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361号潜艇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5/01 07:34:40
  2003年4月16日,大连旅顺军港,天气少云转多云,黄海海面上,吹着6级偏南风。海军北海舰队某潜艇支队361号潜艇,缓缓驶出军港,南行参加军事训练。
  副艇长朱守田离家前,摸着6岁女儿朱莹莹的脸蛋说,“爸爸五一节后回来,带你去逛公园。”
  朱守田两年前调到361艇,这次远航,一起出海的共有官兵70人。
  他们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361潜艇的折戟之地
  361号潜艇出发后与基地失去了联系。它在哪里?我们的官兵是否安全?指挥部心急如焚。
  不久,噩耗传到指挥部:361号出事了,艇上70名官兵遇难。
  从长山列岛南端往北,在北纬37°53′30〃到38°23′58〃之间,分布着32座岛屿,列岛东部那片蔚蓝色海域,正是361潜艇的折戟之地,70个英魂在此安息。
  这是一片不安定的海域。四五月份是这里天气变化较为频繁的时期,根据当地海事部门的统计,从冬天到来年的夏初,这里刮6级以上大风的日子有80天笥摇?
  这里的平均水深只有20米至40米之间。天气晴朗的时候,一眼可以看见海底。
  潜艇的出事地点,正在渤海和黄海的交界线上,这里自古是咽喉要塞。几千年来,历代君王都依托这里扼守通往京津的水上要道。近代英法联军曾从这里长驱直入北京,甲午海战的耻辱也与这片海域有关。
  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战略地位给长山列岛以及附近的海域涂抹上了浓重的军事色彩。
  5月4日,记者到达蓬莱海港,这里距离长山列岛的南端6海里,船要在海上颠簸一个小时才能登陆。在蓬莱港,记者碰到了几户正在修补鱼网的渔民,他们刚刚从海上归来。长山岛和蓬莱的渔民已经习惯了在风口浪尖上出海。作为不可多得的天然渔场,这里既是军事要塞,也是鱼虾回游的必经之地。
  据渔民们介绍,长山岛上驻军众多,在他们的印象中,驻军常给在海上打鱼的渔民提供帮助。
  大多数当地渔民无法知道关于失事潜艇361号的更多情况,但他们认为,只有长年生活在海上,才能更深理解消失在海底下的每一个生命的尊严和价值。
  361号潜艇平时停靠辽宁旅顺基地。这里在清朝时已经有雏形,今天,仍保留着拥有上百年历史的炮台。由于旅顺港天然不冻的优势,20世纪50年代初北海舰队组建之初,就把这里作为重要的根据地。

  噩耗
  湖北省浠水县关口镇。朱德田没有早上看电视的习惯,5月3日8时许,他却鬼使神差打开了电视机。
  新闻里正在重播2日发布的一条重要新闻:我海军361潜艇,因机械故障失事,70名官兵全部遇难。“我当时心里嘭嘭跳,手脚直发软,”朱德田后来告诉记者,“不会是弟弟出事了吧?”
  朱德田是朱守田的二哥,“电视里说出事的是361艇”,朱德田新闻没看完,就翻箱倒柜找自己一个笔记本,“本上记着弟弟服役的潜艇编号,不知道是不是361?”
  笔记本没找到,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了,是一个普通话口音,海军某基地打来的,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了朱德田。这段对话,在3天之后,他仍旧一字不漏可以复述。
  “你是朱守田的哥吗?”“是的。”
  “在干什么?”
  “在家休息。”
  “母亲在干什么?”
  “在大哥家,不在我这住。”
  “母亲身体怎么样?”
  “身体不太好,有支气管炎、胃下垂,还有胆囊炎。”
  “你能不能今天赶到部队来?你的弟弟朱守田同志出了点事。”
  ……
  哭过一场,朱德田打电话给大哥朱爱田,大哥住横山村,离关口镇还有5公里,65岁的母亲和他一起住,父亲1999年就已经去世了。
  偏偏是母亲接电话,“守田最近打电话回来没有?”母亲还嘱咐朱德田,“现在‘非 典’闹得蛮厉害,你告诉他要当心。”
  朱爱田当时正在盖房子,他接到朱德田再次打来的电话时,已经10时多,天上下着雨,他推出自行车就跑,在路上才敢放声大哭。
  下午赶到武汉,当天已经没有前往大连的班机。5月4日下午1时,两兄弟才登上MU3607次航班,他们和前往采访的本报记者,乘坐的是同一架飞机。

  为烈士悲泣的旅顺城
  朱氏兄弟抵达大连已经是16时20分,一下飞机,他们就被迎候的海军工作人员接上了面包车。机场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部队这两天都有人在这值班。”
  不过除了停在外面的军车,并没有横幅或者接站牌之类的标识。接站的彭政委手上有个3页纸的花名册,登记着遇难者家属姓名和手机号码。
  从大连机场到旅顺只有43公里,旅顺实际上是大连的郊区,全称是大连市旅顺口区,地处辽东半岛最南端,三面环海,这里从清朝起,就因辟为军港而闻名,“水师营”等地名,透出这里浓郁的军事氛围。
  记者从当地居民了解到,这几天陆续来奔丧的家属有数百人,分别住在海军黄金山招待所、南山招待所等地,另有部分家属入住大连。
  旅顺人口25万左右,但本土人士不多,大部分是海军官兵和家属。这里大部分是8层以下的楼房,记者随处看到“军事禁区”的标志。
  整个旅顺的气氛显得压抑,街上的歌舞厅、洗脚屋、网吧等全部停业,的士司机董文斌告诉记者,“一个是防‘非 典’,另外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哪还能歌舞升平呢?”
  “十多年也是第一次,和平时期,一下牺牲这么多人,”餐厅老板对记者直叹气,“旅顺又多了多少伤心的人。”
  水面舰船的官兵们对遇难潜艇水兵满怀崇敬和缅怀,他们深知水下的生活比水上更艰苦和枯燥:潜艇一出行往往就是一两个月。由于空间有限,生活供给十分严格。尤其是水———在编制为40—50人的潜艇上,每人每天只能得到500毫升淡水,在那种“先军事后生活”的设计方案下,潜艇的铺位只有不到40厘米宽,卧室里没有空调。在这种状况下生活数十天,艰难,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我儿子是个优秀的孩子”
  “我怎么跟你说话呢?我心里难受啊。”刘玉龙的妈妈眼睛并没有看着谁,面容纹丝不动,一颗豆大的泪珠,却慢慢地凝结,沁出眼角,爬过皱纹,滑下腮边,跌落地上。
  刘玉龙来自湖北荆州,他是艇上的声纳业务长,这位28岁的小伙子,去年11月才结婚,他是家中的独子,姐姐告诉记者,“我弟很豪爽,性格特别稳重,连他考取军校,都是要我们帮他缝衣服,我们才知道。”
  刘玉龙的表哥手里拿着两张纸,分别是江**和胡**致361潜艇遇难家属的唁电,他告诉记者,“特意打印给老人看的。”
  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刘妈妈有时会插几句话,“我儿子是个优秀的孩子。”她穿着黑色的外套,深色毛衣,鬓间夹杂有白发,走路需要两人的搀扶。
  看得出来老人家很为儿子骄傲,她深信,孩子的牺牲是为了海军建设和国家海防,是光荣的。
  同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陆光明(音)的孩子出生才8个月。他是艇上的一位连级干部,在他牺牲后,60多岁的老父亲从山东烟台赶来,帮忙照顾这不幸的孩子。
  40岁的高原(音),是361艇的艇长,出海前刚给女儿过完10岁生日。高原的妹妹告诉记者,她听说有一位战士的妻子已经怀孕8个月,还有一位战士,准备出航归来完婚。
  在战友的记忆中,朱守田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打篮球,踢足球,会拉胡琴,还经常写点东西。”
  朱守田的妻子高峰,自从5月2日一直卧床,靠打点滴维持,5月6日,记者前往采访时,她的精神稍有好转,但双唇仍是灰白色。“出航前,他剪个很短的平头,一回家,我就知道他要出任务,”高峰说,“我知道纪律,也不敢多问,他一定要去馆子吃顿饭,像有预感似的,我刚开始不想去,后来……”
  说到这里,高峰泣不成声,回忆是一把锋利的刀,记者不忍再问,悄然退出了房间。

