用英语问我们:“他是你们的朋友吗”?在钱的问题上全世界的人民语言是相通的,我的英语再蹩脚也突然灵光一闪,听懂了,和小林异口同声的说:“NO”。当时,小骗子脸都白了,磨蹭了一会儿,才勉强付了1000卢比他和他小情人的车费。

    我们三人到达唐米尔区,下车了,我和小林再次对那个商人表示了感谢。然后去找住的地方,因为想到两人住会便宜一点儿,所以我们决定第一天两人在一起住。找到一家客店,小林外语好,他去谈,然后拿护照登记,因为看不懂,也听不懂,没我什么事,我到街对面去买水,正在付钱,小林突然气急败坏的跑过来。

    “坏了,我的护照不见了”

    


    


    中国人的家


    狼狈的找了半天,和大多数时候在中国股市里赚钱一样,没有结果,而且东西好像还越找越少了。我和小林坐在床上,默默的承受着这个跌停板。最后决定,去中国领事馆。

    我们坐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这种车在加德满都非常普及,在赶路的同时还可以顺便欣赏街景。唐米尔区,大名鼎鼎,我曾在一次旅游节目中看见过,它是专门为外国旅游者开得,整个区在加德满都是最干净的,街道还是很狭窄,商铺林立,主要卖手工艺品,珠宝,登山和户外用品,然后就是小旅馆、酒吧和换钱的地方多,一切都是为外国人服务。

    三轮车驶出唐米尔区,街对面就是皇宫和美国大使馆,非常雄伟,大街上显得无次序,摩托比汽车多,交警因为灰尘太大戴着口罩在马路上指挥交通,腋下还挂着一个哨子,时不时“嘘、嘘”的吹两下,可能是噪音太大怕别人停不见,荷枪实弹的军人在巡逻,奇怪的是他们的武器却不统一,有半自动步枪也有冲锋枪。两个士兵在沙袋垒成的工事里悠闲的吸烟,铁丝网组成的路障搁在一边,让我吃惊的是,在路边竟然发现了一辆坦克车,非常小,就一个两厢轿车那么大,不觉得恐怖,反而让人觉得可爱。大街上人、牛、狗都悠然自得。

    中国领事馆离尼泊尔皇宫不远,门口有威武的尼泊尔警卫,很多外国人在门口,可能是想去中国等着办签证。我和小林很费力的挤进去,欧美人真高,而且大多有狐臭,我的身高正好在和它亲密接触的理想位置。警卫一看我们是中国人,给予优先放行,他救了我,佛祖会保佑他,我昏沉沉的跟着小林走了进去。

    于是,认识了郭鹏,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得知了我们的来意后,立即表示不要着急,领事馆可以帮小林开一张旅游身份证明,等同于护照。态度非常和气,而且他一开口就是“咱们自己人”如何如何,让人觉得亲切,一点儿都没有国内公务员那种傲慢、拖沓的作风。我等小民在国内找公务员办个公事,常常是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几如阿Q走进县大老爷的公堂,低眉顺目,不敢有半点放肆,深怕得罪这些吃公家饭的。

    从领事馆出来,小林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回忆说可能护照掉在了出租车上,而那个中国商人认识司机。于是,我们决定去找那个中国商人。记得当时他是在一个叫凤凰宾馆的地方下的车,我们直奔凤凰宾馆。


    这是我要介绍的中国人在尼泊尔的第二个家。因为老板是中国人,招牌也是用中文写的,如果不是在服务台看见一些尼泊尔式样的木雕,还真以为回到了国内,那些到加德满都作生意的中国人都喜欢住这里。侍者都是尼泊尔人,但大多会汉语。小林找人无果。我们在大厅休息,于是和老板认识了。

    老板姓江,广东人,给人的感觉是精干、说一不二。攀谈中了解到,他这里的国际长途非常便宜(后来,我一回到加德满都就到这里打电话给家人,的确便宜)。换汇也比在加德满都的其他地方高,我亲身经历的,在樟木用美金换卢比是1:69.5,一到唐米尔就变成1:62了,差距非常大。

    在这里我不是给某人作广告。我只是想让以后来尼泊尔的朋友少吃亏,少走弯路。而且选择权在各位朋友自己。江老板在尼泊尔居住很久了,和中国领事馆、印度领事馆、加德满都的一些政府部门非常熟,各位在加都如果有什么麻烦,尽可以找他。他告诉我,去年一个中国朋友不了解当地国情,跑到美国领事馆照了一张相,立即被关在当地警察局的小黑屋里,后来是江老板把他保了出来。

    他还可以帮你办印度签证,比在国内容易很多,他不会收你一分钱。代卖加都到中国的机票,也比唐米尔区的其他地方便宜。还卖从加都到拉萨的汽车票,并且还可以帮你运输货物到西藏……

    好了,我还是少说一点儿吧,否则大家会怀疑我收了江老板的广告费。反正如果你到加都,你可以去了解一下,看我说谎没有。

    顺便说一下,三天后,那个出租车司机把小林的护照送到了中国领事馆,并且索要3000卢比。郭鹏开始跟他砍价,最后1000卢比成交。小林的护照失而复得,他非常高兴,这是我后来回到加都后他告诉我的,我也为他高兴,可爱的小伙子。


    第二天,他要去博卡拉爬雪山,我要去兰姆尼-释伽姆尼的出身地。互道珍重后,我们分手了。

    


    


    大蓬车(上)

    我费劲地找到了长途汽车站,一群当地人围住了我,问我去哪里,得到答案后,一个头戴巴萨罗那标记帽子的人热情的说“坐我的车吧,我去兰姆尼”。他也是黑黑的,眼睛里透着热忱,我决定跟他走。

    他的车停在路边,很宽大,车身照例也是画着佛手,莲花之类,车头用英文写着速度-40公里/每小时,车顶上有钢架,用来放行李。后来我才知道,上面还能坐人。上了车发现,尼泊尔的车驾驶室和客座是隔开了的,有个小门进入驾驶室,因为里面较为宽敞,他叫我坐在驾驶室。尼泊尔和印度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都是行车靠左,因此方向盘在右边。车里因为当地灰尘大,显得很脏,方向盘前放了一个佛龛,里面供者佛像,还有一个香炉,点着印度香,烟雾缭绕的。

    作了自我介绍后,得知他叫卡里姆。我问他去印度的路,巧的很,兰姆尼和印度接壤,离边境小镇斯诺里很近。从那里可以出关。正当我用我可怜的英语和卡里姆顽强的交谈时,上来了个漂亮的小女孩,像大多数小女孩一样,她显得那么瘦弱,娇小,让人产生怜爱之心,情不自禁地想保护她。她的头发又黑又亮,眼睛大大的,像天池的水一样清澈、无邪。她好奇的望着我这个外国叔叔,我正结结巴巴地和卡里姆交谈,也许她认为我这个外国佬是个结巴。

    她叫若泽尔,十一岁,但身材像国内7、8岁的小孩,她是卡里姆的女儿。我下车给她买了一瓶可乐,她怯生生的接过去,然后礼貌的用英语说谢谢。于是我们聊了起来,看来她的英语水平和我差不多,我们像中国幼儿园的孩子们一样,简单地交流着,每当我说话时,她就睁着圆圆地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深怕这个笨拙的外国叔叔嘴里又发出什么古怪的音来。这时,卡里姆又带来几个客人,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看见若泽尔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跟我交流对她弱小的身躯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啊!


    两个小时过后,车厢坐满了,大篷车终于开动了,我顺便观察了一下车上的人,很多人的额头上都点着红点,女孩们都穿着鲜艳的衣服,准确的说应该是束胸、裙子再加上一件大大的纱巾,带着鼻环,眼睛里透着淡淡的忧郁,是的,忧郁,我一直在奇怪尼泊尔和印度的女孩眼睛为什么那么漂亮,后来才发现,是忧郁,女孩的忧郁最能打动男人的心。

    尼泊尔没有一条高速路,大篷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费力的爬行着。不愧是高山之国,它的山都不屈地挺立着,像尼泊尔人民倔强地民族个性,经常看见瘦小的山里人背着比他身躯还巨大的东西,用一根带子捆住,然后把带子套在额头,背着在乡间小路上走。乡间的房子都很漂亮,颜色非常艳丽,点缀在青山绿水当中,尼泊尔人民是热爱生活的,他们对色彩是那么的在行,反映在自己的住所、服饰中。绚丽多彩,像他们的生活,大篷车里放着轻快的印度歌曲,车里很多人都在轻声相和,我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聆听着这动人的歌声。

    在尼泊尔走长途,有几种车,空调大巴(极少)、丰田小巴、然后就是大篷车,最慢,但也最便宜。白天的太阳很毒,一会儿车里就像个蒸笼了,还在不停的上人,最后车厢里装不下了,开始上车顶。大篷车一直走走停停,比重庆的“7”字头中巴车还能磨蹭,司机嘴里哼着歌曲熟练的开着车在山路里穿行,我发现尼泊尔的司机开车速度非常快,弯道也不减速,而是像F1赛车手一样切内道,“嗖”的一下,非常潇洒,于是车祸也多,我数了一下,沿途共有5起车祸,而且都撞的面貌全非,十分惨烈。有三个售票员,他们吊在车门边,在超车时,司机并不鸣笛,而是由售票员发出犀利的口哨声,尖锐而响亮,前面的车听到后会将车自动靠边行驶。每到一个小站,几个售票员会在车还没停稳之前飞身跳下车,去找客人,等客人上车后,就用力拍打车身,发出“冬冬”的声音,司机听到信号后立马开车,然后几个售票员追着车,敏捷的跳上去,真让我怀疑他们都是铁道游击队队员。

    每到一个小站,车上都会涌上很多小孩,照例黑黑的,用脏乎乎的小手拿着冰镇矿泉水,嘴里吆呼着“巴里、巴里”,可能是矿泉水的意思。还有就是头顶着一个大盘子,上面装着黄瓜,如果你要,他会用刀从中间破开,然后洒上辣椒面和盐。尼泊尔人很喜欢吃这个,车上很多人都在吃。

    


    


    大蓬车(下)

    兰姆尼地处尼泊尔少有的平原地带,道路开始平坦起来,已是下午5点多钟,这里的植物生长的更好,菩提树很茂盛,绿油油的,不像我在少林寺看见的菩提树,灰扑扑的,毫无生气,释伽姆尼在那样的树下就是修行一万年也无法得道。突然几只猴子从马路中间跑了过去,一点儿也不慌张,还从容的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的车,司机忙踩刹车,尼泊尔人心很善良,到底是佛祖故乡的人啊!


