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长的故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27 20:00:39
文章原出处在QBQ俱乐部,作者是:步兵1953     他本人是转业军人  70年代的兵 是位值得尊重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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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不是刽子手,群众不是圣贤徒

据说,在成都武侯祠有一副清末四川总督岑春宣的幕僚为规劝其体恤民情而借诸葛亮口吻写的一副对联。上联是“能攻心即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下联是“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我以为这幅对联讲了两个道理:一是知兵者非好战之徒;二是审时度势乃为政之本。




每当我想起这幅对联,总要想起父亲当年在群众压力下,违反纪律和法律杀俘虏的往事……




1943年春,父亲在鲁中军区党校学习。战争年代的学习自然不同于和平时期:形势紧张时,学员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分散活动,形势稳定后再集中起来恢复学习。由于父亲既有有军事斗争经验、又有做地方工作的经历,所以组织委派他作为其中一个小队的军事负责人。




在被敌人追着跑了个把星期后,形势开始好转。这天下午,他们按照地方党组织提供的线索,在交通员的带领下,前往某个群众基础很好的村庄休整。在前往那个村庄的途中,遇到了从那个方向过来的牵着牛、赶着羊的一百多个汉奸和十几个鬼子。




父亲的这个小队拢共只有十几个人(还有几个女同志),算上2个担任保护任务的战士,也只有5、6条枪。就凭这点儿本钱,打起来只有送死。所以,他们只有悄悄地隐蔽起来,等敌人通过后继续前进。




敌人的大队过去了。他们继续前进,就在离那个村子不远的地方,意外地遇到两个喝的晕乎乎掉队的汉奸。大队的敌人不敢惹,零散的敌人还不收拾了?父亲带着两个战士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汉奸一看就傻了眼,乖乖举手当了俘虏。看着缴获的一支驳壳枪和一支三八大盖,全队同志欢欣鼓舞。




可在押解俘虏上路的时候出了问题:两个本来舌头都捋不直的俘虏一听说要去那个村子,立刻醒过酒来,死活不走了!少来这套,不走也得走!蒙上眼睛堵住嘴,捆着他们进了村。




进村之后,一副惨景出现在他们眼前:烧毁的房屋还在冒着青烟,村口的场院上躺着七、八具村民的尸体。村民们正向刚刚返回的村干部和民兵哭诉着……




怪不得刚才遇见从这个方向过来的鬼子汉奸牵牛赶羊,怪不得这两个俘虏死活不愿进这个村。原来就是他们做的孽!




村干部和乡亲们见了交通员领来的八路军后,立刻涌了上来,拉着手问长问短,还特别问起路上有没有遇见那伙天杀的汉奸、鬼子。当他们得知敌人没有发现八路军时,一个个啧啧感叹八路同志运气好。一位大娘说,你们就这几个人,还有女同志。幸亏敌人没发现,要不可就糟了秧了。说着说着,乡亲们发现了那两个被捆着的汉奸!




亲人相见热泪涌,仇人相见眼睛红!拽掉眼睛上蒙着的布,群众立即认出:就是那个被缴了驳壳枪的汉奸带着鬼子糟害的村子!村长问清了情况后,恨恨地揪着汉奸的脖领冷笑道:好你个狗汉奸!作了孽还想跑?老天有眼,让咱八路同志把你逮住了!




在村口的祠堂里,父亲和小队的支部书记与村长和村里的族长进行了一番相当困难的交涉。




村长说,八路同志都看到了,这个汉奸领着鬼子杀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牲畜,烧了我们的房子,这血海深仇能不报吗?族长说,老天爷派八路同志抓住了这个畜生,一定把他交给我们收拾,祭奠死难乡亲的在天之灵!




支部书记说,咱八路军有纪律,不能杀放下武器的俘虏。他再有罪恶,也得交给咱政府按法律处置。何况,这小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能杀他呢?




听了书记的话,村长闷下头,呼呼地喘着粗气;族长则老泪纵横地抛出了一番分量很重的话:




“你们要是八路,就把汉奸交给我们处置;你们要不是八路,就带着汉奸滚蛋吧!”




一面是八路军的纪律和政府的法律;一面是要报仇雪恨的人民群众;这的确是一次严肃的考验。




几个支委开了个短会,研究对策。大家认为,如果不处置了这个汉奸,民愤难平;可是如果交给群众……望着屋外拎着杀猪刀、端着瓦盆的群众,大家都明白对那个汉奸意味着什么!




人到死前啥都明白。那个汉奸哭着央求:




“八路长官,俺有罪、俺该死。求八路长官给我个痛快的,可别把我交给老百姓呀!”




天意如此,只能这么办了。支委会决定,这个汉奸做恶多端、民愤极大。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处置后再向政府报告吧!




书记向聚集在院子里的乡亲们宣布了由八路军处死汉奸的决定,并接过了族长递过来的大刀,然后郑重地交给我父亲,并悄悄地说道“




“老王,咱们队里就你打过仗。还是你把他砍了吧!”




不错,父亲上过战场,也正经刀对刀、枪对枪地干掉过敌人,那毕竟是战场的生死搏斗。而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束手待毙的毫无抵抗能力的俘虏……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父亲咬着牙、一闭眼,抡起大刀向跪在地上的汉奸砍去!




只听一声惨叫,父亲睁眼看时,只见那汉奸被砍开了脑袋,在地上打着滚!人群中站出了族长,他双手一拱说了声:




“谢谢八路同志给他留了口气!”




转眼之间,那个号叫着的汉奸就被老乡们拖了出去……




这个故事是我是上小学时,一次陪父亲和他的战友吃饭是听他的战友们讲的。那个当过侦察英雄的战友说,你老兄就是书生气十足,换上我干这活,一刀下去脑袋准咕噜噜滚出去,哪象你这么拖泥带水!那个当年的支部书记说,人家老百姓可不这么看,村长过后还悄悄跟我夸老王好刀法呢!




过后,我很认真地问父亲为何下不去手,老乡们为何要把那个汉奸开膛破肚点天灯?父亲说:我是军人,可军人不是刽子手;群众是好人,可好人也不是圣贤。阶级斗争、民族斗争从来都是血腥、残酷的。在那种情况下,明知群众是错误的,也只能服从。这是斗争的需要呀!




从回忆往事再回到那副对联所说的哲理,想来想去,只能用影片《铁道卫士》里的一句台词表达自己的感受:有道理呀有道理!文章原出处在QBQ俱乐部,作者是:步兵1953     他本人是转业军人  70年代的兵 是位值得尊重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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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不是刽子手,群众不是圣贤徒

据说,在成都武侯祠有一副清末四川总督岑春宣的幕僚为规劝其体恤民情而借诸葛亮口吻写的一副对联。上联是“能攻心即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下联是“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我以为这幅对联讲了两个道理:一是知兵者非好战之徒;二是审时度势乃为政之本。




每当我想起这幅对联,总要想起父亲当年在群众压力下,违反纪律和法律杀俘虏的往事……




1943年春,父亲在鲁中军区党校学习。战争年代的学习自然不同于和平时期:形势紧张时,学员化整为零以小队为单位分散活动,形势稳定后再集中起来恢复学习。由于父亲既有有军事斗争经验、又有做地方工作的经历,所以组织委派他作为其中一个小队的军事负责人。




在被敌人追着跑了个把星期后,形势开始好转。这天下午,他们按照地方党组织提供的线索,在交通员的带领下,前往某个群众基础很好的村庄休整。在前往那个村庄的途中,遇到了从那个方向过来的牵着牛、赶着羊的一百多个汉奸和十几个鬼子。




父亲的这个小队拢共只有十几个人(还有几个女同志),算上2个担任保护任务的战士,也只有5、6条枪。就凭这点儿本钱,打起来只有送死。所以,他们只有悄悄地隐蔽起来,等敌人通过后继续前进。




敌人的大队过去了。他们继续前进,就在离那个村子不远的地方,意外地遇到两个喝的晕乎乎掉队的汉奸。大队的敌人不敢惹,零散的敌人还不收拾了?父亲带着两个战士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汉奸一看就傻了眼,乖乖举手当了俘虏。看着缴获的一支驳壳枪和一支三八大盖,全队同志欢欣鼓舞。




可在押解俘虏上路的时候出了问题:两个本来舌头都捋不直的俘虏一听说要去那个村子,立刻醒过酒来,死活不走了!少来这套,不走也得走!蒙上眼睛堵住嘴,捆着他们进了村。




进村之后,一副惨景出现在他们眼前:烧毁的房屋还在冒着青烟,村口的场院上躺着七、八具村民的尸体。村民们正向刚刚返回的村干部和民兵哭诉着……




怪不得刚才遇见从这个方向过来的鬼子汉奸牵牛赶羊,怪不得这两个俘虏死活不愿进这个村。原来就是他们做的孽!




村干部和乡亲们见了交通员领来的八路军后,立刻涌了上来,拉着手问长问短,还特别问起路上有没有遇见那伙天杀的汉奸、鬼子。当他们得知敌人没有发现八路军时,一个个啧啧感叹八路同志运气好。一位大娘说,你们就这几个人,还有女同志。幸亏敌人没发现,要不可就糟了秧了。说着说着,乡亲们发现了那两个被捆着的汉奸!




亲人相见热泪涌,仇人相见眼睛红!拽掉眼睛上蒙着的布,群众立即认出:就是那个被缴了驳壳枪的汉奸带着鬼子糟害的村子!村长问清了情况后,恨恨地揪着汉奸的脖领冷笑道:好你个狗汉奸!作了孽还想跑?老天有眼,让咱八路同志把你逮住了!




在村口的祠堂里,父亲和小队的支部书记与村长和村里的族长进行了一番相当困难的交涉。




村长说,八路同志都看到了,这个汉奸领着鬼子杀了我们的人,抢了我们的牲畜,烧了我们的房子,这血海深仇能不报吗?族长说,老天爷派八路同志抓住了这个畜生,一定把他交给我们收拾,祭奠死难乡亲的在天之灵!




支部书记说,咱八路军有纪律,不能杀放下武器的俘虏。他再有罪恶,也得交给咱政府按法律处置。何况,这小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能杀他呢?




听了书记的话,村长闷下头,呼呼地喘着粗气;族长则老泪纵横地抛出了一番分量很重的话:




“你们要是八路,就把汉奸交给我们处置;你们要不是八路,就带着汉奸滚蛋吧!”




一面是八路军的纪律和政府的法律;一面是要报仇雪恨的人民群众;这的确是一次严肃的考验。




几个支委开了个短会,研究对策。大家认为,如果不处置了这个汉奸,民愤难平;可是如果交给群众……望着屋外拎着杀猪刀、端着瓦盆的群众,大家都明白对那个汉奸意味着什么!




人到死前啥都明白。那个汉奸哭着央求:




“八路长官,俺有罪、俺该死。求八路长官给我个痛快的,可别把我交给老百姓呀!”




天意如此,只能这么办了。支委会决定,这个汉奸做恶多端、民愤极大。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处置后再向政府报告吧!




书记向聚集在院子里的乡亲们宣布了由八路军处死汉奸的决定,并接过了族长递过来的大刀,然后郑重地交给我父亲,并悄悄地说道“




“老王,咱们队里就你打过仗。还是你把他砍了吧!”




不错,父亲上过战场,也正经刀对刀、枪对枪地干掉过敌人,那毕竟是战场的生死搏斗。而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束手待毙的毫无抵抗能力的俘虏……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父亲咬着牙、一闭眼,抡起大刀向跪在地上的汉奸砍去!




只听一声惨叫,父亲睁眼看时,只见那汉奸被砍开了脑袋,在地上打着滚!人群中站出了族长,他双手一拱说了声:




“谢谢八路同志给他留了口气!”




转眼之间,那个号叫着的汉奸就被老乡们拖了出去……




这个故事是我是上小学时,一次陪父亲和他的战友吃饭是听他的战友们讲的。那个当过侦察英雄的战友说,你老兄就是书生气十足,换上我干这活,一刀下去脑袋准咕噜噜滚出去,哪象你这么拖泥带水!那个当年的支部书记说,人家老百姓可不这么看,村长过后还悄悄跟我夸老王好刀法呢!




过后,我很认真地问父亲为何下不去手,老乡们为何要把那个汉奸开膛破肚点天灯?父亲说:我是军人,可军人不是刽子手;群众是好人,可好人也不是圣贤。阶级斗争、民族斗争从来都是血腥、残酷的。在那种情况下,明知群众是错误的,也只能服从。这是斗争的需要呀!