  最后一面
  满国学的女儿今年7岁,刚上小学一年级,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孩,却最先得知父亲的死讯。不过她到现在还不太懂,她对妈妈说,“俺爸还会回来吧?”
  她是从一个小玩伴那知道消息的,这位同龄的小伙伴从爸爸那知道这事后,没有守住秘密,“你爸爸没了”,她这样告诉小满,然后小满又哭着回去告诉妈妈。

  这时候是5月1日下午4时。在满国学的老家辽宁鞍山,他哥哥满国政在地里种大豆,他77岁的妈妈,因为视神经萎缩已双目失明,呆坐家中。此时,电话铃响了……
  鞍山离旅顺300多公里,一路上,因为“非 典”检查,“堵了一茬又一茬”,当晚10时,家属10多人,全赶到了旅顺。
  35岁的满国学是位厨师,身高1米6,体重80多公斤,长着圆嘟嘟的肚子,虽然中学只念过1年,文化程度不高,却烹调手艺出众,“基地的头头脑脑,都喜欢吃他做的菜。”
  满国学并不是361艇的船员,此时他已经从某艇上调到机关食堂工作,这位1989年参军的老兵,原本打算干完今年就转业到地方。
  “我猜他是因为手艺好,才临时借到艇上。”满国政告诉记者。
  满家兄妹一共9人。“咱弟算是很有出息,”满国政无法掩饰对弟弟的赞美,“他转志愿兵,还是当时基地参谋长给亲手办的。”
  他见弟弟最后一面,是今年春节,“腊月二十九他回来,初四才从俺家走”,因为知道妈妈不多吃肉,只喜欢吃鱼,满国学特意从旅顺买回刀鱼、鲳鱼,装满了一纸箱,足足几十斤。
  为这最后一面,满国政甚至嫉妒生病的二妹,“她13(日)来大连看病,16(日)就出事了,还赶上看了最后一次。”
  对于弟弟的牺牲,满国政一家像其他军属一样,没有向政府提过分的要求,充分体现出了军属的胸怀。

  善后
  “湖北是这次潜艇失事的‘重灾’区,”湖北省有关部门透露,“一共有14名湖北籍官兵遇难。”
  “这次上艇的都是部队的骨干和业务尖子,很多是临时抽调过来的。”一位军官在闲谈中告诉记者。
  5月3日,***,***等中央军委领导专程赶赴部队驻地,亲自调查了解有关情况,夜以继日地工作。他们亲自登上361艇,下到每一个舱室,仔细查看每一个战位,详细询问有关细节。几天里,***、***等军委领导同志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与部队领导和有关专家座谈,一起分析失事原因。
  朱爱田说:“在接见遇难者家属时,*主席掉泪了。”
  “目前国家已经确认遇难者为烈士身份,”一位家属告诉记者,“部队也表态善后工作一定要让家属满意。”
  “部队接待很好,”刘玉龙的家属说,“一日四餐,还有水果,安排得非常周到。”
  接待遇难家属的黄金山招待所,门口有士兵站岗,两名医生值勤,玻璃上贴着预防“非 典”的告示,一位家属告诉记者,“部队还要求我们活动范围不要过大,实行封闭管理。”从5日起,南山招待所还给每位家属制作了一张通行证。
  记者先后进入了两家招待所,黄金山招待所一楼住有3户、二楼2户、三楼1户,南山招待所的户数未能计算,但这里的饭菜相当可口,5月6日的晚饭是自助餐,一共备有鱼、青椒鸡蛋等10个菜,以及馒头、花卷、米饭等主食。
  从5月5日开始,部队派专人逐个征求家属的意见,询问他们的抚恤要求。

  涛声唱晚唱英雄
  5月6日上午,黄金山招待所背面的海滩浴场,张虎城(音)烈士的6位家属,在沙滩上摆了一只香蕉、两个苹果、一瓶山西汾酒、一包香烟,焚烧黄纸祭拜亡灵,哭声融入海风。
  下午4时10分,潮水渐退,大海带走沙滩上的祭物,一对新人正在拍照取景,新娘子婚纱胜雪媚眼如丝,新郎细心地帮她脱掉鞋子,轻轻抖掉里面的泥沙。
  他们的背后,是守卫着军港的“旅顺口”,黄金山和老虎尾,两座山峦夹海相对,海岸线向天边延伸,在守卫着祖国漫长海岸线和万里海疆的安宁。
  海上夕照渔歌唱晚,岸边涛声如战鼓千年不息。

 2003年4月16日,大连旅顺军港,天气少云转多云,黄海海面上,吹着6级偏南风。海军北海舰队某潜艇支队361号潜艇,缓缓驶出军港,南行参加军事训练。
  副艇长朱守田离家前,摸着6岁女儿朱莹莹的脸蛋说,“爸爸五一节后回来,带你去逛公园。”
  朱守田两年前调到361艇,这次远航,一起出海的共有官兵70人。
  他们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361潜艇的折戟之地
  361号潜艇出发后与基地失去了联系。它在哪里?我们的官兵是否安全?指挥部心急如焚。
  不久,噩耗传到指挥部:361号出事了,艇上70名官兵遇难。
  从长山列岛南端往北,在北纬37°53′30〃到38°23′58〃之间,分布着32座岛屿,列岛东部那片蔚蓝色海域,正是361潜艇的折戟之地,70个英魂在此安息。
  这是一片不安定的海域。四五月份是这里天气变化较为频繁的时期,根据当地海事部门的统计,从冬天到来年的夏初,这里刮6级以上大风的日子有80天笥摇?
  这里的平均水深只有20米至40米之间。天气晴朗的时候,一眼可以看见海底。
  潜艇的出事地点,正在渤海和黄海的交界线上,这里自古是咽喉要塞。几千年来,历代君王都依托这里扼守通往京津的水上要道。近代英法联军曾从这里长驱直入北京,甲午海战的耻辱也与这片海域有关。
  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战略地位给长山列岛以及附近的海域涂抹上了浓重的军事色彩。
  5月4日,记者到达蓬莱海港,这里距离长山列岛的南端6海里,船要在海上颠簸一个小时才能登陆。在蓬莱港,记者碰到了几户正在修补鱼网的渔民,他们刚刚从海上归来。长山岛和蓬莱的渔民已经习惯了在风口浪尖上出海。作为不可多得的天然渔场,这里既是军事要塞,也是鱼虾回游的必经之地。
  据渔民们介绍,长山岛上驻军众多,在他们的印象中,驻军常给在海上打鱼的渔民提供帮助。
  大多数当地渔民无法知道关于失事潜艇361号的更多情况,但他们认为,只有长年生活在海上,才能更深理解消失在海底下的每一个生命的尊严和价值。
  361号潜艇平时停靠辽宁旅顺基地。这里在清朝时已经有雏形,今天,仍保留着拥有上百年历史的炮台。由于旅顺港天然不冻的优势,20世纪50年代初北海舰队组建之初,就把这里作为重要的根据地。

  噩耗
  湖北省浠水县关口镇。朱德田没有早上看电视的习惯,5月3日8时许,他却鬼使神差打开了电视机。
  新闻里正在重播2日发布的一条重要新闻:我海军361潜艇,因机械故障失事,70名官兵全部遇难。“我当时心里嘭嘭跳,手脚直发软,”朱德田后来告诉记者,“不会是弟弟出事了吧?”
  朱德田是朱守田的二哥,“电视里说出事的是361艇”,朱德田新闻没看完,就翻箱倒柜找自己一个笔记本,“本上记着弟弟服役的潜艇编号,不知道是不是361?”
  笔记本没找到,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了,是一个普通话口音,海军某基地打来的,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了朱德田。这段对话,在3天之后,他仍旧一字不漏可以复述。
  “你是朱守田的哥吗?”“是的。”
  “在干什么?”
  “在家休息。”
  “母亲在干什么?”
  “在大哥家,不在我这住。”
  “母亲身体怎么样?”
  “身体不太好,有支气管炎、胃下垂,还有胆囊炎。”
  “你能不能今天赶到部队来?你的弟弟朱守田同志出了点事。”
  ……
  哭过一场,朱德田打电话给大哥朱爱田,大哥住横山村,离关口镇还有5公里,65岁的母亲和他一起住,父亲1999年就已经去世了。
  偏偏是母亲接电话,“守田最近打电话回来没有?”母亲还嘱咐朱德田,“现在‘非 典’闹得蛮厉害,你告诉他要当心。”
  朱爱田当时正在盖房子,他接到朱德田再次打来的电话时,已经10时多,天上下着雨,他推出自行车就跑,在路上才敢放声大哭。
  下午赶到武汉,当天已经没有前往大连的班机。5月4日下午1时,两兄弟才登上MU3607次航班,他们和前往采访的本报记者,乘坐的是同一架飞机。