    天快黑了,目的地还没到。我也不着急,反正是流浪,那里都一样。车在一个小镇停了,卡里姆对我说“我的朋友,请跟我来”。和若泽尔道别后,我下了车。卡里姆领我到了一个路口对我说“我的朋友,这里是派勒瓦,到兰姆尼你需要转车”。

    他告诉我该坐那班车和该交多少车费后,和我道了别。这时天已黑尽,马路上没路灯,透过几个买饮料小贩点的煤油灯,我看见一双双亮亮的眼睛在看着我,到处都是灰尘,蚊子,这时我有了一丝慌乱,赶紧上了一辆小巴,这个车比卡里姆的车脏的多,狭小,拥挤,一股汗臭味道,座位用手一摸,油腻腻的,蚊子一堆堆的,勇敢地向我撞过来,不像国内的蚊子很轻盈地着落,然后很温柔地吸走你的血。这里的蚊子完全是利用冲击的惯性狠狠地刺进你的皮肤。

    我认为尼泊尔和印度的蚊子视力肯定不好,否则不会紧盯着我一个人不放。原因就在于当地人皮肤太黑,蚊子在夜间根本看不见他们,而我相对来说要白了许多,目标好找。走了整整一天,我还没吃饭,却让当地的蚊子先享受了我这顿异国大餐。

    车上全是黑乎乎、臭烘烘的男人,都看着我,大家可以想像,这是个什么景象。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这时,上来了一个女孩,我怀疑她是当地政府机关的,因为她穿着蓝色制式衬衣,干干净净的,全不像其他人那么脏。她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我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车开了,继续在黑夜里穿行着,乡村里偶尔的点点灯光一闪而过,像流星划过天际。女孩突然提出要和我换座位,我接受了她的请求。然后她问我的名字,从哪里来,我一一作答,并礼貌的问她的名字,结果得知她叫英*达琳芭,我向她表示这是很好听的名字,她又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去拜见佛祖,我说是。她的英文也不好,这种艰难的交谈没进行多久,她下车了。我又独自在黑乎乎的人群中,被一双双黑乎乎的眼睛注视着,在黑乎乎的夜里穿行……

    兰姆尼不是终点站,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在哪里下车,反正车经常在漆黑的小站停,上人或下人,都于我无关,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双脏乎乎的手拍拍我“兰姆尼到了”。我赶紧道谢并下车。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啊,一个小乡村,路边一个小杂货铺点着一盏若隐若现的小灯。我不禁茫然,睡什么地方呢?还好带了睡袋,我准备找一棵大树,今晚就在树下对付一下。正当我站在路口发愣的时候,黑暗中一个穿当地民族服饰的老人向我走了过来,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炯炯有神。老人不会说英语,用当地话询问着我,我理解老人的意思,他在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告诉他,我走了一天,累极了,需要找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这是真话,我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烈日和大篷车消耗了我全部体力。老人明白了我的意思,示意跟他走。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远远看见一处灯光下写着“客房”。你们能理解一只饿极了的狗突然看见骨头的感觉吗?我向老人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飞快向旅馆跑去。


    当我办完入住手续准备上楼时,发现老人还在门外隔着玻璃注视着我,我又恭恭敬敬的向老人鞠了个躬,老人摇摇头,转身走了。在尼泊尔和印度,人们摇头表示赞许或同意。

    我美美的洗了个澡,吃了最后四块豆腐干,这就是我这一天的口粮。豆腐干还是临行前妻子买的。

    我累极了,沉沉的睡着了……

  


拜见佛祖

    经过一夜的修整,第二天我又精神抖擞了,找房主租了一辆自行车,去拜见佛祖。佛祖的出身地现在被尼泊尔政府开发成国家公园,不要认为像在中国一样,各个景点只知道圈地收钱,这个国家公园是不收门票的,但有门卫。我像在国内的习惯一样问他在哪里买门票,他很客气的表示随便进出。这个国家公园简直是一个寺庙大观园,有印度教神庙、泰国寺庙、中国禅寺、喇嘛庙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都修得非常气派,在烈日的照耀下,金灿灿的,仿佛是佛祖显灵,到处散发着佛光。

    相传佛祖生在鲜花盛开的地方,果然不假。一条河从佛祖出生地穿过,像一条龙蜿蜒而去,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鲜花因为阳光和雨水的充沛长的非常好,骄傲地挺立在茂盛的菩提树下,姹紫嫣红的鲜花和碧绿的小草衬托着高大的菩提树,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香,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也只有在这样有灵气的地方才会孕育出释伽姆尼这样的伟人。


    佛祖出生的旧址上盖起了一个新的建筑,对旧址起保护的作用。里面有一块绿色的石头被严加保护,它是尼泊尔的国宝。相传佛祖母亲在腋下生出佛祖后就放在这块石头上,现在这块石头上还有一个婴儿的人形。

    走出佛祖出生地,我找了一棵菩提树,在树下跪倒,向着佛祖的出生地虔诚的磕着头,心里默念着每个亲人的名字,祈求佛祖保佑他们平安、幸福。当我磕完头起身时,旁边一个老和尚和蔼的向我招手,让我过去,然后给了我三枝香,我点着香后又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把香插在香炉里。老和尚慈祥的望着我,食指在身旁的一个托盘里的红红的颜料里一蘸,向我的眉心指来,我赶紧摘下帽子,跪倒在老和尚面前。他在我的眉心点了一个红点,然后将整个手掌放在我的头顶,口中念念有词,我知道他在祝福我。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灵,想起了李白的一句诗“仙人扶我顶,结发受长生”。

    我盘腿坐在树下,闻着树叶和印度香的混合味道,静静的望着面前的一汪池水。兰姆尼在尼泊尔的最南端,气候非常炎热,但树下却非常凉爽。我想像着佛祖以前的样子,一个英俊,富有的王子在开满鲜花的地方,深邃的眼睛望着远方,出身的高贵、自身的幸福没有让这个年轻人成日沉迷在糜烂的生活当中,使命感让他要去寻找解救芸芸众生的办法。为了大众放弃荣华富贵去面对清贫,这是一种多么崇高的境界。我等凡夫俗子是万万作不到的,买菜时为了一毛钱,我都会和小贩争的面红耳赤,不亦乐乎。

    从喇嘛庙出来后,我有点疲倦了,天气太热。于是便坐在门前的长凳上歇脚,顺便看着衣着光鲜的人们在鲜花从中悠闲的往来,我对面坐着一个胖大喇嘛,正在看当地的报纸,看见我后点点头,我急忙站起身来,双手合十。他对我说“你好”。天哪,是汉语。已经很久没听见汉语了。我赶紧走上前,和他攀谈起来。原来他是四川康定人,得知我来自重庆后,他也显得很高兴。他告诉我,为了研究佛法,也为了朝圣,因为作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一生中必须要去三个地方,佛祖的出生地,佛祖的修行地,佛祖涅磐地。他从老家康定到了西藏,在西藏拉什伦布寺学习了一年后,穿越喜玛拉雅山偷渡到了尼泊尔,因为他没有护照。在佛祖的故乡学习了三年后,又偷渡到了印度,在佛祖的修行地学习了一年后,又偷渡回到这里,继续研究佛法。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一个人对自己理想的追求如此执著,比之我辈小民还在对孔方兄顶礼膜拜,真是云泥之别啊!

    在我的整个行程中,我对兰姆尼的印象最深,而且是心怀敬意,说实话,这里的风景在尼泊尔不是最好的,但这里的人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在路上,碰见的每个人都是很和气的样子,认识的、不认识的,见到我这个外国人都会微笑着打招呼,我也会双手合十,微笑着回答“那玛斯迭”,这是我会的惟一尼泊尔话,意思是“你好”。兰姆尼人民非常的友好,也许是信仰佛教的原因,都温温尔雅的,全不像国内的很多出家人,通常脸上都写着酒色过度、宿醉未醒。一双从不看佛经却看破红尘的醉眼只有在当你掏钱买门票时才会勉强睁开。

    


    


    阿里姆


    我之所以用整个篇幅来写这个充满活力的小伙子,是因为他是我在整个行程中,结识的最好的一个朋友。

    我住的是兰姆尼旅馆,当地惟一的旅馆,条件相当好,除了没有空调,其他设备一应俱全,而且价格相当便宜,住一晚才100卢比。旅馆里有许多佛像,其中有一幅文殊菩萨的画像,上面写着台北市某某佛教协会敬赠。我正欣赏佛像的时候,一只斑斓的壁虎从文殊菩萨的脸上悠闲的爬了过去,文殊菩萨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芸芸众生都是他的子民啊!

    阿里姆是旅馆老板的儿子,在当地他们家是最富有的,他也算一个高干子弟了。阿里姆长的很结实,眉毛浓浓的、眼睛黑黑的,很有神。浑身上下充满着活力。兰姆尼的下午实在太热了,我在旅馆里躲太阳,他坐在服务台里,于是,我们聊了起来。他看了我的护照后,就不叫我的英文名了,坚持叫我的中文名,像一切外国人说中文一样,他的发音很怪,总是叫我“居莉”。像是叫一个女人的名字。这让我很不开心,我一个大老爷们,一到兰姆尼,居然性别都被改了。完全无视我脸上一根根为了显示男性特征而顽强生长的胡子。

    我们聊的很开心,阿里姆的英语很好,而且他告诉我他还会印度语,并且去过印度,见过***喇嘛。我手脚并用,顽强的和阿里姆交流着。外面的行人透过玻璃好奇的看着我,还以为我在表演中国功夫。突然,阿里姆对我说“居莉,你喜欢喝茶吗?我请你喝茶”。为了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我欣然同意。

    街对面有一个脏乎乎的小餐馆。我们直接走了进去,房间里很黑,两三个小桌子,一个女人蹲在地上切菜,可能在准备晚饭,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光脚小孩殷切的望着她,顺便流着口水。阿里姆用当地话喊了一句什么,须臾,一个男人端上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与其说是茶,还不如说是咖啡,因为颜色和咖啡一模一样。阿里姆告诉我这是尼泊尔茶。我端起油腻腻的杯子,皱着眉头酩了一小口,有巧克力、奶油和另一种说不出的怪味道,我差点没吐出来。看见阿里姆期待的目光,我急忙告诉他,味道还不错。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气运丹田,用三十几年的内力将涌到喉咙的茶水硬生生逼了回去。

