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佛光普照南北朝——粱武帝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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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公元395年,欧亚大陆的另一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完成了将近十个世纪辉煌而颇具规模的称霸后,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同一年,驰骋于中国北方五胡十六国之一的北魏,与一个叫做后燕的国家,在内蒙古凉城,进行了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决战,大获全胜。第二年,也就是公元396年,北魏政权的开创者,鲜卑人拓跋珪,大大方方地宣布称帝,向世人宣称,他本人已经成为中国北方唯一合法的帝王。此后这个帝国在北方,逐渐完成了他的征服。中国历史也以这一事件为标志,进入了近200年的南、北分治状态(实际上,在晋帝国政府被迫迁都的时候起,已经形成南北朝的格局)。公元4世纪的最后几年里,发生在东、西方的两个类似的分裂事件,前后仅相差一年。
  
  此后,汉人的政权就在建康(今南京)这个偏安之都,象走马灯一样“朝起朝落”地更换着不同的王朝。到了梁武帝时期,南中国已经经历了晋、宋、齐、梁四个朝代。南、北的各自为政,正好提供了一对可供对比的参照系,让我们更加方便地跨越交错的时空,以大历史的眼光,考察这一时期佛教发展的相关情况。
  
  历史总是这样惊人地重复着类似的故事,就在印度著名的阿育王,为自己举行登极仪式(公元前269年,印度孔雀王朝的第三代统治者阿育王,在首都华氏城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灌顶仪式,相当于中国皇帝的登极大典。)的772年后,公元502年,在南中国的都城建康南郊,也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登极大典。这场登极大典的主人,就是38岁的萧衍,他就是梁武帝。此后,他的统治一直延续了47年。这位寿命不短的梁武帝,被后世的中国人尊称为中国的“阿育王”。
  
  两位相距七百多年的皇帝,虽然一位在印度,另一位在中国,但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们在位期间,都极力地推崇佛教,并对后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阿育王被认为是历史上第一位将佛教奉为国教的皇帝,他在位期间,曾不遗余力地将佛教从地区推广到全国,并由他亲自组织将佛教传播到西亚、中亚和南亚,使佛教在短短的几十年后,成为了国际性的宗教)引子
  
  
  公元395年,欧亚大陆的另一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完成了将近十个世纪辉煌而颇具规模的称霸后,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同一年,驰骋于中国北方五胡十六国之一的北魏,与一个叫做后燕的国家,在内蒙古凉城,进行了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决战,大获全胜。第二年,也就是公元396年,北魏政权的开创者,鲜卑人拓跋珪,大大方方地宣布称帝,向世人宣称,他本人已经成为中国北方唯一合法的帝王。此后这个帝国在北方,逐渐完成了他的征服。中国历史也以这一事件为标志,进入了近200年的南、北分治状态(实际上,在晋帝国政府被迫迁都的时候起,已经形成南北朝的格局)。公元4世纪的最后几年里,发生在东、西方的两个类似的分裂事件,前后仅相差一年。
  
  此后,汉人的政权就在建康(今南京)这个偏安之都,象走马灯一样“朝起朝落”地更换着不同的王朝。到了梁武帝时期,南中国已经经历了晋、宋、齐、梁四个朝代。南、北的各自为政,正好提供了一对可供对比的参照系,让我们更加方便地跨越交错的时空,以大历史的眼光,考察这一时期佛教发展的相关情况。
  
  历史总是这样惊人地重复着类似的故事,就在印度著名的阿育王,为自己举行登极仪式(公元前269年,印度孔雀王朝的第三代统治者阿育王,在首都华氏城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灌顶仪式,相当于中国皇帝的登极大典。)的772年后,公元502年,在南中国的都城建康南郊,也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登极大典。这场登极大典的主人,就是38岁的萧衍,他就是梁武帝。此后,他的统治一直延续了47年。这位寿命不短的梁武帝,被后世的中国人尊称为中国的“阿育王”。
  