  为烈士悲泣的旅顺城
  朱氏兄弟抵达大连已经是16时20分,一下飞机,他们就被迎候的海军工作人员接上了面包车。机场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部队这两天都有人在这值班。”
  不过除了停在外面的军车,并没有横幅或者接站牌之类的标识。接站的彭政委手上有个3页纸的花名册,登记着遇难者家属姓名和手机号码。
  从大连机场到旅顺只有43公里,旅顺实际上是大连的郊区,全称是大连市旅顺口区,地处辽东半岛最南端,三面环海,这里从清朝起,就因辟为军港而闻名,“水师营”等地名,透出这里浓郁的军事氛围。
  记者从当地居民了解到,这几天陆续来奔丧的家属有数百人,分别住在海军黄金山招待所、南山招待所等地,另有部分家属入住大连。
  旅顺人口25万左右,但本土人士不多,大部分是海军官兵和家属。这里大部分是8层以下的楼房,记者随处看到“军事禁区”的标志。
  整个旅顺的气氛显得压抑,街上的歌舞厅、洗脚屋、网吧等全部停业,的士司机董文斌告诉记者,“一个是防‘非 典’,另外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哪还能歌舞升平呢?”
  “十多年也是第一次,和平时期,一下牺牲这么多人,”餐厅老板对记者直叹气,“旅顺又多了多少伤心的人。”
  水面舰船的官兵们对遇难潜艇水兵满怀崇敬和缅怀,他们深知水下的生活比水上更艰苦和枯燥:潜艇一出行往往就是一两个月。由于空间有限,生活供给十分严格。尤其是水———在编制为40—50人的潜艇上,每人每天只能得到500毫升淡水,在那种“先军事后生活”的设计方案下,潜艇的铺位只有不到40厘米宽,卧室里没有空调。在这种状况下生活数十天,艰难,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我儿子是个优秀的孩子”
  “我怎么跟你说话呢?我心里难受啊。”刘玉龙的妈妈眼睛并没有看着谁,面容纹丝不动,一颗豆大的泪珠,却慢慢地凝结,沁出眼角,爬过皱纹,滑下腮边,跌落地上。
  刘玉龙来自湖北荆州,他是艇上的声纳业务长,这位28岁的小伙子,去年11月才结婚,他是家中的独子,姐姐告诉记者,“我弟很豪爽,性格特别稳重,连他考取军校,都是要我们帮他缝衣服,我们才知道。”
  刘玉龙的表哥手里拿着两张纸,分别是江**和胡**致361潜艇遇难家属的唁电,他告诉记者,“特意打印给老人看的。”
  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刘妈妈有时会插几句话,“我儿子是个优秀的孩子。”她穿着黑色的外套,深色毛衣,鬓间夹杂有白发,走路需要两人的搀扶。
  看得出来老人家很为儿子骄傲,她深信,孩子的牺牲是为了海军建设和国家海防,是光荣的。
  同样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陆光明(音)的孩子出生才8个月。他是艇上的一位连级干部,在他牺牲后,60多岁的老父亲从山东烟台赶来,帮忙照顾这不幸的孩子。
  40岁的高原(音),是361艇的艇长,出海前刚给女儿过完10岁生日。高原的妹妹告诉记者,她听说有一位战士的妻子已经怀孕8个月,还有一位战士,准备出航归来完婚。
  在战友的记忆中,朱守田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他打篮球,踢足球,会拉胡琴,还经常写点东西。”
  朱守田的妻子高峰,自从5月2日一直卧床,靠打点滴维持,5月6日,记者前往采访时,她的精神稍有好转,但双唇仍是灰白色。“出航前,他剪个很短的平头,一回家,我就知道他要出任务,”高峰说,“我知道纪律,也不敢多问,他一定要去馆子吃顿饭,像有预感似的,我刚开始不想去,后来……”
  说到这里,高峰泣不成声,回忆是一把锋利的刀,记者不忍再问,悄然退出了房间。

  最后一面
  满国学的女儿今年7岁,刚上小学一年级,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女孩,却最先得知父亲的死讯。不过她到现在还不太懂,她对妈妈说,“俺爸还会回来吧?”
  她是从一个小玩伴那知道消息的,这位同龄的小伙伴从爸爸那知道这事后,没有守住秘密,“你爸爸没了”,她这样告诉小满,然后小满又哭着回去告诉妈妈。

  这时候是5月1日下午4时。在满国学的老家辽宁鞍山,他哥哥满国政在地里种大豆,他77岁的妈妈,因为视神经萎缩已双目失明,呆坐家中。此时,电话铃响了……
  鞍山离旅顺300多公里,一路上,因为“非 典”检查,“堵了一茬又一茬”,当晚10时,家属10多人,全赶到了旅顺。
  35岁的满国学是位厨师,身高1米6,体重80多公斤,长着圆嘟嘟的肚子,虽然中学只念过1年,文化程度不高,却烹调手艺出众,“基地的头头脑脑,都喜欢吃他做的菜。”
  满国学并不是361艇的船员,此时他已经从某艇上调到机关食堂工作,这位1989年参军的老兵,原本打算干完今年就转业到地方。
  “我猜他是因为手艺好,才临时借到艇上。”满国政告诉记者。
  满家兄妹一共9人。“咱弟算是很有出息,”满国政无法掩饰对弟弟的赞美,“他转志愿兵,还是当时基地参谋长给亲手办的。”
  他见弟弟最后一面,是今年春节,“腊月二十九他回来,初四才从俺家走”,因为知道妈妈不多吃肉,只喜欢吃鱼,满国学特意从旅顺买回刀鱼、鲳鱼,装满了一纸箱,足足几十斤。
  为这最后一面,满国政甚至嫉妒生病的二妹,“她13(日)来大连看病,16(日)就出事了,还赶上看了最后一次。”
  对于弟弟的牺牲,满国政一家像其他军属一样,没有向政府提过分的要求,充分体现出了军属的胸怀。

  善后
  “湖北是这次潜艇失事的‘重灾’区,”湖北省有关部门透露,“一共有14名湖北籍官兵遇难。”
  “这次上艇的都是部队的骨干和业务尖子,很多是临时抽调过来的。”一位军官在闲谈中告诉记者。
  5月3日,***,***等中央军委领导专程赶赴部队驻地,亲自调查了解有关情况,夜以继日地工作。他们亲自登上361艇,下到每一个舱室,仔细查看每一个战位,详细询问有关细节。几天里,***、***等军委领导同志广泛听取各方面的意见,与部队领导和有关专家座谈,一起分析失事原因。
  朱爱田说:“在接见遇难者家属时,*主席掉泪了。”
  “目前国家已经确认遇难者为烈士身份,”一位家属告诉记者,“部队也表态善后工作一定要让家属满意。”
  “部队接待很好,”刘玉龙的家属说,“一日四餐,还有水果,安排得非常周到。”
  接待遇难家属的黄金山招待所,门口有士兵站岗,两名医生值勤,玻璃上贴着预防“非 典”的告示,一位家属告诉记者,“部队还要求我们活动范围不要过大,实行封闭管理。”从5日起,南山招待所还给每位家属制作了一张通行证。
  记者先后进入了两家招待所,黄金山招待所一楼住有3户、二楼2户、三楼1户,南山招待所的户数未能计算,但这里的饭菜相当可口,5月6日的晚饭是自助餐,一共备有鱼、青椒鸡蛋等10个菜,以及馒头、花卷、米饭等主食。
  从5月5日开始,部队派专人逐个征求家属的意见,询问他们的抚恤要求。

  涛声唱晚唱英雄
  5月6日上午,黄金山招待所背面的海滩浴场,张虎城(音)烈士的6位家属,在沙滩上摆了一只香蕉、两个苹果、一瓶山西汾酒、一包香烟,焚烧黄纸祭拜亡灵,哭声融入海风。
  下午4时10分,潮水渐退,大海带走沙滩上的祭物,一对新人正在拍照取景,新娘子婚纱胜雪媚眼如丝,新郎细心地帮她脱掉鞋子,轻轻抖掉里面的泥沙。
  他们的背后,是守卫着军港的“旅顺口”,黄金山和老虎尾,两座山峦夹海相对,海岸线向天边延伸,在守卫着祖国漫长海岸线和万里海疆的安宁。
  海上夕照渔歌唱晚,岸边涛声如战鼓千年不息。

愿为祖国献出生命的官兵的英灵保佑这条艇.
艇内负压
死得太惨啦
想想都恐怖

默哀一分钟:')
他们是和平时期的英雄,敬礼!
后来由几个头头被撤职咯。
为烈士默哀:(
都行了吧,散了吧。实际上最好的告慰,不是怀念,不是哀悼,不是检讨,不是责问,不是悲伤,更不是愤怒。
忘记——为了忘却的记念,我父亲的一位女同事的丈夫,正是361上的一员。她现在在做什么,那些家属都在做什么?——生活,虽然与事故之前不可能完全一致,生活还是要平静地继续。他们要的是平静,不受打扰的平静,包括海底的英灵,他们要平静!
楼上的说的好!
一眨眼,都快五年了
敬礼啊~~~~
舱内负压,这会是怎样一种结果?人体爆炸吗?
408艇不知还有几个人知道......
被衡阳号削沉的那艘吗?418艇吧?
原帖由 火花四射 于 2008-1-24 22:53 发表
408艇不知还有几个人知道......