    我们又开始聊天,阿里姆告诉我,他有两个女友,都非常漂亮,但最近他想蹬掉一个,说这话时,他抬起右腿伴之一个强有力的蹬踏动作来表示决心。我问他多大了,阿里姆回答“28岁,我生在佛祖之后”。我们两个同时大笑。他又问我的年龄,得到答案后,他调皮的挤了一下眼睛说“你太老了”。我递给他一支烟,他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在烟雾缭绕中说“我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不吸烟,不喝酒,就连鸡蛋都不吃”。


    “阿里姆,你知道吗?我会唱印度歌”

    他微笑着,但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于是,我唱起了我这代人都耳熟能详的《流浪者》和《奴里》。虽然都只能唱几句,但我都是用印度语唱的。你们可以想像的到,当时阿里姆的惊讶表情,他纠正了我的几个发音上的问题,然后也跟我一起唱了起来。我又给他唱了一首《在那遥远的地方》。并且教他用中文唱。阿里姆兴高采烈的学着,只是在发音时舌头里总像是裹着一块糖。

    从那以后,只要有空,阿里姆就会对我说“居莉,奴里,奴里”。而当我在唱的时候,他就会眯着眼,很陶醉的样子。

    晚上的兰姆尼非常凉爽,全没有白天酷热未消的感觉。人们三三两两的在路边坐着。我和阿里姆也坐在路边,他给我买了一瓶当地出产的七喜,可能是发现我不喜欢尼泊尔茶,而他还是喝茶。突然,他站起身,说“居莉,我和你回中国去,所有费用……”然后一指我“你,通通的”。这个“通通的”他说的是中文,发音古怪的让我想起中国革命电影里小日本鬼子说的“通通的,死拉死拉的”。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调皮的光芒,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也笑着回答说“阿里姆,好朋友,我可没钱,如果我有钱的话,就会坐飞机从家乡直飞加都,而不会坐汽车从遥远的西藏过来了”。

    他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在兰姆尼明亮的星光下,我们继续开心的聊着。我告诉他我妻子的情况,他也告诉我他女友的情况,然后谈到我的工作,我脑筋一动,说“阿里姆,我给你办张信用卡吧”。在我用自己有限的英语单词费劲的向他表达清楚后,阿里姆很义气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很坚决的说:

    “没门,兄弟”。


    


    


    博卡拉

    我又要出发了,去博卡拉。早上5点起了床,下楼后,发现阿里姆居然也早早的起来了,他在等我。我们默默地走着。兰姆尼的太阳出来的很早,但全没有白天的毒辣,整个乡村都披着金灿灿的阳光,远处有一层淡淡的薄雾,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

    我取下挂在行囊上的一枚中国抗美援朝时的和平勋章,这是我那年在川西独行时从一个当地老乡那里花了80元人民币买的。

    “阿里姆,我送你一个礼物,这两天我非常开心,因为你”。

    “我也非常开心,因为你,谢谢“。他接过勋章随手放进裤子口袋。

    车来了,我们拥抱了一下,互相碰了对方的脸颊。


    开了很远,阿里姆还站在路边向我挥手,我也探出头去,向他使劲的挥手,大声喊着“再见,我的朋友“。

    如果你有机会去兰姆尼,也许你能在这个小旅馆的墙上发现这枚勋章,那是我留下的。上面有一只含着橄榄枝的和平鸽在展翅飞翔……

    坐着大篷车,我又走了一天,下午5点左右,到了博卡拉。博卡拉在世界旅游者的心目中地位非常高,它不仅是风光秀丽,而且能看见很多雄伟的雪山,是驴行爱好者的天堂。有多条徒步线路供旅行者选择,而且发展的很成熟,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些具有当地特色的小客栈供游人休息。欧美人非常多,大街上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商铺林立,经营珠宝、登山和户外用具,比唐米尔有过之而无不及,特色风情酒吧比比皆是,街道依然狭窄,小轿车、摩托车、游客和当地人,摩肩擦踵。汽车的喇叭声、摩托的轰鸣声和音像店的印度音乐混在一起,飘飘荡荡,飞向远方。街的旁边有一个湖,静静的躺在那里,和这边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远远的青山在湖中形成淡淡的倒影,一两叶孤寂的小舟也懒懒的横在湖面上,让我想起一句诗“野渡无人舟自横”。博卡拉的天气非常怡人,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在湖面上形成一道道微微的涟漪,像少女含羞微笑时在小巧的鼻子上产生的褶皱。

    我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一个小洋楼,门口有个小花园,干干净净,房价也非常便宜。然后我开始在街头漫步,因为我知道博卡拉的户外用品便宜,于是想买点装备。

    国内的旅游爱好者们,如果你们要到尼泊尔来,出发时请不要带太多的装备,这里是旅游者的购物天堂,能买到你所需要的任何登山徒步装备。而且价格出奇的便宜,你大可以在这里换一套全新的,然后把旧的在当地处理掉,当地有回收旧物的。有人告诉我,在尼泊尔,90%的户外用品都是假货,但你绝对不要怀疑它的质量,在尼泊尔,假货也作的和真货相差无几。

    我信步走进一家户外用品经营店,老板热情的问我是不是日本人,我没好气的回答说“对不起,我是中国人”。他居然马上用粤语说了一句“恭喜发财”。这才让我的心情好了起来。我看中了一件COLUMBIA的防寒服,质地非常不错,问他多少钱。老板拿出计算器,在上面按出了“3600”。然后望着我,等着还价。在当地,只要看出你英语不行,都会利用计算器来讨价还价。我老实不客气,还了个“1800”。


    他用英语叽叽咕咕的讲了几句,表示让我看看衣服的质量和牌子有多么好,我知道他的意思,但目无表情的说“对不起,我的英语很糟糕,听不懂”。他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用英文写了个“好价格,3500”,就这样,他从GOOD一直写到BEST,老板现在肯定痛恨英国佬在发明英文时为什么不再多设几个比较级。我还是无动于衷地坚定地在上面按出“1800”。他惊恐地睁着他那本来就黑多白少的眼睛,可能在想今天遇见了个疯子,那有这样谈判的道理,毫不让步。我一直在心底里偷笑,谁叫你说我是日本人,不知道小日本都是一根筋吗?

    老板绝望地在纸上写下了LAST后,开价2500卢比,表示不能少了,我也想尽快结束这场国际贸易谈判,按下了1900这个数字。他咬咬牙,成交了。其实他还是赚了,做戏而已,我很清楚。只不过,这件衣服我很喜欢,价格也没有超出我的心理价位,值得。

    


    


    小日本

    


    天黑了,但博卡拉的街头更加热闹起来,外国人都有过夜生活的习惯,餐馆、酒吧都热闹起来,我在街头小贩那里买了一份混着香菜、洋葱的土豆泥,非常好吃。然后又买了一瓶啤酒,在街头游荡着。

    马路中间有一棵大树,周围用石头垒了一个台子,对大树起保护作用。旁边有人在买烧烤,我不禁来了兴趣,要了几串烧烤,坐在石头上喝啤酒,看着街头霓虹闪烁,红男绿女,来来往往,摩托车少年穿着鲜艳的赛车服骑着摩托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吸着烟,喝着酒,吃着烧烤,很惬意。这时,一群18,19岁左右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围坐在了我的身边,无所事事的样子,这种少年哪里都有。其中一个向我要烟抽,我给了他一支,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喝酒,浑没把他们当回事。这时,过来三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东亚人,头发染的黄黄的,有一个还带着鼻环,满不在乎的神情,也买烧烤。不一会儿,就开始用英语调戏老板娘,放肆的笑,夹杂着日语。原来是日本鬼子。我不禁想起了昨天在兰姆尼的事情。

    当时我和阿里姆在厅内聊天,旁边一对情侣模样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女的一看就是东亚人,而男的是尼泊尔人。两人依偎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我问那个女孩“你是韩国人?”她礼貌的回答自己是日本人,我告诉她我是中国人,她马上用中文说了一句“你好”。我也毫不示弱的用日语说了一句“括尼其瓦”。


    在小日本的女孩中,如果她没有整过容,我可以很负责任说她算比较漂亮的,但她的国籍让我厌恶。我没再理她,和阿里姆继续聊天。一会儿,她和那个尼泊尔人上楼了。当他们的背影消失后,阿里姆突然大笑起来,我问他笑什么,因为自己英文水平的问题,他费尽心思的解释了半天,我才终于明白,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情侣,这个小日本昨天到的加都,人生地不熟,于是在当地找了一个向导。二人各取所需,向导有幸拥有了东亚女人,小日本则免费得到了安全感和一段异国恋情。

    阿里姆一脸坏笑,问我喜不喜欢日本女孩,我正色答道“我喜欢中国女孩,而且中国女孩决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想着那个日本女孩,看着眼前的三个日本鬼子,我突然把中国人和日本人作了一个比较。中国现在发展的很快,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着,但相应的个人素质却远远落后于物质上的发展速度。现在的中国人脸上都写着“牛”字,走到什么地方,都肆无忌惮,大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概。公共场所里,大声喧哗,随地吐痰,把任何地方都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从不把自己当外人。那年,我在曼谷,晚上坐游船欣赏湄南河的夜景,船上有自助餐、酒水,都免费。泰国人高估了中国人的素质,低估了中国人的酒量。船上除了几个欧美人在一个角落窃窃私语以外,大部分桌子都被国人占领着,桌子上满满的堆着各种菜肴,也不管能不能吃完,反正免费,啤酒拿着一通海喝,豪爽的劲头让一旁的泰国人直伸舌头,划拳的声音盖过了游船的马达声,很少有人看风景,都在纠缠各自的酒量大小问题,到底码头后,游船上一片狼藉,我亲眼看见一个泰国人一边摇头一边用水龙头冲洗着甲板上国人吐的污物……

    日本人则不然,他们待人接物,体现的彬彬有礼,但脸上却暴露出他们的秉性,因为上面写着大大的“无耻”两个字。做过的事可以心安理得的不承认,而且还理直气壮。明明长着亚洲面孔,却非要说自己是欧美人,硬要踩着高跷去和牛高马大的欧美人一起玩。对亚洲人有一种天生的傲慢,好像亚洲其他地方的人们都是低等民族,那三个小日本放肆的调笑不正是这种体现吗?可一到欧美人面前,又体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就像一只被主人暴打过的狗,一方面在心中忌恨主人,一方面却又要依靠主人赏口饭吃以免饿死,也许在潜意识里还享受主人的暴打吧。