  两位相距七百多年的皇帝,虽然一位在印度,另一位在中国,但最大的相同之处,就是他们在位期间,都极力地推崇佛教,并对后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阿育王被认为是历史上第一位将佛教奉为国教的皇帝,他在位期间,曾不遗余力地将佛教从地区推广到全国,并由他亲自组织将佛教传播到西亚、中亚和南亚,使佛教在短短的几十年后,成为了国际性的宗教)
壹、从权臣到皇帝
  
  
  牛刀小试,助人助己(1)
  
  梁武帝名叫萧衍,《梁书•武帝本纪》记载,他的家族属于南朝的四大望族之一,传说是汉代名相萧何的后代。这一记载是否属实,我们不去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家族,确实有出身望族的渊源。不幸的是,因为某些无法了解到的原因,到了魏、晋时期,萧姓的官位始终居下不高,家道逐渐衰落。但到了他的父亲萧顺之这一代,机会来了。他看准时机拥戴他的族弟萧道成,逼迫南朝宋帝下台,自立为皇帝,改朝换代建立了南齐帝国。此后,作为开国之臣,萧顺之倍受重用。这不光是因为排队有眼、抬轿有功,更有他才德出众的原因。据说,在当朝,有很多人赞誉这位能臣:“文武兼资,有德有行”。这种溢美之词,用在一位大臣身上,已经如同赞美一位古德圣人了! 随着他地位的上升,家道出现中兴的迹象。据说,这位高帝始终不忘萧顺之的拥戴之恩,一直想找机会,再次提升他的官职,甚至想把扬州刺史的重任交给他,遗憾的是,高帝在位时间不久就死了,这个愿望只得被记入了历史。
  
  随之即位的齐武帝,则对功高可能盖主的萧顺之心存猜忌。因此,这位开国之臣,欲居台辅要职的理想,也就化为泡影。官高职虚,使得这位满腹政治抱负的皇叔施展无门,心情异常苦闷,很可能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整日里郁郁寡欢,据说岁数不大就就撒手人寰。
  
  那时,由于科举制度还没有确立(科举制度始于隋朝),官吏的任命,除了世袭就是推荐,当然推荐者与被推荐者,都必须有显赫的家族背景。萧衍的家族比较特殊,好歹也算皇亲贵戚,因此刚一做官,就得以在当时著名的大将军王俭手下任职。萧衍对于自己的工作相当努力,不仅才华出众,而且头脑灵活,办差认真又善于处世应对,极受上司的赏识,官职一升再升。据说,王俭曾毫不掩饰地对人夸耀说:“萧郎三十岁以内将官至侍中,以后则贵不可言。”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显示,王俭是一位看相算命的能手。这种带有预测性的结论,很可能是王俭对于部下前途,带有经验性的判断。恐怕当时连王俭自己也没有想到,这“贵不可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当然“三十岁以内将官至侍中”之说,很可能是后世的附会之言,但王俭对这位部下的赏识,则是不言而喻的。
  
 牛刀小试,助人助己(2)
  
  萧衍的另一个过人之处,表现出他对于时事的判断与分析能力。有一件事情曾令他的好友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衍29岁那年,齐武帝突然病重,当时的权臣王融曾秘密策划,拥立与他关系密切的竟陵王萧子良(齐武帝第二子)为帝,企图“废昏立明”。不想,阴谋很快败露,作为主谋,王融获罪下狱,并被赐死。这些看似偶然的事情,却早在事发前,就已经由萧衍象说故事一样讲给他的好友范云听。事后范云才发现,萧衍对这一事件的判断和对结局的预计,简直就是如影随形,分毫不差。其实,此前王融曾找到同是竟陵王萧子良座上客的萧衍,商议此事,萧衍却表现出一种特殊的冷漠,不仅没有在这件“义举”上伸把手,反而不动声色地看着好友王融一步步滑向深渊,最终被杀。这件事令范云着实对萧衍佩服得五体投地。
  
  由于萧衍在这场未遂政变中,头脑清醒地充当了一位旁观者,其后,官位频频得到提升,就在他官运亨通之际,父亲突然去世,按制他只得去职为父亲守丧三年。这位雄心勃勃的年轻高官,不得不遗憾地暂时退出帝国的政治舞台。
  
