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短篇小说<黎明>初稿

"我现在要进去了,兄弟们永别了, 祖国万岁!"

一阵杂乱的枪声后,一切都变的寂静了. 我跑向阳台, 只听见轰的一声,侧面楼的突出部分坍塌了. 就象911坍塌的世贸大厦,伴随着钢筋与混凝土断裂的声音,在我眼前缓慢的,弯曲,断裂陷了下去. 扑面的烟尘. 塌了......

"班长!!!!!!!!!!!!!!!" 刘超哭叫着. 他的双腿断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给他包扎好,此时他只能躺在床上,听着那座6层的建筑坍塌的声音. 倒下的建筑物带走了一班最后的一位班长,和敌军的6,7个士兵.

"班长!!!!!!我的班长!!!!!!!!" 他继续喊着.

我沉默了一下,略低一下头,看了看地面,几秒后我清醒了一下,转过身对二等兵王森轻轻的说:

"炸药,埋炸药.每层楼都放.,从一楼到六楼...都放上,执行命令吧!"

"是!" 立正,敬礼,转身走了出去.

  

在这个黎明, 我失去了我的一班长.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我离开了加拿大,离开了父母,离开了LX, 自己回到了我的国家, 不到一年,那场早已酝酿的战争爆发了. 虽然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外人,但教育与见识最终得到了一些上面人物的赏识,也许,他们只是需要多一个开枪的人. 那些和我一起加入的人,一个,一个的消逝在了硝烟当中,也成就了我肩上的CHEVON, 一个,两个, 三个.....他们的灵魂凝固在了我的肩膀上. 有一天,他们告诉我, 有太多的人消逝在了我的身旁和枪口下,他们决定给我一颗星星,也许有些迟到,但我成了军官,带领着一群从战火中爬出的新老士兵. 他们也和我一样幸运,至今,还没有被点名. 而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千里迢迢回到这个国家,却发现我誓死保卫的是我家乡,我的社区,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房子.

命运之神的嘲弄.

战斗开始于昨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我部奉命后退到市中心处,重新集结然后在对敌人发动进攻. 作为后卫的我排任务是掩护全营撤退. 我部退到了这个6层楼的居民楼里, 2排余部在我楼50米处的另外一栋居民楼中. 此楼成L型. 敌军进驻在我们两楼正面的小学校中, 我的母校. 而他们的重机枪阵地,也就在我曾经的教室中. 我楼与2排占领的楼成一字型排列,正面可以遥相呼应向敌军的建筑物射击. 2排的L型也可以向我方提供地面支援, 但事情就坏在这个L型上......

敌人与我们一样,都是轻步兵,缺乏重武器,没有坦克和炮火的支援,我们都在等待黑夜,趁黑夜的到来向对方发起突然的进攻.

排长的我,选择了5楼作为我的排指.这个位置,敌人很难在一次冲锋就冲上来,也不至于被从屋顶突袭的敌人很快干掉. 最重要的. 这是我的家...........

从加拿大回来以后,第一次回到我度过童年的地方,带回的却是满身的血迹和尘土. 没有钥匙,只能破坏性的进入我自己的家.

时间:13点1刻,市中心在我们后面3公里处.预计我营反攻时间, 第二天的黄昏,具体时间不详.

任务:坚守阵地, 等待命令

我的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居室.这是我们这个城市产业工人平均的生活空间.小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而现在和加拿大的家比起来......现在的加拿大应该是下半夜了. 爸爸妈妈一定都在睡觉, 朋友们有的还在上网吧. 我坐在地上想着那些本应属于我的生活. 我放弃了,放弃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这个屋子和这一层楼上其他的屋子一样, 一间卧室,一个门,前面是阳台,后面是窗户. 阳台对向敌人的阵地,窗户后面暂时还是安全的. 屋里已经没什么家具了, 只剩下大件的东西,两张床,衣柜. 唯一还能用的椅子给了通讯员, 我曾经的床上,躺着几个受了重伤的弟兄. 我靠在床头前,看着我曾经的家,茫然......

"排长,敌人撤回去了,我们的防御已经构造完毕,等待命令.完毕." 耳机里传来1班长的声音.

"警戒,其他人休息,他们可能会晚上进攻.完毕."

"是!完毕."

太阳光从破碎的窗户射进. 5月下午的太阳....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总爱这个时候出去玩.小男孩们总会在一起憧憬自己无聊的生活. 不象现在的小孩,总憧憬自己是什么运动健将, 我们小的时候总会憧憬战争中的我们.如果要是打仗,我们肯定都能是战斗英雄. 大家都会这么认为.

我喝了一口水.

那已经是...10多年前的事情拉....如今,我们的憧憬变成了周围真实的一切. 在我家,就在我家......

我就这样坐着,好象我已经死了,也许在战争中只有死人才有希望,才能享受到平静.

到了黄昏,敌人只打了一次冲锋.因为2排独特的地形,与我排构成的火力网,敌人始终不能突破我们的阵地,当然,我们也有若干的损失. 在战争中死亡已经变的司空见惯, 每一条生命的消逝都只能代表记录本上变化的数字,和其他人肩膀上的标识, 战友,与敌人的.

而我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装做我已经死了. 这是我的家,我有权利享受这一丝的平静......

"排长,2排长电话."

"恩." 我接过电话机.

"老大,我是二排." 他从来不喜欢老二这个称呼.

"怎么了?"

"黑黑,猜我干什么了? 我找了箱炸药,也许会有用,一会你们过来个人拿过去."

"好,你们伤亡怎么样?"

"上次反冲锋,又丢了仨, 算我,还剩10个能打.子弹不多了, 坚持到明天,估计,晚上得出去搞点货回来."

"晚上他们可能会进来,要小心."

"知道拉,我不会比你先点名的.听说你那屋是你自己家?"

"战场上哪儿不是我们的家? 就这样吧." 我放下电话,又回到我的座位上去.

时间:16点整. 敌人在我前方100多米, 我营仍然在市中心集结, 反攻具体时间不详.

"看,那边,什么东西?" 两个士兵在好奇着.

"班长,你看那个."

"什么?" 2班长走过去. "操.....排长!!!!!!"

"什么???" 我跳起来跑了过去.

"那个!那个!"

我拿起望远镜 "操......各单位注意! 敌军高机2点钟方向! 注意隐蔽!!!!!"

嗵,嗵,嗵....12.7的直径开始从慢到快的喷射着致命的火雨. 子弹先在6楼的阳台上撞了几个洞,随着炮口的下移点了两个士兵的名, 继续往下移动着......

"隐蔽!!!!!!!!!" 2班长从阳台上扯过两个士兵爬在厨房的地上.

12.7毫米大的钢雨撕碎了玻璃, 塑钢窗框,打破了沙包,甚至有几个穿透了阳台的水泥.

我爬在卧室的地上,感受着子弹呼啸而过我的头顶.

破碎的玻璃,撕裂的家具,石灰,水泥,掉落在我身上. 这是我的家, 我的家.............

"排长,狙击手准备,等候命令,完毕" 楼顶上的一级士官发话了.

"给我打掉高机! 完毕"

"是!"

高机的声音停了, 但其他口径的步机枪并没有停止. 我们正在反击.