从回忆往事再回到那副对联所说的哲理,想来想去,只能用影片《铁道卫士》里的一句台词表达自己的感受:有道理呀有道理!
—山东莒南县林连坡。可是,就在距宿营地不到10里地的时候,连长接到了骑兵通信员送来营部的一份命令:二连立即以急行军速度,折向西南方向约20里处的刘家小疃,会同当地民兵围捕伞降的“国民党匪特”。




就这样,大家连跑带颠地扑向刘家小疃,和同样气喘吁吁赶到的县基干民兵连一起在山头上搜索一番。终于在天擦黑时,找到了藏在山洞里的由县武装部人员扮演的几个“国军特务”。望着几个就着小酒、大口嚼着从挎包里掏出的烙饼卷猪头肉的“俘虏”,肚子咕咕叫的兵们真恨不得给他们一顿枪托!




大伙本以为,既然任务改变,设营的副连长应当带着炊事班的弟兄赶到刘家小疃等着大伙。可是,骑兵通信员传来的第二道命令叫大伙听了差点趴下:二连按原计划继续赶往林连坡宿营!




命令就是命令,军人必须服从。连长看了看等候回音的骑兵通信员和疲惫不堪的兵们,开始了简短的动员:




“同志们,不就是三十里路吗?晚上九点前一定赶到!”




没的说,走吧!弟兄们闷着头又走开了。对于兵们来说,此时的最大问题是饥饿和寒冷,而对付这两样东西的食物和水又恰恰是大伙所缺少的。一些体弱的同志已经不同程度地出现了虚脱症状,一个新兵已经瘫倒在路边不省人事了。见此状况,连长只有命令休息。




队伍停下来了。卫生员救醒了那个晕倒的新兵后,焦急地从队列的尾部跑到头部,询问谁还有干粮和水,大伙都遗憾的摇着头。是呀,即使有人中午还留了点儿干粮和水,在完成附加的奔袭搜索科目时也都消耗掉了。见此状况,卫生员急得掉了泪,连长指导员也急得直挠头!




我军龄虽然不长,但从小从长辈那里学到了许多非常实用的军旅知识并做到了“活学活用”。其中的一条在这个关键时刻起了作用:“作为一个老兵,在任何时候饭包(请注意:不是挎包是饭包)里都要留着半块干粮,水壶里都要留着半壶水。”




遵循这一原则,我在行军的时候从来不会吃完干粮,也从来不会把水喝的精光。这不,我还正经保存着一块煎饼、半块咸菜,还有小半壶掺了白酒的水呢!(冬季行军时,我习惯在水壶里倒上大约20%的白酒)。




望着就着掺了酒的水、大口吃下煎饼后状况大为改善的那个新兵,连长和指导员都宽慰地笑了。指导员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你也不算老兵,哪儿学来的好点子?”




“小王不是老兵,他父亲可是老兵哟!”连长替我回答了指导员的问题。




是呀,我真得感谢父亲和他的战友们从小给我上的军事课呀!
9环!




“同志们!今天的体验射击告诉我们:祖国人民给我们的武器是过硬的!没有问题!大家回去好好练,正式射击的时候,谁再剃光头,我踹他屁股!”




没错,有两位营首长的榜样,谁敢不好好练?在不久后的正式射击时,大家的成绩普遍比体验射击强,就连三连司务长都打个良好呢!
……”
……”
……




接着,外屋传来祖孙俩向外走的脚步声。




尽管我还在发烧,尽管我的头脑还不太清醒,但是我不但听见了大娘和小孙子的对话,而且像凿子一样深深刻在我的记忆中,至今言犹在耳!




下午,我被送回营房住院。临走的时候,我把5元钱交给班里的小任,叮嘱他在连队离开时一定要把它悄悄压在大娘厨房的盐罐下面,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娘知道!小任郑重地点点头,接过了钱。




半个月后,连队结束训练回到营房。我虽然早已康复,但因为卫生队发生一起失窃案件而未能出院。班里的同志来看我,对我叙说着我走后连里的种种逸事。正当大伙谈笑风生时,小任突然拍了一下脑门:




“班长!差点儿忘了件大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5元钱。




“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拿回来了!”我立刻想起了临走时对他的嘱托。




“班长,这事不能怨小任!”小胡接过了话头。




事情是这样的:我走后,小任和班里的同志商量了一下,觉得都应当对大娘表点心意。在连队临出发时,大家又凑了5元钱,连同我留下的5元钱一起,悄悄放在大娘厨房的盐罐下面。当时大家都觉得此事办得十分机密,为此还有几分得意。可是,当回到营房整理装具时,小邹意外地在弹盒袋里发现了叠成小方块的两张5元钞票!




大家回忆了半天,才想到一定是连队在场院集合,大娘领着小孙子来送行时,借着给小邹整理衣服的时候,悄悄把钱塞进小邹背的弹盒袋的。




望着手里的炼钢工人图案的5元纸币,我和我的战友们都感到了一种无法言传的伟大的、深沉的母爱!




源泉头,多么美好的村庄。在那里,我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民军队力量的源泉!
……
……




就这样,我和我的战友一起经历了1974年抗洪救灾斗争中最难忘的时刻。
……
……




又过了几天,小黄调离我团。据说第二年退役了。




诸位,这个故事虎头蛇尾是吧。没办法,现实生活往往就是如此。
……




故事讲完了。
……




弟兄们在排长的帮助下穿上衣服和鞋子,并排坐在渠沿上抽着排长电着的烟卷儿,心里热乎乎的。




小邹一边使劲嘬着烟卷儿,一边悄悄对我说:“班长,排长给的烟咋就这么好抽呢?”




望着正在督促其他班作业的排长,我对小邹说:“排长就应该这样嘛!”




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
……




故事讲完了。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当天下午,锤子班长的一把锤子闯祸、20名O型血的弟兄挽臂相助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全营、继而传遍全团。几天后,全师的各个单位就出现了有关此事的若干个版本。





为此,全师的川籍士兵蒙受了巨大的耻辱,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因为他们无法抵御这样一句极具杀伤力的话:四川锤子真不愧为锤子!





故事讲完了。在此声明:本人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以及将来,都没有任何不尊重川籍人士的想法,更没有狭隘的地域观念,只是突然想起、并作为故事说说而已。
……





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



补遗:后臀尖好吃呀!营首长和机枪连干部集体出钱买的半扇猪肉给我们。钱营副作了检讨。
汉奸是普通人?
不该杀?
我的天,只要问出了我们需要的情报后为什么不杀?罪大恶疾的还留着好吃好喝的养起来?
我们的这是什么教育?什么处事原则?哎
好文,好看,好军队.+
到底是谁的错?




这桩“公案”发生在一九七二年夏天。那时我还在二连当文书。这桩“公案”的当事人有三个:我本人、副指导员和新沂县刻字社的业务员。




事情的由来是:在林彪事件发生后,中央提出要加强全党全军的政治理论学习和文化教育工作。根据师、团两级共青团工作委员会的指示,我们部队各个连队都恢复了图书室。做为文书和团支部副书记的我,自然成为连队图书室的管理员。做为团支部书记的副指导员,自然成为我的直接业务领导。




对于这项工作,我和副指导员都十分上心。因为我们都很清楚,抓好战士的政治理论和文化教育工作,是具有重大意义的工作,而图书室的建设则是这项工作的基础。副指导员说,咱俩的工作可不简单,当初李大钊就当过北大的图书馆主任。我说,那还用说,毛泽东还当过北大的图书馆管理员呢!哈哈大笑之余,二人不免环顾周围一番……




副指导员是中专毕业生,在当时的部队里称得上高学历;我虽然只上过一年初中,但文科底子绝不亚于他。我俩凑在一起,经常谈古论今、颇有情趣。一天和他闲聊时扯起了《智取威虎山》里的座山雕一句台词:咱们是国军,总得有个官衔。我有感而发地说:咱们连队图书室虽然级别不高,可论起藏书数量堪称全团第一!要说起来,还是副指导员有远见,在上级决定恢复连队图书室之前,就从团图书馆弄来了一大堆书籍。加上上级后来发的和动员同志们捐献的(我就捐了十几本马列著作单行本),正经有近500册书籍呢!




听了我的感叹,副指导员也来了兴致。他当即拿出尺子,在一张便签纸上画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印章图样。图样由横线分为两部分:上半部分的空白处书写“***团二连”七个小字;下半部分的空白处书写“图书室”三个大字。并按照制图的要求,在图样上注明了长边尺寸为3.5cm,短边尺寸为2.5cm。看着副指导员的大作,我也很高兴:别看咱是连级图书室,正经也有像样的印章!




从连部出来,我直奔司务长和上士的小屋,找司务长要刻章的钱。偏巧司务长去师里学习。上士个坏小子“拿糖”,硬说没有司务长的批准不能动现金。不给就不给,反正我兜里还有些钱,等去新沂县城办完了看你报不报!




新沂县过去称为新安镇(当年淮海战役时黄百韬(那时叫他黄伯韬)就因在这里滞留三天等待西撤的李延年而导致在碾庄被围,最终兵败身亡)。我团的营房在县城以北4公里,沿临(沂)新(沂)公路走上不到一小时,就进了县城。




可能是为了办理业务的方便吧,县城的刻字社与县公安局是斜对门。人们从公安局办完手续后可以直接来刻章。由于我刻的是长方形的图书用章,不在公章范围,所以不需要任何军方或地方的手续,凭着一身军服直接办理。




幽暗的南房里,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业务员。我进去时,他正在打盹。听到咳嗽声,他抬起了头。见到来人穿着军服,他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寒暄完毕,他坐下细细地观看着我递给他的章样。




“解放军同志,这个章样的字写得可不错呀!”




“这是我们连首长随便写的。”我得意地突出了“随便”这个词。




“这个字确实很好!这章打算怎么刻呀?”




“就照着图样刻呗!”这主怎么问话的?我心里想。




“好吧,照图样刻!”说完后,他开始用尺子比量章样的尺寸。




望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心里不禁发笑:尺寸都已经标好了,还费事量个啥?




算盘珠子一拨拉,发票本上一划拉,业务员说话了:




“请交*块*角*分!”(具体数记不清了,反正不低于3块钱)




我掏出钱包一看,还好:交完钱还能剩下一块多,没弄我个“底儿掉”。




回到营房后的第三天,司务长回来了。我拿着刻字社的发票找他报销。




“什么章子这么贵?”司务长皱起了眉头。




“就是图书室的章呀?”




“你看看他是怎么写的?”司务长把发票递给了我。




“印章材质:木质,尺寸:按订方提供图样实际尺寸刻制。”我念了相关的内容。




“按照规矩,刻章应当注明具体尺寸或者是用规格代号,没有这么写的……”司务长嘟哝着,还是给我报销了款项。




到了取货的日子,我又去了刻字社。还是那个业务员接待的我。他微笑着把刻好的图书室的印章连同副指导员画的章样一起给了我。一接过印章,我就吓了一跳:老天爷呀,怎么这么大个?




业务员仿佛看出了我的惊愕:“解放军同志,是不是觉得这个章比别的章大呀?”




“是呀,怎么这么大呀?”我不管怎么看也觉得章的尺寸远远大于图样上标注的长边为3.5cm,短边为2.5cm的尺寸。




“解放军同志,我们可是严格按照图样刻的章呀。不信你比量一下。”说着,他递给我一把尺子。




接过尺子一量,我恍然大悟!闹了半天问题首先出在图样上:副指导员提供的图样虽然标着长边为3.5cm,短边为2.5cm的尺寸,但实际画出的尺寸却是长边为6.5cm、短边为4.5cm。在这个问题的基础上,我又同意了业务员写下的“尺寸:按订方提供图样刻制”的条件,其结果是刻出了与图样相同的一个长边为6.5cm、短边为4.5cm,比注明的长边为3.5cm、短边为2.5cm的尺寸大出了近一倍!




“你们为啥不按照标明的尺寸刻章?”我气愤地指责业务员。




“解放军同志,你可是说按图样刻制,没说按标注尺寸刻呀?我们还以为你特意要刻个大章呢?”




TMD!这小子说得一点没错。我确实没注意图样尺寸比标注尺寸大许多的问题,自然也没有提出按标注尺寸刻的要求。人家按照约定刻章,确实没法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二连图书室的所有书籍都盖上了大的不成比例的图书室印章。事有凑巧,正好赶上团政治处来检查图书室工作。我们的大号印章叫检查组大大“开阔了眼界”。用团政治处主任的话说:你们到底是大名鼎鼎的大功二连,连图书室的章都要比别人大出几号!真是了不得哟!