  其实,守丧三年,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三年。按照当时的惯例,只要经过两个周年后,再外加第三年的第一个月即可,也就是说只要经过两年零一个月的时间,就算守丧期满。在这段时间里,孝子必须回到老家,在父亲坟墓的附近,搭建一座简易房屋,布衣素食,酒肉一概戒除。据说第一年饮食不仅简单,而且不得使用调料,一年后才可以食用菜果之类的食品,直到两年期满,才可以食用酱、醋等调味品。这种非正常的饮食状态,必须延续到整个服丧期结束后,才能恢复正常。此外,在父亲下葬前,孝子只能居住在临时搭建的茅棚内,睡在铺满了干草的简易床榻之上。先父下葬后,才可以将泥土披涂在墙壁上用以遮挡风寒,百日后,可对茅棚稍加修整。一年期满,可以搬迁到新建的房屋里,白灰涂墙、铺设简单卧具。两年期满可以复居正寝,但不可使用床榻,直到守丧期全部结束,才可以恢复正常就寝状态。守丧期间,大多数时间用来追思先父的慈爱之心与种种美德,其它的时间可以读书、立志,此外的一切,包括功名、前程都必须暂时放下。这在以孝治天下的时代,往往成为检验守丧者本人道德人品及社会声誉的重要标准。然而时不待人,就在萧衍还在为父守孝的时候,外间的世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地变化。

 牛刀小试,助人助己(3)
  
  齐武帝死了,继位的新皇帝似乎非常昏庸,毫不顾及臣僚们的劝说,只顾吃喝玩乐而使朝政荒疏。朝中的权臣萧鸾,私下密谋,欲图将其废掉,拥立当时名声很好的隋王为新皇帝。
  
  据《资治通鉴•第一百三十九卷》记载,此时萧鸾想到了正在服丧的萧衍,跑去征求他的意见。萧衍对这个想法却不以为然,他坦诚地劝说萧鸾,不要光看隋王有很好的名声,实际上却是平庸之辈,手下又没有足智多谋的人相助,惟利是图的小人却很多。他给萧鸾出主意,用高官厚禄引诱隋王的部下,以消弱隋王的势力,就是隋王本人也只是一封信就能“请”到。随着两人交往的不断深入,萧衍开始频繁地劝说萧鸾自立为皇帝。萧鸾得到这等鼓励,自然心花怒放,何况他本人也早有这份心思。但是要想实现这一宏伟计划,自然少不了亲信谋臣们的帮衬。此时的萧衍虽在服丧期内,但却无法拒绝萧鸾的热情邀请,出任了他的高级参谋。萧衍看清了这笔政治投资的回报,不仅具有重大地现实利益,更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因此不顾祖制身披孝服,为萧鸾大卖力气。
  
  为了分化隋王的势力,萧衍亲自谋划,采取投其所好的方式,将隋王的亲信一一收买,最后,一纸诏书,将已经变成光杆司令的隋王召进京城,委以一个名声很大的虚职,这样一来隋王的势力被彻底分化瓦解,从此,不无野心的隋王本人,也只能老老实实,不敢乱说乱动。这几手漂亮的运作,使得服丧期内的萧衍,更加受到重用。萧衍立即施展他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帮助萧鸾肃清了可能对其造成重大军事威胁的对手。
  