    变态的小日本。想到这,我举起酒和月亮碰了一下杯,旁边几个尼泊尔少年以为我醉了,都笑起来。


巧遇西班牙球迷

    我还要留点儿时间去印度,因此不能去爬山,这是我整个行程中留下的最大的遗憾。很早,我便又开始赶路了。这次我没有坐大篷车,尝试了一下小巴,出来旅游,就是什么都要尝试一下。车子明显干净了许多,也有了欧美人,这在大篷车上是看不见的。车子也不拥挤了,坐满了就出发,沿途也不走走停停的上客,速度快了许多。


    我继续在尼泊尔的大山里穿行,看着风景,有几个峡谷非常漂亮,因为山高,而且挨的很近,一条河汹涌着从两山之间冲出,像硬生生的要把它们分开,水雾蔓延着,把远处的几个别致的小房子吞噬了。

    因为欧美人多,车主为了照顾他们的习惯,在路边一个小巧的餐厅停下,让大家吃早餐、喝咖啡。我从不吃早餐,但需要上卫生间。出来后,我大步向车子走去。突然,一个女孩兴高采烈的向我跑过来,激动的对我说“雅那哈萨央”。我也微笑着回答“雅那哈萨央”。然后用英语说“对不起,我是中国人”。这个韩国女孩大笑起来,连忙说对不起,我也大笑,表示没什么。

    这个小插曲让我心情很好,点上一支烟,我坐在车旁继续欣赏风景,等待其他客人吃完饭好赶路。

    “你好,你从哪里来”一句标准的英语。

    我回头一看,一个英俊的欧美人,个子很高,穿着一条迷彩裤,更显得帅气,笑眯眯的,很文雅的样子。

    “中国”我回答道。


    “北京?上海?”他又好奇地问。

    “不,重庆”看来他只知道这两个城市,我费力的用蹩脚的英语给他指出了重庆在中国的地理位置。他认真地听着,然后表示“中国太大了,我是西班牙人,可我的父母都居住在美国,只有我一个人在西班牙生活”。

    我一听是西班牙人,不禁大感兴趣,对他说“我喜欢西班牙的足球,劳尔还不错”。

    他没想到我还是个球迷,而且知道劳尔,看的出他感到非常自豪。又问我“你踢足球吗?”

    我告诉他,在我所工作的单位有一支足球队,我们每个星期都有一场正规的足球比赛。并且在中国有上亿的球迷热爱着足球这项运动。

    他肯定没有想到在足球的弱国还有这么多的足球拥趸。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他又问我“你喜欢中国队吗”?


    我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不”。中国的职业足球队员们,你们应该感谢我拙劣的外语表达能力,否则我会用最恶毒的形容词来描述你们英俊伟岸的形象。

    为了让自己愉快一些,我转移了话题,说道“我很喜欢西班牙联赛,速度很快,我喜欢皇家马德里……”正准备说巴萨时,我看见小伙子突然低下头,难过的说“对不起,我是巴萨球迷……”。其实我也喜欢巴萨,只是我这该死的英语却先冒出了皇马这个词。我急忙结结巴巴的解释,告诉他巴萨和皇马之间我更喜欢巴萨,怕他不信,我还说出了里杰卡尔德、德科、普约尔、埃托奥的名字。他立即高兴起来,看出来我是球迷,这时车主叫大家上车了。小伙子拉着我的手说“和你聊天很愉快”。我告诉他我的感觉也一样。

    车子继续开着,我却无心看风景了。这西班牙小伙子肯定很愉快,他的国家虽然是个小国,但足球却被一个遥远的东方球迷所熟悉,这种自豪感不言自喻。而中国虽然国际地位在快速增长着,足球地位却没能与时俱进,从来就没能让中国球迷感到哪怕是一丁点儿自豪。如果按照水浒传中梁山好汉排的座次来看,我们的足球地位应该是在杨志卖刀一节中被杨志一刀毙命的泼皮牛二的水平。

    中国足球的这帮爷们,成天价喊着要理解、要空间。中国球迷是多么的能容忍啊!他们给了这群动物们泡吧的空间、嫖妓的空间、赌博的空间、打架的空间,吸毒的空间、打假球的空间。嫖妓被抓,理解,动物的本能嘛。打假球,理解,吸毒、赌博不需要钱啊。成绩不好,理解,咱用动物和人家人类踢球能踢的过吗?虽然他们都长着四条腿。

    足协官员指责队员素质差,队员指责官员不懂业务,长官意志,乱指挥。别演戏了,你们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你们玩儿着就有几百上千万的收入。你们知道一个尼泊尔人在加德满都的月收入是多少吗?3000卢比,也就是300多人民币。你们如果像耗子一样躲在阴暗的下水道里不张扬也就算了,可你们却一边心里笑着数钱一边面带委屈的愚弄球迷,就你们那几个小学都没法毕业的头脑,还想糊弄球迷,扁担倒了认识是个“一”字吗?

    这个可爱的西班牙球迷影响了我的心情。


    


    


    


尼泊尔新年

    如果各位朋友来尼泊尔,帕坦和巴德岗我建议去看一下。这两个地方是老城,距离加都很近,要了解尼泊尔人民的真实生活状态和环境,这两个地方是最佳场所。古朴的建筑,红砖铺成的街道,穿得破破烂烂的人们或悠闲的坐在门口,或散漫的在古老的街道闲逛,几只脏乎乎的黑狗懒散的躺在路中间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巴德岗要买门票,中国人只要50卢比,其他国家的人都要750卢比,中尼两国的良好关系可见一斑。

    这两座老城都有着非常多的寺庙,佛眼的标记随处可见,游客也很多,在各个宗教建筑前拍照留念。我在帕坦还碰见一对泰国母女,那女孩非常漂亮,当我双手合十对那个母亲说“萨瓦迪卡”时,这对母女非常吃惊,我告诉她们我曾两去泰国,并且非常喜欢哪里时,她们脸上的自豪感溢于言表。

    从巴德岗回加都要一小时左右,因为有些疲倦,我急于回旅馆休息,刚走到唐米尔区路口,发现气氛不对,很多军人和警察把唐米尔区德街道封锁了。不让车辆通过。我心里一紧,毕竟尼泊尔的政局还不稳定。但发现每个人的表情是很轻松的,又没有战争爆发的紧张感。我沿着街道继续往唐米尔区里面走,看见路中间搭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几个长头发的摇滚青年在给音响调音,迪斯科音乐震的街道都在颤动。

    回到旅馆,侍者已经和我很熟,很远就对我微笑着说“新年快乐”。我一怔,新年不是早就过了吗?仔细一问才知道,今天是尼泊尔的新年,那些军警封锁街道是因为那里晚上要开一个新年晚会。我一下兴奋起来,真巧,这下今年我就要过三个新年了,世界的、中国的、尼泊尔的。我急忙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急匆匆的下楼买了瓶啤酒冲向大街。

    天色已黑了下来,但唐米尔区里却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人多了起来,尼泊尔人、欧美人、东亚人都向舞台走去。来到边缘,人已经是非常拥挤,过不去了,许多当地人坐在马路边上,笑着,聊着天。路中间的人们很多光着膀子,随着强烈的音乐摇摆着。我身边一个健硕的西方小伙子手拿一瓶啤酒扭的有模有样,很多当地人围着他,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圈,怪叫着,打着犀利的呼哨,我一直奇怪尼泊尔人为什么人人都会打口哨,而且声音非常尖锐、高亢。那个西方小伙子跳的更加陶醉。


    另一个地方也传来阵阵口哨声,许多人让同伴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上面的人光着膀子,拿着衣服像阿根廷球迷那样在空中挥舞着,口中照例发出怪叫声。发生了碰撞也没人生气,都开心的相视一笑,整个会场像一锅沸腾的开水,台上的人还嫌不热闹,拼命的想点燃大家更多的热情。

    我不禁想起了重庆的圣诞节。重庆每年的圣诞节非常热闹,一到这个时候,警察就如临大敌,警车早早的就封锁了解放碑的所有路口,警察也全副武装的站在每个角落,据说各个据高点还有狙击手。解放碑的商场也被勒令早早关门,倒霉的商家,本来还指望在节日中大赚一笔。入夜后,越是临近12点,解放碑的人就越多,都是年轻人,成群结伙的,手里无一例外的拿着充气棒和一种喷剂,这是他们过圣诞节必不可少的武器,气氛也是热烈的,但不像开水,更像是火药桶。人人都在用手里的武器攻击着对方,只要在马路中间的人,可说是无一幸免,我等老朽只能战战兢兢的远远的站在马路边上观望,生怕殃及池鱼。通常都会分成多个战斗队,像黑社会火并一样,红着眼用充气棒恶狠狠的拼命

    向对方的头上招呼,觉得不过瘾的,干脆挥拳上阵,然后变成了武斗。有一年,终于有人觉得挥拳都不过瘾,用上了刀……于是,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耶酥降生的夜晚自己却奔向了天国,和伟大的耶酥擦肩而过……

    看看尼泊尔人狂而不乱的场面吧,他们在真正享受节日的欢乐。

    


    


    走向印度

    我本来知道去印度的路,卡里姆给我说过。但退房时热情的侍者说能联系到旅行社,有车直接到新德里。一想到要过边检填表和边检官员对话,我对自己糟糕的英语实在不自信,就答应了。交了3000卢比,老板承诺说是空调车,并保证在边检顺利过关。


    车是晚上出发,到了一看,知道被忽悠了,估计这个老板是赵本山的关门弟子。我的整个去印度的行程都被忽悠了。首先,车是大蓬车,只去派勒瓦,要从那里转车去斯诺里边防小镇过边检,然后坐车去印度的克勒科布尔市,从那里坐火车到新德里。这条路我知道,本来我就打算这么走,根本就没有车直达新德里。我自己走这条路只需要1500卢比。

    认了吧,我上了车,车上一个人都没有,我把半截裤子和一件体恤放在座位上,我那裤子是两截的,热了可以拆下来,因为怕晚上冷,我才从行囊里把另外半截拿出来。现在放在座位上占位子,我怕有人抢我的座位。

    下车抽了一支烟,一会儿,车主叫我上车。上车后才发现,我的体恤和半截裤子像歌词描写的那样“小鸟一去不回来”了。这个意外影响了我的心情,一路上我都在为那个三只手的先生发愁,我的半截裤子他老人家怎么穿,如果他老人家能有办法穿上的话,估计会领导加德满都时装界的新潮流。

    虽然是晚上,车厢里依旧闷热,还是臭烘烘的。很难过,白天还可以看风景打发时间,在夜晚可什么也看不见。蚊子在黑暗中又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我,百无聊赖中,我找到了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和它们进行顽强的保卫战,通过一阵激烈的搏斗,双方各有伤亡,我身上多了几个包,并损失了几滴血,它们也损失了不少兄弟。但好汉架不住蚊多,它们不讲江湖道义的运用蚊海战术,对我进行车轮大战,我疲惫极了,把头一抱,最后一招,死猪不怕开水烫战术。

    迷迷糊糊中,车停了。原来司机要喝茶。尼泊尔的司机晚上开车随意性很大,经常会停下来喝茶。这一路上我留心数了一下,停了五次车。车上的人也不着急,也慢悠悠的和司机一起喝茶,还有说有笑的聊天。这个民族就这样,什么事都不着急,很悠闲的样子。我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望着浩瀚的星空,身上油腻腻的,极不舒服,让我原本一点抒情的心情也荡然无存了,只是感到疲倦,极度的疲倦,只想洗个澡,往床上一躺,那是多大的享受啊!远方的亲人,你们肯定正是这样享受的吧!