四字头不是留给大条的黑鱼的吗?  出什么事了?
敬礼:') :')
我只知道80年代初有一艘R级被051艇首给劈开的:')
是418,再次记忆混乱.
原帖由 换个马甲 于 2008-1-24 23:40 发表


四字头不是留给大条的黑鱼的吗?  出什么事了?

那是很早的事情了,当时全国一共也没几条,虽然4开头,实际上是033
原帖由 中国邦德 于 2008-1-25 00:03 发表
我只知道80年代初有一艘R级被051艇首给劈开的:')

应该不是80年代吧。。。我记得那艘艇沉之前水面舰艇上的人要往水里扔手榴弹做信号
那次老R的事故,只有一个人幸存。
361艇是TG沉掉的第二条了
原帖由 caoyun4947 于 2008-1-25 09:18 发表
那次老R的事故,只有一个人幸存。
361艇是TG沉掉的第二条了

那一次?418可是老毛子给我们最老的M级潜艇.
原帖由 中国邦德 于 2008-1-25 00:03 发表
我只知道80年代初有一艘R级被051艇首给劈开的:')

84年210艇被一条巴拿马船(MS没有记错)在青岛港外撞沉.人员损失不多.
原帖由 小文同学 于 2008-1-25 05:53 发表

那是很早的事情了,当时全国一共也没几条,虽然4开头,实际上是033

是1959年的事,03(W级),只活了1名艇员.
原帖由 紫气东来 于 2008-1-25 09:58 发表

是1959年的事,03(W级),只活了1名艇员.


MS是M级?活下来的哥们姓王?
当时418与昆明号等3艘护卫舰合训,结束时处于漂泊状态的衡阳号将上浮出水的418撞了,艇员们逃生上来结果只有1名水手长活了下来.
原帖由 石灰石 于 2008-1-25 09:36 发表

84年210艇被一条巴拿马船(MS没有记错)在青岛港外撞沉.人员损失不多.

;P ;P 来点详细报道嘛
1984年5月22日,巴拿马籍“东虹”货轮进青岛港时,在团岛外与出港的海军210潜艇相撞,致210艇沉没,死亡官兵10人,损失人民币3000万元。青岛港务监督调解时,沿用1957年交通部关于海损最高赔偿额及人身伤亡不受限制的规定,按责任比例分摊,总共赔偿海军165万美元。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指望无良学霸是靠不住的哦
原帖由 枢机主教 于 2008-1-25 10:31 发表

M级?什么M级?如果是北约代号的话M级应当是一艘钛合金制造的核动力潜艇。
是世界上下潜深度最深的战斗潜艇。
刚才有位老兄说408艇,我还当是说爆炸的那艘呢。

此M非彼M.当年苏联转让我国的头两艘潜艇就是M级.是一种几百吨的小型潜艇.418艇就是当年M级中的一艘.艇员好象只有二十几人.活下来那位MS叫王永发.如果没记错的话.
详细情况,还要火花大大来说说.
舰船知识有专门的文章嘛,网上也不少嘛。王老伯从水底起来就去搞水下救生了,算是活教材阿;P
石灰石学霸,418的指挥台还在那个啥学校不?遇难艇员不止20多人,在指挥舱就有15具以上的尸体。1舱也有鱼雷手,而王老伯是5仓,后来撤到6舱。而4仓曾经要求5仓排水,结果5仓排水阀门破裂,这也是5仓撤离的原因。最后6仓共8人。救生失败死亡7人,就王老伯一人活了下来。
原帖由 旅顺口 于 2008-1-24 19:45 发表
都行了吧,散了吧。实际上最好的告慰,不是怀念,不是哀悼,不是检讨,不是责问,不是悲伤,更不是愤怒。
忘记——为了忘却的记念,我父亲的一位女同事的丈夫,正是361上的一员。她现在在做什么,那些家属都在做什么 ...

[:a15:] [:a15:]
原帖由 火花四射 于 2008-1-25 12:30 发表
舰船知识有专门的文章嘛,网上也不少嘛。王老伯从水底起来就去搞水下救生了,算是活教材阿;P
石灰石学霸,418的指挥台还在那个啥学校不?遇难艇员不止20多人,在指挥舱就有15具以上的尸体。1舱也有鱼雷手,而王老伯 ...




幸存的王老伯好像叫王法全还是王发全的,好像是轮机长还是轮机兵(记忆混乱了),418后来打捞起来了,放在潜艇学院。
舟山群岛中的东山岛上,陈列着38座烈士坟墓,除了正面树立一块书写着“1385部队遇难烈士纪念碑”的青石碑外,别无任何事迹介绍。这个墓群坐落在烈士陵园的正中间山道上,眺望着茫茫东海。
  原来这38位烈士是中国海军建立后第一次潜艇失事的牺牲者,那是在遥远的1959年12月1日,那是永远的中国418号潜艇。
  上世纪末,中央电视台15集电视剧《波涛汹涌》讲述的潜艇悲歌,就是以在40多年前沉没的418号潜艇为原型,纪念在共和国海军发展初期蒙难的第一代海军潜艇兵。
  王法全,是当时418号潜艇沉没时惟一的幸存者,事后被评为一等功臣。从1959年遇险逃生后,他又生活了40年,直至4年前才因病离开人世。
  日前,记者找到王法全的家中,通过他的生前口述记录,通过他儿子———同样是海军军人的王利民对父亲的追忆,重构出44年前发生在东海的那让人荡气回肠的海上悲歌。

  灾难,在瞬间降临
  王法全和那一批战友是中国第一代潜艇兵。他们是1954年从陆军部队百里挑一筛出的战士精英,在旅顺口接受苏联海军专家训练。
  1959年12月1日下午1时50分,舟山群岛海域,王法全所在的418号潜艇参加的这次海军演习已近尾声,艇员们听到了意为“潜艇可以上浮”的三声信号。
  这是当时水面舰只与潜艇的水下联络的“土办法”:“昆明号”护卫舰向水下投了3枚陆军用手榴弹,水下爆炸时被潜艇声纳接收,潜艇就等于接到指示———“可以上浮”。
  418号潜艇艇长张明龙下达“准备上浮”口令,艇上警报大作,艇员们各就各位。
  上浮的口令发出后,418号潜艇的排水系统将15个大气压的高压气迅速注入水柜,海水在强大的高压下被挤出水柜。深度30米、20米、15米、8米———潜艇迅速上浮。
  谁也没想到,灾难在等待着418号潜艇:参加演习的“衡阳号”护卫舰刚好在418号潜艇的正上方。等418号潜艇艇员从潜望镜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钢墙扑面而来的时候,悲剧已不可避免,衡阳舰钢刀般的舰首把418艇舰桥一切两半。
  海水迅速涌进潜艇,穿过第二道水密门,直奔指挥舱。接着越过第二舱、第四舱水密门,直扑过去,三个舱室全部淹没。
  几分钟后,潜艇便沉在40米深海底,艇长张明龙等7名军官、17名士兵当场牺牲。
  王法全是当时418号潜艇的轮机军士长,正在第五舱操作,当时感到潜艇剧烈震动,身不由己打了个趔趄,随后就听见第四舱的战友猛烈敲击水密门并高喊:“五舱排水,五舱快排水……”
  王法全立即叫轮机兵陆正德打开排水阀排水,但是海水不仅没有排出,反而猛烈地向五舱喷射。王法全组织轮机战士全力进行堵漏,可是无效。转眼间五舱进水也没膝深了,四舱呼喊和敲击声也渐渐地停止了。
  四舱无法救援,五舱也正受着严重威胁,如果让海水漫过水密门那就更糟了。当务之急要保住五舱人员,王法全果断地下令:“撤!赶紧到六舱去。”带上了救生服和氧气再生药板,领着4名轮机兵来到了六舱。
  当王法全等5人来到六舱时,418艇已在海底,整个潜艇上生存的就只有五舱、六舱的10名艇员和首舱5名艇员。惟一的希望看来是等待救援船。
  他俩和大家一起首先用损管器材支撑加固五、六舱间的隔板与水密门。然后,向各舱联系以便弄明情况,可是,请示艇长,指挥舱没有任何回音;与一舱鱼雷长联系,也不见反应。他们感到事态严重。