  一切准备就绪,萧鸾很快将现任的皇帝废黜,临时找了一位听话的人充当新皇帝。在萧衍等人大力支持下,萧鸾开始堂而皇之地操控起朝政。
  
  三个月后(建武元年,公元494年),萧鸾准备就绪,废掉现任皇帝,自立为齐明帝。萧衍作为当朝第一功臣,在不长的时间里,官职连升两级。齐明帝一上台,就毫不客气地将齐武帝的儿孙们杀了个精光。由于齐武帝登极后,萧衍的老父亲开始失势,据此很多史家怀疑萧衍很可能在这场屠杀中,充当了重要帮凶。因为对齐武帝的不满,导致他对于其后代产生成见或仇恨,是可以想象的。如果按照这种推理来看,萧衍当初没有支持王融实施“废昏立明”的行动,除了对于时势的判断外,很可能与他不愿意看到齐武帝的子孙继续承袭皇位有关。所以,后来萧鸾欲拥立隋王(亦为齐武帝子)为帝时,萧衍极力反对的原因,很可能因为隋王也是齐武帝的血脉。相反,他却力劝、怂恿这位本来与皇位继承系统毫无关系的萧鸾自立(萧鸾为齐高帝的侄子,出于旁系),并且大卖力气,这显然很耐人寻味。但真实的情况是否如此,笔者则不敢妄加评断。
救人要先救己(1)
  
  
  就在齐明帝即位的第二年(建武二年,公元495年),北魏军队大举进攻南齐,萧衍奉命率偏师开往前线,增援司州刺史萧诞。大军离作战地点还有百余里的时候,主帅听说北魏军队兵强马壮,竟然被吓得举步不前。无论萧衍如何劝说,主帅死活不动。于是萧衍派部将攻占贤首山,不想魏军很快切断通往贤首山的粮道,众将们没有一个敢前去解围。无奈萧衍主动要求充当先锋,带领主帅拨给他的一部分精兵和自己的一些部下,趁黑夜登上贤首山,打退了魏军的进攻后,利用反间计,使魏军发生内耗,就在敌军士气低靡之际,萧衍决定发起反攻,他的动员令是:“望麾而进,听鼓而动。”为了激励士气,他亲自挥舞大旗,鼓声震天动地,士气大振,萧诞的守军也趁势开城迎敌。魏军受到前后夹击,很快溃不成军大败而逃。
  
  据说整理战场时,有人在魏军丢弃的一个“巾箱”内,发现了北魏孝文帝,给他前线指挥官的一道敕令:“听说萧衍善于用兵,我到之前,不要轻易与其交锋。如果能俘获此人,江南则为我所有。”但是萧衍的动作快得多,还没等孝文帝赶到这里,魏军已经被打败,孝文帝称霸江南的愿望也就此泡汤。这次卓越的战功,使得萧衍的地位与官职再次提升。当然除了他的战功以外,这道来自北方敌国皇帝的敕令,虽然对于北魏的败军之将们,已经毫无意义,但对于萧衍来说显然是顶级的“褒奖”。齐明帝萧鸾,得到消息欣喜异常,即刻颁诏,萧衍就地升职,接手司洲刺史的重任。
  
  萧衍不仅会打仗,治理地方也得心应手。担任司洲刺史任期间,声望极高。但这一切并没有使他头脑发昏。一次,有人想赠送一匹上等良马给刺史大人,萧衍一脸严肃地予以拒绝。作为一名刺史,接受一匹良马,本非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但萧衍却抓住它小题大做,反复推辞。既然当面不肯收,不如来个“暗度陈仓”, 固执的送马者,趁夜黑风高之时,将马拴在萧衍住处门前的一根柱子上。第二天一早,萧衍知道后,竟然发挥他大文人的特长,斟字酌句地写了一封措辞恳切的信,拴在马头上,命人赶出城外,以便马的主人前来认领。据说最终马还是被送到府上。送马的“佳话”,使刺史大人的廉洁之名,得到广泛地传颂。让萧衍始料不及的是,其良好的“群众基础”和声望,却引起了朝廷的不安,皇帝陛下不知道这位被世人爱戴着的部下,作出这等“表演”,到底意欲何为?还没从“表演”的快感中脱离过出来的萧衍,被第一时间诏回京城,职位明升暗降。聪明的萧衍意识到自己的表演过火了,造成的负面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如不马上“转舵”很可能会触上“暗礁”,使自己多年的用心毁于一旦。回到京城后,他马上遣散自己的部下,深居简出,出门常常乘坐“折角小牛车”,作出一副退休养老的姿态,清心寡欲地就像一位出世修道者,结果搞得皇帝陛下大受感动,在齐明帝的倡导下,朝野掀起了一股向萧衍学习的热潮。疑心消除了,君臣之间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密,萧衍日后倍受到重用.
  