指导员事后训了副指导员一通,副指导员又回过头来埋怨我,我则是满腹委屈没法说。




请大伙评评理:到底是谁的错?
饭堂里,席子做的屏风




说起屏风,大家都知道是个啥物件。按照词典的解释,它是挡风的物件。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挡风的原始功能逐渐让位给遮挡视线—这一最佳功能了。




今天我要说的,就是上世纪70年代初期,设置空军白塔埠场站机务连饭堂里,用席子做成的屏风的故事。




大家都知道,1971年林彪事件发生后,根据中央的指示和军委的命令,全国各地的军用机场都进驻了陆军部队。按照命令的说法,陆军部队进驻空军和海航机场是为了加强机场防务,防止苏军和蒋军对我机场实施机降突袭。同时也为了加强兄弟军种之间的交流。对于这一点,进驻机场的陆军弟兄和接受进驻的空军弟兄心里都明镜似的,在此不必多言。还是回到主题来吧。




我们二连奉上级指示,前往白塔埠场站接替前期在那里执行勤务的一连。说来挺有意思:我们这两个连队总是摊上外出执行任务的差事。1970年到丰县三支两军就是一起去的,虽然他们比我们早撤出半年,可是在营房呆了半年后就去了白塔埠场站。我们晚回来半年,在营房呆了半年后又去白塔埠接替他们。这不,我们指导员和他的老乡,那个著名的“好十环连长”正在那里聊得热乎呢!




一连走了。我们住进了他们住过的宽敞明亮的二层小楼。空军到底是空军,连战士宿舍都透着高级:居然还有窗帘!大伙整理完内务,拿着一连留下的空军配发的暖水瓶,乐呵呵地前往茶炉房打开水。说实在的,自从离开连部到机枪班以后,我还是第一次用从暖水瓶里倒出的热水沏5毛钱一两的茉莉花茶。




开饭时间到了,我们按照陆军的习惯,手持装在碗袋里的饭碗,喊着口令整队前往指定就餐地点--机务连饭堂。还没进饭堂,一阵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运气真不错,一来就赶上红烧肉!”我班的小胡忍不住说出声来。我嘘了他一声,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多少天没见过红烧肉了,缺油水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唱完歌,大伙竭力表现稳重地进了饭堂(毕竟旁边就是空军弟兄嘛)。进得门来,大伙的目光一起向桌上的菜盆望去:WOCAO!怎么没有红烧肉的影子,还是白菜炖粉条!不光我,全连弟兄都惊愕的面面相觑:红烧肉到哪里去了?莫非大家的鼻子都出了问题?




几秒钟后,大伙就找到了答案:大家的鼻子没有出问题。红烧肉的确有,就在这个饭堂里。不过不是在我们陆军弟兄的菜盆里,而是在空军弟兄们的菜盆里!




望着那帮“黑狗”(因为他们穿一身黑色的工作服)们故作张狂大肆咀嚼的样子,我们也故意做出酷爱白菜粉条的样子大嚼特嚼起来。咳,还是毛主席说的好: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应当剥去。连油星都没几个的白菜粉条,怎么能敌得过油烘烘的红烧肉呢?不大会儿,我连弟兄吧嗒嘴的声音就悄悄消失了。




俗话说,走遍天下,当兵吃粮。都是解放军的战士,凭什么空军嚼红烧肉,陆军啃白菜帮?弟兄们颇有些愤愤然。包括我在内的几个班长做为“兵意代表”代表去了连部。




“大伙都来了?”指导员乐呵呵地和大伙打着招呼。大家落了座。




“司务长,说说情况吧。”指导员掏出徐海香烟散发给大家。




“同志们,这里和营房不一样。没有菜地、没有猪圈。伙食肯定要差点嘛。”司务长解释道。




“不对!支左的时候也没有菜地、没有猪圈,伙食也不坏嘛!”四班长不服这个说法。




“四班长,支左的时候部队和地方都给咱们伙食补贴嘛!现在哪儿有呀?就指着一天4毛5,你能吃什么?”司务长言之有理。




“咱们4毛5,他们不也是4毛5吗?人家怎么吃红烧肉?”二班长抓住了司务长的“小辫子”。




“哈哈!你真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天!”指导员说话了。




“你们知道吗?别看咱们叫人家机务连黑狗,人家这帮黑狗的伙食费是8毛5!”




NND,真是想不到,这帮家伙平时的伙食费居然和我们住院时的伙食标准一样!大家都耷拉下了脑袋。




“都在一个饭堂里吃饭,看着人家大鱼大肉,咱们多腻味呀......”四班长嘟哝着。




“好了。大家明白就好。连里已经和空军方面谈了,马上采取措施解决这个问题。”




出了连部,大家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既然指导员说了采取措施,想必晚饭时会有分晓。回去和兵们一说,大家也很高兴。




晚饭时间到了。在饭堂门口大伙又闻到了炖鱼的香味。想想指导员的话,大家的眼睛开始发亮。快,进去看看吧!




饭堂里属于我们的“领地”上,依然是白菜粉条当家,与中午不同的是:每个菜盆里多了几块肉。鱼呢?大家不由自主地向空军的“领地”看去,只见一堵席子做成的屏风映入眼帘!




WOCAO!闹了半天,指导员说的措施就是这个呀!同志们,屏风挡住了眼睛的视线,可挡不住空气的流通,挡不住隔壁那诱人的香气呀!大家默然了……
豹子还是不如人聪明,不懂得“切半径”




(一个写和读起来都有点费劲的故事)




1969年1月,我到陕西宜川县寿峰公社王家河大队王家河生产队(王家河村)插队。




宜川县属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境内有几条大川。沿着一条条大川,淌着一条条小河;沿着一条条小河,散布着一个个村落。赶上地势开阔的,村子就建在河边;赶上地势陡峭的,村子就建在塬上或者坡上。我所在的王家河村就建在一条叫白水川的大川接近黄河的坡上。




王家河村在黄河西边、公社东边。离黄河不远,只有5里路;离公社不近,足有20里。从村里出发向西上个大坡经过塬儿上,走一段路过烟家渠;从烟家渠出来蹚过河汊再沿河走一段路,就到了贺家河后村;过贺家河后村到贺家河再到下涧头后村;出下涧头后村到下涧头再上坡进上涧头;出上涧头南拐下山到开阔的河滩地;沿河滩经伊家坪向西转弯,就到达公社所在地—寺里村了。




我之所以着意讲述这段路程和沿途的村庄,不仅因为在这条路上多次留下我的足迹和汗水;更因为在这段路上演了一出我和豹子斗智斗勇的活剧。虽然过去39年了,但其情其景仍历历在目……




当年7月份的一天,我去公社找主任办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另文讲述)。事虽棘手,但经过一番艰苦的交涉,终于大功告成。在邮局老张处吃了晚饭又闲扯一阵后,沐浴着银色的月光踏上了归途。




如同我前面讲过的那样,进入上涧头村之后就离开宽阔的川地进入山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陕北,生态平衡还是不错的。就拿啮齿类来说吧,既有食草的野兔和杂食的獾,也有吃它们肉的狼和豹子。为了不让狼和豹子打我们的主意,我们平时出门总是带着一头是梭镖、一头是小镐和斧子结合物的枣木棍。如果是夜间,则必须带上手电筒。




可是,那天我大意了。一是没有带那根枣木棍,二是没有带手电筒(本来准备天黑前回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夜间贸然进入贺家河后村与烟家渠之间的夹河地段。




可惜我手头没有地图,只能靠文字描述这一段的地形:白水川在流经下涧头后村村北后,被砥柱中流的贺家河村分为南北两条支流。两条南北相望的支流过夹贺家河后村向东流到烟家渠山口的河汊,再汇成一条继续东去。从贺家河后村到烟家渠山口之间长约2公里、宽不到50米、被两条支流包围的狭窄地段,是几百年来狼和豹子不时拦截路人的危险地域。




明知山有“豹”,偏向“豹”山行。仗着年轻气盛,我沿着这条狭窄地段径自向东奔去。借着月光,边走边警惕地向南边的支流张望。因为我知道,北边的支流沿几十米高的峭壁流淌,没有任何野兽能从那里下来;而南边的支流则沿着山的缓坡流淌,野兽们可以很容易地从那里下山到达河边。我的当务之急是在最短时间内通过狭窄地段,蹚过河汊爬上烟家渠山口。




就在我距离烟家渠山口下面的河汊还有大概200米的时候,该杀的一只豹子在南边出现了!它不紧不慢地与我隔河并行,不时用两只小灯笼似的眼睛瞟上我一眼,间或还在嗓子里“咳嗽”两声。




NND!真是冤家路窄,两条腿的我,怎么也不可能比四条腿的它跑得快。只要它提前一步跑到河汊西边一蹲--我就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喽!我当时真是恨自己、也恨管束我太严的父亲:如果我“不学好”学会抽烟多好,野兽都是怕火光的呀!可是……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一面不甘心地做着紧张的思索,一面向前观察着。哈哈!有招了!真是老天有眼,天不灭曹!那条南边的支流在距河汊大概150米的位置上突然向南拐了一下,划出了一个弧形!感谢学校的老师,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详细地告诉我志愿军飞行员在与美军空战时利用切半径的战术克服飞行速度低的弱点,成功地击落美机的战例。对呀,狗日的豹子跑得是比我快,可是它沿着弧形外沿跑,距离必然要远。我只要切它个半径,准能提前到达并通过河汊!




注意已定,生死在此一搏。我立即飞也似地沿直线跑了起来!豹子毕竟不懂得切半径的道理。它虽然也加快了脚步,但毕竟没有想到要窜过河来切断我的通路。就这样,我以绝不亚于刘翔的速度抢先大约十几米到了河汊,又以极其精确的落点从河中被冲毁的木桥石墩上几个跳跃过了河!




爬上烟家渠山口,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俯视着在河西懊恼咆哮的豹子,我哈哈大笑起来!




感谢英勇机智的人民空军,感谢诲人不倦的人民教师,感谢不懂切半径的土豹子!
小李和一串钥匙





在《豹子还是不如人聪明,不懂得“切半径”》的故事里,我曾讲过那次遇险是因为去公社交涉一件棘手的事情。现在就说说这件事吧。





在涉及到豹子的故事里谈到过,寿峰公社所在地叫做寺里村,名字的由来在于村里有一座很大的寺庙。寺庙的名字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很大的、种满了松柏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些诸如大雄宝殿之类的建筑,不过早都改做寿峰中学的教室了。





在寺庙的南边有一条街,公社机关就分布在街道两侧。我最爱去和必须去的地方是邮局,因为可以拿到盼望得到的包裹和信件;我最怕去和忍不住要去的地方是供销社,因为在买了煤油和盐粒后本来就不鼓的钱包会更加干瘪;我最不爱去又必须的地方是公社机关,因为总要去办些必须办的事情,总要听到不想听到的教导和批评。这不,在7月份的一天,我又硬着头皮走进了公社主任的办公室。





事情的起因是:大概三、四天前,和我睡一条炕的小李去寺里村找在那里插队的朋友玩。回来的时候,拿回一串钥匙并悄悄锁进箱子。做为本村知青负责人的我,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自然要盘问。开始他执意不讲,后来才说是一个知青回北京探家,怕钥匙丢失托他保管的。我听后释然一笑,真是大惊小怪:一串钥匙还要如此神神秘秘。但是,两天后我知道:我判断错了。





那天上午,正在南粱干着活,大队主任派他的娃叫我回村。我乐呵呵地回到村里洗了把脸,去队部找主任。进门一看,哟嗬!公社王文书和一位不认识的干部在那里和主任说着话呢。





主任向我介绍了那位与公社文书一起来的县公安局的李干部。寒暄完毕,进入正题。





“王**同志,你是王河村的知青负责人。我们代表组织找你了解情况,你一定要……”李干部满脸严肃地说话了。





“如实向组织作出说明!”我满不在乎地接上了话茬。说实在的,从学校开始,到插队继续的内查外调工作我没少做,这套官话,俺也能背下来!





“既然你都懂,我就直接问你好啦!”李干部皱了皱眉,但没有发作。





“你们村有几个知青?都是什么出身?政治表现怎样?”





嗯?目标集中到我们几个弟兄身上了?莫非谁犯事了?我还真有点含糊了。管他呢,先探探口风再说。





“李干部,我村一共有7名知青,都是革命军人家庭出身。虽然有3名同志的父亲或者母亲正在受审查,但是大家表现都很好,没有政治问题!”我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李**表现怎么样?”李干部倒是爽快人,直接点出了小李的名字。





“这孩子不错!就是岁数小,有点不懂事。”主任先于我说话了。没错,我们的小李还不到15岁呢!





我接着主任的话茬,侧重说了小李年少无知,脾气又不好,有过几次打架“前科”的情况。并诚恳地说:





“李干部、王文书,如果小李犯了什么错,我们一定好好教育他,叫他改正错误。他还是个孩子嘛!”虽然那时我不过16岁,但毕竟经历过政治运动的考验,现在大小也是个“负责人”,所以一直把小李当成小孩儿对待。





“我们也了解过小李的情况,知道他年幼无知。要不就不用来找你做工作了。这样吧,你先和他谈谈,听听他说什么。然后去公社汇报。”王文书说话了。





老天爷,谈什么呀?我真是懵了。





“你就问问,他认识不认识寺里的知青,最近去没去找过谁?话只能说到这儿了。”李干部补充交了底。





望着他们去主任家吃派饭的背影,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思来想去,我突然想起了那串钥匙!对,问题可能就在这串钥匙上!