    就这样,走走停停,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车又停了,车主叫大家都下车,要转车。跟重庆的许多“7”字头中巴车一样,老板发现客人少了后,通常会把客人转到另一辆车上,还美其名曰“打批发”。我赶忙背着行囊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深怕错过了另一辆车。到了一看,天哪,这辆车已经严重超载了,门边也吊着人。车上黑乎乎的人们都笑着望着我,肯定在想,你这个外国佬能上来算你有本事。


    我可没这个本事,心一横,我上了大篷车的车顶。

    多年以后也许我会淡忘这次旅行的许多细节,但我会永远记得在大篷车车顶上的感觉。这时天快亮了,太阳正在努力的从地平线上升起,已经露了一个小脸,顺便把天边的云彩染的火红火红的。已到了兰姆尼地界,地势平平的。我坐在高高的车顶上,看着菩提树从身边划过,稻子在向我轻轻点着头,像在欢迎我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客人。乡村的早晨空气非常清新,风夹杂着稻香呼呼的吹向我,将我身上的油腻感和一夜无眠的疲劳感全都带走了。心情一下舒畅起来,车速很快,这种速度感让我很兴奋,我伸开双臂,向天空大喊了一声“新年快乐,尼泊尔”。这时,司机为躲避马路中间一头悠闲的老牛,猛打了一下方向,我一个踉跄,差点儿从车顶上摔下来,于是,后面一句“那玛斯迭”被我活生生的吞进了肚子,还顺便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到了派勒瓦,又转乘三轮车到了尼印边境小镇-斯诺里。按旅行社老板的指令,我在路边一个卖票的小门面里找到了要与我接头的人-哈马什,一个慢条斯理,但很精明的人。我向他要克勒科布尔到新德里的火车票,这是我花了3000个卢比应该享受的服务。他缓慢的告诉我,下午2点票才送到,也就是说,我可以找个旅馆休息一下。

    我找了个旅馆,美美的洗了个澡,然后狠狠的睡了一觉。但结账时出了问题。入住时谈好了100卢比,现在,满脸横肉的老板要收我150卢比,我据理力争,突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黑大汉,叉着手,恶狠狠的盯着我。看来是误到十字坡,遇见孙二娘她爹了,50卢比才5块多人民币,为了5块钱挨顿打,传出去我可从此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我愤愤然的把钱丢在服务台上,夺门而出……

    


    


    印度篇


    


    印度的交通(上)

    尼泊尔人是非常散漫的,体现在没有时间观念。不像中国人,和对方约定好时间通常都会提前到达。中国人视让别人等待为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尼泊尔人却不然,他们的时钟就像以前解放碑上的时钟一样,永远不准,抑或是他们因为贫穷买不起手表?

    我准时去拿火车票,哈马什微笑着告诉我票还没到,安慰我不要着急,火车要在印度时间19:45才出发。有充足的时间,没什么可担心的。为什么我的时间总是比我的钱多?

    灰尘很大,因为是边境,等待出境的尼泊尔的花花绿绿的货车排起了长队,望不着边。司机微笑着按着汽笛,也不是着急,只是按着好玩。狭窄的街道堵塞了,人们在货车、三轮车中间敏捷的穿行……我悠闲地坐在路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时间悄悄的从身边划过,悠闲渐渐变成了焦急,这张去新德里的火车票会不会是戈多?让我永远也等不到?还好,这出著名的荒诞剧没在我身上出演,也许是老天爷觉得我相貌丑陋,不配演男一号吧!

    现在离火车出发还有两个半小时。我需要出境、入境,然后坐车去克勒科布尔市的火车站。已经顾不得哈马什的挥手告别。我背着沉重的行囊向边检关口跑去。见到边检官员,我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告诉他,我的英语很糟糕,请帮我填出境表。官员很和气,我顺利出境。到了印度的边检站又如法炮制,又是个和蔼的老人帮我填写入境表后给予放行,我又鞠了个躬后,向汽车站狂奔,持枪的印度士兵奇怪的望着我……

    从斯诺里小镇到克勒科布尔有两种选择,一是大篷车,需要四个多小时。另一种就是和别人合坐出租车,票价会比大篷车高40卢比,但时间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当然选择后者,我毫不费力就找到一辆和大众波罗一模一样的出租车,但不是波罗车,是印度产的仿冒车。车主告诉我要有四个人才走,同时拍胸脯保证自己技术很好,决误不了火车。他没有食言。后来我赶上了火车,他也充分体现了他的技术,这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有一对夫妇引起我的注意,都大约五十岁左右,很恩爱的样子,女的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男的长得很敦实,面带微笑,时不时轻声和女的交谈着。我抽空拿出火车票,很奇怪,票上没有车厢号。中国的火车票通常都会清清楚楚的注明班次、车厢号、座位号、时间等。印度火车票很奇怪,我只找到该火车的名字、出发时间和自己的座位号。该上那节车厢呢?那个男的见我拿着火车票在发愣,走过来很热心的给我讲“我也去赶火车,你跟着我好了”。攀谈中,他自豪的告诉我他是尼泊尔人,曾在尼泊尔的部队服役过。我也自豪的告诉他我在中国的部队服役过。这让我们一下亲近起来,交流起来也不太费力了,毕竟武器的型号全世界通用。

    车旁围了很多人了,司机很满意,示意我们出发了。我一数,八个人,看来还需要一辆车。大家开始上车。我、老兵夫妇、另一个生意人坐在后排,虽然都很瘦但已显拥挤。这时,好戏开始了,就像在杂技团看特技表演。副驾驶座上一个人先坐下,然后把另一个人抱在腿上。正当我瞠目结舌的时候,驾驶座上也上了一人,坐好后,司机又从容不迫的坐在那个人的腿上,发动车子。全车的人除了我都面无表情,看来都司空见惯了,徒剩我一个老外“友邦莫名惊诧”了。

    小小的仿波罗车坐了8个人,还加上行李,明显感觉到它瘦弱的身躯不堪重负,它愤怒的发出一声低吼,颤巍巍的向克勒科布尔奔去,屁股后扬起一阵尘土……

    


    


    印度的交通(中)

    印度的天气很热,我蜗居在狭小的车厢里感觉透不过气,其他人却怡然自得,时间的紧迫让我很着急,已经没有闲情雅致欣赏路边的风景,因和兰姆尼接壤,风光差不多。司机用他娴熟的驾驶技术在狗、牛、人群和车辆中从容穿行,我对他完全是崇拜了,如果他去参加F1大奖赛,舒马赫肯定没戏。其实,到达印度的第二天,我就没这么大惊小怪了,满大街的小三轮里,常常是挤着十几个人,里面实在装不下人们就吊在车外面,让人真为小三轮难过。

    到达克勒科布尔天色已全黑了下来,时间是19:30,我还剩15分钟。几乎和老兵夫妇跑进了火车站,在几号站台上车,上几号车厢,我还茫然无知。老兵拿过我的火车票,开始在一个巨大的展板前寻找着什么,展板上全是A4的复印纸,上面用印度文和英文写着一些什么。通过老兵的解释我才明白。印度的火车票采取实名制,也就是说,你购买车票时,要出示护照,然后车站方会把你所乘坐火车的名字、车厢号、你的座位号和你的名字复印在纸上,贴在展板上面由你去找和自己相对应的火车,比如,你先得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名字前面是火车的名字、车厢号和座位号。


    那是多么巨大的一块展板啊!上面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复印纸。时间已临近,老兵还在积极地寻找着……我不能坐以待毙,也在天书一般的纸上拼命找自己熟悉的单词,还差1分钟,我找到了,因为是旅行社用电话定的票,他们的大舌头把我的名字串改了,而且依照外国的习惯名在前姓在后,于是我多了一个英文名“LEE*ZHU”。管他的,只要能赶上这班火车,你就是叫我萨达姆我也认了。

    老兵很认真的将车厢号和座位号写在票的背后,告诉我在1号站台上车。向这个可敬的老兵鞠了个躬后,我拔腿就要跑。这时,车站的广播响了,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用印度语和英语说了一些什么,老兵叫住了我,大笑着对我说“你不用着急了,你的那班火车要晚点9个小时”。我眼前一黑,脚底一软,差点儿没摔倒……

    印度人比尼泊尔人还没有时间观念。我在印度坐了两次火车,没有一次是正点发车,当地人告诉我,在印度如果火车准时了,那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许第二天会上报纸的头版头条。经过刚才的一阵忙乱,再加上车站里的闷热,我一身都湿透了,疲惫的和老兵夫妇坐在站台的地上,也不顾地上的肮脏,反正车站里堆满了人,大都坐在地上。

    这让我有了机会仔细观察印度的火车站。克勒科布尔是印度的一个大市,是印度东西交通的要道,到处都是人,有点儿中国春运的意思,但感觉印度铁路天天都是春运。克勒科布尔虽然是个大站,却没有像中国所有大型火车站的气派,就一层平房,只有中间的一个圆顶建筑才让人产生了一丝异国风情的感觉。到处臭烘烘的,地上有人和牛的粪便,车站里有很多牛,若无其事的走着,若无其事的排泄。有几个男人也对着白色的墙若无其事的排泄。我很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去厕所解决,后来去了厕所才知道,和国内大多数车站一样,印度车站的厕所也要收费,而且是5个卢比。于是,除了厕所不像厕所外,整个车站都变成了厕所。