  萧衍打胜仗靠的是出众的谋略,但这并不保证他,成为常胜将军。虽然他打过许多胜仗,但也经历过类似走麦城的事。就在前面那场令他大放光采的胜仗结束两年后,另一场战争又开始了。


 救人先救己(2)
  
  
  据《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四十一》记载,建武四年(公元497年)北魏军队又一次不请自到,大举南下,连续攻克南齐几座重镇,雍州告急。齐明帝惊惶之余,立即派遣萧衍等人迅速竲援雍州。
  
  这一次萧衍的运气可没那么好。大军一到雍州西北,就被北魏强悍的铁骑围了个水泄不通。萧衍立即运用他擅长的战略思维,作出了判断,提出我军远道而来物资匮乏,不可久战,不如趁敌人立足未稳,鼓励将士们一鼓作气杀出重围以图大计。这条建议虽非上策,但在当时可谓先见之明。不想,另一位主帅却坚持认为北魏军队都是骑兵,游动性强,坚持不了多久,日暮就会自行退兵。根据这位将军后来的表现,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他胆小怕死,不敢突围。倒霉的萧衍,终于被这个家伙拖下了水。事情果真就象萧衍预料的那样,敌人不光没有退兵,反倒像蚂蚁见到肥肉一般,越聚越多。这位将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偷偷地带着几位亲信部下溜之大吉。得知主帅逃走,各路军马顿时大乱,作鸟兽散。北魏军队见到对方的乱象,趁机发起攻击。混乱中齐军完全失去作战能力,很快溃不成军。萧衍仰天长叹,无力回天,只得带领手下的残余边战边退。南齐军队由于惊惶失措,队伍经过一道沟壑时相互践踏,加上追兵用弓箭射杀,死伤惨重,好不狼狈,最后一直退到樊城。
  
  这次战场失利,虽主要责任不在萧衍,但总还是吃了败仗,作为主帅自然难辞其咎。然而,明帝算是明白人,不仅没有责怪萧衍,反而将雍州的防务全部交给他,并认命他为辅国将军、雍州刺史。这对于地位已经很高的萧衍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不仅在朝廷上任高官,更拥有地方武装力量的绝对领导权,真可谓高官在座、兵权在握,成为名副其实的实权派。但出乎萧衍意料的是,就在他被任命为雍州刺史的当月,在位5年的明帝因病驾崩。随即即位的是他的儿子萧宝卷,就是有名的东昏侯。
  
  这位新登极的皇帝,年仅十六岁,竟然又是一位昏君。!”《南史•废帝东昏侯本纪》记载说,他任用当时被称作“六贵”的权臣,同时又有所谓的“八要”把持朝纲,把个朝政弄得乌烟瘴气,异常混乱。这位新皇帝在做王子的时候,就是一位戏耍无度,而不爱读书的人,先帝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告诫这个宝贝儿子:做事不可在人之后,意思就是先下手为强,后出手遭殃。这可能也是其父萧鸾一生大开杀戒的重要行事原则。死前他将这一原则传授给本来就缺少德行的萧宝卷,国家的未来就可想而知了。这位萧宝卷性格、心理上都可能存在严重问题,沉闷寡言,拒绝与众臣接触,只喜欢与一些宠臣们在一起,而且非常听信他们的话。所以我们不难想象“六贵”、“八要”为何能够如此专权。
  