弟兄们回来吃饭了。我胡乱吃了几口,就在一旁等着大家。吃了饭,我向大家通报了上午的事情、传达了干部的要求。听了我的话,大伙都默默地望着小李。





小李的脸涨得通红,半晌说出一句话:





“一定是顾**抬的我!”"抬"是当年的一个专有词汇,特指涉案人交代了其他涉案人的有关问题。





“是不是钥匙的事?怎么扯上你了?”





“钥匙是公社信用社的,他叫我帮他藏起来......”





大伙一听,都炸了!小李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为盗窃国家金融机构钥匙的罪犯窝赃!这可是要蹲监狱的罪过哟!我望着小李交出的那串钥匙,心乱如麻。咳,事已如此,说什么也没用。最重要的,是研究怎么应对这个突发事件,怎么保我们的小李过关。其他的,都是扯淡!





第二天午饭后,我揣着那串该死的钥匙前往公社。一路上反复考虑着怎么用昨天编好的话来对应干部们的发问,怎么才能把小李从钥匙事件里摘出来。好在上午已经和大队主任串通好了,村里这方面不会出问题。因为心里有事,临走时忘记了过去出门总少不了的两件家什:枣木棍和手电筒,路过上涧头那家养着恶狗的人家时忘记盯着恶狗侧身走,差点被那狗咬上一口!





进了公社大门,迎面碰上王文书。他一把把我拽进屋里:





“东西带来了?”我拿出了钥匙。





“准备怎么跟主任说?”他的语气很恳切。





我就一五一十的按照编好的话说了一遍。





“对!就照这个口径讲!跟大队碰过了?”我点点头。





“好!反正是两个人的事,一口咬定不松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王文书领着我进了主任办公室,昨天见过的李干部也在。我向他们点点头,掏出了那串钥匙。李干部当即拿起钥匙出了屋门。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我故作轻松的询问主任:





“不就是一串钥匙嘛,有啥大不了的。还叫两位干部跑大队一趟。”毕竟心里有鬼,我的笑容肯定很难看。





“你知道是哪里的钥匙吗?”主任的表情很严肃。





“咳,不就是和小顾闹别扭的小赵的嘛。小赵一定急了吧……”我偷偷看看对面墙上挂的印着毛主席像的镜子,发现自己的表情还算正常。





李干部回来了。他向主任点点头,接过了我的话:





“你说是谁的钥匙?”





“小赵的呀!他和小顾不对付,小顾拿了他的钥匙给小李,想叫小赵着急呗!”镜子里的我,表情非常诚恳。





“小王,你仔细想想:如果是私人的钥匙丢了,公安局的同志会从县里来调查吗?”主任发问了。





“是呀,我也纳闷呢。又不是金库钥匙,至于那么严重嘛。”我突然灵机一动,超出事前编好说辞的范围,临时增加了金库钥匙四个字,看看有何反应!





哈哈,真是TMD灵验!李干部蹭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目光如炬。





“又不是金库钥匙,怎么了嘛!”我嬉皮笑脸。





“小王,我严肃的告诉你,这串钥匙就是信用社的!可以说是金库的钥匙!”主任也站了起来。





看这阵势,我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还真是金库钥匙呀!小顾胆子也太大了!”





“坐下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李干部的公安派头上来了。





坐下就坐下!我被李干部的劲头惹火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警察的这种咋呼劲儿!对着镜子,我慷慨激昂的表演起来:





“小李到寺里村找小顾玩,小顾拿出那串钥匙给小李,叫他藏起来。小李问小顾是谁的钥匙,小顾说是小赵的。小李知道小赵和小顾不对付,就答应帮小顾整整小赵。我了解的情况就是这样。”





“你敢保证不是金库钥匙吗?”李干部咄咄逼人。





“我当然不敢保证!”





“为什么不敢?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不是小李也不是小赵。我只能说小李是这么讲的。至于钥匙到底是金库的还是小赵的,你得问他们。要保证也得他们保证嘛!”我斜眼一瞟,见主任和王文书相视一笑。





“你敢签字具结吗?”李干部使出杀手锏。





呵呵,这个词俺十分熟悉。旧社会的官府不就经常叫老百姓签字画押吗?





“不关我的事,我签不着!”该强硬时需强硬,我一口回绝!





“小王!坐下说,嚷嚷什么?”主任拍了桌子。





大概是为了打破僵局,王文书提出了新的建议:





“小王,那你就写个情况说明吧。说说你们了解的情况。”





这倒是应当做的。我接过笔和纸,写下了我了解的事情经过。关于钥匙问题的描述,我一律用了“据小李说”和“小李说小顾这样对他说”等客观表述字样,并说明此问题的调查情况已向大队主任报告。写完后,递给了王文书,他看后交给了主任。





看了我写的材料,主任和李干部到隔壁去,留下王文书陪着我。他乐呵呵地对我说:“在学校的时候搞过专案吧?”





我也笑了。是呀,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正经搞过总务主任的国军中将军衔问题的案子呢……





“你做的对。该说的就说,该写的就写;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写的不能写。白纸黑字要负责的!”





主任和李干部回来了。李干部说我的材料基本合格,就是关于一串钥匙的表述不够准确,要我补充写上。





说实在话,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底有几把钥匙。所以,在材料下方我又注了一笔:没有数过钥匙的数量,记得大概是5把。李干部看了后执意说我少写了1把,应当是6把。我说我记不清到底几把,只能说大概。





就在我和李干部争执不休时,主任气哼哼地插话了:





“钥匙又没办交接手续,扯几把钥匙有球用?”李干部脸一红,没吱声。





“好了。我来说两句。小王送来了钥匙,又写了说明材料,没他甚事了。其它的事,请公安局的同志办吧。”主任最后作出结论性意见。





离开公社,我径自去了寺里的知青点。听那个被我们生扯进去的小赵讲,小顾前些天经过信用社门口,看见一串钥匙插在锁上,就顺手拔了下来。本来想交给公社,可又想看信用社主任的笑话,就没有交。后来知道公安局在调查此案,就把钥匙给了小李。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公安局通过调查已经掌握了小顾拿钥匙的事,就把他传走了……





原来如此!还是王文书说的对:反正是两个人的事,一口咬定不松嘴,看他有啥办法!





注:最后小李没事了。因为公安局采信了我提供的证明材料。
高者为云低为雾 雷电就在云深处




我从小就喜欢云彩。没事的时候,总要傻呵呵地仰着脑袋看天上变化多端的云彩,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在氤氲腾升的天空漫游。可惜的是,老师科学的教诲打破了我的遐想:




“同学们,云和雾其实是一码事,都是水蒸气凝结的产物。所谓高者为云、低者为雾,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大家如果想要体验天上神仙的感觉,可以在大雾天出去走一走嘛。不过同学们,天上的神仙在云里可没咱们在雾里安全,那里可有电闪雷鸣哟!”




老师说的正确又风趣。我和同学们一起笑了,并且在大雾中相互追逐体会神仙的感觉。可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在地上的雾里转悠,还是不能和天上的云相比呀!凡事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就不能获得真切的感性认识,更不能上升为理性认识。所以,对我来讲,没有体验到云中漫步的滋味,一直是个很大的遗憾。




带着这个遗憾,我一直生活到公元一千九百六十九年九月下旬的一天,终于被实践消除了!




在通往宜川县城的二十里梁的山脊上,我和小李掉队了。望着头也不回、径自在雨雾中蹒跚前行的人们,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实践出真知呀,我终于明白老一辈在回忆战争年代的时候,为什么不愿谈起掉队、尤其是不愿提起离开掉队同志时的感受了。谁愿意丢下伤病员自己走呀,可是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多一个人留下,就多一个可能再也回不来的人……




凄风苦雨中,我打了个寒噤、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枣木棍穿进两个被雨水浸湿变得沉重起来的旅行包提手,费力地换了个肩膀,搀起脸色苍白、佝偻着身躯的小李,一步一滑地向前移动着。本来就已经辘辘的饥肠示威般地响了起来,两只脚像被吸住了一样不愿动弹。咳,正如老辈说的一样,不怕打仗,就怕负伤呀。半小时前还生龙活虎、谈笑风生的小李,如今被急腹症折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呻吟的份儿了。




走吧,不能停下来。每前进一步,离县城就进一步;每前进一步,离饥饿寒冷就远一步;每前进一步,离心理和生理的痛苦就远一步!在拖着小李挪动着脚步的同时,我默默的背诵着毛主席的语录:“共产党员要有朝气,要有坚定的革命意志,要有用百折不挠的毅力去克服任何困难的精神……”从领袖的教导中汲取着力量。大家不要不信、更不要发笑,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凭借精神力量去有效地战胜困难的!




一气走了十几分钟,找了个干一点的地方休息。在休息的时候,我按照插队时赤脚医生老常教的法子,轮番使劲地掐着小李的两个合谷穴。不知是穴位对头还是小李自身症状减缓,过了一会儿,他不再佝偻着身子,能挺起腰板了!




太好了!望着开始精神的小李,我心里这份乐!接下来,还是那句话—走!




路越来越滑,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从十几米下降到五六米,雷声也伴随着雨点来凑热闹。凭着在山区生活几个月的经验,我清楚地知道:在山脊上不怕出现山洪,就怕遭遇雷击!为了预防万一,我用力卸下了枣木棍顶端金属的镐和梭镖头的结合物。




随着小李身体状况的好转,我们的步伐明显加快。我心里盘算着,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即便赶不上晚饭,今晚至少可以在县城住下,不会露宿在荒山野岭喽!心里高兴,腿也来了劲儿,我俩甚至唱起了“风雨侵衣骨更硬,野菜充饥志越坚”的歌。




雷声仍在响,雨点仍在砸。我们坚持着、跋涉着。突然,一阵狂风卷来,我俩被推了个趔趄。也就在这一瞬间,浓雾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从撕开的口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我们前面十几米处,有一棵足以遮风避雨的老槐树!




冲!我们丝毫没有犹豫地向槐树奔去!咳,人这个东西呀,往往在关键时刻犯糊涂:雷雨天不能在树下避雨的戒律可是从小就知道的啊!可是,身体对遮风避雨的需求,在这时毫无阻碍地战胜了理智。我们义无反顾地向着死亡的危险奔去……




“咔嚓”一声巨响与一个蓝色的火球同时在眼前炸响和闪耀!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刺鼻的气味把我唤醒。第一反应是:我还活着!接着动动胳膊动动腿,还行,没事!侧脸一看,小李也正看着我呢!太好了,老天爷开恩,没把我们打发到阎王爷那里去……




站起身来,我们默默地望着那棵被雷电击中的老槐树。只见树身从中间被劈开,火苗犹自在雨中跳燿。在中空的树干里,一团乌黑的物体散发出难于形容的气味……赶快离开现场,避免再次遭遇不测!我们撒腿就跑,离开了这棵不幸的老槐树。




当晚到达县城的目的没有实现。我们在俯瞰县城的一个叫牛家塬的村里借宿。房东是生产队长,他热情地叫婆姨给我们烧了一锅热腾腾的辣汤,摆上了馍和咸菜。就着辣汤吃着馍,我们周身热乎乎的、心里暖阳阳的。虽然入睡后被毡子里的跳蚤咬得一塌糊涂,但我依然认为,这是最幸福的一夜!




次日下山到了县城,在知青安置办公室见到了“先头部队”。他们拉着我们的手问长问短、好生亲热。中午时分,安办的老师同志(他姓师,原来的职业是老师)问起我们昨天在二十里梁可曾遭遇雷击,并说在一棵老槐树里有一条大蛇被雷劈死。我和小李面面相觑,敢情那个被烧焦了的物体,就是那条大蛇呀!




出了安办的大门,我们向东北方向眺望:厚厚的云层依然笼罩着二十里梁,云层中仍不时传来阵阵雷声。从不迷信的我,想起昨天的遭遇,不由自主地念了声:阿弥陀佛。




就这样,我深刻体验到了云中漫步的情趣,真正明白了“高者为云低为雾,雷电就在云深处”的道理 。
1974年冬季演习中的一天




(我1974年的一篇日记)




11月24日




绿色的人流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涌去。插着松枝的伪装帽在人们头上晃着,同样用松枝制成的伪装网随风微微飘动,尘土在人们脚下飞扬……




一个士兵急促地喘息着从队列的后尾跳跃着奔了上来。人们从他那仓促捆在背包上的大衣和膝上未及掸掉的尘土痕迹以及像开了锅似的冒着蒸气的头上淌着的汗水这种种迹象中可以判明:他是刚刚从营房捆好因匆忙而忘却的大衣并摔了至少一跤后赶上队伍的。




“赵扶民,快一点!”他应着不知是谁的招呼,一头钻进了队列。




“这位老兄......”几个人同时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步兵四连在预定的疏散地域--一个小村旁的几块松柏丛生的坟地(伪装网上的松枝来源于此,士兵们是不忌讳这一套的)中散开了。人们各自选择了适当的位置做着各自的事情:有的在整理装具,有的在独自闭目养神,有一群士兵则违反了疏散的原则聚在一起听着故事,另一伙则在埋怨方才炊事班工作的漏洞:




“连饭都没做够!”一个人大声抱怨着。“算了,他们也够倒霉的,连鼓风机的筒子都掉河里去了!”