    地上到处都是人。印度妇女都披着一条大大的纱巾,在平时遮挡阳光和风沙,现在的用处更大,铺在地上就是一张床,在铺之前,她们会很仔细地将地上的灰尘扫开,其实扫也白扫,因为车站里到处都是灰尘。男人们没这么讲究,大都和衣躺在地上,头枕着自己的行李。睡着了也丝毫不能大意,因为印度的小偷非常多,数量也许和当地的蚊子相当。

    小贩们推着自制小车边走边吆呼,水果、糕点、饮料,这点到和国内一样。警察非常多,身材都很魁梧,黝黑的皮肤,大多数都有一嘴漂亮的小胡子,穿着土黄色的制服在巡逻。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武器非常杂,有配手枪的,有背着类似56式半自动步枪的,有背歪把子冲锋枪的,而且每人手里无一例外的拿着一根竹棍,好似中国的丐帮弟子拿的打狗棍,只是看不出他们都是几袋弟子。样子非常滑稽,我不禁笑出声来。老兵看着印度警察,眼神里充满了轻蔑,转过头对我说“印度警察真差劲”。我也笑着回答“是啊,比中国公安差远了”。


    这时,一个坐在墙角满面愁容的老太太引起我的注意,准确的说是她面前的东西让我好奇。一捆树枝,在火车站卖柴火吗?一会儿就有了答案,有人买了一支后,放在嘴里嚼着,把一头嚼成刷子样后开始来回在牙齿上摩擦,原来是可以当牙刷用。

    老兵的火车本来在我之后,可却先到了。他领过来一个印度小伙子对我说“他也去新德里,和你同一辆火车”。然后又对那个小伙子说“你一定要把他带上火车”。我们紧紧的握手,他的手真温暖。我又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他摆摆手,走了。多么可敬的尼泊尔老兵啊!

    饥热交迫中,火车终于来了。印度的火车门口没有乘务员检票,车站也没有,像个超级市场,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火车一到,人们一窝蜂的向上涌,那次序真叫一个乱。火车开了,还能看见人们在拼命追逐,然后飞身一跃,身手敏捷的让人咂舌。真应该向中国铁路上的工作者们致敬,他们的辛勤工作使我们有了一个舒适的乘车环境。我努力找着车厢号,但马上就明白是徒劳的,车厢上根本没写。那个印度小伙子很仗义,拉着我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问,终于找到了,他见我上了车后才又去找他的车厢。照例我真心的向他表示了感谢。

    还好,座位号还标的很清楚。我是上铺。上面厚厚的一层土,有两个脚印,估计是前辈们留下的足迹。两三只小虫在床上得意的爬来爬去,应该是为自己没买票还能旅行而高兴吧。在向它们出示了火车票后,我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从行囊里拿出雨衣铺在床上,车厢里没有冷气,只有三把破电扇在嘎吱嘎吱的吹着,好歹有了点儿风,我疲倦极了,顾不得热和脏,倒下便沉沉得睡着了……

印度的交通(下)

    坐在重庆的家中,窗外沥沥下着小雨,打在玻璃上轻轻作响,雨水顺着落地玻璃滑落,形成不规则的轨迹。气候非常凉爽。印度是多么炎热啊!我的思绪又飞到了那个广袤的天地……


    印度社会的等级观念很重,也反映在了交通工具当中。火车分了几个等级,硬座、卧铺、有冷气的卧铺。每个等级的票价悬殊很大,我现在坐的就是没有冷气的卧铺,291卢比。后来从阿格拉古堡回克勒科布尔我买的有冷气的卧铺票,花了918卢比。而且我发现,越是高等级车厢,里面的人也显得越干净,英语也越标准。但我觉得低等级车厢里的人们更贴近印度的现实社会。

    因为小偷多,早上起来上厕所和洗脸我都是背着行囊去的。然后坐在窗前看风景,天气很热,几把破电扇还在有气无力的工作着,车厢里的窗户全部大开着,风呼呼的。一朵一朵的树慢慢的向我身后退去,像话剧演员谢幕一样。之所以用“朵”来形容树,是因为这些树长的很奇怪,像筷子上插着一棵花菜,树干很细,但枝叶却相当茂盛。而之所以用“慢慢的”,各位来亲自体会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这样的速度在印度能称为火车的话,那中国的火车只能改名叫火箭了。印度的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视野很开阔。很远有一带浓雾横在金黄色的稻田上,几户农舍若隐若现,美极了。伟大的阿育王骑着大象就是在这样美丽的土地上驰骋的吧!我的思绪正在跟着大象飞奔,那带浓雾渐渐近了,突然,车厢一阵噼噼啪啪的乱响,我的眼睛也被迷的睁不开,呼吸都困难。那里是什么迷雾,原来是沙尘暴。

    车厢里热得受不了,像重庆三伏天的样子,摸到那里都烫手。我开始坐立不安,洗了几次脸,水都快变成开水了。旁边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不停的哭闹着,年轻漂亮的母亲在哄他。那个母亲身着红色的民族服装,眼睛又黑又大,睫毛很长,穿着鼻环,我数了一下,她两支手上一共戴了二十个手镯,色彩都非常艳丽,光着脚,小巧的脚踝上还分别带着脚环。一会儿我就发现,这个母亲是不称职的,小孩的哭闹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总是在不停的打破小孩的平衡,也就是想方设法不让孩子保持舒服的姿势。孩子胖胖的小手乱挥着,小脚乱蹬着,拼命和母亲搏斗想用战斗来换取自由的权利。但一会儿他幼小的心灵便遭到重创,明白了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强权政治。母亲毫不费劲的制服了他。于是,他只有用哭声来表示抗议和自己的绝望。

    在闷热和嘈杂中,一个穿制服的人和一个携枪的警察站在我的面前,原来是查票的。印度火车站没有检票员,可以随便出入。但你别以为有空子可钻,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名称可不是白叫的,印度人民鬼着呢。不买票?可以。火车一开,我就瓮中捉鳖,你还敢跳车吗?我把票递给他,他手上拿着厚厚的一叠复印纸,在寻找我的名字。然后很和气的还给我并用英语说了一声“谢谢你,先生”。

    印度的太阳真毒,整个铁皮车厢像个蒸笼,我就像蒸笼里的清蒸武昌鱼,马上就快熟了。衣服湿漉漉的,难受极了。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向我伸出黑乎乎的手,要钱的。我没理他,于是,他开始向我作鬼脸,嘴里还发出怪叫声。在尼泊尔和印度,要钱的乞丐非常多,但尼泊尔的乞丐在要钱时表现更多的是请求,而印度乞丐则是霸道,你如果拒绝,他便恶语相向。在德里的大清真寺,就有一个很脏的女孩缠着我要钱,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实在看不到希望后,她恶狠狠的用满是泥巴的手在我的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一下……

    刚避开小孩,一个年轻女孩就出现在我面前。穿着粉红的露脐体恤,牛仔裤,眉心有一个红点,鼻子上一个大大的鼻环,手上戴着大大的两枚戒指,样子还是比较漂亮的。但浑身上下充满着野性的味道。我知道,她肯定是吉普赛人,因为在印度电影里看见过。传说吉普赛人靠表演歌舞、占卜和乞讨为生,果然不假。女孩手里攥着一把纸币,看来还不收小钞。很奇怪的是,车厢里的人大都给了她钱,她接过钱后先放在嘴唇上吻一下,然后又在额头上碰一下,可能是在表示感谢。我没给她钱,假装睡着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列车还在缓慢的爬行,我已经不耐烦了。小孩还在向他母亲抗议,精神真好,整整一天了。美国人民在向小布什抗议伊拉克战争时如果有这种契而不舍的精神,没准儿美国政府早撤兵了。

    突然,灯光多了起来,黑暗中,一座阿拉伯式样的城堡迎面向我压过来,距离如此之近,让人有透不过气的感觉。旁边一个好心的印度人告诉我“德里到了”。

    


    


德里-新德里(上)

    说实话,我对印度这个古老的文明国度一直是心怀敬意的。如果小时候为孙悟空在这里成为斗战胜佛而感到高兴的话,近代的圣雄甘地和大文豪泰戈尔完全让我崇拜的五体投地。很早就想到这片伟大的土地上来看一看,一直想了解到底是怎么样的社会背景产生了如此辉煌的文明。

    德里和新德里挨的很近,就像是一座城市,但德里因为是老城,显得更有历史感。这些都是第二天才发现的。我到达时已经是印度时间22:30分了。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德里火车站。这完全不像一个国家首都的火车站,破破烂烂,依旧是臭烘烘的味道,和我泱泱中华的伟大首都的火车站简直没法比。如果把北京西站比喻成泰坦巨人的话,德里火车站只能是侏儒了。人非常多,印度也是人口大国,这一点是尼泊尔难以望其项背的。我在人群中艰难的走着,因为长着典型的东亚人面孔,别人毫不费力的就在黑暗中发现我这个外国人。许多人围着我,问我去哪里,要不要车,或是住不住店,不等我回答,开始拉我。大有把我五马分尸的意思。我双手死死按住钱包,奋力冲出重围。

    还没喘口气,几个人力三轮车又围住了我。印度的三轮车夫很奇怪,招呼客人时会在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像热恋中的情人在接吻。有一个车夫蹶着黑乎乎的嘴差点碰到我的脸上,我一阵恶心,又杀出一条血路,边狼狈逃窜边想“你又不是我老婆,那么亲热干什么?”