轰!

他们用火箭弹在2排的楼上开了一个洞.

高机在一次的响起了. 有节奏的,犹如一种音乐点击在2排的楼上.

"狙击手,给我打掉!"

"报告,我看不到!,他们躲进了我的死角!"

"1排!搜索高机!"

"1班报告,看不到."

"2班报告,看不到"

"3班报告,看不到"

完了............2排完了.......

"全排支援2排,绝不能让敌军进入2排楼里!"

"是!"

2排完了,高机, 对面全排敌人的火力,和我排有闲的视角,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2排阵地的陷落.

"永别了祖国."

时间:16点43分, 2排长拉响了自己的手榴弹. 2排全部阵亡, 我部50米处L型楼,陷入敌手.

任务:坚守阵地,等待命令

敌人占领了L处,开始向我楼发动攻击. L楼有的一面即可以支援我部,同样,也可以对我部发动攻击. L楼已经对我部造成巨大威胁.

敌人并没有停下. 我很佩服这些人的体力. 他们依托L楼向我们泼撒着钢铁的雨滴. 我们顶住了, 为了2排,也为了我们自己. 3个班长来到了5楼.

我说:"现在敌人拿下了L楼,依托那个拐弯处打我,这么下去估计很难撑到明天下午,又何况不知道进攻时间."

三班长:"我带一班晚上去把楼拿下来,他们用40火在旁边炸了个洞,我估计那个能用上."

二班长:"不行.现在战斗减员,已经快1/4了, 如果你们在去L楼,会造成火力分散"

一班长:"炸了."

"炸了?" 我们都看着他.

"对,我在旁边那个楼里找到一些炸药.我是学土木的,这个楼我带几个人从那个洞进去,把那个拐弯炸了. 依托前面的楼做掩护,希望能撑到明天下午." 边说边在简略的沙盘上笔画着.

"any objections? NO? proceed."

漫长的等待. 等待夜幕的降临.  

任务:一班进入L楼,清除楼内守敌,安装炸药,撤离L楼,爆破L楼.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COOPER <越狱>

  

夜幕降临了这个城市, 或者说曾经的城市. 曾经在霓虹灯照耀下的都市,现在被点点燃烧着的残骸点缀着; 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满是瓦砾,只允许坦克通过; 曾经繁华的都市, 不在.........

犹如夜间的幽灵, 几个黑影飞快的闪过. 从一处断墙,到另一堆残骸.利用黑夜的掩护飘舞在寂静的战场.

50米是500分米,50000厘米,500000毫米. 是同往希望的光辉道路,也是同往地狱的无限深渊. 50米,只有50米.....

"狙击手报告, 一切正常.完毕."

"一班报告,全体安全通过,洞口处集结,等候命令,完毕."

我从夜视仪中望去,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动作.

"进入, 完毕."

"是!一班进入!完毕!"

幽灵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枪声, 没有爆炸声,没有叫骂与呻吟. 静. 所有的士兵都坚守在自己的楼层,所有的枪口都指着一个反向. 1分钟, 2分钟, 时间点滴流逝, 四周依然寂静.

"各单位注意警戒, 完毕."

对讲机里也不在传出任何声音.

哒哒哒...........枪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钢盔! 枪声! 是冲锋枪的声音!

"各单位注意警戒!"

"狙击手报告,!敌人开始运动!完毕!"

"继续监视,等待命令! 完毕!" "一班! 一班!报告情况!" "一班! 一班! 报告情况!"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一班的回答只有楼里的枪声,与若隐若现的火光.

哒哒哒, 4楼, 火光! 哒哒哒, 5楼! 火光!

"狙击手报告, 敌人开始向L楼方向运动! 完毕"

我转过镜头, 约有6个敌人正在向L楼运动! "敌人步兵,3点钟方向,开火!"

钢铁的瓢泼大雨从各个楼层向那6个黑影倾洒而去.

敌人的重机枪也加入到了这场大雨之中,向我楼倾洒着更多,更亮,更密集的雨滴. 此刻,夜不在黑暗,此刻,夜不在寂静. 家乡的夜好象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只不过这喧嚣中夹杂着死神的镰刀.

"一班报告情况,一班报告情况!"

一班没有回答.

火舌喷发着, 花一样的火焰照亮了L楼的一侧, 又一挺重机枪加入到了这场已经瓢泼的大雨之中. 它的雨滴洒向了敌人的阵地! 这是回答! 这是一班对我们的回答!

"一班报告! L楼已回到我们手中! 向敌人开火! 完毕!"

时间: 0点23分. 我部一班重新占领L楼.  轻伤2人.

任务:爆破L楼

  

敌人不会放弃,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点,敌人绝对不会放弃L楼, 不出3个小时,他们绝对会在一次组织进攻在黎明前夺回L楼.一班的动作必须要快,必须要快. 时间就是生命. 此时此刻,一班也在尽其最大的可能来安装着炸药, 但他们人数太有限了. 战斗减员更是雪上加霜. 一班长送回了腿受伤的刘超, 只剩下四个人安装炸药. 好象定时炸弹的滴达声敲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神经. 快点啊, 快点啊.

"一楼安装完毕."

.......

"二楼安装完毕."

.......

  

L楼5楼的阳台出现在敌人火箭弹的瞄准镜上. 轻勾板机; 40弹弹出; 尾翼弹开; 旋转点火.

如流星划破夜空,40火箭弹划破夜的沉静,带着火焰和呼啸铁拳般的撞击在L楼5楼的阳台上.

爆炸即指令, 倾盆大雨再一次降临了这一块被反复摧残的街区. 敌人没有留情,虽然没有任何人从来有过留情.但这一次的进攻是所有中最猛烈的,好象所有的武器都在开火,所有的人都在叫喊,他们一定要夺回L楼.

"一班!报告情况!"

"一人阵亡!我们正在反击,完毕"

"汇报装药情况!"

"5楼已经结束,正在安装六楼!完毕"

"还需要多长时间, 完毕!"

"大约15分钟,完毕!"

"全排正在支援你们!完毕"

现在的L楼就是一座孤岛. 1排已经没有足够的弹药,也没有足够的火力来支援他们. 剩下的只有祷告. 敌人把一切可以使用的东西都倾泻到了L楼. 我记忆中的L楼,现在已经是千疮百空,上面布满了各种口径子弹的痕迹. 5楼的阳台坠落,又砸下了4楼的阳台. L楼甚至已经没有任何被爆破的意义. 敌人武器的火焰已经完全压过了1班的反击. 只有仔细分辨才会看到几只步枪在狂暴火雨下的微弱火星.

1班的时间不多了.

沉重的喘息声从耳机里传来." 我们只剩三个人了! ...............我..............装药.....6楼......."

一个流星穿破火雨的阻隔..........轰!

耳机里完全没有了声音...........

时间: 3点40分 1班除一名重伤员外全部阵亡 爆破L楼计划失败

上大学时候的我,喜欢熬夜.尤其是在放假的时候.由于生活在大洋的那一边,只有熬夜才能见到一些平常见不到的朋友,用网络的聊天,来倾吐几个月来胸中的不快. 而酒逢知己千杯少,慢慢的也就没有了时间的观念,忘却了困倦,用茶叶的轻香麻醉着自己一直到太阳放射出的光芒. 加拿大的黎明带来的是鸟儿在枝头的歌唱和露水滚动在青草尖上. 太阳开始照耀大地,使清晨的空气中充满了新的一天的希望......