是吗?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向那位打抱不平的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小伙子赤着背在结了厚冰的河里摸索着……人们顿时沉默了。一个胖胖的小伙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另一位瘦瘦的小个子甚至打了个寒噤;“真够劲儿!”第三个高高的、红光满面的招远兵轻轻嘟囔了一句。代替回答的是松柏在风中发出的低吟。




仍是四连的队伍。他们已经离开了疏散地域,正快速通过团调整点--停着一辆北京吉普的路口。几位“军阶较高”的军官审视着匆匆而过的队伍,时而看看表,时而向报话机手吩咐着什么。队列的行进速度更快了。




七十五厘米、八十厘米,嘿!八十二了!人们的步伐越来越快、步幅越拉越长,5华里不知觉间就走过了。机枪手王齐和扭头望了望已被后续部队挡住的调整点,长长地出了口气:




“哈哈,这下子可算......”话音未落,周围忽然骚动起来,人们纷纷向路边闪去。在这位机枪手还未明白过来的一刹那,一匹青灰色的战马已经毫不客气地把他撞倒在尘埃中!王齐和愤愤地爬了起来,向正在笑的班长瞥了一眼:“你还笑!”




是的,二机班长笑得太早了。从早上开始他就不住地笑:哪位老兄的鞋子掉了,他笑;哪位士兵的伪装帽圈松了,他笑;看着邻团的大兵们戴着与着装不甚一致的棉帽,他笑得更厉害;以至于在队列走过时还扭头望着那群疲倦的人笑……突然,他脚下一滑,摔倒在尘,不!不是尘埃,怎么有股子骚味呢?目光扫视了一下地面:一泡还冒着热气的马尿在他身下形成了不规则的多边形……哈哈哈,一阵轰笑声响起。自然,笑得最厉害的是他的战士。你看,王齐和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正午的阳光在头上照耀着,人们默默地挪着步子。那几位顽固地穿着棉衣、棉裤的弟兄更感到难于忍受。热也罢了,远处村落边的炊烟更激起人们一阵又一阵强烈的饥饿与干渴之感。咬咬牙,舔舔嘴唇,捋捋背包带,走吧!




大休息了,人们枯坐着。“五连都吃上了,机枪连也开始了!”一个拿着空碗的士兵一面抽动着鼻翼,一面对旁边的伙伴说道。他的伙伴一声不吭,只是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竭力不去看本连炊事班那几口冷冷的毫无热气的锅。




政指焦急地看看表,又看着锅边乱成一团的士兵。士兵们使出了全身招数竭力把碗向锅边伸去。米饭的滚烫似乎已不再成为口腔与胃囊的威胁,就连平常声称有消化系统溃疡的几位大兵也飞快地拨拉着饭。一位副班长匆匆放下刚刚接到手的一满碗饭,接着又把另一碗倒在还沾满尘土的盆里(这样可以散热),随即又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向一名战士吩咐:快!再搞一碗!直到又一碗饭摆在面前,他才松了口气,端起碗来使劲咽下了塞在口中的饭团,一面又向锅边望去……




集合!严厉的命令传入人们的耳鼓。一位士兵悄悄地把衣袖往上一拉:“乖乖,才5分钟!”但是一切都不能再想下去,碗一扔,人们忙乱的身影就从锅边消失了。只有一位士兵不甘心地从刚刚开始咕嘟的汤锅里舀出一碗水,一咬牙吞了下去,揉揉肚子大步赶上队伍而去。




一场“反空降战斗”结束了。小伙子们回到了休息地域,在沙地上、背包旁、菜盆里寻找着自己的碗。冷饭算什么,吃!突然,几个人向锅边奔去--开水!又是一场紧张的战斗……




暮色笼罩了大地,四连的队伍独自向北挺进。二班副摸了摸腰间的手榴弹,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已经不再去听不时传进耳朵的埋怨,有什么可以讲的呢?为了这枚一度丢失的铁疙瘩,全连的人都感到不快,而且造成了现在全连拼命赶路的局面。




石桥边,四排的队伍停下来了。火箭筒班长和兄弟连的老乡碰面总有几句话说。可是就在这一会儿,前面的队伍失去了踪影。怎么办?赶吧!于是,四排一部和殿后的三排开始了无目标的追赶。他们在夜色中闯来闯去,直到听见寻找他们的号声……




“坏了,饭肯定吃不上了!”几乎每个掉队的人心中都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炊事班没有带菜与柴,只有现到附近的村里去买,全连的人们都在那里坐等呢。




人们散乱的坐着,不时向管理股锅边望去:那儿的人们正谈笑着捞面条。




算了,我们有自己的!可不是吗?饭终于做出来了!大伙又忙开了:碗在锅边挤了一圈,七嘴八舌的催促使汗流满面的炊事员大为恼火。但他只有狠狠地用勺子搅一下稀饭,又开始忙碌,甚至连一个违反卫生常识的人把刷牙缸子伸进锅里都没看见。




熟悉的村庄,熟悉的松林。终于,队伍在午夜又返回了疏散地域。人们向西北望去,营房的灯光在诱人地闪着,似乎可以透过夜幕看到一盆盆滚烫的洗脚水,似乎闻到了大锅里饭菜的香味……




快到了,快到了!人们兴奋地耳语着。快到了,快到了!绿色的人流向着灯光闪耀的营房涌去。




公元一千九百七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由二零二师组织的全师合练预习到此正式结束。




后记:这一天很有趣味。可以说是我几年来行军中最感有趣的一天。




从上面的记述中可以看出:虽然由于林彪的破坏,我们部队缺乏训练的经验。但是一切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并且将会创出更好的经验,作出更新的成就。




注:这是我在三十三年零三个月前写的。现在读起来,感到非常亲切!也请大家看看吧。
中学总务主任的军衔是中将




同志们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说的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我中学时的总务主任,确实曾经拥有过国军陆军中将军衔。




事情要从上世纪60年代的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说起。在1968年夏天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在大字报里揭发总务处舒主任是隐藏在教师队伍里的阶级敌人。理由是:文革前,舒主任曾向他吹过牛,说自己当年在国军的军衔是陆军中将。




大字报贴出后,同学们不禁哗然。谁也想不到素来慈眉善目、年近花甲的舒主任竟然是个战犯级的阶级敌人。一时间,义愤填膺的人们涌到工宣队队部,坚决要求把舒主任揪出来斗倒批臭。经过研究,工宣队批准了对舒主任设立专案审查,并同意对其开展大会批斗。




大会在后操场举行。在挂着黑牌的舒主任身后,用竹竿挑着从他家里抄出的国军毛料军服。在军服的领子上赫然缀着两朵金色的梅花,在军服的肩袢上同样赫然缀着两颗金色的星徽。一点不错!和在军博展出的缴获品一模一样,确实是货真价实的1947年以后国民革命军将军的军衔标志!




嘿,还真没想到,那位老师真的不是造谣:舒主任正正经经是国民党的高级军官呢!不少同学愤怒了!他们给舒主任戴上了用纸篓做成的高帽子并施以拳脚。如果没有工宣队的制止,只怕可怜的老头早就见阎王了。可是,不论人们如何追问,他始终咬定自己不是战犯,更没有血债。用他的原话说就是:




“同学们,我真的不是职业军人。我连枪都不会使。我是财务稽查的副处长呀......”




会议在“舒某某不投降,就叫他灭亡!”的口号声中结束。舒主任被押进了工具间,我们也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里,我向父亲说起这件事。他听了之后很惊愕:“你看错了吧?副处长应当是中校军衔,他的肩章上应当是两朵银色梅花呀?”




“没看错!是两颗金星!”




父亲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刚才说他是搞财务稽查的吗?”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大笑起来:




“你们学校工宣队的水平比你们这帮孩子搞不到哪里去,居然把财务人员当成战犯了。告诉你,他不但不是战犯,连历史反革命都够不上,不是专政对象!”




“可是,他的确是中将呀!”我不服气地争辩。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父亲接了电话就匆匆离去。临走时说了一句:“别看那个中将牌子,他顶多是个中校!听着,你不要去斗他!”




父亲的话把我弄了个莫名其妙。不管怎么说,他不会拿如此严肃的政治问题开玩笑的。




第二天到了学校,和同学们聊起此事。不少同学也谈到家长说起中央有政策,国民党军队和政府中的财务、后勤、技术人员不在历史反革命范围内,换句话讲,不属于清理阶级队伍的打击对象。不过,话又说回来,舒主任从来没有交待过他的这段历史问题,更何况还保留着国军的军服军衔。这总不能不算阶级立场问题吧!斗斗也应当。所以,我和持相同观点的同学们就不再参加对他的批斗,更不用说去拳打脚踢了。不过,有个疑团始终没有解开:这老头到底是中校还是中将?




我们不去斗他,自有积极分子斗他。不光是斗争,还把老头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跳了楼!




跳楼未死摔断了腿的舒主任成了“死老虎”,再加上据说上级批评了工宣队的过头行为。所以,人们不再去理睬躺在工具室里哼叫不住的老头。这样一来,就给了我们搞清楚舒主任军衔之谜的机会。




一天中午,我和一位要好的同学借校工给舒主任送饭的机会,随着进了工具室。校工进门之前拽了那位同学一把,悄悄塞给他两盒烟并耳语道:“这是舒主任的小儿子送来的。”老头拿到我们转交的烟卷,老泪纵横地说,还是你们八一(我们当初的组织叫八一红卫兵)的同学讲政策呀!




老头吃了饭、抽着烟,情绪好多了。我们借机向他了解他的历史问题。老头也坦率地向我们说明了他的经历:




他出身在一个殷实的家庭。家里供他上大学,学的经济类学科。毕业后在某地市政府做财务工作。抗战爆发后,他投笔从戎参加了国军。光复后,他先在某个总统行辕后又在某个剿总负责财务稽查(具体名称记不清了,总之类似现在的审计)工作。他的实际军衔确实如同我父亲说的,是中校副处长。但是,为了工作需要,上峰批准他在下部队检查工作的时候佩戴中将军衔。




我们好奇地问他为何上峰给他中将头衔?老头笑了:




“国民党讲究官衔。我小小的中校怎么去查将官的账?戴上中将军衔,屁股后面跟着上校副官(其实是上尉)兵团司令官都得给面子。军长、师长还得给我敬礼呢!”




原来如此!官大一级压死人嘛!有道理呀有道理!我们也笑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我问起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




“舒主任,你为什么一直留着国民党的军装和军衔呀?”




老头的回答不但使我们吃惊,也使我们肃然起敬:




“两位同学,说句心里话。那是我荣誉的象征呀!我穿着它正经查办了好几个大案,处理了好几个贪官,士兵和下级军官见了我们就高兴。财务稽查就得办这些喝兵血的!”