  虽然做太子时,就得到父亲的百般宠爱,但不知为什么,他对父王似乎非常反感。这种强烈的逆反心理,究竟源于何事,我们不得而知。据史料记载,他刚一登极,就非常厌恶停在太极殿里老皇帝的灵柩,急不可耐地要将其下葬,因为臣子的一再坚持,才勉强撑过一个月。史书说每当到他哭灵的时候,他都推说自己喉咙疼痛,想方设法地躲避。据《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四十一》记载,有一次,一位没有头发(秃顶)的大臣来到先帝灵前痛哭,由于前仰后合,头巾掉在地上,露出了油光锃亮的秃顶,正在大庭广众之下装腔作势、有声无泪的萧宝卷,竟然出人意料地破涕大笑,并对左右大声取笑道:“秃鹫啼来乎!”意思是,秃鹫也跑来啼叫了!萧宝卷对父亲的厌恶,可以说是豪不掩饰的。《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四十四》还讲述了这样一件可笑的事情,一次他来到东游苑时,可能是因为阵势太大,使苑中的人、马受到惊吓,于是他向一位自称能够看见“鬼”的巫师询问缘由。巫师乘机大显自己的“特异功能”,信誓旦旦地说:“我见到先帝因为圣上频繁出游,而非常生气的样子。”萧宝卷闻听此言,一股邪火往上窜,从腰中抽出一把利刃,拉着这位巫师到处寻找父亲的“鬼魂”,结果没见到任何蛛丝马迹。萧宝卷并不放弃,命人用草编扎成先帝的形象,并凶狠地将草人的头砍下,悬挂在东游苑门前示众。
  
 救人要先救己
  
  
  即位后的他似乎很不喜欢他父亲重用过的大臣,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杀掉。相反他父亲生前不喜欢的人,却被他重用提拔。虽然对父亲很反感,但是老皇帝 “作事不可在人之后”的告诫,却被这位不孝之子当作金科玉律。因此,作为皇帝,他成为历史上少有的“快刀杀手”。他杀人前往往没有任何预兆或迹象。正因如此,在他即位两年的时间里,就成功地激起了四次旨在推翻他的重大兵变,而前三次都被他很快剿灭。但最后一次,却使他最终丧命亡国。
  
  据《梁书•武帝本纪》载,萧衍是一位善观时局的有心人,他曾对自己的亲戚,任录事参军的张弘策说:“《诗经》云:‘一国三公,吾谁适从?’现在国家有六贵、八要,看来稳定是没有指望了!政出多门,必生动乱!”从当时的情况看,他的这一分析是非常正确的。在这种纷乱的局势中,自己应该如何趋吉避凶呢?对此他说出一段意味深长的话:“如果权贵们相互猜忌,彼此厮杀起来,那么雍州则是最好的避祸场所。假若我在这里多施仁义,日后必会称雄西方”
  萧衍明白,如果不赶快想对策,作为先皇的宠臣,自己也会落得被诛杀的结局。好在自己离京城较远,萧宝卷的手暂时还伸不过来。但眼下他最担心的却是两位身在京城的兄弟。于是萧衍派张弘策找到自己的兄长萧懿商量对策。他提出将兄弟们全都聚集到雍、郢一带,以图大计。萧懿听到这话后不禁脸色大变,并拒绝了萧衍的计划。在一次成功剿灭针对朝廷的政变之后,护驾有功的萧懿,被萧宝卷升任尚书令,他的弟弟们,包括萧衍在内,都被看作朝廷元勋,因此哥儿九个,都位列朝班之首,此间其中一位兄弟曾任卫尉,掌管宫门的钥匙。因为萧宝卷很喜欢出宫游玩,进出宫门非常频繁,所以有人鼓捣萧懿乘皇帝出宫门时,起兵将其废掉,但萧懿不肯答应。萧懿兄弟的地位,使皇帝身边的宠臣们产生嫉恨之心,他们向皇帝陛下吹风,强调萧懿的危险性。萧宝卷再次想到父亲的劝告,立即令人送去毒酒。这位萧懿,可谓忠诚不渝,死到临头还在为朝廷着想,对送酒的人说:“我的弟弟萧衍,将深为朝廷的一大忧患!”。好在萧衍动作快,在此之前,已经派人将两位兄弟接出了京城。
  
  萧衍得知兄长被诛的噩耗,连夜召集自己的亲信与嫡系秘密商议起兵之事,他说:“昏君的暴虐,超过了商纣王,我要与各位共讨之” ,就在这一日,萧衍竖起大旗招兵买马,据说他很快就招募到甲士万余人、战马千余匹、战船三千艘。
  