  救援,万分紧急
  水面上,失去联络的418号潜艇让指挥官万分焦虑。
  大约下午3时的时候,某潜艇支队的作训科长张毅突然接到一份海上训练编队发来的电报,他接过一看,不禁大惊:418潜艇接到上浮信号后,没见浮起,只见放出连串气泡。
  张毅立刻明白情况不妙。潜艇水下航行是不能随便排放杂物、废气的。此时418艇放出大量气泡,不见浮起,必定遇到麻烦。
  很快,护卫舰“成都号”水兵发现了海面上的一个漂浮物。20分钟后,小舢舨靠近漂浮物,原来那是潜艇的呼救浮标。
  张毅接连向作训参谋下达三项命令。第一,即刻向舰队报告情况,请示速调救生大队,同时调拨一批救生器材;第二,请示快艇支队支援两艘鱼雷快艇,迅速赶往出事海区;第三,急令110号拖船立即起锚。
  同时令418号艇政委马振民随船前往。这一天,马振民因病未能出海。
  418号潜艇突然失事,立刻震动海军最高首脑机关。首先,艇上都是海军的精英,每个战士都是宝贝。另外,当时中国海军只有不到10艘常规潜艇,每艘潜艇都是宝贝。
  海军首长迅速下达指令:“分秒必争,救人第一,首先输氧。”
  当时任海军潜艇部部长的傅继泽,当天赶到现场。空军出动,运输机星夜兼程,从青岛、旅顺空运来潜水人员,救生器材。上海市委领导也派出上海打捞局张智魁局长,率领当时国内一流的打捞队伍前来支援。
  一时间,大小59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奔向出事海区。
  当时西北风骤然增到8级,更不幸的是,那个呼救浮标不知为什么断开,在浪涛中上下翻滚。呼救浮标是圆形浮物,下面有一根钢缆与潜艇连接,里面有一部电话,援救人员可以经过它与失事潜艇通话,了解水下情况。同时它也标示失事潜艇的水下位置,有助于求援船只打捞。
  浮标缆绳断开,就无法标示418的位置。重新测位需要时间,这一意外情况,把寻找潜艇的工作向后推迟了。68小时后,人们才在40米海底找到418号潜艇。

  水下幸存的15小时
  1959年12月2日凌晨5时,王法全和战友在狭小的6号舱已坚持15个小时了,有人开始张大嘴巴,喘着粗气,这是氧气不够的先兆,显然氧气再生药板已快耗尽。
  此时王法全和电工军士长王传经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他们毅然决断:“离艇!”
  有的新艇员不熟练逃生技术,王法全立即进行讲解,把他们编成3个小组,指定了组长,安排了离艇顺序,约定了会合地点和联络信号。
  但出现了一个偏差:当时舱内深度计指向8米,艇员认为潜艇可能撞在东福山上。大家还比较乐观:只有8米,只要一蹬脚就行。
  事实是潜艇的深度计已经撞坏了,他们其实处于40米水深,水压超过大气压4倍。在上浮过程中如无控制,由超压的海底速度过快地升到海面,骤然减压,血液中的氮产生大量气泡堵塞血管会立刻导致人瘫痪,同时也会造成严重的肺撕裂而死亡。
  但他们并不知情。10个人穿上了救生服,挂上氧气瓶准备出发。新兵陆正德报告王法全,他的潜水服有裂缝。王法全把自己的潜水服和他互换。
  后来据王法全的好友马修身老人说,这个漏气的潜水服反而帮了王法全,减缓了王法全上浮的速度。
  离艇时王传经爬上舱口,打开那个与外界隔绝的密闭舱盖。这是最危险的一关,海水压力大大超过舱内压力,必须向艇内灌水,待内外压平衡后,才能打开。
  舱盖顺利打开,海水急速涌进舱室。王传经钻出舱口,他用力一蹬脚,立刻消失在一片黑暗中。按照顺序,轮机兵梁兆秀、班长去清明、士兵贵宪良、舵信兵张永平、舱段兵梁益均、轮机兵李慎清、陆正德、仲宝明依次钻出舱口。
  王法全负责押后。

  死里逃生
  王法全生前回忆当时的情景留下记录说:“舱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就想,要是求援队还未赶到的话,大家岂不要饿肚皮?于是就摸出些压缩饼干和罐头,用雨衣包裹好,这样一时半会儿饿不着。
  “我又找来防水手电筒,身上别上些钳子扳手之类。防鲨刀也带上,反正到时用得着。海水漆黑一团,灯光像个蜡烛,我抱着那包饼干,深吸一口气便钻出舱口。一出舱,立刻感到身体像被一只大手攥着一样,耳膜生疼。四周围黑咕隆咚没一点光线。我当时就有点害怕———这哪里止8米深啊!
  “一个水兵在海底下离开自己的艇,那滋味是说不出来的。我摸索着关好舱盖,才开始往上浮。心跳得像敲小鼓,胸口发闷,耳膜针扎似的。
  “怀里那团东西也帮了忙,它有一定重量,所以上浮的速度慢,不像他们那么快。浮一段,就扔一点东西,但那包饼干没舍得扔。越往上压力就越减小,我不断呼出肺里的膨胀空气,以免肺被气压伤。但也不敢呼出得太快,因为太快了,空气不够用,人会憋死。
  “快接近海面时,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海浪把我推来推去。当时已经筋疲力尽。海面上黑乎乎一片,不见一个人。风呜呜地刮,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12月份的海水冷得够呛儿,这时也顾不上来了,只是拼命呼喊。
  “不远的地方有船只的灯光,我就朝那边游过去。‘昆明号’发现了我,放下舢舨朝我划过来,那天风也大,6只桨划断了4只。没法子他们就朝我扔救生圈,可一个也没套住。最后舰上朝我抛过来一根缆绳,我死死抓住绳子不撒手。水面离船甲板很高,我自己已无力爬上去。手也被勒得快露出骨头,就用牙咬住缆绳。甲板上的人连拉带拽总算把我拉上去,上去以后一低头吐出两颗门牙来。”
  “就这样,我得救了。那9人全部牺牲,还有舱首的5个人,也都不知下落。这次逃出15人中,除了我,只捞起4具尸体,其余10人失踪,那天风力达到8级,海面风高浪大,加上拂晓能见度差,救援船队难以发现。”
  王法全后来回忆说:“当时要是放出救生浮标就好了,兴许还不会有那么多战友牺牲。”浮标的作用是缆绳上有水深的标度,可以提醒上浮过程中逐步停留和排除体内的气体。但8米的深度迷惑了大家。

  罗瑞卿大将:“谁弄死他谁负责”
  王法全从40米深海底上浮被救捞起来,并没有完全摆脱死神。救起时,他身体极度疲劳,但神志还清醒。两小时后,出现神志昏迷,心跳衰弱、呼吸逐渐困难症状。这是中国第一例减压病。
  鱼雷快艇载着王法全风驰电掣般驶往上海,人被送进减压舱时,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亲自打来电话,命令:“组织力量全力抢救,谁也不能让他死。谁给弄死了谁负责!”
  但这毕竟是共和国建立后的第一例,在潜水医学专家匮乏,设备落后的情况下,困难可想而知。
  在上级首长的亲切关怀和医务人员的精心治疗下,这位山东汉子终于跨过了死神的肩膀,脱险幸存。据王法全的亲友讲,从此减压病的后遗症就一直伴随着王法全,到晚年,因此还形成股骨头关节坏死,使王法全瘫痪了4年。
  后来,打捞船把418艇拖出水面,沿着被“衡阳号”劈开的舰桥下到指挥舱时,6名军官、9名士兵全都牺牲在自己的战位上。艇长张明龙,这位共和国海军的第一代潜艇指挥员,仍是一副临危不乱的神态。
  王法全晚年的好友,也是我国最早的潜艇医务人员马修身老人回忆说,418号潜艇被分段打捞出水后,又被送回到青岛,并在潜艇士兵学校被重新组装起来,成为教学和潜艇逃生训练的特殊教学设备。