敌人在黎明前终于夺回了L楼. 我排损耗已经将近1/2. 我们已经无力进攻,只有坚守,坚守到最后一个人.

一夜的撕杀,使双方都疲惫不堪.在夺回了L楼以后,敌人在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看不到他们的警戒. 他们在酝酿着白天更大的进攻,一个可以彻底清除我们的进攻. 生与死,我们都在休息. 这块街区也孤立于了其他仍然喧嚣着的瓦砾,冷清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燃烧的味道,还有....腐败......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享受生命的地方,但却是战争中最珍贵的一段时光.没有死亡,没有恐惧,只有空物一物的梦乡. 我躺在我屋子的地上,不能睡去,感受着家乡的黎明, 不再一样.

轻微的喘息声再一次从耳机里传出.

"一班报告,我们...我仍然....在.战...战斗......."

一班? 一班? 我没有听错吧? 难道,一班并没有全部阵亡?

"一班报告情况!完毕!"

微弱的声音,是一班长! "一班长报告......我...受伤了....我在六楼, 他们...都完了...."

排里剩下的人都在听着一班长的声音. 没有人说话.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一班长,我命令你马上从L楼撤出."

"不可能了.楼里还有敌人. 他们都在下面的几层,可能他们以为我死了. 何况,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我才想起来这个没完成的任务!

"敌人是否拆除了炸药.完毕." 我开始恢复理智.

"好象...没有. 他们好象以为我们只是要夺取L楼,并没有发现炸药.完毕"

"是否...." 身旁的二班长和三班长都在看着我. 我看了他们一眼. 我是排长.............

"是否有引爆的可能.完毕" 三班长转身走出了屋子. 二班长也走回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不好说.我失去知觉的时候,还没来的及装引爆装置."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前面的道路.

沉默着.....所有人都沉默着......

"啊..我引爆器在这呢,还能用.呵呵."他压低着嗓子笑了一下. "我得去把活干完.完毕"

楼下的战士的目光都可以穿透水泥, 全排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怎么? 难道你们希望我阻止他吗? 我们救不出来他,他下面全部都是敌军,如果打过去,又要死多少人? 这些你们不明白吗? 你们都明白. 所以你们只能看着我. 我站在这里,漠然..........

"一班报告,屋内敌人两个,准备进入.完毕."

"收到,完毕."

太阳出来了,照耀着大地.把光芒撒向那些曾经的高楼广厦,和任何时候一样,毫不吝啬 这曾是我的家乡.

  

时间:5点30分 L楼爆破成功 一班除一人重伤外全部阵亡 我排战斗减员1/2

任务: 坚守阵地 等待反攻

新的一天到来了. 带走了昨天的战友,让我们迎接新的死亡.

经过了一夜的战斗,顽强的敌人也变的疲惫不堪了. L楼的出乎敌人意料的爆破,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本想依托L楼对我部发动围剿,现在却很难在找到一个更好的依托. 离反攻时间还有最多12个小时, 只剩下20几个人的我们,能否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经过12个小时的激战,本来已经面目全非的家,更是一片狼迹. 唯一的椅子被12.7的高机打成了几块; 书柜,衣柜也回到了木头的原始状态; 水泥块,玻璃,木头,弹壳切割着我靴子的表面,发出咯咯的怪异的声音, 好象垂死挣扎时咬紧牙齿的声音,每走一步就会听见一次. 我,行走在死尸之上. 而黑色的,就是凝固的血....

敌人在养精蓄锐.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不会在发动试探性的进攻,而会来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彻底消灭我们的存在. 我们都在等待,都在准备. 我给士兵们做了最后的战斗动员.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面临的是什么.只有拼死一战. 微笑着面对死神的镰刀. 最后加固了阵地,安排好了战斗位置以后,我又回到床边,半躺半坐的依靠在床的一角, 想着一些从前的繁琐事情. 过眼烟云. 人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

呵....呵....上楼的喘息....

我抬起眼睛,看着门,手指习惯性的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排长......" 从门里窜出一个列兵. 他咽了口吐沫,顿了一下. 跑到我前面,还未站稳.

"排长, 我们班长......."

丝~~~~~~~~~~~~~~~~~~~~~~~~~

风, 带着呼啸飞过我的头顶.

叭!!!!!

风的呼啸撞击在列兵的头上.

上大学的时候,我总是想用P=MV来算一算一颗子弹的撞击能量,够不够把一个成年人撞倒.今天的事实证明了,不能.

"狙击手!!!!!!!!!隐蔽!!!!!" 整个楼好象都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趴到了地上. 我拼命的拉住他的衣领,要把他拉到死角.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子弹打穿了他的喉咙,血象泉水一样的往外涌着. 他死盯着我, 试图说了些什么,但口中吐出的只有鲜血. 今天的数字又一次的被涂改了. 后来我才知道,三班长派他上来告诉我可能会有狙击手的出现.

"狙击手报告位置!" 我对话筒狂喊.

"报告!"  他竟然就趴在我的后面.   

"他在哪儿?看到了吗" 我压低着声音.

"我估计....我估计他在对面的楼里." 他看了看列兵的尸体,血已经浸透了他的上衣.

"我给你做假目标,你可看准了."

"是!"

我没有再看他. 抓过列兵的领子,开始向窗边爬去. 他是这次战斗前补充到我排的新兵.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名字,也许二班的人更了解他一点. 看他也只有20岁过一点点, 本应该是在上大学的年龄. 可他却选择了这条路. 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不知道他父母是否建在. 我们在战火中相遇,却没有相识,剩下的只有这具失去生命的肉体. 正在被我拉着,缓慢的移动. 我不忍心,不忍心再让他的身体遭受一次撞击, 但又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忍心去做的呢?

"死亡,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苏联潜艇兵

"狙击手进入位置,完毕!" 他最好找一个好位. 你是我唯一的狙击手.

年轻列兵中弹在脖子上,我把它扶起来的时候,头毫无生命的耸在后背,摇摆着.

"狙击手准备."

"准备好了."

我用手轻托起它的头.最后看了一眼它满是血迹的脸, 慢慢的,轻轻的,把他的头从窗台前抬起来. 好象我自己是狙击手一样, 摒住呼吸,听着我的心跳,轻轻的,举出窗台.....COME ON COME ON......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头盔已经快全部露出去了, 快上当啊......暴露你的位置....快点......头盔全在外了.......闭着的眼睛露出来了........

一下没握住,头转了一下!

丝!!!!!!!!!!!!!!!!!!!!!!!叭!!!!!!!!!!!!!!!!!

操!!!!!!

啊!!!!!! 操!!!!!!!!!它的头终于脱离了它的躯体,飞了出去.......而躯体又一次的,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

dust to dust.

叭! 叮...铛...铛.......

"狙击手报告, 敌狙击手一名,被消灭,完毕."

