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姑苏五人墓记

五人墓在虎丘附近之山塘街，即《五人墓碑记》所谓“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之所在。我从前年以来，两次到苏州，都没有到过此处。第一次游览了虎丘，却不知道五人墓具体在何处；第二次知道五人墓在虎丘附近，却又没有游览虎丘。至今想来，犹后悔不已。

我国人民忍耐压迫的韧性，堪称举世罕见。除非到了饥寒交迫、生存难保的地步，否则断然不会揭竿而起，更不敢为了讨一个公道而做出极端举动。所以君主专制在我国横行两千余年，只见改朝换代，人民疾苦并未有半分减轻。时至今日，虽然专制暴政已成为历史名词，人们却仍津津乐道于歌颂帝王之英明伟大，赞美皇朝之圣德巍巍。于是，五人墓前野草青青，人迹罕至，甚至数次遭到破坏，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五人是苏州的市民，周公顺昌的生死，本来与他们的生死无关，甚至于切身利益也无直接损害。他们所痛恨的，无非是晚明政治糜烂，厂卫特务横行，太监专政，滥杀无辜。其实从先秦以来，哪朝哪代的君主、权臣不曾滥杀，忠臣孝子无非引颈就戮而已。然而此时此刻，苏州人民却勇于奋起抵抗，保卫一个被专制政权视为眼中钉的人——这是我在中国历史上读到的为数不多的真正光辉灿烂的篇章！

江南的人民一直被认为柔弱温文，只善于经商图利，至于社稷大事，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之内。然而五人墓的存在，完全打破了这个刻板印象。不仅仅一个两个市民发出了呼声，整个城市都向专制王朝的特务做出了反抗的姿态。这种反抗甚至使魏忠贤感到畏惧，使他考虑是否应该派出大军扫平苏州。这是苏州人民的荣耀，也是整个江南市民阶层的荣耀。

然而，在古代的中国，专制皇权的力量无比强大，不是一城一府可以推翻的。为了避免无畏的牺牲，五位市民领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使更多的人幸免于独裁者的血腥报复。苏州人民的反抗没有保住周顺昌的生命，也没有保住杨涟、左光斗等其他东林党人的生命。整个东林党都被魏忠贤残酷镇压了，直到另一个专制君主——崇祯皇帝取代天启皇帝登基为止。这就是整个中国历史的悲哀：人民的反抗是无足轻重的，人民头顶的暴政不能由人民自己推翻，而只能由一个比较“开明”的专制君主开恩予以豁免。

无论如何，最伟大的人是那些敢于坚持公平与正义，敢于保护自己的合理权利，敢于为了反抗压迫而流血的人。江南人民在反抗晚明暴政中流下了宝贵的血，不久之后，他们又在反抗满清民族压迫和专制压迫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从太仓到嘉定，战火燃遍了富庶的省份，谁也没有想到，在号称泱泱大国的中华大地上，骨头最硬、反抗清朝统治者最积极的，居然是如此柔弱的江南人。

我已经不止一次在心中默默祭奠了苏州的五位死难者。如果中国历史上多一些他们这样为民请命、坚持信念的人，我们民族的苦难不会这样深重，专制王朝的历史不会这样漫长。我们的历史从不缺少忠臣孝子，或者伪装忠臣孝子的庸人、奴才。我想，在中国人民已经摆脱臣民身份、进入公民时代的今天，每个人都应该去拜访一下五人墓，表达自己的追思仰慕之情。因为他们是中国最早的公民；他们告诉周围的人们，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下跪颂圣之外，我们还有一种选择。五人墓在虎丘附近之山塘街，即《五人墓碑记》所谓“列其姓名于大堤之上”之所在。我从前年以来，两次到苏州，都没有到过此处。第一次游览了虎丘，却不知道五人墓具体在何处；第二次知道五人墓在虎丘附近，却又没有游览虎丘。至今想来，犹后悔不已。

我国人民忍耐压迫的韧性，堪称举世罕见。除非到了饥寒交迫、生存难保的地步，否则断然不会揭竿而起，更不敢为了讨一个公道而做出极端举动。所以君主专制在我国横行两千余年，只见改朝换代，人民疾苦并未有半分减轻。时至今日，虽然专制暴政已成为历史名词，人们却仍津津乐道于歌颂帝王之英明伟大，赞美皇朝之圣德巍巍。于是，五人墓前野草青青，人迹罕至，甚至数次遭到破坏，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五人是苏州的市民，周公顺昌的生死，本来与他们的生死无关，甚至于切身利益也无直接损害。他们所痛恨的，无非是晚明政治糜烂，厂卫特务横行，太监专政，滥杀无辜。其实从先秦以来，哪朝哪代的君主、权臣不曾滥杀，忠臣孝子无非引颈就戮而已。然而此时此刻，苏州人民却勇于奋起抵抗，保卫一个被专制政权视为眼中钉的人——这是我在中国历史上读到的为数不多的真正光辉灿烂的篇章！

江南的人民一直被认为柔弱温文，只善于经商图利，至于社稷大事，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之内。然而五人墓的存在，完全打破了这个刻板印象。不仅仅一个两个市民发出了呼声，整个城市都向专制王朝的特务做出了反抗的姿态。这种反抗甚至使魏忠贤感到畏惧，使他考虑是否应该派出大军扫平苏州。这是苏州人民的荣耀，也是整个江南市民阶层的荣耀。

然而，在古代的中国，专制皇权的力量无比强大，不是一城一府可以推翻的。为了避免无畏的牺牲，五位市民领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使更多的人幸免于独裁者的血腥报复。苏州人民的反抗没有保住周顺昌的生命，也没有保住杨涟、左光斗等其他东林党人的生命。整个东林党都被魏忠贤残酷镇压了，直到另一个专制君主——崇祯皇帝取代天启皇帝登基为止。这就是整个中国历史的悲哀：人民的反抗是无足轻重的，人民头顶的暴政不能由人民自己推翻，而只能由一个比较“开明”的专制君主开恩予以豁免。

无论如何，最伟大的人是那些敢于坚持公平与正义，敢于保护自己的合理权利，敢于为了反抗压迫而流血的人。江南人民在反抗晚明暴政中流下了宝贵的血，不久之后，他们又在反抗满清民族压迫和专制压迫中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从太仓到嘉定，战火燃遍了富庶的省份，谁也没有想到，在号称泱泱大国的中华大地上，骨头最硬、反抗清朝统治者最积极的，居然是如此柔弱的江南人。

我已经不止一次在心中默默祭奠了苏州的五位死难者。如果中国历史上多一些他们这样为民请命、坚持信念的人，我们民族的苦难不会这样深重，专制王朝的历史不会这样漫长。我们的历史从不缺少忠臣孝子，或者伪装忠臣孝子的庸人、奴才。我想，在中国人民已经摆脱臣民身份、进入公民时代的今天，每个人都应该去拜访一下五人墓，表达自己的追思仰慕之情。因为他们是中国最早的公民；他们告诉周围的人们，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下跪颂圣之外，我们还有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