回家后,我对父亲说起此事。他说:




“你以为国民党都是坏人吗?和共产党一样,还是好人多!”
……
—富平。
……





“曲笔”记载的日记注释





7月26日 赵中





昨晚又有一个小子自杀!是赵庄的一个反革命分子。算上前几日死的蒋**,全社死了十余人了……反动阶级向我们进攻的手段之一,就是用自杀来威胁我们。可是这是枉然的。





我们一方面要怒斥他们(的)反动行为,一方面却也应注意政策,防止他们自杀,以得到更大的战果。





经历过文革的人们都知道,祸从口出尚可辩驳或否认,白纸黑字的东西可绝对是铁证如山。所以人们在必须写下文字的时候都自觉不自觉地采用了“曲笔”记载的方法以求自保。我在学校和插队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这种方法,到了1970年则已经运用自如了。虽然指导员和班长曾劝我改掉写日记的坏习惯,但我舍不得不写,于是就很自然的采用了曲笔记载这种需要加以注释的方法。





下面开始注释:





1、昨晚又有一个小子自杀!是赵庄的一个反革命分子。





注释:这句话没有用曲笔,基本是如实描述自己的心理活动。句中所以用“一个小子”这个词,一是北京人习惯于用这个词汇,二是他的自杀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压力。因为发生的每一起自杀事件,都暴露出我们的无能,不可避免的要遭到上级的训斥,更何况连续发生呢?即使是坏人,只要罪不该死,也不应让他去死。这是通用的规则。





2、算上前几日死的蒋**,全社死了十余人了……





注释:这是正笔中的曲笔。借陈述事实,迂回地表达对于清理阶级队伍运动的不满。





3、反动阶级向我们进攻的手段之一,就是用自杀来威胁我们。可是这是枉然的。





注释:这是典型必须的曲笔表述。做为人民解放军战士,绝不能对反革命分子的死表示任何怜悯。





4、我们一方面要怒斥他们(的)反动行为,一方面却也应注意政策,防止他们自杀,以得到更大的战果。





注释:这是典型的曲笔正笔结合表述的产物。曲笔在第一段,正笔在第二段中的“应注意政策,防止他们自杀”。这是我们所有有良知的人的共识。





结束语





话剧《以革命的名义》中的列宁有一段令我终生不忘的名言:以革命的名义想想过去,因为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是的,我们绝不能忘记过去。不管是民族的过去、国家的过去还是自己的过去。因为历史一经写下,就永远不能改变。任何试图改变历史的人,最终只能被历史嘲弄和抛弃。





当然,承认并正视自己过去做为自然人所犯的错误,内心是痛苦的;承认并正视自己过去所做为“政治人”所犯的错误,内心更加痛苦。但是,我以为,既然我还想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正直的人,还想做一个我始终努力投身的革命运动中的一员,就必须经常“以革命的名义,想想过去!”
"三合一"语录对士兵的保护


1968年的徐州,发生了支派和踢派的斗争达到高潮后发生逆转的重大事件:由林副主席和周恩来总理为后盾的68军所支持的支派(即支持革委会的一派)在与由张春桥和康生为后盾的省军区所支持的踢派(即反对革委会,扬言要踢倒革委会的一派)的斗争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得到了双方后盾的共同认可,成为徐州地区权利的执掌者.用当时的术语说,就是毛泽东思想在徐海地区的伟大胜利!


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使同龄人回顾那时的历史;使年轻人了解那时的历史背景.为此,68军经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同意后,决定在徐州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武装散 步,意在震慑仍不伏输的踢派,为迅速稳定徐海地区局势,确保陇海,津浦铁路畅通,恢复混乱两年之久的社会秩序打下基础.这一举措得到了大多数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符合"创建和谐社会"的潮流.


既要武装散 步,就需作好充分的准备.当时参加散 步的部队由驻在徐州附近的3个步兵团和军直炮团组成.考虑到在散 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军部决定由一直在军部执行强化警卫工作的我连做为散 步队伍的后卫连,且允许枪上实弹!(从作战的角度说,人们通常会袭击后卫部队)


当时,我的班长是入伍不久的新兵.在老兵的帮助下进步很快.所以,连长批准了他参加散 步的请求.但要求排长把他安排在中间一路纵队,受两侧老兵的保护.(





太抱歉了.饭局这个东西太讨厌了....接着来:


队伍从淮海路出发,声势浩大的在徐州市巡游.步枪手一律托强枪,冲锋枪手一律挂枪,口号此起彼伏,战旗迎风招展,好一派雄伟气象!


或许是被军队的气势震慑住了.在3个多小时的散 步中,除了个别地段有零星踢派人员喊个口号,撒个传单外,一切均在掌控之中.看来,踢派是秋后的蚂蚱,没啥蹦头了....


时近中午,散 步接近尾声.其他部队相继归建.我连沿淮海路向军部返回.弟兄们又累又渴又饿,恨不得赶快回到驻地.连长很是体谅弟兄们,命令折回刺刀,改为背枪.....就在此时,意外情况发生:一伙踢派死硬分子,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手持棍棒刀枪(长矛)冲入了连队的行军行列!


兵们一时乱了阵脚!但很快作出了反应.枪是不能打的;拼刺呢,又刚折回了刺刀(这帮家伙的侦察工作挺细,专拣此时下手),于是只有用枪托干了起来!混战中,我的班长的班长护住他,接连打翻了2个家伙,但随即被人用刀刺伤了大腿.我的班长赶忙过去搀扶.就在此刻,一个家伙向他们扑来:我的班长只觉得左胸被狠很的撞了一下,就栽到在地!正当那家伙再度向他扑来时,他的班长奋起一击那个家伙的脑袋,解救了我的班长.....


战斗持续了约5分钟.踢派们扔下十几个伤员和俘虏狼狈逃窜,我连也有十余人负伤.班长的班长伤势最重:头部受伤,腿部被刺伤两处,失血过多晕了过去.连长和我的班长等人把他和其他伤员送到八十八医院.


一番救治后,班长的班长醒了过来.他对连长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白还活着吗?"


我的班长哭着扑了过去:"班长,我没事!"


他的班长诧异的说:"你胸口不是被扎了一刀吗?"


此时,我的班长才感到左胸隐隐作痛.脱下衣服一看:左胸口有一处青紫的淤血.再看军服左胸处有一处三棱刮刀造成的破口,口袋里装的三合一(语录,诗词,老三篇)几乎全部被刺穿.....


连长看着被刺穿的三合一语录,感慨万分的说:


"小白,是毛主席救了你的命呀!"
全连注意!半面向左转......

我当兵的时候,只有在军.师两级才有女兵.到了我们团这一级,除了家属队的大嫂们,根本见不到成年女性.所以,不少兵在卫生队看病时总希望能开个转诊单,这样可以到师或军医院去,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去看医生(含女护士).当然,卫生队开转诊单是非常慎重的:要是头疼脑热啥的都往上级医院推,那非挨批不可......所以.能如愿的并不多.由于以上原因,倘若有女兵光临我团,则会成为兵们好几天的话题.

好了,进入正题.那是1974年夏天.我军女军人恢复裙服的第一个夏天.一次,我连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全连分班练习之后成三列横队集合,听取连长的讲评.

讲到这里,需要介绍一下我们的位置:全连面向西站立,在我们站立处以西约20米,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马路.除连长和政指背向马路外,其余人员都可看到马路上过往的人员.

"同志们.这才去农场几天没训练,就稀拉到这副样子了?连个横队都走不齐?像个啥样子?"连长气哼哼地训斥着,兵们假装严肃地听着.

我对连长的这套老黄历早已习惯:就是走的再好,到他嘴里也是一塌糊涂.说说就说说吧,反正也是为了连队嘛.正在想着,突然一个兵悄悄拽了一下我的袖子:

"班长(我从73年就到机枪班了),向左前方看...."

左前方?我这才发现:兵们的目光并没有注视连长,而是注视着连长身后的小马路!

我随着大伙向马路一看:原来如此!

两个身着裙服的女兵正沿马路由南向北翩然而来!在下午的阳光下,女兵逆光中的身姿显得那么阿娜多姿.....

显然,连长也注意到了大伙目光的转移.于是,他和政指也转过身去.大伙都等着他转过脸来发火.

连长转过身来了.他先和政指对了一下眼光:两人的目光里都带着笑意......

"全连注意!"大伙都目不斜视的盯着连长.

"半面向左转"连长的口令既严厉又慈祥!

我和全连同志一起,怀着感激的心理,整齐划一的完成了这个普通的队列动作.

好,就到这里......
雪夜山区的一次迷路

那是1972年冬季野营的事.我连顶风冒雪跋涉了80多里山路,终于在黄昏时抵达宿营地:一个叫林连坡的小山村.

进屋后,我打开皮包,取出事先写好固定格式内容的宿营报告,在出发时间.地点.途径主要地点.抵达宿营地时间的格内填空和写上"途中未遭遇敌情,人员未有伤亡,武器装备未有遗失损毁,目前正在整理房舍,准备休息"等内容后,看了一眼2个通信员.只见这俩弟兄一个正由卫生员用马尾穿脚上的泡,另一个正在为连长铺床.

算了,我自己去吧.心里想着,嘴里说道:你们整理内务吧,我去营部送报告.指导员没说话,眼睛瞟着通信员;连长也没说话,把自己的手枪递了过来.副连长一笑:还是连长想的周到,我也一笑,背上枪走了出去.

林连坡离营部宿营地大概有3.4里路,翻过两座山头就到了.在书记那里扯了几句闲话,又按例向营长请示有无吩咐,我就嚼着营长给我的一块不知是驴还是牛的尸体碎块上路了.天已经黑了,雪也不那么大了,就是风依旧凛冽.我放下帽耳,缩着脖子,沿原路返回.

出村向前走了大约2里路,就上山了.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一种林冲夜奔的感觉:他有花枪,我有手枪,即使碰上个把陆虞候咱也不怕!想到不怕却又怕了起来:这山区歹人不会有,可是狼和土豹子还是有的.于是,我掏出手枪上了膛(当然要上保险了),把枪缰栓在手腕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林连坡摸去.走着走走,一棵独立松树出现了!没错,过了这棵树,在翻过一座坡,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我抖擞精神大步开路!

过了大概20分钟,我琢磨着差不多该到下山的路口了.可怎么也看不到路口的那块大石头,再摸几步,坏了!那棵大松树又出现在眼前!借着雪地的反光,我看见了自己的脚印!TMD!又转回来了!我此时后悔的要死:为啥我没向连长要指北针呢?若是晴天也好,凭北极星也好辨认方位呀!我采用了教材中说的方法,把那棵树摸了好几圈,也摸不出那面粗糙那面光滑.....算了,跟着感觉走吧.我遂选择了自认为是北的方向继续摸索前进.

又过了10几分钟吧,那棵该死的松树又TMD出现了!这下我可真抓瞎了.这么冷的天,我穿着已经湿透的棉衣可怎么熬过夜晚呀?不行,还得想招:我索性向山顶爬去!先占领制高点再说!

到了山顶,展望四周:一样黑黑的天,灰灰的雪......丝毫见不到任何灯光.此时,我又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苏联歌曲<灯光>.索性唱他一唱!歌唱完了,心里没热乎,身上更冷了.咋办?我看着手里54,真想鸣枪求援了!

就在这时,突然在我认为是北方的方位有手电的亮光,侧耳一听,有人在呼喊!老天有眼,弟兄们找我来了!我一面大声喊者,一面从笔记本上扯下几张纸点着摇晃着......

就这样,我终于归队了.第二天上山看地形时,我鼻子都气歪了!我迷路的山头和林连坡就隔着一个山头,直线距离不过400米!可就是它挡住了我的视线,叫我吃了好大的苦头!

好吧,就到这里.
近视眼的射手是夜间闪光射击的状元

不知道现在的步兵分队是否还进行第三练习---夜间射击.在上世纪70年代,夜间射击是步兵的必修课目.

我今天说的夜间射击不是指照明射击.那种射击太小儿科:照明弹一打,100米内如同白昼,只有傻瓜才打不中半身靶.(在我当兵期间只赶上过一次,以全连90%优秀的成绩结束)我说的是对模拟枪口射击时火焰的闪光射击.

射击条件是:距离100米半身靶.靶心处一个2.5伏电珠闪光,闪3秒.停3秒.总时间为1分钟.步枪手为6发子弹.命中1发及格;2发良好;3发优秀.

对于视力正常的射手而言,除了作到枪面要平,射向要正的基本要领外,最难掌握的是找到缺口和准星并将其对准闪光.特别是冲锋枪和轻机枪(早期的),因其准星护翼很容易被错当成准星,所以常常脱靶.

但是,对于像我这样的近视眼射手,对付这样的射击不但是游刃有余,简直是一种享受和炫耀!因为在近视眼的视野里,闪光不是一点而是一团;缺口和准星虽然虚化,但在光团的映照下却很明显.简言之:比白天瞄准要爽得多!

刚开始我也没摸着这个窍门,戴着眼镜瞎寻摸.后来眼睛累了,摘下眼镜看了那么一眼:WOCAO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感觉立马充满心头!于是,我再也不用死瞄活瞄了,悄悄在袖口里抽起烟来.

连长训斥一番后,又悄悄问我:你小子有啥窍门?我也悄悄的告诉了他.他琢磨了以下说:咱们靶场见!

见就见!第一次体验射击我就整了个3发3中!

从那以后,只要上级考核闪光射击,准有我一个,而且,绝对是状元!

这就是近视眼的优越性!哈哈,故事讲完了.近视眼的弟兄,不妨一试呦.......
如皋兵和徐州知青的故事

  我的<全连注意,半面向左转>发帖后,不少正当着和曾当过兵的弟兄都谈到部队不许战士在驻地找对象的规定.我也应承了要讲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今天就讲吧:

  话还得从1971年讲起.那时我连还在江苏丰县三支两军.71年度的兵入伍后,经过3个月的新兵连训练,于71年4月初由我和指导员带领,到了丰县.我连71年的兵大部分是江苏如皋的.这批兵的文化程度比较高,也比较机灵,所以作为江苏沭阳人的指导员很是高兴.  

