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叔叔的情书 —真正的爱情真正的情书

叔叔去年在法国病殁，他遗留下的一些书物，最近才由他的朋友自里昂寄了来。在一本残旧的但丁《神曲》中，我发现一张变黄的笺纸，好像是一篇信稿。落款已是多年前。我法文的程度本是浅陋的，经过几日借助各种工具断断续续的翻译，我方明白生前沉默少言的叔叔竟是个如此深情的人， 同时，我更了解，他当年为病发的叔母及稚龄的堂妹所做的，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牺牲。我太珍爱这封旧笺了。
译文是这样的：
亲爱的露西：
月明中我循了铺满落叶的林荫小径，来到圣玛利教堂的前院，在那莹白的石砌柱廊边，我徘徊了许久。你的信同诗稿，紧紧地捏在我的手中，一次呤诵，更增加一番甜蜜的惆怅，你那清丽凄咽的词句，似乎都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回荡在我的心头，久久不去。我纵愚昧，但我也体味出，你的多感心灵，对我怀有太多的幽怨了。
机遇真如同一个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小说家，它怎的竟把你我—一个活泼的法国女孩子，同一个来自东方古国的中年人，编排在一篇小说中，且使之充当主角呢？
    在这个大学的东方学院里，你是听我讲授《中国古代哲学》的惟一女生。渐渐地你
你开始对我这个东方古国的中年人感觉到好奇，进而发生了莫名好感。但我始终怀疑，这也许并非我本身的力量，或者是灿烂的东方文化引起你内心的倾慕吧？
你的美丽微笑，在别人也许以为是生命特殊的惠赠，但在我，一个饱经哀乐的中年人，字典里最美好的字眼，我已在青年时代浪费得不少了。如今为我留下的，除了“感谢”二字以外，我还能再向你说什么？
露西，你是那么典雅、温柔，你的美丽中，具有着东方情调，但你又具有拉丁民族女孩子的爽朗与热情。你一双闪烁的眸子，原是多少年轻人希望借以照澈灵魂的珠盏，但是我，几经苦思，几番踌躇，却决定回避了这一双流星的照射。露西，你应该知道，我之如此无情，只因比别人更为情多。
露西，我始终不明白，是否我那几篇关于南华经的讲义，激发了你的幻想，而饰我平凡的影子以羽衣？事实上，我并非传说中东方多情的王子，而是为“现实”与“环境”几经改塑的俗子。我早就想对你说，我十二年前，即已结婚，同时，已是一个女孩子的父亲。我和我妻曾真挚地相恋过，只是后来由于一次重病，她陷于可怕的痴癫。这使我温馨的家庭，顿成了地狱。但是，我妻虽由“可爱”变为“可憎”，只因我既已爱过昨日可爱的她，也就不能憎恶今日可憎的她了！她在面目性格上，虽有很大的改变，而昔时相爱永生的誓语，依然记录在永恒里，并未消失。今日的痛苦，也可说是付清昔日幸福的债款，我安然背负起这个生命之轭，毫无怨尤。
为此，我有如天边的月亮，无意，也无法脱离我的轨道。露西，可爱的孩子，你虽瞥见了它投影地面的清辉，但是天上人间这段无可缩短的距离，仍是增人惆怅。旧日的回忆，如同一堆阴云，我无法自心门扫拂净尽，而迎接你这位年轻的女王。况且，爱情是尊重的，倨傲的，不能受丝毫委屈，要爱，就应该勇敢热情地去爱，光明磊落地去爱。如今我以一个人之夫，人之父，而躲在异国的天宇下，悄悄的和一个少女来谈情说爱，这名实不副的作法，与我坦直的性格不合，且是对爱情的不敬。
基于这个心念，你虽一日日在信上表现得更是柔情缱绻，但我却更有意地躲避你。你为此而伤心，而消瘦。每在课室中瞥见你那苍白的容颜，我的心感到剧烈的痛楚。几次我要向你释明我的家庭和身世，斩断情缘，但一提起笔来，只觉思绪如潮，竟寻不出妥当的字句，圆转地表达出我的心意，我惟恐万一措词不当，误伤了一颗少女初恋的心怀。我犹豫了又犹豫，自春天一直到秋季，重重的心事，使我忧郁，沉默，有如一座石像，多少话，欲言又止！如果我是一个自私之人，我满可以借你的春天之歌，来减少我孤身异域的悲思。只因你纯洁美好的有如一朵幽谷的百合，初次投影于爱河上，我不能偎近了它，只因我的福薄，又怎忍以自私的云翳，暗淡了你那皎白的颜色？在情场上，我是一步步地退却，我一直小心着不使疏忽的言行，来伤害了你那如蝶翼般脆弱的情感。你太单纯了，你太热情了，二者正是造成悲剧的因素。这使我想起来不觉感动得清泪泫然。
你年轻，你更美丽聪明，你有权利去享受人生，享受幸福，至于我呢？我已坦然地被摒于幸福的门外，我在事实与环境前默默俯首，我已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资格，我也中止了美丽的梦想。荡漾在我面前的，是一片苦水，我何忍再拖你置身于水中央！为了答谢你的深情，今后的岁月中，我将不忘为你的幸福而祈祷。
当有一天我听说你爱上了一个值得你爱的男子，我将悄悄地流下了泪，这是父亲的泪，也是情人的泪。我将向着远天上的白云低诉：“我曾经真诚地爱过这个女孩子，只为了成就她今日的幸福，我愿忍受半生的痛苦，寂寞！”这是不据有，不自私的爱，这是一个东方古国的男子的古怪恋情。我只希望你在欢笑中，偶尔能忆起我—这个以“拒绝爱”来“表现爱”的痴人，我便感到最大的安慰！