  

时间:11点11分 我部遭遇狙击手袭击 一人阵亡

"敌军在一个阴晦的早晨发动了攻击,我方的第一道防线很快被撕碎了.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时间,各主力集团军得以集结并构筑防线.洪水终于撞上了堤坝.双方都损失惨重.高烈度战争吞噬着难以想象的资源.复杂的战事忽然变的简单了,谁能先行发动第二波有效攻势,就是胜者........."

--------<士兵突击>

漫长的等待来到了尽头. 士兵们吃掉了最后的一包阵地快餐, 从倒下的同志身上拿来了最后的子弹, 把他们压进弹匣,手榴弹都摆在了沙包上,擦掉瞄准镜上的泥土,最后一次整理一下军服和领章. 等待到了尽头. 他们要来了.

"是谁说,我是妈妈的希望...是谁说,我是妈妈的太阳...." 一个战士轻轻的唱着.

"为她层层的白发我去站岗...." 一个声音加入进来.

"为她慈母的心愿我去守边防..."又一个声音轻声唱起来.

"妈妈呀 妈妈, 我是你的希望......妈妈呀妈妈,我是你的太阳...." 所有的人都唱了起来.

这首歌,这么的熟悉.....少年时代的歌曲.....这么多年轻的士兵们也会唱.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好象又回到了我们童年的时代,那些肆无忌惮奔跑与打闹的日子. 和平的味道....轻轻的歌声在这座满是伤痕的居民楼里回荡着,重新赋予了他往日的生机. 他就是我们的堡垒,我们的家,我们最后的归属.

再见了,妈妈.

"狙击手报告,敌军步兵1点钟方向!"

"全体进入战斗位置!"

他们来了, 他们终于来了.

"同志们, 祖国万岁!"

万岁!!!!!!!!!!!!!!!!!!!!!!!!!!!!!!!!!!!

这座堡垒在全排的怒吼中变成了一个钢铁的巨人. 战斗! 直到我们最后的喘息!

暴雨迎接了我们的客人.  但他们没有胆怯, 重机枪阵地回应了我们更密集的雨点. 每一只火器都在射击,步枪,机关枪,高射机枪喷出的火焰好象一条条的钢鞭, 互相抽打着, 而这些钢鞭融合起来又汇聚成了两条粗大无比的钢鞭, 在空中挥舞, 在空中燃烧. 两座楼, 两个巨人,两条互相抽打着的钢铁巨鞭, 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 英勇的步兵在这双方的钢雨之下穿梭着. 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跟进,再倒下,在跟进. 他们决心拿下我们的阵地, 我们也绝不会这样放弃.

空气在燃烧. 大地在颤抖. 死神的镰刀. 灵魂的唉嚎

"40火! 3点钟方向!"

"40火! 2点钟方向!"

"40火! 1点钟屋顶上!"

敌人开始用火箭弹清除我们的火力点. 每一次的呼叫,都又回无数的子弹向那个方向射去.在目标的脚下,身旁,身上激起一连串的土石. 漏网的火箭弹脱着火焰向他们本来的目标飞去.

"射击!射击!射击!"

1楼不复存在了, 带着土石和撕碎躯体冲击开来.

每一个人都在射击, 但永远都好象不够. 子弹呼啸的飞过我的头顶, 耳边.

"瞄准,击发,瞄准,击发.瞄准,击发........" 我一遍遍的念着, 把子弹的呼啸投向那些目标.

"40火! 隐蔽!"

爆炸的冲击把我抛向了空中. 一枚40火击中了我的阳台下面. 每一个关节都在疼, 我在哪儿? 我清醒了一下,在去抓一旁的步枪. 我的胳膊呢? 还连着呢,没掉,感觉不到胳膊.

一名士兵跑过我继续向敌人射击.

"40火!隐蔽!"

又一枚火箭弹击中了阳台. 阳台颤抖了一下,发出犹如怪兽吼叫的声音,那是水泥的破碎和钢筋的弯曲! 地面沉了一下. 又沉了一下. 象怪兽死前最后的嚎叫,5楼的阳台带着那个士兵坠落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之快,我一跃抓住任何一个屋里的物体, 是一只暖气管. 好似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下半身,全部悬在了空中.子弹呼啸而至.

"排长!" 二班长跳过来,趴在地面上. 抓住我的手, 把我从敌人的瞄准镜中拉了出来.

"排长! 你受伤了!"

我的靴子冒着缕缕的青烟. 这就是被打中的感觉? 我感觉不到什么. 看来受伤确实没有想的那么可怕.

"报告战况." 他把我拖到了屋里.

"我们快挺不住了.子弹快打光了.伤亡也很惨重, 只有几个人还能动了."

我拨开对讲机的开关. "全体人员注意,现在我把全排的指挥权交给二班长,由他代理我指挥."

二班长盯着我.

"执行第二方案吧." 他把我扶起来靠着墙.

敬礼!

我向他回敬. "执行命令!"

"是!" 他转身跑下楼去.

在六楼顶,有一个出口, 那里通到楼顶. 第二方案就是还能继续战斗的战士从那里转移并隐蔽在旁楼,等待我军进攻, 并侧应进攻部队出击残敌. 现在,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还能指挥战斗的二班长的肩膀上.

这场战争吞噬了太多的生命与梦想. 我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我要回到这里. 我坐在我家的床上,听在外面逐渐稀疏的枪声. 二班长已经带着剩下的人撤离了. 只剩下那些不能行动的伤员在各个楼层坚守着.

"各单位各自为战,坚守阵地."

我握着右拳, 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

"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属是在最后一场战争里的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刻子弹打死."----乔治 巴顿

所有的伤员都拿着最后的武器呆在自己最后的位置上坚守着自己最后的阵地. 我靠在墙上, 坚守着我最后的阵地. 一楼最先奏响了这只镇魂曲. 然后是二楼.....我平静的坐着,听着那每一声的爆炸,与哎嚎.快了,就快了.上来吧,我在等待你们.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让这一切都终结在这里吧.

"祖国万岁!" 4楼的三班长拉响了最后的手榴弹.

我听着靴子踏在瓦砾上的怪叫,和沉重的喘息............

他们来了..........

哒哒哒..........

隔壁的刘超的冲锋枪扫倒了几个敌军.

我靠在这里听着他上子弹,对敌人发起最后的进攻.

轰!

敌人的手榴弹宣布了他的终结,也把我靠的墙炸开了一个洞. 我被强烈的冲击翻到了地上. 我静静的躺在地上,我家的地上,感受着我的家的平静.一切都停止了,我也不复存在,我只是这里的一片分子,一片原子.....恍惚中,我看到几个人从墙中走了出来. 我微弱的呼吸着,尽力的张开沾满了泥土的双眼.

几只冲锋枪指着我......

"有一个活的......."

一个貌视指挥官的人走过来.....

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笑了笑.

"祖国万岁........."

我攥紧了拳头.

  

5月下文的太阳懒洋洋的照在大地上,清风吹过,刮动着一波波的绿色麦浪.

  

时间: 14点25分 1排与总部失去联系 反攻时间不详

  

  

1月21日19点35分完成"我现在要进去了,兄弟们永别了, 祖国万岁!"