  新兵中有个高中生叫章光明(非其本名),个子高高的,白白净净的,很是文雅.连长找他谈话时他紧张的鼻尖直冒汗,话也说不成句了.过后连长说,这个兵缺少锻炼,让他到炊事班去背几天黑锅!指导员也同意.这样一来,章光明就成了炊事员,  

  说是去背黑锅,可连队在地方分散执行任务,又不集体开伙,更不行军,他想背锅也背不上.于是,他就到县革委会食堂去帮厨,学些烹饪技术.我那时在连部,平时也在革委会食堂吃饭,就这样经常和他打交道.  

  章光明人聪明,嘴又甜,手又巧,技术学的快.很快就从大食堂转到小食堂给师首长和县领导做饭去了.卫副师长好几次表扬过他.大家都挺羡慕他.真是的:一个炊事员能得到师首长的赏识,确实不容易呀!   

  可是好景不长.才过了几个月就出问题了.一天,支左办公室主任把连长指导员叫去谈话.他俩耷拉着脸回来后把司务长和炊事班长找到连部,关起门来谈了很久.谈的内容我们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否则接下来的炊事班班务会不会开到夜里11点....

  随即发生了一件事:章光明又回到了大食堂,不再掌勺,改烧火了.白净的脸变黑了,笑容也很少见了....肯定是出事了!我没敢问连长,就悄悄问司务长和炊事班长,可这两块料死活不讲.去问炊事员们,一个个直摇头,谁也不敢说.不说就算球!

  又过了个把月,在林副主席摔死那天,我连奉命撤出丰县归建.行军途中我看见章光明满头大汗地背着黑锅吭哧吭哧地走着,满脸忧郁的样子.  

  时间一晃,到了1972年.一天,营部的书记派通信员叫我去.我高高兴兴的去了.一进门就愣住了:营长和教导员居然也在!敬礼完毕,我坐了下来.  

  "你在***团有熟人吗?"教导员单刀直入.  

  "没有呀?"我莫名其妙.  

  "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营长递过一封信来. 

  接过一看,我也蒙了.信的确是从***团寄来的.这就奇怪了.更怪的是:在这个被撑破了的信封里还有一封信.算了,先看了再说!  

  信是一个如皋兵写给我的.信中说虽然没见过我,但听章光明讲过,我这个人不错.所以请我把信封里的另一封信转给章....一看那封信:邮戳上赫然"丰县"两字!原来是从丰县寄出的!再一看信封上的字体,明显出自女性!

  我明白了!原来是她使章光明调离了小灶,是她让连首长挨了批评,还是她,莫名其妙地连累了我!  

  我只有向首长们解释,我确实没有见过***团的那位弟兄,更不知道为何章光明要这样做.....好在长官们理解和信任我,相信了我的辩解.不过我至今不明白:章的老乡直接把信转寄给章就行了,何必扯上我呢.....  

  我洗清了.章可倒霉了.在连部会议室,连长,政指,副连长,副政指,司务长,炊事班长和我,一起盯着章光明.看他怎么打开那封信,又怎么当众念出内容....  说心里话,我是反对叫他当众读信的.特别是他流着泪向我道歉之后,我更不忍听他读信了.怎么张口嘛?连长也太不近人情了.但是,好汉做事好汉当,就看你章光明的了!

  他拿着信封看了又看,就是不拆.连长说话了: 

 "小章,你倒是念不念?不想念就把它吃了!" 

  好一个章光明,他一咬牙,一瞪眼,把信撕巴撕巴真的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在座的人谁也没动,谁也没说话.大家默默地看着他费力的吞咽动作和涨得发紫的脸庞.如果不是连长递给他一杯水,天晓得他会不会噎死过去....  

  指导员一面拍打着他的后背,一面说:  "既然吃了,就烂在肚子里吧.以后别再来往了..."  章终于哭出声来,大伙也松了口气.我想,此事应当到此结束了吧....            
从打吃信事件后,章光明似乎恢复了常态.我想大概是因为此事没有公开,烂在肚子里的缘故吧.细细一想,连长逼章吃信未必不是好意,否则他怎样向营长交差呢?注:营长坚持要让章在全连军人大会上当众念信...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从丰县来的信了.但章光明的家信明显的多了起来.指导员听了报告后一笑:

 "人家的家信多点有啥奇怪?管他呢?"是呀,只要不是丰县来的就行,又不关我的事,管他呢?

  说是不关自己的事不用管.可事偏偏又找上了我.72年10月初,我得了肾盂肾炎,到徐州的军医院住院.住了半个多月,好好休息了一阵.挺不错的.

 此间,连队到徐州出差的同志都顺便来看我.章光明也来了:虽然有过"前科",但他的手艺确实不错.所以团里选派他到军后勤参加烹饪比赛.他来看我时喜气洋洋,还给了我好几个苹果和一包糖.我也挺高兴:看来小章到底走出了阴影!

  一转眼,该出院了.退回了病号服,穿上了皱皱巴巴的军服,我正在向医生护士和病友们告别的时候,三排长来了!

  寒暄之后,我们到病区的小花园里坐下.三排长很严肃的说:

  "连长指导员有会议来不了,委托我找你了解章光明的情况.你要老老实实讲!"

  我又蒙了!真是的,我在医院躺着,怎么又扯上他了!

  三排长拿出一封信.

  "你看看吧"

  老天爷!我真服了章光明了!他在给连长指导员的信里讲:在军后勤比赛期间他已经和当初在丰县认识的徐州知青结婚了.现在比赛结束了.他本应赶回部队.可是爱人病了,所以请几天假.具体情况可以问文书....

  怪不得他那么高兴呢?怪不得送我糖吃呢?敢情是喜糖!可是我TMAD怎么知道他的情况呢?

  话虽这么说,可上次的教训不能不吸取.我打开本已收拾好的挎包翻了了起来:果然!在挎包的夹层里找到一张字条:

文书,我结婚了.给你喜糖.我借你一套军服用用.我的地址:徐州**街**号.

我的天哪!他还真的通知了我!不过,他从来没有向我借过军装呀?

三排长看了条子后,拍着我的肩膀说:

"连里托他给你带的新军装八成叫他当结婚礼服啦......哈哈!"

办完出院手续,我和三排长按图索骥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幽静雅致的小院.院里洒满秋天的阳光.章光明和他的妻子(一个挺俊俏的姑娘)正在院子里晾衣裳.

排长到底是场面上的人,他一本正经的给章回了军礼,又不卑不亢的接受了新娘送上的茶水和香烟,还说了几句通常在这种场合应当说的贺喜话.然后,话锋一转:

"小章,你的假期满了.咱们一起回部队吧?"

回部队后,小章在团招待所住了好几天单间,还有特务连的弟兄给他送饭打水.团政治处会同师政治部到徐州去了好几天.最后的结果是:

1.章违反纪律私自离队结婚是错误的.

2.给予章行政记过处分.

3.令其提前退役.

章离队时,我和司务长.炊事班长送他去车站.临别时,他握着我的手说:

"文书,我把你的那套军服给了我内弟了.你不会生气吧?"

我生啥气呢?只有佩服的份了........

事后,从他的老乡处得知:他的妻子在丰县插队时得到县革委会主任(她父亲的战友)的照顾,抽调安排在机关当打字员.此间结识了章光明.后来,她被调回徐州安排了工作.本来其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她以死相逼,最终只有认可.

也真是心疼女儿呀.其父母不但帮他俩办了结婚证,找了房子,还打通徐州市武装部和安办,接收章为徐州户口并安排了工作.......

这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我还算半个月老吧......
荆条茬救了走夜路的妇女

记得我在附品筒的故事里,曾附带讲过荆条茬扎死强奸犯的故事.今天下午闲来无事,就讲讲这件事吧......

那是1972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从营房东侧发出的一声枪响划破了沉静.

"枪声就是命令!"我们立即翻身起床,按照条令和部队的规定,迅速披挂好全部武器装备(不含背包和米袋)赶到预定的集合场地.

不大功夫,全营相继集合完毕.与条令规定不相符的是:各连值班员在向营值班员(一连长)报告完毕后,不约而同的凑过去耳语几句,一连长报之以相同的摇头.不用说,不光各连主官不知情由,营值班员也同样不知所以.连长悄悄地对指导员说:怕是哨兵走火吧?指导员说:可能.反正不是咱们连的岗哨.指导员说的对:东侧的岗哨照例是由机枪连和炮连派,与3个步兵连无关.这下可有热闹瞧了.我心里暗自想.

营长和教导员来了.奇怪的是:身边还跟着个披着大衣拽着他袖子的农村妇女!大伙正在纳闷,营长讲话:

"今天各连的反应速度还不错,全营10分钟集合完毕.今后要保持还得提高.一连长!留下一个班跟我走!其他人员回去继续休息!"

回去后,大伙疑惑不解的议论了一阵,也就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来了几个警察在营部呆了一阵,带着昨晚见过的妇女去团部了.人们更为好奇了.指导员和一连长是一起入伍的老乡,所以中午死拉硬拽的把一连长拉到连部.

喝了水,点上烟.一连长伸了个懒腰,说话了:

"老耿呀,你这个家伙都不叫我歇会儿?我一夜没睡呀!"

''老仇,你别装蒜了.听你通信员讲,你5点来钟就回来睡觉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连长开始讲了:

昨夜营长留下他和一排长带着一班七.八个人到了营部.那位妇女抽抽答答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妇女是从我营驻地附近农村嫁到邳县去的.她坐夜车回娘家.从火车站到娘家有两条路:大路8里,小路5里.但小路从荒野和乱葬岗子穿过,所以夜间连我们都很少单身走.这回此妇女回家心切,竟然冒险走了小路!

果然出事了!当她走到离村还有3里路的乱葬岗子附近时,一条大汉跳了出来!包袱枪走了,衣服口袋也搜了.当大汉往兜里塞那一块多钱的时候,妇女撒腿就跑.可没跑几步就被追上按在地上!

妇女绝望了.她听任大汉撕扯着衣服,等着倒霉时刻的到来.那条大汉冷笑了几声,恶狼似地扑了上来!妇女闭上了眼睛.但是:奇迹发生了!那大汉刚一接触她的身体就象触电似的蹦了起来,双手捂着档部鬼哭狼嚎起来!

老天有眼!妇女一骨碌爬起来,向着营房的灯光拼命跑去!当她接近哨位时,全然不顾哨兵的喝问口令,加上哨兵又是个新兵,所以就导致了夜半枪声!

"那个妇女身上有刀?"我们大惑不解.

"是呀,我们也奇怪.等到了现场一看就更不明白了"一连长又要了一支烟,继续讲.

他们一行人在妇女的带领下赶到现场.只见那条大汉僵卧在地:两腿之间鲜血淋淋.已然死了个屁的了.....到底是咋回事呢?

一连长把一班留下3个兵看守尸体,和营长带着妇女回营房,通过保卫部门向县公安局报了案.经现场勘察分析和尸体检验,案情如下:

那歹徒把妇女按倒在地时,老天爷安排得不能再巧了:在妇女的两腿之间恰恰立着一根荆条茬!当他扑向妇女时,那根荆条茬毫不客气地扎穿了他的睾丸和股动脉.....

经警方辨认,死者是一名被判无期徒刑越狱潜逃的罪犯.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做孽,不可活呀......

故事讲完了.祝大家新年好!
先顶再看.
“国共合作”的故事之三:单兵战斗射击

     在上世纪60-70年代我军连队的步兵射击教材和训练大纲上,并没有单兵战斗射击这个科目。可是在“国共合作”的我们一营,从1972年开始就实施了这个科目外的科目。

   “九一三”事件发生后,全军空前重视基础训练。在这个大气候下的1972年,我营的两位前步兵学校的教员—郭营长和李副营长在一起商议并征求了我连陈连长(55年的老兵,64年大比武的尖子排长)的意见后,提交营党委通过并报团党委批准,决定在我连搞一个单兵战斗射击的试点科目。

   单兵战斗射击是过去国军和我军步兵学校都教授的射击训练科目。其特点是以搜索战斗为背景,在200米范围内设置不同的情况,以检验单兵在复杂情况下的反映速度、射击技术和生存能力。按照标准设置,分为平原、山地、居民点等几个不同的项目。受条件的限制,我们无法进行居民点战斗设计训练,只有进行前两个项目了。

   我们连陈连长对接受此任务非常满意。作为参加过59年西藏平叛战斗的老兵,他有过在搜索战斗中失去战友的切肤之痛,所以在此之前就不止一次强调过单兵战斗射击训练的重要意义。在他的影响下,我连的兵们对此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连队拉到了训练基地—马陵山下的大尚庄。两位营首长和我们一起开始了训练。

   训练之前的任务是选择场地。作为连队文书的我陪着营、连首长一起在村庄附近转了大半天,终于选定了一个合适的场地。

    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洼地:前后左右的纵深都在300米左右;现场有沟壑、有土丘,更为难得的是还有几座废弃的房屋。最为理想的是,洼地周围5华里内没有居民点,只要把队里的羊倌管住,就万事大吉!