再见了，可爱的露西！叔叔去年在法国病殁，他遗留下的一些书物，最近才由他的朋友自里昂寄了来。在一本残旧的但丁《神曲》中，我发现一张变黄的笺纸，好像是一篇信稿。落款已是多年前。我法文的程度本是浅陋的，经过几日借助各种工具断断续续的翻译，我方明白生前沉默少言的叔叔竟是个如此深情的人， 同时，我更了解，他当年为病发的叔母及稚龄的堂妹所做的，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牺牲。我太珍爱这封旧笺了。
译文是这样的：
亲爱的露西：
月明中我循了铺满落叶的林荫小径，来到圣玛利教堂的前院，在那莹白的石砌柱廊边，我徘徊了许久。你的信同诗稿，紧紧地捏在我的手中，一次呤诵，更增加一番甜蜜的惆怅，你那清丽凄咽的词句，似乎都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回荡在我的心头，久久不去。我纵愚昧，但我也体味出，你的多感心灵，对我怀有太多的幽怨了。
机遇真如同一个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小说家，它怎的竟把你我—一个活泼的法国女孩子，同一个来自东方古国的中年人，编排在一篇小说中，且使之充当主角呢？
    在这个大学的东方学院里，你是听我讲授《中国古代哲学》的惟一女生。渐渐地你
你开始对我这个东方古国的中年人感觉到好奇，进而发生了莫名好感。但我始终怀疑，这也许并非我本身的力量，或者是灿烂的东方文化引起你内心的倾慕吧？
你的美丽微笑，在别人也许以为是生命特殊的惠赠，但在我，一个饱经哀乐的中年人，字典里最美好的字眼，我已在青年时代浪费得不少了。如今为我留下的，除了“感谢”二字以外，我还能再向你说什么？
露西，你是那么典雅、温柔，你的美丽中，具有着东方情调，但你又具有拉丁民族女孩子的爽朗与热情。你一双闪烁的眸子，原是多少年轻人希望借以照澈灵魂的珠盏，但是我，几经苦思，几番踌躇，却决定回避了这一双流星的照射。露西，你应该知道，我之如此无情，只因比别人更为情多。
露西，我始终不明白，是否我那几篇关于南华经的讲义，激发了你的幻想，而饰我平凡的影子以羽衣？事实上，我并非传说中东方多情的王子，而是为“现实”与“环境”几经改塑的俗子。我早就想对你说，我十二年前，即已结婚，同时，已是一个女孩子的父亲。我和我妻曾真挚地相恋过，只是后来由于一次重病，她陷于可怕的痴癫。这使我温馨的家庭，顿成了地狱。但是，我妻虽由“可爱”变为“可憎”，只因我既已爱过昨日可爱的她，也就不能憎恶今日可憎的她了！她在面目性格上，虽有很大的改变，而昔时相爱永生的誓语，依然记录在永恒里，并未消失。今日的痛苦，也可说是付清昔日幸福的债款，我安然背负起这个生命之轭，毫无怨尤。
为此，我有如天边的月亮，无意，也无法脱离我的轨道。露西，可爱的孩子，你虽瞥见了它投影地面的清辉，但是天上人间这段无可缩短的距离，仍是增人惆怅。旧日的回忆，如同一堆阴云，我无法自心门扫拂净尽，而迎接你这位年轻的女王。况且，爱情是尊重的，倨傲的，不能受丝毫委屈，要爱，就应该勇敢热情地去爱，光明磊落地去爱。如今我以一个人之夫，人之父，而躲在异国的天宇下，悄悄的和一个少女来谈情说爱，这名实不副的作法，与我坦直的性格不合，且是对爱情的不敬。
基于这个心念，你虽一日日在信上表现得更是柔情缱绻，但我却更有意地躲避你。你为此而伤心，而消瘦。每在课室中瞥见你那苍白的容颜，我的心感到剧烈的痛楚。几次我要向你释明我的家庭和身世，斩断情缘，但一提起笔来，只觉思绪如潮，竟寻不出妥当的字句，圆转地表达出我的心意，我惟恐万一措词不当，误伤了一颗少女初恋的心怀。我犹豫了又犹豫，自春天一直到秋季，重重的心事，使我忧郁，沉默，有如一座石像，多少话，欲言又止！如果我是一个自私之人，我满可以借你的春天之歌，来减少我孤身异域的悲思。只因你纯洁美好的有如一朵幽谷的百合，初次投影于爱河上，我不能偎近了它，只因我的福薄，又怎忍以自私的云翳，暗淡了你那皎白的颜色？在情场上，我是一步步地退却，我一直小心着不使疏忽的言行，来伤害了你那如蝶翼般脆弱的情感。你太单纯了，你太热情了，二者正是造成悲剧的因素。这使我想起来不觉感动得清泪泫然。
你年轻，你更美丽聪明，你有权利去享受人生，享受幸福，至于我呢？我已坦然地被摒于幸福的门外，我在事实与环境前默默俯首，我已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资格，我也中止了美丽的梦想。荡漾在我面前的，是一片苦水，我何忍再拖你置身于水中央！为了答谢你的深情，今后的岁月中，我将不忘为你的幸福而祈祷。
当有一天我听说你爱上了一个值得你爱的男子，我将悄悄地流下了泪，这是父亲的泪，也是情人的泪。我将向着远天上的白云低诉：“我曾经真诚地爱过这个女孩子，只为了成就她今日的幸福，我愿忍受半生的痛苦，寂寞！”这是不据有，不自私的爱，这是一个东方古国的男子的古怪恋情。我只希望你在欢笑中，偶尔能忆起我—这个以“拒绝爱”来“表现爱”的痴人，我便感到最大的安慰！
再见了，可爱的露西！