一阵杂乱的枪声后,一切都变的寂静了. 我跑向阳台, 只听见轰的一声,侧面楼的突出部分坍塌了. 就象911坍塌的世贸大厦,伴随着钢筋与混凝土断裂的声音,在我眼前缓慢的,弯曲,断裂陷了下去. 扑面的烟尘. 塌了......

"班长!!!!!!!!!!!!!!!" 刘超哭叫着. 他的双腿断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给他包扎好,此时他只能躺在床上,听着那座6层的建筑坍塌的声音. 倒下的建筑物带走了一班最后的一位班长,和敌军的6,7个士兵.

"班长!!!!!!我的班长!!!!!!!!" 他继续喊着.

我沉默了一下,略低一下头,看了看地面,几秒后我清醒了一下,转过身对二等兵王森轻轻的说:

"炸药,埋炸药.每层楼都放.,从一楼到六楼...都放上,执行命令吧!"

"是!" 立正,敬礼,转身走了出去.

  

在这个黎明, 我失去了我的一班长.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我离开了加拿大,离开了父母,离开了LX, 自己回到了我的国家, 不到一年,那场早已酝酿的战争爆发了. 虽然不愿意接受我这个外人,但教育与见识最终得到了一些上面人物的赏识,也许,他们只是需要多一个开枪的人. 那些和我一起加入的人,一个,一个的消逝在了硝烟当中,也成就了我肩上的CHEVON, 一个,两个, 三个.....他们的灵魂凝固在了我的肩膀上. 有一天,他们告诉我, 有太多的人消逝在了我的身旁和枪口下,他们决定给我一颗星星,也许有些迟到,但我成了军官,带领着一群从战火中爬出的新老士兵. 他们也和我一样幸运,至今,还没有被点名. 而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千里迢迢回到这个国家,却发现我誓死保卫的是我家乡,我的社区,我自己的家,我自己的房子.

命运之神的嘲弄.

战斗开始于昨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我部奉命后退到市中心处,重新集结然后在对敌人发动进攻. 作为后卫的我排任务是掩护全营撤退. 我部退到了这个6层楼的居民楼里, 2排余部在我楼50米处的另外一栋居民楼中. 此楼成L型. 敌军进驻在我们两楼正面的小学校中, 我的母校. 而他们的重机枪阵地,也就在我曾经的教室中. 我楼与2排占领的楼成一字型排列,正面可以遥相呼应向敌军的建筑物射击. 2排的L型也可以向我方提供地面支援, 但事情就坏在这个L型上......

敌人与我们一样,都是轻步兵,缺乏重武器,没有坦克和炮火的支援,我们都在等待黑夜,趁黑夜的到来向对方发起突然的进攻.

排长的我,选择了5楼作为我的排指.这个位置,敌人很难在一次冲锋就冲上来,也不至于被从屋顶突袭的敌人很快干掉. 最重要的. 这是我的家...........

从加拿大回来以后,第一次回到我度过童年的地方,带回的却是满身的血迹和尘土. 没有钥匙,只能破坏性的进入我自己的家.

时间:13点1刻,市中心在我们后面3公里处.预计我营反攻时间, 第二天的黄昏,具体时间不详.

任务:坚守阵地, 等待命令

我的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居室.这是我们这个城市产业工人平均的生活空间.小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而现在和加拿大的家比起来......现在的加拿大应该是下半夜了. 爸爸妈妈一定都在睡觉, 朋友们有的还在上网吧. 我坐在地上想着那些本应属于我的生活. 我放弃了,放弃了他们所有的一切.

这个屋子和这一层楼上其他的屋子一样, 一间卧室,一个门,前面是阳台,后面是窗户. 阳台对向敌人的阵地,窗户后面暂时还是安全的. 屋里已经没什么家具了, 只剩下大件的东西,两张床,衣柜. 唯一还能用的椅子给了通讯员, 我曾经的床上,躺着几个受了重伤的弟兄. 我靠在床头前,看着我曾经的家,茫然......

"排长,敌人撤回去了,我们的防御已经构造完毕,等待命令.完毕." 耳机里传来1班长的声音.

"警戒,其他人休息,他们可能会晚上进攻.完毕."

"是!完毕."

太阳光从破碎的窗户射进. 5月下午的太阳....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总爱这个时候出去玩.小男孩们总会在一起憧憬自己无聊的生活. 不象现在的小孩,总憧憬自己是什么运动健将, 我们小的时候总会憧憬战争中的我们.如果要是打仗,我们肯定都能是战斗英雄. 大家都会这么认为.

我喝了一口水.

那已经是...10多年前的事情拉....如今,我们的憧憬变成了周围真实的一切. 在我家,就在我家......

我就这样坐着,好象我已经死了,也许在战争中只有死人才有希望,才能享受到平静.

到了黄昏,敌人只打了一次冲锋.因为2排独特的地形,与我排构成的火力网,敌人始终不能突破我们的阵地,当然,我们也有若干的损失. 在战争中死亡已经变的司空见惯, 每一条生命的消逝都只能代表记录本上变化的数字,和其他人肩膀上的标识, 战友,与敌人的.

而我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装做我已经死了. 这是我的家,我有权利享受这一丝的平静......

"排长,2排长电话."

"恩." 我接过电话机.

"老大,我是二排." 他从来不喜欢老二这个称呼.

"怎么了?"

"黑黑,猜我干什么了? 我找了箱炸药,也许会有用,一会你们过来个人拿过去."

"好,你们伤亡怎么样?"

"上次反冲锋,又丢了仨, 算我,还剩10个能打.子弹不多了, 坚持到明天,估计,晚上得出去搞点货回来."

"晚上他们可能会进来,要小心."

"知道拉,我不会比你先点名的.听说你那屋是你自己家?"

"战场上哪儿不是我们的家? 就这样吧." 我放下电话,又回到我的座位上去.

时间:16点整. 敌人在我前方100多米, 我营仍然在市中心集结, 反攻具体时间不详.

"看,那边,什么东西?" 两个士兵在好奇着.

"班长,你看那个."

"什么?" 2班长走过去. "操.....排长!!!!!!"

"什么???" 我跳起来跑了过去.

"那个!那个!"

我拿起望远镜 "操......各单位注意! 敌军高机2点钟方向! 注意隐蔽!!!!!"

嗵,嗵,嗵....12.7的直径开始从慢到快的喷射着致命的火雨. 子弹先在6楼的阳台上撞了几个洞,随着炮口的下移点了两个士兵的名, 继续往下移动着......

"隐蔽!!!!!!!!!" 2班长从阳台上扯过两个士兵爬在厨房的地上.

12.7毫米大的钢雨撕碎了玻璃, 塑钢窗框,打破了沙包,甚至有几个穿透了阳台的水泥.

我爬在卧室的地上,感受着子弹呼啸而过我的头顶.

破碎的玻璃,撕裂的家具,石灰,水泥,掉落在我身上. 这是我的家, 我的家.............

"排长,狙击手准备,等候命令,完毕" 楼顶上的一级士官发话了.

"给我打掉高机! 完毕"

"是!"

高机的声音停了, 但其他口径的步机枪并没有停止. 我们正在反击.

轰!

他们用火箭弹在2排的楼上开了一个洞.

