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特刊:无产者的诗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超级军网 时间:2024/04/30 00:27:53

在中国的2900个大大小小都市县城里,存活着2.3亿农民工,再加上有城市户籍身份的产业工人,总数约3.1亿。他们是当今中国的工人阶级,是“中国奇迹”的创造者之一,在宪法上,他们是中国的领导阶级和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是被边缘化和被漠视的族群。而令人意外的是,在当今中国存在着一批工人诗人,他们迄今仍在一线从事劳力生产,而同时,他们在写诗。这些诗歌由工人书写自身的生活世界,以此为三亿多命运的同路人发声,为底层的生存作证。编辑/蔡捷文 供图/纪录电影《我的诗篇》 大象微记录
http://news.163.com/photoview/3R ... #p=AOCSHMK35LP10001
在中国的2900个大大小小都市县城里,存活着2.3亿农民工,再加上有城市户籍身份的产业工人,总数约3.1亿。他们是当今中国的工人阶级,是“中国奇迹”的创造者之一,在宪法上,他们是中国的领导阶级和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然而,在现实生活中,他们是被边缘化和被漠视的族群。而令人意外的是,在当今中国存在着一批工人诗人,他们迄今仍在一线从事劳力生产,而同时,他们在写诗。这些诗歌由工人书写自身的生活世界,以此为三亿多命运的同路人发声,为底层的生存作证。编辑/蔡捷文 供图/纪录电影《我的诗篇》 大象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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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南的一片山峦中,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让爆破工陈年喜的脑袋几近炸裂。一座矿山开始采矿前都需要先找到合适的位置,填充好炸药,轰出一条隧道,这项工作叫做巷道爆破。陈年喜当了15年的巷道爆破工。

每天,他和另外三个来自陕西、四川、山东的爆破工一起打眼、装药、爆破、吃饭、睡觉。每三天一顿的红烧肉和每天一次的爆破声成了他生活最大的意思。前年,他们中的一人查出了矽肺病,去年,另一个人让顶石拿走了一条腿。

炸裂、开掘岩石都会产生大量的粉末,吸入肺里无法排出,逐渐阻塞肺部的循环透气功能,造成呼吸困难甚至窒息死亡,这就是矽肺病,爆破工最常见的职业病。此外岩层里有很多无法预知的危险,虽然有经验的工人能够做出一些预判和防范,但透水、塌方还是时有发生。陈年喜对这些风险仍会恐慌,但他说自己已经渐渐地学会了习惯与忍耐,而家庭是他干下去的最大动力。

爆破工常年在高山戈壁间开山炸洞,工友们收工后都喜欢聚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打牌,但这些陈年喜一样也不好,他只喜欢独自一人与诗为伴。陈年喜有时候在矿上写,下班了以后夜里寂寞,也没有纸,就直接在炸药箱或什么说明书的空白处上写,当是对心灵的一点慰藉。他一直慢慢地坚持,后来形成一种习惯,直至现在离不开诗。

2015年,陈年喜得知自己的母亲患了癌症,他的父亲也已经半身不遂,妻子一人在家中种地,照顾一家老小。他无法回家探望,只能待在大山中继续爆破、继续挣钱,用自己的生命延续家人的生命。

图为爆破工陈年喜的诗《炸裂志》。

在安徽一个地下800米的煤矿里,工人诗人老井已经在此工作了二十多年,可他说每次下井还是有种下地狱的感觉。在他最初入矿的两年内出过好几次生死攸关的事故。矿上流行一句话叫窑撑子,全部都是一天一天撑下去的。

枯燥、黑暗的工作环境成了老井最佳的诗歌创作空间。长期在井下工作少与人交流,老井有些不善言谈,他不会把诗念给工友们听,他们会不理解,干着这么累的活儿休息时不好好地休息,写什么诗呢,有劲儿还不如多刨几铲子煤呢,孤独是难免的。而老井用诗歌填补孤独,也在矿难一次次发生时,用诗歌直面死亡。