  其实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派人秘密砍伐大量竹木沉在河水中,到了此时这些备战之物派上了用场。他命人将沉在水中的竹木全部取出,安装舰船。动作麻利的萧衍,很快又利用反间计,将左右摇摆而手握重兵的西中郎长史萧颖胄收服。
  
  为了有更强的号召力,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联合当时的南康王萧宝融一道起事。萧宝融是明帝第八子,也是萧宝卷的弟弟,当时任荆州刺史,手中并无实权,实际上年仅十四岁的他,完全被西中郎长史萧颖胄控制着。后来萧颖胄与萧衍联合起来,共同讨伐萧宝卷,此间有人(其中包括萧颖胄)向萧衍建议拥立萧宝融为帝,萧衍曾两次拒绝这一建议,据说他曾上表以萧宝融为国相,而自任征东将军。
  
  永元三年(公元501年)他命两位兄弟留守襄阳,亲自发兵,气势汹汹地直扑京师。他深知出师无名必难成功,如果只是号召打倒昏君,没有可以博取同情的理由,以下犯上,难免被人骂做乱臣贼子。所以宣传战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他向全国发表檄文,指责当朝皇帝萧宝卷及其宠臣悖德乱政、擅权专杀等罪行,声称要“替天行罚,废昏立明”等。很快他率雍州、荆州、梁州等地的兵马顺江而下。正在萧衍首战失利,等待援军的时候,传来南康王在江陵宣布即皇帝位的消息,这位号称和帝的小朋友,发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遥废东昏侯为涪陵王,以萧衍为尚书右仆射,加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假黄钺。此时的萧衍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好在自己手里拿捏着强大的军队,还怕别人翻天不成?更何况这位刚刚称帝的小朋友,又是东昏侯的亲兄弟,“废昏立明”岂不名正言顺?眼下最重要的是尽早打到京城,将萧宝卷从王位上拉下来。一旦占据京城大施“仁政”,一个十四岁的小皇帝又能奈他萧衍如何?
  
  六个月后,萧衍的军队已兵临建康城下,皇城被紧紧围住。
  此时的萧宝卷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也许是因为前面的三次兵变,都被他轻易剿灭,因此三番五次“狼来了”,对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警戒的作用。所以这次萧衍围城,并没有使他感到特别地紧张,吃喝玩乐一切如故,仿佛置身世外的逍遥童子。此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狼”真的来了!他跟左右商议,备办柴草粮食,够百日之用即可。可见,他根本就没把来势汹汹的萧衍放在眼里。据说这位东昏侯爱钱如命,就在大军压境,守军屡败的情况下,臣下请求他拿出部分钱物赏赐守城官兵,以激励士气,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混蛋话:“反贼难道是专门对付我的吗?为什么要让我出钱?”言外之意就是敌人进城大家倒霉,又不是我一个人吃亏,凭什么要我出钱?宫中存放了一批木料,有人请求拿去做城防之用,萧宝卷不答应,他要留着这些木料盖大殿用。仗打到这个节骨眼上,他还督促御府打造三百人使用的精仗(可能是礼兵仪仗使用的兵器),以备萧衍退兵后出城游玩时,用来驱逐路人。其它的金银御用也在赶制,制造时间反倒比平常加快一倍。这个死到临头还满脑袋吃喝玩乐的家伙终于大失民心,看出了形势的人们,个个消极怠工,反心日盛,只等有人登高一呼。
  