高机在一次的响起了. 有节奏的,犹如一种音乐点击在2排的楼上.

"狙击手,给我打掉!"

"报告,我看不到!,他们躲进了我的死角!"

"1排!搜索高机!"

"1班报告,看不到."

"2班报告,看不到"

"3班报告,看不到"

完了............2排完了.......

"全排支援2排,绝不能让敌军进入2排楼里!"

"是!"

2排完了,高机, 对面全排敌人的火力,和我排有闲的视角,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2排阵地的陷落.

"永别了祖国."

时间:16点43分, 2排长拉响了自己的手榴弹. 2排全部阵亡, 我部50米处L型楼,陷入敌手.

任务:坚守阵地,等待命令

敌人占领了L处,开始向我楼发动攻击. L楼有的一面即可以支援我部,同样,也可以对我部发动攻击. L楼已经对我部造成巨大威胁.

敌人并没有停下. 我很佩服这些人的体力. 他们依托L楼向我们泼撒着钢铁的雨滴. 我们顶住了, 为了2排,也为了我们自己. 3个班长来到了5楼.

我说:"现在敌人拿下了L楼,依托那个拐弯处打我,这么下去估计很难撑到明天下午,又何况不知道进攻时间."

三班长:"我带一班晚上去把楼拿下来,他们用40火在旁边炸了个洞,我估计那个能用上."

二班长:"不行.现在战斗减员,已经快1/4了, 如果你们在去L楼,会造成火力分散"

一班长:"炸了."

"炸了?" 我们都看着他.

"对,我在旁边那个楼里找到一些炸药.我是学土木的,这个楼我带几个人从那个洞进去,把那个拐弯炸了. 依托前面的楼做掩护,希望能撑到明天下午." 边说边在简略的沙盘上笔画着.

"any objections? NO? proceed."

漫长的等待. 等待夜幕的降临.  

任务:一班进入L楼,清除楼内守敌,安装炸药,撤离L楼,爆破L楼.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COOPER <越狱>

  

夜幕降临了这个城市, 或者说曾经的城市. 曾经在霓虹灯照耀下的都市,现在被点点燃烧着的残骸点缀着; 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满是瓦砾,只允许坦克通过; 曾经繁华的都市, 不在.........

犹如夜间的幽灵, 几个黑影飞快的闪过. 从一处断墙,到另一堆残骸.利用黑夜的掩护飘舞在寂静的战场.

50米是500分米,50000厘米,500000毫米. 是同往希望的光辉道路,也是同往地狱的无限深渊. 50米,只有50米.....

"狙击手报告, 一切正常.完毕."

"一班报告,全体安全通过,洞口处集结,等候命令,完毕."

我从夜视仪中望去,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动作.

"进入, 完毕."

"是!一班进入!完毕!"

幽灵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枪声, 没有爆炸声,没有叫骂与呻吟. 静. 所有的士兵都坚守在自己的楼层,所有的枪口都指着一个反向. 1分钟, 2分钟, 时间点滴流逝, 四周依然寂静.

"各单位注意警戒, 完毕."

对讲机里也不在传出任何声音.

哒哒哒...........枪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钢盔! 枪声! 是冲锋枪的声音!

"各单位注意警戒!"

"狙击手报告,!敌人开始运动!完毕!"

"继续监视,等待命令! 完毕!" "一班! 一班!报告情况!" "一班! 一班! 报告情况!"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一班的回答只有楼里的枪声,与若隐若现的火光.

哒哒哒, 4楼, 火光! 哒哒哒, 5楼! 火光!

"狙击手报告, 敌人开始向L楼方向运动! 完毕"

我转过镜头, 约有6个敌人正在向L楼运动! "敌人步兵,3点钟方向,开火!"

钢铁的瓢泼大雨从各个楼层向那6个黑影倾洒而去.

敌人的重机枪也加入到了这场大雨之中,向我楼倾洒着更多,更亮,更密集的雨滴. 此刻,夜不在黑暗,此刻,夜不在寂静. 家乡的夜好象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只不过这喧嚣中夹杂着死神的镰刀.

"一班报告情况,一班报告情况!"

一班没有回答.

火舌喷发着, 花一样的火焰照亮了L楼的一侧, 又一挺重机枪加入到了这场已经瓢泼的大雨之中. 它的雨滴洒向了敌人的阵地! 这是回答! 这是一班对我们的回答!

"一班报告! L楼已回到我们手中! 向敌人开火! 完毕!"

时间: 0点23分. 我部一班重新占领L楼.  轻伤2人.

任务:爆破L楼

  

敌人不会放弃,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点,敌人绝对不会放弃L楼, 不出3个小时,他们绝对会在一次组织进攻在黎明前夺回L楼.一班的动作必须要快,必须要快. 时间就是生命. 此时此刻,一班也在尽其最大的可能来安装着炸药, 但他们人数太有限了. 战斗减员更是雪上加霜. 一班长送回了腿受伤的刘超, 只剩下四个人安装炸药. 好象定时炸弹的滴达声敲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神经. 快点啊, 快点啊.

"一楼安装完毕."

.......

"二楼安装完毕."

.......

  

L楼5楼的阳台出现在敌人火箭弹的瞄准镜上. 轻勾板机; 40弹弹出; 尾翼弹开; 旋转点火.

如流星划破夜空,40火箭弹划破夜的沉静,带着火焰和呼啸铁拳般的撞击在L楼5楼的阳台上.

爆炸即指令, 倾盆大雨再一次降临了这一块被反复摧残的街区. 敌人没有留情,虽然没有任何人从来有过留情.但这一次的进攻是所有中最猛烈的,好象所有的武器都在开火,所有的人都在叫喊,他们一定要夺回L楼.

"一班!报告情况!"

"一人阵亡!我们正在反击,完毕"

"汇报装药情况!"

"5楼已经结束,正在安装六楼!完毕"

"还需要多长时间, 完毕!"

"大约15分钟,完毕!"

"全排正在支援你们!完毕"

现在的L楼就是一座孤岛. 1排已经没有足够的弹药,也没有足够的火力来支援他们. 剩下的只有祷告. 敌人把一切可以使用的东西都倾泻到了L楼. 我记忆中的L楼,现在已经是千疮百空,上面布满了各种口径子弹的痕迹. 5楼的阳台坠落,又砸下了4楼的阳台. L楼甚至已经没有任何被爆破的意义. 敌人武器的火焰已经完全压过了1班的反击. 只有仔细分辨才会看到几只步枪在狂暴火雨下的微弱火星.

1班的时间不多了.

沉重的喘息声从耳机里传来." 我们只剩三个人了! ...............我..............装药.....6楼......."

一个流星穿破火雨的阻隔..........轰!

耳机里完全没有了声音...........

时间: 3点40分 1班除一名重伤员外全部阵亡 爆破L楼计划失败

上大学时候的我,喜欢熬夜.尤其是在放假的时候.由于生活在大洋的那一边,只有熬夜才能见到一些平常见不到的朋友,用网络的聊天,来倾吐几个月来胸中的不快. 而酒逢知己千杯少,慢慢的也就没有了时间的观念,忘却了困倦,用茶叶的轻香麻醉着自己一直到太阳放射出的光芒. 加拿大的黎明带来的是鸟儿在枝头的歌唱和露水滚动在青草尖上. 太阳开始照耀大地,使清晨的空气中充满了新的一天的希望......