  王法全的最后岁月
  王法全在身体恢复后,被安排到潜艇士兵学校担任潜艇损害管制教研室实验室主任,他的亲身经历往往是最生动的教材。
  王法全在此次潜艇失事后,积极组织领导排水、堵漏和加固舱室,及时果断地组织机电部门人员转移舱室和离艇脱险,进行战前脱险技术训练,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全让给战友,对于总结此次潜艇失事、人员脱险、减压病治疗等方面的经验教训都有特殊的贡献,因此,海军党委给他记一等功。
  王利民回忆说,“文革”期间,王法全被安排转到天津参加劳动,后来在天津塘沽海军干休所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岁月。王法全去世后,上级问家属有什么要求,他们只要求给父亲的遗体覆盖一面党旗。
  而安葬在舟山群岛的38名烈士,他们作为第一代潜艇英雄的奉献和牺牲精神,将被更多人知晓和传颂。
世纪末,中央电视台在黄金时间推出了15集电视连续剧《波涛汹涌》,全剧以22

年前人民海军800号潜艇探索“郑和水道”蒙难为主线,展露着人民海军面向未来的胸襟和眼光,也寓意着21世纪中国海军保卫祖国蓝色国土、维护国家海洋权益的神圣使命。事实上,人民海军的这场大海难也确实发生过,只是它不是在22年前,而是

41年前的1959年12月1日。今天,本刊特别推出专稿,以纪念在共和国海军发展初期蒙难的第一代海军潜艇兵。

舟山群岛是我国最大的群岛,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这座著名的海军城已发展成为一座现代化的中等城市。在这座海军城里,有一个占据最佳位置的烈士陵园,里面陈列着为解放和保卫舟山而捐躯的烈士的事迹。在陵园众多的墓群中,有一个墓群特别醒目,它由38个坟墓组成,其正面有一个青石碑(题图),上面书写着“1385部队遇难烈士纪念碑”几个字。这个墓群座落在烈士陵园的正中间山道上,站在其前面,正好可以眺望茫茫东海。人们之所以将这个墓群建在这里,就是想让38位烈士每天都能看见他们守护的东海。

38位烈士遇难在相当长时间内是一则被封锁了的消息。烈士墓碑上没有留下任何事迹,就是在今天,不少年轻的舟山人也不知道,41年前曾有一群无私无畏的中国潜艇兵为探索潜艇这一当时的尖端武器的战技术性能而捐躯在茫茫东海。
让我们一同将思绪放回到1959年12月1日吧,回到那个令中国潜艇悲痛与自豪的日子里。

12日1日中午,418号潜艇正在海下平安地航行着,它这次是在与水面舰艇一同进行攻潜、反舰的综合性演练。这是一次探索性的演练,因为,人民海军1954年夏刚刚组建潜艇部队,所有艇员都是从全军挑选出来的,是全军战士中的精华,经过在旅顺潜艇学习队的学习,这些稍有文化的中国军人已在苏联人的帮助下初通了潜艇操作技术。只是当时仅会操纵潜艇,苏联人怕中国人掌握潜艇技术太快了,战法技法一点也不教,中国潜艇兵只能自己摸索。

418艇艇长名叫张明龙,出海之前,他爱人快要临盆了,他脑海中一直涌动着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副艇长王明新毕业于苏联列宁格勒海军学院,是专门来艇上锻炼的,他也刚刚当了父亲。航海长金作印毕业于大连海校,是新中国最早的大学生。原艇政委马振民在出海前生病,支队临时将他换下,派支队组织科干事张前冲来艇上代理政委。

按计划,418艇在水下进行最后一个演练科目:规避航行。此刻,418艇正在全体艇员的操纵下敏捷地在水下划出一个个“之”字。

12月1日13点40分,这是演习结束的时间,与418艇配合训练的“衡阳”号护卫舰按计划已到预定海区系泊。系泊完成后,“衡阳”号向水下投射了3枚陆军手榴弹(当时水面舰艇与水下潜艇联络采用这种办法),潜艇声呐兵听到3声爆炸后,报告艇长可以上浮。

其实,由于距离近,艇长和全体水兵都听到了手榴弹的3声爆响。于是,艇长张明龙下达了“准备上浮”的口令。

随着警报一声长鸣,艇员迅速各就各位,仅用3秒钟,各舱就纷纷报告:“准备完毕。”不过,由于当时中国艇员还没有水密意识,实际上全艇并未按规定全部关闭水密隔舱的水密门。

随着各级“准备上浮”口令的逐一下达,排水系统将15个大气压的高压气体迅速注入水柜,海水在强大的气压作用下被挤出水柜,潜艇在自身的浮力作用下迅速上浮。

30米、20米、15米、5米……潜艇不断地上浮着,然而,艇员们没有想到,灾难正悄悄地向他们走来。由于当时的探测系统还很差,艇员们没有想到,潜艇上浮的海区正在“衡阳”舰的下方。潜艇的潜望镜刚一露出水面,副艇长王明新就发现了这一灾情,他连忙下达“速潜”的命令。然而,潜艇在自身的惯性作用下仍不断上浮,未等艇员们反应过来,艇身就撞上了“衡阳”舰,潜艇舰桥被“衡阳”舰的舰首一切两半。瞬时间,海水呼啸着向艇内涌去,此时,如果第二道水密舱门关闭好,潜艇还能浮在水面上,然而,第二个水密舱门根本没有关严,第三个水密舱门关严了,但第4个水密舱门又没有关严,于是,海水很快就灌满了3个舱室,潜艇一下子扎到了40米深的海底,艇长张明龙等7名军官和17名士兵当场死亡。

正在水面等待的“衡阳”舰见418潜艇接到上浮信号后没有浮起,只放出一串气泡,也搞不清怎么回事。潜艇撞在军舰上,他们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因为当时风浪较大,舰身在不停地摇晃。只有支队作训科长张毅比较懂行,一见这一情形,他感到情况不妙,一定是潜艇在水下遇到麻烦,他当即要求参加演练的各舰密切注意水面情况。不久,“成都”舰报告,在方位300°、距离9链(1链等于1/10海里,即

185.2米)处发现漂浮物,小舢板靠近漂浮物后,发现是浮起的潜艇失事浮标。

水兵们看到,潜艇失事浮标周围漂浮着一条宽1米长约20多米的油迹,这一惨景告诉人们,418潜艇遇难了!
当时中国只有8艘艘潜艇,潜艇成了共和国的宝中之宝,所以,潜艇遇难的消息很快就惊动了最高决策层。海军首长指示:“分秒必争,救人第一,首先输氧。”并派时任海军潜艇部长的傅继泽将军当天赶到现场。空军运输机日夜兼程,从各地运来潜水人员和救生器材。上海市委立即派上海打捞局张智魁局长率国内一流的打捞队伍前往支援。一时间,大小59艘舰船来到出事海区。

真是天不遂人愿,海面上的风越刮越大,救援舰队来到时,海面上竟刮起了8级大风,甚至把潜艇呼救浮标钢缆刮断了,这样,本来可以通过失事浮标上的一部有线电话与艇上联系的途径也失去了。

失事浮标钢缆的断裂使人们无法标示418潜艇准确的失事艇位,而当时测定技术又很落后,重新测定艇位竟在3天之后,从而丧失了最佳救援时间。

从后来唯一生还的轮机长王发全的口中,人们终于了解到当时的水下情况。

王发全当时正在五舱值班,手榴弹爆炸声他也听到了,然而,艇体上浮过程中,他突然感到艇体猛地跳了一下,此后便没有了声息。当时,五舱共有5人,大家都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因为,从接受苏联潜艇专家训练至今的5年间,王发全和他的战友已经历过无数次下潜、上浮,而这一次却十分特别,他脑海中竟突然间冒出一点不祥的预感。
突然,他们听到四舱在猛力敲击水密门,并通过水密话筒高喊“五舱排水,五舱快排水……”王发全知道,四舱没有排水装置,所有进水都靠五舱排出艇外。王发全当即让新兵陆正德打开排水管道筏。然而,由于水压极高,不但没有将水排出艇外,反而让水冲破了排水阀,五舱也进水了。