  守将王珍国和张稷,非常担心萧宝卷身边的两位奸佞谀臣,其实恰恰就在此时,这两个家伙也正在对信任他们的皇帝大做工作,他们进言说:“由于大臣们不用心,使得都城之围无法解除,应该把他们全部杀掉!”两位守将知道如果不迅速采取行动,杀人不眨眼的皇帝马上就会对他们下手。于是王珍国密派亲信,给萧衍送去一面铜镜,以示心迹。萧衍则以“断金”回赠,表示愿意同心协力,共谋大事。两位守将分明对皇帝陛下“作事不可在人之后”的座右铭深怀恐惧,这次终于赶在这位“快刀”皇帝之前动手。经过一番策划,十二月的一个夜晚,他们串通后舍人(很可能是皇宫内廷的总管)令人打开云龙门,御刀(御前侍卫)丰勇之作内应,王珍国、张稷很顺利地引兵进入大殿。刚刚笙歌艳舞后,还未熟睡的萧宝卷被一阵异常的动静惊醒,朦朦胧胧地见到大兵入殿,顿时感到不妙,连滚带爬冲向北门,想要跑回后宫。但通往后宫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关闭,正在其不知所措时,一位宦官跑过来迎面一刀砍伤了他的膝盖,随后赶到的张齐(时任兖州中兵参军,是张稷的心腹,也是这次兵变的参与和策划者)像杀猪一样斩下他的首级,送往萧衍处。
  
  据《资治通鉴•卷第一百四十四》记载,萧衍进入建康后,命其部下封存、整理各种图书典籍、珍宝文玩,严格约束部下,做到秋毫无犯。萧衍没有忘记,去利用前朝早已下野的皇太后的“剩余价值”,像请“神”一样搬出了宣德皇太后。宣德太后原本是齐明帝萧鸾废掉的海陵王的太后,本姓王氏,海陵王被废,王太后只得出宫,居住在鄱阳王故第,称为宣德宫。既然太后出面,就必定要发挥她的作用。很快她的全身,包括她的嘴都如同连上了无数根线绳,这些线绳的另一端却攥在萧衍的手里,这位太后俨然萧衍手中的一具“玩偶”。太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颁诏,再次将已经死去的涪陵王(即已被和帝贬为涪陵王的萧宝卷)贬为东昏侯,将他的褚后及太子废为庶人。借用宣德太后的诏令,萧衍为自己弄了一身包括中书监、大司马、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封建安郡公等重大职务。并依照晋代武陵王司马遵承制之例,大大方方地行使起代理“皇帝”的权利。在萧衍的主持下,朝廷的一些重大官职,各就其位,同时下令大赦天下。继而,他还做了一番深得民心的“拨乱反正”工作,下令将那些不合理的规章、税收、过重的刑罚、劳役予以废除或重订。当然,此时的萧衍早就把把十四岁的小皇帝忘到了脑后。
  
  潘贵妃曾是萧宝卷的宠妃,容貌十分美丽,萧衍一见,春心荡漾,这样的美人当然应该留给自己。这个心思刚一动,就被那些爱管闲事的部下们给瞄上了,领军将军王茂首当其冲,毫不客气地对萧衍说:“这个女人是东昏侯的亡国之物,如果留下她,将会招致人们的议论。”萧衍听到这话,不免心里来气,但仔细一想,觉得很有道理,立即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可怜的女人处死,同时下令将那些东昏侯时期乱政的臣子们一并诛杀,将两千宫女分赐给将士们。大司马萧衍还下令,凡是东昏侯时期不必要的费用开支,除去操习礼乐法度及必要的军事费用外,一律禁绝。改革力度之大,气魄之巨,实在非同一般。
  
  一番深得民心的施政表演后,萧衍意识到,该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于是大司马又导演了一场还政于太后的精彩好戏。他将宣德太后请进宫中,临朝称制,行使皇权,自己则宣布停止执掌朝政,收买人心的举动换来的一定是丰厚的政治回报。太后自然是一尊傀儡,宣布摄政第二天,就将萧衍的从弟宁朔将军萧昺授予监管南兖州诸军事之职。又过了两天,太后下令提升萧衍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上殿可以佩剑穿鞋,朝见时可以不报姓名。就这样,太后一步一步地按照萧衍的意思,将他喜欢的人全部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这位太后的地位,自然也凌驾于和帝之上。此时掌握着全国正规军的最高统帅大司马,表面上看去,其地位仅次于皇帝,但实际上无论太后还是皇帝,都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晚景悲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