敌人在黎明前终于夺回了L楼. 我排损耗已经将近1/2. 我们已经无力进攻,只有坚守,坚守到最后一个人.

一夜的撕杀,使双方都疲惫不堪.在夺回了L楼以后,敌人在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看不到他们的警戒. 他们在酝酿着白天更大的进攻,一个可以彻底清除我们的进攻. 生与死,我们都在休息. 这块街区也孤立于了其他仍然喧嚣着的瓦砾,冷清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燃烧的味道,还有....腐败......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享受生命的地方,但却是战争中最珍贵的一段时光.没有死亡,没有恐惧,只有空物一物的梦乡. 我躺在我屋子的地上,不能睡去,感受着家乡的黎明, 不再一样.

轻微的喘息声再一次从耳机里传出.

"一班报告,我们...我仍然....在.战...战斗......."

一班? 一班? 我没有听错吧? 难道,一班并没有全部阵亡?

"一班报告情况!完毕!"

微弱的声音,是一班长! "一班长报告......我...受伤了....我在六楼, 他们...都完了...."

排里剩下的人都在听着一班长的声音. 没有人说话.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一班长,我命令你马上从L楼撤出."

"不可能了.楼里还有敌人. 他们都在下面的几层,可能他们以为我死了. 何况,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我才想起来这个没完成的任务!

"敌人是否拆除了炸药.完毕." 我开始恢复理智.

"好象...没有. 他们好象以为我们只是要夺取L楼,并没有发现炸药.完毕"

"是否...." 身旁的二班长和三班长都在看着我. 我看了他们一眼. 我是排长.............

"是否有引爆的可能.完毕" 三班长转身走出了屋子. 二班长也走回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不好说.我失去知觉的时候,还没来的及装引爆装置."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前面的道路.

沉默着.....所有人都沉默着......

"啊..我引爆器在这呢,还能用.呵呵."他压低着嗓子笑了一下. "我得去把活干完.完毕"

楼下的战士的目光都可以穿透水泥, 全排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怎么? 难道你们希望我阻止他吗? 我们救不出来他,他下面全部都是敌军,如果打过去,又要死多少人? 这些你们不明白吗? 你们都明白. 所以你们只能看着我. 我站在这里,漠然..........

"一班报告,屋内敌人两个,准备进入.完毕."

"收到,完毕."

太阳出来了,照耀着大地.把光芒撒向那些曾经的高楼广厦,和任何时候一样,毫不吝啬 这曾是我的家乡.

  

时间:5点30分 L楼爆破成功 一班除一人重伤外全部阵亡 我排战斗减员1/2

任务: 坚守阵地 等待反攻

新的一天到来了. 带走了昨天的战友,让我们迎接新的死亡.

经过了一夜的战斗,顽强的敌人也变的疲惫不堪了. L楼的出乎敌人意料的爆破,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本想依托L楼对我部发动围剿,现在却很难在找到一个更好的依托. 离反攻时间还有最多12个小时, 只剩下20几个人的我们,能否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经过12个小时的激战,本来已经面目全非的家,更是一片狼迹. 唯一的椅子被12.7的高机打成了几块; 书柜,衣柜也回到了木头的原始状态; 水泥块,玻璃,木头,弹壳切割着我靴子的表面,发出咯咯的怪异的声音, 好象垂死挣扎时咬紧牙齿的声音,每走一步就会听见一次. 我,行走在死尸之上. 而黑色的,就是凝固的血....

敌人在养精蓄锐.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不会在发动试探性的进攻,而会来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彻底消灭我们的存在. 我们都在等待,都在准备. 我给士兵们做了最后的战斗动员.但实际上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面临的是什么.只有拼死一战. 微笑着面对死神的镰刀. 最后加固了阵地,安排好了战斗位置以后,我又回到床边,半躺半坐的依靠在床的一角, 想着一些从前的繁琐事情. 过眼烟云. 人的生命是如此的短暂.

呵....呵....上楼的喘息....

我抬起眼睛,看着门,手指习惯性的打开了步枪的保险.

"排长......" 从门里窜出一个列兵. 他咽了口吐沫,顿了一下. 跑到我前面,还未站稳.

"排长, 我们班长......."

丝~~~~~~~~~~~~~~~~~~~~~~~~~

风, 带着呼啸飞过我的头顶.

叭!!!!!

风的呼啸撞击在列兵的头上.

上大学的时候,我总是想用P=MV来算一算一颗子弹的撞击能量,够不够把一个成年人撞倒.今天的事实证明了,不能.

"狙击手!!!!!!!!!隐蔽!!!!!" 整个楼好象都动了一下,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趴到了地上. 我拼命的拉住他的衣领,要把他拉到死角.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子弹打穿了他的喉咙,血象泉水一样的往外涌着. 他死盯着我, 试图说了些什么,但口中吐出的只有鲜血. 今天的数字又一次的被涂改了. 后来我才知道,三班长派他上来告诉我可能会有狙击手的出现.

"狙击手报告位置!" 我对话筒狂喊.

"报告!"  他竟然就趴在我的后面.   

"他在哪儿?看到了吗" 我压低着声音.

"我估计....我估计他在对面的楼里." 他看了看列兵的尸体,血已经浸透了他的上衣.

"我给你做假目标,你可看准了."

"是!"

我没有再看他. 抓过列兵的领子,开始向窗边爬去. 他是这次战斗前补充到我排的新兵.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名字,也许二班的人更了解他一点. 看他也只有20岁过一点点, 本应该是在上大学的年龄. 可他却选择了这条路. 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不知道他父母是否建在. 我们在战火中相遇,却没有相识,剩下的只有这具失去生命的肉体. 正在被我拉着,缓慢的移动. 我不忍心,不忍心再让他的身体遭受一次撞击, 但又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忍心去做的呢?

"死亡,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苏联潜艇兵

"狙击手进入位置,完毕!" 他最好找一个好位. 你是我唯一的狙击手.

年轻列兵中弹在脖子上,我把它扶起来的时候,头毫无生命的耸在后背,摇摆着.

"狙击手准备."

"准备好了."

我用手轻托起它的头.最后看了一眼它满是血迹的脸, 慢慢的,轻轻的,把他的头从窗台前抬起来. 好象我自己是狙击手一样, 摒住呼吸,听着我的心跳,轻轻的,举出窗台.....COME ON COME ON......在哪儿呢,在哪儿呢.....头盔已经快全部露出去了, 快上当啊......暴露你的位置....快点......头盔全在外了.......闭着的眼睛露出来了........

一下没握住,头转了一下!

丝!!!!!!!!!!!!!!!!!!!!!!!叭!!!!!!!!!!!!!!!!!

操!!!!!!

啊!!!!!! 操!!!!!!!!!它的头终于脱离了它的躯体,飞了出去.......而躯体又一次的,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

dust to dust.

叭! 叮...铛...铛.......

"狙击手报告, 敌狙击手一名,被消灭,完毕."