这时,四舱的呼喊声逐渐减弱下去,敲击声也慢慢停止了。面对已经没到膝下的海水,王发全指挥大家立即撤到六舱,与电工军士长王传经和4名艇员会合。

至此,全艇仅剩下首舱、六舱和逃到六舱的五舱艇员共15人还活着,其他人早已身亡,艇内没有一名干部,最高指挥官是轮机军士长王发全和电工军士长王传经。

当时的条令规定,潜艇失事后,“没有指挥员命令,不准逃生”;“不得在敌占区逃生”;“要尽量组织自救”。于是,王发全和王传经两人组织大家研究,想办法。然而,当时针指向12月2日凌晨5点时,他们逐渐感到氧气不足了,这时,他们已经在水下坚持了15个小时,无可奈何之际,大家想到了逃生,有人看了看深度表,深度表指示为水下8米。

这个在潜艇上毫不起眼的深度表加重了这场灾难。此刻,潜艇水深为40多米,而深度表只有8米,王发全和王传经研究后认为,此时已是拂晓,天已放亮,8米水深即使漂出去,也不会影响太大,于是,两名军士长组织在六舱的10名水兵逃生,首舱的情况王发全他们也不知道。

他们穿戴好救生衣和氧气瓶后排好队,准备一个个逃生。新兵陆正德的呼吸器失灵,王发全将自己的救生衣装具换给了他,然后决定由王传经带队,王发全压阵,其余8人排好顺序,3名新兵夹在中间。

当前面的9人钻出舱口后,王发全突然想,舱内只剩下我一个人,万一大家漂出水面后遇不上救援队,岂不是饿肚皮?于是,他从舱内找了些饼干和罐头,并带上了钳子、扳手和防鲨刀之类的工具,准备撤离。然而,他一出水就感到了可怕,他事后这样回忆道“艇外海水漆黑一团,我抱着那包饼干,深吸一口气便钻出舱口,一出舱,立即感到身体像被一只大手攥着一样,耳膜生疼,这哪只8米啊?”

“还是那包饼干和罐头帮了大忙,它有一定的重量,所以上浮的速度慢,不像他们那么快。我浮一段,就扔一点东西,但那包饼干没舍得扔。越往上压力就越弱,我不断呼出肺里的膨胀空气,以免肺部被气压伤,但也不敢呼出得太快,因为快了,空气不够用,人会憋死。”

“快接近海面时,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海浪把我推来推去。当时已经精疲力竭。海面黑乎乎一片,不见一个人,风呜呜地刮,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12月份的海水冷得够劲儿,这时也觉不出来了,只是拼命地喊。”

“不远处的舰上有灯光,我就朝那边游过去。”“昆明”舰发现了我,放下舢板来救我,但风太大,6只桨划断了4只。没法子,他们就朝我扔救生圈,可惜一个也没套住。最后舰上朝我抛过来一根缆绳,我死死抓住绳子不撒手。虽然离船很近,我自己已无力爬上去,手也被勒得快露出骨头,海水一煞,钻心地痛,没办法只好用牙咬住绳子。甲板上的人连拉带拽总算把我拉了上去。上去以后一低头,吐出两颗门牙来。

“就这样,我得救了,那9人全部牺牲,还有舱首的5个人,也都不知下落。这次逃出的15人中,除了我,只捞出4具尸体,其余11人失踪。”

王发全被救上“昆明”号舰后,东海舰队派鱼雷快艇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往上海抢救。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亲自打电话指示“组织力量抢救,谁也不能让他死,谁给弄死了谁负责。”

经过全国几乎所有减压专家的共同努力,从水下40米深处漂浮出海的王发全奇迹般活了下来,海军司令员肖劲光专程看望了他。
舟山群岛中的东山岛上,陈列着38座烈士坟墓,除了正面树立一块书写着“1385部队遇难烈士纪念碑”的青石碑外,别无任何事迹介绍。这个墓群坐落在烈士陵园的正中间山道上,眺望着茫茫东海。
  原来,这38位烈士是中国海军建立后第一次潜艇失事的牺牲者,那是在遥远的1959年12月1日,那是永远的中国418号潜艇。
  上世纪末,中央电视台15集电视剧《波涛汹涌》讲述的潜艇悲歌,就是以在40多年前沉没的418号潜艇为原型,纪念在共和国海军发展初期蒙难的第一代海军潜艇兵。
  王法全,当时418号潜艇沉没时惟一的幸存者,后来被评为一等功臣。从1959年遇险逃生后,他又生活了40年,直至1999年因病离开人世。
  笔者找到王法全的家中,通过他的生前口述记录,通过他儿子——同样是海军军人的王利民对父亲的追忆,重新构出当年发生在东海的那让人荡气回肠的海上悲歌。
  
  灾难在瞬间降临
  
  王法全和那一批战友是新中国第一代潜艇兵。他们是1954年从陆军部队百里挑一筛选出来的战士精英,在旅顺口接受过苏联海军专家的训练。
  1959年12月1日下午1时50分,舟山群岛海域,王法全所在的418号潜艇参加的这次海军演习已近尾声,艇员们听到了意为“潜艇可以上浮”的三声信号。这是当时水面舰只与潜艇进行水下联络的“土办法”:“昆明”号护卫舰向水下投了3枚陆军用手榴弹,水下爆炸时被潜艇声纳接收,潜艇就等于接到指示——“可以上浮”。
  418号潜艇艇长张明龙下达了“准备上浮”口令,艇上顿时警报大作,艇员们各就各位。
  上浮的口令发出后,418号潜艇的排水系统将15个大气压的高压气体迅速注入水柜,海水在强大的高压下被挤出水柜,深度30米、20米、15米、8米——潜艇迅速上浮。
  谁也没想到,灾难在等待着418号潜艇:参加演习的“衡阳”号护卫舰刚好在418号潜艇的正上方。当418号潜艇艇员从潜望镜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钢墙扑面而来的时候,悲剧已不可避免,“衡阳”舰钢刀般的舰艏把418艇舰桥切成了两半。
  海水迅速涌进潜艇,穿过第二道水密门,直奔指挥舱,接着又越过第二舱、第四舱水密门,直扑过去,3个舱室全部被淹没。
  几分钟后,潜艇便沉在40米的深海底,艇长张明龙等7名军官以及17名士兵当场牺牲。
  王法全是当时418号潜艇的轮机军士长,正在第五舱操作,当时感到潜艇剧烈震动,身不由己打了个趔趄,随后就听见第四舱的战友猛烈敲击水密门并高喊:”五舱排水,五舱快排水……”
  王法全立即叫轮机兵陆正德打开排水阀,但是海水不仅没有排出,反而猛烈地向五舱喷射。王法全组织轮机战士全力进行堵漏,可是已经没用了。转眼间,五舱进水也没膝深了,四舱的呼喊和敲击声也渐渐地停止了。
  四舱无法救援,五舱也正面临着严重的威胁,如果让海水漫过水密门那就更糟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五舱人员,王法全果断地下令:“撤!赶紧到六舱去。”他带上了救生服和氧气再生药板,领着4名轮机兵来到了六舱。
  当王法全等5人来到六舱时,418号艇已在海底,整个潜艇上生存下来的就只有五舱、六舱的10名艇员和艏舱5名艇员。他们惟一的希望看来是等待救援船了。
  当时,大家一起首先用损管器材支撑加固五、六舱间的隔板与水密门。然后,他们向各舱联系以便弄明情况,可是,请示艇长,指挥舱没有任何回音;与一舱鱼雷长联系,也不见反应。他们感至U事态严重。
  
  救援,万分紧急
  
  水面上,失去联络的418号潜艇让指挥官万分焦虑。
  大约下午3时的时候,某潜艇支队的作训科长张毅突然接到一份海上训练编队发来的电报,他接过一看,不禁大吃一惊:418潜艇接到上浮信号后,没见浮起,只见放出一连串的气泡。
  张毅立刻明白情况不妙。潜艇水下航行是不能随便排放杂物、废气的。此时418艇放出大量气泡,不见浮起,必定是遇到了麻烦。
  很快,护卫舰“成都”号水兵发现了海面上的一个漂浮物。20分钟后,小舢板靠近漂浮物,原来是潜艇的呼救浮标。
  张毅接连向作训参谋下达三项命令:第一,即刻向舰队报告情况,请示速调救生大队,同时调拨一批救生器材;第二,请示快艇支队支援两艘鱼雷快艇,迅速赶往出事海区;第三,急令110号拖船立即起锚。他同时命令418号艇政委马振民随船前往。这一天,马振民因病未能出海。
  418号潜艇突然失事,立刻震动了海军最高首脑机关。首先,艇上都是海军的精英,每个战士都很珍贵。另外,当时中国海军只有不到10艘常规潜艇,每艘潜艇也都是宝贝。
  海军首长迅速下达指令:“分秒必争,救人第一,首先输氧。”
  时任海军潜艇部部长的傅继泽,当天赶至U现场。空军出动,运输机星夜兼程,从青岛、旅顺空运来潜水人员和救生器材。上海市委领导也派出上海打捞局的张智魁局长,率领当时国内一流的打捞队伍前来支援。
  一时间,大小59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奔向出事海区。
  当时西北风骤然增到8级,而且,那个呼救浮标不知为什么断开,在浪涛中上下翻滚。呼救浮标是圆形浮物,下面有一根钢缆与潜艇连接,里面有一部电话,援救人员可以经过它与失事潜艇通话,了解水下的情况。同时它也标示着失事潜艇的水下位置,有助于求援船只打捞。
  浮标缆绳断开,就无法弄清楚418艇的位置。重新测位需要时间,这一意外情况,把寻找潜艇的工作向后推迟了。68小时后,人们才在40米海底找到失事的418号潜艇。
  