    都说印度排华,我倒是不以为然。在接连找了两家旅馆都被告知只接待本地人后。才发现印度不应该叫排华,而是有着大国首都人民通常都有的优越感和傲慢。这一点和北京人很相似。而且北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的一个同事上个月从北京回来后就气鼓鼓的表示,这辈子在也不去那个充满着傲视和轻蔑的城市了。已经在德里街头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找到住宿的地方,衣服已经湿透了,非常疲惫。这时,看见一个买童装的小店,少有的显得干干净净,几个年轻人在聊天。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进去,询问谁知道一个叫瑞斯科斯的小镇。我是在一挡旅游节目中知道这个小镇的,但没查到它的英文写法,只知道音译。这个地方是我印度行程计划中最重要的地方,打算在小镇住几天。见无人知道,我意识到可能是我发音不准确,于是又说了句“瑜伽”并伴以瑜伽的动作。一个长得像《大篷车》里的男主角莫汉的人仔细的听着,若有所思,看来他还是没听懂。这时柜台里的一个小伙子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双手在空中一通乱舞后作了个李小龙的标准动作。我大笑着说“不,不是功夫”看来无法表达清楚了,我又询问附近可有旅馆。“莫汉”用流利的英语给我标明了旅馆的位置,但很快就发现是对牛弹琴。最后,他亲自带我去了旅馆。好心的“莫汉”。

    国内的许多翻译很成问题,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给我等英语水平低下的人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后来我才知道,瑜伽在印度的发音是“优嘎”。说瑜伽无人知道。就像尼泊尔的发音应该是“内巴里”一样。 最后我不得不放弃了这座美丽的小镇。这是在整个行程中我的第二个遗憾。

    


    


    德里-新德里(下)

    德里是个老城,给人感觉像古城西安的感觉。之所以没用北京来进行比较,是因为北京的建筑和它比起来历史感还不够。或者说年代不如德里久远。德里的建筑非常有特色,我对建筑一窍不通,于是不想用自己贫瘠的词汇来玷污这些伟大的建筑。简单的说一下吧,墙体大多是红色和土黄色,而且高大,气势雄伟,屋顶通常是圆顶,有点阿拉伯的风味。在新德里我还看见一座墙体红色,但屋顶是白色的古堡,给人感觉像走进了《一千零一夜》中的童话世界。依稀能看见头戴王冠的国王拿着金灿灿的酒杯一边喝着玛瑙色的葡萄酒,一边看着衣着光鲜的印度舞娘在舞池中轻盈的穿梭,脚铃还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住的地方和红堡就隔着一条街,街上全是破旧的商铺,如果不是他们黝黑的皮肤,你会以为到了朝天门的背街小巷。像中国人一样,他们也大声的吆呼着。一个小贩面前有一个装着水的大大的脸盆,走进一看里面全浸泡着手表,他用这种方式来体现手表的防水功能。我心里感到好笑,如果你老人家要体现表的防震功能还不用榔头砸啊!街道上非常的脏,印度各个城市的街头很少有垃圾桶,因为他整个国家就是一个垃圾桶。我曾经拿着一个空可乐瓶子走了五个街口都没地方处理,后来只有像当地人一样潇洒的把它抛向远方,让它随风而逝。因为德里的风非常大,往往卷起漫天的黄沙,铺天盖地。街头绿化还是不少,但灰尘更大。

    德里和新德里最让我满意的地方是所有景点都不要门票,是我等背包族最开心的事。否则,按在中国各大景区的收费标准,就这两天所玩儿的地方门票花费就会让我破产。在红堡门前从一个小贩手里花2个卢比买了一本德里、新德里的旅游手册,里面详细的介绍了这座伟大城市所有著名建筑,从那以后,我都会指着上面的图像问当地人“这里,在哪里?”近的走路去,远的就坐小三轮。


    德里的红堡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古建筑。1639年﹐印度莫卧儿王朝第五代帝王沙杰汗用了10年时间建起了这座长915米﹑宽518米的皇宫。因为它的城墙和内部主要建筑都是红砂石砌成﹐所以人们称它为“红堡”。印度首任总理尼赫鲁就是在这里宣布国家独立﹐第一面三色国旗就是在这里升起。如今每逢全国性的重大集会﹐经常要在红堡前的广场举行。

    虽然不要门票,但要通过非常严格的安检。后来发现我参观的所有景点都是这样,通过安检门后,荷枪实弹的士兵还要严肃的检查你的身体,准确的说是用手拍打你的各个身体部位,比飞机安检都严。古堡里很多人在参观,一个场景引起了我的好奇。硕大的树下,一群穿着整齐校服的孩子坐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围着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老师在讲着什么,也许在介绍红堡的历史。孩子们静静的听着,没有人喧哗,都神情专注的样子。我突然发现一个现象,在加德满都、德里、新德里以及后来的阿格拉古堡。虽然街道都破烂不勘(新德里略好),人们都显得脏兮兮的。但所有学生们都穿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校服。校服因为学校的不同款式也不一样,有民族式样的,有西洋式样的,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孩子们穿的很合身。一看就是度身定做。女孩儿都显的很漂亮,男孩儿都很绅士,风度翩翩的样子。有人告诉我,在印度、尼泊尔的学校,孩子们的校服都是免费的。

    我想起了重庆的学生们。在每人向学校交了几百元服装费后,得到了一件在朝天门批发市场20块钱就能买到的运动服,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名牌,不是有个勾儿,就是有三条线。看来保护知识产权势在必行啊!衣服没一件合身的,站在操场上坐广播体操时,放眼望去,给人的感觉是回到了国内解决战争时期,国民党正在收拾残兵败将准备往台湾跑呢。

    都觉得印度贫穷,中国这几年感觉很多城市富的开始冒油了。但在学生这个层面上,一个小小的服装就暴露出很大的社会问题。我们做不出让家长和孩子都满意的校服吗?答案是肯定的,确实做不出来。让我们算一笔帐,校服承包商首先要保证自己有利润,房租、水电、工人的工资要占三分之一。买校服在学校里可是一件大事,为显示出公平、公开的原则,通常会举行招标会,那竞争之惨烈比香港电视里描写的商战并无半点逊色。上到校长,下到一般后勤采购人员,那个菩萨没拜到都会给你造成巨大的麻烦。打点完后,才能保证你在招标会上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很多人第一次接校服业务时都不赚钱,更有可能倒贴钱,就为和校方先建立起关系,毕竟校服年年都要做,家长们为了自己的孩子命都舍得,还会在乎几百元的服装费吗?

    各位校长大人们,积点德吧,中国人讲究因果报应,小心断子绝孙……

    


    泰姬陵旁的贫民窟


    · 泰姬陵是印度的标· 志性建筑。就像万· 里长城是中国的标· 志一样。这座被誉为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宏伟陵墓,浓缩着一个伟大民族和文明古国数千年的灿烂文化。是我在德里、新德里所参观的红堡、胡马擁陵所无法比拟的。也是我印度行程中的重要目的地。泰姬陵是莫卧儿王朝帝王沙贾汉为爱妃泰吉马哈尔所造。据传当年沙贾汉听闻爱妃先他而· 去的消息后,竟一夜白头。为纪念泰吉,国王倾举国之力,耗无数钱财,用了22年时间修建了这座晶莹剔透的泰姬陵。

    · 怀着对美丽泰姬的崇· 敬,· 我又向阿格拉古堡进发。阿格拉古堡离新德里只有200多公里。因为已经厌倦了印度缓慢的交通,· 买票时我还特地问了一下,· 是不· 是高速路,· 车上有没有冷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后才交了450卢比。第二天出发后,· 没把我鼻子气歪了。这也叫高速路?路上摩托车比汽车多,· 人比摩托车多,· 牛比人多,而· 且还对我们的车“牟,· 牟”的叫着,· 表示不· 满和抗议,· 可能嫌我们打搅了它在马路中间睡觉。200多公里,· 车子在毒日下足足走了6个多小时。

    · 到达阿格拉古堡后,· 我立即奔向泰姬陵,· 在此过程中还小小的上了一当。印度是个小费国家,· 很多人特别是这些旅游城市的人们全靠赚取游客的小费生活。我被一个狡猾的当地人强行骗走100卢比小费。印度人要小费的手段非常高明,· 真有“润物细无声”的意思。让你防不· 胜防。

    · 印度人进所有的寺庙都有脱鞋的习惯,· 可能是为了表示尊敬。进泰姬陵时,· 我踌· 躇着,· 以前在梦中经常出现的圣洁高贵的建筑物,· 现在就活生生的耸立在我的眼前。可印度的烈日已经肆无忌惮的把她洁白的大理石暴晒了一天。我亲眼看见一个欧洲人光脚走上去后龇牙咧嘴的痛苦状,· 脚和滚烫的石面接触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像是在油锅里煎鸡蛋发出的声响……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习惯性的在我身上发挥了作用,· 和门口看鞋小贩商量后,· 我用5个卢比换了一双鞋套。

    · 泰姬陵的后面有一条河。河床很宽,· 但水却只有一点儿,· 整个河水快干枯了。看来印度西北部的沙漠化也非常严重,· 却有了一种别样的荒漠的感觉。泰姬陵雪白的建筑突兀的矗立在那里,· 孤零零的。美丽的泰姬啊!你应该是多么的寂寞啊!

    · 在阿格拉古堡我租了个三轮车,· 两天300卢比。车价是广州朋友告诉我的。车主叫皮雷塔。他载过这几个广州朋友,· 临别时广州朋友用中文留了个纸条,· 介绍说这人还不· 错,· 并把车价等注明了。皮雷塔和我刚才所说的所有精明的印度人一样,· 若无其事的、不· 动声色的算计着我。带我看风景的同· 时,· 不· 停的逛着珠宝和工艺品商店,· 因为这样他可以收取回扣,· 更气人的是,· 带我去餐馆吃饭他也要收取回扣。餐馆物价奇贵,· 上了一次当后,· 我再也没去他所指· 定的餐馆。而· 且分手时,· 他要求我也留一张纸条以供他往后继续为中国人民服· 务。我老实不· 客气的把他的种种劣迹都写了出来,· 提醒后来的国人注意。


    · 晚上,· 皮雷塔邀请我去他家喝啤酒。我对各个地方老百姓的生活状态非常感兴趣。欣然接受,· 结果啤酒还是我买的。跟随着皮雷塔我走进了印度的贫民窟。狭小的巷道,· 将将容两人通过,· 因为没有电,· 天气又闷热,· 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自家门口歇凉,· 在黑暗里很难看清,· 如果他不· 眨眼睛,· 你根本不· 知道那里有人。孩子们在吵闹着,· 大人大都怔怔的发着愣,· 没有娱乐的项目可供他们打发漫长的黑夜。污水遍地都是,· 臭臭的,· 一个女人倒洗脸水时差点儿泼到我的身上。我拎着两瓶啤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漆黑的巷道里走着,· 一只狗向我狂叫起来。我不· 禁纳闷,· 这么黑,· 我都看不· 清你是黑是白,· 你却能知道我是个外国人?不· 知道多久,· 皮雷塔说到家了。他拿着一个小电筒,· 借助微弱的光亮,· 我仔细打量了他的家。是个小洋楼,· 或者准确的说是个三层的小土楼,· 底层房间里只放着一张窄窄的床,· 让我奇怪的是这么炎热的天气,· 床上居然还有一床被子。整个房间散发着浓浓的霉臭味道,· 让人有想呕吐的感觉。一丝风都没有,· 汗水已经把我的衣服· 湿透了。皮雷塔说“这里太热,· 我们上顶楼阳台吧”。我像死刑犯听到大赦令一般,· 高兴的跟他上了屋顶,· 高高的坐在屋顶上,· 有了一点儿风,· 在星星萤火虫般的光亮里,· 能隐隐约约看见周边密密麻麻紧挨着的房子,· 时而· 传来孩子的哭闹声。我突然想起了《屋顶上的轻骑兵》。勇敢的轻骑兵在屋顶上看着地上疯狂的人群,· 心情也应该和我现在一样超脱吧。

    · 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年轻人,· 是皮雷塔的儿子和兄弟,· 黑夜里看不· 清楚。只是听他自我介绍他有8个兄弟,· 3个儿子。然后自豪的说“大家庭,· 大家庭”。用英语重复· 了两遍。我的嘴又合不· 拢了,· 幸亏他看不· 见我这不· 礼貌的表情。这几天看印度的电视,· 非常好看。歌舞非常多,· 在电视里印度人都是干干净净的,· 欢笑着,· 载歌载舞。可现实生活中又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啊。

    · 他们围着我,· 用断断续续的英文聊着,· 我却在计较它的实际生活与我小时候的美好印象的差距,· 全没有了兴致。泰姬陵是那么的高贵,· 这里又是那么的贫穷,· 两者差距又是如此的巨大,· 这不· 正是印度社会的真实写照吗?