  

时间:11点11分 我部遭遇狙击手袭击 一人阵亡

"敌军在一个阴晦的早晨发动了攻击,我方的第一道防线很快被撕碎了.鲜血和生命换来了时间,各主力集团军得以集结并构筑防线.洪水终于撞上了堤坝.双方都损失惨重.高烈度战争吞噬着难以想象的资源.复杂的战事忽然变的简单了,谁能先行发动第二波有效攻势,就是胜者........."

--------<士兵突击>

漫长的等待来到了尽头. 士兵们吃掉了最后的一包阵地快餐, 从倒下的同志身上拿来了最后的子弹, 把他们压进弹匣,手榴弹都摆在了沙包上,擦掉瞄准镜上的泥土,最后一次整理一下军服和领章. 等待到了尽头. 他们要来了.

"是谁说,我是妈妈的希望...是谁说,我是妈妈的太阳...." 一个战士轻轻的唱着.

"为她层层的白发我去站岗...." 一个声音加入进来.

"为她慈母的心愿我去守边防..."又一个声音轻声唱起来.

"妈妈呀 妈妈, 我是你的希望......妈妈呀妈妈,我是你的太阳...." 所有的人都唱了起来.

这首歌,这么的熟悉.....少年时代的歌曲.....这么多年轻的士兵们也会唱.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好象又回到了我们童年的时代,那些肆无忌惮奔跑与打闹的日子. 和平的味道....轻轻的歌声在这座满是伤痕的居民楼里回荡着,重新赋予了他往日的生机. 他就是我们的堡垒,我们的家,我们最后的归属.

再见了,妈妈.

"狙击手报告,敌军步兵1点钟方向!"

"全体进入战斗位置!"

他们来了, 他们终于来了.

"同志们, 祖国万岁!"

万岁!!!!!!!!!!!!!!!!!!!!!!!!!!!!!!!!!!!

这座堡垒在全排的怒吼中变成了一个钢铁的巨人. 战斗! 直到我们最后的喘息!

暴雨迎接了我们的客人.  但他们没有胆怯, 重机枪阵地回应了我们更密集的雨点. 每一只火器都在射击,步枪,机关枪,高射机枪喷出的火焰好象一条条的钢鞭, 互相抽打着, 而这些钢鞭融合起来又汇聚成了两条粗大无比的钢鞭, 在空中挥舞, 在空中燃烧. 两座楼, 两个巨人,两条互相抽打着的钢铁巨鞭, 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伤痕. 英勇的步兵在这双方的钢雨之下穿梭着. 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跟进,再倒下,在跟进. 他们决心拿下我们的阵地, 我们也绝不会这样放弃.

空气在燃烧. 大地在颤抖. 死神的镰刀. 灵魂的唉嚎

"40火! 3点钟方向!"

"40火! 2点钟方向!"

"40火! 1点钟屋顶上!"

敌人开始用火箭弹清除我们的火力点. 每一次的呼叫,都又回无数的子弹向那个方向射去.在目标的脚下,身旁,身上激起一连串的土石. 漏网的火箭弹脱着火焰向他们本来的目标飞去.

"射击!射击!射击!"

1楼不复存在了, 带着土石和撕碎躯体冲击开来.

每一个人都在射击, 但永远都好象不够. 子弹呼啸的飞过我的头顶, 耳边.

"瞄准,击发,瞄准,击发.瞄准,击发........" 我一遍遍的念着, 把子弹的呼啸投向那些目标.

"40火! 隐蔽!"

爆炸的冲击把我抛向了空中. 一枚40火击中了我的阳台下面. 每一个关节都在疼, 我在哪儿? 我清醒了一下,在去抓一旁的步枪. 我的胳膊呢? 还连着呢,没掉,感觉不到胳膊.

一名士兵跑过我继续向敌人射击.

"40火!隐蔽!"

又一枚火箭弹击中了阳台. 阳台颤抖了一下,发出犹如怪兽吼叫的声音,那是水泥的破碎和钢筋的弯曲! 地面沉了一下. 又沉了一下. 象怪兽死前最后的嚎叫,5楼的阳台带着那个士兵坠落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之快,我一跃抓住任何一个屋里的物体, 是一只暖气管. 好似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下半身,全部悬在了空中.子弹呼啸而至.

"排长!" 二班长跳过来,趴在地面上. 抓住我的手, 把我从敌人的瞄准镜中拉了出来.

"排长! 你受伤了!"

我的靴子冒着缕缕的青烟. 这就是被打中的感觉? 我感觉不到什么. 看来受伤确实没有想的那么可怕.

"报告战况." 他把我拖到了屋里.

"我们快挺不住了.子弹快打光了.伤亡也很惨重, 只有几个人还能动了."

我拨开对讲机的开关. "全体人员注意,现在我把全排的指挥权交给二班长,由他代理我指挥."

二班长盯着我.

"执行第二方案吧." 他把我扶起来靠着墙.

敬礼!

我向他回敬. "执行命令!"

"是!" 他转身跑下楼去.

在六楼顶,有一个出口, 那里通到楼顶. 第二方案就是还能继续战斗的战士从那里转移并隐蔽在旁楼,等待我军进攻, 并侧应进攻部队出击残敌. 现在,这个任务就落在了还能指挥战斗的二班长的肩膀上.

这场战争吞噬了太多的生命与梦想. 我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我要回到这里. 我坐在我家的床上,听在外面逐渐稀疏的枪声. 二班长已经带着剩下的人撤离了. 只剩下那些不能行动的伤员在各个楼层坚守着.

"各单位各自为战,坚守阵地."

我握着右拳, 下达了最后一条命令.

"一个军人最好的归属是在最后一场战争里的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刻子弹打死."----乔治 巴顿

所有的伤员都拿着最后的武器呆在自己最后的位置上坚守着自己最后的阵地. 我靠在墙上, 坚守着我最后的阵地. 一楼最先奏响了这只镇魂曲. 然后是二楼.....我平静的坐着,听着那每一声的爆炸,与哎嚎.快了,就快了.上来吧,我在等待你们. 我已经等了太久了,让这一切都终结在这里吧.

"祖国万岁!" 4楼的三班长拉响了最后的手榴弹.

我听着靴子踏在瓦砾上的怪叫,和沉重的喘息............

他们来了..........

哒哒哒..........

隔壁的刘超的冲锋枪扫倒了几个敌军.

我靠在这里听着他上子弹,对敌人发起最后的进攻.

轰!

敌人的手榴弹宣布了他的终结,也把我靠的墙炸开了一个洞. 我被强烈的冲击翻到了地上. 我静静的躺在地上,我家的地上,感受着我的家的平静.一切都停止了,我也不复存在,我只是这里的一片分子,一片原子.....恍惚中,我看到几个人从墙中走了出来. 我微弱的呼吸着,尽力的张开沾满了泥土的双眼.

几只冲锋枪指着我......

"有一个活的......."

一个貌视指挥官的人走过来.....

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笑了笑.

"祖国万岁........."

我攥紧了拳头.

  

5月下文的太阳懒洋洋的照在大地上,清风吹过,刮动着一波波的绿色麦浪.

  

时间: 14点25分 1排与总部失去联系 反攻时间不详

  

  

1月21日19点35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