上世纪末本世纪初是中国工业大发展的时代,也是煤炭企业大发展的时期,中国的原煤产量一跃成为世界第一,但那时煤企的安全设施却不能与时俱进,致使大小事故不断。一组官方统计的国营煤矿的死亡数字(不含瞒报的):2002年6995人,2003年6683人、2004年6027人、2005年5986人、2006年5770人……

遍地瓦砾中,水泥封砌的井口前有失去主人的旧胶鞋和破碎的安全帽;老井跪下来,一边祭洒水酒,一边用低沉的声音朗读自己的诗。

图为矿工老井的诗《矿难遗址》。

在四川大凉山深处的彝族工人吉克阿优因家中贫困,求学路坎坷。高中辍学后,吉克阿优踏上了和大多数农村青年一样的路,离开家乡,进城务工。漫无尽头的日子里,做着繁重的机械劳动,诗歌是吉克阿优唯一的排解。

他当了三年鸭毛填充工人。一天下来全身上下全部都是鸭毛,被工友唤作“鸭头”。吉克阿优在工厂的夹缝中偷偷摸摸地写着。有时把诗稿塞进鸭毛堆里,或者是把诗稿贴在缝纫机上或烫台上疯狂地创作。在机器运转时的咆哮声中,踩上一道缝纫线,写上他的苦与乐,劳累和收获。

辗转过几个地方打工,吉克阿优亲历过工头吸毒、打工者小孩子丢失后自杀、单身女工失节失身、被贩卖的妇女等故事,并最终以诗歌的形式记录下来。

图为彝族工人吉克阿优的诗《廉价的三十岁》。

每年有上百万的打工者南下,漂泊异乡,工作在流水线,乌鸟鸟是其中之一。乌鸟鸟出生在农村,2003年起在广东佛山一家薄膜厂工作,他在流水线的机器旁完成了自己的大部分作品。

他在机器旁写作,在出租屋写作,在夜晚写作,在诗歌中定居,寻找自己。2014年4月,乌鸟鸟失业了,重新开始了在大城市中寻找工作。他又有了很多想法,开公司、做生意,但都还只是计划。然而,这位已过而立之年的80后唯一笃定的是再也不回到工厂。

乌鸟鸟凭借他荒诞风格的《狂想》系列诗获得一个诗歌奖。评委会认为,他的作品“从周遭的草根世界出发,在诡谲的想象中揉碎了来自底层的生活素材、劳作场景、个人感知和日常思考,营造出目不暇接的超现实景观与事件”。

图为叉车工乌鸟鸟的诗《家园狂想曲》。

邬霞是一名制衣厂女工,作为第一代留守儿童,她在14岁时就去往父母打工的深圳,进入了母亲工作的制衣厂,成为一名童工。在深圳打拼近20年,她仍然和父母、孩子挤住在破旧逼仄的出租屋里。

她从小就对吊带裙有特殊的情结,衣柜里珍藏着很多或新或旧的吊带裙,也以吊带裙为题创作诗歌。她面对的只是工业时代批量生产的一件件商品,工作必须是迅速而近乎机械。然而,想象却在这里发生。一件吊带裙,使她想到最终的拥有者——另一位年轻女性。她笔下的女孩,都过着比自己幸福开心的生活。

图为制衣厂女工邬霞的诗《吊带裙》。

在深圳,在黄昏下的一片海边,富士康流水线工人许立志的骨灰被哥哥亲手撒入大海。在国庆的前一天,24岁的许立志从一幢高楼上纵身跳下,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在苹果手机的全球最大制造工厂富士康工作,身后留下大量优秀的、阴沉压抑的、充满死亡气息的诗歌。

图为富士康流水线工人许立志的诗《我咽下一枚铁铸的月亮》。

像他们一样在写诗的还有差不多2000万,他们在为三亿多的同胞发声,为底层的生存作证。(更多工人诗歌请关注微信公众号:我的诗篇)
当代无产者的最大梦想似乎就想成为有产者。

许多无产者的先进分子已经成为了有产者。

有产者的队伍正在与时俱进地扩大。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