  水下幸存的十五小时
  
  1959年12月2日凌晨5时,王法全和战友在狭小的6号舱已坚持15个小时了,有人开始张大嘴巴,喘着粗气,这是氧气不够的先兆,显然氧气再生药板已快耗尽。
  此时,王法全和电工军士长王传经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他们毅然决断:“离艇!”
  有的新艇员不熟练逃生技术,王法全立即进行讲解,把他们编成3个小组,指定了组长,安排了离艇顺序,约定了会合地点和联络信号。
  然而,出现了一个偏差:当时舱内深度计指向8米,艇员认为潜艇可能撞在东福山上了。大家还比较乐观:只有8米,只要一蹬脚就行。
  事实是,潜艇的深度计已经撞坏了,他们其实处于40米水深,水压超过大气压4倍。在上浮过程中如无控制,由超压的海底速度过快地升到海面,骤然减压,人体血液中的氮产生大量气泡堵塞血管会立刻导致人瘫痪,同时也会造成严重的肺撕裂而导致死亡。
  他们并不知情。10个人穿上了救生服,挂上氧气瓶准备出发。新兵陆正德报告王法全,他的潜水服有裂缝。王法全把自己的潜水服和他互换。
  后来据王法全的好友马修身老人说,这个漏气的潜水服反而帮了王法全,减缓了王法全上浮的速度。

  离艇时,王传经爬上舱口,打开那个与外界隔绝的密闭舱盖。这是最危险的一关,海水压力大大超过舱内压力,必须向艇内灌水,待内外压平衡后,才能打开。
  舱盖顺利打开,海水急速涌进舱室。王传经钻出舱口,他用力一蹬脚,立刻消失在一片黑暗中。按照顺序,轮机兵梁兆秀、班长去清明、士兵贵宪良、舵信兵张永平、舱段兵梁益均、轮机兵李慎清、陆正德、仲宝明依次钻出舱口。王法全负责押后。
  
  死里逃生
  
  王法全生前回忆当时的情景留下记录说:“舱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就想,要是救援队还未赶到的话,大家岂不要饿肚皮?于是就摸出些压缩饼干和罐头,用雨衣包裹好,这样一时半会儿饿不着。”
  “我又找来防水手电筒,身上别上些钳子扳手之类。防鲨刀也带上,反正到时用得着。海水漆黑一团,灯光像个蜡烛,我抱着那包饼干,深吸一口气便钻出舱口。一出舱,立刻感到身体像被一只大手攥着一样,耳膜生疼。四周围黑咕隆咚没一点光线。我当时就有点害怕——这哪里只有8米深啊!”
  “一个水兵在海底下离开自己的艇,那滋味是说不出来的。我摸索着关好舱盖,才开始往上浮。心跳得像敲小鼓,胸口发闷,耳膜针扎似的。”
  “怀里那团东西也帮了忙,它有一定重量,所以上浮的速度慢,不像他们那么快。浮一段,就扔一点东西,但那包饼干没舍得扔。越往上压力就越减小,我不断呼出肺里的膨胀空气,以免肺被压伤。但也不敢呼出得太快,因为太快了,空气不够用,人会憋死。”
  “快接近海面时,已经是身不由己了,海浪把我推来推去。当时已经筋疲力尽。海面上黑糊糊一片,不见一个人。风呜呜地刮,浪头一个接一个打过来,12月份的海水冷得够呛,这时也顾不上了,只是拼命呼喊。”
  “不远的地方有船只的灯光,我就朝那边游过去。‘昆明’号发现了我,放下舢板朝我划过来,那天风也大,6只桨划断了4只。没法子,他们就朝我扔救生圈,可一个也没套住。最后,舰上朝我抛过来一根缆绳,我死死抓住绳子不撒手。水面离船甲板很高,我自己已无力爬上去。手也被勒得快露出骨头,就用牙咬住缆绳。甲板上的人连拉带拽总算把我拉上去,上去以后一低头吐出两颗门牙来。”
  “就这样,我得救了。那9人全部牺牲了,还有舱艏的5个人,也都不知下落。这次逃出15人中,除了我,只捞起4具尸体,其余10人失踪,那天风力达到8级,海面风高浪大,加上拂晓能见度差,救援船队难以发现。”
  王法全后来回忆说:“当时要是放出救生浮标就好了,兴许还不会有那么多战友牺牲。”浮标的作用是缆绳上有水深的标度,可以提醒上浮过程中逐步停留和排除体内的气体,但8米的深度迷惑了大家。
  
  罗瑞卿大将:“谁弄死他谁负责。”
  
  王法全从40米深海底上浮被救捞起来,并没有完全摆脱死神的威胁。救起时,他身体极度疲劳,但神志还清醒。2小时后,他出现神志昏迷,心跳衰弱、呼吸逐渐困难等症状。
  鱼雷快艇载着王法全风驰电掣般驶往上海,人被送进减压舱时,总参谋长罗瑞卿大将亲自打来电话,命令:“组织力量全力抢救,谁也不能让他死。谁给弄死了谁负责!”
  这毕竟是共和国建立后的第一例减压病例,在潜水医学专家匮乏,设备落后的情况下,困难可想而知。
  在上级首长的亲切关怀和医务人员的精心治疗下,这位山东汉子终于跨过了死神的肩膀,脱险幸存。据王法全的亲友讲,从此减压病的后遗症就一直伴随着王法全,到晚年,因此还形成股骨头关节坏死,使王法全瘫痪了4年。
  后来,打捞船把418艇拖出水面,沿着被“衡阳”号劈开的舰桥下到指挥舱时,6名军官、9名士兵全都牺牲在自己的战位上。艇长张明龙,这位共和国海军的第一代潜艇指挥员,仍是一副临危不乱的神态。
  王法全晚年的好友,也是我国最早的潜艇医务人员马修身老人回忆说,418号潜艇被分段打捞出水后,又被送回到青岛,并在潜艇士兵学校被重新组装起来,成为教学和潜艇逃生训练的特殊教学设备。
  
  王法全的最后岁月
  
  王法全在身体恢复后,被安排到潜艇士兵学校担任潜艇损害管制教研室实验室主任,他的亲身经历就是最生动的教材。
  王法全在此次潜艇失事后,积极组织排水、堵漏和加固舱室,及时果断地组织机电部门人员转移舱室和离艇脱险,进行战前脱险技术训练,把危险留给自己,把安全让给战友,对于总结此次潜艇失事、人员脱险、减压病治疗等方面的经验教训都有特殊的贡献,因此,海军党委给他记一等功。
  王利民回忆说,“文革”期间,王法全被安排转到天津参加劳动,后来在天津塘沽海军干休所度过了人生的最后岁月。王法全去世后,上级问家属有什么要求,他们只要求给父亲的遗体上覆盖一面党旗
潜艇救生在世界上都是个很大的难题啊……
偶们菜鸟是灰常地感谢火花大大啊.
GXB又在消遣我们GOOGLE党了!乃快说说还有没有其他事故。
418事件以后,海军又在训练中出了几起大事故,导致了海军党委受到中央军委的严厉批评,班子调整,肖司令靠边,从其他军兵种调入一批领导干部,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李作鹏。
361 是有很多疑点的 ,飞扬上边有一个小说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D :D
原帖由 铁血十字 于 2008-1-25 21:28 发表
361 是有很多疑点的 ,飞扬上边有一个小说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D :D

转来看看。:victory: 不知道我军历史上还有几次潜艇事故,那位大大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