    


    


    胎死腹中的偷渡计划

    勤劳的印度人,傲慢的印度人,肮脏的印度人,贫穷的印度人,好心的印度人……我知道这些词是很矛盾的。但这就是几天来印度给我留下的印象。泰姬陵、胡马擁陵、红堡、贫民窟、拥挤混乱的街道、空中乱飞的乌鸦……矛盾着。也像印度给外界的印象,漂亮的歌舞,靓丽的姑娘,强硬的政治,游曳在印度洋的航空母舰,这些美丽的外衣下是满街的垃圾,到处追逐游人要钱的乞丐和大多数人们脸上显而易见的饥饿。但感觉印度人有着老牌帝国的优越感,盲目的自大着,国民经济没上去,人民的生活水平没上去,却大力的扩张军备。我想起阿格拉旅馆那个侍者傲慢的神情,这也许是大国人民都特有的表情吧,轻视其他的文明,这也是导致印度落后的主要原因吧……

    在阿格拉古堡的火车站,我认识了法国女孩安娜。我们聊的很开心,唱了《马赛曲》,谈了齐达内和世界杯。旅游就是这样,能碰见天南地北的人,交流心情后又各自匆匆的奔向下一站。


    我准备原路从印度返回尼泊尔,后来想起来,这个决定不明智。当时茫然无知,丝毫没意识到危险之手正悄悄的伸向我。从阿格拉古堡到克勒科布尔又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但这次没受多大罪,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我买的有冷气的卧铺票。到达克勒科布尔已经是傍晚。照例和几个当地人合租了出租车,在夜色中向斯诺里小镇进发。按我的计划是在小镇住一晚后,明天一早出境。一个印度当地的小混混一直斜眼看着我。这家伙黒极了,让人感觉不像印度人,倒象是从非洲来的。口中不停的在嚼着什么,老往车窗外吐红红的口水,以至于牙齿也是红红的,血淋淋的感觉,像欧洲的吸血鬼。突然,吸血鬼拍了我一下,用印度语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神情非常傲慢。从动作中可以理解,他看上了我的手表,并且打算据为己有。我装作不懂,但已在暗暗防备,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只要这小子一动,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的他满地找他血淋淋的牙齿。吸血鬼还在噜嗦,神情也很得意,我正在思考打掉他的牙齿他的母亲会不会责怪我的问题时,旁边一个尼泊尔人看不惯了,大声地呵斥了他几句,吸血鬼才老实了。

    就这样,他保住了他血淋淋的牙齿好吃饭,我也失去了一次面对印度公安的机会。

    到达斯诺里小镇已很晚,我找了旅馆住下。又是一天没吃饭,在楼下的餐厅里点了一份咖喱鸡,也许是饿极了的原因,感觉非常好吃。餐厅里有一台电视,正在放《神话》,看着成龙和金喜善互相深情的凝望,然后大讲印度语时,样子非常滑稽。一会儿,我和老板又聊了起来,也不知怎么老板突然提出要看我的护照,看了后神情严肃的说“你的签证有问题,去不了尼泊尔”。各位可以想像,我当时的心情,虽然天气闷热,我却是从头凉到脚。通过老板解释才明白,我尼泊尔和印度的签证都是一次往返的,也就是说从印度回尼泊尔就必须要新的签证。

    这下影响了我的心情,在酷热的房间里,我抽着烟,思考着怎么办。如果尼泊尔不让我入境,印度肯定也回不了,因为印度签证也是一次往返,出了境人家就不认了。那我就困在这个小镇上了。怎么办?突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的脑子里闪现。“偷渡”。如果尼泊尔不让我入境,而印度也不让我回去的话,只有偷渡这条路了。这一路走来,我对这条路已经非常熟悉,我只要偷偷越过三道关卡翻过一座大山就能到达西藏。路上肯定非常艰辛,但总比困在斯诺里小镇强。

    结果,这一夜我都在计划着,想像着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应对的策略。一夜没睡……

    一大早,我洗了个澡,向边检站走去,出境很顺利。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尼泊尔边检站,一个面带笑容胖乎乎的官员站在那里,看了我的护照后表示有问题,我的心一下紧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请求,并面带诚恳的表示我只在尼泊尔逗留三天。官员看了我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表让我填,示意要给我办一个新的签证,我在欣喜若狂的同时向他请求能不能帮我填表,因为我的英语太糟糕了。


    可爱的尼泊尔人,他让我的偷渡计划落空了。

    


    


    国际足球友谊赛

    四月二十四日是尼泊尔的一个盛大节日。我从那加科特回到加德满都。那里很美,当地人告诉我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同时看见八座6000米以上的雪峰,包括珠穆朗玛峰。我的运气不佳,只看见三座。但已经很满足了,知足长乐嘛。

    信步走在加都的市中心广场,看见许多人穿着节日的盛装。广场中间有许多威武的军人,一问才知道。国王要举行盛大的阅兵式,直升机、坦克、装甲车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草坪上,不同的兵种身着不同颜色的制服笔直的列着方队。但另一块草坪却引起我浓浓的兴趣。许多孩子正在打板球,板球在尼泊尔的地位就像乒乓球在中国的地位一样。还有一群孩子在踢足球,身着各种球队的队服,有几个光着脚在努力追逐着皮球。让我想起了马拉多纳。

    尼泊尔足球在世界足坛的地位还不如中国,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尼泊尔人不会踢球。但孩子们在烈日下踢球时却是非常认真的,技术不错,都大胆的做着动作。我亲眼看见一个小孩在门前接一个半高球转身凌空抽射,动作非常舒展。我不禁为他鼓掌,手也痒了起来,走上前和守门员商量说“让我试一下好吗?”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把手套递给我,我谢绝了。然后站在我熟悉的位置上。

    这下,我们队变成了国际纵队,比赛也升格成了国际友谊赛。孩子们都好奇的望着我,一会儿,我就扑了一个险球。孩子们不太防守,也不逼抢,都大胆的玩着脚下活。我经常要一个人面对对方两个前锋。扑出几个球后,孩子们开始欢呼,我方的队员也跑上来和我击掌以示鼓励。这下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又连着做了几个鱼跃动作。我方的孩子们兴高采烈,看球的几个拉拉队员高兴的在地上打滚,向我大声问道“你从哪里来”?我一边救球一边大声回答“中国”。孩子们又问我的名字,在知道我的英文名字后,每当我做出一个精彩动作,他们就大声的叫我的名字,看来我这个不要转会费的外援让孩子们觉得物有所值。


    在炎炎烈日下,另一块广场上传来军乐声。国王开始检阅他的部队了。我和孩子们在享受着足球带给我们的欢乐。直升飞机在我头上盘旋,飞的那么低,轰鸣声让我听不见孩子们的笑声……这种场景真是奇特,我想恐怕没有几个人在这样的场景下踢过球吧。

    足球,就是一种游戏。它不是什么沉重的负担。,看看尼泊尔快乐的孩子们吧,也许他们没有一双漂亮的球鞋,但并不防碍他们对足球的热爱和享受足球给他们带来的快乐。视足球为三座大山的中国足球队员们,你们这些畜生,明白这些道理吗?

    


    尾声

    我踏上了回家的路程,原路返回。车一过樟木突然下起了大雪,这让很久没经历暴风雪的我感到兴奋。到喜玛拉雅山顶后雪又停了,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珠穆朗玛峰上,金灿灿的,煞是好看。上天对我真是眷顾,让我看见了珠穆朗玛不同的身影。快到定日时,暴风雪把我们的车吞噬了,狂风呼啸着,想把车子掀翻。车停了下来,司机看不见路了,大家一商量,如果在山上等暴风雪停了以后在走的话,会有人冻死。于是决定,继续赶路,全车人都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帮司机看路。车子以每小时几码的速度在雪地里艰难的爬行……

    早上4点从加德满都出发,晚上4点到达了日喀则。睡了几个小时。我又早早起床坐上了去拉萨的汽车回家了。

    虽然不懂英语,但这次行程是非常顺利的,得益于很多好心的人们,卡里姆、阿里姆、尼泊尔老兵、黑暗中的老人、莫汉以及许许多多给予我帮助的人们。回家的几天中,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他们的身影,在微笑着看着我……


    这次行程包括买东西在内总共花费了8000元人民币。身体非常疲惫,回来称体重,比出发前少了12斤。行程是艰苦的,但心情是愉悦的。

    记得在斯诺里小镇出境时,邂逅了两个美国女孩,在聊天的过程中,她们了解了我的行程。感到很吃惊。有一个女孩问我“你这样走岂不是很累”?我笑着回答说“对,但我享受这一切”。女孩听了耸耸肩,说“那就好”……
楼主真是有钱有闲,潇洒的很啊!
慢慢看,谢谢分享:victory: :victory:
你这段东西对我们分析印度国内情况大有帮助啊!:handshake
非常不错的游记,谢谢楼主的辛勤付出。
你用这个方式走这条线路很了不起,也很独特。

未经你的许可转帖了你的文章。说声对不起。
转帖于:http://www.cartrips.cn/dispbbs.a ... 7&star=1#153777
比我们的乡村城镇差远了!
:$ 楼主有LOLI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