    按照营长的要求,同志们在场地上设置了许多不同靶型的显示点,并充分吸取在丰县的教训,严格按要求挖掘了示靶人员的掩体。这么说吧,为了一个射手的训练,至少要有8-10个弟兄配合!但是,大伙都知道这个道理:掌握了熟练的射击技术就意味着战时生存率的提高!

   当时的情况设置大致是这样的:射手持枪进入场地后,必须仔细观察搜索可能出现的目标并迅速射击。首先必须发现并消灭200米左右1个代表狙击手的头靶。如头靶显示后,射手必须在5秒中内完成射击动作并消灭目标,否则被淘汰。消灭头靶后继续前进,在此之后还要以3-5秒钟的时间相继消灭在不同方位、不同地形、不同距离(50-100米)出现的4-5个不同靶型(胸靶、半身靶、机枪靶),规则同前。在行进到距离终点约30米处时,必须在5秒钟内以抵近射击消灭2个胸靶或半身靶,方能结束考核。

   说实在话,这个条件可是真够苛刻的!想想吧:身边跟着考核员和记录员,眼睛满世界搜索、耳朵还得支愣着听考核员命令出靶的口令或哨音,随时准备出枪瞄准射击。真是不容易!注:那时携带式磁石电话只配到营级,连以下根本没有。所以除了200米出靶用军号发令外,其它距离出靶就靠口令或哨音。如喊“4号”或吹长短哨音命令不同靶位出靶。

   为了让大家有感性认识,两位营首长分别给大家做了示范。在示范过程中,大家惊异地发现两位当年教授同一科目的步校教员持枪搜索前进的动作却大相径庭:

   共军出身的郭营长双手在胸部平端步枪,上身前倾前进;国军出身的李副营长则像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美军那样据枪做瞄准状弯腰前进。不过,两个回合下来,二人的反应速度和射击成绩却不分伯仲。

    大家在欣赏之后,自然要提出这个问题。对于两位营首长来讲,这可是回答了多年的老问题了。相约好了一样,他们各自代表对方回答:

   “李副营长采用的是欧美军队的做法。它的好处是,在搜索过程中已经形成了基础瞄准线,发现目标后的射击动作快。缺点是搜索目标速度慢。”郭营长说道。

   “郭营长采用的是东方军队的做法。它的好处是,搜索、发现目标速度快,为构成瞄准线争取了时间。缺点是射击基础差的射手误差率高。”李副营长如是说。

   一时间,弟兄们也形成了两派且争论不休。营长们笑着说: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每个人情况不同,有的适合欧美式、有的适合东方式,我们就不强求啦。

   我认真地试过两种方法,感觉是:对距离较远的目标,欧美式好些;对距离较近的目标则东方式好些。当然从感情上来讲,我对欧美式的“缩头缩脑”始终不喜欢。

    在抵近射击的动作上,两位营首长的动作倒是出奇的一致:双手在腰部平端步枪,以腰部为轴调整射向,在短停顿的瞬间射击。

    对此两位营首长的解释是:在抵近射击时,关键要做到枪面平正,枪口与视线保持在一条线上。这样就能保证命中目标。

    在归纳了所有的要领后,营首长和连长特别强调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要苛求瞄准点和必须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训练开始了。正如两位营首长所言,单兵战斗射击确实是对射手严肃的考验。虽然大家都尽了力,但我连最终通过考核的射手只占总数的20%。但不管怎么说,大家的心理素质和射击技能都得到了普遍提高。对我来讲,“持枪枪面须平正,不要苛求瞄准点”的要领不仅是射击中必须遵循的原则,也成为我日后为人处世的基本原则。

    遗憾的是,由于这种训练本来就不是作为连队必须的训练科目以及受时间和场地等条件的制约,最后只有集训队采取了这种训练方式……

    时间一晃,36年过去了。郭营长年长,得有八十多岁,李副营长也有七十七岁了。不论他们是否建在,都请接受我---当年19岁的士兵的敬礼!
这个要支持的。不错!
……弟兄们,谢谢你们!来,干杯!”




我虽然不会喝酒,但也毫不犹豫地和大家一起碰了杯,一仰脖干了个痛快!




故事讲完了。谢谢大家。
手枪打100M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治学必须严谨,原始资料为凭




一则日记的启示




“治学必须严谨,原始资料为凭”。这是我通过翻出自己35年前的一则日记后深刻体会到的真理。




我曾根据记忆写并发了一篇文章,题目是《“他没到南边去,他是烈士!”》。讲述了在部队服役时,通过查阅原始资料为我连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的叶耀廷烈士正名的真实经历。写出后心里很熨帖,为自己能把这一段珍贵的史实告诉大家而欣慰。




但是,今天我翻出了自己1973年1月22日的日记后,却惊愕的发现:记忆这个东西有时真是靠不住,我写的那篇文章竟有多处错讹!




静下心来细细思索,终于找出了发生错讹的原因,并深刻体会到:“治学必须严谨,原始资料为凭”!




下面先请大家看看我原文中的错讹之处吧:




“他没到南边去,他是烈士!”




1972年(应为1973年1月22日)的一天,团政治处刘干事来到我连。在和连长,政指简短交谈后,进了我的房间(那时的连队,只有文书兼军械员享受单间待遇)。




寒喧之后,他拿出了一封从军委转到军区;从军区转到军;最终转到我团的一封自福建莆田县立鸡水村(应为广西蒲北县横流公社立鸡水村)寄出的信。




信是一位叫叶耀家(应为叶广辉)的农民写的。内容是寻找他曾当过国军,后于1948(应为1949年)年解放入伍,参加抗美援朝的弟弟叶耀廷。信之所以转到我连,是因为在1953年*月(应为1954年2月),曾接到一份由志愿军**军***师***团签署的立功证书(应为喜报和20万元钱),证书写明二连炮班长叶耀廷作战勇敢,荣立一级功(应为二级功)。




信中说,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弟弟的消息。按照原来的通讯信箱写信均因部队调动被退回。文革期间,有风言风语说:弟弟留恋国军,跑到南边[指南朝鲜]去了。他恳切希望军委调查弟弟的下落......




跑到南边去了?扯蛋!我和刘干事对此污陷之词哧之以鼻。但话说回来,证据何在?突然,我想起了连队的荣誉室墙上的《功臣榜》!那上面写着我连历史上所有有记载的立功人员的姓名。我、刘干事、连长和指导员一起,一个一个,一行一行地念着,找着。“叶耀足”一个名字跳入眼帘!可为何是“足”而不是“廷”呢?我们纳闷了:莫非不是同一人?




由于连长,政指都是55年以后的兵,自然不会认得这个人,营长,政教虽是47,48年的兵,但过去不在一营,也无从得知.我们奔波了一番,又分析了半天,只得出了我连历史上肯定有此人,"足"字当是"廷"字之误写.但这些都不足以证明叶耀廷的身份及功绩呀!




又是一个"突然"!我想起了接任时老文书特别交待过的一个木箱!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我连的历史资料.箱子找到了.我们一份份,一页页地查找着.终于,在一落发黄的<立功登记表>中,找到了我们的炮班长---叶耀廷的名字!<立功登记表>上的姓名,籍贯,入伍时间,职务等项目与叶耀家信中说的完全一致.至此,完全可以认定:叶耀廷就是叶耀足!




人对上了.那功绩呢?登记表向我们描述了1953年夏季金城反击战中十字架山防御战斗的情形:"在炮班人员严重伤亡,[60]炮架被炸断的情况下,叶耀廷手托炮筒连续发射十几发炮弹,消灭敌人一个半排...."(应为“战斗英勇顽强、机动灵活、指挥六零炮班射击。亲自打六发炮弹,消灭敌人两个排的兵力。”)在立功种类栏目填着"一级功"(应为二级功).




功劳确定了,那人的下落呢?在登记表的"备考"栏目中,写着"追功"二字.至此,我们明白:我们的叶耀廷同志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那时没有复印机.刘干事用像机翻拍了<立功登记表>,连同师,团两级的公函寄给了福建莆田县革命委员会(应为广西蒲北县).大约一个月后,刘干事又来找我.他告诉我:县革委会在立鸡水公社开了隆重的大会,把<革命烈士证书>和<光荣烈属>的匾额发给了叶耀廷的家人;叶耀家(应为叶广耀)也来信对部队表示感谢.




事情到此应结束了.可是有个疑团没有解开:为何叶耀廷的家人只接到立功证书,没见到阵亡通知呢?




这个谜在几个月后终于解开了: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抗美援朝时曾任我连连长的老首长来"探亲"了.我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老连长听后感慨不已.他说:叶小个子,福建人(应为广西人).话不好懂,打仗行!在国民党那儿就扛60炮,打得准啊!在谈到立功证书和阵亡通知书的问题时,他说:当时想先寄立功证书,再寄阵亡通知,不要红喜事和白喜事一起办.他说,阵亡通知书是他看着通信员送走的,怎么没寄到呢?怪我呀,要是一起寄,就不会造成家属背黑锅了......




他没到南边去,他是烈士!




下面就错讹产生的原因一一说明:




1、关于事情发生时间的错讹原因




经查日记,我在1973年2月11日离开连部去机枪班任职。但记忆中一直是1月份。所以本能地把1973年年1月作为任文书和机枪班长的“分水岭”,主观的把时间判定为1972年。




2、关于把广西蒲北县横流公社立鸡水村误写为福建莆田县立鸡水村的原因




一是我连老连长在回忆时把叶耀廷的籍贯广西误作为福建;二是蒲北与莆田比较接近,都有个发PU的音;三是1972年福建莆田县教师李庆霖就知青问题给毛主席写信的事件给人印象太深,所以就错误的把莆田写了上去。




3、关于叶广耀名字误为叶耀家的原因




这是我自身治学不严谨造成的。本来我已经在日记中记下了叶耀廷哥哥叶广耀的名字,但在与老连长交谈时却忘记了。所以追问老连长是否知道叶耀廷哥哥的名字。老连长则根据我国旧时同辈份人名字中间,代表辈分的字往往相同、最后一字的含义又往往相互联系的规律,提供了“叶耀家”的线索。




4、关于叶耀廷入伍时间、家里接到立功喜报的时间等细节错讹的原因




这是由于我记忆误差所致。




5、关于叶耀廷立功等级和细节表述差异的原因




因为我牢牢记住了老连长讲述当年战斗时的许多细节,所以把它作为立功登记表的内容了。这种错讹虽未有原则错误,但仍是不应当的。




体会:对许多亲身经历过的事件的考证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关系到一个人政治声誉的问题,必须慎之又慎!虽然就此事而言我并没有犯颠倒黑白的错误,但是错讹必须纠正!还有一点:原始资料一定要妥善保存!人的记忆是会出错的!




结论:还是那句话:“治学必须严谨,原始资料为凭”!
全连注意!半面向左转......

我当兵的时候,只有在军.师两级才有女兵.到了我们团这一级,除了家属队的大嫂们,根本见不到成年女性.所以,不少兵在卫生队看病时总希望能开个转诊单,这样可以到师或军医院去,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去看医生(含女护士).当然,卫生队开转诊单是非常慎重的:要是头疼脑热啥的都往上级医院推,那非挨批不可......所以.能如愿的并不多.由于以上原因,倘若有女兵光临我团,则会成为兵们好几天的话题.

好了,进入正题.那是1974年夏天.我军女军人恢复裙服的第一个夏天.一次,我连正在进行队列训练.全连分班练习之后成三列横队集合,听取连长的讲评.

讲到这里,需要介绍一下我们的位置:全连面向西站立,在我们站立处以西约20米,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小马路.除连长和政指背向马路外,其余人员都可看到马路上过往的人员.

"同志们.这才去农场几天没训练,就稀拉到这副样子了?连个横队都走不齐?像个啥样子?"连长气哼哼地训斥着,兵们假装严肃地听着.

我对连长的这套老黄历早已习惯:就是走的再好,到他嘴里也是一塌糊涂.说说就说说吧,反正也是为了连队嘛.正在想着,突然一个兵悄悄拽了一下我的袖子:

"班长(我从73年就到机枪班了),向左前方看...."

左前方?我这才发现:兵们的目光并没有注视连长,而是注视着连长身后的小马路!

我随着大伙向马路一看:原来如此!

两个身着裙服的女兵正沿马路由南向北翩然而来!在下午的阳光下,女兵逆光中的身姿显得那么阿娜多姿.....

显然,连长也注意到了大伙目光的转移.于是,他和政指也转过身去.大伙都等着他转过脸来发火.

连长转过身来了.他先和政指对了一下眼光:两人的目光里都带着笑意......

"全连注意!"大伙都目不斜视的盯着连长.

"半面向左转"连长的口令既严厉又慈祥!

我和全连同志一起,怀着感激的心理,整齐划一的完成了这个普通的队列动作.

好,就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